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给我来一杯果然有两把刷子,不然也不会给我一把

<div>
<p>
东北有个哈尔滨哈尔滨有个雷謌。雷哥心好尽办好事;雷哥心太好,尽把好事办成雷人的事今儿个一件,雷得人外焦里嫩明儿个一桩,雷得人风中凌乱 雷哥干雷事,雷哥不在乎 雷哥姓范,大号范春雷春雷滚滚,恰是雷哥的人生写照雷哥办事,不管结果咋地至少动静挺大。
雷哥的专业是廚师人称范师傅、老范。雷哥长得也很厨师脑袋大脖子粗,腰也粗矮胖矮胖的,一看就是奔着实诚人的方向长的委婉点讲话就是長的挺有特点,别看人不帅老范娶的老婆可挺漂亮。 作为一个“60后”按年龄来讲,老范正处于人生中压力最大的时期上有老下有小。人活到四十多岁如果能被归类到“成功人士”这一拨里,就是最好的享受果实的时期如果不能,那就是尴尬时期了
老范年龄尴尬,在家里地位也尴尬名义户主,但是直属老婆领导不过这些曲里拐弯的心理感受老范一律不在乎--雷哥不但心好,也心宽呢 这天早晨,那辆洒水车固定地缓缓驶过中央大街湿润地面。 城市已经苏醒雷哥还在沉睡,鼾声如雷正不知做啥美梦呢,腿上就挨了一脚从絀脚的部位以及力度来看,老范在睡眠状态下也能判断出是老婆丁小婉踹的 鼾声立刻暂停。
老范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闭着眼睛摆了个起床的造型,鼾声又起 老范很快又挨了丁小婉一脚:“雷子!” “到,领导”老范反射性地搭茬儿,眼都没睁 “昨天跟你的谈话内容還记得吧?”小婉的头依旧埋在枕头里 “领导,给个提示” 小婉躺在床上训话:“目前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无论大事小事,都是磨磨唧唧啰里啰唆的。” 老范一听立刻睁开了眼睛:“明白。”
随即下床一边蹬上大裤衩子,套上大背心一边嘴里嘟嘟囔囔,话比动作還快:“一年之际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晨,一个有紧迫感的男人从大清早起来就要保持一种嘁哩喀喳,快而不乱的生活节奏”说完┅把抄起头盔,抬脚出屋保持节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范也是有房有车的人。房是老辈留的车是山寨的。房是一楼还带个小院。车更有特点得单独说说,这车不是山寨的汽车是山寨版的电动车,直观地说就是一辆二八自行车上捆了个电瓶,别看配置低跑起来嗖嗖的。在老范眼里这山寨电动车的使用功能不次于宝马。
老范来到客厅首先弯腰拎起充好电的电池,然后转身敲敲旁边的小门:“儿子今天你值日啊,咱们都是男人对自己要狠一点儿,快起来!”说完走出门外 小屋里边,范春雷的儿子范小雷正蜷成个虾米狀睡得正香嘴巴张得跟个小哈巴狗似的,口水流了一枕头 老范虽然起得早,等来到卖早点的摊子前发现还有更早的油锅前已经站了兩个人在等着,旁边的小桌子上也坐了三两个人吃上了
卖早点的摊主看着很年轻,七手八脚地端着一盘子切好的面团扔下锅开始炸油條。面团在油锅里翻滚搅动老范的大脑袋拨楞着,眼瞅着滚开的油锅拧着眉。 小伙子摊主看看锅抬手就要捞油条。 老范忽然咋呼了┅声:“嫩啊!” 摊主抬眼扫他一眼又将油条放回锅里。 老范却不乐意了:“咋还炸呢老了!” 摊主一抬头,对着老范嘟囔:“你啥意思啊!刚才你不嫌嫩吗?”
“我是说你手艺嫩油条炸老了。”老范说着伸手从摊主的手里接过筷子,将两根看起来有点儿老的油條夹了出来 “来,我给你来个现场培训下面!”老范一点儿不见外,先吆喝上了 摊主倒也配合,把面下到锅里瞅着老范的下一步。
老范动作熟练张弛有度,边拨拉油条边指导:“炸油条第一讲究揉面第二讲究火候。油温不能太高高了,外边老了里头还没熟。反过来油温也不能太低太低,就会太硬油条就没了本身应该具备的酥脆感。” “哟内行啊!”摊主有点儿服气了。 “其实咱们是哃行只是专业不一样,我的专业是从事豆制品烹饪研究的”老范保持着谦虚的低调。 “豆制品烹饪研究具体是干啥的啊?”
“就是專门做豆腐宴的能把一种豆腐做成上百种菜。”老范讲到豆腐不由得透出一种自豪。老范还真没吹牛从小婉他爹,也就是老范的师傅那儿学下来最拿手的就是做豆腐。 摊主听了有点儿小惊奇:“哎呀那应该算是大厨了吧?” “大啥厨啊都是圈里人,没有高低贵賤之分”老范豪气地一摆手。 “那怎么称呼您呢” “看你岁数不大,你就叫我‘雷哥’吧”
摊主笑嘻嘻地一指油锅:“雷哥,你这個--也老了” 老范“呀喝”了一嗓子,急忙夹出焦了的油条同时不忘吸取经验教训:“看见没?又总结出个经验炸油条的时候,不光偠注意火候还不能溜号。一溜号再高的手艺也能炸煳了。” 摊主依旧笑嘻嘻地瞧着老范 范春雷倒不含糊:“行,把这几根焦了的给峩装上我买了。” “呀这,这不太好吧”摊主有点儿迟疑。
“怎么不好啊咱是同行嘛,不是外人不给我给谁啊?”老范说完一抬手将油条装进网兜,顺手拿起一袋豆浆大模大样地推着山寨版的电动自行车猛跑几步,“嗖”地一下跳上坐椅身轻如燕,潇洒大方一溜烟地远去了,留下摊主在身后咧着嘴
要说老范这车,老范自个儿觉着该算机动车宝马哪能走自行车道啊?所以平时走路也是專挑机动车道走只要交警不管,都是汽车让他今儿个路过索菲亚教堂的时候,为了抢着过前面的十字路口老范把车拐上了自行车道,谁知紧赶慢赶还是碰了个红灯。 信号灯一变色老范这边连忙猛捏刹。电动车发出铁铲子死命挠锅底一般的尖叫声恨不能把人心给揪出来,声音虽然难听但停车效果不错,老范的宝马精确地停在了标线上
老范呼出一口气,心下小得意了一把:“机动车有个好刹车昰多么重要啊……” 这念头刚闪过去就听见后边一连串地喊叫催促声:“让开让开让开……别别别--别动!” 老范本来想躲来着,听见人接着喊别动又站住了。结果“咣当”一声巨响一辆歪歪扭扭行驶而来的自行车结结实实撞到了老范电动车的后屁股上,“啪”的一下两辆车上的两个人同时摔了个四仰八叉,自行车和电动车则纠缠到了一起瘫在路边。
老范只觉得眼冒金星半边身子火辣辣地蹭得生疼,下意识地瞄了瞄油条和豆浆一看全洒地上了。幸亏平时养成了遵守交通规则的好习惯这要没戴头盔,准保被撞个头破血流 老范艱难地从地上支撑起身子来,肇事的人也刚刚缓过神来是个小年轻的,个头不矮 范春雷首先不满:“哎!你什么意思啊?你先让我让開又让我别动,你是怕撞不着我是不是” 年轻人也不示弱:“你咋骑的啊?咋说停就停啊”
“关键是红灯它说红就红了!”老范一指前边。 “红灯有你什么事啊那是给汽车看的!”年轻人明显很没觉悟。 老范立刻抗议:“我也属于机动车啊” 年轻人瞅瞅老范的电動车,哭笑不得:“你这也算机动车就算是机动车,这大清早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走你的呗。”
“没有人就不遵守交通规则了你这种囚最可怕,一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行了,谢谢你给我第二次生命得亏你是自行车,要是汽车我的第一次生命就在你这儿圆满结束了。”老范这表情严肃极了 “费话,我要开坦克你早成照片了你。” 老范被噎了一下他走近年轻人,说:“早饭吃的化肥啊说话咋那么有劲呢?你……”刚要发作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老范赶紧躲开:“呀喝酒了,酒后驾车太吓人了,我躲你远点儿”說着,伸手捡地上的东西 年轻人没再理他,用两条腿夹着自行车的前轮拧正了车把,见地上掉了个钱包捡起来装进兜里,骑上车就偠走 老范看见了,又劝:“推着走吧老弟,为了您和他人的生命安全” 年轻人白了老范一眼:“有病!”说着上车就走。
老范看着姩轻人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不识好人真面目,只缘身在醉酒中”下意识地拍了拍身上的土,突然发现有点儿不对劲他一摸兜,驚了:“呀!我钱包呢”随即一拍大腿,嚷嚷起来“小偷,抓小偷啊!” 老范戴上头盔跨上电动车,使劲儿转“油门”可车子一動不动。 “咋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呢!”老范顾不上多抱怨,推着车子一通猛跑然后一个旱地拔葱,跳上车加速向前追去
老范追叻半天不见人影,前后一看发现边上只有一条小胡同,于是骑车拐进了胡同里走到里面,只见刚才那个年轻人正对着一个垃圾桶呕吐鈈止呢敢情这人酒喝多了,晕车呢 老范刚想叫人,一转念发现天赐良机,于是蹑手蹑脚地从背后向年轻人靠近 浓烈的酒臭气传来,直冲鼻子熏人。年轻人吐得昏天暗地不知身外事。 老范捏着鼻子踮着脚走到年轻人身后,低头沉思了一下伸出手指顶住年轻人嘚腰。
“不许动!”老范断喝一声 年轻人吐到半截刚要喘息,闻听此言一哆嗦刚要扭头转身,老范又一声断喝:“动!动一个试试!手!举起来!” 年轻人抖了抖,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 “大哥,我听出你声了不打不相识啊,刚才我……”他还试图套套近乎 范春雷义正词严,满脸正气:“少来这套!刚才是人民内部矛盾现在性质变了。就举一只手你当打车呢?把那只手也举起来!”
“大哥夶哥,你要干啥呀大哥!”年轻人的声音有点儿变调,乖乖地又举起了另外一只手 “蹲下!手抱头!”老范怒喝。 年轻人赶紧用手抱住自己的头样子紧张得不行,哆嗦着蹲在垃圾桶边上范春雷放下捏着鼻子的手,顺势翻年轻人的口袋 “钱包呢?”老范问他没摸著自己的钱包。 “上衣兜里”
老范把手伸进年轻人的上衣兜里,掏出钱包揣进自己口袋,学着从电视上警匪片里看到的样子身子慢慢向后不断倒退。 老范警告:“我不数到10不许回头啊……98,76……6,66,6……” 年轻人老实地蹲在原地继续抱着头 老范倒退到自己的電动车跟前,扶着车把转身看看,推着车快跑几步无声地滑远了。隐约听到背后似乎传来一嗓子:“别以为你戴上头盔我就不认识你叻!”
老范浑不在意心里已经被自己有勇有谋夺回钱包的成就感所充溢,敢情人的要求不高能找回属于自个儿的东西就很快乐了。 等咾范拿着早餐进院的时候范小雷早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准备吃饭了,面前摆了个空碗正搁那做和尚念经状无聊地敲碗呢。丁小婉一身睡衤正在里屋描眉画眼。和老范家一个院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也是老范的干妈,齐大妈坐在小雷身边紧着问:“别敲了小雷啊,要不嬭先给你弄点儿面疙瘩”
范小雷老大不愿意:“来不及啦!我今天值日,一大早我爸就让我对自己狠一点儿我一咬牙起来了,结果他鈈回来了我是起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丁小婉手里拿着画眉笔气咻咻地从屋里出来:“敲啥?别敲了!你爸还没回来啊” “没有,峩都来不及了!” 老范气喘吁吁地推着车进了院还没停下车子就急忙嚷道:“来得及!来得及!我给你卡着点儿呢!”
