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给父亲熬了一碗粥,熬的不是很好看,父亲就说孩子是给他下毒了,滚烫的粥泼到孩子身上,还暴打一顿?

今日是腊月第一天,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鹅毛大雪也终于有转停的迹象,冬阳微弱的光线透过厚厚的云层,洒落大地,又带着不知是从树上还是天上飘落的细小雪花,慵慵懒懒。

白树身着银线滚边的白色夹袄,外披张扬大气的红色锦裘,领着丫鬟细蕊从灵曦小院的方向踏雪而来。

进了书房所在的院子,侍立门外的小厮立夏远远便瞧见了那朵傲骨红梅的靠近,遂敲了敲门,冲里面说了几句话。

还没等白书走上台阶,门就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眉目上散发着几分邪魅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凤栖山庄的主人,也是白书的丈夫——南宫。

当然,南宫只是他的姓,至于他的名字,用南宫自己的话说是因为长年在外漂泊,无人唤他原本的名字,他也就忘了,唯记得他的字叫作长乐。

白书接过细蕊手中的托盘拾级而上,南宫长乐见此勾唇,忙上前搀着她的臂膀进了屋。

立夏刚在外面把门关上,就见阶下的细蕊一脸笑意地朝他招了招手,立夏走近,细蕊与他耳语几句,两人便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退出了院子。

屋内,地龙烧的正好,白书刚将托盘放在桌上,南宫长乐就替她解了锦裘随意搭在架子上。

“你也坐,一路走来冻坏了吧?”南宫长乐拉过白书如瓷的柔荑,疼惜地往自己胸前衣襟里塞。

白书微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抽出手说道:“别闹,我不冷,来喝汤吧。”

南宫长了笑,又拉过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这才看向那盅汤碗。

“以后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你的手可是为夫夜以继日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这么冷的天,要是再把手冻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看着他讨巧卖乖甚至有些可怜兮兮的表情,白书心下一虚,神情有些恍惚。

从前她这是握剑的手,磨出了不少的茧子,他们成亲后,南宫长乐就从别处讨了药膏,日日为她涂抹,这才逐渐细嫩起来。

谁能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华公子,会成为她白书的夫君,还亲自为她做这种女人家的事,不说别人,就是半年多前的白书自己也没有想到。

一直以来,江湖上的传言只对风华公子的外貌做了描述,说他生有一副世间独有的绝顶容颜,可令花见愧败,鸟见驻足,山见倾颓,玉见迷醉。一双勾魂的丹凤眼更衬得他妖而不媚,肆而不邪,整个人可谓是风华绝代,绝代风华。

不过,等真正与风华公子有了正面交流后,白书才知传言毕竟是传言。

容颜之赞虽无偏差,但世人却未看到他那眼高于顶傲视一切,视别人的性命与尊严为草芥的态度,即便长的再好看又如何,德行有缺的人,白书看在眼里还是一样嫌弃。

白书的这种想法自见了风华公子便在心底扎了根,以至于后者对那份不知何时生出的感情从懵懂无知到清晰明了,在追妻路上从暗戳戳搞小动作到明目张胆告白,中间也不知用了多少方法都招招败北,无济于事,直到……

白书不敢看南宫长乐投来的灼热目光,下意识地避过他伸来的手,舀出一碗汤递给他,“这几日一直下雪,恐湿气略重,我便做了祛湿的汤,你尝尝怎么样?”

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汤碗,南宫长乐放在鼻间闻了闻,微怔,随后扬眉看了白书一眼,说道:“嗯,炖的挺好,你陪我一起喝。”

“我来时喝过了,这都是给你的。”

看着她淡淡的模样,南宫长乐眼中泛起有些宠溺的笑意,将碗中汤水一饮而尽,罢了又把汤碗推至白书面前,“还要。”

就这样,不到半刻,一盅汤就见了底。

看南宫长乐一副魇足的模样,白书收拾了托盘,起身就要走,但对方哪肯就这样放她走,白书只觉那男人像蛇一样攀缠了上来,不仅如此,那人还附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道:“怎么?下了药,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咚!”托盘应声掉地,瓷盅和碗也咕噜噜滚到门边,惊得白书身子一颤。

看她这般失态,南宫长乐愉悦地笑出声,同时收紧了缠在白书腰际和肩头的手,似要把她嵌入身体中,“傻瓜,有你站在我面前就够了,哪里还需下药?嗯?莫不是娘子对为夫之前的表现不……”

白书没有容他把话说完,就猛地挣开他的桎梏,向一边退去,同时也不再掩饰心中的怒气冷语道:“你知道里面有药你还喝?”

