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很多端游宁肯花钱做营销,也不去提升游戏品质?

目前了解到的信息不是很多,就看了两篇相关的报道,简单推测一下为什么,可能有些谬误,欢迎指正:

1.外包研发方研发实力问题。

外包是日本公司,Hexa Drive。个人推测其研发实力虽然说不上非常垃圾,但应该对于整体研发的外包形式的实力很一般。从履历上看之前参与过不少真正的AAA大作,但估计大多属于只承担了部分单一内容的外包,而不见得有足够实力做好一款完整的游戏。

作为索尼寄予厚望打开大陆市场的重IP产品,宣发在游戏刚立项不久就开始了,这就注定游戏的研发时间非常严格,必须要匹配索尼的市场推广节奏,即使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游戏质量不佳,也没有办法通过「延期」来改善游戏质量,虽然欧美游戏大厂经常这么干,但是你还不能diss他们,毕竟人家是为了游戏质量考虑,还自己负担更大的研发成本了。

理论上讲,这个产品应该受IP方十月文化和平台合作方索尼的2方监督(监修)。但个人推测,十月文化在其中所能拥有的话语权可能并不高,日本游戏公司在合作上面的态度一向比较难搞,容易刚愎自用和钻牛角尖(也导致了研发效率的低下),另外十月文化作为一家非游戏公司,在游戏制作过程中可能也很难有建设性的专业意见,也比较容易被「这是验证性能/核心玩法/游戏风格的早期版本,质量是比较粗糙,正式发布版本会极大改善」之类的说辞忽悠。而索尼来说,家大业大,一年平台上要照顾这么多真正的AAA大作,更有不少第一方的重要游戏要跟进监督,很难把大量精力放在这么一个仅有IP效应的小制作游戏上面,他们关注的点也就是游戏按时跟推广节奏发布就行了,质量不要太差就OK(???)。所以外包公司在制作上是可能缺乏足够的监督的,而他们自己显然也由于某些原因没有足够的责任感或者实力确实限制了他们。

日本游戏公司在大型游戏制作方面,一贯效率低下,无法严格按照开发计划执行(主要是项目管理和制作思路的问题),那么我也很怀疑最早谈好的外包费用并不是非常靠谱的数额(部分可能是外包方的预算没有做好),到研发中途,可能就已经发现不够了,如果继续按之前要求的质量做,最后亏的就是自己了。因此在无法追加外包费用的前提下,后面粗制滥造赶工交差就成了一个性价比很高的选择。

二十年前,一款游戏的续作发布引得万众瞩目,这就是《仙剑奇侠传二》(以下简称《仙二》),尽管距初代仙剑的发售已时隔八年,粉丝对它的期待却并未损失分毫。彼时铺天盖地的海报,一玉难求的双鲤玉佩,即便放在如今来看,依然是难得一见的国单盛景。

可是玩家在陆续通关《仙二》后,对游戏的各种质疑、批评接踵而来。直到今天,《仙二》依然被相当一部分仙剑粉丝排斥,甚少有人提起,就好像这是一个不存在的游戏。

究其根本原因,唯“剧情”二字。

但凡打通《仙二》的玩家都能够明显察觉到,游戏在叙事层面出现了问题,后期脱节尤为明显,赶工痕迹极其严重,结局更是仓促无比,令人一头莫名。

后来陆续有小道消息传出,导致《仙二》剧情支离破碎的原因是,原本的主创团队狂徒创作群因不可抗力在制作中途解散,大量核心人物出走,后续工作由制作《轩辕剑》的DOMO小组仓促完成。

尽管当年真相已经无从考证,但能肯定的是,《仙二》的最初剧本绝非草率如此,证据就是《新仙剑奇侠传》游戏最后《仙二》预告动画的那几段对白,和现行版《仙二》所呈现的故事大相径庭。

