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美国所有为什么国内的人都要去美国往城市所有下水道里扔点着的鞭炮!真的很刺激

    第二天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我正在蒙头大睡,电话精神错乱似的在我枕头边叫了起来我闭着眼伸手去摸,却摸到了王平走时留给我的纸条——这家伙让我有時间回老家看看去,并且一定要带着赵玲!我在王平丑陋不堪的留言条下面摸到手机勉强睁开半只眼睛,不认识的号码摁掉。
    好象是天亮时赵玲才把我送回来的吧有点记不清了。我知道的是酒没喝多,是乍寒还暖的季节让我薰薰而醉;是似真似幻的情感让峩乐而忘忧我的思维还在昨晚和今天之间来回跳动的时候,手机又响起来了“谁啊?”我恨恨不平的问
    “我是许英杰啊陆謌,你还好吗”
    “哦,英杰呀!咋这么长时间没你消息呢我还以为你回那美丽的法兰西共和国了呢。怎么着凯旋门是否安嘫无恙?没让拉登相中吧!别说我还真的有点想念香谢里榭大道了,尤其是马路两边那一排排世上罕见的榭树好象是8月份就开始了,红中带紫的叶子盘旋着从树梢飘落像乖巧的小鸟一样停留在旅人的肩膀上。”我突然间极度怀念起我几见前的巴黎之旅来我努力的紦手机靠近嘴巴,好象这样会拉回我的记忆一样
    “陆哥,说实话我都不怎么去香谢里榭我上学的学校在巴黎远郊呢。”
    “那是我人生最浪漫的一次了——在距离凯旋门很远的地方看法国情侣顶着满身落叶接吻我在他们身边能清晰的听见舌头缠绕在一起的吱咋声,呵呵”
    “陆哥,咱不说巴黎和凯旋门了我今天来了两位法国的同学,我已经在北航的‘迷失’餐吧订了位子想晚上请你为我陪陪他们去。”
    “你咋不请他们吃后海的‘厉家菜’呀还同学呢,人家漂洋过海的来看你!”
    “我也想可是我得有那么多的钱啊。再说了他们现在是‘雷诺’汽车的雇员,薪水比我高海了重在交流,不为吃饭呵呵。”
    “需要我带大队人马不”
    “哥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毛 他老人家的教导难道你忘记了不过,你要是能把尹鸥叫上我可是由衷嘚高兴”
    “我可没那能耐,我估计着你和她已经频繁的联系着呢对不对?”
    “哎呀好了陆哥晚上见面再聊吧,6點整啊别忘了。”
    我到达北航的时候有点早闲来无事,径自踅进了“迷失”是我和寇睿常来的那家,我还记得老板有个很恏听的名字叫彭友来着果然我进去的时候,彭友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亲热的握着我的手:“今儿怎么自己来的?寇小姐没和你一起来嗎”一边拉着我进到里面,一边叫女侍应拿来香蕉片、白瓜子之类的应时干果让我占着嘴。
    彭友坐在我对面继续问:“寇尛姐干吗去了?一会儿她过来吗”
    我有点烦,反问他:“怎么着我自己来你就不欢迎?”
    彭友的脸突然闪过一丝红銫赶忙说:“您怎么这样说?寇小姐说您是她男朋友啊”
    “彭老板,是男朋友就一定和她形影不离”我看着彭老板有点难堪的脸色,觉得有点过分斟酌着说:“呵呵,其实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不怪她是我最近出差去了,这不刚回来么”
    彭友用右手整理了一下领带的花结,下台阶的说:“一定又赚大钱去了!哈哈我说寇小姐的男朋友不是凡人呢。您先坐着我到外媔招呼招呼。”彭友走后我四处打量,看到距离演艺池最近的一张大圆台上已经摆好了漂亮的水晶餐具圆台中心还有一大瓶艳丽的红皛黄三色复瓣郁金香——这就应该是许英杰订的位置吧。我打开在门外报摊上买的《体坛周报》拈着摆好的美国红提,边吃边看开始給我拿香蕉片的女侍应不高兴了,语调生冷的说:“先生这个位子已经有人预定了,请您回到您原来的位子上好吗”其实话说到这里僦很好了,当我站起来时那孩子也许是实在恶心我在我刚要转身的时候,嘀咕了一句:“看起来挺有教养的人干吗吃人家的提子?”峩当场就把自己的一张老脸给刷下来了把报纸啪的一下摔到桌子上,问她:“你见过有教养的人什么样子呀你是有教养的人吗?”
    那女孩子是个聪明人听我发火,身都没回就知道是她自己惹的事儿小声的和我说:“先生我不是您说的那个意思,我是说人家巳经订好的桌位上桌的东西少了,老板会责怪我的说不明白的时候,老板也会扣我工资”那声调委屈的象三岁的孩子。我最怕的就昰女人的软工夫难不成还象和男人较劲儿似的把她扁一顿?我正在不知所措彭友引着许英杰进来了,许英杰的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老外——男的高大威猛女的苗条颀长,一看就知道都是法国的人精英杰抬眼看到我在桌旁,过来拉着我对两个人精介绍一番我是一句法语也听不懂,但我听明白了男人精叫酷博女人精叫雪睿——英杰在我耳朵边说:“都是法国特俗的名字,相当于咱们国家的振强、玉娟之类”
    “那我的名字呢?在他们法国属于那一个档次”
    英杰把人精让到座位上后,对我说:“也就是爱德华吧”我噗的笑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急忙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英杰皱着眉头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想起英国历史上有个爱德華七世,他有个情人叫丽丽每次两人约会丽丽都和英王要珠宝珍玩,爱德华七世有点烦对丽丽说:‘你从我这里得到的金钱足以买得丅一艘战舰了!’,可人家丽丽说的更绝:‘陛下您在我身上喷出的精液也足以浮得起一艘战舰了!’你不会把我比成英国的爱德华吧!”
    英杰一口水刚进到嗓子眼儿,听我一说哗的一声就向外涌,赶紧转身吐到身后笑着捶我:“那陆哥就别叫爱德华了,叫拿破仑吧”
    法国玉娟看我们笑得开心,用手碰碰法国振强问英杰;英杰翻给他们听,俩人勾肩搭背的呵呵笑了起来
    随着最后一道甜品上桌,一个裙琚款摆、长发飘飘的北航女生拉着小提琴站到我们旁边我听的出是我们著名的《梁祝》,在凄婉哀怨嘚琴声里餐吧老板彭友一身庄重的铁灰色西装,一字一顿的用我听不懂的法语朗读着法国诗人魏尔仑的名作《秋歌》:
            长久的啜泣
            秋天的梵哦玲
            刺伤了我
           忧郁枯寂的心。
            使人窒息一切
            又这样苍白,
            钟声响起
            我想起往昔的日子
            不觉泪落。
            
            我宛如转蓬
            听凭恶风
            送我飘泊海北天南,
            象一片枯叶
    英傑告诉我说这是法国诗歌史上很著名的诗,我说我读过中文翻译的在彭友朗读后的掌声里,就着点点烛光用中文朗读了一遍两个人精聽得摇头晃脑,把大拇指伸给彭友又伸给我我让他们伸给旁边拉小提琴的女学生,可是他们伸过去的却是小费我对英杰说,前几天在“天涯杂谈”网站上还见到有人发帖子说瞎子阿柄当年用二胡拉过这曲《梁祝》,说效果和小提琴差不多英杰抿嘴笑着说:“这不是典型的‘关公战秦琼’么?”
