·断断续续把前面的补上的时候发现写了一万四，简直意义不明又不舍得删，这篇非常糟，随便看情节看个热闹吧
·不走心的混更 时间拉得太长都忘了自己当时要写啥了，哎随便看看增加一下tag而已。
·题外话:第二季全职的老王太帅了，不看全职的小姐妹都会称赞的美貌。老王就是最帅的！！！！！！
说分手的时候意外没有什么感觉。
大概因为爱情早就磨平岁月里的激情，留下的都不过是乏善可陈的灰烬。王杰希和前男友互相点了点头，也不必说些什么场面话，踏出咖啡厅的下一秒各自删除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他们清楚从此将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本该如此，成年人之间的还能做朋友永远都是借口，维系最后一点薄薄的体面，为了彼此能够在这一场漩涡中干净脱身。
王杰希站在街边，忽然感觉很轻松。他和前男友恋爱有五年的时间，到如今本该谈婚论嫁，双方父母都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几乎要把彼此都当做第二个儿子看待，照理说他们本该进入婚姻殿堂，享受幸福完美的后半生。上午他们站在一起迎着父母期待的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忽然发现走到这一步才觉得不妥当。如何能够带着没有激情的爱情提前成为亲人？王杰希心生退缩的一刹那，听见男友说:我想我们还需要再考虑。
这些台词都不曾提前对过，王杰希却在第一时间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你说得对。王杰希想，我们确实要再考虑。于是他送父母离开家，母亲捉住他的手，迟疑地看着他:“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杰希想了想，说:“我决定和他分手了。”
索性他的父母一贯开明。惊世骇俗的同性恋他们都能够接受，区区一个分手也确实不算什么。母亲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王杰希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分手的第二天他去公司交了辞职信，在部门经理震惊的目光里潇洒转身。终于摆脱了一直以来他不喜欢的工作，再也不必为一个策划案起早贪黑，一改再改。他带着自己珍视的相机凌晨一点钟去爬长城，夏日的夜晚星星亮得没有节操，他站在瞭望台上抬起脸，在温凉的风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于是此时此刻他仿佛从某些禁锢中彻底脱离。
回忆他和前男友的故事也很平淡。朋友介绍，一起喝过两次咖啡，去过一次书店，买了一打啤酒，熬了无数个通宵。最后在醉意沉沉里他说:你想和我试试吗？
前男友是个体贴温和的人。虽然生活圈子几乎没有交融，却意外地契合。谈起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接吻的时候在电影院，爱情片的末尾毫无新意但却突然戳中内心的某一点，男友偏过头，说道:“杰希。”
“嗯？”王杰希毫无防备地扭过脸，唇上忽然落了很轻的一吻。
“忽然很想这样做。”他说。
王杰希眨了眨眼，倾身贴了上去。
“你好胆小。”王杰希这样说。
拍照的时候偶尔想起这一段。王杰希抱着相机对准电影院门口的立牌，按下快门。今天风很温和，悬疑片的气氛似乎被烈阳都冲散许多。利刃出鞘——被美队剧透了一脸的王杰希放弃了这部影片，他留念打卡，在手机里划掉今天的日程。
今天还要做什么呢？王杰希在陌生的街头思考这个问题，阳光太晒，他躲进街边的树荫下，茫然地看着远处报摊上卖报的大爷发呆。
“哎哎哎，姑奶奶，您慢点！！！！”
被声音吸引的王杰希移过目光，看见一个女孩踩着高跟鞋行色匆匆地往商场里走，她身后追着个年轻男人，一身的西装衬衫皱皱巴巴，被汗水打湿的额角显得整个人狼狈不堪。他手上提着大包小裹追着女孩的步子，脸上的笑意倒是轻佻又自在。
小情侣吧。王杰希这么想。他抬头又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决定暂且去商场买杯冷饮。
“姑奶奶啊，怎么生气的这么突然？”
叶修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从繁重的工作里脱身，没料到回头就跟着苏沐橙横扫各大商场，成为无奈的小女王跟班。不过自家妹妹不宠着还能怎么办呢？叶修任劳任怨，却耐不住天性的嘲讽腔调在她身后嘟哝:“所以说为什么每次你和他吵架都是我来遭罪。”
苏沐橙回头不轻不重地瞪了她一眼，站在昂贵的首饰店门口，女王似的抬了抬下巴。
叶修举双手投降:“这样吧，您慢慢挑，我去那头儿椅子上坐会儿，成吗？”
苏沐橙终于纡尊降贵地点了头。
叶修卸下一身担子，靠着商场的墙壁本能地摸了根烟，又想起这地界儿室内不得抽烟的规矩，颇落寞地收回了手。
商场里人流熙熙攘攘，叶修闲得无聊开始打量这些过客。这个是搞音乐的，那个是户外工作者，这俩是刚毕业的小情侣，那几个是高考过后的准大学生。职业习惯的缘故他看人一贯很准，权当放松自己的神经，如福尔摩斯一般随意做着消遣。
至于那个人……叶修眼神一眯，五米开外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四下张望一会儿，不做声地接近在柜台前盯着饮品菜单挑选的年轻男人，忽然伸手一摸，撞过男人的身边向远处走去。叶修霍然起身，看见年轻男人似乎还在状况外似的抬起头，直到被店员脸色迟疑地提醒了一句什么，神色才微微一变。
他如风一般穿过人群，近乎闪电似的贴近小偷的身影，有所察觉的小偷几乎是马上反应过来撒腿就跑，却被越来越快的叶修轻而易举地抓住后衣领，动作利落狠戾地把人按倒在地。
“钱包。”叶修在他身上轻车熟路地一搜便摸出了个黑皮夹。他反手扭着小偷，正对上刚刚赶上来的失主。