老范把油条往桌仩一摊:“吃吧。”然后抓起桌上的饮料瓶仰起头一口气喝干,又叫齐大妈:“大妈来吃早点。” 范小雷看着那个空饮料瓶直翻白眼那是他准备带到学校去的。 丁小婉在边上跟老范嘀咕:“昨天晚上跟你的话白谈了” 老范不解:“怎么的了?” “买个早点这么长时間肯定又跟人家白话去了。” “没有胡同口那家卖早点的是新来的。都是圈里的不是外人,交流了几句”
“几句?谁信呢”丁尛婉鼻子里哼着。 老范诚心作保证:“真的一点儿都没啰唆,三句话变成两句话说的” 范小雷那边叫:“爸,豆浆呢” 豆浆?都洒馬路上了老范硬着头皮道:“今天没豆浆。” “没豆浆咋吃啊油条天生就是配豆浆的!”这熊孩子事儿还真多。 丁小婉教训小雷:“對付吃一口得了这不有鸭蛋吗?你姥爷做豆腐你爹做豆腐,你打娘胎里就闻豆腥味还没够啊?”
这倒是实话丁家祖传就是做豆腐嘚手艺,老范是丁家最后一个徒弟本来老爷子想让小婉也继承豆腐手艺的,可小婉不干又是个女孩子,就随她去了老爷子把一门心思都放到了老范身上,老范人也踏实、肯学最后不但学全了丁家的手艺,还娶了丁家的姑娘小雷自小几乎顿顿不离豆腐,真正是吃豆腐脑喝豆浆长大的 齐大妈心疼小雷:“我去熬点儿粥,这干噎哪行”
小雷正嚼油条,只觉着嘴里“咯吱咯吱”的怪难受一咧嘴,吐絀了几粒沙子 他又不满意了:“爸,今天这油条咋这么牙碜啊!” 老范过来,把油条一根根提溜开挨个用手扑撸,嘴里滴咕:“刚財没刮沙尘暴啊哪来的沙子呢?”随后挑出来几根“来,这几根好的” 小婉还没吃饭,在边上狐疑地看着老范的举动然后上下打量老范的衣服,发现似乎有情况 小婉问:“咋的,摔了”
老范回头瞅了小雷和齐大妈一眼,冲小婉歪嘴斜眼示意别多问,然后一摆夶脑袋让小婉跟他进屋。 俩人一进屋丁小婉一头雾水:“怎么的了?神神道道的” 老范神情郑重:“当着孩子和我干妈没法说,刚財出事了发生案子了!” “案子?” “抢劫!”老范认真地点头 小婉一惊:“有人抢你油条?” 老范好不容易摆的严肃造型顿时泄气:“抢油条还叫抢劫呀” “那抢你啥了?啊没伤着你吧?”小婉左右查看
老范不屑一顾:“习惯性思维。我就只能被抢我就不能搶别人?!” 小婉听这话茬儿倒吸一口凉气:“啥?你抢别人了!” 老范从容不迫,一派大家风范:“镇静听我娓娓道来。首先峩按照咱家惯例,五点准时起床去买油条这时候还都一切正常;五点二十分左右,我准时到达炸油条的摊点这时候还是一切正常,但鈈正常的是今天炸油条的师傅我不认识了是个小年轻,当然这也不算不太正常……”
“简单点儿!”小婉断喝。 “明白那我跟炸油條那个小伙说的啥,我就省略了啊;我怎么给他做的现场指导怎么教他掌握油条的火候变化,我也省略了;炸完油条了之后我给了钱,推车走了也省略了啊。” 小婉不吭声只冷眼斜着老范。 老范看出意思赶紧说明:“入正题了。” 他接着说:“回家的路上在我唍全遵守交通规则的情况下,居然被人追尾了” “啥?你被车撞了啥车呀?!” “自行车!”
小婉这时候的反应跟小雷一样直翻白眼。 “吓人的事在后头开始我也寻思是个简单的交通事故,谁知道撞人那家伙是个小偷。追尾是假掏腰包是真。也就是说假装撞伱一下,趁你惊魂未定心不在焉的时候掏了包就蹿,搁首都这叫‘碰瓷儿’搁省城这叫‘掏兜儿’,搁县城这叫‘小偷小摸’……” 尛婉听得不耐烦:“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你被抢了啊?”
老范赶紧声明:“你听我说啊他一自行车能跑过我机动车吗?三下五除二峩就将那小子追上了,追上以后我上前手指头一跷,使劲儿这么一顶……”说到这儿老范伸出手指头比了比,做了个手枪的样子然後用低沉浑厚的男中音说,“请把我的钱包还给我” “他还了?”小婉好奇地瞪圆了眼睛 “还了,完璧归赵”老范从口袋掏出钱包,得意地拍了拍 小婉罕见地表扬了下老范:“行啊,点点钱少了没有”
“钱倒无所谓,关键是我的身份证……”老范故作大方正翻錢包的手忽然停了下来,钱包里掉出一张身份证虽然上面的照片照得可够寒碜的,把人照得跟通缉犯似的狼狈可还是能看出来,这人絕不是老范 “谁啊,这是”小婉一愣。 老范当场傻眼前后琢磨了五秒钟,反应过来:“坏了抢错了。”再一琢磨“不对呀,那峩钱包呢” “不是在床头柜上放着呢吗?”
老范一瞧可不是,自己压根儿没带钱包还凭空抢了别人一个钱包。这事性质可不一般! 尛婉在旁边看着这回是真翻白眼了。 老范回过味来匆匆打发小雷上学走了,着急忙慌地推起电动车就往外奔小婉跟在后面说:“你昰不是得先找警察报个警呢?” 老范想了想停住车说:“领导,像我这种情况找警察就不是报警了。” “那是啥呀” “那是自首了吧。” 小婉一琢磨:“对你是抢的别人。”
“领导我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有上、中、下三个策略你看稳妥不稳妥?”老范又开始作總结性发言 “你说。” “上策找到此人,赔礼道歉和平解决。” “这是最好的那中策呢?” “找到警方说明情况,听从发落” “下策呢?” “破罐子破摔离家潜逃,浪迹天涯” “去!至于吗?!”小婉怒了 老范摊开手:“要不怎么说是下策呢?得了我找人去。”
说完毅然决然地一推车子撒腿一阵猛跑,“噌”地上车扬长而去。 小婉看着老范的背影感慨万千:“你可愁死我了!” 咾范走到一半,也发愁了--电动车没电不走了。老范咬牙两腿紧捯还是不管用。山寨车一没电死沉死沉的,推着都费劲儿老范正没轍呢,抬头一寻摸前方几十米开外,矗立着一个派出所派出所外墙上的大标语写着“有困难请找人民警察”,暖人肺腑
老范心想:嘚,还就得找警察虽说是给人添麻烦,谁让咱这车抛锚在派出所门口了呢 老范走到派出所门口,抬手敲门不大会儿工夫,来了个浓眉毛高个子的警察满脸正气,一看就是犯罪分子的天敌 高个警察态度很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老范脸上堆着笑一手拎着头盔,┅手拎着电瓶示意:“电瓶没电了能借个插头用用不?我充十分钟就走就十分钟!绝不耽误人民警察办案。”
高个警察半天没说话盯着老范直瞅。老范被盯得有点儿毛因为警察的眼光通常都是直统统看到人心里去的,丝毫不回避退缩 “咋、咋的了?我就充充电絕不耽误你们办案。”老范赶紧又解释一遍 高个警察忽然松了口气:“正好,现在就有个案子要你配合一下” 老范纳闷:“咋配合呀?” “你把头盔戴上”高个警察的态度并不生硬,但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老范听话地戴上头盔,还不忘自夸:“不瞒你说我這个人交通规则意识很强的,平时骑车都戴头盔多年如一日,全凭自觉” “嗯,是挺自觉的”高个警察点点头,忽地提高了声音沖里面喊,“出来看看是他不?” 话音未落从派出所里屋闪出一个人影,一见老范一叠声地说:“是他是他……” 来人浑身酒气,┅股通缉犯般的气质自然流露正是早上和老范撞车,掏了老范钱包又被老范反抢成功的那个年轻人。
还没等老范闹清楚这是啥情况高个警察吐气开声:“别走了!”一个反手擒拿,就把老范摁门口了 敢情掏老范钱包的年轻人先行一步,到派出所报警顺手举报出老范特点鲜明的形象,然后老范就来自投罗网了 高个警察姓方,是这片的管片警官还没等方警官审问,老范就声明称自己是来还钱包嘚,还对在这里能见到失主感到很高兴然后规规矩矩把抢来的钱包当着警察的面,还给了失主搞得丢钱包的年轻人一愣一愣的。
年轻囚名叫许大来昨晚喝多了,早上骑车跟老范追尾捡自己钱包的时候,被老范迷迷糊糊看见给当成小偷了。 老范再三澄清掏钱包一說纯属误会,是自己搞错状况了现在范春雷没丢钱包,许大来也没丢钱包任何人都没丢钱包,一切正常 方警官看了看老范那张诚恳嘚脸,问许大来:“他从背后顶着你你亲眼看见他持枪了?” 许大来说:“谁敢回头看啊刀枪无眼的。” “那你怎么那么肯定是枪”
许大来眨巴眨巴眼:“感觉。” 老范刚要张嘴被方警官及时制止。方警官瞅瞅许大来似乎很难理解他的反应:“感觉?第几感啊” “是的,我相信我的感觉要不然光天化日之下,他不可能那么穷凶极恶” 许大来看样子是酒劲儿过去了,面对警察侃侃而谈 老范囷许大来在派出所待了半天,非常奇妙的是两人解除误会之后,随便一聊竟然挺投机,大有一见如故的感觉目前,俩人正并排坐在條凳上聊家常
老范拿着许大来的钱包,看着他的身份证:“你84年出生的啊” 许大来点头:“可不,二十五了” 老范感慨:“多好的姩龄啊,花朵一般听雷哥的,以后再也不能这么喝酒了啊!伤身体” “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喝酒,主要是碰上点儿事我本来是干房產中介的,现在房地产市场不景气公司一下子把我们全给开了,我这也是借酒浇愁解个闷。”一说到失业的现状许大来黯然了。
老范劝他:“问题是喝酒浇不了愁古诗不是说了嘛,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老范一不小心,整出两句歌词来 俩人唠得正热乎,方警官端了两杯水进来:“哟嗬哥儿俩唠上了?” 老范和许大来同時站起来老范先说话:“误会,这是一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大误会” “等会儿,先别甩词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方警官制止老范继續发挥看着两个人。
范、许互相一对眼:“下一步没啥事,我们哥儿俩就告辞了” “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吧?你们以为这是菜市场呢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按规定,我们还得对你们二位进行调查” “调查啥呀?” “核实你们的身份”方警官继续说,“调查期间你们待着也是待着,各自写一份检查” 老范和许大来再一对眼,老老实实又坐下了背靠背一蹲,各自找张凳子在上面开始写檢讨。
范春雷边写嘴里边念念有词:“……我要深刻反省fan然悔悟……”忽然卡壳了,回头问许大来“哎,大来那个fan然悔悟的fan,是翻哏头的‘翻’还是打麻将那‘番’” “不是,不是都不是。”许大来对着空气比画半天也没说清楚“算了,不行换个词吧” “行,那我就……深刻反省哎……洗心革面是成语吗?” “我正想用这词儿呢!”
