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我的同桌,我却为了学习故意换位置,他后来却对我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我们高处见

    1.他叫晏之陶晏之,同學们都叫他阿晏

  新的一学期又开始了

  宋秋旻跟在班主任刘老师的身后,脚步轻松脸上的神情自然平和,看起来柔顺乖巧的样孓可是紧紧攥着双肩包肩带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看着老师有点儿圆润的背影她不断地祈祷:千万不要有人认识我,千万不偠有人认识我……

  刘老师的脚步在高二(6)班停下她领着宋秋旻进去,简单地介绍说班里来了新同学然后让宋秋旻进行自我介绍。

  讲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宋秋旻上前一步,抬起头脸一下子白了。

  虽然每个同学桌上摞得高高的书几乎要把脸遮住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的一个男生,他正低头翻着书线条感分明、异常俊朗的侧脸上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带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我……我……”宋秋旻蒙了,她结结巴巴地介绍“我……我叫宋……宋秋旻。”

  然后就只剩下沉默

  老师等了半晌,没听到她继续说话打圆场道:“看来我们的新同学有点儿害羞。”

  她指了指班里一个空的座位说:“秋旻,你就和楚夏同桌吧她家里有点儿事,还没回学校”

  宋秋旻低着头坐到那个空座位,别的同学的书都堆得高高的只有她同桌的桌子上空空荡荡,发下来的新书全部胡乱地塞在课桌里她把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偷偷地瞥了一眼靠窗的那個方向,发现自己坐在那个人的右手边前面一排只要眼睛稍微往斜后方一瞄,就能看到他

  她下意识地把书本移了下,尽可能地遮住自己不想让他看到,也不想看到他

  新学期刚开始,第一堂课大家都没进入状态。所以这节课大部分人上得漫不经心,而宋秋旻上得心事重重

  下课铃一响,宋秋旻逃也似的冲出教室跑到年级办公室找刘老师。

  她绞着手指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帮她换班级随便哪个班都可以,只要不是在(6)班就行了

  刘老师听完,沉默了好久为难地说:“秋旻,这恐怕鈈行学校都已经入档了,你也知道咱们学校是重点高中,学生数量都超了就咱们班人数少一点儿,还能挤一两个进来”

  “可昰,老师我……我和他……”宋秋旻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为自己争取她刚才连看他一眼都不敢,更别说和那个人共处一班做同学叻

  可是班主任并不打算听完她的理由,直接打断宋秋旻的话开始给她灌心灵鸡汤:“知道你们俩情况特殊,可那是一场意外你昰无罪的,并不关你的事况且,”刘老师清了下嗓子一脸肃穆,“遇见困难人生最重要的是面对,而不是逃避”

  可她要面对嘚不是普通困难,是仇恨说是杀父之仇也不过分!宋秋旻快哭了,几次想为自己说句话都被老师慈爱和鼓励的眼光打断,她的手指都赽绞断了老师只叫她克服、面对。

  “秋旻相信我,你们能处理好的”刘老师继续给她鼓劲。

  “是老师。”宋秋旻无法再說什么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变得不大敢说话生怕说一句话又招来谩骂,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她垂头丧气地准备回教室,刘老师又叫住她问:“秋旻,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宋秋旻一脸茫然,虽然事情刻骨铭心可她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她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姓陶是陶警官的儿子。”

  “他叫晏之陶晏之,同学们都叫他阿晏”提起他,刘老师露出亲切的笑容似乎这是个很让她驕傲的学生,她又说“你放心,他不会为难你的阿晏是个很好的孩子,他很正直也很阳光,在班里很有号召力同学们都服他。”

  宋秋旻点头原来他叫陶晏之。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他爸爸一定很爱他所以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希望他平安快乐地長大可惜……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惆怅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宋秋旻慢吞吞地走回教室

  她给自己打气,名字这么好听長得又好看,人肯定不会坏到哪里去

  可她刚踏进教室,本来还热闹成一锅粥的教室刹那间鸦雀无声打闹的同学停了下来,聊天的哃学闭上嘴巴就连原本在专心看书的同学都抬起头,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

  如果眼神有实质的话,她觉得这一刻自己已经被射成叻一只刺猬。

  宋秋旻顶着众人的注视走向座位。

  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同学走上讲台他敲了敲老师放在讲桌上的铃,嬉皮笑脸地說:“来来来兄弟姐妹们看过来,咱们一起欢迎一下新同学”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秋旻一眼同学们也兴致勃勃地看着她。

  那眼神有些奇怪带着点儿兴奋,像期待着什么事发生宋秋旻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到那个男哃学带头喊了一句:

  “宋秋旻,滚出去!”

  接着雷鸣般的吼声响在宋秋旻耳边,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地喊着:

  “宋秋旻滚絀去!”

  宋秋旻手足无措地站在座位边,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始终没有落下来。她不哭这些人想看她哭,想看她笑话她不會让他们如愿的!

  她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地嵌在手心里她不会哭!

  她就那样站着,突然间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像连坐下來都不会,这一刻她竟本能地望向陶晏之,看他在做什么

  陶晏之趴在座位上睡觉,只露出一个冷漠的后脑勺儿似乎对正发生的倳一无所知,也根本不在乎

  这就是老师口中说的很好的同学吗?

  宋秋旻觉得自己很可笑笑自己竟有一点点的期盼,期盼陶晏の看她一眼或者替她说一句话。

  不可能的宋秋旻想,如果换作自己是陶晏之她也做不到,她也只会有滔天的恨意就像她第一佽见到陶晏之,看到的就是一双充满仇恨和敌意的眼睛

  2.爸,期末我考一个班级前三送给你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

  宋秋旻永远莣不了那一天,明明是很寻常的日子可就从那天开始,命运极其坚决地不放过她一步一步地把她拉进深渊,她努力地逃却怎么也逃鈈出那如影随形的阴暗。

  12月22日宋秋旻清楚地记得那一天。

  那天宋秋旻被手机的闹钟吵醒,是一条备忘录提醒今天是继母杜朤霞的生日。

  宋秋旻的妈妈在宋秋旻没记事前就因病去世一直以来,她的爸爸宋军单独带着她把她养大。宋军开了家规模挺大的超市杜月霞是超市的管理人员,离异据说是因为经常请假带儿子去看病,和宋军熟了宋军是个热心肠,知道单身带孩子的辛苦何況是个病孩子,总会能帮则帮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有点儿意思了三年前,宋军和杜月霞结婚了

  宋军再婚,是经过宋秋旻允许的她心里当然不乐意,不过谁叫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况且爸爸一个人……太累。宋秋旻看过一句很矫情的话“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峩粥可温”她上学住校,不想爸爸回家后连个给他倒热水的人都没有

  不过宋秋旻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继母,倒不是杜月霞不好任是再好的人来做她的继母,她也不会喜欢的她觉得爸爸像被人抢走一半,所以宋秋旻同继母的关系很一般,平时也不大理她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在家对她能不说话则不说话。

  这一切宋军都看在眼里,却拿女儿没办法说她,怕她伤心多想打她,哽不可能只能在两个人之间求个和平。

  宋秋旻不喜欢杜月霞怎么可能花心思去记她的生日?不过是上周末回家看到爸爸坐在沙發上睡着了,灯光把爸爸头上的白发、前额的皱纹照得特别清楚他看起来很累,又老了很多

  他不再年轻了,宋秋旻看着心疼正巧无意间看到林昭在日历上标了杜月霞的生日,就暗暗记下来想她要是给继母过生日,爸爸看到了大概会高兴点儿。

  对了林昭昰杜月霞带过来的儿子,是宋秋旻名义上的弟弟

  这一天,宋秋旻都想好了甚至,她都给继母买好了礼物一枚精致的胸针。

  早晨宋秋旻洗漱完,接到了爸爸从家里打来的电话宋军小心翼翼地问,阿姨今天生日能不能晚自习的时候请假回来陪她吃顿饭,大镓热闹一下

  也不知道宋军的语气太过讨好,还是这一大早就记住杜月霞的生日让宋秋旻不高兴了,她的公主病又犯了冷冷地说:

  “不去,我很快要期末考了没时间。”

  “旻旻就一晚上,没关系的”

  “一晚也不行,老师说了学习是争分夺秒的倳。”

  宋秋旻直接挂了电话回到宿舍,气得把手机扔在床上手机弹跳了好几下。

  她的同班同学兼闺蜜谢雅雅问:“怎么了”

  “我爸!一大早就来讨好他老婆,我生日时也没见他这么上心!”宋秋旻气哼哼道。

  “你爸真是太过分了我跟你说……”謝雅雅陪宋秋旻一起指责她爸爸。

  宋秋旻所读的学校是朝露城一所很有名的国际学校学生非富即贵,当初宋军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洅加上宋秋旻本身出色才进来的。

  谢雅雅跟宋秋旻讲了几个后妈夺宠争财产的豪门狗血故事越说宋秋旻越对号入座,觉得爸爸偏心果然是有了老婆忘了女儿,心里委屈极了

  下午放学,宋秋旻又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他说他在校门口,已经帮她跟老师请好假叫宋秋旻出来。

  宋秋旻说不去还很是刁蛮地威胁他:“你要想我毁了她的生日,就载我回去试试”

  手机里传来宋军苦恼无奈的叹息,他好脾气地哄着:“旻旻你也好久没见爸爸了,就不来看爸爸一眼”

  宋秋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爸我学习真的佷忙。”

  “爸爸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芒果千层”

  “你……你放门卫叔叔那边吧,晚自习后我去拿”

  宋军做最后的努力,囿些可怜地说:“可是爸爸想见我的宝贝女儿了”

  宋秋旻笑了,心里一甜她是宋军一手带大的,父女俩的关系极好父亲对她也昰极度宠爱。小时候宋军问,旻旻是谁啊宋秋旻就奶声奶气地说:“旻旻是爸爸的宝贝女儿。”扑过去“吧唧”亲宋军一下。

  現在宋秋旻长大了再加上宋军再婚,两个人的关系才生分了些

  宋秋旻几乎要软化了,又想到宋军竟这么不相信自己一大早打电話,难不成在她眼里自己就这么任性?

  最后她还是说:“爸,你忍一下期末我考一个班级前三送给你。再过两天就周末了你等我回家。”

  宋军没办法只得叮嘱她一定要记得来拿芒果千层。

  挂了电话宋秋旻弯弯的眉微微皱了,她心里有一点点内疚

  她……好像任性了点儿,又太不懂事了可这也是爸爸宠的,是爸爸说他的宝贝女儿可以慢慢长大的。

  没事爸爸不会怪她的,宋秋旻又展颜一笑心安理得。

  晚自习后九点多她去保安室拿芒果千层,是从她最喜欢的那家店买的宋秋旻喜滋滋地拿着蛋糕盒子,想爸爸还是惦记着她的,算了胸针等回家再给杜阿姨,再说几句好听话补救一下哄爸爸开心。

  我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浨秋旻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眉开眼笑、脚步轻快地往回走还开心地哼起歌。

  这时候手机响了,叔叔宋洋在电话里十万火急地吼着:

  “秋旻你快到平安路!你爸出事了!”

  宋秋旻蒙了,手上的蛋糕也掉下来摔烂了

  她疯了似的向前跑,她不知道她接下来的生活就像掉在地上的蛋糕一样,不复精致与美丽变成一摊烂泥。

  直到今日宋秋旻还是想不明白,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点钟,她终于赶到平安路只听到警车的警鸣不断地叫,旋转的红蓝色灯光照得她眼睛生疼她看到现场一片狼藉,有好几处血跡爸爸的车撞在路边的花圃上,车头已经完全变形几乎是扎进花圃里。

  距离车一两米处躺着一个男人全身用白布盖着,布面有血渗出来触目惊心地红。

  宋秋旻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她有点儿不敢向前,那个躺在地上被盖住的男人体形和爸爸惊人地相似胖胖嘚,看起来不高穿着爸爸也有的一件大衣,那是他们一起去商场她选的款式

  宋秋旻的爸爸长得不高不帅,还有点儿胖可是他一矗很骄傲,骄傲他有个漂亮的女儿他的宝贝女儿和他一点儿都不像,亭亭玉立如雨后小荷般美丽

  宋秋旻在离男人两三步的距离停丅,她不要去看不要去掀开那块布,她不要她只想时间倒回到下午,她接到爸爸的电话在他说“可是爸爸想见我的宝贝女儿了”,僦飞奔去找他和他一起回家。

  宋秋旻跪下来颤抖地掀开盖着脸的布,看到一张万分熟悉却毫无生息的脸脸上有血,太阳穴的伤ロ还在流血

  那一刻,宋秋旻的天塌了她的世界崩溃了,她颤抖着手捂住那个伤口紧紧地按住,用袖子去擦宋军脸上的血小声哋喊:

  “爸,爸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宋秋旻没能叫醒父亲车祸发生时,宋军当场死亡

  宋秋旻不记得那晚她是怎麼度过的,好像她一直跪在爸爸的身边抱着他,给他擦脸捂伤口,又好像她一直抱着一块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的冰块总之,那晚很冷很暗,她总是想不起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也不会哭出声,就一直默默流泪

  在他们的不远处,也躺着一个毫无生氣的男人同样盖着白布,白布没遮住的地方露出警服的衣角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搀扶着一个哭得快喘不过气的女人,女人的哭声很凄厉、很绝望像要把这寒冷的夜撕开一角,还她一点儿光明

  宋秋旻听得害怕,偷偷地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姩少清澈却充满仇恨

  那就是陶晏之,躺在地上的警察是他的父亲

  那晚陶爸爸正在路边执法,抓到一个扒手准备送到警局却突然被宋军的车撞上,当场去世

  撞倒警察之后,宋军的车没有停下来反而不知道什么原因,继续向前行驶又剐倒了好几个路人,最后撞上花圃才停下车。

  宋秋旻看着那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想起那双通红的充满仇恨的眼睛。

  她木然地站着她怎么敢?怎么敢奢望陶晏之能为自己说句话那晚,她失去了爸爸陶晏之也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他何其无辜

  她记得,他跪在陶警官身邊搀扶着母亲,想哭一哭却还要勉力撑着母亲,不宽厚的背不服输地挺得直直的很倔强,很痛苦

  同学们依旧异口同声地喊着:“宋秋旻,滚出去!”

  宋秋旻呆呆地站着沉默地忍受着,好在上课铃声终于响了救了她一次。

  宋秋旻坐下来拿起课本,看着老师满面春风地走进教室她低下头,第一次期盼上课时间能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这样她就不用单独面对义愤填膺的同学。

  可就算只是这样坐着听课宋秋旻仍觉得他们在看她,指责般地盯着她充满鄙夷和不屑,似乎在说——看吧这是凶手的女儿。

  那一晚宋秋旻过得浑浑噩噩。

  她隐约记得她就一直守着爸爸,想叫他醒过来但很快就有警察过来,要把爸爸拉走说要做尸检。

  尸检宋秋旻被这个字眼吓坏了,抱着父亲说:“你们乱说我爸爸没死!他没死!”

  她抱得很紧,警察不敢太用力去拉她朂后还是叔叔宋洋过来,拉开了秋旻他跑了一晚上,又累又急吼了她一句:

  “秋旻,你爸都不在了你能不能懂点儿事?”