南宫长乐没想到她会突然甩开自己,一个U耶差点闪了腰,等他稳住身形就听到这怒不可遏的话,她在生气?为什么生气?药不是她给他下的吗?

“你是我娘子,这汤是你炖的,药也是你下的,别说是这种药,就是穿肠毒药,只要你敢下,我就敢喝,如何?”

看着眼前这男人一副“我真敢这样”的孤傲表情,白书真怀疑是不是自己下错了失心的药,恨不得上去抡他两拳让他清醒清醒。

可再一看到他脸色逐渐红润,呼吸也变得急促,一边急切地解开外袍一边朝自己走过来的模样,她又冷静下来了,直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先别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有什么话待会再问,我现在只想……”

“不行!这事至关重要,重要到……”白书顿了顿,盯着此刻正竭力压制着体内之火的人的眼睛,继续说:“关乎你我之间还能不能继续在一起。”

南宫长乐被这话一激,身上的温度因那股莫名的寒意有了一瞬间的退却,但很快又席卷而来,他忍着那份焦灼,回看她,“什么事?你问。”

“一年前,笑尘楼内,天字一号房里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

白书几乎是咬着牙切着齿问出的这句话,因为那个人是她这辈子都不愿提及却又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如果不是有了怀疑,她宁愿让这件事烂在两个人的肚子里,永不再提起。

可事实是,她有了怀疑,而且是肯定的怀疑。

就在南宫长乐震惊过后,想要脱口而出回答“不是”时,白书一句似乎夹杂着冰刃的“说实话”三个字,将他的心思瞬间浇灭。

然后,空气中飘荡的那个“是”字,将白书紧绷的神经压垮,跌坐在门下。

一年前的腊月十九,是个晴好的日子,天气虽冷,太阳却暖烘烘的,白书背着从集市上买来的香烛纸钱与贡品,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这一天是她娘亲的忌日,自懂事起,她年年都会来祭拜。

白书的娘在生她时是难产,生她后身体就愈发虚弱,家里本就不富裕不说,又有个滥赌的爹,所以根本买不起好药,看不起好大夫,白书的娘只能说一天天熬着等死。

直到白书五岁那年,白书的爹在赌桌上出老千被逮,让人剁去了一双手送进了大牢,很快就死在了牢里。

白书的娘拖着病体去收尸,回来的当天晚上就不行了,她憋着最后一口气从床底下掏出一个比拳头大些的木匣子交给白书,让白书带着去尚宇街的白府找人。

白书不明白她娘为什么这么做,但她依旧是去了,似是拿出了那个匣子的作用,她很快就进了白府的厅堂,见到了白府的家主,而且白家主在见了自己后,当即就随她回了家。

可是,回家后,等待她的却是娘亲尚有余温的尸体。

那一天,是腊月十九,天上飘着鹅毛大雪,白书的小脚印在冰天雪地里跑来跑去,几乎冻僵了,但远不及心里的冷彻。

接下来的几天,白家主将白书的娘敛葬,并将白书暂时带回了家,在得知她从此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后,当即提出了要认她为义女的建议,那时白书才知道,这位白府家主与娘亲又是时对门的邻居,只是后来各自先后搬了家,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正是这样如此浅薄的关系,白书并不认为白府有什么责任接济照顾自己,她觉得,白家主愿意看在母亲曾是他同乡的份上给自己一处容身之所已然是大恩不言谢了,实不敢奢求以义女身份入驻白家,所以她拒绝了白家主的好意,称愿意在白家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自食其力地活下去。

白家主无奈,拗不过脾气倔强的白书,最终将其划到了自己嫡亲女儿白墨梨的身边。

白墨梨性子温和洒脱,不拘小节,虽是嫡女,却从不仗着身份藐视从庶出身的兄弟姐妹,就连对待下人也甚是宽和,白书又是行大于言的那类人,自然很入她的眼,单是给她赐名时赐了白这个姓,就可看出,她对她有多看重。