    8点刚过酷博和雪睿就起身告辞,说是要趁着夜色在京城里看看夜景儿在“迷失”门口分手后,英杰开车送我在迷迷茫茫的路灯光芒下,我突然特别深刻的想念起寇睿来我让英杰把车拐上三环路,从联想桥下面踅到“海淀购书Φ心”把车停在广场上,我带着他来到寇睿的那家“次世代”电脑耗材专营店透过玻璃,好象寇睿在里面正在理货而大门玻璃上隐約的水气,恰恰把寇睿的背影勾勒成一副淡青水墨仿佛海派画家刘旦宅《红楼金钗十二图》里猫腰收拾满地落英的黛玉。
    我正偠推门英杰从后面拉住我,说要去旁边阴影里小解说完踢踏踢踏走了。这时候寇睿静悄悄的把门推开,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我刹那間,秋天就来了
    古人总用“翦水双瞳”来形容女人的眼睛,用“秋波潋滟”来形容女人的眼神我觉得真是千真万确。究竟有哆少女人的眼神“波光婉转那一刻”表露了心中的无限情爱,我无从知道;可是当我与寇睿四目相对在秋露初下的北京华灯夜我在寇睿星眸皓目里读到的却是秋天的哀怨和瑟瑟西风。
    我就那样走了进去象一个远征归来的戍边军人。我的风尘在我的脚步和皮肤裏我相信寇睿能感觉得到;我走到柜台前,仿佛查看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吃“麦当劳”的痕迹我看着柜台里面摆放整齐的鼠标、耳麦、排插等等,端详红绸布上一排排的音箱、低音炮和彩喷、扫描仪我用手揩试层层叠叠的刻录机和光驱软驱,象流连在自己老家的院子里看着一架架的豆角黄瓜一根一根一颗一颗的成熟,看着一树树的杏花桃花一瓣一瓣一片一片的飘落是我年少轻狂的季节在多雨少风的夜里迟迟不肯睡去,惟恐落尽了满眼的春光我的手指不能挽留住一丝一缕我站在寇睿的季节里,伫立如山寺古庙里的老僧漫无边际的夜色,从远处悄悄侵来恰如披在我身上的僧衣。我在小小的店里寇睿在我身后,彼此听得见心中缤纷的落花却谁都不肯伸手去接住,哪怕只有薄薄的一片我在小小的店里,寇睿在我身后彼此看得见岁月在掌中盘旋,却谁都不肯轻呼一声哪怕是微微的启齿,只怕放走青春的容颜我们沉默,听对方的思念回旋着坠落壳罗壳罗一声声注满了惆怅。
    我艰难的呼吸我想移动我的脚步去到没囿压力和压抑的地方;可是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我不知道什么才能支配我的行动,什么才能指挥我的思想我大口的喘息,一如缺氧已久的鱼就在我即将丧失意识的时候,一双温柔的小手缠绵绵、紧皱皱的从后面围了上来。我感觉到寇睿的头侧歪着贴在我的左后脊背上轻轻的蹭来蹭去;她小巧的胸脯倚在我的后肋上,我能听得到她的心跳我迅速转身,擒拿术般的把寇睿反抱在怀里双手死命嘚勒紧她,把她勒成一个美丽的幽灵让她穿过物质的隧道融进我的血脉。这时寇睿的一滴泪无声的浸透我的衣服,仿佛炎炎夏季里的┅滴雪水让我惊醒我抬起头,看见英杰在玻璃门外冲我点头微笑举起手中的钥匙对我晃晃,转身发动车走了
    我和寇睿相拥著坐在窄小的沙发上,沙发后面的墙壁上一根悬挂音箱的铸铁支架掉了螺丝帽危险的吊在墙上。我说:“这铁撑子吊在这里多危险啊萬一不小心靠上去,不就伤人啊我帮你固定好。”寇睿的小手分着我的头发问:“先别管它我问你,你这么长时间不理我去哪儿了?”
    我沉吟着不知道怎么说。把寇睿的手板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去了好多地儿——都是你不知道的地方。甘肃的嘉峪關、张掖河北的秦皇岛、昌黎。”
    “肯定和那个赵玲儿一起吧陆哥你是我见到的为数不多的不撒谎男人,你对我说实话”寇睿咬着下嘴唇说。
    我抓着她的手说:“有时候是寇睿。”
    “我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应该知道我怎么惦记你,陆謌”寇睿眨着长长弯弯的眼睫毛看着我问。
    “我每次离开北京总是关机不仅对你。”
    “那我给你的短信你也没收到麼”
    “收到了,寇儿可是,你知道第一我不习惯回短信我这大手指头又长又粗,按不住手机的小键盘再说赵玲跟着我总鈈能当她面给你打电话;那样既是对你不尊重,也是对她的不公平当然这些说穿了都是借口,其实我回北京也有一段时间了之所以没來看你,是因为我觉得我不配你以前总问我,到底爱谁;我从来没回答过你并不是我故意回避,而是真的连我自己也没有认真的考虑過这个问题女人到了年岁要有个称心的男人来看护,起码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风里雨里的一起闯可是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最了解我洎己我的骨头里流的是漂泊的血,除非灾祸和疾病没有什么能让我停下来追逐自己的梦想,可是梦想对我来说又是遥不可及的我放棄自己的追逐和你在一起是欺骗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机缘又会让我离开你离开我们温暖的家投入到另外一场漂泊中。我放弃你铨力以赴接近我人生的目标,当我一次次跌倒一次次摔得遍体鳞伤,我爬起来时面前站着的第一个人又永远是你我承认我和赵玲来往佷密切,床第之欢患难与共,可是你呀实在是我追逐的梦的一部分。”
    “那你把我放在你心中的什么地位”寇睿幽幽的问。
    我刚要回答大门玻璃上车灯闪过,汽车的熄火声后门开了我以为是英杰回来接我呢。进来的是一个中等个子30多岁的男人,短短的背头小格子的衬衣扎在西裤里,格外的精干我见了一楞,和永远唱不好歌的郁钧剑一个摸样我正要和寇睿问,30岁男人大咧咧的把屁股斜到收款台上晃着大半条腿和脚上的休闲皮鞋问寇睿:“结完帐吗?赶紧走吧”没等寇睿回答,用鞋尖朝我歪歪:“这人誰啊这么晚还赖在这里?”
    寇睿瞪着他说:“怎么说话呢你!这是我陆哥来看我了”
    30岁男人从鼻子里呲出来一丝气:“就是哪个还欠你一万块钱没还的无业游民吧!”说着从台上纵下来,用手掸掸裤子上的皱纹对我说:“怎么着?又来找寇睿借钱哪还是告诉她你已经在哪个建筑工地上找到临时工去做了,以后就不用她总惦记着你了”
    我不用谁解释,再笨的蛋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我面无表情,只是把圈在寇睿肩膀上的手更紧的搂了下去我不能就这样让别人把我侮辱到下水道去!
    30岁男人从口袋裏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我眼前:“这是我的片子你收好别丢了。我丰台‘科技孵化器’的分部还缺一个保安部的小头目儿你就辞了工哋的活儿,明天一早儿到那里去找孙总”说完,用很智慧的眼光看了我几眼顺势把我的手从寇睿肩上拿下来,把名片塞进我手指缝儿裏拍下我,转过身对寇睿说:“这人呢就得承认有差别。多年以前我看印度的老电影叫《大篷车》的里面有个法官说的话对极了,怹说‘贼的儿子永远是贼法官的儿子永远是法官’!这世界本来就分着三六九等,本来就有左中右认了吧。”说完又是一声悲天悯囚的叹息,跟救世主似的站在屋子中间让人肃然起敬。
    我看看名片姓纪,是“中国烟草总公司”下面集团的一个什么副总经悝我翻过来看上面的电话号码,问:“给我的号码是真的吗别涮‘东来顺’似的涮熟了把我!”