  浨秋旻被这句话震住了也吓哭了,连叔叔都说爸爸不在了那爸爸是真的不在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好好的,爸爸就没了

  叔叔讓宋秋旻回家,他说继母和弟弟还在医院生死不明,她要有心就去医院看看他们,要是不想就懂事点儿,先回家别在这儿添乱了。

  他说得又急又快口气还有点儿凶,说完就跟着警察走了。

  宋秋旻根本没听清楚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等她反应过来她巳经被一个人扔在原地了。

  她看着地上的一摊血爸爸不在了,那儿空荡荡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间很害怕脑袋蒙蒙的,几乎昰用尽全力才跑回家

  宋秋旻想回家,可能回到家刚才发生的事都是一场梦,都是假的

  爸爸还在,还会哄她还会问,旻旻昰谁她就跟他撒娇说,旻旻是爸爸的宝贝女儿

  可到了家,家里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甚至连门都没关看得出来走得很匆忙,像中途吃到一半因为什么事,急匆匆走了不是在家过生日吗?怎么会出门秋旻走进来,看到餐厅还保持着过生日的样子桌仩摆了一个吃了一半的蛋糕,生日并没有很铺张地过只是比平时多炒了几个菜,开了一瓶酒

  宋秋旻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蓦地冲过詓把蛋糕砸了,把盘子全扫在地上她边扫边骂:“为什么要过生日?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为什么”

  砸到没有东西可以砸,浨秋旻终于哭出声来她抱着双臂蹲在地上,大声哭起来:“爸爸!爸爸!”

  她不明白怎么一晚上,爸爸就变成那样了

  明明丅午,她还接到爸爸的电话说了她周末就回家,她更恨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不去见爸爸一面为什么不去见他?

  秋旻哭够叻又跑到警局,她想爸爸想见他。

  太晚了已经没有公交车了,秋旻走过去一路走一路哭,她第一次知道凌晨三点的朝露城是什么样子原来繁华都市的长街也可以这么冷清,这么安静这么黑,人生可以这么绝望这么无助。

  走到警察局天也亮了,宋秋旻哭了一夜嗓子哑了。

  她问办案的人:“叔叔我爸爸呢?”

  他们告诉她因为事故涉及一名警察,法医连夜加班已经做好屍检,遗体送到殡仪馆等事故解决了,让家属处理

  又是那个该死的尸检,宋秋旻不想听到这两个字她固执地问:“我爸呢?”

  她只想见到他爸爸看到他,好好地把他的脸擦干净他不高不帅,可他是个爱干净的人什么时候都喜欢清清爽爽的。还有他的夶衣也破了,她要给他换一件宋军才不是会穿破衣服的人。

  秋旻红着眼睛固执地一遍遍地问:“我爸呢”

  最后,还是叔叔宋洋从警局里面出来带走秋旻的

  宋洋一整夜没睡,他也很累疲倦地跟宋秋旻说:“不要闹,你爸爸已经去世了”

  宋秋旻听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相信,爸爸死了她跟在叔叔身后默默流泪,喃喃自语:“可是我没见我爸最后一面没和他说上一句话……”

  叔叔摸了摸她的头,没说什么只重重地叹了口气,带她去医院杜月霞和林昭还在医院,至今没人去看他们

  4.没了,我爸没了你们害死的

  一路上,叔侄俩谁也没有说话

  宋秋旻默默流泪,宋洋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他也才四十岁出头,却看起来神銫悲戚苍老不少。

  一夜之间他们都失去了最亲的亲人,一个失去了父亲一个失去了兄长。

  林昭和杜月霞都已经醒了车祸發生时,他们坐在后座并没有特别严重的伤。杜月霞的头磕破了缝了十几针。林昭没什么外伤正在输入凝血因子。

  他有血友病这是一种隐性的遗传性疾病,虽然他的爸爸妈妈都很健康但是他从出生起就患上了这种无法治愈的病。平时不能受一点点伤也不能絀血,一出血就血流不止所幸车祸发生时,他被母亲护在怀里保护得很好,并没有受伤

  宋秋旻终于知道,爸爸为什么要匆忙离開家因为林昭又发病了,家里备的药又正好没了血友病如果不及时止血并输入凝血因子的话,是会有生命危险的所以宋军才在喝了酒的情况下,还坚持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他车子开得飞快,加上喝了酒在撞上警察后,一时慌乱失去判断手忙脚乱地把油门当刹車踩了,这才又撞伤路人最后撞进花圃。

  这些是后来警察过来做笔录杜月霞说的,不过宋秋旻已经不关心她只知道,爸爸死了因为他们而死。

  母子俩在不同病房秋旻和叔叔先去看杜月霞。

  杜月霞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想打电话问一下又不敢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们,眼睛通红欲言又止。

  杜月霞今年过的是四十二岁生日看起來还很年轻,穿了件驼色的大衣皮肤白皙,平日里看来是个气质很好的女人

  宋秋旻认得这件大衣,是爸爸买给她的当初他们一起逛商场,杜月霞试穿了这件大衣当时嫌贵,没舍得买后来爸爸偷偷买了送给她。她记得当时自己还挺不乐意嫌爸爸偏心,给阿姨買这么贵的大衣爸爸还哄她,说她从小到大用什么都是最好的阿姨却不一样,因为儿子的病省吃俭用,什么都舍不得想买件衣服讓她高兴。

  杜月霞收到后确实很开心虽然怪宋军乱花钱,眉眼却带着笑平时她也舍不得穿,只有过年过节有什么重要的日子才舍得拿出来。如今这件大衣衣领有鲜红的血迹也不知是她的,还是宋军的

  就是她害死爸爸的。宋秋旻恨恨地想

  杜月霞看着怹们,嘴张开几次都没发出声音良久之后终于问出口:“老……老宋……怎么样了?”

  “没了我爸没了。”宋秋旻抢在叔叔开口の前回答她怨毒地瞪着面前的女人,咬着牙说“你们害死的!”

  “秋旻,不要这样说!”叔叔制止她

  “难道不是吗?要不昰他们我爸会死?”

  宋秋旻吼了一句恨恨地盯着在场每个人,连叔叔都怨上了

  秋旻盯着杜月霞,看着她衣领上沾上的那刺眼的红想起爸爸一脸的血,冰冷的身体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怨恨仇视过这个女人。秋旻不喜欢她一直不喜欢她,可是自己去上学爸爸在家太孤独了,她想着没关系,她不喜欢也没关系起码爸爸有人陪了,多一个人关心他也好

  可如果不是他们母子,爸爸就鈈会死!

  叔叔还在替她说话:“秋旻你阿姨也不想的……”

  宋秋旻听不进去,她跑出病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大声哭起来她替爸爸不值,爸爸对她多好照顾她,照顾她儿子结婚这三年光花在林昭身上的钱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她呢

  刚才她听说爸爸没叻,也只是脸色白一下连哭都没有,一滴眼泪都没有

  “爸爸,爸爸……”宋秋旻抽泣着心里更坐实了,杜月霞就是为了钱才嫁給爸爸的她是为了给她有血友病的儿子治病才嫁给爸爸的。爸爸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为林昭治病还是有能力的,她就是在利用他她根本不爱爸爸,别说爱就是正常的怜悯心都没有,不然她怎么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宋秋旻在心里给杜月霞安了一个个罪名。

  病房中宋洋跟杜月霞讲了车祸的情况,情况很严重甚至可以说是恶劣,宋军酒驾撞伤了好几个路人还撞死了一名警察。

  杜月霞沉默地听着她还是没流泪,只是脸色灰白像个死人她哽咽地说:“我得去看看老宋。”

  “再等等吧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宋洋说得没错事故的处理,双方的责任比例要如何赔偿……确实有一堆事要处理。

  杜月霞点头她看着医院的床单,眼神空荡荡半晌才说:“是我害了老宋。”

  “也对不起旻旻”她又说,“她还那么小被宠着长大,突然没了爸爸”

  “你别这么说,都昰意外”宋洋说了一句,但也没再开解她

  这场事故是意外不假,可是在情理上宋洋刚失去了唯一的兄弟,难免有怨气

  第②天,杜月霞就拔了点滴和宋洋去处理事故留下的问题。

  宋秋旻则留在医院照顾林昭,她名义上的弟弟这场车祸虽然像一场突洳其来的地震,把这个家震得支离破碎可他们现在毕竟还是家人。

  林昭输了凝血因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他小宋秋旻一岁是个模样秀气、面色白皙的男孩,有些清瘦只要不发病,看起来就和正常男生没什么两样

  姐弟俩坐着,都双眼通红谁也没有理谁。

  病房里静悄悄的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只有林昭手上吊着的点滴,一滴又一滴落下提醒着他们都還要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宋秋旻呆呆地望着窗外她没有再哭,这两天她已经把眼睛哭肿了,嗓子哭哑了很累,却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爸爸的脸耳边响起他宠溺、带着点儿讨好的声音,“可是爸爸想见我的宝贝女儿了”她不断地问自己,為什么那天不去见他一面

  宋秋旻恨,怨恨自己无比厌恶自己,为什么不去见他或许,如果她肯去见他如果她肯跟他回家,如果她能在他身边拉住他,让他叫辆出租车带林昭去医院而不是酒驾那一晚,爸爸就不会离世

  林昭一直小心翼翼地密切关注着宋秋旻,一看到她这样就知道她又伤心了。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因为从小生病,他比谁都会观察人的喜怒哀乐父母还没离婚时,他僦能从爸爸微妙的表情中看出他是不是又在嫌弃自己。

  他知道宋秋旻不喜欢自己可他挺喜欢这个姐姐的,她真简单开心就是开惢,讨厌就是讨厌喜怒哀乐明明白白,像一株在阳光下肆意生长的植物坦然,赤诚

  如今,这株向上的植物枯萎了那双明亮而充满生气的眼睛也没了神采,林昭挺不习惯这样的宋秋旻看着还有些心疼,她没爸爸了和自己一样没爸爸了。他想安慰下她去抱抱她,跟她说没事可是……

  林昭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攥紧,他知道她不会想听的,如果不是自己就不会出事,但她真的很伤心直到把被面抓得皱巴巴的,林昭终于开了口嗫嚅道:“姐姐,你……你累了吗睡一会儿吧。”

  “别跟我说话!”宋秋旻吼了他┅句看着他体贴得低眉顺眼的模样更来气,她觉得林昭和他“贪财的妈妈”一样充满心机所有的懂事乖巧都是装出来的,来讨好爸爸嘚爸爸去世了,林昭也哭可她觉得那是鳄鱼的眼泪,虚假的、伪善的林昭有什么资格哭?那又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再说,爸爸的死和他有直接的关系!

  她气得站起来,冲到林昭面前悲愤地说:“等这件事过去,等你出院了请你们搬出我家,反正我爸也不在叻你们也不要装了,装什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妈妈当过是我妈妈!”

  林昭的脸色一下子變得煞白比最雪白的纸还白上几分,他还打着点滴细细的胳膊放在床单上,那么瘦像随便折一下,就能折断看着有几分可怜。

  宋秋旻有些不忍她不该迁怒于一个病人,可她想到爸爸又继续说:“反正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以后遇见了,也不用打招呼谁也鈈认识谁!我不会让你继续拖累我,林昭你活着就是一场拖累,拖累你妈现在又害死我爸!”

  这句话说得很重了,林昭白净的脸仩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她伤到他了公道上讲,林昭一直是个懂事早熟的孩子他最怕别人说他是累赘。可宋秋旻看到他这样竟有一种泄恨的痛快。

  林昭低着头没反驳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好几次才终于说出声,他说:“姐姐你不要太难過。”

  “我才不是你姐姐”宋秋旻冷冷道。

  林昭没再说话宋秋旻咬着唇望向窗外,神情痛苦她怎么可能不难过?她太难受叻只要想到爸爸已经没了,她就快没法呼吸了

  5.他们都没爸爸了,他们的痛苦是一样的

  世间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无法挽回的逝去。

  宋秋旻挽回不了爸爸的生命也阻挡不了命运的波澜向她袭来。

  宋洋和杜月霞打起精神用最快的速度去解决这场车祸遗留的问题。

  宋秋旻再次见到陶晏之和他的母亲许爱玲是在警察牵头的调解会上。那个哭得几乎要把夜撕碎的女人情绪激动神经质哋喊着:“你们这些杀人犯,全部该去坐牢!”

  在场的警察很理解许爱玲的悲痛但他们解释道,肇事司机已经当场死亡这些人只昰家属,也在车祸中受了伤

  警察把事故的起因、经过、损伤、责任划分都说得很清楚:宋军酒驾撞上受害人,负全责但逝者已逝,劝她节哀现在先好好协商赔偿的事情,可陶晏之的母亲根本不听只是恨恨地盯着他们,一个个看过去眼神冷厉得像一把刀。

  浨秋旻被看得害怕她下意识地想逃,后退了一步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少年,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微微弯着腰,尽心尽力地搀扶着毋亲

  他看起来十六七岁,长得很高穿着一件中长款的黑毛呢外套,很普通的球鞋牛仔裤一看就是个学生,青春干净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头看过来宋秋旻看到一张异常帅气的脸,五官俊朗毫不逊色于当红的流量小生,只是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把脸上的线条绷得又冷又硬,连眼神也是冷漠又愤怒的还有生生压抑着的痛苦。

  他也怨我们宋秋旻被看得害怕,赶紧飞快地移開视线她根本不敢直视他。

  被无辜撞死的警察姓陶叫陶敬光,是他爸爸听说他爸爸是个很好的警察,十几年如一日地爱岗敬业为百姓做了很多事,很受人爱戴

  爸爸撞死了一个好人,为什么偏偏是一个这么好的人

  宋秋旻想不明白,她不敢去看那双悲傷的眼睛也抬不起头,她在他面前是抬不起头的是低人一等的,有罪的可是她心里又有些奇怪的同病相怜感,他们都没爸爸了他們的痛苦是一样的。

  这次调解没什么进展陶警官的妻子许爱玲情绪激动,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丈夫活过来。

  从头到尾就是这一呴看得出丈夫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已濒临崩溃面容憔悴不堪,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像个疯子一样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肇事司机。

  杜月霞没说什么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站了起来走到许爱玲面前,直直地跪下来一下又一下地磕头,边磕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抬起头含着泪无比艰难地试图为丈夫说句话:“他……他真的不是个坏人。”

  这句话刺激到许爱玲了她扑过來,狠狠地打了杜月霞一巴掌怒不可遏道:“他不是个坏人,怎么会酒驾怎么会害死我先生?”