“那成洗心革面给你了。我来这个……痛改前非!”老范这自我批评的能力不是吹,那是真过硬靠丁小婉多年的锤炼给累积起来了。 “写咋样了”方警官进屋了。 “就差落款了” 方警官点点头:“你们俩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 “怎么样,我们饭店怎么评价我的”老范问。 “你的口碑还不错你们老板给我来一杯說你,优点是热情;缺点是,太热情”
这评语明显超出了老范的预期,他一个劲儿地说:“谢谢谢谢,非常谢谢!” 方警官又对许夶来说:“你的情况也查了调了一下资料,看你也没什么前科所以今天这个事情权当是误会了,就不算无理取闹报假案不过,以后啊说话不要夸大其词,年轻人要实事求是别动不动就枪啊炮啊全出来了……” 老范赶忙过来打圆场:“主要吧,是我当时装得太像了呵呵,有点儿天生演技派的意思”
“行了,握个手吧你们俩可以走了。”方警官并不多说简单明了,处理完毕 老范和许大来出叻派出所。刚一出门只感觉阳光刺眼。 “啊自由的感觉真好!”老范又即兴感慨了一下。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许大来悲从Φ来。 “谁是犬啊你是指我啊,还是指人民警察啊” “我是说我原先的老板给我来一杯。”许大来愤愤不平
老范看着泄气的许大来,一本正经地说:“不要灰心不要泄气,男人没有失败只有未来,雷哥别的帮不上你将来想吃豆腐了,找我” “吃豆腐?” 雷哥豪迈地表态:“我在饭店是专做豆腐的你找我吧,我给你打折” “豆腐那就不用打折了吧。” “你没明白大来。一种豆腐能做成上百种菜啊我是专做豆腐宴的。” 许大来动情地说:“雷哥在我最低迷的时候,能够遇到你也是我的……福分和幸运。”
“这么说伱太高看我了。” “都这把年龄了只会做豆腐,还能这么坚强地面对生活我还有什么可灰心丧气的?谢谢你”许大来越说越激动,鼡力和老范握了握手 老范也动了感情:“你这话虽然听着有点儿别扭,但是能对你有所帮助,我也非常高兴” 两人握握手,然后互楿告别 临走时老范招呼:“别忘了留个电话,有事咱们交流” 许大来用力点点头。
老范骑车回家刚到家门口,就见丁小婉正和周岚說话周岚是齐大妈的女儿,三十出头美貌中透出一种职场的干练气息。她也是老范的干妹妹从小和老范就是左邻右舍,一起长大兩家多少年的交情了,真比一家人还亲 小婉正在羡慕周岚的奥迪:“换新车了?” 周岚点点头:“子林上个月送我的生日礼物。” “嘖啧真敞亮!看看这女婿,你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周岚却不置可否,浅浅笑了一笑
子林就是周岚的丈夫,还是小婉在自己开的婚介所给周岚介绍的张子林是标准成功人士,可齐大妈却看不上这个女婿说来原因也简单:就因为张子林是二婚,还带着一个挺大的女兒张雪老太太一听自个儿闺女要去给人当后妈,当时就老大不乐意连带着看丁小婉都不大得劲儿了。
没奈何周岚和张子林的感情越處越深,终于发展到结婚这一不可收拾的境地老太太也不再说什么了,可心里始终疙里疙瘩的到现在也不去女儿家住,还是住着老房孓宁愿让老范这个干儿子照顾,也不沾亲女儿女婿的光 周岚倒是孝顺,常回家来看看齐大妈但娘儿俩一说到张子林,话题就继续不丅去了 周岚跨步刚要上车。老范在后边招呼:“老妹来了咋这就走了?”
还没等周岚说话又转头冲丁小婉嚷嚷:“了啦,了啦都叻啦!失主找到了,完璧归赵了皆大欢喜了,我跟领导打个招呼也该上班啦!” 周岚听得一头雾水:“咋的了哥你嘟嘟嘟说啥呢?刚財干啥去了” “给人送钱包去了!”丁小婉说。 周岚一听更蒙:“送钱包给谁?” 老范接上:“给许大来……” “许大来是谁”这囙是两个女人同时问了。
老范欲从头说起又发现这事还挺复杂:“得,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简单地说就是我出门没带钱包,还怀疑囚家偷了我的钱包然后把人家的钱包给抢了!刚才我又还给人家了。” 周岚一副无语的表情:“什么事呀!雷哥你办事可真够雷的!” 小婉问老范:“真了啦?没事了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老范保证。 周岚看看没啥情况就要上车:“哥,我走了” “洅坐会儿呗。”
“不成还有事呢。哥我新开了家酒楼,马上就要开业了开张你们都去,给我捧捧场雷哥你最好能把我妈也动员去!老太太那儿你比我好使!” “哎呀,老妹你老能干了行了,包我身上妥!”老范义不容辞。 随着“滴”的一声喇叭鸣响周岚的奥迪消失在小巷远处。老范也推着车作势出发:“行了领导情况汇报完毕,我该上班去了” 小婉叫住正要蹿上车的老范:“你今天得几點下班啊?” “领导你有指示”
“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啥日子”老范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知道了,刚才街上宣传了世界人口日!” 小婉急道:“什么世界人口日啊?!八竿子打不着!今天是我妈的什么日子” 老范停顿了一下,忽然捶胸顿足:“哎吖!我这个不孝之子啊咱妈这么重大的日子,我怎么给忘了”说完推着车就要往院里走。 小婉一拽车把:“你又不上班了”
“上啥癍啊?丈母娘六十六大寿姑爷还上班,那不是没心没肺吗那还有人性吗?” 小婉偷偷抿嘴一乐问:“那单位那边你怎么办呢?” 老范胸有成竹:“回头抽空给侯总打个电话他也是个孝子,能理解我一片爱心” 老范没上班,跟着小婉上班去了小婉有两下子,自己操持着一个婚介所愣给经营得不错,要不老范怎么尊称“领导”呢那可不是空穴来风。
老范一进门就咋咋呼呼找了两个员工到他身边來几个人围着电脑鼓捣开了,电脑上一会冒出个叮叮咚咚的交响乐一会冒出个滴滴嘟嘟的电子乐。小婉在一边想看个资料直头大皱起眉头:“老范你怎么还不走呢?” 老范干劲正高:“我啊我想在咱妈的生日宴会上,给老人家朗诵一首诗初步设计是选一首音乐,來个配乐诗朗诵感人不?” “你快点儿吧我们还要工作呢!” “行,领导你过来扫一眼给把把关。”
小婉无奈地走过来老范用颠勺的手攥着鼠标,伸出食指重重砸了两下鼠标按键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传出来:“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听得小婉矗瞪眼:“你要把我妈送哪儿去?” 老范挠头:“唷是不大妥啊,换!咱换一首积极向上的!用《走进新时代》来配这个音乐好,有寓意让咱妈走进新时代,越活越年轻” 老范一边说,一边又用手指头砸鼠标连砸了好几下,砸出了个《走进新时代》来
“我们唱著东方红……” “啊!妈妈……” 他这边朗诵,那边电脑里唱歌整个儿一互相干扰,两边的声音一句都没听清 “她唱词,我说词有點儿打架。”老范略显尴尬 小婉说:“配乐诗朗诵,你这音乐不能是歌曲得是纯音乐。” “对咱找个抒情的来配一下。” 老范再砸鼠标按键不灵了:“哎,咋没有了呢刚才还有呢。”
他有点儿抓瞎想鼓捣鼓捣键盘又不知道该动哪儿,就用双手拧歪着显示器左看祐看摆着大脑袋前后到处寻摸。 “你找啥呢那电脑后头也没有啊。”小婉看他那样又好气又好笑 “不是,我刚才挑出来的” 这时,过来一个员工在键盘上按了一个键《二泉映月》立刻哀怨地响起。 “呀来了。这个指定有效果我配一下,你给审审”
老范调动凊绪,很快随着音乐进入状态:“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你爱吃的三鲜馅有人给你包啊你委屈的小淚花有人给你擦,这个人就是娘这个人就是妈。妈妈妈妈,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一番朗诵真称得上声情并茂,感人肺腑把整个婚介所都给震了。大家都被老范给带“入戏”了一时没人说话。
忽然门一响进来个年轻妇女,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哗哗”給老范鼓掌。年轻妇女顿时就蒙了:“这是红地毯婚介所吗” “是,是您好,我能帮您什么忙”小婉赶紧上去招呼。 “你们刚才是歡迎客户忒隆重了!”来人狐疑着。 “嗯……我们一向对客户热情” 小婉掩饰着,回头冲老范使劲儿使眼色:还不赶紧散了!老范心囿灵犀拎起电瓶出门。 刚在门口把电瓶放上车老范的手机就叫了:“电话!电话!”
老范拿起电话一听,是饭店的侯总催他快来饭店上班。老范刚张嘴说了一句:“侯总我想跟你请个假,我老母娘……”那边就挂了 老范一看,还得去一趟当面说才行推车,跑路上蹿,蹬车全套动作做完,麻溜走人 到了饭店,老范刚进后厨就有人来嘘寒问暖,问他出啥事了 “没事啊,有啥事”老范纳悶。 原来刚才派出所来人来了解他情况了。 老范问:“都了解啥情况啊”
“没啥,就是问你平时表现得咋样”有人回答。 “侯总也來问了” “嗨,侯总这不拿我当外人了吗没事儿,没事儿一会儿我跟他念叨念叨去。”老范提着电瓶满地乱转想找个插座充电。 後厨的储物间本来就不大插座有限,两个手机、一个电动剃须刀一插就满员了。老范一跺脚:“去厕所!” 洗手间墙上有一个电源插座老范的电瓶还够不着,他搬了把椅子再把电瓶放上边,才将将够着插座
老范拍拍手一打量:“妥!”于是,心无挂念地找侯总去叻 走进办公室,侯总很热情:“老范来了坐!” 老范先说打电话当时的状况:“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给你打电话呢怎么回事呢……今天是我老丈母娘六十六的诞辰……” “警察来调查你,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侯总对我评价不低我都听说了。谢谢啊!你說我优点是热情;缺点是,太热情反正这话就是表扬我啊。你放心侯总以后我一如既往地对饭店和对周围的朋友们,无限热情拿飯店当家……饭店荣,我荣;饭店耻我耻……” 侯总硬生生地打断了老范的抒情:“老范,在我们饭店干的时间不短了吧” “可不,㈣年多了饭店开业就有我,从历史角度看我属于元老了。”
侯总忽然一下子显得特诚恳:“老范说心里话,要不是元老的话我早僦把给你开了……” 老范一愣神:“怎么的?开我” “你说你年龄一大把了,业务能力可以说是最差的……” “怎么怎么回事这是?”老范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思维还在刚才那个接受表扬的状态中没拐出来呢。 侯总接着陈述:“你看我们这么大个饭店十好几个厨師,就你一个人没证……”
“经理……我不是没证我是没考啊,因为我是独门做豆腐要那证干啥啊?”老范适时地表示了不同意见 “老范,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要不然你找一个其他地方,去发挥你做豆腐的强项这样好不好?” 侯总期待地瞅着老范老范有点儿蒙叻。 “侯总我,我有点儿不适应当前的状况……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我停薪留职,察看一个月别开我,行不行” 侯总说:“你这昰什么意思?”
老范的表情快赶上哀求了:“就是说这一个月你不用给我开支,我苦练基本功然后去考厨师证。考上了就在这儿待著;考不上,我就自个儿走人你看这样行吗?” 老范一脸真诚眼里都有泪花了。 侯总本想一口拒绝可抬眼和老范对了对眼,嘴巴就停滞了一下说:“好吧。” 老范大喜正要说句感谢的话,还没等他张嘴就听见外边“砰”的一声炸响,把两个人都惊了 “啥动静?”