叶修扬了扬下巴:“你的吗？”
那个年轻的男人有点大小眼，他似乎终于整理好了情况，点了点头:“……谢谢。”
“麻烦帮我报个警。”叶修说:“这属于抓个现行犯，就算是个一般公民都能当场扭送到派出所，何况还不巧被我看见了。”
“对，在xx商场，嗯……有个警官制服了小偷。啊、好。”男人半蹲下来，把电话递到叶修耳边，说道:“警察说让我把电话给你。”
叶修听见同事在那边问:“请简要说一下现场情况。”
叶修说:“一小偷，现行犯，摸人家钱包儿，小张你也别磨叽了，赶紧带俩人来。”
那边说:“哎哎哎，叶队，您不是刚下班儿吗？”
叶修苦笑:“能怎么办，你叶队我柯南体质呗。”
没有十分钟警车呼啸着过来，几个警察冲上三楼接手嫌疑人，终于让叶修从这个尴尬的姿势里挣脱出来。
“得，交你们了。”叶修活动了活动肩膀，看向格外沉默的受害人，突然说道:“笔录也甭做了，我一直观察着这小子压根儿就没发现自己钱包被人摸了，回去给他做个思想检讨查查案底就完了。”
“是！叶队！”小警察肃然起敬。叶修懒懒地摆摆手:“撤吧。”
周围围观的人伴随着当事人离场渐渐散去。叶修这时候终于分出精力重新打量眼前这个被摸包儿的倒霉男人，他跟平时那些哭天喊地或者破口大骂的受害人不一样，好像被摸了包也无关痛痒，完全在这状况外。叶修不自觉地眯起眼，打量的第一眼竟然没看出这人究竟是做什么的。白领？不太像？富二代？也不是。他好奇地碾了碾衬衫袖口，懒洋洋道:“受惊了吧，这位先生。”
年轻人礼貌性地勾了勾嘴角:“没有，还要谢谢您刚刚帮忙。”
叶修挑眉，大手一挥:“为人民服务嘛。”
于是被服务的对象这时候才露出一点不知所措。他微微移开眼，好像有些局促。微妙的动作终于令这个堪称冷淡的男人有了一丝人气。叶修忽然觉得很有趣，他凑近了一点，是一个对常人而言过近的距离。
“这样吧，我请你喝杯奶茶压压惊？我看见你刚刚想买奶茶的对吧？”
王杰希抿了抿唇，想要拒绝，却被叶修下一句话打断。
“我叫叶修，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你呢？”
王杰希无声地叹了口气。
“您好，我叫王杰希。”
最后还是演变成了两个人坐在奶茶店里抱着奶茶沉默的情况。苏沐橙来找叶修的时候一脸茫然，显然不懂这是个什么状况。不过她也不感兴趣，男友终于回头是岸跑过来哄人，本来也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儿，苏女王很快原谅了他。
叶修挥挥手送走扛着大包小裹苦笑离去的妹夫，转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王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王杰希吸了一口珍珠奶茶:“无业游民。”
叶修堪称意外地挑眉:“看着可不像。”
王杰希笑了笑:“刚辞职不久。”
这个话题不适宜继续。叶修转着脑筋想如何进一步敲出更多关于王杰希的信息。王杰希看上去很冷静，咬着吸管喝奶茶，垂着眼颇为消极被动。
过了好一会儿，叶修从皱巴巴的衬衫里摸出个皮夹，抽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王杰希错愕地抬眼，几乎是在苦笑了。
“叶警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叶修提起另一个话题:“你眼力很不错，一眼就看出我是警察。”
王杰希没碰那张名片，双手交叠在身前，是一个半防御的状态。
“可能能这么快抓到小偷的应该都是警察或者军人吧，我觉得遇见特种兵的概率挺小的，大概是受电视剧影响。”
叶修弯起眼:“少看点电视剧，都是骗人的。”他敲了敲桌面，笑道:“我看您有缘，名片放这儿了，收不收也不重要。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沉默的王杰希。
“有机会再见，王先生。”
王杰希略微抬起眼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再见。一杯奶茶到了底，王杰希淡漠地注视着黏在一起的珍珠，良久，轻轻拿起那张名片，端详了片刻，还是把它收进了钱包。
叶警官大概就是个插曲。王杰希很快把这一茬事儿抛之脑后。辞去工作之后王杰希生活节奏变慢很多，清晨在公园遛弯儿，仿佛提前享受一把老大爷的退休生活。
公园里的老爷子们依旧精神奕奕地在凉亭里对弈，王杰希站在身后看他们走马飞象，听见不远处有人交谈的笑声:“对啊，如果我要是结婚了，我一定要在草坪上铺满玫瑰花！”
是年轻人对爱情的憧憬。王杰希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也是够矫情的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飞快掠过，王杰希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他”究竟意有何指。分手三个月，偶尔还是会想起久远的故事，大概是太长时间的相处终于把这一切磨成相片里那些供人翻阅的模样。
“想要玫瑰花吗？”很多年前男友这样问过。王杰希彼时正在改方案，听见这话有些诧异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婚礼的时候弄点玫瑰花吧？”
男友眼睛弯弯:“我觉得租个草坪办一场婚礼也不错啊。”
“不用吧。”王杰希想了想，堪称冷酷地否决他的提议:“玫瑰花不环保，再说了，两个大男人怪奇怪的。”
“你好没情趣啊。”男友叹气。王杰希不置可否，他敲了敲键盘，想了想，说:“但或许……我们可以去海边。”
最后也没去成。王杰希无奈地笑了笑。这么些年的恋爱最后留给他的不过是些生活琐碎的记忆，也许再过几年这一切也将随风散去。王杰希并不惋惜，只是觉得这一切发生与结束都理所当然。