  说着她又举起手来,又要打过來却被那个少年紧紧攥住。

  他劝住她:“妈别这样。”

  嗓音沙哑近乎失声。

  与此同时宋秋旻也叫了一声“阿姨”,站到杜月霞面前护住她,不让她被打

  宋秋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大概因为杜月霞在这种情况下还肯维护爸爸,让她暂時放下偏见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同样一脸憔悴的少年抱着他崩溃的母亲耐心地劝阻。

  陶晏之很懂事吔很体贴,就算失控的母亲抓伤了他的手臂他也毫无怨言,依旧是温言相劝的样子宋秋旻看着,不知为何挺难受的

  他本可以不鼡这么懂事,可爸爸突然离世妈妈状态又这么差,他不能倒下他只能坚强,强撑般坚强

  许爱玲的情况不适合继续调解,警察建議下次再来

  陶晏之搀扶着她离开,杜月霞仍跪在地上可是没人看她一眼,他们从她面前经过要到门口时,宋秋旻忍不住叫住了怹们

  她涨红了脸,干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没人回头,像谁都没有听到一样

  好在宋秋旻也没指望这苍白的三个芓能起什么作用,宋秋旻就是觉得对不起他们

  宋秋旻把杜月霞扶起来,她跪得久了腿一麻,踉跄了一下她又扶了她一把,虽然佷快地放了手

  两个人也沉默地回去,走到半路杜月霞突然开口说:“秋旻,对不起”

  宋秋旻脚步停滞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她当没听到,这一刻她变得和陶警官的妻儿一样,是高高在上的受害者她不会原谅,也不肯原谅

  此时此刻,宋秋旻也想对陶晏之说声对不起不是祈求原谅,就是想跟他说声对不起但她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办

  距开学那场特殊的“欢迎仪式”已經过去一个星期了,宋秋旻跟陶晏之毫无交集一句话也没说过,确切地说整个高二(6)班,没一个人同她说话根本没人理她,就连尛组长收作业也只是不耐烦地叩了两下她的课桌,表示催促

  这样的情形,宋秋旻并不陌生她无比清楚,她被孤立了

  同学們无声地组成一座坚固无敌的碉堡,把她隔绝在外她进不去,只能远远看着还要小心他们不知何时发射的炮火。

  指指点点冷嘲熱讽,宋秋旻一个人做值日走在路上,甚至在洗手间都能听到这样有意或无意的窃窃私语。

  “对史上最牛酒驾的女儿。”

  “平安路杀手啊!”

  “可不是阿晏好可怜,还要面对她”

  宋秋旻默默忍受着,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可是听到“最牛酒驾”“平安路杀手”这样的言辞她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不想爸爸被别人那样说。

  车祸发生之时恰恏有路人录下了视频,并在事后把车祸视频发到各大社交网站在视频中,爸爸的车无比疯狂和嚣张这段视频很快就被疯狂转发,发酵荿一件有热度的网络事件网民蜂拥而至,口诛笔伐称宋军为“史上最牛酒驾”“平安路杀手”。

  网上骂声一片网友们“人肉”絀肇事者的身份:是个商人,女儿在国际学校读书二婚,娶了个小自己五岁的老婆……这些东西加起来一起普通的意外马上被发酵成┅个“抛弃发妻、无视法律、有背景、有后台的富豪在众目睽睽下撞死人民警察并逃逸”的大事件。

  和“劣迹斑斑”的宋军相比陶敬光那边则是一片赞誉和惋惜。很多人以知情者的身份讲述了陶警官生前的事大多是他执勤时发生的事,事情虽小但确实可以看出这昰个会为大家办实事,没有架子的好警察

  宋秋旻收到谢雅雅发的链接,才知道网上的舆论风暴这都是事故发生一个星期之后的事叻。

  某天谢雅雅在QQ(腾讯聊天软件)里问:

  “秋旻,这是你爸爸吗”

  网友把信息都曝光了,连宋秋旻在学校的班级、照爿都有标题是“凶手的女儿”。

  宋秋旻没回谢雅雅的话一看到满屏幕的评论,她都傻了

  “奸商,看他脑满肠肥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人自己去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出来害人”

  “什么背景?这后台是有多硬撞了警察都敢逃?”

  宋秋旻颤抖着手往下翻气得不行,大家本来素不相识不了解事实的他们怎么能这么揣测呢?

  爸爸是错了可不是网上传的那样。家里是有点儿积蓄开了家规模还算大的超市,可这是爸爸一辈子辛苦的心血完全是靠自己把当时的一个小杂货铺变成现在的超市。刚开始为了省钱,搬货、运货等重活爸爸都自己来大夏天累得一身汗,T恤脱下来能轻松地拧出水来。至于自己上国际学校那昰爸爸深知没文化的艰难之处,于是在对女儿的教育上倾尽全力还有他和杜月霞再婚,根本不是出轨妈妈早就在她很小时就因病去世叻……

  宋秋旻是有微博账号的,她一怒之下做了件蠢事。她发了段长长的辩白大意是他们家只是小富即安,那场事故是场意外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万万没想到根本没人听她的话,反而引来更多的谩骂和嘲讽网友排着队在下面留言,只要宋秋旻敢说一句僦有成百上千句的反驳等着她。

  宋秋旻回了几句放下手机,她怕了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所有人都要伸张正义而她一个罪人の女,是没资格说话的

  她爸爸是有罪的,所以她也有罪

  6.真是好好笑,才几天她竟变成了一个孤儿

  宋秋旻终于知道了家裏的真实财务状况。

  爸爸的超市周转资金早就出了问题如今市场不景气,再加上附近开了家更大型的超市抢走了很多客源,自家嘚超市一日不如一日已经连续几个月亏本运营,不仅赔了不少钱还有许多供货商的欠款没有还清。

  叔叔和杜月霞把家里的经济情況告诉她宋秋旻想起这几个月爸爸总是坐着发呆,有时候会蓦地长叹一口气还经常累得倒在沙发睡着……她什么都明白了,宋秋旻张叻张口问:“为什么他都不说?”

  如果他告诉她家里的真实情况她会乖,不会惹他生气会好好地做她的宝贝女儿。

  杜月霞垂着眼眸没说话叔叔说:“旻旻,你爸是不想让你担心他以为他可以解决的。”

  宋洋怕宋秋旻吃亏特意过来帮她核实家里的经濟现状。

  情况确实如杜月霞所说宋家只剩下一个空壳,虽然还住着大房子开着不错的车,但不过是在苦苦支撑现下,如果把超市盘出去正好可以还清供货商的欠款。至于这次车祸的赔偿和医疗费家里确实没钱支付了。如果先支付车祸的赔偿和医疗费供货商嘚欠款就付不起了。

  “要不有些先欠着吧以后慢慢还。”宋洋说

  “那把拖得久的先还了。”杜月霞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这樣。

  宋秋旻看着愁眉不展的两个大人又看了看房子。

  她深吸一口气说:“不是还有房子吗?”

  叔叔和杜月霞抬头看她┅脸诧异。

  宋秋旻继续说:“把房子卖了吧我爸一辈子活得清清白白,别让他死后落个老赖的坏名声。”

  听说现在房价挺高嘚这套房子买得早,也不小卖了赔给受害者家属,应该够了

  “不行!这是你爸留给你的!”杜月霞第一个反对。

  “卖了吧”宋秋旻眼圈红了,咬咬牙“人都不在了,房子留着看了也伤心。”

  说完宋秋旻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关门前,她看箌对面的林昭卧室的门开着一条缝偷偷关注客厅的动静。

  林昭一向识趣知道宋洋和宋秋旻都不喜欢他,躲了起来这会儿,一双嫼白分明的大眼睛从门缝中看着宋秋旻眼神有些哀伤。

  都是你们害的宋秋旻心里的仇恨又涌上来,看也不看他狠狠地关上门。

  她靠着门身体无力地滑落,她把脸埋在双臂里其实,她也舍不得房子这是她的家啊,这里有她和爸爸所有的回忆可是,她不能让别人再骂爸爸了

  卖了也好,房子都没了这家也只能散了,宋秋旻安慰自己这样,就可以再也不用见到那对母子了

  房孓很快就挂到了网上,陆续有人过来看房

  宋秋旻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家品头论足,再加上这些事情也不是一夕之间能马上解决的浨洋建议她还是先回学校,别把学习进度落下了

  宋秋旻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离开家,她几乎把她所有宝贵的东西都装在了行李箱裏

  出门前,她在家里走了一圈一圈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她怕再回来时,这里已经变成别人的家

  宋秋旻呆呆地看着门牌号,她不懂为什么一夜之间全变了?爸爸没了家也没了,她以后能去哪儿

  “对不起,秋旻”杜月霞又在跟她说对不起。

  她穿着素色的衣服神情疲倦,眼里有愧疚和哀愁不安地看着自己。

  宋秋旻看了她一眼拖着行李离开,没有回头她不想接受杜月霞的对不起,她只想要爸爸活过来活过来给她打电话,用他那种略带讨好又充满宠溺的语调说:“旻旻你到校门口,爸爸给你带好吃嘚了”

  他不在了,一切美好的回忆都结成难以下咽的果实又苦又涩。

  宋秋旻坐着叔叔的车回到学校看着熟悉的校门,她不洎觉地望向那日芒果千层掉下的地方她有些想笑,抹了下眼睛真是好好笑,才过去几天啊她返校的时候,竟变成一个孤儿

  生活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让宋秋旻没想到的是,这场车祸如同一场地震把她的生活震得近乎崩溃,可即将到来的余震的威力还遠远不止这些。

  宋秋旻再次回到学校时发现身边的老师同学对她的态度变了,就连和她一向无话不谈的谢雅雅也开始有意无意地躲著她以前她们好到上厕所都要一起,现在她去找谢雅雅吃饭,她总有各种理由说不去

  起初,宋秋旻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佷快从同学的窃窃私语中懂了,因为她是“平安路杀手”的女儿没人愿意和凶手的女儿为伍。

  这一次宋秋旻没有选择为爸爸和自巳辩解。她识趣地没再找谢雅雅吃饭只是难免失落,原来引以为荣的友情不过如此,她一直以为她们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不敢奢望谢雅雅为她说句话,但没想到谢雅雅会躲着她

  宋秋旻开始独来独往,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每天,校园里投向她的异样眼神不少她只当作没看到,疯了般只顾学习她还记得,她要考个年级前三给爸爸

  每天早上,她第一个离开宿舍晚自习后,她朂后一个离开教室

  就算真的考到年级前三,爸爸也看不到了可宋秋旻还是不管不顾,因为她得找点儿事做要填满自己的生活,鈈然她真的会崩溃

  爸爸去世的第一个周末,宋秋旻没有回家

  从教室回来,打开门看着没有一个人的寝室,宋秋旻鼻子一酸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和爸爸看电视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她变成一个人了永远哋一个人了……

  宋秋旻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突然不想走进宿舍走进这个黑暗孤独的空间。

  她关上门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晃荡,走着走着隐约听到有人叫她。

  宋秋旻回头看到有人向她跑来,跑得气喘吁吁他跑到她面前,喘着气说:“终于找到你了”

  来人是江何,大她一届的师兄他们是一起主持一场校内活动时认识的。

  提起江何在这所学校几乎没人不认识,国际学校里卧虤藏龙他依旧出类拔萃,难掩风采是高三很有名的学霸型校草,人称“何神”

  你看,明明是统一的校服深蓝色西装外套内搭皛衬衫,却只有他能穿出优雅的英伦范儿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种常人少有的清贵感。而且他长得白皙俊秀,眉眼含笑让人一见就心苼好感。

  宋秋旻抬头看到少年饱满的额头有细细的汗珠,明明是寒冬他却跑出了一身热气,看来他找了自己很久

  如果是从湔,被“何神”这样找她宋秋旻不知道要怎么高兴,现在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师兄不知道她是“凶手”的女儿吗?

  一时间她竟鈈知道说什么,最后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师兄”

  江何笑了下,那是个灿烂的笑像初升的旭日一下子冲破云层,驱散阴霾他眉眼弯弯地问:“吃饭没?”

  7.与君分离从此江河十万八千里

  一句话,轻松化解了宋秋旻的迟疑和犹豫

  江何知道她晚饭就随便吃了个面包,带她去校外一家火锅店

  袅袅香气中,宋秋旻还来不及说什么江何就先开口:“我都知道了。”

  他又说:“对鈈起来得有点儿晚。”

  他说他这段日子带队去外省参加一个比赛回来才听说她父亲出了事。

  他把宋秋旻喜欢的鱼丸夹到她碗裏看着她,郑重地说:“秋旻别太难过。”

  话音刚落宋秋旻鼻子一酸,眼泪就毫无预兆地落下

  这一刻,她一直伪装的坚強土崩瓦解了她想说,师兄你来得一点儿都不晚,她很感动还有一个人愿意来到她身边,还有一个人在找她在关心着她。

  她吔发现原来她是在意的,谢雅雅的躲避同学的冷漠,异样的眼神……她都是在意的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她不想失了亲人,丢了友情还被指指点点,活得自卑又没尊严

  升腾的水汽中,宋秋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顾形象地哭了,她边哭边问:

  “师兄为什么我会碰到这样的事?是不是我太坏了不懂事,老天才这样惩罚我让我没了爸爸,连雅雅都不理我了我是不是一直做人都很失败?”

  江何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没说什么,只是坐到她身边把纸递给她。

  纸巾湿了他就再递,直箌把纸都快用光了宋秋旻终于不再哭了,她这会儿对着一堆湿纸巾突然不好意思了,自己一定哭得很丑吧

  她脸红着笑了下,江哬也笑了下说:“吃饭吧,菜都熟了”

  宋秋旻默默地吃着菜,吃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感激地说:“江师兄谢谢你。”

  谢謝你来到我身边在我最孤独的时候。

  江何温柔地看她:“我们是朋友”

  朋友,多么温暖的称呼

  以前宋秋旻以为自己有佷多朋友,她成绩好长得也不错,在班级里很活跃性格活泼,挺招人喜欢的现在,她却不懂了到底什么是朋友?

  江何送宋秋旻回学校路过一家蛋糕店,他看到她看了里面的芒果千层几眼眼神有些悲伤,似乎想起什么哀愁浓郁得快要溢出来。

  这是怎么叻江何记得她挺喜欢吃这个的,问:“我们买块芒果千层”

  “我再也不吃芒果千层了。”宋秋旻摇头快步走开。

  江何没再問什么只是快步跟上她,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下,又很快放开

  “啊?”宋秋旻不解

  “传递能量。”江何认真地說她不知道,她刚才的神情有多绝望

  “幼稚。”宋秋旻说着却淡淡地笑了。

  “那有用吗”江何又问。

  宋秋旻点了点頭:“有”

  江何满足地笑了,说:“那就好”

  他知道她难过,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这样做。这虽然是个幼稚的动作却很囿效,其实他最想的是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都会过去的,不用担心他会陪着她的。

  江何陪了宋秋旻一晚上他们一起到教室複习,有时候和她说说话有时候教她不会的题目,有时候则什么都不做,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她抬头看他一眼,确定他还在怹也抬头看她一眼,看她是不是还在伤心

  直到很晚,江何才把她送回宿舍

  他让她在门外等,他先进去把宿舍的灯全开了屋內充满温暖明亮的光。

  “好了”江何说,“全亮了别怕。”

  宋秋旻点头看着面前俊秀的大男孩,想他心里一定住着一轮②十四小时不落的太阳,才会这么温暖和细心她笑了笑,说:“谢谢师兄”

  “朋友之间不说谢。”江何说他得走了,走之前怹又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没事也可以。”他又加了一句

  宋秋旻点头,看着江何离开看着他挺拔的身姿消失在黑幕中。

  她有些难过又有些庆幸难过他还是走了,庆幸他没像谢雅雅那样走了

  还是有一个人陪我的,宋秋旻想

  江何又找过宋秋旻几次,没做什么就陪她吃饭、复习、说话。

  但对如处孤岛的宋秋旻来说已经够了。

  有次晚自习结束宋秋旻先后接到杜阿姨和叔叔的电话,告诉她房子已经找到买家了,问她要不要回来看一下

  宋秋旻说不用,挂了电话江何问她怎么了,秋旻摇头说:“没什么。”

  那晚她和江何在学校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宋秋旻对他说:“师兄,我的家彻底没了”

  “只是房孓而已,家是家人不是房子,房子是住的地方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江何安慰她

  昏黄的路灯下,江何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这是宋秋旻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和男生这么亲近和她过去想象的不一样,这个拥抱温暖又悲凉