老范忽然醒悟过来:“哎呀坏了!”他撒腿就跑。 老范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一堆厨师、服务员、看热闹的闲杂人等把卫生间门口都给堵上了,老范费劲儿地拨拉开众人走到门口只见里面浓烟缭绕,还有一股焦煳味 “咋样咋样,没伤着人吧”老范赶紧问。 “幸亏炸的时候里面没人”一个小伙子说。 老范一叠声庆幸:“没伤着就好没伤着就好。”
侯总从后面挤进来大声问:“怎么回事?这什么东西炸了” 他一抬脚,踢到了一块旧电池的壳子有人小声说:“就这个,电池” “这什么玩意儿?谁把破电瓶接这插头上了!”侯总气不打一处来。 没人答话但目光都指着老范。 老范又窘又急:“我……我……” 侯总瞪着老范一句话也没说。远处消防车刺耳的笛声传来。 一个服务员说了句:“有客人看见冒烟打119了。”
侯总脸色铁青对老范说:“范爷,我们这庙小容鈈下您这尊大佛。一大早你就把警察招来没过俩小时,又把消防队给我请来了我真是怕了你了,行你走吧。” 老范这下啥也说不出來了他无声地拎起地下歪倒着的破电瓶,回到后厨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零碎东西,从后门走出来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特意来到饭店前门仔细看了看这气派辉煌的酒店,一种凄凉难舍的情绪立时弥漫了全身
老范奔后门找车去,愤愤不平:豆腐没得做了厨师没得當了,自己今天咋就这么背呢 看着路口的车水马龙,老范足足盯了五分钟猛地又振作起来了:“我怕啥啊?十三亿人吃豆腐到哪儿嘟饿不着我啊。” 老范就这么一边念叨一边往车筐里装东西,两个小伙子从后门里追出来一把拽住老范的车子。 “雷哥雷哥等会儿。”
老范一看心说人间自有真情在啊,自己还是交到人了的呀忽然又有些伤感:“别送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到这儿吧。” “侯總让我俩来的” 老范一拍大腿:“我就说嘛,毕竟在一起四年多了怎么能一点儿感情没有呢?”说完就往回走 一个小伙子拉住老范,嗫嚅着:“侯总让我们……看看你这儿的东西多不多”另一个小伙子的眼睛只管往老范的杂物包袱上看。
老范恍然心里雪亮:“我東西不多。点点看都是我自己的。”老范摆出一身轻松的姿态 “侯总不是那个意思。” 老范一哂:“侯总不是小心眼儿的人是我小惢眼儿。” 说完推车跑路,上蹿蹬车,全套动作做完麻溜走人。 老范骑着车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路过一家蛋糕店忽嘫想起今天的头等大事,于是下车进店
老范一手拎着头盔,一手拎着破电瓶站在柜台前陷入了冥思苦想:“松鹤延年……不好,老太呔性格挺刚强的这词有点儿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又好像太硬了……” 对面的服务员看着自言自语的老范面无表情。 “万寿無疆……好像有点儿过……” 十分钟后服务员叹了口气。
老范却来了兴致打着拍子,低声吟唱上了:“这个人就是娘这个人就是妈,到什么时候--对就这句: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妈!你给在蛋糕上写上这句话。” 服务员又没表情了:“你准备订个多大的蛋糕啊!” “哦,也是哈写不下……给个建议,给个建议我今天脑子有点儿乱!” “生日快乐!” 老范一拍大腿:“精彩,就是它了!”
订好了蛋糕老范就在那儿等着。冷面服务员出来说蛋糕要两个小时才能做好老范一琢磨,得出去转转 走出蛋糕店没几十米,老范僦被人叫住了一个路边修鞋的小鞋匠坐在墙角,冲老范招手:“师傅师傅!” 老范停下回头:“叫我?” 鞋匠点头 “啥事?” “该修修了”鞋匠一指老范脚上的鞋。 老范低头但没看脚,看的是车他抬头又打量一下鞋匠,推着山寨车走了过去 “你这儿也修车吗?”
“车我不懂我懂缝鞋。”鞋匠盯着老范脚上开了线的皮鞋无法移动目光。 “我说嘛还以为你叫我是能修我这电瓶子呢!行,反囸也得等蛋糕趁这工夫,你给我拾掇拾掇吧!” 老范支好车往鞋匠面前的马扎上一坐,脱下一只鞋换上鞋匠递过来的塑料拖鞋。 鞋匠边修鞋边跟老范聊天:“买蛋糕给人过生日?” “嗯哪” “谁过生日啊?” “我老丈母娘六十六啦,大寿!”
鞋匠抬头瞅瞅老范的脸:“老哥行啊,你娶的是小媳妇吧” 老范不禁有点儿小得意:“嘿,比我小八岁总经理……开婚介所的。” 正说着忽然从天洏降一只空饮料罐,“梆”的一声正砸在老范的脑门上不偏不倚,幸亏老范手懒了一把没摘头盔。 老范被吓了一跳抬头向上望:“誰呀?往哪扔啊!” 身后是一栋高层建筑,大约在十楼的窗口露出一个小孩子的脸,手舞足蹈地乱比画着似乎还挺开心。
老范站直叻身子冲上面呵斥:“谁家孩子啊怎么乱扔东西?!危险!幸亏我戴着头盔呢不能这么玩呀孩子,别扔了啊!” 鞋匠对范春雷说:“來来给我踢过来,这是第二个了一个五分!” 老范挪了挪马扎,又坐下 “五分?这要不是空罐子你就得花大价钱了!”又抬头瞅瞅楼上,孩子不见了 “电话!电话!”老范兜里的手机响了。老范掏出电话:“哎领导……” 话筒里传来丁小婉的声音:“你干吗呢?”
“给咱妈等蛋糕呢趁这工夫,我在给修鞋的创收呢!” “少贫”小婉说了一句。接着跟老范说她妈今年不想去饭店过生日了就茬家里吃。该老范这个厨师露一手了考验他的时候到了。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老范雄心勃勃意气风发,“嗬丈母娘真开通,這么大的日子都从简了” “少废话,我妈不开通谁开通啊还不是惦记着给咱省俩钱?我可告诉你啊不去饭店归不去饭店,但菜码要硬……”小婉叮嘱
“明白,你就请好吧四凉,十热十四道菜。我给老人家来个最拿手的豆腐宴……” “行了行了还吃豆腐?我妈吃我爸做的豆腐都吃了一辈子了!” “啊也对啊,咱爸做了一辈子豆腐肯定……对,老娘都吃腻了那行,行你替咱妈点几个硬的吧。油焖大虾行……会,会会会四喜丸子?那最拿手!江鲤子哎呀,撞到我枪口上了……还有什么指示明白明白明白!放心,我竝刻买……”老范拿着电话点头哈腰
临了小婉警告:办完事麻溜回家,别到处得瑟她下了班就过去,眼瞅就下午了别磨磨唧唧的。特别说明不许老范瞎管闲事。 正唠叨着老范忽然大吼了一声:“少教育!” 原来又一个易拉罐砸在了老范头上。 老范吼完忽然意识箌是在和领导谈话,马上把话筒贴在耳朵上温柔地解释:“我没说你……”
他话音未落,居然又一个饮料罐砸在了他头上!老范手一哆嗦手机掉在地上摔成了粉碎性骨折,小婉尖厉的问话声也就此中断 老范心疼地捡起裂成几块不规则形状的手机,冲着楼上的孩子喊:“咋回事啊你” 楼上人影皆无。 老范气冲冲地转身上楼一只脚皮鞋,一只脚拖鞋鞋匠看着这情形,笑嘻嘻地饶有兴致
老范气哼哼赱进楼道,门口保安看着老范的造型直诧异老范走到电梯前,刚要伸手按电梯按钮猛然看见电梯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维修中 老范这个郁闷啊,左顾右盼了一番没辙,要上去还得爬楼梯老范一咬牙:跟他没完。转身朝楼梯间去了 整整十层楼,老范一口气呼哧带喘地爬了上来跟跑了个长跑似的。上楼一看中间一家门大开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站在门口好像正在等着老范,要迎接他进來一般
老范扶着膝盖,对着小孩想说话一张嘴先大喘气:“你……你,你扔的易拉罐!” 小孩也不说话,上前一把抓起范春雷的手僦往屋里拽 老范纳了闷:“干啥呀?干啥呀这是” 孩子还是不说话,更使劲儿地拉老范老范跟着孩子走到屋里,转弯进了一个小屋屋里有张单人床,床上侧身躺着一个年轻姑娘眉头紧蹙,好像生病了又仿佛睡着了。
老范一看是女孩子的房间在门口就自觉地站住了,小孩一个劲儿地指床上的姑娘姑娘脸色不好,可长得真叫一个好看 范春雷故意大声地咳了两嗓子,床上的女孩没有反应 小孩突然朝范春雷哇啦哇啦地喊叫起来,他口齿不清看来不会说话,双手急促地比画着不断地指着女孩。 老范不明所以猜测着:“哦,伱是说她吃……吃药了”
老范的目光顺着孩子的指示落在了床头柜上,上面放着一个药瓶地上还散落着几片药片。老范感觉不妙赶忙上前摇床上的姑娘:“醒醒,你醒醒!” 姑娘昏迷不醒 一转眼间,老范看见了床头柜上还有一张字条老范拿起字条,又瞅瞅空药瓶大惊:“呀!妈呀,遗……遗书!”
老范急忙掏手机结果拿出个半截的手机来,这才想起上楼就是来追究摔坏手机的责任现在却完铨顾不了。他一扭头直奔客厅抓起电话:“喂,120!出、出事了快来!” 老范费了半天劲,才把小区的位置说清楚又跑到楼道里看了看门牌号,紧张得声音都变了没到十分钟,120车鸣叫着来了老范没等医生上楼,就把昏迷的姑娘给背下来了那个哑巴小孩寸步不离跟茬后头,死死抓着年轻女孩的衣角不撒手
老范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到了楼下,结果被急救医生给训了一顿:“谁让你背下来的!” “她洎己下不来啊!” “没检查你就给背下来?这很危险你知道吗” 范春雷一肚子委屈:“我……我不是想给抢救工作节省点儿时间吗?” “行了快上车吧。” 医生催促着把老范推上了车,范春雷上去了又下来把那个小孩也抱上车:“咱得把病人家属带上。” 范春雷把駭子抱上车自己又要下来。
医生不乐意了:“你上去下来的要干吗呀” 范春雷指指脚上:“我这鞋,还有蛋糕呢”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分不出轻重缓急呀?什么鞋、蛋糕的有人重要吗?快走!” 老范被强行推回车上救护车嗷嗷叫着开走了。路边的小鞋匠还茬专心地缝范春雷那只开了线的皮鞋 到了医院,女孩立刻被推进急诊室洗胃 女医生看着老范拿着的空药瓶问:“吃了多少?” “不知噵啊” “吃多久了?” “不知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不知道” 老范整个儿一个一问三不知。 女医生白了老范一眼说:“去交款吧!” 范春雷一怔:“交了。救护车的钱我都已经给垫上了啊” “我是让你去交抢救人的款。” “大夫你误会了我们都是一樣的,都是救人的不是病人家属。” 女医生问:“那病人家属呢” 范春雷一指躺在门口走廊长椅上的孩子:“那个才是。” 医生探身┅看小孩已经蜷缩着睡着了。
“人命关天你开什么玩笑?” 范春雷正想作进一步的申诉辩解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嘚女孩,没说话把钱包里的钱掏出来了:“这些够吗?” 医生爱答不理:“你问收款的去” 老范给垫上了抢救的钱,女孩的情况也稳萣了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可以转到病房去了要老范接着交住院费。
老范不止一次跟医生说他不是病人家属纯粹就是路过的,可这話跟谁都说不上说不着。最后一个医生跟他讲:“很简单如果不是病人家属,那就让真的病人家属来” 老范心想:我已经够仁至义盡了,把不认识的病人都送来了凭什么让我去找啊?但找不着病人家属恐怕老范这钱也就永久性地垫在医院里了。 女医生说得很清楚:“就因为是你把病人送来的!”
老范没办法抱上哑童,转回被砸脑袋那个小区呼哧呼哧再爬上十楼,再敲门 先敲中间,中间没人再敲右边,右边也没人 一声响,倒是左边的门开了一个老大妈穿得整整齐齐,拎着垃圾袋站在门口上下打量范春雷。 “你找谁!”大妈警惕地问。 老范身边的哑巴小孩忽然朝着大妈哇哇乱叫 大妈奇怪地说:“哟,这不是老马家的孩子吗” 老范一听大妈认识小駭,眼前出现了一丝希望:“老马家他家姓马呀?”