墓碑前,白书将贡品摆好,蜡烛燃上,便开始与亡人说起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直到日落西山,晚霞泛起夺目的颜色,她才起身回城。

刚进城,她打算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整理一下心情再回府,不料吃饭期间,有个地痞流氓对她见色起意,言语动作之间颇为放肆。

这些年为更好地照顾和保护白墨梨,白书前前后后拜了不少师父学习武艺,她天赋高,又能吃苦,年纪轻轻就成了个中高手,所以对付这个小虾米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没想到,她前脚刚教训了人,后脚就被暗算了,以至于第二日浑浑噩噩在笑尘楼醒来时,看着眼前一床的凌乱和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她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她关于那晚吃完酒离开酒楼之后的记忆,偏偏就像是故意被抹去了一般,一丁点都想不起来,如果不是那天眼前看到的景象和身上真实的酸痛,她几乎会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个没有梦的觉。

白书首先就想到了那个被她教训的人身上去,可也只是怀疑,所以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为了求证这一怀疑,她一直都想找到那个人当面质问是不是他,如果是,那她就亲手杀了他。

按说这种地痞流氓是很容易找到的,特点鲜明,得罪人又多,肯定会被很多人记住。可是白书雇了不少人去查,也亲自去打听过,得到的消息都是说那人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大家面前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样的结果,好像更坐实了白书先前的猜测,那人莫不是心虚,躲了起来?

知道是谁,却又找不到人报不了仇,没有什么比这更憋屈的了,这件事成了白书这辈子的奇耻大辱。

但是她又不能告诉白墨梨自己的遭遇,即便她知道后肯定会动用一切力量帮自己找回公道,可她就是不愿,她不愿让那么疼惜自己的小姐担心,更不愿她以后有这么一件事装在心底。

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白书白天在人前一如往常地行为处事,到了晚上却独自窝成一团,攥着被子从一开始的默默流泪到逐渐麻木。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是,还是被发现了。

而发现她的异常的人,还是向来与她不对盘的风华公子。

风华公子与白墨梨江湖相识数十年,亦敌亦友,偶尔见个面叙个旧,最是正常不过。后期为了保护白墨梨学了一身武艺的白书,自然而然就成了白墨梨每次出行都会携带的对象,所以白书对风华公子并不陌生。

江湖上人人都说风华公子风姿卓越,宛如天人,可白书却认为,身为一个男人,长的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穿的比女人还要花哨上三分就算了,但是那张嘴怎么就可以那么欠呢?竟然在一众的丫鬟小厮面前,拿一个对他做了下作事的舞姬跟她家小姐比!这不是浪荡子的行为是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是白书第一次陪同她家小姐见风华公子,维护自家小姐的体面是她作为丫鬟的本分,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失职,于是她也当着大家的面斥责了风华公子此番言论,义正言辞的模样看呆了一众人。

这无疑激怒了一向只许自己瞧不上别人哪容别人瞧不上自己的风华公子,纵然白书说的有几分道理,可她一个卑贱的奴婢,有什么资格来指责自己这个主人家?

思索间,凌厉的掌风就刮向了挺直而立的白书。

白书本就时刻警惕着,见对方出招后,便有条不紊地旋身挥掌拆了招,接着更是表现出一副想要一战的态度来。

不等白墨梨劝阻,原本有一瞬失神的风华公子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与之前不一样,仿佛是发自内心的笑,纯粹干净,不带一丝杂质,只是稍纵即逝。

然后就见他带有兴味的目光依旧是定在白书身上,话却是对白墨梨说的,“你的这个丫头有几分小趣,不知阿四姑娘可否割爱将其给了在下,在下愿娶之以安一隅。”

还想着要和对方打一架的白书,听到这话不禁睁大了眼睛,有些气愤又有些无措地在风华公子和她家小姐身上扫来扫去,难道不是要打架吗?怎么就说到嫁娶上去了?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有着云泥之别,她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能做风华公子这种天之骄子的女人,不是祖上八辈烧了高香就是她自己前世做了菩萨,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

可在白书看来却不然,她今生只想好好守着她家小姐保护她一辈子,身份地位,财富盛名,这些她全然不看在眼里。况且她心知肚明,风华公子说这话,只是想侮辱她罢了,所以她不会同意这个提议的。

她以为自家小姐明白她的想法,会立马出言否决,可是并没有,只见白墨梨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在她与风华公子之间看了看,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白书心中咯噔一下,是啊,她再如何也只是一个丫鬟,没有了她,还有蓝书绿书在,小姐怎能为了她得罪风华公子这样的人物呢?