他甚至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不再对男友表达亲昵，也不知道这段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一片空白——从交往的时候仅仅是感觉不错，顺其自然到如今，才终于发觉他们或许从开始不过就是稍稍亲密的友人。总有人不适合做恋人。王杰希反思又反思，冷静地接受这个结论。
他注视着谈笑的情侣，微微移开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总在寻求着某种情感，未能从前男友身上得到的，未能从这段漫长的恋爱时光里得到的某种连他也不知道的东西。
“凉薄。”前男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王杰希听见他说:“杰希，你很好，但我们之间……就算现在说分手，你也不会有什么动容的不是吗。”
王杰希想了想，轻声说:“或许……你是对的。”
王杰希其实早已想好了退路，他抱着随身携带的相机，对着天空上笼在云层里的太阳按下快门。
如果没能走到最后，他依旧能够从这场关系中干净地脱身。显然这一切都是他的问题。王杰希想，他确实爱过自己的男友，接吻的时候会心动，柴米油盐里也没有磨平他对男友的欣赏，但他却不能长久地爱他，在床笫之间，或者在冗杂生活结束的时候，他甚至没能从男友身上寻到慰藉。他凉薄，冷漠，感情表达近乎为零，却难为男友一直体贴他，直到他们都理智地明白彼此走不到最后。
王杰希叹了口气，这场爱情没留下什么。
不过现在……王杰希看着远处的车水马龙，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更想要久违地去感受生活。
从街上走过的时候风也是恰到好处的温柔。人的一生总是经历无数的桎梏，而王杰希却只觉得此时此刻他能够完全属于自己。他的目光慢慢地从眼前的车流中移开，提步向前。
叶修坐在巡逻车里，听见不远处传来微妙的躁动。他们把车子停在路边，叶修跑过去，听见人群里有人说:“好吓人啊。”
叶修拧起眉，他穿过人墙，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地举起手上的警官证，大声道:“都让一下！警察！”于是人们呼啦啦地散开，叶修终于看见最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个年轻的男人正跪在地上给昏迷不醒的老人做心肺复苏。叶修一眼认出男人是谁，拿起对讲机:“小张，等会儿救护车来了之后开警笛给救护车开路，现在叫这个路口的交警来疏散群众和交通。”
不一会儿骑着警用摩托的交警赶到现场，娴熟地指挥在马路上堵成一团的交通。叶修站在王杰希身边，观察他做心肺复苏的动作——很标准，甚至称得上精确，力度拿捏得堪称专业。尽管此时此刻老人依旧毫无反应，王杰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按压他的胸腔。CPR对于操作者的要求极高，叶修于是慢慢蹲下来，掀起了袖子随时准备接替他的动作。
他贴着老人的心口，直到听到一点细微的心脏的跳动声，他才缓过一口气似的跌坐下来，身后的叶修这个时候抬起手扶住他。他说:“救护车马上就要到了，不要担心。”
王杰希抬起头，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叶修是谁，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叶修用力地握着他的肩膀，于是王杰希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他抽了抽鼻子，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老人很快被送到了医院。因为救助及时，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老人家属得到通知赶来，对着叶修又哭又笑地感谢人民公仆。叶修没有说什么，尽管这一切他无功受禄，然而王杰希失魂落魄的状态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叶修放心不下，和家属简单聊了两句后，从走廊的另一边找到了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的王杰希。
“老爷子没什么大碍了。”叶修说:“你救了他。”
王杰希很轻地点了点头。
叶修靠在墙边，低声说:“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是你救的人？”
王杰希长长地呼出口气，他用力地搓了一把脸，站起身，说:“有烟吗？”
医院内当然不能抽烟。他们两个走出医院，站在侧门口靠着停车场的墙壁。王杰希点了一根烟，烟草的味道混进鼻腔，他终于像是把心底的那些郁郁一并疏解似的，缓缓地开口:“我的前男友是个医生。”
王杰希嘴角勾起一抹很小的弧度，有点像是在嘲讽。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和我普及这样那样的医学常识，CPR也是他教的我怎么样最标准。”王杰希呼出一口烟气，淡淡道:“我和他恋爱或者分手都是挺平常的事儿，总之这原因都是在我。我原本觉得和他恋爱似乎找不到什么我想要的东西，这段时间也一直断断续续地想这些事，直到刚才……”他苦笑一声:“做CPR的时候，每一刻都让我想起他，我才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啊。”
“还是不要告诉家属了吧。”王杰希笑了笑:“如果他们知道救人的我在救人的时候甚至想东想西，不知道要有多害怕呢。”
“并不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他想，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像他们原本也可以走到一起。