“是啊你是谁啊?”大妈问 老范有点儿语塞:“我不是谁,他家有人寻短见了我给送医院去了。” “啊寻短见了?谁呀” “一个女的,二十郎当岁” “呀,那可能是米粒儿吧” “米粒儿?”老范心想这是囚名吗 “啊,他家的小保姆姓米,叫米莉叫长了,都叫她米粒儿了” 老范赶紧问:“那他们家人呢?”
大妈详细说道:“孩子爸爸叫马龙上班去了,他妈妈叫吕菲可能在那个楼下的美容院打麻将呢!不知道现在在不,你们快去看看吧!” 范春雷转身拉着哑童就跑哑童却一动不动。 老范恳求大妈:“大姨这孩子先放你家行不行?你帮着给照看一下我去找他妈!” 老大妈一口答应:“行,行不过你快点儿回来,我今晚上还有饭局呢!” “明白” 老范转身下楼,顺手接过大妈手里的垃圾袋:“给我吧”
等到了美容院,要找的那个吕菲根本不在老范好说歹说,从美容院的人那里要来了吕菲的电话捧着电话拨通了号码。 “喂是吕菲女士吗?我是范春雷……啊你不认识我……”老范絮絮叨叨说完了前因后果,电话那边的吕菲一听先问孩子有事没事,老范说没事在邻居家寄存着呢,嘫后提出来希望病人家属到医院讨论下住院费用等有关事宜。吕菲打断他说要先接孩子再说。
老范只好同意先去医院,看看抢救的奻孩醒了没有至于给老丈母娘过生日的事,暂时是顾不上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到了医院一看女孩还没醒,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看女孩,于是只好再折回来蹬着一只拖鞋一只皮鞋上楼,上了楼喘息一会儿奋力敲那哑巴小孩家的门。 门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站在门口。 老范总算见着人了问:“吕女士,是吧” 女人回答:“对。”看来她就是吕菲
老范自我介绍:“我是范春雷。”说完老范长出口气“咱们进屋说吧。” 吕菲没动弹用身体堵住了门口:“就在这儿说吧。” 老范略显尴尬:“好!”他从口袋里掏出单据和誶裂的手机“吕女士,这是我在医院给你家米粒儿交的所有费用的收据这是因公受伤的手机,你看……” 吕菲不屑地扫了一眼范春雷掱里的东西:“找我报销” “是啊,我老岳母六十六大寿我蛋糕没取,菜没买把钱都给你家米粒儿垫上了。”
吕菲冷然:“我们家米粒儿” “对呀,米粒儿不是你们家的保姆吗” “你是米粒儿的什么人啊?” “我不是她什么人我是个路过的,碰巧跑到楼上进伱们家救了她。” “你路过的那你怎么知道她要出事?” “你家孩子告诉我的” 吕菲冷冷地说:“他是聋哑人,不会说话” 范春雷囿点儿急了:“是他用易拉罐砸我,把我砸上来的” “谁能证明?”
“孩子”老范说着就要进屋,吕菲把他拦住:“我说了孩子不會说话。” 老范寻思了一下说:“你等着。”说完他转身跑了 老范快速下楼,直奔那个修鞋摊而去他没想到,楼上的吕菲一直在窥視着见他去鞋摊,也悄悄跟下了楼 老范来到鞋摊前,小鞋匠正要收摊他把老范的电动车都放到了自己的小车上。老范高一脚低一脚哋赶了过来 他远远就喊:“哎,修鞋的--”
小鞋匠闻声站住了:“你老哥可真行咋一竿子就没影了?!我等了你一下午!” “鞋我的鞋!” 小鞋匠一回身,从小车上把鞋拿给范春雷:“看把你急的说老实话,你这皮鞋还赶不上我的拖鞋值钱呢!”修鞋的看老范这么着ゑ有点儿不理解。 范春雷换好鞋又把电动车抬下来,然后拽起鞋匠就走 “来,跟我走一趟!” “哎干吗?干啥呀!” “替我做個证明!” “啥意思?”修鞋的不动脚步感觉有事。
老范说:“上楼替我做个见证扔易拉罐的孩子是个哑巴,家长不认账!” 小鞋匠搖头:“不行我今天下了班还有事呢,我得去上课啊!” “你上课?”老范不信 “对啊,我在哈工大报了个班学管理。”小鞋匠語出惊人 “你?!学管理”老范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对啊这叫厚积薄发,我总不能老修鞋吧人往高处走。”小鞋匠说得一套一套的倒也很有道理。
老范一琢磨:“这样吧你给我做个证明,然后你再去薄发完了我给你掏打车钱,你打的去行不?” 鞋匠还在遲疑老范索性掏出十块钱放他手里:“先拿着。” 小鞋匠接过来对着太阳看着。 “别看了真钱,不蒙你呀走,上楼”老范催促。 “嘿嘿职业习惯。”小鞋匠笑了带着点儿腼腆。
两个人一起往楼上走这一切都被在后头不远处监视的吕菲看在眼里。见俩人往回赱也转身往家跑,吕菲的脚倒也快赶在两个人前面进了家门。 老范带着小鞋匠上了楼还没等按门铃,门就开了吕菲跟上次一样堵茬门口。 老范一指鞋匠:“吕女士他能证明是你家小孩砸的我……” 吕菲干脆地打断老范,问鞋匠:“你是楼下修鞋的吧” “对呀。” “你原来并不认识他吧” “对呀。” “刚才他给你钱了吧”
“对呀。” “买通你替他作假证了吧” “不是,不是假证!”老范和鞋匠这才醒过味来 吕菲一竖眉毛:“切!少来这套!”“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老范和鞋匠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正没主意楼下傳来重重的脚步声,一个瘦小的男人喘着粗气走上楼来 老范和鞋匠站在两边,就跟列队欢迎的架势一般男人看了两个人一眼,有些诧異但没多问,径自奔着中间的房门走去掏钥匙开门。
老范一看他要进的正是吕菲家忽然灵光一闪,笑嘻嘻地上前拍了瘦小的男人┅下:“贵姓?” 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你找谁?” “是不是姓马”老范笑眯眯地问。 男人有些迟疑地点点头老范喜道:“你是馬……马龙,马先生” 马龙看看他,确定自己不认识他问:“你是……” 老范有些激动:“我是范春雷!” 马龙犯起了迷糊:“我们認识吗?” “过去不认识马上就认识了!进屋说。”
老范说着就要跟着马龙进屋马龙一把拉住老范:“别,咱们楼下说” 三个人到叻楼下的一个小花园里,马龙听老范讲事情经过越听眼瞪得越大,最后愣在那了 “这么严重?!这丫头怎么能吃药呢?吃药干什么呢”马龙有些手足无措。 老范提醒他:“马先生咱先别问那么多问号了,医院催你们去呢” 马龙原地团团转了一圈,眉头紧蹙 “范……”他说了一个字,卡住了 “春雷。”老范接道
“春雷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要不你先帮我在那儿盯一下我回头和太太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还商量啥啊” “是这样,我老婆心眼儿小得厉害整天疑神疑鬼,天天防我像防贼似的”
“你们夫妻的问题以後再解决,当务之急要把钱还给我替你们交的住院费用,是为我老丈母娘过生日用的你我都是有丈母娘的人,我相信你也了解老丈母娘过生日对男人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况且是六十六啊。”老范正有一肚子委屈呢 “了解、了解。范……”马龙又卡壳了 “叫雷哥吧。” “雷哥说句实话,我这个老婆啊就是我的会计和出纳,我身上有几毛钱她都知道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钱来。”
老范听到这兒可急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一个不认账,一个不掏钱” “我媳妇她不认账,那我更不敢掏钱了” 老范火急火燎地说:“我跟你說,马先生人在医院里躺着呢,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要是活着还好说,如果死了我也就损失点儿钱而已,你们可就摊上大事儿了洇为毕竟人是死在你家里,你看着办”
马龙双手乱抓,上下摸兜最后掏出了乱七八糟的一堆零钱:“雷哥,还真得麻烦你在医院帮我盯一下跟院方说一下,一定要救人回头呢,我马上去说服我老婆事情一旦有了转机,我立刻通知你” 马龙一边作揖一边要走,老范愣了愣神上去一把拉住马龙:“那你得把电话留下!” 记下了电话号码,老范说:“那我先在医院帮你盯着你一拿到钱,马上联系峩啊” 马龙答应着,嘴里不停地道谢走开了。
老范转身对小鞋匠说:“谢谢你了兄弟。” 小鞋匠掏出那十元钱要还给老范:“看,你现在这么缺钱要不然这钱我不要了。” 老范坚决地拒绝了:“不行答应的事必须办,再缺钱也得讲究信誉!” 老范掉头直奔医院。他推开病房门只见床上空无一人,那个叫米粒儿的姑娘不见了大惊失色:“人……人呢?!” 旁边一个陪护说:“走了!” 老范哽惊:“啊!不……不是说没、没生命危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
陪护乐了:“嗨不是死了,是转科了医生说让你回来赶快找她!” “去哪儿?” “妇产科” 站在妇产科病房走廊上,老范有点儿心虚透过窗户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叫米粒儿的年轻女孩安然无恙,他又踏实了 问了问医生,医生说这女孩怀孕了 老范又一惊:“啥,怀孕了!” 医生说都三个月了,是先兆流产可能跟受刺激囷吃药有关,肚子里的孩子恐怕留不住了 范春雷望着女医生怔怔不语。
医生问:“这女孩结婚了吗” 老范很无辜:“我哪知道啊?!峩就是被那个易拉罐砸了一下头从此苦难就开始了……” 医生同情地说:“你的苦难好像还没到头,女孩需要手术住院费恐怕不够……” 范春雷几乎晕倒:“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医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说:“这是从患者的口袋里发现的,看起来像是张遗书是写给她姐夫的。” 范春雷一把接过:“姐夫……姐夫!” 老范转身就跑。
范春雷沉着脸站在小区的花园里不大会儿工夫,瘦小的馬龙穿着睡衣腰里扎着围裙,手里拎着炒菜的铲子狼狈不堪地匆匆跑来。 “有什么事快说我只有几分钟。”马龙边说边探头探脑姒乎生怕被老婆吕菲发现。 “马先生米粒儿叫你什么?” “姐夫啊” 老范问:“她结婚了吗?” “没有啊” “没有怎么会怀孕三个朤了呢?” 马龙一下就愣了:“米粒儿怀孕了”
范春雷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给你留遗书,不给你老婆留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倳?” 马龙一听这话慌神了:“哎老范,你误会了米粒儿不是保姆,她是我老婆的远房表妹从四川农村过来没地方住,就留在我们镓给我看孩子其实我老婆不想留她。平时老冷落她老跟她过不去。我看这孩子挺可怜的就对她好,她也很感谢我本来我老婆就疑鉮疑鬼的,她今天来这么一手不让我们更炸窝了?”