就笔者个人体验而言,尽管《仙二》剧情确实仓促破碎,但其他方面还是差强人意的,玩法较后续作品更为接近初代。只可惜,多年来一直无人能够得窥真正的《仙二》原剧本,使得仙剑世界中的这一段历史隐于迷雾,也铸就了诸多仙剑粉丝心中的遗憾。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已近二十载,忽然惊闻有民间团队在用爱发电重制《仙二》,如今进度已经完成大半,二测已经结束,更是邀请来了前狂徒创作群成员、知名游戏制作人、林坤信老师、李易儒老师等一众大咖以顾问的身份加盟,心然、夜狼、沙漏、艾云、欧瑞、琴诗君、罐纸、李明阳、李思明、船长、凝轩轩等活跃在仙剑圈的歌手、音乐制作人、配音演员、游戏主播、同人作者等知名人士倾情相助,周周、王天尊、龙十三、平次、糖衣、绒芷、荼岚、闲戈、凯瑟琳、巧克力、老狼、笑沙等CV老师为爱献声。

未经过太多波折,笔者在《新仙剑奇侠传二》(以下简称《新仙二》)的官方QQ群里找到了《新仙二》主编剧唐低调的联系方式。在私聊说明原因后,对方爽快地答应了笔者本次采访的邀约。至此,终于揭开了笔者对《新仙二》项目诞生始末的疑惑。

Q:唐大,之前虽然有在贴吧简单了解过《新仙二》项目的诞生过程,但都是只言片语,想从您这里了解更详细的经过。

A:这事还得追溯到15年那会儿,一直以来我都特别喜欢《仙二》这个作品,也知道这个作品不论是人设、剧情还是主题都被删改得面目全非,网上虽然许多帖子号称是揭秘原剧情,但大多是以讹传讹。然后当时就想写一个同人小说,那时我对原本剧情所知不多,大概也就50%左右。为了解到更多的原本剧情,我在微博上联系到了谢老师。谢老师虽然是知名游戏制作人,但没有一点架子,了解我的来意后他就说:那我们互关一下吧。因为谢老师那边用的社交工具不太方便,所以平时我们都是在微博私信上进行沟通。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隔三差五地都会向谢老师请教一些原来的剧情,不过谢老师许是怕影响我的创作思路,更多的是鼓励我添加自己的想法和创意去完善这个同人。

此外,我和谢老师有一个共同的微博好友,他也给我的同人小说提供了很多原版剧情的资料,同时他也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看过完整剧本的人。在谢老师比较忙的时候,我就和他交流。现在《新仙二》的剧情架构也好,人设也罢,很多都是来自于这位共同好友所提供的资料,而这些都是来自于狂徒工作室成员对《仙二》剧情的最初设定。

我的同人小说于2016年的时候完成,起初反响并不大,只有几十个人追我的连载。直到近几年有不少仙剑up在做视频时提及我这个同人小说,渐渐开始发酵,才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有一个叫“甜低调”的作者在贴吧连载过力图还原《仙二》真正剧情的同人小说。

后来有一个叫“狡猾的皮球”的网友,是铁杆仙剑迷,也是我小说的读者,现在已经是我们团队的老大了(笑)。他2021年5月2日在微博上联系我,然后加了彼此的微信。他试探性地问我:你还原了这个剧本(《仙二》),那你要不要重置游戏啊?我为难地告诉他说,我没有这个技术呀!他随即表示自己有这个技术,也有这个想法,但苦于没有游戏的剧本,想要用我的同人小说来作为游戏的剧本。

小说是我16年完成的,那会儿我对仙二剧情的理解并不到位。幸好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对仙二原剧本的探轶工作,对原剧本的脉络走向也把握得更加完整。我思考后告诉他:咱不要以前那个小说了,我会结合所知道的更多原剧情给你重新梳理一个剧本,也不要你一分钱,我提供剧本,你提供技术,一起合作把这个原版《仙二》做出来。

最初的团队只有四个人:狡猾的皮球、皮球的一个亲戚“机智的年糕”、我拉来的一个美术小兄弟邓小咪。因为是重制,《新仙二》的引擎是我们团队自主研发的,皮球是主程序,我是编剧,年糕负责制作各种可视化编辑工具,小咪负责美术。巧合的是,彼时我在北京,皮球在深圳,小咪在广州,年糕在上海,可谓集齐了来自北上广深的仙剑粉丝,共同完成这个旷日持久的梦想。

目前游戏二测已经结束,五一即将开始三测。随着项目的推进,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团队,团队的架构也越来越完整,比如负责宣传的依然,负责美术的孟韩君、肥仔、柳夜声、水妖妖几位老师,我们的配音组成员阵容也很强大,得到了许多主流音乐工作室的强力支持。可以说,除了美术和宣传两部分我们投入了资金外,研发、编剧、导演、配音等板块完全是诸多仙剑爱好者一起用爱发电的。

Q:非常感谢唐大帮我解惑,那唐大现在新修的剧本和当年发售的游戏剧本差别有多少呢?