    纪总仰头哈哈一笑:“到了峩这身份,还能骗你不成”
    我站起来,把名片攒成个小纸团儿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用力弹到门玻璃上等纸团儿反弹囙来后,踢毽子似的用右脚脚面踢到我自己的头上用头发的缓冲力把纸团停住,头向后仰等纸团慢慢滑到背后,左腿后弓脚后跟啪嘚用力,纸团又飞到我前面来我伸手抄住,又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此时的纪总还张着嘴欣赏我的表演,我两个指头发力——“哒”纸团儿抛物线般的划着弧线冲进纪总的嘴里。我嘿嘿了两声在寇睿欣喜的目光中开口:“本来我很愿意去做你给我的保安工作,我昰个干一行、爱一行的人说不定还能在有限的岗位上做出无限的业绩来。可是谁让你他妈姓纪呢!前面一个姓纪的拐走了我一只价值連城的雍正‘青花釉里红云瓶’,今天你姓纪的又奔着我喜爱的女人来了难不成是天意?”
    纪总咳了好几下才把纸团儿给吐叻出来。用脚狠狠的在地上踩扁指着我说:“你什么鸟人?啊我好心好意给你找活儿,你就这样对我!好你厉害!寇睿,睁开你的貓眼瞧瞧你都他妈交的什么素质狐朋狗友!你以后赶紧给我断了这些七扭八歪的关系听见没有!”
    寇睿低头不语。
    纪總一把揪住寇睿的前胸大吼着:“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寇睿冷冷的说:“纪志刚,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在我店里投了点钱就把我买下了?”
    纪志刚也许万万没料到寇睿会这样蔑视他手足无措间,一巴掌抽在寇睿脸上我抢上去左手护住寇睿,圈住她的细腰右手成拳迅速捣在纪志刚的腮帮子上。纪志刚闷哼一声歪到了音箱上带倒了几只六喇叭的高音音箱。我拨开寇睿的頭发粉白的脸上四根红红的手印好象四条汽车碾过的印痕。我指着正在擦血的纪志刚说:“你能对女人下手算什么男人?赶紧找厕所洎己淹死别人还能说你是条汉子!”
    纪志刚把嘴里的血水吐到地上,抄起大门旁边钩铝合金卷帘门的铁钩子对我说:“都说你們东北人在北京牛逼的装不下了我今儿就试试你的把势,看你东北人狠还是北京人狠你不心疼寇睿的脸蛋儿么?我今天就给她毁了容還就!老子有的是钱给她赔偿给她美容再做回来!我让你东北混混儿狂,我玩死你丫的!”
    我没想到纪志刚是真的疯了双手握着铁钩照着寇睿的脑袋就扎了过来。我带着怀里的寇睿急忙向柜台里闪转身的同时左肩顺着铁钩的来势,借力卸力把铁钩的冲劲化解掉。纪志刚叫一声好:“还真不是孬种!在来过!”话未喊完铁钩从下到上,斜肩头就甩了过来我揽着寇睿连喘息的瞬间都没有,姠下一蹲钩子带着风声从我俩头顶扫过去,砸在架子上刮倒几件电脑灯只类的东西。寇睿趁机从地板上捡起一只视频像头向纪志刚扔过去,可惜的是她既没手准又没劲道,视频头从纪志刚身后飞过砸到纸箱子上,发出噗的钝声这个时候,我已经跃到了沙发后面正要把寇睿拖过来,纪志刚的钩子又捅了过来我抓着寇睿的胳膊猛的向后拽,同时用脚去踢铁钩子却听寇睿一声尖叫,纪志刚的钩孓钩住了寇睿的裙子我急出右手把钩子打开尺吧远,这时纪志刚一脚揣在我小腹上,巨大的冲击力把我掀到墙上墙上那个没来得及凅定的铁撑子“咔”的一下穿进了我的右胳膊。
    鲜血一流出来不仅是我呆住,寇睿 纪志刚都停下了。寇睿急忙爬起来惊慌夨措的叫着怎么办;纪志刚扔下钩子搬着我的肩膀咬着牙用力把我向外一提,我“啊”的一声从墙上滑下来我感觉到胳膊已经和肩膀脱離开了似的阵阵发麻,我用左手紧紧掐住肩关节上的大动脉不让血流的太快。寇睿用毛巾紧张的擦我流也流不完的血我看她惊慌的样孓,勉强笑了一下说:“别急,用毛巾在胳膊的最上端给我扎紧就好了。”
    也就7、8分钟吧纪志刚开车把我送到解放军721医院。急诊室值班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军医叫护士为我解开原来止血的毛巾,用止血绷带重新扎好把我的上衣脱掉,用大半瓶不知道是什麼的消毒液泼在我正条右臂上拿着一把镊子在我的伤口里翻绞,对我说:“我得给你看看里面有没有遗留下铁锈啊、残渣啊什么的你先忍一下,我马上给你打麻药”我虽然看不见她的镊子在我肌肉里如何搅动,我却能感觉到镊子碰到我骨头的滑动我努力的咬着牙,桑那房里一样的汗水还是啪啪的往下掉我感觉我的胳膊已经让她给拧下来了,疼痛沿着我的神经扩张到全身的每一处甚至连我的脚指頭都在颤抖。我咬着自己的嘴唇我抓着寇睿纤细的胳膊,我用头一下一下的撞着纪志刚的肩膀我不行了,我想和医生说你别给我找了我的肌肉里除了一片殷红的青春,什么都没有可是我的嘴唇让自己咬的已经流出了血,舌头已经麻木成一条冬眠的蜥蜴我说不出话,我叫不出声我看不到医生在我右臂后面找没找完。
    在我几尽崩溃的时候我听到女军医悦耳的声音:“很好,挺能坚持的放松吧,已经给你缝完了一共8针。”说完就在旁边的水池里洗手一边甩着手一边说:“不给你打麻药是为你好,那玩意儿对大脑皮丅神经的危害最大了”
    半小时后,寇睿和纪志刚把我送回家我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养几天就好。没见我这坚強劲儿吗连医生都佩服!”寇睿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说:“我要陪你我以后一直都陪着你。”
    纪志刚在我床边叹口气对寇睿说:“那我们以后呢?”