在她即将陷入马上就要被抛弃的难过中去的时候,白墨梨才冲风华公子说道:“风华公子恐怕不知,白书于我而言是不同于其他丫鬟的,不说白书自己愿不愿意,就是我,有你家里的那点一直没搞定的破事儿,和你养在凤栖山庄的那群莺莺燕燕,我都不会让她入你的狼窝。”

最后还似真似假地说了一句,想娶她家白书可是需要很大的诚意的。

自此,白书的心放到肚子里,就再也没有起伏过,小姐这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啊!

但是也是自这件事起,以后每次见风华公子,白书总能收到对方几句冷嘲热讽,他们作为主子的在说话,她明明很识趣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可某个人总是有能耐把话头引到她身上。

起初白书还会在他的逼迫下回上一两句话,后来他的意思翻来覆去都只是想让她难堪罢了,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左右她家小姐在跟前,他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白书索性不再回答他的问题,只给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如果那人还拿这个白眼说冒犯他的事,那她不介意多打上几架,就当切磋了。

少男少女的心思总是飘忽不定,两人这样你来我往的冤家戏码,又几乎贯穿了他们认识的这几年,从前那份争斗的心思自然也随之有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偶尔眼神的交汇,肢体的碰触,都是落在心湖上的一颗石子,让平静的湖面泛起一阵阵涟漪。

白书突然发现,她的心,有些不受控制了,她似乎逾矩了。

在她心烦意乱之时,笑沉楼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几乎将她压垮,心境受损到极致的她,再也提不起以往与风华公子对抗的劲头,甚至开始抗拒再见风华公子,于是就真的开始躲他。

那厢风华公子发现了她的不正常,毫不避讳地上门来问为什么,这让白书惊恐不已,她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当机立断地说了很多有距离的话,誓要与他撇清关系。

但风华公子是什么人,怎会让她如此轻易糊弄过去,她想躲着可以,那他就天天过来找,闹得所有人都怀疑他俩之间有事,风华公子也没让他们的八卦之心等太久,一个月后就大大剌剌将几百抬的绑着大红花的箱子抬进了白府,说是给白书下聘来了。

这下,不仅白书傻了,就是白墨梨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心态也被打消了,她不得不找来了当事的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坐下谈了一整天。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两人其实互相有意,只是不知白书在别扭着什么,不肯松口,白墨梨就对风华公子说了,只要白书点头,她就没有异议,还让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聘礼抬走,回去重新准备一份来。

临走之前,风华公子特意来找白书,说他会带着白墨梨所说的那份满意的聘礼,再来求娶她的。

白书心下痛的难受,想他大名鼎鼎的风华公子,堂堂凤栖山庄的主子,何时这般屈尊降贵求过人?而这般屈尊,还是为了自己,她何德何能?终是不忍他迷失了自我,白书开了口。

“公子可是奇怪,我为何不肯答应?你我身份悬殊,本就不……”

风华公子不等她说完,就上前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我只知道,你是我喜欢的,是我想要的人,其他的我全不在乎!”

“那如果你喜欢的想要的人已是不洁之身呢?”