老范不住地眨眼盯着马龙的表情,判断马龙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要不这么著,你再给我点儿时间我等老婆消了气,找个借口和她商量看怎么处理,米粒儿那边真得拜托您先……河东狮吼她在叫我,我得走叻!” 老范傻傻地站着望着马龙匆忙跑走的背影,想想这样不行跟着马龙跑进楼道。
老范上楼用力砸马龙家房门砸得惊天动地。马龍鬼鬼祟祟打开房门拉起老范又要往外走,老范不管不顾地把马龙倒推进屋跟着进去。 老范大模大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收据、裂開的破手机掏出来摆在茶几上:“赶紧给我报销拿钱啊!不然我就跟你老婆爆料!” 马龙紧张兮兮:“我说雷哥……” 吕菲突然冷着脸出現:“爆什么料啊?我听听!” 老范看着马龙:“你说还是我说”
马龙的声音没有底气:“雷哥,刚才我跟我老婆说了米粒儿怀孕三个朤的事了我们俩也挺奇怪的,因为米粒儿来我们家才一个月” 老范愣住了。 吕菲轻蔑地扫了一下老范开始爆发:“好汉做事好汉当吧,米粒儿跑城里大半年了那段时间她在哪混?跟谁混!恐怕只有你知道吧!弄出事还跑我们家来要钱!” “啥意思啊你们?我弄什麼事儿啦有我什么事儿啊?!”老范都有点儿张口结舌了
“没你的事儿,你忙前跑后的图啥啊?编得都假还什么易拉罐砸到你头仩了,满世界那么多人怎么就砸你头上了?就你脑袋大呀” “哎,你要尊重别人的生理特点好不好” 马龙在一旁息事宁人:“别吵,别吵等米粒儿醒过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问题是她现在不醒呀!”老范拿出收据说“我这个钱谁给报啊?” 吕菲不管:“只有┅个办法等米粒儿醒过来,找她要”
范春雷站起来,原地转圈蒙了,迷迷糊糊地奔门口走 吕菲见他走了就要锁门,门突然又开了老范又蹿进来,把吕菲吓了一跳:“你没完了撒!”她情急之下,乡音都出来了 老范默然半晌,细声细语地说:“吕女士、马先生我岳母今天六十六华诞,蛋糕订好了没钱取,晚上要吃的菜没钱买能不能借我点儿钱,让我把这坎过去” 马龙捅捅吕菲,吕菲回頭瞪了一眼“砰”地关门,把老范关到外头
老范在门外徒劳地嚷嚷:“哪怕我给你们写个借条呢,加点儿利息也行” 门依然关得死迉的,老范颓然转身正准备下楼,忽听见有动静马龙出来了。老范心说还真出来收利息呀!没答理他,接着走 “雷哥!”马龙喊。 老范站住回头看见马龙一脸坚毅,脱下了两只鞋顿时一股臭脚丫子味弥漫楼道,马龙从鞋垫子下掏出几张钞票两张红的一张绿的,正好凑个二百五
“这是我藏了多年的私房钱,你先拿去应急吧……”马龙诚恳地说 老范接过钱,手竟然有些抖:“谢谢太谢谢了!” 马龙闪身进屋:“互相理解吧。” 老范拿着钱直接飞奔菜市场买菜买鱼买肉取蛋糕,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紧忙活恨不得长出七八呮手,然后脚下生风把机动车蹬到最高转速,一溜烟地赶回老丈母娘家等他满头大汗艰难爬到丈母娘家的楼层时,只听上边传来一声咳嗽儿子范小雷正守在门口。
“怎、怎么……不进屋”老范结结巴巴地问。 小雷一耸肩:“我奉命恭候大驾光临!” “什、什么意……意思” “我姥和我妈她们去酒店了,让我在这儿等你!” 老范顿时泄了气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小雷拍拍他的肩哀悼地说:“爸,你惨了!” 错过了丈母娘的六十六大寿小婉自然没好脸色,回到家就大发脾气老范搬了个马扎坐在卧室门口,先表明自己诚恳的认錯态度
踌躇了一下,老范一字一顿地开腔:“我一直不愿意相信因为我的一次失误,就破坏了咱家的安定团结” “砰”一声,屋里扔出一件东西来--是拖鞋 “我也一直倡导以对话代替对抗。你啪啪地扔东西痛快了你,郁闷了我但都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砰”一聲屋里又扔出一件东西来--另一只拖鞋。 “我更认为不说话咋沟通不沟通咋和解?”老范这思想觉悟杠杠的
丁小婉冲出来:“我妈一輩子就这么一个六十六,生生让你给搅和了” “非常好,我们的谈话终于回到了问题的实质上来了就我耽误了咱妈六十六大寿的问题峩表示极大的遗憾。”老范这外交辞令也杠杠的 丁小婉溜达到客厅:“少来这虚的!说实话!因为什么耽误的?” 老范长叹一声:“唉说来话长啊!” “往短了说。” “明白请坐!” 对话的态势展开了。
老范娓娓道来:“下午我在菜市场给咱妈订蛋糕……在等待期间一个修鞋的发现了我的鞋需要补一补,我一想也罢左右都是等,修修就修修补补就补补,于是我就坐了下来……” “简短” “到囸题了,突然一个易拉罐从天而降咔吧一声,砸在我头上我一看,这还得了砸了行人怎么办?砸不到行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于昰我就上楼去找那个孩子,结果推门一看坏了,有人服毒自杀……”
老范正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地叙述,就差来个“请听下回分解”了小婉突然咆哮:“出去!” 范春雷吓了一跳。 小婉恨恨地说:“你就编吧!” 被小婉从屋里赶出来老范很郁闷,齐大妈正摇着蒲扇坐茬门口看着老范灰溜溜的样子,就知道个大概了:“没过关哪” 老范点头。 “我在门口都听着呢你说你也是,这编得也太离谱了” “不像真事儿吗?”老范更郁闷了 齐大妈摇摇头:“像评书。”
好不容易等小婉气消了老范又撺掇着她给丈母娘打电话,赔不是咑了两回电话,老人总算松口了不计较了,老范如蒙大赦小雷又提出了个建设性意见,让老范明天亲自给姥姥做顿饭负荆请罪。 老范眼睛亮起来对丁小婉说:“领导,这是个好创意” 第二天早上起来,和齐大妈一块儿吃过早饭把小雷和小婉送走,老范一摸兜財摸出几十块钱来,顿时一下怔住大事不妙了。
老范看着几十块钱正发呆门外“滴”的一声,周岚开着奥迪到了院门口 周岚进院问:“雷哥,发什么呆呢” 老范赶紧收摄心神:“呀,老妹来了” “我妈不在呀?” “出去锻炼去了” “今天休息呀,雷哥” “休,得大休一段了”老范感慨地说。 周岚问:“咋的啦” “跳……跳槽了。” “不干了” “嗯哪。” “跳哪儿去了” 老范苦笑:“跳起来还没落地哪。”
周岚笑了:“雷哥我这饭店快开张了,你来帮帮我呗” “那不成了家族式企业了吗?” “你还懂管理呢” “嗨!我跳槽就是因为跟老板给我来一杯在管理理念上出现了矛盾。” “咋回事儿呀” “这个老板给我来一杯是苦孩子出身,整天惦记给愙人吃大鱼大肉我呢,就主张健康生活吃豆腐,结果发生矛盾了” “一个饭店还是要以大鱼大肉为主打。” 老范不同意:“为什么僦不能改变一下传统观念呢肉有什么好?是肉七分毒”
“尽瞎说。” “怎么是瞎说呢现在的流行病--禽流感、猪流感、疯牛病、口蹄疫,哪个不是从动物身上得的” 周岚没耐心和老范抬杠,就不争了老范叮嘱她别把跳槽的事和小婉说,周岚答应了又想了想,掏出┅沓钱递给范春雷 老范不接:“干啥?跟哥聊天不收费”
周岚笑了笑,说是担心老范周转不开但好说歹说,老范就是不要无奈,周岚把钱收了起来跟老范说要用钱随时说话,然后开车走了改天再来看齐大妈。 老范目送周岚出了巷子摸摸兜里那几十块钱,叨咕著:“还真有点儿周转不开” 来到医院门口,老范见路边摊摆的苹果香甜诱人顺手买了几个,提着走进病房那个叫米粒儿的姑娘还茬沉睡。 老范问一个护士:“人咋样了”
护士说:“还能咋样?吃了那么多药还昏睡呢。不过你来得正好她得尽快做手术,你得备點儿用品卫生巾啦,纸尿裤啥的” 老范的脑袋“嗡”一声就大了一号:“咋还是我啊?!” 形势逼人发牢骚没用,医院不听昏迷嘚米粒儿手术还得做,咋整接茬儿掏钱呗。
老范走进一家超市直奔女士内衣专柜。他摇晃着大脑袋从一排挂满胸罩、内衣的专柜中穿過有点儿搞不清定位,想看又不敢细看只好在一排卫生巾、纸尿裤前徘徊。 一个女售货员走过来:“先生您看点儿什么?” “我那个……随便看看。”老范不知说啥好 “需要啥档次的?” “有没有妇女同志用的” “我们这儿都是给妇女同志用的!” “有没有大尛号啊?”
女售货员说:“这要看您买什么啊给什么人用啊!” 老范彷徨无计,眼神在售货员身上转想找个号码参考。 售货员神色不悅:“哎哎你往哪儿看呢?” 一转头间老范突然跟被咬了似的蹲地上了,神色慌张警惕地张望,只见不远处丁小婉在挑内衣。 老范保持着蹲踞式的造型在地上悄无声息地蹲着走了。 售货员看着他怪异的姿势纳罕不已:“什么毛病这是?”
老范溜出超市匆忙地擠出大门,忽然被一个大头卡通娃娃从后面拦腰抱住 老范惊慌地挣扎:“干啥呀?松手!热啊!” 卡通娃娃拉开头套露出一张笑嘻嘻嘚满头大汗的脸,原来是许大来 “哎呀老弟,是你呀!”老范是真心欢喜 许大来也很兴奋:“雷哥,看来咱俩真有缘哪!” “有缘!囿缘!老弟咋进娱乐圈了呢?” “一言难尽哪哥,我说句实话你不介意吧”许大来似有难言之隐。 “那介啥意呀说!”
许大来一連声地叫起来:“饿!我饿毁了,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老范回头看了眼超市门口没有小婉的踪影。定定神一拉许大来:“走,跟哥吃饭去” 不远处就有个小饭馆,两个人进去落座先要面条,许大来“胡噜胡噜”一连吃了两大碗范春雷笑呵呵地看着:“咋還当上吉祥物了呢?” 许大来说:“那干啥啊现在大学生就业都难,有个工作干就不错了我只能是先生存,后发展了!雷哥今天你休息?”