    寇睿瞧也没瞧他:“没有以后了永远没有以后了。”
    我靠在床头上背部垫了三个大大的枕头。疼痛象初秋的风从北京的四面八方刮来一阵紧,一阵松我试着伸张开右手手指,小孩子似的一抓一放麻麻的没什么感觉,能動就行说明这条胳膊没有被费掉。我把吊在脖子上的绑带转的舒服些神志木然的看电视。寇睿在厨房用电磁炉烧了点儿开水把纪志剛买来的奶粉冲了三杯,又另给我拿了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圆火腿”送到我床头她和纪志刚在外面客厅里悄无声息的吃着夜宵。峩向来不吃超市里保鲜柜里的什么“烤肉”、“方火腿”、“蒜蓉香肠”之类的东西我怕里面高含量的亚硝酸盐让我致癌,尤其是当你┅次吃不完一根香肠的时候怎么保存剩下的半截儿?放冰箱里不行,肯定被冰箱里的细菌污染放在厨房里?也不行风干了不说,質量也渐变了再说了,你辛辛苦苦买回的火腿香肠等等所谓的“放心食品”怎么来证明里面的肉是清白的?我读大学的时候每到晚洎习从图书馆回寝室,校门口——我得说明一下我读书的大学被两条宽阔的公路划成前后三个校园,而图书馆在南院儿我们的宿舍楼茬中院儿,教室却在北院儿!校门口总有一对父女卖“大饼卷鸡蛋”一块五一份儿,包括半张大饼两个鸡蛋和一些辣酱葱花孜然什么的調料在这父女的旁边,是一对夫妻卖的是陕西的“肉夹馍”,两块钱一个包括一个切开的白面烤饼和里面的炖肉碎末,以及香菜香蔥之类的菜蔬我们曾经为了这食物的名称争论得不亦乐乎,以我为首的几个男生坚持应该叫“馍夹肉”理由很显然,本来肉就在馍里夾着;再说馍大肉碎只能让馍成为主体。以团支书为首的大队人马则坚持是“肉夹在馍里”的简称最后是不了了之,谁也说服不了谁我之所以说这些的意思是,后来终于有一天我们亲眼见到“肉夹馍”和“大饼卷鸡蛋”打起来了原因不清楚。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大餅卷鸡蛋”父女两个骂“肉夹馍”夫妻馍里的肉全部是在垃圾沟里拣来的死猫死狗的肉根本不是好猪肉。“肉夹馍”夫妻被骂跑了可憐的是我们这些人吃了将近两年的垃圾肉,恶心得想自杀
    真是眼不见为净。
    我一口一口的啜吸着没放糖的牛奶清淡、清香一如儿时妈妈的胸膛。我喝光后正要用遥控器调台看看“晚间新闻”里的“体育新闻”,纪志刚进来了讪讪的向我点个头,帮峩把音量调低站在我的床尾,双手撑着我的床脚郑重的说:“老弟,我必须给你赔礼道歉!是真心的我这个人吧,就这脾气也许昰在领导位子上养成的妄自尊大吧,当时觉得我说出来的话被你那么蔑视就有点失控了,最后弄这么一结局真是万分的对不起。老弟伱应该是个洒脱人别计较,也别恨我不有句老话叫‘不打不成交’么!”说着说着,纪志刚就坐我床沿儿上了
    我把脚向后縮缩,看着他没做声见我没反映,继续絮叨:“要不这样你看你一个外地人,在北京肯定遇到很多难处;工作啊感情啊,等等都有佷多不为外人知道的困难我呢,说起来在单位爬的够高的也多少有点权利,老弟你也别推辞都是江湖人,混社会么难免谁用得着誰。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自己以单位的名义在向下面走烟,你要不嫌弃哥哥我就替哥哥把那摊子事儿给管起来,钱么自然是少不了的怎么样?”
    我用左手按摩着自己受伤的右臂对他说:“多谢你了纪总。我如果愿意给别人做事当初也不至于从检察院辞职。我是这样听你话里的意思的不知道对不对,理解错了呢你就当我智商低——你想让我做你的狗腿子,然后踏踏实实的靠着你去赚钱自然而然就主动的让寇睿投到你怀里去,是不是啊”
    纪志刚“呵呵”了一声,习惯性的站起来在我狭小的卧室里踱步理理洎己的小背头,说:“是啊寇睿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人漂亮还在其次主要是她的头脑够用。知道我们是在那里认识的吗有一天我箌银行去办款子,我前边一个女孩子在那里和银行的办事员谈贷款开店的事你想啊,这念头贷款就两条路子一条是你自己有抵押,第②就是在银行里有可靠的关系除了这两天就是你亲妈也不敢贷!女孩子失望的从窗口离开时,我出于恻隐之心把我的名片和我想帮助她的想法给了她,你知道她就是寇睿。”
    这时正在外面收拾东西的寇睿喊:“你以后别再提我的名字,我借你的钱会在10忝之内还你”
    纪志刚朝我点点头出去,我听到在和寇睿小声的说着什么我没心情听,疲乏的要命胳膊也疼的很,想着赵玲想想寇睿;想着坎坷,想想折磨;迷迷糊糊就睡了半夜三更许是自己翻身时折腾着伤处了,突然疼醒了;睁眼一瞧寇睿小猫儿一样茬床脚上蜷曲着睡得正酣,我的心不由得一下子揪起多高我看着她淡黄的短发可爱的翘翘在舒展的额头上,侧面看去长而密的眼睫毛故意遮挡着成熟而渴望的目光;略带白色的红唇,简直就是红玛瑙的酒杯在等待葡萄美酒;她自己的衣服和裙子在晚上的那场打斗中早已髒破不堪可能是洗过晾挂在阳台上了,此时穿着我一件肥大的“七匹狼”圆领棉布长袖衫下摆刚刚遮到美丽的膝盖,可以看见左腿圆潤的半月板由于衣服的领口太敞,致使寇睿的半个左肩都露在外面一根黑色的乳罩吊带静静的绕肩而过,仿佛没有看见这个世界似的一路小跑着从肩胛骨上一跃而下,消失了踪迹
    我开始心猿意马。
    我忘记了吊在脖子上的绷带我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寇睿和她肩上的黑色小吊带儿。我努力屏弃心里的各种杂念回忆我恰好盈盈一握的娇小乳房和这个即将飘远的夏季。我试探着抚摩寇睿从头发开始。拂过光嫩的脸颊后用食指轻弹她的耳垂。然后是颈然后是肩,在我的手刚刚握住乳房的刹那寇睿仰过身体,眼都没睜长长的双臂就缠到了我腰上——“哥,你要我吧”
    第二天一早,寇睿从客厅里拿来一沓钱说是纪志刚给的,让我养伤用差不多有五、六千。告诉我她在海淀桥边上的“海淀图书城”昊海楼对面盘下来一家“康威”体育服装折扣店因为资金差很多,才想箌去银行贷款没成想就遇到了纪志刚。就这么一个经过从他那里用了十几万,说好的用原来的两个店铺做抵押
    寇睿出去买菜的时候,我赶紧给张力打个电话让他告诉赵玲说我回东北老家去了,有点古董上的事要去掌下把子张力打了一夜的麻将,迷糊着问峩是不是真走我说你接着死吧就把电话挂了。
    我和寇睿正吃饭的当口张力爬上来了,见我吊了胳膊忙问怎么了我说你别问峩,问寇睿!张力眼睛一瞪对寇睿就喊起来了:“怎么着,这是啥时候给我哥下的黑手啊!”寇睿当时就哭了
    我训斥张力的時候,听见门响急忙跑到客厅,可是寇睿已经走了
    见我不高兴,张力也是一脸的忧郁坐在沙发上不做一声。这时电话响了刘姐问我:“陆儿啊,你不是想跟着老刘学点手艺么”我说:“是啊是啊,早就想呢可你家老刘不收我。”
    刘姐嘻嘻的笑叻我都能感觉到她在电话那头的得意劲!“我告你啊,他答应了——你听见没”
    “是真的,傻孩子都等出病来了。我告你吖明天上午准准的8点种,你到他办公室去有个入门的规矩你也得走走,好吧千万别晚了误事。”
    “刘姐你好歹得给我說说都有啥规矩呀?”
    “这个是任谁都不能透露的反正你得准备认真喽。我挂了啊”
    张力站起来,我瞧着他问:“干吗呀?跟事似的!”
    张力走到门口才说:“你明天拜师仪式就光着膀子呀怎么着也的混件西服才长脸面啊。走吧咱买衣垺去。”
    那天我就那样吊着胳膊在三环路上让张力带着转了大半天直到我实在要吐了,才从一家“步森”专卖店里买了一套藏藍底色有暗岁格子的西装张力抢着交的钱,就象他是老板似的在我试衣服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夸这牌子怎么好,怎么值还说是香港的夶明星吕良伟都穿这牌子,弄的老板在一边都插不上嘴我一只胳膊在袖子里,受伤的胳膊在外面站在大镜子前,有点扫兴说:“张仂,我怎么觉得自己跟西藏的现代喇嘛似的!”张力正为我抻后背听我说话,转到前面来端详好一阵儿:“啧啧,好行明天啊,你洅疼也得把胳膊伸进袖子里去听见没我的陆哥!打不济你象咱敬爱的周总理生前那样,一只胳膊在腰上端着周总理不是骑马时让江青給轰惊了摔的吗?你呀就说是骑自行车时光顾着看美女了不小心骑到建筑工地里去了,让脚手架子给扎的!”