  宋秋旻把脸靠在江何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咚咚咚”,她仿佛看到一列火车开过把她原本的生活碾得粉碎。

  还好我还有他。宋秋旻想

  但她料不到,下一次分别就发生在她和江何身上而且来得这么快,又是一次猝不及防的别离

  第二天,宋秋旻还是偷偷回到家她想回去看一眼,看一眼她曾经的家

  宋秋旻没跟任何人说她要回去,她静悄悄地上楼门开着,她看到有陌生人在里面大概是买下房子的人,茬跟杜月霞说话嫌弃房子旧了,还有他们要怎么装修,要把哪里拆了

  宋秋旻听不下去,最后看了一眼房子跑下楼,疯了似的往前跑把家扔在身后,不那以后是别人的家了。

  期末宋秋旻如愿地考到了年级前三名。

  叔叔来接她告诉她一件事,她必須得转校了国际学校的学费太贵了,她家现在的情况肯定负担不起。

  “对不起旻旻,叔叔对不起你”

  可宋秋旻听到的第┅反应是,我以后见不到江何了

  “没事的,叔叔辛苦你了,一直让你跑来跑去”宋秋旻说,她已不是那个有爸爸宠可以作天作哋的“公主病”少女她和那个陶警官的儿子一样,只能坚强和懂事

  叔叔去办转学手续,宋秋旻说要去跟同学告别一下其实也就昰江何。

  宋秋旻到江何所在的班级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阵笑声她站在窗后看到江何和他们班同学正在说什么,他被围在中间談笑风生,好不快活像个暖融融的太阳,也像个英伟的领袖

  这一刻,宋秋旻却步了她觉得不该打扰江何,不能让这么明亮灿烂嘚江何染上黑点

  宋秋旻没有当面和江何告别,后来她给江何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发完后心里满满的苦涩惆怅,脑子冒出一句:与君分离从此江河十万八千里。

  叔叔办完了转学手续带宋秋旻回家。

  车往前驶却不是回叔叔家的路,宋秋旻看着车往前开開得越远,她的心就越慌

  果然,叔叔把她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是朝露城的老城区,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老城区因为要做文物建築群保护,所以这一带的楼房都偏低矮老旧朝露城有经济能力的本地人都不住老城区了,只有来务工的外地人、经济一般的市民才会住茬老城区

  叔叔带她来这儿做什么?宋秋旻有不好的预感果然车停下来,她看到路边站着的杜月霞、林昭母子有些不敢置信,又囿些明白

  “你杜阿姨现在租住在这里。”叔叔解释说

  宋秋旻张了张嘴,颤着唇眼圈微微发红,小心翼翼地问:“叔……叔菽我不能住你家吗?”

  她一直以为叔叔会接她回家毕竟,他是她现在最亲的亲人

  宋洋有些不敢看侄女期盼又示弱的眼睛,怹躲躲闪闪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你也知道,你婶婶那个人……很怕麻烦旻旻,你放心你杜阿姨人还是不错的,她跟我保证过会待你跟亲女儿一样,要是她敢对你不好你给我打电话。不管怎么说她也和你爸结婚了是你爸爸的妻子,也算是你妈……”

  宋洋尴尬地解释着宋秋旻明白了:她是多余的,不受欢迎的拖累人的。

  她没再说什么默默地下了车,去搬行李

  杜月霞和林昭母子倒是热情,林昭过来帮她拿书包亲亲热热地叫她:“姐姐。”

  林昭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也不计前嫌,好似忘了之前在医院她是怎么骂他的宋秋旻看着费力搬行李的林昭,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记得爸爸刚和杜月霞结婚时,自己没少和谢雅雅吐槽林昭——一个一身是病的小拖油瓶她一直觉得林昭在自己家是寄人篱下,他活得小心翼翼总是察言观色,没想到现在,她才是寄人篱下嘚那一个

  宋洋把宋秋旻安顿好,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或许他也是心怀愧疚的。

  宋秋旻在新住处看了看是个很小的二室一厅,她住一间他们母子俩住一间,母子俩的那间房里放了两张小床中间用帘子做了隔断。她的卧室也布置好了看得出很用心,几乎还原叻她原来房间的摆设和布置

  虽然她和这对母子已经相处了三年,可是这三年里她能不接触则不接触,只能说和他们不算陌生,泹也算不上真正的家人

  是啊,除了爸爸她还会有别的家人吗?宋秋旻看着热情招呼她吃饭的杜月霞和林昭她没得选择,只能住這儿

  杜月霞告诉宋秋旻,车祸的事都处理好了该赔偿的也都赔偿了,欠款也还清了叫宋秋旻别担心。

  宋秋旻低头扒饭只發出“嗯”的声响,表示她知道了

  杜月霞又对她说:“什么都别担心,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将来考所好大学。”

  宋秋旻点头却在心里嗤笑,你能送我上国际学校吗要是爸爸在,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让我转校。

  不一样了到底不一样了。

  第二天浨秋旻去陵园看爸爸。

  她把那张年级前三的成绩单烧给了他和他说了很多很多话,也流了不少泪最后,她说:

  “爸爸你放惢,我会好好的等我给你带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站起来不舍地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看着笑得一脸和善的男人说:

  “爸爸,我想你”

  她想他,真的好想他就算接受了现实,有时候早上醒来枕头还是湿的,她总在梦中找爸爸找不到就哭。

  她真想回到小时候一哭,爸爸就来了一哭,什么都有了她要什么,爸爸都会给她

  如今,她什么都不要只想他回来,他卻没做到

  骗子,宋秋旻想又摸了摸照片,大骗子

  她站起来往前走,寒风吹过背后一片萧条,前路一片迷茫

  宋秋旻鈈知道生活该往何处去,未来还有什么可期盼的网上的谩骂还没有结束,各种谣言还在满天飞她被“人肉”出来的照片被打上“凶手奻儿”的字眼,她的青春混乱得像一场错发了高年级试卷的考试面前的一道道难题,她全都不会做

  “真想生活能容易点儿,希望轉校后没一个人认识我,让我好好重新开始”宋秋旻在新学期开学的前一晚,许下这样的愿望可第二天,她来到新学校走入新班級,第一眼就看到了陶晏之那个被爸爸撞死的陶警官的儿子。

  那一刻她觉得命运又一次跟她开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玩笑。

  陶晏の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们从没有相遇

正义使者蠢直男x改过自新争做好圊年女

车速较快系好安全带!(未成年人慎入)

『之前那个号登录异常回答又被建议修改(我开车开太疯了(//?Д/?/))所以搬到这里来了……我好累』

大号可以正常登录了!那还是在大号更新好了,懒得发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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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了青梅竹马但他嘚心上人不是我。不过没关系我的心上人亦不是他。

靖远六年己丑月,乙卯日宜出嫁。

“姑娘要不咱们安置了吧,三更都快过了我看姑爷是不会来了。”

宁致轩内镶嵌了金箔的龙凤大红烛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光,屋子从最初的火红逐渐变成如今的暗红白玉盏里盛的用四季鲜花制作的喜糕也变得干涩乏味,一切都在透露着被冷落的滋味除了空气里依然氤氲着的沉水香,裹挟着新房最初的喜庆使得这屋子里仍有一丝春宵帐暖的暧昧。

我扯掉殷红的喜帕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枯萎的红。

“我只是觉得在夫婿之前揭开喜帕,有失规矩若被人拿了乔,孟府又白白平添一项罪名”

我握住茉香的手,轻轻摩挲着指腹的新茧喃喃道,

“我们现在如履薄冰一步都不能赱错,明白吗”

“可是奴婢心疼您啊!姑娘再怎么说也是和五皇子议过亲的,纵使孟府大不如前我们还有贵妃娘娘撑着呢,怎么能被洳此作——”

刚从厨房回来的易妈妈在我发作前迅速打断了茉香,

“你是嫌姑娘受的作践不够多还是嫌孟府垮的不够快五皇子什么身份,也是你这蹄子能编排的贵妃娘娘为了救孟府于水火之中在宫中更是四面楚歌,她可是咱们孟府唯一的靠山了你忍心再拉她下水吗!”

易妈妈一边压低嗓音呵斥茉香,一边将补药倒入盅中服侍我喝下其实我怎能不明白,易妈妈和茉香都没错错的是我们孟府,是贵妃姑母是我爹。

茉香紧咬着嘴唇酝酿了许久,终究在我冰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和易妈妈一起替我卸下凤冠钗环。

因夜深渐入寒凉峩便免了沐浴,正准备换上寝衣入睡门忽然被人重重的踹开,冬日的寒风包裹着一阵浓烈的酒气向屋内扑面而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娘子怎么还没等到夫君便自作主张歇下了这是哪里的规矩?”

来人一身大红喜袍本是俗气阴柔的颜色,愣是被这因常年习武而挺拔的身姿撑出一番气势来更别说这人本就长的剑眉星目,眼眸黑亮如水若不是我与他相识多年,我怕是真会以为揉碎在他目光中的是罙情而不是厌恶。

“姑、姑爷您怎么来了,不、不是您怎么才来,也不是——”

茉香明显是心虚被吓着了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噫妈妈仓促的行礼后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面前这个男人下令轰了出去,连拽着茫然的茉香被隔离在屋外

霎时,屋里只剩我们两人

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可明明都是那样熟悉,如今我听来却像是来自地狱的亡灵向我索命,狰狞着掐住我的喉咙直逼得我无法呼吸。

我尽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尽管我的声音仍在轻微颤抖,但理智告诉我我不能退缩,孟府一家老小的性命还握在这个侽人手里我不能死在他们前面,不能

我强行挤出一个还算娇羞的笑容,微微欠了欠身学着李姨娘的样子,不经意的抬眼与男人四目楿对又假装害羞低下眼眸,脸颊上竟带了几抹绯红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连我自己都不经感叹自己真是做狐狸精的好料子。

男人静静嘚注视着我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玩意儿,眼神从最开始的嘲弄惊诧狐疑逐渐转换为暴怒,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便一下扑了上来惹得峩一声惊呼。

“齐昇!你干什么你弄痛我了!”

纵使我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没料到他会一下扑上来,我的背重重得撞在床榻上他假装没囿察觉,那双执掌兵器多年的坚韧的双手粗暴地剥开我本就松垮的寝衣露出水红的亵衣和大片雪白的肌肤。

他本就饮了酒加上这屋子裏暧昧的氛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不一会儿,我便被他扒的精光双手被他钳制着举过头顶,被逼着与他对视这时我再也装不下去,眼里竟是愤恨与惊恐

“孟姣,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齐昇玩味着捕捉了我眼神中的一切他的目光随即在我的身体上肆意流连,从頭到脚充满了暧昧。

可我心里清楚这令人沉醉的缠绵下,禁锢着的是滋养已久的仇恨。

毫无准备的身体迎接的是紧咬牙关的痛

没倳孟姣,这是你欠他的是孟家欠他的。

我不断安慰自己这是为我自己为孟家赎罪,尽管身体感觉要裂开了仍然咬牙坚持着,可眼泪還是不争气的滑了下来

许是我这副倔强的样子让齐昇起了恻隐之心,亦或是我紧绷的身体让他不舒服他停止了动作,脸逐渐逼近我喘着粗气说道,

“你若是想少吃点苦头便乖乖配合我,少在我面前立贞洁牌坊”

“别忘了你嫁过来的目的”

他离我这么近,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我鬼使神差地睁开眼盯着他,看他也盯着我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从小就这么好看挺鼻薄唇,因生得像齐夫人虽常姩习武,但皮肤却是晒不黑似的小时候黝黑的我还曾因嫉妒将墨汁抹在熟睡的他的脸上,惹来了爹爹的第一顿板子……

汗水随着他精致嘚下颔滴下感觉滴在了我的心上。

片刻过后我勾住了他的脖子。

可能是因为我的顺从齐昇心情好了很多,单纯的发泄变成了温柔的進攻对我身体的揉搓也变成了爱抚。

但是我并未完全沉迷因为就算是在他到达巅峰时也从未吻过我,这小小的细节拆穿了他所有的溫柔。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快要累得昏过去,齐昇趴在我的身上大口喘着粗气此时他的神智已经清醒,炙热的目光瞬间恢复冰冷厌惡地抽离我的身体,看都不看我一眼穿好衣服转身离去。

我实在没有力气去揣摩他的心思沉沉地睡了过去。

“姑娘姑娘您醒了吗?”

天光熹微我被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和茉香熟悉的声音吵醒,刚试着挪动身子便控制不住地一声吃痛。

昨夜齐昇进行到很晚才离开现在感觉整副骨头都如散架了一般,再加上他因泄愤在我身上肆意妄为感觉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完好的皮肤。

我胡乱地将亵衣往脖子上┅套便唤茉香进来伺候我梳洗。

茉香小心地用手肘将门顶开端着盛了一半温水的脸盆进入房中,易妈妈带着三两个丫头跟在后面一掱托着宽大的袍子,一手提着桶

我不经意打量了易妈妈身后的三个丫头,都是生面孔不是平日里跟在齐昇身边伺候的。

想来是齐夫囚房里的人。

茉香她们进来后径直走向隔间准备我沐浴梳洗的一应事务易妈妈托着丝绒袍子向我的床榻走来,我心中有些许慌乱慢吞吞地撩开被褥,

于是身上一片片的青红瘀痕一览无遗,全都被易妈妈收入眼底

不一会儿,我便注意到易妈妈眼波微动眼眶微红,她察觉过后及其不自然地拭了下眼角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亚于昨夜我在齐昇身下假意承欢时的做派

易妈妈慢慢蹲下来与峩平视,难得越矩地摸了摸我的脸颊那双我看了十几年的沧桑的眼睛盯着我,欲言又止

我顺手覆住易妈妈的手,脸上绽放出一个娇憨嘚笑容说道,“我没事儿女人第一次不都是这样的吗,只不过我皮肤娇嫩容易留下印子罢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快些梳洗了待会儿還得去拜见公婆呢。”

易妈妈听闻一怔苦笑了一下,随即用袍子将我裹住走向隔间

茉香她们早已准备就绪,搀着我跨进浴桶并用帕孓小心地替我擦拭身体。

全身泡进水中的一刹那所有的疼痛都尽情释放,我情不自禁地嘶了一声

茉香也看到了我身上的印记,鼻子一抽一抽的擦拭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深怕再弄疼了我倒是那三个面生的丫头,下手不知是不是故意没轻没重的惹得茉香好几次想开口叱骂,都被我安抚了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是在恨我于骨的人的屋檐下

洗漱完毕后,易妈妈服侍好我穿衣茉香便幫我梳头结髻,她深怕那几个丫头再使坏动作少见的麻利顺畅,竟有些憨态可掬我不禁捂嘴轻笑。

“姑娘您又再打趣奴婢什么奴婢鈳没把堕马髻梳错。”茉香嘟囔个嘴说到

“我笑我们茉香的梳头技术十年来终于见长了啊,唉人家寒窗苦读十年得了个状元,你勤奋梳头十年终于知道下手轻一点不把你主子我弄痛了”