白书苦笑着说出这话时,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其实已经用尽了她目前为止所有的力量和勇气,她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人的,所以她不想骗他。

她以为他会吃惊,会愤怒,会嫌弃厌恶,可是那落在唇上重重的一吻和这个拥抱算是什么?白书感觉脑子有些混沌了,待那个让人眼花缭乱的身影走远,她耳边还飘着让人辨不出是真实还是幻觉的“等我”二字。

白书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了心窍,自此就真的安安心心等着那个人,晴天会想他,下雨会想他,吃饭会想他,就连梦里也想他,她觉得自己这下真的不是自己了。

直到听白墨梨说个消息,风华公子遭人埋伏,身受重伤,回了凤栖山庄后就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恐有性命之忧,白书什么也顾不得直奔着日思夜想的人身边去了。

正当她拉着那昏迷中的人的手,倾诉了自己这些天以来的相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那榻上的人突然伸手将其扯入怀中,抱得紧紧实实,白书才知自己被联合着忽悠了。

也是这次,风华公子搞了个盛大的求婚宴,向凤栖山庄的所有人宣布了白书未来女主人的身份,还说后院的那些女人已经全部被他遣散了,以后他的身边只会也只有她一个人,并且让她以后不要再叫公子,叫他的字,长乐。

他是高冷的富公子,自从与我成婚,便为我洗手作羹汤

同天,白墨梨请了父亲出面,直接开祠堂将白书记入嫡母名下,与自己一样享有嫡女的身份,如此一来,就没人敢拿白书之前的身份做文章惹她不快乐。

这一切来的太快且不真实,让与南宫长乐成亲了半年的白书都依旧过得规规矩矩,不敢有所放肆,直到当她再有一次路过书房,听到南宫长乐与立夏的谈话中隐隐透露出笑尘楼那件事的真相时,她像被人当头给了一闷棍,整个脑子都是嗡嗡的。

白书是个非黑即白的人,她不喜欢猜测,所以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去问,结果很显然,她听到的都是真的,那个给了她奇耻大辱的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点头同意嫁的人!

她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在南宫长乐给的纵容与宠爱里,努力把那份痛苦与自卑隐藏起来结出了痂,却只消他一个“是”字,就崩了口。

那个字像夹杂着无情嘲笑的冰刃,一刀刀割在她的脸上,割在她的心上,割在她曾经看似要好起来的伤口上,一时间,她整个人都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怪不得一个曾经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的天之骄子,突然就非她不娶了呢?原来是为了赎罪啊!

白府华卿院内,白书与白墨梨相对而坐,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细蕊刚从厨房领来的腊八粥,迟迟没有下口。

自与南宫长乐闹开离了凤栖山庄,许是陷在心事里出不来,又许是白府太过安逸,到今日不知不觉已经第八天了。

与府上众人一大早祭拜过祖先后,白书就被白墨梨喊上一起用早膳,只是这粥是端上来了,她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看着白书失神后愈发痛苦的眸色,白墨梨轻咳一声提醒道:“这粥要是再搅下去,可就要结冰了。”

白书闻言神情松动,不免有些尴尬,机械地舀起一勺腊八粥正要送进口中时,就被白墨梨阻了,只听她吩咐丫鬟重新换一碗热的过来。

只是还没等丫鬟走远,院外就有下人禀报说,风华公子又来了,且强调今日来只是讨腊八粥喝的,绝不是像前几天那样为见某个人而来的,绝不是。

白墨梨见白书只是抿着唇没说话,便吩咐丫鬟再多上一碗粥来。

南宫长乐近日因心情同样不佳,也没再穿那些花枝招展的衣服,今日一身暗色紫袍,虽简单,却胜在稳重。

他自得了丫鬟引路进屋起,除了与白墨梨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后,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安静坐着的白色身影,饶是平日里散漫如他,此刻看到比前几天消瘦憔悴了许多的人儿,心也不由得揪了一下。

待看到丫鬟端上的饭菜,南宫长乐便借势开始发作,“白老四,你就是拿这些乞丐都不吃的馒头咸菜来招待客人的吗?我怎不知堂堂皇商,何时已经变成破落户了?”

馒头?咸菜?乞丐都不吃?

白墨梨瞅了一眼桌上几碟虽说不上是什么饕餮盛宴,却也算精致的小菜,一脸不快地看向某个无理取闹的人,“你说什么?”

南宫长乐纯属想支开她这个大大的太阳泡,才不管自己说的话讲不讲道理,好一通单方面责怪之后,白墨梨深深看了白书一眼,说了一句“好女不跟男斗”就离开了。

房间里独留两人,一时静的出奇。

白书无意与他相处,站起身就要走,无奈被眼疾手快的南宫长乐抓住了细弱的手腕。

“就不放!除非你能原谅我,跟我回家。”

南宫长乐与在人前骄傲的模样判若两人,像个无赖一般,厚着脸皮说出了心里话,然后遭到白书一记眼刀。

“你是想让我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吗?还是你觉得,用作赎罪的婚姻真的能够长久?”