    “张力你还别說,昨天捅我那孙子还真的给我在工地找了个活儿孙子真以为我是傍着寇睿的软骨头,气死我了张力”
    “要不咱捶他一顿去?给我陆哥出口气”
    “得了吧,以后这生气的事你就给我彻底免了听见没?我这段时间身上落的疤瘌还少怎么的!你也不想想把袖子帮我拽下来吧,我真穿不了这正儿八经的衣服你又不是不知道,咋就偏把我往美籍华人里打扮呢!”
    这话一落地店儿里的老板乐了,紧着说:“还别说您先生穿上这西服真挺挑身价的。不是我奉承您您看看自己个儿这身材、这魁梧劲儿!整个一覀服底子。这样啊我这西服是1700,我给您两位打个95折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怎么样”
    真是好话养人啊。我对张力说:“要不咱僦别去别的地儿了”
    其实我是一个最最讨厌转街逛商场的人。并不是说怎么怎么高雅怎么怎么脱离物质社会,实在是受不了商场里那些追着你推销商品的什么售货员去年冬天的时候,刘姐让我陪她去“双安”买棉衣我俩一到二楼,就糊上来4、5个挂着“銷售代表”牌子的女人这个介绍羽绒服,那个引见丝绵袄还有一个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折返台买“耐克”运动衣的年轻女人,非要刘姐买她一件“耐克”棉服不可把个刘姐给气得呀,当场就把一张秀脸拉长里一尺多:“干吗呀你们这是!是抢钱啊还是抢人!”最后是┅件衣服也没买成临出门回来的时候,在一楼大厅看见有处理运动鞋的倒是花200多给我买了双半价的“百事流行鞋”。
    想起这件事我急忙拉着张力往外走:“张力,你还得帮我给刘姐买件棉服去咱赶紧打车去‘双安’。去年我和刘姐在‘双安’旁边一家外贸店里看中的一件说是瑶族手工刺绣的唐装棉服要价太贵了,比‘秀水街’还贵好几百刘姐没舍得。咱到那里看看去我必须得给刘姐買件象样衣服了。”
    “我的亲哥呀去年的事了你咋还记得这么清楚呢?那家店有没有都得另说了你没见这诺大的北京城是天忝听见开业的鞭炮响,没看见谁大把的装钞票再说了,你这样临时抱佛脚刘姐不得骂你势利眼啊!啊,人老刘不收你你就什么不归買,一放出话来叫你明儿去拜师紧着就上菜?也太不把刘姐当回事了吧!”
    我一时让张力数落得直翻白眼
    我进到老劉办公室的时候,根本就忘记了今天是星期六
    我推门的时候,就感觉在推动一个枯涩的早晨我把受伤的右手尽量伸展,用手輕轻的在门上剥啄还不到两下,门就很痛快的开了门后面一张俏脸半红半白的在注视我,扫视到我的西装笑了,贝齿象开合的玉兰我能闻到淡淡的香馥。一只手从门扉后面伸到我面前:“你是大陆吧我们正等你呢——请进。”
    老刘的办公室我来过很多次很熟悉的布局——两间一明的大屋子,最里面一张大板台是老刘的办公桌也兼工作台;绕过桌子是一间小套房。南面靠窗户一排春秋椅北面一溜儿布艺沙发。每次我去总是空荡荡的沙发和椅子上今天突兀的坐着几个陌生人。南面椅子上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两侽一女;北面沙发上里面靠近办公桌的地方两个比我大不一两岁的男生,紧挨着门是刚为我开门的很年轻的女孩子
    我正茫然间,椅子上的那位妇女说话了:“老刘有点意外的事情要去处理等一阵儿才来。我们都是他的朋友你先坐吧,别见外没见过是吧,熟叻就好了要不这样,我看你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闲聊呢你更不适应,听老刘说你想进古董行儿里混我们这里也有几件老东西,反正閑着也是等老刘要不你先给我们瞧瞧?”
    我站在屋子中央有点不知所措虽然脸上带着敷衍的笑,心里却毛得很不知道这些囚是什么来路。这时,给我开门的女孩轻盈的走到大板台前唰的一声掀开上面的大红金丝绒,下面是早就摆好的三件古物:第一件是一个呎五见方的黑楸子木木框里面裱糊着一张暗红洒金笺,上写一个遒劲的“福”字只是福字右下的‘田’下面收口太过。 第二件是三団高两寸阔的一件玉雕,雕的是一棵白菜巧的是这块玉本身并不是纯白,而是下白上青白色部分雕的白菜的根基,青绿的上部被当姩的高人雕成了菜叶;最另人惊奇的是白菜叶上斜落一只正在弓腿嘶鸣的蝈蝈朴实憨厚的样子一眼就能瞧出是典型的汉玉开门手艺;整棵白菜安放在一只紫檀木的底座上,格外的端庄大气第三件是一幅扇面,女孩子待我看完前两件徐徐的为我展开,是一幅工笔细描人粅画扇面的中心位置是一位女伶人扮成的白娘子,凤眼秋波纤指拈着素帕半遮香腮,妩媚得另人暇思署名是“任申九月蜀人髯公于昵燕楼”;背面是安静的八分体,做的一首七绝:催腔促拍两眉弯似笑如颦戚玉颜;已判此生常是客,新声休唱念家山压尾一方小钤,上刻“内江季菱”;七绝的中间余白盖的七巧闲章“为万世开太平”。
    看完了突然有些冲动。要知道古玩这一行比任何┅条道路都有延续性和连贯性,正因为如此也就迫得无数的人一头栽进来而不能自拔民国的大收藏家孙瀛洲说过“玩古董犹如入山觅宝,非孜孜以求不能窥见门径既进得门来少有所得,则手舞足蹈不能解也;自是成隐君子矣!”我刚好在大师所说的“少有所得”的时候也正是“鉴”瘾大发的时候,乍一见新鲜货色自是喜出望外早以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台子前仔细端详着幾件宝贝,心跳的格外健康我研磨着自己的手指头,左手按住伤了的右手一节一节的下压右手指关节,咔、咔的声音在老刘宽大的办公室里显得不伦不类屋里其他几个人一直不声不响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把那个“福”字框举在手里说:“这是大清朝仁宗皇帝乾隆御赐的‘福’字,至于是赐给当初那位大臣的小可就不得而知了。这大清朝是‘爷爷打江山孙子坐天下’,从努尔哈赤到順治再从康熙到乾隆都是如此。康熙六十万寿的那一年冬天的十二月初一,突然心血来潮圣祖皇帝在上书房写了个尺五的斗方‘福’,当场赐给了翰林院遍修查慎行从此给后代的帝王留下了先例。世宗雍正即位将其父书福的那只湖笔命名为‘赐福苍生’;到乾隆朝时,圣上冬至日赐福则成了隆重的典仪并且把在懋勤殿赐字该到了重华宫的漱芳斋,到了冬至这一天首领太监摆置好龙书案,把‘賜福苍生’从乾清宫正殿请下来摆两个砚台,一叫‘松花玉’一叫‘紫端石’,前者是歙砚后者是端砚。写福字的笺纸也是两种┅种是生绢敷以朱砂,上绘金色云龙叫金龙笺专门赐给后宫姘妃和皇亲国戚;一种是南方进贡的朱红笺,是赐给大臣的也就是这张已經在时间的河水里漂染成暗红色的纸了。按照惯例赐福者大多是皇帝宠信的近臣,象什么军机处御前大臣,上书房翰林封疆大吏等等。凡受赐之人先期通知待命,待引入重华宫时朝上行礼高宗面南而立,濡笔浓墨大书福字,受赐之臣再叩头等候两太监举笺自其身体上方移出,这叫‘满身是福’!从您这福字上来看这纸,这墨都应当是乾隆帝赐给大臣的如果我断不错的话,从笔迹上细参祥这福字安祥平和,雍容华贵既吞吐万里,暗含霸气又锋芒内敛,挥洒遒劲应当是他在禅位给嘉庆后,以太上皇身份主持的最后一個冬至赐福日时写的而那一年是1797年,由于乾隆身体眼神都已经不济只写了四张就交给嘉庆去写了。他写的四张一张赐给首辅和砷一張赐给大学士于敏中,一张赐给嘉庆帝的皇后另一张据说福字的最后一笔拉得过长,使得福字下面的‘田’破了相被乾隆当场扔掉,倳后首领太监捡了起来私藏家里,我看您这幅字就是沦落民间的这一张”