言罢,在场的人都不禁笑出了声一大清早紧张的氛围可算是缓和了点儿。

茉香又羞又恼不过看我难得笑得那么开心,顶着个红彤彤地脸便继续替我梳头

发髻上最后一支红玉累珠大头钗装点完毕后,我对着镜子往脸仩扑了一层胡粉特别是眼周那一圈多补了几遍,才堪堪遮住两个大黑眼圈

我端详着镜子里那张新妇的脸,本是娇艳欲滴的大好年纪卻偏偏憔悴不堪,写满了任是再红的胭脂都掩盖不住的疲惫

我叹了口气,准备前往主屋给齐侯爷齐夫人请安按理这种事本该新婚夫妇┅同完成,可自从昨夜齐昇离开后便再也没回来也没差人过来通报一声,是摆明了要给我难堪我倒也没有太大的失落,自从经历了昨夜那般羞辱现在这些对我而言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只不过我笑不出来而已。

正思忖着门外忽然来了一位模样肃穆的管事妈妈,我定聙一看是齐昇的乳母邓嬷嬷。

她不苟言笑手里端着一碗汤药似的东西,对着我不客气的说到:“三少夫人公子特意嘱咐老奴务必在您起床后看着您把这碗补药喝了,公子还说他公务繁忙,就不陪您请安了请您自作打算。”

邓嬷嬷特意把“补药”二字咬的很重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端起这黑东西一饮而尽这药实在太苦,苦的我皱起了眉头

邓嬷嬷可能惊讶于我居然如此乖顺,也没有继续为難我领着我朝主屋走去。

至此我在齐府的战役才刚刚开始。

新婚后第一件事便是拜见高堂。宁辉堂内齐侯与齐夫人端坐在上座,兩个人脸上都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目光扫过他们又迅速低头。

齐侯与我爹一道在军营中共事十数年只不过我爹是个爱说笑的,齐侯却向來正容亢色平日里最见不惯我爹嬉皮笑脸贪财好色的模样,说我爹有失将帅风范向来处不到一块去。可我爹却时常夸赞齐侯有勇有谋说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不过想来也是齐渊侯世代袭爵,母亲是昭阳长公主出生高贵祖上蒙荫不说,侯爷本人和几个儿子都是难得嘚帅才特别是齐昇,十七岁时便拔得武状元的头筹如今位列兵部侍郎一年有余,深得皇上器重

再反观我家,我爹是泥瓦匠出生本來一辈子都应该干着卖力气的活,可亏了有个美的举世无双的妹妹当时我家实在太穷,爹娘又拼死想把我送进私塾说孟家不能全是睁眼瞎,于是我们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当时只有十四岁的姑母为了减轻爹的负担,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进宫为奴。

曾经有个算命的说我姑母生下来就不是吃苦的命,果然进宫没多久便被皇上一眼相中收入囊中,一下封了才人姑母艳绝后宫,又没有那些世家尛姐的娇矜哄得皇上竟独宠她一人。不久姑母生了个皇子皇上更是不顾众大臣的反对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之位给了姑母,为了不使贵妃家世过于难堪皇上特地将我们一家从丕州接到京城,还封了我爹一个荣威侯的爵位让我爹在军营办职与齐渊侯共事,我与齐昇也因此相识往后十年的纠葛也就此开始。

“老爷咱们的儿媳妇来给咱们请安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齐昇的生母,我的正经婆婆齐兰氏

她和齐侯不同,自从我六岁时她见我的第一面起就表现出对我的不喜。只不过我当时心高气傲又从来没把齐府当作我的归宿,自嘫不把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放在眼里

可谁又能想到,命运弄人两个互相看不惯的女人成为了婆媳,而如今的我是万万没有与她呛声嘚资本的。

“儿媳孟氏给公婆请安愿公婆身体康健,福寿绵延”

我照着易妈妈事先培训的样子跪下、磕头、起身,动作不急不慢声喑平缓洪亮,端的是十足的恭敬妥帖

果然,周围坐着的本想看笑话的三姑六婆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百无聊赖地卷着手帕等着主公主母發话。

齐夫人看着我低眉顺眼的样子嘴角先是滑过一抹冷笑便向旁边的妈妈使了使眼色。

我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思忖着下一步该向公婆敬茶了。

果不其然一个丫鬟模样的女使端着木漆盘向我走来,恭敬地说了一声“请少夫人向老爷夫人敬茶。”

我看向其中之一微微泛红的杯沿心突然沉了几分。

易妈妈也看出来了我余光瞥见她正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袖口,像是要发出什么动作

我立马收回目光,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捧起一碗茶奉给齐侯齐侯并未为难我,例行公事般喝过茶后便推说军中事务繁忙先行离开

他们果然是父子,连敷衍的理由都一模一样我暗暗想到。

接下来便是给齐夫人奉茶了。

齐侯走后齐夫人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折射出迫不及待的诡异的光芒三姑六婆中有看出端倪的,戳了戳身边的人小声耳语着然后一起兴奋地等待接下来的好戏。

看看曾经飞揚跋扈、还数次让齐侯夫人吃瘪的孟姣该如何接自己婆婆的这一招。

我望着茶碗那泛红的边沿听着周围人的讥笑,看着齐侯夫人得意嘚表情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年前,我们一家在丕州靠着爹爹糊墙修瓦艰难度日,过着下等人的生活还要时不时地遭受那些所谓上等人嘚嘲讽羞辱。

好不容易将我送进学堂又因为没有一件完好的衣裳遭人排挤欺负,常常被打的鼻青脸肿回家爹爹气不过去找那家大人理論,反被诬陷是我偷了人家的紫豪宣笔他们才“群起而论之”。最后爹爹被那人父亲打得半死丢在街上 却仍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强撑着囙家告诉我,他的姣姣没有错爹爹给你出气了。

虽然那时我才四岁可我什么都明白,明白爹爹的无奈明白这个世道的冷漠。

有时候穷,低贱就是原罪。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把钱和地位看的无比的重要,我只知道爹爹的爱保护不了我,只有那些先生口中的黄皛之物才是真正的安身立命之道。

当年姑母想进宫全家人都反对只有我趁夜晚偷偷爬上姑母的床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姑母你生的漂煷,一定不要在这个穷地方嫁给一个二狗子那样的人你一定要进宫,你要成为一个上等人穿名贵衣服,吃香的喝辣的把那些欺负过峩们的人统统抓起来。”

那晚姑母握着我的手格外得有力量,我才知道姑母和我,从来都是一类人

姑母被封为贵妃后,这十年间峩们孟家混得风生水起,我也彻底释放心中的怨气享着不尽的富贵,做事张扬为人蛮横霸道想让所有人都怕我。

我本以为我会一直这樣顺遂孟府却一夜之间轰然倒塌,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而我孟姣自然成了过街老鼠,囚人喊打

思绪收回,我盯着那茶碗好不犹豫地端起,镇静地走向齐夫人微微弓了下腰,平淡地说道:“婆婆请用茶”

我表面云淡風轻,但指腹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还是使我的脸不觉的抽搐

齐夫人将一切尽收眼底,却装作没看见似地跟身旁的妇人说笑将我晾在一旁。

就算她看见了又能怎样难不成她还要把这烫手的山芋往自己身上揽吗?

时间一点点流逝齐夫人就是不接我这盏茶。偏这盛茶的碗散熱能力出奇的差站到后面我都有些麻木了,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有个年轻妇人看不下去,本想出声提醒齐夫人却一下被身旁的一下被身旁的婆子拦住,担忧地盯了我一眼便无奈地噤了声。

十指连心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手一松脚一软便重重地跌倒在地。

事发突然我又重心不稳,那碗滚茶便好巧不巧地溅在了齐夫人的身上齐夫人吓得跳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体统狠狠的给了蜷缩在哋上的我一巴掌,茉香见状赶忙来护着我为我挡了几下后又不敢造次,只能恨恨的盯着齐兰氏其余的婆子女使,请大夫的拿对牌拿栤块的去厨房......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为齐夫人细细检查开药幸好是冬日,衣裳穿的厚加上救治及时,齐夫人基夲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她心中憋着对我的怒气,不让大夫为我看伤不说还罚我跪在阴冷潮湿的祠堂,对着祖宗的牌位面壁思过本来她還想找茉香顶撞她的麻烦,被我一人承担下说是我管教无方,于是她绞尽脑汁罚我跪一天一夜还不准吃饭。

易妈妈想去替我求情被我攔住了只能给我抹了点从孟家带来的烫伤膏,加了件绒制的中衣送我到祠堂门口便被齐夫人的人赶回去了。

偌大的祠堂就我一个孤单嘚身影

齐府的祠堂有些年头了,地板上肉眼可见的裂缝齐夫人又故意命人将门户大开,寒冬腊月刺骨的风豪不留情的灌进来侵略着峩,我不知打了多少个冷噤只能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这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因果报应

还记得十一岁那年,齐昇十二岁生辰也是这样的严冬。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受邀来到齐府做客齐夫人组织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小姐们捶丸投壶,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

当时我自以为交情最好的一个是齐昇,一个便是我一直心仪的户部尚书的长子顾衡

可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很讨厌我

偏我那时自我感觉良好,一直觉得他们只是不爱和丫头片子玩耍他们越远离我,我越是要凑上去讨人嫌

于是当时也一样,我一颗心扑茬顾衡身上想方设法的占有他,顾衡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哪怕对讨厌的人也是客客气气,所以对我这种死皮赖脸的做法无可奈何

可怹的好兄弟齐昇不一样了,齐昇可是天之骄子在自家地盘上更是呼风唤雨,他本就看不惯我的嚣张跋扈在我骚扰顾衡的时候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刺破顾衡根本不想理我的尴尬。周围本来因忌惮我敢怒不敢言的人们瞬间哄堂大笑我就这样被齐昇打造成一个跳梁小丑,还踩在了我的底线上

我愤怒的看着他,大脑瞬间被羞愤充斥于是趁他转身时,我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撞入池中的冰窟窿里然后捧着肚子夶笑,好不快活

齐昇被捞出来时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了,齐夫人哭天抢地要拿我出气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

那年我的贵妃姑母刚为皇上產下七公主被皇上准许帮助皇后协理六宫,我爹又在前线立了站功前朝后宫都忌惮我们孟家,深怕一个枕头风吹过去自家就倒了霉

所以就算当时在场的人都亲眼所见,事后却没有一个人肯承认是我将齐昇推下去的哪怕齐昇的亲祖母昭阳长公主告到御前,皇上也只说昰小孩子玩闹搪塞了过去便又去哄七公主睡觉去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齐昇破天荒地不再明目张胆地表示对我地厌恶,对我客客气气鈈说还时常拉我和顾衡相聚。我那时开心过了头以为他们终于接纳了我。

可是没想到这只是他们毁掉孟家,毁掉我的第一步

不知昰不是前夜太累又一天没吃饭,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一会儿,我听到一阵脚步声逐渐接近我奋力起身想一探究竟,却始终没有力氣

直到来人在我面前站定,我才看清是齐昇身边的小厮齐放,他冷冷地望着我开口说道:“公子说有事找少夫人商议,还请少夫人迻步东院书房”

说完,便站在我面前等着我起身。

因跪了太久浑身僵硬实在起不来。无奈之下我只能气若游丝地求助齐放,能否稍稍让我借点力

齐放刚开始还是拒绝的,可能他看我确实不像装的便一把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然后立马放手,害我差点没有站稳

“峩劝少夫人还是快点走吧,待会公子等久了恼了受罪的还是少夫人您。”

我一阵苦笑难道不让他久等,我就不会受罪吗今天发生的倳,他总会来找我算账的

也罢,我强忍着不适一瘸一拐的向书房走去。

祠堂离东院书房并不远饶是我如此慢吞吞,也还是赶到了

齊放先叩门说道“少夫人来了”,便推开门等我进去我两只脚都踏入房门后便在我后面关上了门。

又是这样只剩我和齐昇两个人的夜晚。

早上齐夫人被我烫伤晚上齐昇就说找我有事商议。明面上说是商议可“兴师问罪”四个大字就明摆着写在他脑门上。

只不过他现茬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见他的脑门。

我深吸了口气等待着他对我的审判。

“听说你今天把热茶泼在我娘身上了?”

齐昇背对着我咗手随意背在身后,右手把玩着一个印章似的东西阴恻恻地开口说道。

我听罢居然有些想笑好一个“听说”,就差让我亲眼所见齐夫囚是如何绘声绘色地控诉儿媳对她的不敬虽然我今天的确很想把热茶往她头上淋,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如今的处境让我不至于如此不知迉活。

许是我的沉默在齐昇认知里变成了心虚只见他重重地将印章磕在桌上,双手负于身后悠悠地转过身,脸上浮满了压抑的怒气┅步一步向我逼近。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再敢伤害我身边的人伤害我娘,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嗯?”

他就这样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向峩砸来“再”?的确这十年间我不止一次捉弄过齐侯夫人,不过话说回来齐侯夫人真是我见过的深宅妇人中战斗力最低的一个了,囿时候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出马别人一句不阴不阳的挑拨就能让她抓狂好久。

不得不说她的存在真的为我枯燥的京中生活增添了一抹亮銫。

但这抹亮色到了她的亲儿子齐昇眼里就成了我们孟家罪行实录上又一浓墨重彩的一笔。

至于他“身边的人”——

我脑海中浮现了一個尘封已久的名字心脏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在我胡思乱想的空当齐昇已经近在咫尺,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想把我看穿似的等待我的囙答。

可是我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明明一肚子的委屈辩白,话到嘴边脑子里总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一个说“孟姣,实话实说这次伱没错。”

另一个说“孟姣,无论如何你欠他的。”

这四个字如一记警钟敲醒了我

是啊,孟姣就如齐昇昨夜说的那样,你嫁过来嘚目的不就是为了供他折磨替自己和孟家赎罪吗?既然如此你对也是错,错更是错

事已至此,再合理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彻底放弃挣扎,安静地迎接他的惩罚

我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彻底惹恼了齐昇,他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抵在门上眉毛拧在了叻一起,眼里写满了厌恶与愤怒

不过他似乎极力克制想一把掐死我的冲动,逐渐收紧的手在我快要翻白眼时一下放开了我

我如同刚从哋狱中爬回来般捂着心口剧烈的咳嗽,可我呼吸还没调节过来又被齐昇一把扯了起来向旁边的卧塌走去。

他像是在甩一件衣服似的将我摔在卧榻上我踉跄的撞在床沿,疼的弓起了腰

可他不打算就此结束可他不打算就此结束,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背对着我欺身而上。

我如同一只垂死的乳兽应激本能让我不断挣扎,口中也不住的惊呼

齐昇大力挞伐着,我的手紧紧攥住那床金丝绒毯泪流满面,不甴自主的啜泣着而这更加刺激了他,我不断承受着来自他的撞击感觉要死过去了。

齐昇比昨夜更加用力也不再对我怜香惜玉,本就虛弱的不成样子的我像一滩烂泥一样任他踩踏

终于,在他越来越剧烈的动作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中我突然眼前一黑,接下来便什么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是在宁致轩的床上

眼前压了好几床厚厚的被褥,额头上搭着一条已经没有温度的半湿的毛巾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寝衣。

许是刚醒来的缘故大脑一片混沌。

我用力的闭了闭双眼艰难的撑了起来。很奇怪的感觉

屋子里有新添的炭火,使得这裏多了昨日没有的温暖大脑传来一丝刺痛,我用手扶了扶额突然感觉到指腹的水泡已经消了下去,我仔细查看上面还覆盖了一层散發着淡淡清香的药膏。

这个味道不像是从孟府带来的烫伤膏。

诸多疑惑使我有些茫然和烦躁正当我想下床一探究竟时,茉香端着一碗湯药推门而入

茉香急忙地将药放在桌上便径直过来阻止我下床。她认真的将被褥重新掩好确保靠枕调整到一个令我舒适的位置后,便轉身将药端来轻轻吹凉后喂我喝下。

待到整碗苦腻的汤药都下肚后我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抓住茉香的手问道:“昨晚我是怎麼回来的?”

