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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汉丞相南征之前,大汉所能控制的南中地区,最多也就是朱提郡,还有牂柯郡平夷县以东的地方。

    南征之后,大汉直接控制的范围,可以直达建宁郡的味县(即后世的曲靖)。

    也就是这两年,才开始渐渐向最南边的兴古、云南、永昌这三郡渗透。

    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兴汉会的种植园,不仅仅是甘蔗种植园,还有茶园,甚至还有少量的桐树园,已经出现在滇池,以及云南郡的郡治弄栋县(即后世的姚安)。

    而且从味县经滇池,再到弄栋县这一条路线,兴汉会的马队渐渐多了起来。

    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据冯永所知,云南滇池的茶,在后世确实也挺有名。

    所以兴汉会还特意出了钱粮,请庲降都督府出面,召集了本地的夷人,把味县到滇池这一条路,重新修缮了一番。

    对于南中的夷人来说,徭役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除了官府,还有当地的豪族,逼着当地夷人给他们干活,以前那都是常见的事。

    有繁重的徭役就算了,每年还要上交不少特产,交不上那就得卖儿卖女卖自己。

    大汉丞相在味县立了石碑之后,官府的徭役不是说没有,但和以前作比较,那真是轻得不能再轻了。

    然后在服完官府的徭役之后,大伙正准备回家,然后官府突然说如果继续干下去,不但包吃包住,而且还有粮食布匹可以领!

    但很快就有人搬出大批的毛布,黍米等东西摆在所有人面前。

    然后干到第三天,居然还有肉菜,每人碗里多了一条蒸得软乎乎的咸鱼!

    当年冯鬼王在越巂打下的良好基础,如今终于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干苦力活,除了要吃饱,还要重油重盐,最好还能有肉菜。

    只是现在肉菜肯定是没有的,但能每天能吃饱的情况下,每三天还能吃一条香喷喷的咸鱼,对夷人来说,已经足以欣喜若狂。

    再等过了一个月,官府还真发下粮食,整个工地立刻就掀起了欢呼声。

    其实粮食是不多的,只有一点点,甚至都没法折算成布匹。

    但官府的人说了,只要他们愿意继续干下去,可以攒到下个月一起领。

    有了前面的立信,虽说大部分夷人是迫不及待地想把那点粮食拿到手里,但也有人小部分人愿意继续存到下个月。

    夷人纷纷表示,只要粮食布匹给得足,我可以零零七干到猝死,毫无怨言。

    等从味县至滇池的官道修缮完毕,甚至有夷人拿到了粮票或者布票,然后跑去味县兑换粮食布匹。

    仅仅是这一个事,大汉官府的威信,就已经在南中的最南边开始重新树立。

    虽说兴汉会在这个事里出了大量的钱粮,看上去像是做了一回憨大头。

    因为与茶叶在陇右和凉州的恐怖利润相比,这些钱粮就是个屁!

    会里的所有人都心急如焚想要在滇池周围跑马圈地,开出茶园。

    目前大汉拥有茶园的人家,也就是兄长、赵二郎、李遗等会里这几个最核心的人员。

    不过幸好有慕嫂子在,李家六房也不算是外人,所以茶苗仍是完全控制在兴汉会的手里。

    整整三年啊,谁知道兄长还能在护羌校尉这个位置呆多久?

    所以兴汉会着急修缮从味县到滇池的官道,重点扶植滇池的茶园项目,那就可以理解了。

    冯永担任凉州刺史的消息刚传出来的那段时间,为什么兴汉会连酒都不往北边卖了,而是拿来庆贺?

    因为这就意味着,兴汉会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在凉州,乃至西域的交易里,占据住极大的优势。

    而两年前种下的茶树,也正好可以赶上这一波红利,简直不要太爽。

    在兴汉会准备再吃一波大红利的同时,云南郡刘胄的叛乱,就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偏偏滇池往西不远,就是云南郡,你说,这刘胄不是给人添堵是什么?

    兴汉会在滇池圈山之后,又用老办法,出钱出粮,官府出面,请来南乡工程队的人,再召集夷人,重新修缮从滇池到楪榆泽的官道。

    虽说这一次,夷人比上一回要积极响应,但工程量也要大很多。

    因为从味县到滇池的官道,虽说残坏,但终究仍能找到时断时续的主干道。

    但从弄栋到楪榆泽,那简直就是要重新铺一条新路出来。

    唯一让人高兴的,就是可以花鬘名下的马队已经踏出一条小道,不用另行勘探,可以直接顺着这条马道施工。

    所以滇池到弄栋的官道,今年也算是勉强能通行了,但想要再前往楪榆泽,那就真没余力了。

    因为她的马队从蜀地运货到掸国、盘越国等地,一年到头也就是那么两三次。

    这刘胄一作乱,云南郡就无法通行,你让她如何不着急?