他还真是个混蛋。王杰希想。
和一个数面之缘的警察谈论自己的内心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无论是谈论的人，亦或者是倾听的人。王杰希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站直身体，掐断了手里的烟。
“那我先走了，谢谢你听我说这些。”王杰希转脸对着叶修笑了笑，是他硬扯出来的一个毫无灵魂的弧度。叶修好像忽然被什么扎了一下儿。尽管他遇见王杰希是出于意外，听他突然地聊起自己感情时候甚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对上王杰希嘴角很淡的，好像很厌弃自己一样的嘲讽时候，心口好像霍得一沉 。
叶修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等一下。”叶修呼出一口气，他眼底含着狡黠的笑:“虽然你这个无名英雄没有得到表彰，不过叶警官我决定请你搓一顿。”他一把搂过王杰希的肩膀，强势地带着人往前走。
“走吧，怎么样，有什么忌口吗？”
王杰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惊住，等他已经被搂着往前走了好一段路后，他才反应过来。叶修是个很奇怪的人——王杰希这么想着，忽然笑出声。
王杰希眨了眨眼，对上叶修含着笑的眼神，说道:“我不吃辣。”
王杰希是一个神经很大条的人。这是叶修对于王杰希最直接的印象。无论是被摸包儿的时候，还是刚刚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自我剖白，王杰希整个人就像是个矛盾的个体，看自己如同旁观者，却拥有最直率的感情。
两面之缘的叶修对他暂且还充满好奇，尽管他一贯心思不算是纯正，但和王杰希交个朋友这件事或许也是这些日子里的意外之喜。叶修心里盘算的清楚，面上倒是笑嘻嘻地:“不吃辣，还有什么过敏忌口吗？”
“嗯……我不喜欢吃海鲜。”王杰希想了会儿，不知是怕他破费还是怎么，慢慢地站在路边儿停了下来。“去那家吧。”王杰希指向一家朝鲜冷面，说道:“想吃冷面。”
叶修挑眉:“不是不吃辣嘛，那辣白菜就不是辣的了？”
王杰希反驳他:“重庆火锅那种才是我吃不了的辣，辣白菜算什么辣。”
叶警官哈哈大笑起来。这次偶然撞上王杰希救人也是因为移交卷宗完毕后碰巧赶上那个路口，更碰巧的是他没穿制服。于是一切让连轴转好几天的叶队翘班翘得更加光明正大。他和王杰希走进餐馆对着坐在窗边，慢条斯理地挽起自己的袖口，说道:“除了冷面还想吃点什么？”
王杰希摇了摇头，点过菜后专注地玩起了手机。
叶修余光瞄到他的手机屏幕，壁纸是一直巨大的橘猫，还意外的有点可爱。叶修撑着下巴，问道:“你喜欢猫吗？”
“嗯？”王杰希诧异地抬起眼，似乎在思考他何出此言。过了会儿他看到自己的壁纸，笑了笑:“不可爱吗？”
“那你还挺有少女心。”叶修这么评价。他确实有点没话找话，不过贫是他这人一贯的特点，叶修也不怕碰壁，絮絮叨叨地跟王杰希聊关于吃的，穿的，用的——各种生活琐事。王杰希终于放下了手机，他抬起眼，眼神里像是看透一切似的，带着淡淡的笑意。
“叶警官，我觉得你在安慰我。”
叶修弯起眼睛:“哟，终于发现了？”
王杰希很轻地叹了口气:“我看上去这么脆弱的吗？”
叶修撑着下巴，倒是真的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王杰希也知道是自己在强人所难，于是他又摇了摇头:“当我没说，我们也不过只是见了两次面而已，又能了解彼此什么呢。”
叶修挑眉。冷面在这个时候被端了上来，王杰希抽出一双筷子，准备挑起一绺面条，这时候叶修慢条斯理地开口:“不了解的话……了解了不就好了？”
王杰希被惊得瞪大了眼睛，脸上难得有些空白:“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了解了不就好啦。”叶修重复道:“交个朋友吧，王杰希。成年人交朋友不也是件正常的事情吗？还是说，你觉得哪怕一起经历了一次事件一次事故，这缘分都不能让我们做个朋友？”
王杰希被他的脑回路惊住，过了好半天，他嗦了口面条，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大概是我所有朋友里最厉害的了，叶队。”
“叫我叶修就行。”叶修摆摆手:“我估计我得比你大，要是你乐意，叫我叶哥也没问题。”
王杰希闷笑一声:“那你还想得挺美的，叶修。”
王杰希一贯理智。他并不会放任自己沉浸在怀念里太久，自由与放纵是不知忧愁者的特权，他不属于这样的行列。因此在享受过孤独与漂泊，他最终还是要归于世俗。
“找工作……”王杰希看着招聘报纸沉思。上一份工作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坐班白领，兢兢业业干了三四年，最后也没能成为股权激励对象的一份子。王杰希决心重新来过，同样的互联网领域、网络公司，他选择了一家新兴不久的小公司求职。
过程意外地顺利。微草网络有限公司的负责人很年轻，大概也是年少有为的创业者。林杰打量王杰希，好一会儿，向他伸出手:“恭喜你，欢迎来到微草。”
王杰希在业界到底还是待了一阵子，他工作能力很强，性格也比较温和，生意上的合作方大多喜欢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不管有用没用，好歹是个排面。王杰希顺利地接手事务，第二天便跟着部门经理去谈业务。
“王杰希，我还以为你工作去哪儿了呢，合着跑来微草啦。”
黄少天拍了拍王杰希的肩膀，笑眯眯一挥手:“听说你辞职可吓死我了，我是真没想到都快三十岁了还能搞辞职这一出，真当自己是个无所畏惧的小孩儿呢。”
王杰希跟着笑了笑:“总是有很多原因的嘛。怎么样，和微草的合作你看着符合蓝雨要求吗？”
“那肯定没问题啊。”黄少天抖了抖文件，爽利地推过来:“具体内容我都看过了，没什么毛病，一切按照计划书里说的谈就可以。嗯……”黄少天对着微草的项目经理摆了摆手:“要是没什么事儿就撤吧，我和王杰希叙叙旧。或者你留下来和我们一块儿喝个酒也行。”