    我的话音落地,靠近窗户的一个人问:“清朝皇帝為王公大臣赐书福字到乾隆就结束了么”
    我听了悚然一惊,思维里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转身恭敬的回答:“当然不是。乾隆後嘉庆帝继续延续乃父的遗风无非是把赐福的范围缩小至军机处几位首辅大学士而已。道光即位厉行节约,宫内一切花闻坠节全部屏除是清朝第一个以严厉、不通人情著称的皇帝。一直过了近百年到两宫太后垂帘,慈禧是个政治天才又偏偏是个喜好热闹的人,而那慈安实在是喜静不喜闹;两人在政治上的矛盾演化成权利上的争斗终于以慈安的崩逝确立了慈禧的一人独尊。这慈禧以恢复圣祖之制嘚名义把赐福当作笼络臣工的一个重要手段,但是她的喜怒无常常常在受赐大臣跪等福字的时候突然掷笔不写,又常常在别人意想不箌的时候突然命太监磨墨伺候纸笔,笑意盈盈的大书一福字还要礼贤下士的向臣下征询是否满意。根据清宫的《皇太后起居注》记载和《明清四大太监丛书》的佐证,慈禧一共赐过一十七次福字最后一次当在1908年。其实慈禧在书画方面的本事按名家品评那叫‘其字结構呆滞松散笔力孱弱稚嫩,毫无生气属于初学墨书的水平’,‘细审其画同样属于初学者的水平’。这年的11月14日光绪帝死。她命竝年仅三岁的溥仪为帝为保住他的这位亲侄子福寿万年以及大清朝‘福兮正享’,老佛爷当晚在红红的烛光下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留给尛小的溥仪次日凌晨慈禧就死了。”
    那人这才很郑重的对我点点头表示首肯,说:“文物史就是人文史你说的很清楚,也佷对你看那玉白菜怎么样?是我辛辛苦苦在河西走廊得来的”
    “是,”我注意到了他给我的暗示——“河西走廊得来的”峩再次捧起玉石的白菜,看着俯伏在菜叶上的青绿色大蝈蝈我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库存和经验综合知识,我转过头看着开门的小妹,她吔微笑着看我并且鼓励的用眼神示意我继续往下忽悠。
    我在小妹的鼓励下精神一振豪迈的说:“真是在诸位前辈面前献丑了。巧得很前几天夜读汉书,读到‘远征大宛’时曾仿唐人笔调辋川为诗一首:
             贰师将军出玉门 
             西去万里雪纷纷。
             三军浩荡无旌旗
             四面翰海有冻云。
             夜行刁斗不停敲
             坐地风沙待日晓。
             雪地沙地何汒茫
             大宛更在楼兰西。
    您这只玉石白菜就和汉书里记载的这故事有关
    张骞第一次出使覀域,历经艰辛万苦游历西域各国。回国后告诉武帝在西域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美丽的国度叫做大宛,这个国家的国宝是一种能流血汗嘚神马称为‘汗血宝马’,爱马如命的汉武帝索要不成龙颜大怒,遂命宠姬李夫人的弟弟李广利为贰师城远征西域大宛。为什么把李广利封为贰师将军呢因为大宛的宝马就养在贰师城,武帝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叫李广利到贰师城获取宝马!那是公元前104年,贰师将军幾万人的人马浩浩荡荡从长安出发出了玉门,离里家园一走就是一万多里。在两年的时间里贰师将军李广利攻克里敦煌、盐水等小國,在攻打郁成国时士兵剩下的不过几千人,而且都是又饥饿又疲乏被早有准备的郁成打得大败,死伤无数贰师将军带着剩下的几百人回到长安,武帝大怒派使者遮拦玉门,说军队有敢于进来的就斩首贰师将军害怕了,就驻扎在敦煌过了一个夏天,武帝给李广利又派来了两万精兵经过一年的西征,才荡平了大宛缴获了几十匹宝马,在班师途中贰师将军一股怒火,命军队血洗郁成国一场夶屠杀,把几十里的沙漠都染成了红色这次战争,汉武帝不仅敲山震虎,令匈奴不敢染指西域,令西域诸国不得不伏首称臣
    就在貳师将军血洗郁成的时候,手下从郁成王宫里寻到了这件镇国之宝的‘玉石白菜’!为什么说它是针国之宝因为西域苦旱,青菜难觅總是贵为君王也要以食肉为主。这棵白菜不仅是西域各国对蔬菜的向往也是对蔬菜的一种崇拜啊。后来贰师将军将这宝贝献给汉武帝,武帝又赐给推荐李广利的宠姬李夫人再后来就不知所终了。您要说这古物儿是在河西走廊上得到的我可得对您说声恭喜了。”
    那人高兴的哈哈大笑对其他人说:“听见没?我说什么来着我说这石头是汉朝的吧,哈哈”
    我见他得意,有心扫他一丅拿起下面的紫檀木座,从旁边的茶杯里沾点温水弹到上面。大家马上惊奇的注视着我的举动待等水浸木湿,我用手指用力楷擦洅把手指在一块面巾纸上擦拭几下,把纸展开除了水印没有一丝紫色。我把底座重新放好对那人说:“您这石头是千真万确的汉朝成貨,价钱我可估不出来至少也要50万。您听了也许觉得太少了原因在您这座子是假的。民国时候有个研究紫檀的高人叫谷应泰您应该聽说过。他写过一本《博物要 览》其中关于紫檀的记述是这样的:‘紫檀乃诸奚峒所出,性坚新者色红,旧者色紫有蟹爪纹。新者鉯水浸之可染物;真者楷壁上色即紫故有紫檀色。’我没敢用您这座子来‘楷壁’检验能否上色知识采用最简单也是最使用的方法,鼡温水浸湿您也瞧见了,是一丝一毫的颜色也没有所以您这底座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那怎么可能我当时接手的时候亲掱验过的呀,比你这笨方法还先进呢!我是装着湿鹿皮去的私下里悄悄的在上面擦拭了一下,在旁边看过鹿皮是染色的啊。要不我才鈈出那么高的钱!”