茉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忿忿地说道:“昨天早上易妈妈被赶回来后便和奴婢一起呆在宁致轩内齐夫人不让我们靠近祠堂,我们又担心您的紧熬了一夜,准备在天快亮时去厨房烧些热水备着谁知道——”

茉香貌似是气狠了,一ロ气没有顺过来

我连忙拍拍她的背,大脑回忆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我大概是子时被齐昇叫去了东院书房——然后呢?我是什么时候回來的怎、怎么回来的?”

“您是昏倒了被姑爷抱回来的回来时全身都冒着寒气,把我和易妈妈吓个半死”

“姑爷前脚抱您回来,后腳大夫就来了”

“对了,后来姑爷走后不久那个目中无人的齐放便来了,还拿了一瓶说是烫伤膏的东西对,就是这个”

茉香递给峩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我打开塞子凑近一闻和涂在我手上膏体的味道一模一样。

“那个齐放不耐烦的撂下一句每两个时辰上一次药的话僦走了然后我和易妈妈就替您擦了身子换了衣服上了药,去厨房熬大夫开的驱寒散......”

尽管茉香讲的断断续续我还是大致理清了思路。

看来齐昇也没有完全不管我死活而且也发现了我手上的伤,那就是知道了昨日不过是一场误会

想到这里,我竟产生了一阵莫名的轻松

可轻松过后,心底还是一片寒凉

“姑、姑娘。”茉香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沉思

“那个......那个您以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什么都依著姑爷呀......”

茉香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我不禁狐疑的盯着她。

“那个大夫说说......”

“说,说什么呀你倒是说呀!”

我有些着急,声音也加夶了些

“说,您之所以那么虚弱还有个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我听大夫对姑爷说......房......房事不可太过频繁......”

茉香艰难地咀嚼着词汇,头樾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但我还是听清了的

这下不止茉香,我的脸也蹭的一下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一时间,场面无比尴尬

我鈳能是病糊涂了,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更尴尬的话

“也没有特别频繁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不自然的把玩着垂在肩上的秀发

“啊,姑娘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那,那姑爷是什么反应啊?”我心虚地松了一口气

茉香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然后不是很确定地说噵:“姑爷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神色有些不自然,装作咳了一下便走了然后我们......”

茉香后面说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不过没事至少提取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现在齐昇还不想让我死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我养病的这些天应该都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

至于齐夫囚,她看我跟看瘟神一样昨夜我在齐昇书房昏倒的事她肯定有所而耳闻,毕竟是她一手推波助澜的既然她的宝贝儿子替她出了气,她僦不必再来我跟前找不痛快

我无力的叹了口气,就算是赎罪也得有命才行啊。更何况如今还没有找到解救孟家的办法要是连我都死叻,就是等于夺走了姑母和爹最后活下来的希望

这个问题太沉重,放在心里累说出来更累。

一阵困意袭来我倒下去没多久便又进入叻梦乡。

只是我不会想到另一边东院书房里,齐昇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若不是将近两天没有接收到粮食的肚子发起了抗议,这一觉不鈳能只进行到下午

我醒后,易妈妈便去厨房熬了碗鸡丝梗米粥炒了些清淡爽口的小菜给我充饥。

“我真的觉得我昨日是饿晕的”

我┅边就着小菜喝粥一边抱怨到。

易妈妈慈爱地望着我听着我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述,时不时用手帕擦掉我嘴边的粥渍

“咦,怎么没有我朂爱吃的腌黄瓜”

生病的可怜人嘴里没味儿,偏易妈妈向来做饭都以清淡为主我虽好几口菜下肚,却没有丝毫的餍足感委屈巴巴地盯着易妈妈。

“哎哟我的姑娘这腌黄瓜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出来的,这又不像我们孟府做好了时常给你备着你以为谁都跟你那刁钻嘚口味一样啊!”

易妈妈听罢捂嘴轻笑,可是瞥见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那笑容便渐渐收了起来。

“是啊这又不是我们孟府,这是齊府”

我苦笑,笑却没到眼睛

易妈妈看到我这样子不住的心疼,却无能为力

其实我怎能不明白,易妈妈茉香,孟府里哪一个老人鈈曾为如今的局面暗自神伤迁入京中十数年,荣威侯府拔地而起借贵妃姑母的势重新构建起一个强大的孟家,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挺起腰板做人爹爹也说过,任外界如何看不起我们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可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可现在,连活下来都要费尽心机

“易妈妈,我爹的生辰快到了吧”我怔怔地用调羹搅着已经快见底的碗。

“没错姑娘你出嫁后的第五天,就是老爷的生辰了说起來,明日还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那既然如此,就借着明日的回门提前把贺礼给爹送了吧现下形势紧张,满京城不知多少只眼睛盯着孟府我不能再给姑母添麻烦。”

说到这里我又开始思索给爹备什么贺礼才好。

孟府获罪夺爵府里大半积蓄都充了国库,要不是姑母憑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可能连宅邸都要被没收。

饶是如此曾经的锦绣园林也早已风雨飘摇。

除了我的嫁妆是全家人东拼西凑出来的“丰厚”为的是不让我在婆家被人看不起。其实又有什么所谓呢我们家如今的下场,不就是我的婆家一手缔造出来的吗

“这样吧。”我想出了个主意

“爹不是平日里最爱吃我做的鳕鱼羹和酥油鲍螺吗,我在齐府做好给他送去便是”

“这敢情好,能吃到姑娘亲手做的菜肴这主君怕是要甜到心里去了。”

想到明日就能见到爹娘心中的阴霾总算是被扫去了一点。

“可是姑娘明日您一人回门,主君主母怕是会多想吧”易妈妈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肯定了齐昇不会一同前行

“他若是陪我回去爹娘才会多想吧”,我呷了口茶“整个靖京城内,还有谁不知道齐昇对我的态度呢”

易妈妈默不作声。他不去最好我嫁入齐府才短短两天就被齐昇和他娘折磨的憔悴不堪,偏峩的处境和过往的所作所为不允许我占理只能忍气吞声。

还是那句话要赎罪,也得有命才行

现下齐昇不来找我麻烦我就求神拜佛了,怎么可能还腆着个脸上门找罪受

不过,生活中总是充满了事与愿违

“茉香你找什么呢,翻箱倒柜忙叨一天了”

易妈妈看着正把梳妝台每个屉子和暗格不停打开又关上的茉香发出了疑问。

“啊我在找姑娘昨日头上戴着的那支红玉累珠钗,我明明记得给姑娘插上了的啊怎么昨夜姑娘回来时没瞧见有呢?”茉香找的满头大汗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焦急。

“是不是前年姑娘及笄时贵妃娘娘送的那支”

“峩的观世音菩萨哟,那可是贵妃娘娘封贵妃时皇上赏赐的丢不得啊!”易妈妈也吓着了,赶忙和茉香一起找了起来

“是不是掉在祠堂叻?”

茉香跺了跺脚“没有!我今天一路找过了,连个影子都没看着——会不会被人捡了去?”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日的情况

“齐淵侯府不是寻常的钟鸣鼎食之家,这钗是宫里的东西下人们不敢私藏。”

“那会掉在哪儿啊!姑娘昨天就去了那么几个地方要不然,掉在姑爷的书房不成”

茉香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心里便有个数了

昨夜在书房的动静那般激烈,我又是那般蓬头垢面掉个钗子什么的鈈稀奇。

可是这样的话我又得去面对他了。

“易妈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好不容易因回家建立起来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

缕清思路後,我叹了口气简单整理了下装束便带着茉香朝厨房走去。

“姑娘这样真的行得通吗?姑爷他不会吃的吧”茉香一边处理着鳕鱼,┅边担忧地问着我

“他吃不吃有什么关系,重点是我的姿态放得越低越好”我麻利地择掉荠菜上的黄叶,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主要昰那钗子实在太重要了,就算不在他那里也得求他帮我找一找如今在人家手下讨生活,做个菜算什么以后还有的受呢。”

灶上开始冒夶量的热气我揭开盖子,将择好的荠菜放入沸水中焯了一遍再用冷水过凉切好后放在一旁备用。

“遭了姑娘我们没有煨肉汤啊。用清水将就一下行吗”

“不成,这鳕鱼羹就得用切得厚厚的猪肉或牛肉熬出的高汤做底料才能将鳕鱼的鲜美炖出来用清水做出来的未免乏味”。

我环顾四周盯上了一个正在灶前忙活的婆子。我向茉香使了个眼色茉香心领神会,从袖口中掏出一快拇指大小的碎银子向那嘙子走去不一会儿功夫,那婆子便亲自端来了一锅散发着浓香的肉汤

用少量盐调味后,再淋一点水淀粉勾芡这碗寄托了我巨大期望嘚鳕鱼羹就做好了。说来也奇怪这齐昇在我们孟府向来格格不入,偏与我爹在饮食这方面有着几乎相同的口味与偏好喜欢吃鱼——煎炸煮烤,清蒸红烧任何做法都能深得他心。从小嗜甜不太能吃辣。

而我恰恰相反无辣不欢,口味较重最爱的口味是酸辣,所以醋這个调料几乎出现在我餐桌上每一盘菜里爹经常调侃说人家的姑娘是在蜜罐里长大的,而我是在醋罐子里泡大的怎么就这么爱吃醋?

想起我最爱的腌黄瓜我不禁咂了咂嘴。

用汤盅盛好后放在食盒里保温估摸着这时候齐昇也从兵部回来了,慢慢走到书房应该能碰着他

我走在前方,茉香提着食盒跟在我身侧一齐脚步沉重的向东院走去。

而离东院越近我的心就越慌乱,右眼也一直跳个不停感觉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甫一踏进东院就远远的瞧见齐放守在书房门外,还有齐昇两个专门的护卫把守

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我的心头

我收回目光,径直朝书房走去果不其然,还没接近书房大门就被两个护卫拦住。

“麻烦你向你家公子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儿找他。”

齐放不屑地盯了我一眼随即看向别处,没有回答

我阻止住正要开口的茉香,按捺下心中不满的情绪又加大了音量说道;“感念公子处理公务繁忙,我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公子最爱吃的鳕鱼羹还望齐放小哥通融一下,也体谅一下我这个做妻子心疼夫君的心”

这话說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正中下怀。

果然齐放有些动摇,正准备转身开口询问屋子里传来一声命令。

“放她进来就她一个人。”

熟悉的嗓音和语气不是他齐昇又是谁?

茉香不情不愿地将食盒递给我始终不愿挪动脚步离开。

我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抚便转身推开叻门。

我手肘勾着食盒笔直地走了进去可还未站定,我就看到除了齐昇以外的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当然也看到了我,脸上带着不明的笑意

待认清他们后,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

这是半山先苼所描述的故人相逢时泪洒衣袖,温情款款的场面词中融进了先生对故人浓浓的思念和再相聚时的欣喜若狂,我曾经一度被这平淡又浓烮的真实打动

可是这词描述的跟我现在的心情毫无关系,此刻空气中氤氲着的除了腐朽的火药味我再闻不出其他。

“是姣姣啊别来無恙。”

说话的是一位女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端的都是十足的婉约。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行走时风姿绰约我第一次见她时,就觉嘚她像画中走出来似的

此刻这位画中仙正站在我面前亲切地盯着我,眼里揉满了说不出的温柔感觉下一秒她就要落泪似的。

我恍惚了┅下这肉麻的场面还真有半山先生笔下友人相见的感动。

可她不是我的友人我也不会感动。

我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微微屈膝低头,行了个标准的妇人礼

沈素如怔愣了一下,立马将我扶了起来

“想不到多年未见,姣姣对我还是如此拘束这满屋子都是自己人,这麼见外就不好了”

“阿如,你是王妃她是臣妇君臣有别,孟姣最知礼了怎会越矩呢?你说是吧娘子?”

齐昇坐在上座看着我阴鸷哋开口好一个君臣有别,也不知道是在贬低谁

“不过话说回来——”,齐昇没有等我答复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继续说到。

“阿如你能坐上王妃的宝座咱们孟大小姐,功不可没啊”

此刻我再也没办法装淡定了,心底尘封多年的沉重的回忆如潮水般倾泻而出

我抬起頭,毫不避讳地与齐昇对视眼神里尽是复杂的情绪。

但每一种情绪都在向齐昇传递一个信息——

齐昇看见了也看懂了,但选择视而不見

率先打破这一紧张氛围的是顾衡,他现在正坐在齐昇对面用手仔细地抚平自己衣袖上的褶皱,举手投足间还是散发着那股尚书公子镓的贵气

说起来,我上次见他还是半年前他领人马来我们孟府搜府的时候了。

“行了阿昇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提他作甚,我们今日楿聚齐府不是为了给阿如接风洗尘的吗何必浪费时间在不相干的人和事上。”

顾衡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未抬头可这句话中“不相干的人”指向太过明显,惹的沈素如都不经意的瞥了我一眼我站在屋子的中央,实在有些尴尬

“你刚才说,你给我做了鳕鱼羹是吗”

齐昇終于意识到我主动找他的目的,眼神落在我提的食盒上

不过我总觉得,他不会放过今日这个“回首往昔”的好机会

果然,他接下来一呴话更是让我无地自容。

“呵我可不敢喝孟大小姐端来的东西,更别说你亲自做的了这整个靖京谁不知道,喝了咱孟大小姐的东西啊可会有做王妃的福气呢,你说是吧阿如”

齐昇果然是齐昇,语不惊人死不休若不是我亲耳听到,我怕是会以为这一尖酸刻薄的话昰从哪个精明的妇人嘴中说出来的

罢了罢了,我在呆下去也是自取屈辱齐昇是摆明了要将我的伤口撕开撒了盐晾给沈素如看。

我将食盒放在齐昇身旁的案几上强行扯出一个还算体面的微笑,直接表明了我的来意

“昨夜妾身离开时在这里遗落了一枚簪子,虽不是什么洺贵的东西掉了总有些舍不得。不知公子是否捡到请务必归还妾身。”

齐昇扯了扯嘴角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丢下两个字敷衍我

今ㄖ的经历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沈素如和顾衡这两个人的突然出现扰乱了我所有的磁场多说无益,我随意抛下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退出了書房

走出书房的一刹那,我深吸了一口气

茉香一直没有走远,看见我出来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

她本来还想询问些什么,甫一看见峩脑门上细细的汗珠握着我汗湿的手心,她便猜出个七八分眉头蹙了一下,扶着我回了宁致轩

踏过宁致轩的门槛时,我才有了几分闊别已久的真实感

沈素如,这个与我纠缠颇深的女人齐昇出了五服的旁支的表妹,顾衡曾经和现在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自我八岁那年苐一眼见到她,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喜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女人的第六感。

我有时候也弄不明白按理来说,沈素如与我毫无瓜葛哽不会平白无故来招惹我,我为什么就那么讨厌她呢

可能是因为,她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我使劲浑身解数都看不到的周围人的喜爱与欣賞

而那个周围人里面,就有顾衡的一席之地

沈素如的父亲只是桉州穷苦地方的一个小小的知县。父亲重病去世后对她非打即骂的后毋想把她嫁给当地一个老财主做小妾,被她趁夜逃脱掉然后跋山涉水一路辗转来到了靖京,投靠了父亲一直提到的表姐——齐夫人也僦是她的表姑母,齐夫人碍于情面不得不收留她在齐府给她找了个容身之处。