项目经理哪里见过这阵仗，忙不迭地告辞。王杰希心中还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过张扬，回头在职场上要难办，结果跟着黄少天去酒吧的路上就接到林杰的电话，说明天去办公室见他一下，谈谈薪酬问题。
王杰希懵逼:什么薪酬？我不是刚入职吗？
那边林杰笑道:“是我低估了你，我们明天可以再仔细谈谈。”
王杰希挂掉电话，耸了耸肩。黄少天笑了笑，说:“嗨呀，老王，这口气一听就是要给你升职啊。你这么些年也不是白干的，林杰那个人精，只要不傻，想留下你就只能给你高薪酬好待遇啊，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刚毕业大学生任人宰割呢。”
王杰希挑眉:“怎么这么久不见你还这么多话。”
“我还能更多，信不信？”黄少天八卦地凑近他:“你和他怎么分的那么突然？我记得前段日子你们还要办喜酒呢。”
王杰希挑眉:“不但话多，而且还八卦，黄少天，我看是蓝雨的工作不够多吧？”
黄少天嘿嘿一笑，倒是没有一点揭人伤疤的自觉:“说说呗，我还能不了解你吗？辞职还不是因为感情上的坎儿过不去，现在都有了新工作，一看就知道你从失恋阴影里走出来了。不过你这个恢复时间倒是比我想象的要长……怎么，是什么让你这么专情一个男的想明白的？”
王杰希早就听惯了黄少天的鬼话，不过问到最后一句时，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叶修的脸。见他不说话，黄少天也不逼他，干脆站起来，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干嘛？”王杰希抬起头，黄少天挑眉笑道:“说好了去喝酒，怎么的，你食言而肥啊。”
“还不是你自作主张……”王杰希嘟哝一句，但还是起身跟着黄少天走出公司大门，说道:“记得找喻文州接你，以免你昏死在酒吧。”
黄少天拍拍胸脯:“那当然！”
“要我说，你们之间就是少了刺激。”黄少天坐在酒吧里笑嘻嘻地说:“你俩都是老实人，老实人过老实日子，又不懂得怎么调剂生活，当然会觉得没意思。”
王杰希撑着额头:“随你怎么说了，我已经差不多放下了。就失恋而已，难不成我还得要死要活不可吗？”
“我就很赞同你这个说法。”黄少天点点头，给王杰希倒了一杯酒:“世上花花草草那么多，不合适咱就换，就咱老王这个条件，想找个入得了你眼的还不容易吗？啊……我看你之前朋友圈发的那个就挺合适，那叫啥来着？叶……叶什么？”
“叶修。”王杰希叹了口气:“提他干什么，我们认识还没有一个月呢。”
黄少天眨眨眼:“嘿，你说他主动请你吃好几次饭了，是不是他对你有意思啊？”
“咱能不腐眼看人基吗。”王杰希怼开黄少天的脑袋，嫌弃地撇撇嘴:“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人民公仆，少琢磨这些没有用的。”
黄少天委屈:“你对他没兴趣吗？我看你俩合照还挺亲密。”
王杰希不说话了，试图和黄少天解释清楚就是他这辈子干的最愚蠢的事情。不过提到叶修，王杰希确实会忍不住思考这个男人究竟想要什么，前脚刚说想当个朋友，后脚就带着王杰希高级餐厅三日游，吓得王杰希差点以为他是靠受‖‖贿当上的副队长。
还有那张合照……王杰希在心里叹气，在他根本没反应过来的叶修闪电般地照了一张俩人合照上传朋友圈，王杰希当场傻眼，扭头问他:“你这手速到底是单身了多久？”
叶修一挑眉:“这算什么？我们这一行可不是要反应快点吗。”
王杰希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在脑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慢慢地，他和黄少天之间也聊开了很多，王杰希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盯着酒杯里的冰块，说道:“然后呢……你说文州说什么？”
黄少天笑道:“文州说，你俩分手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他当时是一点都不意外。”
“嗯？”王杰希歪了歪头:“那他看人是很准，现在想想，说不定我只是讨厌改变而已。”
他习惯有人在身边，于是就不能分出这种习惯究竟是爱情还是自私。有时候王杰希想或许他只不过是想找个人单纯地陪在身边，让他不会在回家的时候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王杰希垂下眼，小声嘟哝:“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有什么过分的。”黄少天耸了耸肩:“要我说你俩根本谁都不欠谁，和平分手也没什么问题不是？就你还在这儿琢磨来琢磨去……王杰希，你不会还想着前男友呢吧？”
王杰希瞪他一眼:“不是这么回事……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明白。”王杰希放弃交流，将酒水一饮而尽，怼了黄少天一胳膊肘:“不提这个了，喝酒。”
大概是双休日给了王杰希放纵的底气，他和黄少天喝得头晕脑胀地从酒吧里出来，肩挨着肩往马路边上走，活像两个缺胳膊少腿的人。
“……送到这儿就行，你、你回去吧老王……我找文州、文州……”黄少天大着舌头跌跌撞撞地往路边走，正赶上喻文州来接他把人带进怀里老老实实地摁住，回过头看向王杰希:“杰希也一起吧？我送你回去。”
王杰希晃了晃手，他喝醉是看不出来的，看上去与平日里没有分别地冷静自持。即使此时此刻王杰希觉得自己眼前已经开始疯狂重影，但他还是站得端正。
“没事。”王杰希的话说得很慢:“你们回吧。”
车子驶离王杰希的视线，王杰希安静地盯着马路的斑马线发呆。酒精侵袭他的理智，困意一点一点爬上神经末梢，王杰希揉了揉视线迷蒙的眼睛，缓慢地往某个方向走。