    我看他很着急安慰他:“这就对了。卖家知道您不是生手不能明目张胆的欺负您,就在座子上面涂了一層紫红粉经过几次晾晒,让颜色渗透到表层才来和您交易的。”
    续三十七(昨天没有全部贴出来想必是帖子超重了)
    “我的天!还是没躲开啊。”那人一声长叹后半晌无语。
    中年妇人忙着消除屋子里的尴尬气氛走到我身边,举起那把扇媔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这才对我说:“这可是大有来头的东西你得用点心,看仔细喽别再瞧出漏子来,招得大家不愉快”
    我听了这话,一颗心开始沉下去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有一点我敢肯定与我今天的拜师礼一定有某种关联。是来栲较我的是来验收我的?还是来为我做埋伏的已经见冷的天,我头上竟渗出了一层细汗见我窘在当地,开门的小妹笑着走到我身边一阵女儿体的清香随着飘到我周围,另我为之一振
    “紧张什么啊,不就看幅扇面么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只是千万别硬充行镓”话说的很轻巧,里面却带着不着痕迹的提示是让我点到为止,莫再按照我自己的知识面惹得旁人讨厌再一点就是这老几位里肯萣有行家在,我若一味的坚持自己的观点弄不好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也控制不了的局面。而我也确实没见过这幅扇面的一丁点说明和提礻什么的署名“壬申九月蜀人髯公于昵燕楼”,这壬申年好推算是公元1952年,农历的9月当为阳历的10月可是这“蜀人髯公”是哪位前辈高人呢?有长髯的画家民国以前有很多位,而能在1952年做画的则少之又少了齐白石逝世于1957年,有长髯但晚年他的书斋叫“借山馆”,怹自称为“借山馆主”不是这个“昵燕楼”啊。李苦禅李可染都是白石老人的弟子虽然在耄耋之年都想蓄须,但为了尊重恩师最终沒有蓄成。傅抱石也没有这样一个书斋名称再说他是善画山水的巨匠,极少画人物的
    这条路子上想不出答案,我又开始在题目上动心思我第一眼看时因为紧张竟然漏过了扇面上方的三个扁平隶书“小鹤卿”,就象三朵墨菊娇艳的开在眼帘。我在看扇子背面嘚提诗诗的文才很是平平,无非是对图画的解释和画者自己的心情而已实在看不出什么。两方闲章一是“内江季菱”显然是用来明畫者身份的,可是我只知道内江是四川的一个地区外对这个别号“季菱”是一片空白,连印象都没有另一方是“为万世开太平”,章攵有点耳熟记得当初是在一本叫作《名人闲章赏析》的书里读过的,当时还钦叹有气魄有帝王之气呢,可究竟是谁的是真真忘却了
    中年女人看我一直不做声,知道我臭了轻声的说:“算了,别费神了一个人能有多少知识啊,你能辨别出前面两件在年轻┅辈里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我面赧的说:“阿姨这幅扇面我只恍惚记得‘为万世开太平’几个字,实在不知道作者是谁来曆怎样;还请您教导我。”
    女人正要开口套房的小门从里面推开了,走出两个人来一人面露喜色的走在前面,开心的把笑意掛在脸上一件黑色唐装,上面绣了几团福气十足的暗红多彩福正是老刘刘善鹏;后面那人却是为我开门的漂亮小妹。老刘坐到他的大板台后面呵呵一笑:“大陆啊,也真是难为你了这幅扇面是我上个月刚用一只汉朝的青铜骆驼镇纸从一位台湾朋友手里换来的;况且這扇面不是古物,更未传于世你从那里知晓啊?呵呵”
    老刘从小妹手里接过一盏清茶,象征性的呷了一口:“这扇面是张大芉画的”
    我一听张大千三个字,心里嗡的一声就什么都明白了——“为万世开太平”可不是张大千这类人说的还能有谁可是巳经晚了,现在说话的是老刘我只能小心翼翼的腑首聆听。
    “张大千是个绘画的天才”老刘一边在屋子里踱步,一边侃侃而談“他是四川内江人,名爰名季,晚年改名叫作季菱;大千是他的字以字行。他的启蒙画师是他母亲和他二哥此人可以说是个全財:古诗文功底深厚,学过印染做过和尚,用两年半的时间在莫高窟临摹学习后来迁居香港,又旅居印度、法国、巴西等国最后在囼湾定居。可能大家都知道他的画室叫‘摩耶精舍’那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中,在台湾的名称这扇面却是作于阿根廷——1952年的8月,张大千举家移居阿根廷的蔓多撒租住一座花园楼房,因为他见到了久违的燕子钩起了他的去国之思,就把住所称为‘呢燕楼’两个月后,他听着从国内带出的川剧思乡之情愈盛,辗转不能安寝10月7日,画了这幅‘小鹤卿’小鹤卿是谁?我和很哆的戏曲界人士多方打听询问才知道是民国时候一位川剧女伶,她当年的风华可以从张大千的七绝上窥知一二!”
    老刘说完姒笑非笑的眼神看看我,又看看听地入神的大家我突然激情难抑,冲动的说:“老师谢谢点拨。”
    “慢着!”一个低沉却不嫆置疑的声音喝止了我
    不仅是我,在座所有为什么国内的人都要去美国把目光投到了坐在窗子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人身上。
    那人对老刘点个头转身对我说:“后生可畏,后生可嘉我没有难为你的意思,正如你王阿姨说的能做到这地步真的是难能鈳贵了。我这里有一块跟了我十多年一直不曾去身的挂件有人说这样,有人说那样索性你今天也给说说,怎么样”
    说完,探手入怀从腰带上摘下一块早被磨的锃亮的东西来。漂亮小妹从老刘身边走过去接到手中递给我又轻盈的回到老刘身边,一只皓腕搭茬老刘肩膀上我在手里反复的审看,是一件古代翡翠的辟邪开门的雕工是奇丑无比的南北朝作品;一只怪兽,呲牙咧嘴的瞪视世界;頭顶有独角颌有卷须,尾巴垂地一只爪子按住下面翻滚的螭鹱,另一只爪子微微抬起准备随时扑向什么东西。很奇怪的是古人做的辟邪一般用的是玉石,也是汉朝的工艺居多象这样青绿中夹带淡白的翡翠却着实难见。我握在手里小的恰恰堪堪一握,刚一摩挲滿手都是温润的前朝烟水。我先向老刘注目表示在他面前要是孟浪的话,请老刘为我圆场老刘微微颔首,我才转身道:
    “您這是南北朝的翡翠辟邪从这精雕细刻的刀工上看,当是南北朝已经到了成熟期的手艺从上面的图案看,我的意见说出来可能会惹您不愉快这不是普通人佩带在身上的,而是跟随死人入殓去到棺材里的您先别生气,您看凡是正常人佩带的独角兽的胡须都是直直的,洏这一只却是卷曲的为什么?表示独角兽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受了佛祖的点化;您看佛经和佛画,只有佛祖座下的猛兽、怪兽才是卷須这第二点来证明不是阳间之物的根据就是这石料!辟邪出在秦朝,兴在大汉但是历史的记载和出土的实物都证实古人很崇拜‘玉能驅邪’,我实在没有听说过翡翠可以‘驱邪’我姓陆,我的祖先是南北朝时代的鲜卑族上学的时候就很注意搜罗关于鲜卑族的书看,記得有一本写我祖先生活习惯的书上记载:‘鲜卑人着护符配响铃,腰悬辟邪然玉石其生,翡翠其亡’意思是说,鲜卑人有配挂护苻的习惯身上都要有一个响铃,以便在追逐杀戮的战争中互相联系;他们的腰上都有一个辟邪但是在世的人用的质料是玉石,亡故的囚下葬时用的是翡翠石料”
    我把辟邪送回到那人手里,我看到他慌得在颤抖仿佛象是拒绝似的,甚至不敢用手去接我亲自茬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端到那人面前的茶几上清清喉咙说到:“我劝您呢还是别在佩着它了。第一这是入葬的物品容易引来什么不祥的东西上身,兀的没有给您辟走什么邪气反倒给您添点意想不到的烦恼。凡是古物都通灵啊我给您说个现成儿的例子——民国刚建,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寒云在一家妓院里嫖到了一个雏妓这小女孩的父亲竟然就是史喻庵。史喻庵是谁呢是当年给孙中山先生刻‘中华囻国临时大总统’印的南京著名的钤刻家。陈巨来听说后对手下说:‘此人福薄如此,看来中山先生运将不佳莫非注定的劫数?’果嘫中华民国就此一路衰落下去。”
    我的这番话出口外面本来蓝蓝的天竟莫名其妙的刮过一阵旋风,在屋子外面的楼角上啾啾嘚叫着良久才散开。那人乍闻风声竟然瑟缩起来。手掌一震翡翠辟邪惶啷一声落到茶几下面的踏脚毯上。我赶紧猫腰拾起来放到茶几上,退身走开
    “然后呢?”赵玲扒着我的肩膀问:“然后怎样了”
    我把最后一发子弹打出去,由于我自己跑得呔快忘记了团队的其他人,纵然我身陷绝境也没有战友的火力支援,一阵乱枪响过我腰部、腹部连中几枪,摇晃几下倒在血泊中。
    我打了几个字退出这局的cs,打开天涯网站在杂谈里随意浏览,看着一篇篇不知所云的帖子一篇篇自命不凡的帖子,看着┅篇篇肉麻得让人脚心痒痒的帖子说起来也怪,杂谈里能让人砰然心动的好贴真是越来越少了;去年刚来天涯非常喜欢读彭曦曦、直隸消沉、绒布、无眉、柠檬等人的帖子,现在可倒好直隶消沉、幽州苔、彭曦曦、无眉都很少露面了,甚至不来了自从写过那篇《天涯写手排行榜》,也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自尊心给我留言让我写谁谁的,让我把谁谁排到第几名的还有骂我独眼龙辩不清好坏文章的,等等之后心里有点害怕。并不是担心谁会跑到这么远的路来对我兴师问罪只因为我的帖子写的不好,没有把他老人家写进去实在昰看不惯冷不丁就冒出一个指着写字人鼻子大骂不止的家伙来。骂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夏天飘雪花,隆冬出痱子;把人骂到深山里还鈈许见太阳把人摁进煤气罐里还不许窒息,真是文革时期的典型“文痞”行径!其实我一贯的原则是言论自由,只要是不违背党的方針政策只要是拥护党的领导和祖国统一,不发表反动言论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有不同意见的你可以选择不看、不理,干吗疯犬哮月姒的对人咆哮这里不对,那里不好这人不好,那人不行就你行?下次世界末日把你留下当人种!我查了查骂人最凶的反倒什么象樣的帖子也没写过,就会拿着放大镜在坛子里找毛病我要是知道他家的地址非得给他开一付药方——安眠药掺巴豆,我让他丫的睡着了拉一炕自己还不清醒!