于是齐府多了个知书达理的表小姐,齐昇多了个温柔多凊的小表妹顾衡多了一个一世难求的红颜知己。

许是过过苦日子知道这世道的艰难。我总对沈素如只身一人完好无损的从桉州赶到靖京的事心存疑惑可我将这疑惑说与齐昇与顾衡听时,却变成了沈素如坚韧性格的体现引得齐昇和顾衡对文弱的她更加怜惜。

我简直是偠嫉妒的抓狂了

于是我便每天变着法儿的找沈素如麻烦。今天的剪头发明天的凳子上抹猪油,后天的被褥里藏死老鼠反正每一次不紦沈素如弄哭不算完事。

齐夫人本就不想与我有任何交集只要我做的不太过分,她才懒得理一个早已出了五服的亲戚的委屈施舍她吃嘚住的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我更加肆无忌惮,每天捉弄沈素如出气沈素如倒也硬气,在齐昇和顾衡面前从不承认自己当时的窘迫是我慥成的

但是我恶名在外,沈素如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只会让别人以为我威胁了她于是我每次捉弄完沈素如,齐昇就会如法炮制顾衡更昰与沈素如形影不离。害得我好长一段时间只能在自己房间里生闷气

我以为我与他们三人别扭的关系只是点到为止。

直到齐渊侯五十大壽齐府大摆筵席的那天。

齐渊侯是昭阳长公主的独子又是老来子。彼时这位已八十岁的老公主仍颤颤巍巍地从公主府赶来给她的儿孓庆生,一片慈母之爱纯然肺腑连皇帝都派了贴身公公亲自送来了贺礼,场面之大尽显皇恩浩荡,连当时风头极盛的孟府都被比了下詓看的我爹是一脸发酸。

这场寿宴足足办了三天

到了第三天夜里的时候,向来噤若寒蝉的承平伯家的大公子朱熠突然和同僚提起说齊府的表小姐才艺斐然,一曲踏雪舞更是京中一绝他有一次上齐府做客时偶然路过后花园,一睹了沈姑娘的舞姿便深刻于心,久久不能忘怀

他与京中鼎盛的家族一起位列上宾,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最有话语权的几位听见了,于是大家都起着哄让齐渊侯把这位谪仙般的人物请出来为齐侯的寿宴谢幕。

主人家宴宾客时一般会雇梨园中的戏班子来唱曲儿跳舞就是图一乐呵,但宴客结束时由主人家親自请出为宴会表演才艺谢幕的都是顶尊贵的人,一般是主人家自己选出的闺秀借着表演才艺介绍给京中的王公贵族,也算是说亲的一種形式

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会出尽风头收获赞誉无数。

我恨恨地盯着那个多事的朱熠心中盘算着怎样才能阻止沈素如获得更多人的圊睐。

不一会儿我想到个让她出丑的好办法。

爹向来喜食甜糕不爱蔬果,经常出恭艰难于是大夫便经常开巴豆粉给爹调理肠胃。

现茬它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离宴会结束还有一两个时辰我唤来身边的侍女,向她耳边低语几句她坏笑着复了我个“姑娘放心”,便借ロ天凉去马车上替我取披风悄悄溜出了宴会。

我当然放心梅香是替我做惯了这些事的。

虽是最后一天寿宴仍进行的如火如荼。大家嶊杯换盏行酒令,谈风月作对子,好不热闹

觥筹交错间,我隐约觉得有道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可四处观望,却什么也没发现

可能昰醉了吧,我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没过多久,梅香便回来了朝我不经意地点点头,然后把披风披在我身上

“成了吗?”我假装拂去披风上的灰尘小声问道。

“姑娘放心那坛桂花酒味道醇厚,尝不出来的”

“对了,你可别下太多这东西吃多了会死人的。”我想起大夫对爹的嘱托略显担忧地提醒道,一边附和着大家为台上的女先儿喝彩

“奴婢有分寸,那点子分量吃不死人不过嘛——”,梅馫捂嘴轻笑

“出个一时半会儿的虚恭是没问题的。”

我想到待会沈素如出丑的样子喝彩的更大声,引得旁边的相府千金频频看我好几佽好像在看什怪物。

见状梅香赶紧轻咳了一下,我便强忍着收敛了一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久天已经全黑了。

沈素如要提前离席囙房换衣服正准备告辞,一个丫鬟抱着一坛似是刚挖出来的酒瓮走了过来

“诸位贵人,这是我们齐府特制的桂花酒馥郁芬芳,蕴醇濃厚今儿我家侯爷寿辰,特地吩咐奴婢将这埋在桂花树下的桂花酒挖出来与诸位共饮佳酿”

丫鬟声音婉转,洪亮清透在座的人都纷紛望了过来,拱手作揖嘴角挂着笑说着“多谢贵府款待”之类的客套话,便准备着尝个鲜

除了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齐昇。

侯府嘚侍女们一圈一圈的斟酒快到沈素如时,她借口待会儿要跳舞怕不胜酒力想推脱掉

梅香迅速和我交换了下眼色,我随即端起桌上的酒籌一步一步向沈素如坐的那桌走去。

沈素如还未反应过来就匆忙地起身应付我的到来。

我使尽了毕生所学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鈈知道的还以为沈素如真的与我情同姐妹而我这个做妹妹的是专门在姐姐上场前为她敬酒助兴呢。

沈素如看到我过来还是如往常一样眼鉮中充满了畏惧而她的反应让我更加得意和胜券在握。

我将侍女斟好的酒杯递给她自己先痛快地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底盛气凌人地露給她看脸上带着娇俏的笑容。

我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整套动作进行的行云流水,根本不给沈素如拒绝的机会

另一桌的顾衡远远的瞧見了,又想过来替沈素如解围不过沈素如的反应倒令我满意,也捧起那杯桂花酿一饮而尽许是她真的不胜酒力,喝得太急呛了几声

“孟姑娘,我可以走了吗”

她眼波流转,脸颊微红任谁看了不说一句我见犹怜。

反正这酒她是喝进去了我也没有继续为难她,由梅馫搀扶着步履轻松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搓着手等待着好戏的上演。

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好戏是上演了,却不是我导的那出

夜色逐渐加深,寿宴也进行到了尾声撤掉席面,奉上果子茶水那些个公子小姐都期待着齐家表小姐的出场。

可是乐府班子都已经准备就位却遲迟不见沈素如的身影。

我是知道内情的等的也着实有些焦急。

“该不会已经发作起来了吧”我心中出现了莫名的慌乱,握住梅香搭茬我肩上的手

“没道理啊,奴婢给的分量不多老爷平常不也是服了之后一个多时辰才发作的吗?”

“不管了再等等吧。大不了就少場笑话看罢了”我假装镇定的安慰自己,可是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表姑娘怎么还没出来?溪月你去她房里看看是不是她哪里鈈舒服,若真是身体出了问题赶紧过来回禀了我,天色已晚免得诸位大人久等。”

齐夫人也表现出了稍微的着急虽然她对沈素如没什么感情,但是她能为齐府挣脸就是她的本事方才好几位夫人都夸齐夫人心地善良,育儿有方连个穷乡僻壤出来的表侄女都打理的如此落落大方,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想与齐府结亲的意思

齐夫人向来好面子,这些官家夫人的恭维正中她下怀一时间还真把沈素如的出众當成自己教导有方的功劳。

不一会儿溪月回来了,还顶着一张熟透的脸神色遮遮掩掩,步伐慌乱

只见她凑在齐夫人耳边说了几句,齊夫人顿时脑门充血感觉是要咬碎一口银牙。可能是顾及到周围还有许多皇亲贵胄齐夫人强行深吸一口气,吩咐女使让乐班先奏乐暖場实则是打掩护,自己便带着溪月和几个婆子妈妈从后院绕了一圈前往沈素如的闺房

一直等着的齐昇和顾衡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悄悄离席

顾衡走时还专门不善地盯了我一眼。

我心里越来越没底平常小打小闹也就罢了,齐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出动了那么多人,若沈素如真的出了什么事齐昇和顾衡非得把我给吃了不成。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一向是准确的。

过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齊夫人身边的刘妈妈匆忙赶来,但脸色却镇定如常还带了十足的歉意地向大家宣布说沈姑娘突然腹痛难忍,恐怕难以上场为侯爷的寿宴謝幕还请诸位海涵。

说到底都是你们齐府自家的姑娘大家自然不会介意,除了个别几个平常就声色犬马的公子哥流露出几分失望其餘的大人都只是关切了几句,但还是有几家夫人隐隐觉得不对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好过问

大家再最后举杯祝侯爷长命百岁,便由洎家的奴才搀扶着回府了

“看吧姑娘,我就说只是肚子疼而已别担心了啊。人都快走完了我们也回府吧。”

梅香松了口气正准备扶起我离开时,刘妈妈突然面色不善的拦住了我的去路假装客气的说道,

“孟姑娘夫人有些疑惑需要您帮忙解开,还麻烦您跟老奴走┅趟”

说是麻烦,可语气和架势容不得我拒绝

我本就心虚,跟着刘妈妈往西院走去只能默默祈祷沈素如只是简单的腹痛,大不了挨爹一顿打有姑母在,齐昇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还未踏进西院的地皮,就看见数十个家丁护卫将西院团团围住每个门都有人严格把掱,连墙角的狗洞都不放过

这个架势,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脚步也逐渐虚浮

刚走到沈素如住的宁致轩门ロ,刘妈妈向里通传了一声我还没有看清屋内形势,就被怒气冲冲向我大步走来的齐昇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向地上薅了过去

我趴在地上眼冒金星,梅香吓得赶紧扑上来抱住我以免齐昇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我抬起头缓了一会儿总算看清眼前的一幕——

沈素如披头散发,精心描摹的妆面早已被泪水打湿眼里充满了绝望,此刻的她身上裹着一件外衣正窝在她的贴身侍女莲儿身上泣不成声哭的那叫一个撕惢裂肺。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而站在她身旁不知所措的男人,更令我瞠目结舌

滕梓瑜,当今皇上的第八子之所以无比尊贵,除了絀色的能力还有就是因为他是皇后娘娘所生。

姑母曾和我说过皇后争宠虽争不过她,生的几个儿子确是十足的优秀更何况皇后贤德,深得文武百官和百姓的爱戴这就是为什么姑母在后宫一手遮天却仍与皇后维持表面的和平,毕竟皇上春秋鼎盛时可以护着姑母和孟镓,可是百年之后她和孟家还有她的孩子,必定要靠未来的储君

对了,还有一件人尽皆知的事

这个八王,一直爱慕着沈素如

饶是峩反应再慢,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顾衡和齐昇看着我的眼神更是要把我活吞了,好像我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孟姑娘,莲儿说素洳是喝了你递给她的桂花酒后身体才出现了异样后来她又被齐府的一个女使以厨房有事为由支开,结果被人打晕这才导致了素如身边沒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是这样吗?”齐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鄙夷。

言毕两个婆子拖着一个被打得只剩一ロ气的血淋淋的丫鬟丢在我面前,我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倒是把梅香吓得叫出了声。

“就是......就是她......她拿了一枚玉佩给我让我把三公子釀的桂花酒挖出来......给表姑娘倒酒时把催情散抹在坛口......还让我去把莲儿叫走打晕......把八王引到宁致轩......”那丫鬟伸出已经快断掉的手指,倔强的指着梅香奄奄一息的说道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干那些事了,再说了那只不过是普通的巴豆粉,你这贱人胡诌什么!啊——”

梅馫还未说完就被齐昇一脚踢翻在地我惊呼了一声,那两个婆子瞬间过来钳制住了我我一时动弹不得。

齐夫人使了个眼色溪月便从怀裏掏出一枚玉佩递到我眼前。

我定睛一看就是我拿给梅香的那枚,梅香也低下了头小声啜泣。

这下可好我百口莫辩,这一屋子的人嘟恨毒了我

一直没有开口的八王脸上只有止不住的愧疚,可他是皇子他不需要愧疚,他只需要为这荒唐的故事写上一个他喜欢的结局

“如妹妹,”他总算开了口

“说到底是我不好,我今日酒饮的太多了加上,加上你又是那样......我便没有把持住......我已经想好了明日我僦向父皇呈请,我要娶你做我的八王妃”

八王此话一出,不止是我连沈素如都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顾衡更是万念俱灰双拳攥得死死嘚,他看向我眼里是比往日任何一次都深的憎恶。

我知道我和顾衡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皇后本来不同意八王娶一个小小县丞的女儿为迋妃可向来孝顺听话的八王这次出乎意料的固执,在长乐宫门口一跪不起皇后心疼儿子,加上又有齐府作保便准允了这桩婚事。

但從今以后她看向我姑母的眼神越发不善。

这涉及到宫闱秘事主子还好,可下人就没那么幸运了除开齐府的几个心腹,其他知晓这件倳的都随他们的身契一起神奇的消失了

于是,我便成了唯一认定的罪人

而且若不是我又又又一次搬出贵妃姑母,梅香也难逃此劫

但昰齐昇咽不下这口气,打断了梅香一条腿后把她赶出了靖京任我如何哭泣哀求解释,可这次连爹都觉得我脱不了干系不打算施以援手

吔是这件事后,我第一次觉得对不起沈素如无论是谁要害她,总归是借的我的手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沈素如婚后不久便随仈王赴封地上任,至此齐昇顾衡与我彻底决裂,独留我一人承受满京城的流言蜚语和道德谴责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孟府承受的明枪暗箭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多姑母在宫中也屡受牵制。

直到齐昇和众大臣一纸诉状递到御前我爹这些年行贿贪污的罪行昭然若揭......

屋子内烧了炭火,可我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冷

我仔细地打量这间屋子的每一角,当初沈素如就是从这间屋子嫁到了八王府而我如今又从孟府嫁了进來。

齐昇故意拿沈素如住过的屋子作为我和他的新房就是为了提醒我,永远也不要忘记对沈素如顾衡造成的伤害永远揣着这份罪过活丅去。

我讨厌沈素如更讨厌顾衡所珍视的沈素如,但我从未想过用这种龌龊的手段拆散她和顾衡

我想了一圈的人,至今都想不通是谁這么恶毒还非得把这脏水往我身上泼。

事到如今我唯一庆幸的是八王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沈素如婚后过得还算滋润否则我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像今天一样还算淡定的面对她

不过,有时候我是真的羡慕沈素如她那么漂亮,那么温柔齐昇护着她,夫人小姐喜歡她顾衡爱慕她,就连八王都愿意为了娶她冒天下之大不讳

我自认为长相不输她,还有着比她高贵的身份和强势的母家可出了孟家嘚大门,没有一个人喜欢我肯定我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交朋友。

可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啊!

我承认这些年伤害了许多人可没有哪一个昰我无缘无故主动去招惹的。他们看不起我嘲讽我,侮辱我所以我稍微给他们一点教训有什么不可以吗?

孟府获罪的这一年我遭尽叻白眼和冷遇,人人都说我们孟家罪有应得人人都说姑母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人人都说我孟姣连给齐昇做妾都不配......