王杰希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是觉得或许一直走下去就能够解决自己的某些困境。没能与黄少天说出口的那句话突然从他的心底窜了上来。他努力地想自己当时究竟想要说什么，想了很久直到他觉得脑子都快停摆，他也没记起来哪怕一个字。
算了不想了。王杰希找了一条公园的长椅坐下来，合上眼。
王杰希醒来的时候头顶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他用了两秒钟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即发现自己完全喝断了篇儿。
王杰希捂住头，这酒后劲儿颇大，那股恶心的感觉依旧贴在他的喉咙里。他难受地干咳了两声，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地拿起手机。
早上十点二十一。王杰希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卧室，握着手机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片刻，卧室的门把手被人拧开，王杰希顺着声音抬眼望去，端着粥的叶修与他四目相对，露出一个笑容:“醒了？先喝点温水，再喝点粥垫一垫。”
“我……”王杰希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叶修笑着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说道:“你喝醉酒了，发生了什么还有印象吗？”
王杰希努力地回想，可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和黄少天喝酒的时候，他胡乱地揉了揉头发，眉毛都拧在一起。叶修看他这幅样子只觉得很好笑，他温和地拍了拍王杰希的肩膀，说道:“我回家路上看见你在公园长椅上睡着了，你也是运气好，还没被什么小偷之类地盯上，我就干脆把你带回我家了。”
王杰希茫然地点了点头，花了几秒钟反应叶修刚刚在说什么，下一秒，他的脸上像是烧着了似的烫成一片。王杰希尴尬地移开眼睛，扶住额头。
所以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喝酒，还把自己喝得睡在大街上被叶修发现带回来——这么丢脸的事情被一个并不熟悉的人戳破，王杰希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叶修倒是看上去很不在意，王杰希的反应很可爱——虽然他不该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一个成年男性，但王杰希确实很可爱。叶修不再逗他，说道:“吃点早饭吧？浴室可以用，等下记得洗个澡。”他看了眼表，说道:“我还有事，你慢慢来。”推开门的时候，王杰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谢谢你，叶修。”
叶修握住门把手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扭过头，突然问道:“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王杰希茫然地摇了摇头，片刻，有些慌乱地睁大眼:“我不会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
叶修低笑一声，他说:“那倒没有，不过……你睡得确实有点太沉了。”
“……”王杰希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太丢脸了。王杰希想，怎么会这么丢脸，好歹他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直接在大街上睡着这种事情他居然也做得出来！王杰希懊恼地端起床头的粥一口一口地喝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他此时此刻正待在叶修的床上，还肆无忌惮地吃着早饭。
叶修过于自然的态度一时间令王杰希完全没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秒，王杰希端起碗一饮而尽，随即从床上跳下来，光速换好自己的衣服冲出房间。
下一秒，他被这栋堪称奢华的别墅震得大脑一片空白，叶修站在楼下抬起头看他，笑了笑:“饿了吗？吃的这么快啊。”
“不是、我、你、这……”王杰希几乎语无伦次，他眨眨眼，最后发自内心地感叹:“我算是懂你为什么会随便捡人回家了。”
叶修耸肩:“谁说富二代不能当人民公仆呢？”
王杰希抿了抿唇:“我……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再留在这儿。”
叶修略一挑眉，说道:“那正好，你跟我一起去个地方吧。”
王杰希虽然和叶修认识不久，但他却已经习惯叶修动不动地自我中心主义。何况这一次，确实是叶修又一次帮助了他。王杰希哪怕是在脑子里想想自己一个人睡倒在公园长椅上就觉得头大，本意是要和黄少天好好喝一场，谁知道最后又变成这样的乌龙。
不过……王杰希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心想，叶修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帮助了他，这个层面上看，他们或许还真的是有些缘分。
“你要去哪儿。”王杰希扯了扯自己皱皱巴巴的衬衫，自嘲道:“我这个状态还真是个落魄中年人。”
“不至于。”一身休闲装的叶警官微微一勾嘴角:“我看你还挺帅的。”