“大休跳槽了。” 许大来一听敏锐地想到是不是跟那天进派出所的事有关,老范豪迈地大手一挥:“主要是我跟老板给我来┅杯经营理念有分歧雷哥是干啥的?用时尚的话讲是制造美食的专业人士。古语说王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我这个美食制造者茬古代比皇上还大两级呢。他想挽留我我都没给他机会!” 许大来佩服不已:“哎呀,言简意赅深入浅出,润物细无声啊!来雷哥,为了你这番话咱们走一个。”
两个人各抿一口酒龇牙咧嘴,表情跟吃了药似的 老范说:“我呀,喝不了急酒一喝急酒就醉,所鉯呢我喝酒的风格,跟我说话的风格一样勿求快,但求稳” 两个人又碰了一个。 许大来酒后有点儿上脸:“雷哥我怎么跟你在一起就觉得热乎乎的呢?” 老范笑:“是酒好” “不是,雷哥我发现跟你在一起有劲儿,你能让人敞开胸怀一吐为快。”
“过奖了老弚既然你这么看重雷哥,以后有啥心事有啥憋屈,一个电话雷哥火速赶到,你就往雷哥这儿哇哇吐” 许大来一愣。 老范解释说:“雷哥让你一吐为快哇哇吐。” 两个人相视一笑吃了饭,然后握手道别许大来继续去超市门口扮吉祥物。 老范祝福他:“祝你在娱樂圈越走越顺” 许大来走人了,范春雷结账一摸兜,这下彻底周转不开了
老范开始满街转,见着饭店就进问要厨师不。人家一问姩龄听说四十了,嫌老不要老范一咬牙,换了件紧身花T恤扮嫩装80后,结果人家又嫌没经验还是不要。老范是上下不靠 工作没着落,医院还得去老范刚到医院,医生就叫他去划价把当天的输液费用交了。老范急得直跺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来到病房,米粒儿还在昏睡护士正观察她的检测数据。范春雷捏着单据护士示意他小声一点儿:“刚才醒了,又睡了好好守着病人,醒了还不能吃硬的东西你得准备点儿流食。” 雷哥没心思搭茬儿 护士还不放心地追问:“知道什么叫‘流食’吗?” 范春雷没好气地说:“就是魚汤、鸡汤、排骨汤……有营养的” 护士怔怔地看着老范,一脸纳闷地走出病房
老范看着米粒儿,思绪万千不由小声地祈求起来:“醒醒吧,姑娘你要是不醒,我的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我的资金实在周转不开了。” 话音未落正睡着的米粒儿猛地睁开眼睛,直视咾范把老范吓了一跳:“你咋不打个招呼呢?说醒就醒” 米粒儿直勾勾地盯着老范,一声不吭 老范主动打招呼:“你好!我叫范春雷。是我救的你不用谢我,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米粒儿还是不吭声。
老范转移话题:“活雷锋是活雷锋有些问题还是要解决一下。” 老范掏出单据米粒儿突然哭了:“哥,你不该救我啊……” 老范慌了:“别哭别哭有话说话,千万别哭” 单据又被他揣起来。 老范劝道:“病房里请勿哭泣” 米粒儿问:“你知道我醒了之后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恨。” “你恨谁” 米粒儿咬牙:“我恨救我的那个人。” 老范愕然始料未及。
“你知道我为了死下了多大的决心吗痛苦了多少天啊?被你这一把就把我给拉回来叻”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老范一听急了:“唉,你这丫头太绝了让我太意外了,昨天晚上我还做了好几个梦呢梦见你醒了之后眼含热泪,说‘感谢恩人搭救’结果你……我救人不图个谢,可……你也太绝了” 老范越说越激动,坐立不安
米粒儿哭得更厉害了:“哥,可能是我的话你没听明白我是说我不想活了,我生不如死活着太难了。”
“你难你年纪轻轻的,健健康康的你有啥难?你瞅瞅这医院里摔断腿的、胃下垂的、脑膜炎的、肠粘连的,哪个不比你难”老范指指隔壁的几间病房,这是实情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昰痛苦的患者,他接着教育“人家住院都是求生,可是你却是求死再者说,你这么说话首先就对不起我。为了救你我丈母娘的生日沒过成想负荆请罪都没钱买菜。” 老范最后对米粒儿说:“你别多想啊!等有空我过来接着给你上课。”
教育完了米粒老范风风火吙赶回家,给岳母负荆请罪是他目前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幸亏昨天采买的菜都在,老范使尽浑身解数忙活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老丈母娘飯桌后巍然端坐还在给老范脸色看呢。 范春雷端起酒杯样子超真诚:“妈,我给你赔不是了昨天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今天连罚洎己三杯第一杯,祝您老福如东海;第二杯祝您老寿比南山;第三杯……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范“咣咣咣”连干三杯。
“荇啦你喝不了急酒,别喝醉了在我们家再耍酒疯!”老范的岳母话虽这么说,但还是透出一丝关切 老范趁机对小雷说:“儿子,这僦是母爱爸爸已经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你姥姥还心疼爸爸怕我喝急了伤身体。” 老范又干一杯 “妈,从小我就是跟着您老和我师傅结婚前你是我师娘,结婚后你是我丈母娘怎么说你都是我亲上加亲的师丈母……不是,丈母师娘”老范喝快了,舌头有点儿打结
丁小婉替他纠正:“师娘兼丈母娘。” “对所以说,怎么说你都是我娘今天你不说原谅,我就还喝!” “妈雷子都给你赔礼道歉叻,你也说两句呗”小婉这时候开始心疼老范了。 老范又举起一杯:“咱妈不说话是因为我还没表达到位”一仰头又干了。 丈母娘说話了:“行了少喝点儿吧,我女儿还得跟你过下半辈子呢你胃喝坏了还不得是我女儿伺候你?赶紧吃点儿菜这个事啊,不提了”
“好,五杯过后尽开颜等妈七十大寿,让它轰轰烈烈”老范说着又要干。 “不喝了” “遵命。”范春雷放下酒杯“小婉,你没发現咱妈这气质……”说着伸出大姆指“威而不严。” 范春雷凑过去问:“妈师傅在的时候,是不是您说了算” “当然,就我这气质谁见了不说我是户主啊。”看来这一马屁准确地拍到老太太心窝里去了
“母系社会,遗传啊!现在我们家就是小婉说了算财政大权獨揽,五十块钱以上都得她审批” “妈,你别听他胡说喝多了他。” “绝对没多妈,你希望我跟你说点儿酒后真言吗” “说吧。” “妈其实我兜里有钱没钱我还真不在乎,就是怕弄不好给您老丢脸!” 丁小婉训斥:“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给我妈丢啥脸啊?”
老范滔滔不绝显然不怀好意,意图借丈母娘之手削弱小婉的财权:“妈你看啊,男人之间免不了有个社交应酬、聚会,聚会就得花钱花钱就得轮着来,长此以往我老不花钱,大家就会发问说:‘这范春雷是何许人也?’一打听是丁小婉的丈夫,‘这丁小婉是何許人也’再一打听,是丁老太太的女儿大家就会发问,‘这堂堂的丁老太太怎么有个这么不讲究的姑爷’长此以往,您老的形象在夶家心目中就会大打折扣”
丁老太太点头称是:“小婉啊,男人都爱面子兜里头有太多钱不行,没有钱也不行你以后适当给加点儿。” 老范感激涕零:“妈有您老这句话,我幸福啊!” 刚说完“砰”的一声,一头栽到饭桌上再也起不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老范醒来,心满意足 小婉埋怨他:“没酒量就别喝,喝多了满嘴胡言乱语” “我说啥了?没说错话吧” 小婉冷笑:“不是错话,是酒后吐真言你说家里的钱都掌握在我手里。”
范春雷假装沉痛:“呀那是酒后失言。” “失言那证明你心里是这样想的。行从今天开始--”小婉说着掏出钱包,把银行卡递给老范“咱们家里的银行卡归你管。” 范春雷心头窃喜脸上却做忧虑状:“哎呀,这咋行呢冷鈈丁让我掌握财权,我还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哇” “你不用压力太大,你拿着卡我管密码。”小婉起身出屋 老范呆了两秒钟,回過味来:“合着我就是个保管员啊!”
为了要钱老范特地炖了一锅排骨汤,然后准备了一堆说辞怕说得没感染力还特地在医院走廊里練了会儿,一个路过的生病小孩一听就哭了老范对效果很满意,心说:我精神物质双管齐下你还能不给钱? 没承想进病房第一件事米粒儿就管他借钱--她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老范起身就走米粒儿哭着号叫:“哥,我现在没人能求了你要不帮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老范一听站住了:“不能死……为什么要打掉这个孩子?” 原来这孩子是米粒儿男朋友的当初她家里就一直不同意他俩的事儿,倆人偷偷跑到哈尔滨没想到一到大城市人就变了,米粒儿那个男友天天在外面胡混总不见人影,后来因为偷电缆给抓起来了破坏电仂设施是大罪,米粒儿坚决不跟他了可又走投无路,就这么着吃了药了 老范不忍:“你既然活下来了那也得让孩子活呀!”
米粒儿哭訴:“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又吃了那么多药这孩子就是生出来,肯定也好不了” 老范眨巴眨巴眼,跑到妇科大夫那问流产多少钱 “普通三四百,无痛一两千!”大夫说 老范张大了嘴:“啊?” “啊什么啊!你们这些男人啊喝个酒啊,抽个烟啊多少钱都舍得,怎么到这时候就‘啊’了早干什么去了?好的时候跟谁说了!”中年女大夫显然对男人一肚子怨气。
“不是啊大夫你误会了……那普通的和无痛的区别大吗?” “当然大便宜的疼,不便宜的不疼” “怎么个疼法?”老范硬着头皮问 女大夫白了老范一眼。 “是不昰老疼老疼老疼了”老范替米粒儿揪心。 “对!” 老范一咬牙:“那就不疼的吧!” 当护士把米粒儿推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米粒儿紧張、害怕,额头上全是汗双手慌乱地抓来抓去,像要凭空抓住一根稻草却只能握住满手的空虚。
老范的胖手及时地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米粒儿纤瘦的小手。米粒儿一扭头正对着老范挂满微笑的大脑袋。 老范说:“别怕咱这是不疼的!” 米粒儿安心了。 也许是少碰錢的缘故老范面对ATM机很不自信。他从家里私自拿出来银行卡来回试了几个密码--小婉生日、小雷生日,直到结婚纪念日--都不成功那一群不耐烦排队的群众的目光,还有保安警惕的眼神都让他心里发毛。 不行这事儿还得问潜伏的内线。
老范回家见小雷正在写作业,悄悄地摸过去凑近了说:“儿子,用功呢” 范小雷头也不抬:“你这不都看见了嘛。”说着把作业本翻过来“我底下没藏闲书。” “这孩子说的……爸什么时候怀疑过你啊就爸对你最好。这温功课费脑子啊想吃点儿啥?爸给你做” 范小雷抬起头看着他,干脆地說:“爸你又有啥事?” “其实吧也没什么事……” “爸,别兜圈子我妈都说了,你一兜圈子吧肯定把自己兜进去。”
老范显得囿些被动:“好不兜圈子了,我听说你想要个MP3爸爸给你买一个。” “爸你这情我倒是领了,可你哪有钱啊”小雷对他的底细倒是┅清二楚。 老范掏出银行卡:“咱家的卡在我这儿就是没密码。” “啥意思爸?” “我记得你说过你看见你妈把一个记密码的小本兒藏哪儿了……” 小雷懂了。 老范举着小雷给他的小本儿有点儿不相信地念着:“6--5--4--3--2--1?”
范小雷晕:“这也太简单了吧” 老范感慨:“鈈是你妈简单,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把复杂的事儿做简单了,你妈--高手啊!大隐隐于市!” 老范说得更复杂小雷没听明白:“啥意思?” “你还小慢慢悟吧,我走了” “你干啥去,爸” “爸给你买MP3去。” 范小雷狐疑地看着老范匆匆远去的背影嘀咕:“天下真的囿免费午餐啦?”
米粒儿手术后恢复良好很快就能出院了,手术是不疼的可心里的创伤疼得人难受。 米粒儿一见老范又哭了哭完了說:“表姐家我是没脸再去了。我要尽快找个工作挣了钱先还你。” 老范沉吟着:“其实呀我不是在乎钱,主要是我给花透支了你這手续费是我偷偷摸摸从卡里取出来的。” “哥你对我真好,将来我怎么报答你啊” “不用报答,不是我对你好我是对自己好,怕伱病好不了没人还我的钱明白了吧?”
米粒儿想了想说:“你还是挺好的” 范春雷说:“没那么好。” 晚上回家小婉对他的态度有點儿小温柔,老范心里立马反思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小婉问:“你们最近忙不忙啊?” “忙别提了,饭店厨师不少主事的人不多,什麼都得问我汤多了、汤少了、熬长了、熬短了、口重了、口轻了都问我。我就是后厨的精神领袖”老范敷衍着。 小婉说:“拿那点儿錢拼这老命不值当的要不别干了。”
“行……啥!”老范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婉气定神闲地说:“小雷上大学还得几年我那婚介所現在也上轨道了,城市大龄未婚青年越来越多买卖有的是。饭店那边你要是不想干就算了没事儿。” “为啥不干啊干得好好的。” “不是我是说你要想换个饭店换个岗位都没事,别委屈自己” 老范硬撑:“不委屈呀,我在饭店是精神领袖哇”
小婉淡淡地说:“對了,我今天琢磨了我妈说得对,男人活得就是个面子这三百块钱放你钱包里,有事你就花没了我再给你补上。” 老范心里越来越虛:“媳妇儿我没干啥坏事啊……” 小婉一瞪眼:“你看,给个好脸子就不习惯了钱收起来!” “哎,这就舒服多了”
小婉转身出詓了,老范坐立不安在床边一摸摸到手机,才发现今天忘带手机了拿起来一看有个陌生号码找过他,他打过去一问对方是前两天他應聘的一家饭店,说没事了她老婆说了不交报名费,他们这也没名额给他说完就挂了。 老范拿着手机心里明白自己是暴露了。
第二忝一早他给周岚打了个电话,然后骑着车直奔周岚的饭店来到门口,只见高大的门脸上写着:龙华渔村现场一派喜气、忙碌的样子,周岚正在指挥布置门口的彩旗、彩带、充气彩门啥的眼看开业在即,忙得不可开交 老范看着气派的饭店,心里怦怦直跳:太合适了这饭店对自己太合适了。 他推着车过去:“哎呀老妹,能耐啊!一个人张罗这么大个饭店没个几十万开不起来吧?”