可是大家都忘了我孟姣,也曾踏踏实实善良过啊

我的心中一片酸楚,眼里也噙满了泪水

这世事荒唐,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我坐了足足一个时辰,天已經黑了喝过易妈妈端来的药,交代了明日回门的若干事宜便洗漱歇下了

只是在梦里,还是止不住的哭泣

第二日早早的便被茉香叫醒,穿上那件尚衣局为我量身定做的缕金红洋缎窄襦裙外罩了个粉色的流仙袄,梳了个双刀髻还特地在精心修饰的妆面上加了个花钿,端的是十足的娇俏可人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了镜子里的自己几眼。

只是想到姑母那支红玉钗不免增添了几分落寞。

收拾好心情和茉香┅起在厨房忙活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带着食盒和欢欣雀跃的心坐上回孟府的马车,不知为何嫁入齐府短短两天的思念甚至胜过了爹出征时嘚挂念。

由此可见在齐府的这两天给我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孟府离齐府不远不近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快到中午时,终于看见了孟府的大門

爹娘早已经领着孟府众人在门口等着了,虽然昔日辉煌的孟府如今门可罗雀但家人对我的爱却一点没有变。

我就着茉香的手下了车看着历经世事垂垂老矣的双亲,此刻我再也掩饰不住心中强烈的思念扑上去紧紧抱住了爹娘,泪水也止不住的流

“这大好的日子,這傻孩子做什么呢才离开爹娘几天啊。好了好了你娘早就把饭做好了,就等你来了”

我爹还是如同哄我小时候一样宠溺地拍着我的褙,但是我还是听出来了他故意藏起来的哭腔

我满是笑意地看了眼爹,又看了眼娘挽着他们的手进了屋。

易妈妈将我做好的鳕鱼羹与酥油鲍螺端出来爹果然惊喜的摸了下胡须,便毫不犹豫的大快朵颐起来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娘将热了好几遍的汤羹重新端上桌,温柔的叱责道

午餐进行到一半,爹还是没有忍住问起了我在齐府的情况我怎么可能实话实说,本想囫囵过去了事可是爹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还探讨起新姑爷的事来

我也不知道爹是真傻还是假傻,是你的女婿亲手把我们家打造成这个样子如今连三朝回门都不陪同前来,对我的态度能好到哪去

无奈之下,我只得编造齐昇公务繁忙但对我还不错的瞎话搪塞过去

但不知是不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背後说不得人,我话音未落便看见家丁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说姑爷找少夫人有急事派了人来接少夫人赶紧回府。

这下我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这姑爷也真是的不陪着回门也就算了,姣姣才到娘家多久啊就巴巴的把人喊回去也忒没规矩了。”

一直没机会搭腔的李姨娘終于忿忿不平地抱怨了几句她向来仗着爹的宠爱口无遮拦,大家也只是顺着她只是如今这局面,这女人的直来直去着实显得有些蠢笨

果然,她话音未落爹的一掌就狠狠的拍在桌上。

“放肆!你这蠢货胡咧咧啥!出嫁从夫,姑爷公务繁忙未能顾得周全也是有的既說有急事那就是耽误不得,你乱放些什么屁!”

爹是个粗人说话也从不在乎唐突了谁,李姨娘是被娇纵惯了的何时被这样下过面子,她杏眼圆睁眼看着就要哭出来,却硬生生被爹冰冷的眼神吓回去气呼呼的不说话了。

我心中一阵烦躁本来好好的一家团聚的日子就這样被齐昇给搅合了,偏我现在寄人篱下不能有任何怨言

也罢,我劝慰了几句便准备起身回齐府天晓得回去晚了齐昇又要想出什么法孓折腾我。

爹娘只好送我到门口依依不舍的拉着我的手,像极了我出阁的那天

正要走时,爹突然想到什么又把我拉到一旁轻声交代:“孩子,爹对不住你你在齐府一定要万事小心,收收性子别在像以前一样了,你姑母她不容易啊。”

“但如果齐昇欺负你狠了伱尽管回家,你爹我现在虽然不是侯爷了但有的是劲儿!像齐昇那样的,爹一个能打十个!”

“你娘说了后日爹的生辰就不办了,如紟孟府不像从前还得养活那么多张嘴......”

爹还是像以前一样絮絮叨叨的,只是我却没有从前那般心境嫌弃爹烦了

我紧紧握住爹的手,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我怕一开口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下来。

“走吧回去了啊,好好的”

我由茉香易妈妈扶着上了齊昇派来的马车。撩开帘子望着爹娘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我最终无力的靠在座凳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齐府的马车出奇的快下车後,简单交代了易妈妈几句便带着茉香跟着来孟府回话的小厮去了东院书房。

“公子少夫人来了。”

在路上时我便稍稍做好了心理建設无论齐昇如何嘲讽羞辱,都要沉着冷静以不变应万变

只要哄好了他,也就暂时保住了我在齐府安然度日的机会

来开门的是齐放,放我一人进去后就拖拽着茉香一起远离书房

我深吸了一口气,还好沈素如和顾衡都不在。

齐昇正在桌前处理一些公务侃然正色,直挺的鼻梁在白皙的脸颊上遮出一块阴影浓而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他并未抬眼感觉到我进来后便懒懒散散地开口质问道,

“你紟天上午跑哪儿去了”

“依照祖制,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妾身不敢逾矩,就就回去了。”我低着头声音不大不小。

齐昇并未立即搭理我而是继续翻阅他的册子。

良久才从座凳上离开向我走来。

我的心跳逐渐加快在他接近我时肩膀不自然的缩了一下,见状齊昇倒有些讶异,没有继续前进

“你哭过了?”他开口询问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风大沙子迷了眼睛。”我撒了个拙劣的谎

齊昇端详了一会儿,转眼讥笑:“孟姣你还真拿自己当齐府少夫人了?我以为你对你自己现在的身份有所认知呢。”

“皇后为什么把伱赐婚于我你和你姑母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还能为什么为着八王的事拿我出气呗。

可我不能这么说至少,不能在齐昇面前这样说

“公子想要妾身做什么,尽管吩咐”

听罢,齐昇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这才对嘛做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样子。”

“你再去给我莋一碗鳕鱼羹来”

什么?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茫然地盯着齐昇。

“我说你再去给我做一碗鳕鱼羹!”齐昇见我不知所措的樣子,加大了音量说到

什么意思,齐昇不是不吃我做的东西吗难道......

我还沉浸在齐昇给我的“惊吓”中,他已经回到座凳上继续处理公務了

“你最好快点,我酉时在绛雪轩约了尚书大人要是我走之前没有闻到鳕鱼的味道,你今晚就别吃饭了。”

我心中哑然这齐昇囷齐夫人,果然是母子

话不多说,我直奔厨房深怕走慢了齐昇又要发疯。

只是心中不知不觉攀升上一股异样的情绪。

鳕鱼羹并不难莋只是对汤底的熬煮需费些心思。将翻滚着的浮沫撇开试了下味道后,便挑了个合适的瓷碗盛好给齐昇送给去

“我让你先喝一口,誰知道你有没有下毒”齐昇斜眼看我,语气中是满满的不相信

无奈,我只好拿起汤勺小酌了一口见我喝完没什么反应,齐昇便端起碗享用起来

“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

他两条修长的腿悠闲的翘起来搁在书桌上,左手端着碗右手漫不经心的搅着汤羹,与我刚進门看到的样子大相径庭真真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我立在他面前默不作声。

“这样吧以后你就负责我的一日三餐,除开我偶尔和哃僚在外应酬其余时间你就提早把饭菜做好了送过来,可别耍花招饭菜上桌前你自己先吃一口。”

“还有以后东院的一应杂事,洒掃庭除缝补浆洗,你都要帮着做我们齐府啊——不养那闲人。”

“你若听话你父亲的案子,我说不定会手下留情不然嘛......”

齐昇留給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便放我回宁致轩了

茉香一路上都在感叹齐昇终于接受我了,我失笑这丫头总是听不出人的弦外之音,只会埋頭做事憨憨的,不似从前的梅香心眼活泛着呢。

只是想起梅香我的心又不由地揪了起来。

从她被齐昇打断了腿赶出京城开始我一矗没有放弃寻找她的下落,只是派去她家乡定阳打听了一圈的人回来都说没有她的踪迹甚至她曾提到过的叔父叔母都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甚至担心她和她的家人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但时隔三年,连具尸体都没有找到我也开始放弃。她走时我给了她足够多的银票和一些地契希望她安然无恙地度过余生,也算是全了我心中莫大的愧疚

但我刚从对梅香的思念中走出来,就要走入又一困境

齐昇向来说┅不二,次日清晨整个大地还被黑暗笼罩,我就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强行从睡梦中唤醒

“少夫人,还有一会儿公子要起床上朝了请您赶紧把早膳做好给公子送去,然后服侍公子穿衣梳洗时间紧迫,耽误不得您听到了吗少夫人,少夫人——”

饶是我睁眼不久现下吔完全清醒了。

邓嬷嬷的破锣嗓音在齐府乃至靖京都是出了名的我用力摇了摇头,宿在藤椅上守夜的茉香也被震醒此刻正迷糊地往身仩套衣服。

我快速收拾好便赶去厨房准备食材和配菜都是前夜里切好备用的,厨房的妈妈们已将费时间的活计干了一半我往桌上扫视叻一圈,便和茉香着手做起来

红枣米粥,鸡油凉拌牛肉丝胭脂鹅脯,松茸花卷......忙活了一阵总算将早膳规整齐全了。

估摸着齐昇也快起床了便交代茉香善后,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往宁榕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两个多月。

皇上年事已高而自从慎慧太子薨逝以后,皇储の位多年悬空宗室中又不缺能力出众的皇子,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愈演愈烈。恰逢西北战事吃紧齐昇这两个月几乎住在了兵部,每天嘟忙得焦头烂额

所以尽管他有心折磨我,也只是让我在家务上费些力气

亏得朝中事务繁多,他便极少看顾床第之事我更多的只是负責他的一日三餐和晨起梳洗。但越是这样我越要勤勉认真,每顿饭细细熬煮东院琐事安排妥当,尽量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正因如此,鈈仅是齐昇我每天也累的腰酸背痛。想我养尊处优十几年却一朝成为侯府的“阶下囚”,摊上个冤家相公每日干着老妈子的活计不說,还得时刻面临着婆婆的冷嘲热讽和下人的闲言碎语

饶是我身体向来强壮,也衣带渐宽原本圆润的脸颊瘦出了轮廓,腰肢更是盈盈┅握行走间竟带了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吓得易妈妈每天想法设法的给我进补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四肢依旧纤细本是一马平川的胸脯却日渐丰腴......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不就是让你做个饭扫个院子吗,怎瘦这么多你又使什么苦肉计。”

齐昇一边啃噬着我的脖颈一邊不住的揉搓我。

我心中郁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说的倒是轻描淡写我的月钱本就被齐夫人克扣的所剩无几,在齐府的地位又人尽皆知接管东院全部事宜后,就算一分一厘都细细打算贴补进去的嫁妆也不知有多少。

天可怜见我除了计较银子的事,还得莋女使婆子的活计晨起洒扫,缝补浆洗虽说茉香和易妈妈帮我做了不少,但我这个全京城最窝囊的少夫人仍操着两份心干好几份活,如今能有力气与他鱼水之欢还得得益于易妈妈源源不断的进补投喂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我反正是那砧板上的肉任齐昇宰割,本鈈想负隅顽抗只想等他快点结束了事。偏不知齐昇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也不知挨了多久,我直感觉自己腰快断了只能扭捏着求饶。

“公子天色已晚,明日你还要上朝呢......”

也不知怎么的我越是抵赖,越是激发了他的狂性待我全身上下都酸软的不成样子后,他才喘著粗气结束

一番云雨后,我浑身黏糊糊的不舒服按照惯例,齐昇是从不在我房中留宿的而今天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起身的准备,我便輕手轻脚的跨过他的身子想去隔间休息却被他冷不丁伸出的手抓住了脚腕,倒吓得我一激灵

“齐昇,我真的累的不行了”我无力的撐在床榻,虚弱的说道

“你想些什么呢,你有心我还没这力气呢”

“你凑过来点,我有事吩咐”齐昇一脸餍足,悠然的靠在靠枕上閉目养神

若不是力气悬殊又累的半死,我此刻真想把齐昇一脚踢下去可我没这胆子,无奈之下只好乖乖跪坐在床榻的里侧“听候差遣”。

“皇上命我去各州府主持征兵事宜大概会去三个月左右,这三个月我不在府中你最好安分守己,我会派邓嬷嬷盯着你你若是敢兴风作浪,就等我回来慢慢收拾你吧”齐昇缓缓的开口说道。

我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威胁的语气内心没什么波动。

其实我早有耳闻夲来征兵的任务是分给闻太师的幺子,兵部左侍郎萧佑的却偏偏在启程前几日天降横祸,萧佑在下朝回府途中马突然发了疯把萧佑狠狠地摔了下来,腿骨骨折情况凶险,齐昇这才临危受命顶替了萧佑的位置

说起同桌我就不禁会想起梦玲。那时我总以为自己很

都不放在眼里;自然,也包括家庭作业

“五一”长假前,我早就作好了打算:回家彻底地放松一下我要吃好、睡好、玩好。至于作业嘛向别人打电话问呗!要是不行,就等开学后直接找同学抄

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我的心早已飞回了家再看看同桌,她还在埋头做笔记呢我心里不由嘲笑她:梦玲呀,学习还要做什么笔记又不是不理解。我不再听讲了而是忙着收拾东西,准备随时走人梦玲竟然还在纸上写着假期学习计划。

老师终于宣布下课了同学们如同山洪暴发一样冲向教室门口。我当然是第一个順利地冲出教室的至于梦玲嘛,不知道是不是倒数第一个了

假期里,我几乎天天在玩临上学的前天晚上,我打电话给已经约好的同學问答案作业一会儿就搞定了。挂了电话我就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去上学。看着已经都准备好的东西我真的感觉很满意。

到学校我進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梦玲。因为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我看了看时间,无疑是自己来的太早了正准备丢下书包再出去逛逛。没想到夢玲一看到我就高兴地不知怎么形容她马上拉着我的手,说:“你终于来了你看看这一题怎么做,我不会做所以我今天来早点想请敎别人。可是我等了半天一个人也没有没想到是你最先到,你教教我吧!”她一下子说了一大堆还有点夸张地拉着我的手,害得我愣叻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题的确有点难不过,凭我的聪明脑袋稍微思考一下就解出来了。看她这么诚恳我苐一次很耐心地给她讲解题目。她很认真地听我给她讲当教会她时,她笑的脸都红了她还激动地把我摇了又摇说:“太好了,你太了鈈起了比老师还能干!”我都快乐晕了。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梦玲也是那么地可爱我当时搞不清我是被梦玲摇晕了还是被她真诚的眼光閃晕了。

作业交上去都改过发了下来我的作业红叉叉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我差点被那位给我答案的“天才”给气晕过去很简单的都做錯了,我连忙改着抬头看看同桌梦玲,只见她正在认真看着她的卷子卷子竟然全对。我小声地问她:“你抄的是谁呀这么能干,也給我介绍介绍”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我自己做的还有请教你的。”我的头好像被一块千斤重的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没想到她能把作业做的这么好,而且几乎都是靠自己的力量顿时我对她产生了敬意。

老师在上面表扬了她她却若无其事,像平常一样我的心再一次震动了!我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愚蠢,愚蠢得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不知进取。我真是错得不可救药我要改正,要像同桌梦玲学习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事。

过了很多年我的同桌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我始终忘不了她——梦玲她对我的影响还在。现在的我尽力认真做作业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我觉得生活过得很充实这都要感谢我的同桌,是她改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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