也不知道这是一句无心之言，还是叶修故意在撩扯他。王杰希耳根一热，微微偏过脸去，有点没话找话似的又确认道:“我昨天真的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虽然我酒品一般来说还行，但昨天我实在是头一次断片儿……我也不敢确定……”
叶修搂过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放心吧，你昨天就只是睡了一觉，不过作为警官我必须要给你个建议，怎么能一个人那么晚就睡在外面呢？万一遇上什么劫财的可怎么办？就算是喝酒也要找好代驾——你都这么大人了……”他还要絮叨下去，王杰希先堵上了耳朵，这个动作显得他有些孩子气，叶修闷闷地笑了一声，话锋一转:“好了，我不说你了，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王杰希叹气:“我不知道。”
叶修笑道:“看你压力挺大的，想给你个惊喜。”
王杰希垂下眼不再说话，他有一瞬间觉得叶修或许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能够在这么大地界儿上把他从大街上带回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叶修到底在想什么的呢……王杰希漫不经心地想，盯着眼前的柏油马路。
过了片刻，叶修停下步子。
王杰希抬起头，眼前是一家猫咖。
王杰希撸着橘猫柔软的肚子，面上难得放松不少，他看着叶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猫？”
叶修蹲在他身边摸了摸短毛猫的头，笑道:“猜的。”
王杰希把猫抱在怀里，坐在地毯上毫无顾忌地摸着它的毛。他很难的会在叶修面前露出这样放松又不设防的表情。叶修的手微微一顿，慢慢地移开眼。
叶修想起昨天夜里的王杰希。
叶修路过街口也是偶然，他本来打算回家前去喝一杯小酒，却没料到在路上的公园能够捡到一个酣睡着的王杰希。叶修开始以为自己认错了，下一秒发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栽歪一下，险些要掉下去时叶修几步赶上扶住他，这才确认这是货真价实的王杰希。
王杰希给叶修的印象一贯是靠谱又冷淡，没料到他也会做出这么叛逆的事儿。叶修试图叫醒他，拍了拍王杰希的脸，轻声问他:“王杰希……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
王杰希毫无反应。叶修头疼地看着他，最后认命地把人扛起来，随手打了辆车回家。
醉酒的王杰希很乖，不闹也不动弹，似乎睡觉才是他唯一的选择。不过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的体重确实让叶修好一顿折腾，他把王杰希扛上二楼自己的房间安顿好，下一秒就累得坐在地毯上喘着粗气。他确实该锻炼了……叶修郁闷地琢磨，他扭头看了眼安静的王杰希，叹了口气:“在街上睡着这事儿也干得出来……难道你是那种喝酒后会暴露本性的人吗？”
醉鬼王杰希当然没有听见叶修的吐槽，他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整个人往被子里钻去，好像是要躲避什么似的。叶修为了避免他在这样的挣扎里把自己闷过去，不得不抓住被子控制住王杰希的动作，哄小孩似的说:“王杰希，这样你会不舒服的，乖一点……”他这劝说毫无成效，王杰希反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叶修的手腕，低声嘟哝起来:“……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说什么？”叶修茫然，他凑近了些，听见王杰希低声说:“我是在做梦……”
叶修忍不住笑了两声，他揉了揉王杰希的头发，感慨道:“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平时不是看着无所不能吗？”
王杰希好像很轻地叹了一声气，他梦呓似的说道:“我好像学不会爱人……我会一个人……一直一个人……”
叶修缓缓地蹙起眉，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撩开王杰希凌乱的刘海，声音放轻了很多:“为什么这么想？”
王杰希没有回答他，手指不安地抓着被子一角，只是含糊地说些叶修听不清楚的话。叶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帮王杰希重新掖好被子，刚准备起身，被王杰希一把抓住手腕。叶修低下头，看见王杰希正迷茫地睁着眼，说道:“可以……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王杰希直勾勾地看他，于是叶修意识到这大概是他耍酒疯的延续。叶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重新坐回王杰希身边，听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念叨:“我其实只是想有个人能陪我……如果我再忍耐着，再做的好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被人丢掉了？我总想着一个人……其实我只能一个人……”
“我害怕被人丢掉。”王杰希低声重复这句话。叶修沉默地听，他在想王杰希这个人很坚强又很脆弱，大概是在心里憋闷太久，这才会借着酒劲发泄。叶修一贯不该对他有什么同情心，可似乎王杰希的每一次出现都会让叶修觉得自己总能幸运地看到他性格里的某些竭力隐藏的东西。
许久，叶修无奈地笑了笑，他握住王杰希的手，轻声道:“你没有被人丢掉，王杰希。”
“明天之后，总会变得更好的。”
“你喜欢挪威猫吗？”叶修坐在一旁看王杰希和猫玩，忍不住笑了笑:“不如我给你买一只怎么样？”