A:现在市面上发行的仙二(后面简称现行版)和原版剧情差别,其实是很大的。

第一个差别是主题。老仙二的主题是宽恕,但是我了解完最初的剧本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宽恕。

第二个差别是人设。谢崇辉老师曾经说过:不同的人物性格决定了其各自不同的结局。比如游戏里最典型的两个角色——苏媚和七七,苏媚的人设在原剧本和现行版剧本的差别是很大的,基本上可以理解为一个反面角色,一开始就是掌旗使派到李忆如身边的一个间谍,她很早就知道忆如是李逍遥的女儿、林月如是她的后妈,她要伺机抓走忆如,用忆如的灵血去复活无相天妖——就是现行版里的浑天魔尊。苏媚所有的行为动机,都指向了这个目的,这样才能够塑造出一个更加真实的、多棱角的、有足够的背景故事来支撑的角色。而现行版中苏媚是和忆如在月凉山偶遇的,然后莫名其妙地陪着忆如去蜀山找她爹,作为一个魔族人,没有任何动机地去帮助一个普通的陌生人,这从逻辑上无论如何都是说不通的。

再说七七,她本身是糅合了《刀歌之回旋刀》里叶相雨(贾静雯饰)和《倚天屠龙记》里周芷若(周海媚饰)这两个角色的形象,是一个外刚内柔的形象。正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才表现得更为刚强,也才有了在玄武湖比武争夺武林盟主的举动,和现行版被父亲批评两句就唯唯诺诺、嗫嚅无比的沈欺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第三个差别就是剧情设定。为了让剧情更符合逻辑,我做出了一些异于现行版的改动。比如现行版中作为幕后主使的孔璘,在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露面得太过于频繁了,凡事都亲力亲为,完全有悖于他幕后神秘人的基本属性。还有千叶禅师,一开始那个獐头鼠目的形象,让人一看就是大Boss,同样流失了剧情转折的魅力,和贾卓伦老师最初因负伤而修佛、顶替无名禅师肉身的蝙蝠精设定有一定差别。

Q:明白了,非常感谢唐大。那到目前为止,团队有遇到过什么困难吗?

A:目前的困难有不少,但是在资金困难面前都不算什么了(笑)。作为一个同人游戏,得到官方的认可和支持,姚壮宪老师和仙剑官博也帮我们转发和宣传过,我们真的已经很感谢、很知足了。我们向所有仙米承诺过,《新仙二》将免费发布于方块等游戏平台,团队也不会采取众筹等形式募集项目资金。

前面说了,我们团队基本上都是用爱发电,目前实打实的资金投入将近十万,一多半用于美术,包括立绘、场景和一些动画特效等;剩下的是一些宣传费用,因为这款游戏相当于我们的孩子,我们以它为傲,想要让更多喜爱仙剑的玩家能够知道它、了解它、喜爱它。

除了纯投入的资金外,还有更多的机会成本。比如我们老大“狡猾的皮球”,他是国内非常优秀的程序员,为了《新仙二》项目推掉了很多活儿,少说也损失了近十万。我是属于实打实的投入,也将近5万,还有极少的一部分资金来自团队主创直播时大家的一些打赏支持。

很多时候遇到的困难,归根结底是我们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为了精益求精而导致了莫衷一是。比如配音组,倾尽全力来打造配音,结果之前负责王小虎的CV老师不能胜任这个角色,团队最终群体决策,狠心换人,哪怕前面的努力和心血全都付诸东流,也无怨无悔,我们希望给玩家一个能经得起时间洗涤的作品。

Q:在这个年代用爱发电,真的非常不容易啊,真的非常佩服你们。那唐大有没有一些在团队制作游戏过程中的趣事分享呢?