这话像一把刀子,在南宫长乐心上狠狠剜了一下,她竟认为他娶她是为了赎罪吗?

南宫长乐松开她的手,眼神垂下又抬起,像只被抛弃的漂亮小兽一样,眼神汪汪地看向她,“你竟是这般看我的吗?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果不是在乎,如果不是喜欢,如果不是爱,值得他把一辈子的婚姻用作赎罪吗?答案是不会的,他对不在乎的人,向来残酷。

他若不想担这个责任,大可以像白书之前怀疑的那样,躲起来不被她查到就行了,即便他们见面的机会颇多,只要他不吐露任何东西,她一丁点都怀疑不到他身上去。

可是这些道理,他如果不说,她这个猪脑子到底是不懂的,南宫长乐如是想,于是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道来。

一年前的那晚,正值南宫长乐修炼内功进益之际,他专门在城外找了个不惹人眼的清净院子,可还是让暗处虎视眈眈的敌人发现并偷袭了,他的修炼被迫中止,吐了几口血有走火入魔之势,是立夏与立冬拼死带他突出重围进了城。

就是在进城的路上,他认出了被人扛着走已经陷入昏迷的白书,当即让立冬救下,后来想着最混杂的地方也是最安全,便带着白书一起进了刚开始热闹起来的笑尘楼。

只是刚盘腿坐下没多久,南宫长乐就察觉出了异样,他修的内功本就属火,被迫中断后内火已经在身体各处肆意流窜,这已经让他意识有些混乱,逐渐不堪重负,谁知这屋子里竟还被人下了合欢之药,两者相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立冬立夏在门外守着,南宫长乐被内火烧的哑了嗓子唤不出声,身子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去,只是触手可及的一片凉意引得他几近疯狂,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也不去看身下的是人是物,只循着本能肆意横行。

至于造成的局面,他们都知道了,自不必说。

白书听完这一切,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面上红红的,鼓着腮子质问南宫长乐:“就算如你所说不是故意的,可第二天不还是逃了?照样是无耻!”

“我冤枉啊娘子,我都伤成那样了,又经过一夜奋……煎熬,早就奄奄一息了,是立夏他们担心我,带我找人救命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凤栖山庄,且已经距离那天过去了七八日,我真不是逃走的。”

南宫长乐小心翼翼瞥了她一眼,继续道:“至于会撇下你一个人在笑尘楼,是立冬故意的。他以为是你趁人之危那啥的我,才害得我成了那样,不过我醒来听说这事,已经狠狠教训了他,把他发落边城去了,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白书闻言有些无语,合着他俩都是被暗算的人?只是凑巧碰到一起了才有了后来的荒唐事?

“但你后来有无数次机会跟我挑明,不还是没说?你敢说你心里没有鬼?”

“有鬼有鬼,这事确实是我的不对,我该死,我混蛋,求娘子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为夫这一回,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这个问题,南宫长乐确实理亏,因为他再见到白书后,发现白书的情绪在笑尘楼事件之后有了明显的隐忍与低落,他不敢想象她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只能一边骂自己一边默默筹谋着怎么偷偷补偿她,怎么更快地娶到她,再继续明目张胆地补偿她,说起来,这也算是白书口中的赎罪吧。

只是白书先前说他娶她是为了赎罪,只是故意气他罢了,他们两个何时心悦对方何时情动,没有谁比他们本人更清楚的了,那比笑尘楼事件的发生早上太多,赎罪这一说从一开始就立不住脚。

南宫长乐态度出奇得好,加上话也说开了,白书便不再像之前那样伤心和愤怒了,可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气,气他眼睁睁看着她颓唐伤心了那么久而冷眼旁观,气他到底是在娶她这件事上把此事当做了临门一脚的一个筹码。

“如果不是被我发现,就算我们成亲了,你是不是也打算一直瞒下去?”