王杰希诧异地抬起眼，苦笑一声:“还是省省吧叶队，我工作忙，没工夫照料它们，不过偶尔能过一把瘾还是不错的事情。谢谢你。”他道谢的时候总是很真诚，眼神里的光温和又干净。叶修发觉自己总会不自然地注意王杰希身上的某些细节，仿佛发现王杰希的每一个侧面比他平日里在现场勘探证据还要简单。
叶修慢慢地笑了声:“那就太遗憾了，不是吗。”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王杰希笑了笑:“所以才要……延迟满足，对吧。”
叶修干脆蹲下来和他一起撸猫，挪威猫柔软又乖巧，漂亮的冰蓝色瞳孔让人想到极光的颜色。“对了。”叶修说:“你工作怎么样？”
“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还不错。”王杰希笑了笑，他说道:“大概是挺幸运的。叶队，等一下你有时间吗？午饭我来请吧，你帮了我这么多，总该让我来聊表心意吧。”
叶修挑眉:“怎么，看见我住别墅就突然变成叶队了？咱俩这交情不够啊，王杰希。”
王杰希忍不住笑了声:“大概是发现人民公仆也卧虎藏龙吧，叶修。”
“这不就对了。”叶修站起身，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猫毛，轻笑一声:“得，那中午我可得讹您一顿。”
王杰希也跟着站了起来，整好以暇地看着他:“说吧，多贵都请。”
叶修笑了起来，“那就……”他顿了顿，说道:“会做饭吗？”
“我发现了，你其实在无意识地登堂入室。”王杰希边叹气边开车，“您这何止是要讹我啊，这是奔着查户口去了。”
“咱得算明白啊老王。”叶修据理力争:“你早上的饭可都是我亲手做的。”
王杰希苦笑:“是我吃人嘴短。”
叶队长洋洋自得，王杰希把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场，打开了车门:“到了。”他看着叶修打量自己住处的样子，又叹了口气:“说真的，我可以请你吃饭的。”
叶修笑起来:“你不会做饭吗？”
王杰希实事求是:“别抱有太大希望就行。”
叶修勾上他的肩膀:“我相信你，大不了随时打120，我可认识医院院长，说不定还能给我打个八折呢。”
“以权谋私要不得。”王杰希这时候好像才真的放松下来，他轻轻笑了声，不留情面道:“顶多是急诊，放心吧。”
“哎呀我好怕怕哦。”叶修没有灵魂地求饶，他的呼吸落在王杰希的耳畔，王杰希开始认真反省自己究竟哪里看上去像是个直男，让叶修一而再再而三地毫无防备地接近。他们上了电梯，王杰希耸了耸肩试图抖掉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我好像提到过……叶修，我好像提到过前男友。”
叶修推开他家的门，回头自然地应了声:“对啊，怎么了？”
王杰希试图让他注意重点:“我说……是前男友哦。”
叶修顿了顿，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话说回来，我还没和你讲过，我其实不是直男。”
“王杰希，你不会还没意识到，我其实对你有意思吧？”
王杰希浑浑噩噩地被叶修拽进自己家，一时间不知道他这波算不算反客为主。客人叶修打开他家的厨房，以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里头家常的食材，最后颇为惜命地摸了摸下巴:“西红柿鸡蛋会做吧？”
王杰希站在他身后还在神游，片刻才反应过来，无奈地叹气:“你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我喜欢加糖。”
“那就加糖呗。”叶修很不挑:“我可以帮你做米饭。”
“……再做个鸡腿吧。”王杰希看了眼冰箱，从一旁拿起围裙套上，把叶修从灶台边拉走:“行了，你去客厅坐吧。我做好饭叫你。”
叶修笑嘻嘻地点头:“得嘞。”他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王杰希的家，很平常的摆设，干干净净的书架墙上摆满了书和游戏，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商务人士一样，普普通通的。叶修扭过头看在厨房里忙活的男人，认真思考自己为什么突然春//心萌动，最后他将这一切定义为他和王杰希有缘，亦或者是王杰希和他的眼缘。
不过老王还真的挺沉得住气。叶修笑眯眯地看他的背影，话都说那么明白了，居然还能面不改色，不愧是谈过恋爱的男人，自己这个毫无经验者的无师自通确实还不够看。
叶修眼睛里露出促狭的笑意，他在心底琢磨看来自己想追走一个经验者确实不易，不过王杰希倒真的很冷静。叶修眯起眼，有些挫败地想。直到他端着家常菜出来弯下身放在桌上的刹那，叶修刚想说些什么，目光却落在男人藏在黑发里透着点红色的耳朵上。
叶修忍不住眯起眼，嘴角微微提起一个弧度。
啊呀。原来他只是更会逞强啊。
“我说老王，”叶修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真的看不出我在干什么吗？”
王杰希平静地与他对视，神色看不出任何端倪。叶修耸了耸肩，笑道:“那我说清楚点好了，鉴于我们这么有缘分，而我又有点在意你，不如试着和我在一起看看？”
“反正你都给我做饭了不是？”
王杰希端起碗，无奈地叹了口气。
“叶队……现在好像没有这样追人的。”
“所以同意还是不同意？”
叶修得寸进尺。王杰希无奈地退让，他一筷子敲在叶修的碗沿，轻笑一声:“虽然不知道你眼光是不是有点问题，不过……哎、快吃饭吧。”
叶修撇了撇嘴，西红柿炒鸡蛋放了糖其实并不是他的口味，不过为了让王杰希放松一点叶修觉得偶尔折磨一下味觉似乎也无妨。对面的王杰希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米饭，片刻，像是终于放弃了似的叹了口气，终于接上了前半句。
“……不过，也不是不行。”
叶修弯起眉，夹了一筷子鸡蛋。
对不起我谢罪写的太糟糕了。
另外，我真的很喜欢西红柿炒鸡蛋加糖，被舍友说是黑暗料理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