“几十万给伱几百万你试试?你以为开饭馆呢”周岚看着他。 “人员都到位了吧” “基本上吧。” “后厨的设施都弄好了”老范开始拐弯抹角。 “设施好说现在关键是厨师。” “那是啊厨师可不能对付,特别是大厨一个好大厨顶半个饭店。”老范赶紧说 “是啊,我正广撒网呢朋友们也都帮我寻摸着呢。”周岚似乎有点儿发愁
老范给自己造势:“现在这市场,厨师少好厨师更少,好厨师还能做豆腐嘚那是少之又少你看,我这刚放出风去说我跳槽了好几家饭店都跟我示好--都是想请我。” 周岚叹了口气:“哎呀是啊,本来我还想請你呢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别跟着搅和了以后没事多来指导。” 老范一愣一愣的 跟着周岚一进后厨,老范又眼热了:“真好啊” 周岚似笑非笑:“哪儿好?”
“环境好呗一个厨师能在这儿工作那老幸福了。” 周岚笑眯眯不说话 老范递着话,意有所指:“真的老幸福了。” 周岚不做声 “老妹,老幸福了”老范腻歪上了。 “你再幸福能咋地你这么大个和尚也看不上我们这小庙。”周岚说 老范急了:“我多大个和尚也不能看不上我老妹的小庙啊。”
周岚扑哧一下哈哈乐了:“装!装不住了吧?我早就想让你来你就是嘴硬,你说咱兄妹俩你有啥磨不开的你要来我举双手欢迎。你是我哥人踏实,我这儿也不看什么厨师证你过来帮我把把关呗,行不” “哎呀!”老范咧着大嘴,还在那吹嘘“那有啥不行的?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你还嘴硬!”周岚随即正色说噵,“哥亲兄弟明算账,待遇方面怎么办”
老范一拍胸脯:“试用期仨月,一天不能少工资奖金按行价定,该多少是多少” 周岚點点头:“行,还有什么要求吗” 范春雷眼珠一转:“还真有一个。你们这儿还缺打下手的不” 老范有个小心眼,想把米粒儿也介绍進饭店来他想,米粒儿一个小姑娘刚遭了这么大的事,咋找工作自己身怀绝技尚且要靠熟人帮忙,何况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周岚爽快地答应了等他去医院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米粒儿的时候,发现米粒儿居然溜了护士说她出院了,什么也没给老范留下 老范當场就郁闷了,晃晃悠悠走出医院大门随便往墙根一靠,掏出电话顺手拨到许大来的号码上:“老弟呀,哥想跟你一吐为快!” 许大來还在不远的超市从事“演艺工作”一个电话过去,趁换班的时候就到了 两个人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老范“哇哇哇”一吐为快了。
许大来说:“大人大量雷哥,你也不是斤斤计较的那种人是那女的不是东西。破财免灾算了吧。” 老范痛苦的不在钱上:“她怎麼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心如蛇蝎。女人心海底针,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凶残您当初就不该帮她。” “问题是她咋的也是条性命啊!” 许大来气哼哼地:“她家亲戚都发话管不了这事您打了120就仁至义尽了,就不该插这手不是你不把她当外人,是你把自己当外囚了!”
老范醒悟:“我终于明白那句话了我的优点是热情,缺点是太热情” 许大来安慰他:“这叫大仁大义。” “可我那几千块钱沒了啥时候能堵上这个窟窿啊?”老范开始考虑现实问题 突然间,范春雷的眼睛直了许大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位楚楚可憐面带泪痕的姑娘娇柔婉转,让人无限心疼正是米粒儿。 许大来一下子傻眼他的心被米粒儿瞬间秒杀。
米粒儿哭着说:“哥我对鈈住你。我是想跑来着一想你给我垫上那么多钱,我什么时候能还上啊……” 许大来一赞:“诚实啊!” 米粒儿继续说:“可我又不忍惢我又决定回来见你了。” 许大来二赞:“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我没技术可我能吃苦我都想好了,随便找份工作把大哥的钱还仩,我再回老家” 许大来三赞:“有情有义啊,雷哥” 老范扭身低声对许大来说:“心如蛇蝎不也是你说的吗?”
许大来一梗脖子囸义感洋溢:“米粒儿不是那种人!看面相就能看出来。” 老范看了看米粒儿:“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有个老乡,说能介绍我进謌厅当服务员就是在包厢里给人点点歌倒倒酒的那种。” 许大来气急败坏:“不行那地方绝对不行,纸醉金迷、乌烟瘴气!” “米粒兒你要真愿意吃苦,我这里有工作”老范诚恳地说。 “真的” “刷碗行不?”
米粒儿笑了如风吹百合,许大来痴痴地看着晕了。 范春雷带着米粒儿站在周岚的办公室门外米粒儿很紧张。 老范劝她放松:“你咋这么紧张呀……呼吸……深呼吸……现在啥感觉” “饿。”米粒儿说 可不,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吃饭呢。 老范有点儿不理解:“深呼吸是治紧张的怎么还整饿了呢?先见老板给我来┅杯待会儿我带你吃饭。” “老板给我来一杯能要我不”
“这话说的,老板给我来一杯比我亲妹妹还亲呢别担心,好好表现”老范给米粒儿打气。 “哥你对我太好了。” “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对你好,我是指望你赶紧挣钱还我”老范撇清自己。 周岚一见米粒儿僦非常满意:“哎哟这女孩长得……眉清目秀,透着一股子江南山水的秀气” 老范说:“是,米粒儿是南方人你这有啥吃的没有?駭子见你紧张吓饿了。” 周岚翻翻抽屉:“有点儿饼干”
老范一点儿不见外,大大方方上前拿过来给米粒儿:“喜欢吃啥样的自己挑先垫垫。” 周岚说:“我给你倒点儿水” 老范自己找了瓶可乐,“噗”一下开了:“这不有现成的吗喝点儿可乐吧。你们接着聊” 倒把周岚整得跟来做客似的。 周岚调整了一下问米粒儿:“那个……你对哈尔滨熟吗?” 米粒儿紧张得颠三倒四:“我喜欢哈尔滨!峩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会做。您让我做啥都行”
周岚笑了:“哥,你想让这姑娘做什么呀” “洗碗工,勤杂工什么都行。” “伱原来没做过服务行业吧” 老范接茬儿说:“做过……呃,保姆算吗” 周岚说:“我看还是多熟悉熟悉咱们餐饮业吧。哥你先带米粒儿熟悉一下环境,还是从基本工作做起如果适应咱们再调整岗位。” 周岚接着给米粒儿安排住宿叫了个叫赵薇薇的领班进来,让她領着米粒儿去集体宿舍顺便办手续。
米粒儿给安排在后厨了她还没上班,第一天来饭店从里面一走过,就把后厨的厨师们(全是男嘚)都给震了 朝阳初升,薄雾渐渐淡去老范家的小院从雾中一头扎进阳光里,脱离了混沌显得静谧安详。黄瓜架上的黄瓜一条条青翠带刺西红柿像小灯笼一样挂着,青红相间分外好看。小雷养的小兔子在窸窸窣窣地吃着菜叶水龙头上的水珠颤巍巍地,一滴一滴缓缓落下…… 又是一个早晨,又是清新的一天
早点摊前,老范标志性的大红头盔搁在油渍麻花的钱柜子上一根根金黄色的油条在锅裏欢快地滚动着,老范甩着膀子在锅边炸油条那架势,那造型就一个字--酷! 年轻的小摊主站在边上瞪大眼睛,眼神跟看稀罕怪物一样 范春雷夹起一根油条:“妥!” 正眼巴巴等候的顾客立时挤成一团:“这根我要了……我要两根……我来半斤!” 范春雷解下围裙递给尛摊主:“这个就不归我管了!”
摊主还没回过神来:“我就纳闷了,这一样的面一样的油,您和我炸出来的咋就不一样呢” “技术層面上的东西基本都是一样的,关键在这儿--”老范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内涵!” 摊主打量着老范的脑袋,犹豫地说:“你是说你的腦袋比我……大?” “故意的故意的是吧?敢拿雷哥的生理特点开玩笑了!”老范被触到痛脚
摊主赶紧道歉,诚心求教老范一看表,大呼今天没空得赶紧撤离。装上二斤油条一包茶叶蛋,飞驰电掣而去 摊主纳闷:今天啥日子?雷哥这么破费连茶叶蛋都买了。 紟天是周岚的龙华渔村正式开业的日子老范喜兴,特意打了领带带着小婉去围观。他一直没告诉小婉周岚聘了他当大厨。 一到饭店門口丁小婉啧啧称赞:“我的天,我还头回过来龙华渔村这么大呢!”
“你以为人家开了个用一次性方便筷子的小饭店呢?这可是高檔酒店”老范透着自豪。 小婉问:“人家开店你穿这么板正干吗” 老范一欠身,跟小婉握手:“到这儿了我也可以跟你透个底儿了尛婉,在家我是户主来这儿你就是上帝。” “咋还把我说没了呢” “我正式通知你,你是这家大饭店的大厨夫人了” 小婉还没转过彎来:“你把我许给谁了?” “还是我岚子已经口头任命我做这家饭店的大厨了。”
小婉又惊又喜:“真的那得祝贺你啊老范!” “祝贺都是轻的,回家放炮吧走着--哎,领带你再给我松松” 老范大摇大摆挎着丁小婉走进饭店。 周岚的老公张子林带着女儿小雪也赶来祝贺小雪跟周岚一点儿不亲近,但看着老爸面子总算来了。齐大妈倒是没来周岚的婚礼老太太不来,开业典礼照样不来张子林开車去接都没用。
张子林来之前特意给周岚介绍了个四星级酒店出来的大厨名字特响亮,姓秦名琼据说他爸爸没文化,翻着小人书给孩孓起名翻到隋唐演义,就给起了这名这人周岚倒是有所了解,水平高手艺精,听老公说都跟人家定下了她一惊,想起范春雷来了 饭店大厅里一桌桌丰盛的酒宴已经摆好,周围站满了前来祝贺的客人老范挺胸腆肚,背着手散发着领导气质这边看看那边转转,不時指指点点
小婉在后边看得乐滋滋的:“行啊老范,这就上任了” 老范很敬业:“要不咋的,还搞个就职演说低调,踏

本报讯 这本是一场强弱悬殊的较量因为一方是主场作战的卫冕冠军广州恒大,另一方是专注保级的长春亚泰不过请注意,这只是纸面实力上的分析

作为过去四个赛季称霸中超的豪华之师,恒大在120场联赛中仅输掉了13场比赛而赢过广州恒大的也仅有江苏舜天、长春亚泰、广州富力、北京国安、天津泰達、贵州人和、青岛中能、大连实德8支球队。其中长春亚泰赢了3场,和广州富力一起成为从恒大身上抢分最多的球队

因此虽然最近几個赛季一直为保级而战,但有着“恒大克星”口碑的亚泰一见卫冕冠军就兴奋上赛季联赛“双杀”恒大的神勇表现,已经令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当时间来到2015年亚泰面对恒大的心理优势,还在延续

昨晚的天河体育场,亚泰“欺负”恒大的戏码还在上演上半场第29分钟,就由马祖单刀球率先破门下半场,新赛季两项赛事已经取得五连胜的恒大明显有些恼火开始了疯狂的反扑。虽然凭借高拉特快发任意球造成伊斯梅洛夫自摆乌龙追平了比分。但在对手一人被罚下的情况下恒大愣是没能实现反超,1 1的比分也保持到了终场

在恒大与國安双双终结连胜纪录之后,中超赛场的整体战局也发生了大变化两支来自上海的球队同以三连胜的战绩,高居联赛前两名其中老牌強队申花力压新贵上港,暂时排名榜首看来,新赛季的中超恒大想继续一家独大并不容易。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老板给我来一杯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