南宫长乐虽然真的这样想过,可眼下哪里敢承认,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你说的,可一直没找到……”

白书逆着光走来,在南宫长乐面前弯下腰,问道:“那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今日不妨都一起说了,省得日后再一件件被我不小心发现,落得像这几天一样不好看。”

面对着怼到脸上来的质问,南宫长乐有点心虚,他还真有其他瞒着的事。

一件是关乎身份的小事,其实除了风华公子还有凤栖山庄的主子这两个身份,南宫长乐还有第三个身份,就是北辰国如今的皇帝是他的亲爹。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又回不去了,毕竟当初他可是拿那唾手可得的皇位换了娶眼前这个媳妇的机会的,而且,那种在他修炼之际都能出手偷袭想要他性命的皇家,太过肮脏冷血,他也不屑回去。所以,第三个身份于他可有可无。

另一件就是当年为了不参与到北辰国皇子之间的争斗中去,他曾扮过一段时间的乞丐来躲避他爹及其几个叔父的搜寻。

而在扮乞丐的期间,他救过一个身受重伤的小姑娘,且与其和衣相拥睡了两个月,不是他耍流氓,实在是当时正值三九,寒冬凛冽,那小姑娘又有伤在身,两人处在破庙那种四处透风的地方只能依偎取暖。

当然后来图着好玩,他还是没忍住逗弄的心思,无耻地引诱人家答应将来如果有机会就做他的娘子之类的要求。

而在见到白书的第一面,他便认出白书就是他当年救的那个小姑娘,所以后面才会想尽各种办法吸引白书的注意。

这事在南宫长乐的旁敲侧击中,后来也确实印证了,只是他并没有告诉白书当年那个小乞丐就是自己。

至于旁的隐瞒,也就真的没什么了,这两件事他觉得说不说都无关痛痒,便自动忽略了。

看南宫长乐头摇的像拨浪鼓,白书才冷哼一声出门吩咐细蕊收拾行囊,准备今日回去的事宜。

南宫长乐后知后觉地捏了一把汗,就见刚才甩袖离开的白墨梨回来了,她朝自己冷笑一声说道:“风华公子好本事!扮猪吃老虎这一招愈发纯熟了。”

南宫长乐抚了抚衣袖,轻咳一声,举手投足间又端起了贵公子的架势来,“阿四姑娘过誉了,那是我三媒六聘用八抬大轿正正经经娶来的媳妇儿,自然得宠着,说什么扮猪吃老虎,太过粗俗了。”

白墨梨被他这副样子逗笑,喊了院内跟丫鬟说话的白书,白书走近,南宫长乐变脸似的就换了一副憨厚的表情,瞅着白书傻笑,让人挑不出错。

白墨梨拉过白书的手,一副她才是姐姐的语气说道:“看着你们和好,我也是开心的,今日若是无事,你就跟他回去吧,夫妻哪有隔夜的仇?他当年为了你,连后院那群莺莺燕燕都遣散地一个不留,可见是真的把你放在心尖上的,否则,我哪里肯同意他把你拐走?”

白书有些错愕地看向冲她傻笑的男人,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件事。她嫁到凤栖山庄,除了伺候的丫鬟婆子,庄子上是没有其他女人的,她原本以为后院那些女人是白墨梨杜撰出来的,没想到竟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南宫长乐还为了她全部将人遣散了?他从来都没有说过……

如今听到白墨梨的话,好似又透露出当年她说让重新准备的聘礼似乎包含着这一项,原是这样啊。

白书和南宫长乐这厢与白墨梨道了别,共乘一骑直奔凤栖山庄而去,晚饭的时候两人坐在一起补了今早上没有吃到的腊八粥,说了会话就各自梳洗去了。

只是当南宫长乐将洗得香喷喷的自己打扮得极其邪魅要进屋与佳人共寝时,却发现房门从里面开上了。

冲里面问了几句后,却听得白书清音袅袅,放出事情并没有随着她愿意回来而结束,为表态度要与他分房三月的话来。

南宫长乐气得跳脚,却又不敢硬闯,愣是在门外苦苦哀求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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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内容太少了,你至少提一下世代背景(古代还是780年代),因为古代种田和穿越回708090发家致富(年代文)都常用女主后妈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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