A:那有意思的事儿可太多了(笑)。台湾省知名作曲人林坤信老师(代表作《蝶恋》《逆天而行》等)知道我们这个团队后,挺欣赏我们的,就申请了一个QQ号来加我们的群。申请入群的时候备注“我是林坤信”,结果直接被我们的一个管理拒绝了,理由是觉得这人吹牛不上税,太没谱了。回头林老师就发了微博说了这个事,负责宣传的依然看到后,就赶紧找我说:“唐大,出事儿了,咱好像得罪人了,刚才不有人说自己是林坤信嘛,那是本尊呀!”我一听,赶紧上林老师的常用社交软件留言道歉,澄清了误会,林老师也成了我们的音乐顾问。

我们会经常听取群友的意见,然后整理出来评估可行性。有时候我们老大就会发火:“这(某功能)能做么?我得重构多少代码啊?”但是他发完火之后,就会老老实实地该干什么干什么,该重构就重构,该增加新东西就增加。他脾气一上来,那个牛劲儿还是挺有意思的,但他一旦认真起来,修改效率真没得说。

我们美术组的压力很大,五个老师都是连轴转的。我之前想着把“七女斗魔岩”的动画外包出去,找了公司谈,对面给的价格是一帧1250元。我琢磨了下,一帧1250元,一秒24帧,我们做十分钟的话,那得多少钱啊!我们都被气笑了!然后美术组的邓小咪老师心一横,说:“我自己做!”结果视频效果非常好,等到三测的时候,大家可以看到这段动画。

关于立绘这块,我们一开始请了一个赵画师来完成立绘,但是结果不尽如人意,后来再三筛选后,大家一致对孟韩君老师的立绘表示肯定。可是孟老师的作品价格不菲,主角的立绘得四位数,配角也得三位数一张,所以我们一开始没打算将立绘全部重制。但二测的时候大家发现,新旧立绘的风格并不统一,显得相当违和,于是团队讨论如何处理使风格一致。最后老大拍板决定:“所有立绘由孟韩君老师重新绘制,费用我来出,出到我倾家荡产为止。”这个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Q:真好啊,能够和一群有着共同梦想的人一起为之努力,有欢笑有泪水,挺有意思的。那唐大中途有没有碰到挫折导致打退堂鼓呢?

A:挫折是有的,比如说为了让剧情更加顺畅和符合逻辑,有些地方的处理会和现行版不太一样,某些仙迷就比较激进;前面也提到过换掉的王小虎配音CV,我和那位老师私下聊得挺好的,把他换掉我也难受,但为了整体效果,团队还是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皮球老大的思维是典型程序员思维,是比较直来直去的直线式,他就想认真地写代码,其他杂项需要我协助他处理。有的时候,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挺重的,但退堂鼓我是从来没想过,因为我一定要把这个游戏做出来。

Q:程序员这块太真实不过了(笑)。还请问下唐大,现在游戏的进度完成多少了呢?

A:目前来说,基本功能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游戏里的剧情部分做完了75%,配音进度达到了30%,美术这块稍微慢一些。后期我们打算给主角团每一个成员都配上专属的BGM,加上各类修改打磨,预计完成的时间是今年年末。

Q:非常期待《新仙二》的到来,辛苦你们了!唐大有没有什么对粉丝说的话?

A:非常感谢能给通过平台和大家说一说我的想法。从03年《仙二》面世,到如今已经过了近二十年的时间了,之所以《新仙二》团队能够组建,在资金短缺的情况下坚持到今天,并且在今年年末得以做出成品,是因为有着一群为《新仙二》努力奔波的人,他们在一个共同的梦想下汇聚在一起,不忘初心。我希望广大仙剑迷能够体验我们的《新仙二》,来分享、见证我们这些年努力的成果。


简单的采访结束后,我对唐大和《新仙二》背后的团队及支持者有了更深的理解。《仙剑》初代想要传达的内核是牺牲、放弃、成全和大爱。在我的眼中,《新仙二》团队牺牲了许多时间和精力,放弃了自己更多的收益,聚在一起成全自己和他人的梦想,这也许就是大爱吧。

就笔者个人对于仙剑后续作品的理解,王小虎的存在是非常有必要的,《仙剑奇侠传》不应该只有仙,有烟火气的侠,才更贴近人心,才不会虚无缥缈,才应该是故事的核心!

作为一个仙剑粉丝,我感谢他们的付出;作为一个游戏玩家,我佩服他们的所为。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么一群人,他们身披梦想,光芒万丈。

因为对于大部分公司来说,花钱营销很容易,但提升游戏品质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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