    花鬘带站一阵风,冲进了小院,叉着小蛮腰,如同收债的地主婆:“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今日就让人把你家给砸了?”

    但见她脚踏牛皮所制的皮鞋,鞋面两边还贴心地钻了一排小孔,免得靴子里头过于闷热。

    窄衣紧袖,便于行动,正是始于南乡,在大汉境内正在流行开来的日常款式。

    只是她一身上下,以黑蓝为主调,袖子稍短,露出的手腕戴着明晃晃的银镯子,又与那些大众款式不大一样。

    小跑着跟过来的门房连连作揖,“还望花娘子恕罪恕罪!”

    “每次我一来,他都不在家!”花鬘“呸”了一声,“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分明是他躲着不敢见我!”

    这时,只见院子里头,又小跑出一个女子,对着花鬘躬身行礼:

    “花娘子,阿郎这一回,是真不在,他早早就出门去了。”

    这女子虽是说汉话,但音调却是不太准,身上着汉服,但看那样貌,分明是夷女。

    “去了县府,与官府的大人商量事情,要是花娘子真有急事,不若就去县府一寻。”

    马谡不管如何被太守看重,但终究也是被流放到云南的犯人,而且还是被那个人揍过来的。

    而花鬘自己,这些年来,能组建起这么大的马队,不少人都说她上面有人,而且还是那个不能提起的男人。

    反正冯庄每次对自己送去的红利,都是照收不误,不是吗?

    不怕马谡是一回事,但自己上面又不是当真有那个男人,最多也就是有那个男人的小妾,怎么可能真的敢不怕官府?

    毕竟自己的父母,还在锦城那边享福,不愿意离开锦城呢!

    所以花鬘听到马谡的侍妾说出这番话,当真只得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幼常啊,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那花娘子,怎么说也是帮了我们不少忙,这几个月来跑了不少寨子,申明大义。”

    “要不然,那刘胄只怕还能裹胁不少部族。如今刘胄一反,你却借故不见她,就不怕她去找冯君侯告状?”

    云南太守府里,太守吕凯和马谡正对坐着下棋,案上还摆了茶壶,与气急败坏的花鬘相比,两人当真是悠闲自在得很。

    “喛,此事季平就无须担心了。那花娘子与冯郎君相识,难道我与冯郎君就没有交情了?”

    相比于几年前,马谡的面庞黝黑了不少,不过气度上却是沉稳了许多,目光内敛,神情从容。

    南征那年,吕凯曾被冯永所救,所以他与冯永也是有不小交情的。

    世人皆说马谡是被冯郎君揍了一顿以后,才被流放到云南。

    但却没人知道,马谡刚来云南的时候,怀里可是揣着冯君侯的信去找云南太守吕凯。

    这些年来,马谡虽说身无官职,但却被吕凯看作是最重要的左右手。

    让吕凯时时感叹,丞相曾经苦心栽培过的人物,果真有不凡之处。

    在上报都督府的时候,请花娘子前去安抚各个部族,同样还是马谡的建议。

    只是没想到刘胄举兵作乱以来,马谡却又亲自跑了一趟都督府,劝说张翼,让各地将士暂时紧守关要,按兵不动。

    花鬘几次三番去找马谡,就是想要打听都督府什么时候出兵平乱。

    因为张翼请花鬘去安抚夷人,乃是马谡的建议,本就没瞒着她。

    前些日子马谡跑了一趟都督府,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在她看来,马谡定是知道些什么内幕。

    “刘胄作乱,不过是在云南一隅。虽说那边道路难行,但有花娘子帮忙,不怕寻不到路。不须惊动朝廷,以都督府的兵力,足以翦灭此獠。”

    “为何幼常又让人按兵不动,让刘胄作乱不已?到时那些观望的夷人头目,看到都督府无力进剿,只怕就要蠢蠢欲动。”

    “动了才好,”马谡自信一笑,“事到如今,都督府亦已调兵完毕,某说一说打算,亦是无妨。”

    他竖起食指,指了指天下,“季平以为,朝廷令张伯恭接李都督之位,乃无意乎?”

    吕凯听到马谡这话,顿时坐直了身子:“还请幼常教我。”

    吕凯本是永昌郡人士,虽说吕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名气,但终究是地处大汉边陲之地。

    在蜀郡等地的大族眼里,永昌张家最多不过是土财主级别。

    就是吕凯本人,虽说曾去过锦城面圣,但就算如今身为太守,在朝廷大事这方面来说,他的见识仍是欠缺。

    所以但凡有机会学到这方面的学问,自然是要多多请教。

    马谡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教倒不敢当,不过是说一说吾跟在丞相身边时的一些事罢了。”

    “季平可知,先帝初入蜀时,丞相与法孝直在治蜀时,是从宽还是从严,有过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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