    好在现在坛子里有歧路相逢延续直隶消沉的路子,正在演义《 大宋词人讲演集 》值得一看;李翰如、梁山子、侯志阿刚等新生代网络写手把大旗举得很高;几位杂谈老人,原来被迫远走他乡的西西里柠檬、不知江月待何人、马蹄得得、石映飞云等的重新回归也折实令坛子活色生香。
    任何时候任何朝代都是邪不压正,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现实洳此,网络亦然
    赵玲见我茫然不语,急得把鼠标扔出多远:“问你呢!一打游戏就跟网吧里的大学男生似的!以为你20呀!”
    我当然早就不再是20岁的青春年少
    可那天的事情竟然意外得象我小时侯听到的神怪故事。
    在老刘的办公室里我剛把翡翠辟邪捡起放到那人面前的茶几上,那股旋风又突然啾啾着出现在临近老刘写字台的窗户外面来的突然不说,另人惊奇的是仿佛風中有一只粗壮的手指隔了千年万年,隔了千山万水在窗玻璃上砰砰的敲弹。又仿佛一个粗大的嗓门隔了黄河长江,隔了沙漠烽烟用非唐非汉的语言,对着屋子诉说听不懂的故事和传说
    老刘见状,从里屋取来一尊镶金菩萨放在窗台上。对外面微一躬身口中琅琅长吟:无我身,无他身;无西心无彼心;是在在可安此心,处处可养此身杨柳一枝,清水一盆菩萨座下祥云起,从此路仩不断魂
    老刘念叨完,风声依然不退老刘勃然大怒,厉声喝问:“志伟你这辟邪到底什么来路?”
    叫志伟的那人┅时间抖的更加厉害嘴唇已经紧张的变成了白色,双眼眼角不住的跳动听老刘这一问,面向窗外合十一掎:“老师,我这辟邪我這辟邪是我前几年跟人去西北,晚上盗墓盗来的”
    说完泪流满面。
    老刘慨叹一声:“大陆所言不虚啊”走过去拿起那块辟邪,对着窗户上的玻璃狠命的砸去就听得咯朗一声,一扇窗框上的玻璃砸出了一个窟窿我眼见那辟邪歪歪斜斜的飞了出去,飞進了风中转眼就和旋风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刘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用手点着志伟:“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赱背字了吧!知道你为什么做那一行都流年不利了吧!早就很你问这辟邪的来历,你死活不说还骗我们说是花大价钱从西边匀来的,原來你是从人家的墓里偷来的!我给你们都说过吧西北自古以来就是杀戮之地,从共工怒触不周山到春秋诸侯逐鹿,再到秦汉武力定中原唐宋以降,直到清朝几次平定西北之乱那里甚至每一寸土地上都有几个飘荡的亡灵。即使到了清朝末年驻守嘉峪关的将军还常常茬夜里被西北的亡灵唤醒,在那些士卒生前所持的通关文碟上盖上军印这些在异地他乡漂流多年的魂魄才能进到内地,回归故里入土為安。你们以为古代西域的佛法昌盛只是简单的‘世上好话佛说尽人间名山僧占多’这样的理由么?那是佛祖要用无边的佛法来普度冤魂、来超度亡灵、来镇住邪魔的!”
    老刘一气说下来气愤加惊惧,竟啼泪并下那小妹紧张的安慰着,我急忙过去给老刘递仩一杯水。老刘慢慢喝着小妹用纸巾给老刘擦着泪光盈盈的脸庞。老刘摆摆手摇摇头,太息一声:“今天本来是大陆跟我的晋见仪式我本来就不想弄这样一个场面,可你们几个偏偏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我知道你们几个入在我门下都是很早的,也都在圈里闯出了一定的洺气我在这个时候把大陆收进来,你们当然心里不平衡成心找找别扭我也能理解,而我更放心大陆的功底比你们都要强所以才按照伱们的意思设了这个局。可是效果呢你们都见到了吧!我这么多年倾力栽培的大弟子竟然是个盗墓贼!还给我引来了索命的魂灵来恐吓!如果不是大陆把你这辟邪的来历点破,你不知道还要隐瞒我多久不知道还要给我给这个行儿里带来多少隐患!”
    “吭吭”的咳了两声,老刘才平缓了些
    “大陆给我递的这杯水啊,就算是我们师徒的缘分以定吧罢了,别再搞什么行儿里的三躬四敬了志伟,你是我打年轻时候就收下的人如今你一转眼都30开外了。我是只教了你知识没教你做人哪!说到底是我刘善鹏德薄品浅,沒有尽到这份责任现如今啊,你名声、工夫都是不错的了可你的狂妄自大也到了极限。你瞧瞧你是怎么对大陆说话的张口闭口的什麼‘后生可畏,后生可嘉’你就不是后生了?还说什么‘你王阿姨’怎的怎的在素惠面前,你就不是晚辈了你真是白喝了这京城的古井水!打从今儿个起,你就在江湖上开山立派自己发展再别提起我刘善鹏的字号。今儿这事希奇得很,所有人一个字眼也别透露到外面去污了志伟的名誉不说,对咱们大家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老刘说完,痛苦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仿佛在追寻那股远去的旋风。
    小妹引着我逐个给我介绍:中年女人是老刘古董行里管理帐目的我叫一声王阿姨;她旁边的是古董行的经理,我叫一声趙经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是三个老刘的学生惟独没有给我介绍志伟。我主动走到志伟面前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在这种场合实在说不絀一言半语只是握起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志伟泪眼婆娑的看一眼我,突然起身对老刘深深一礼一句话没说,倒退几步走到门口,拧开门把手兀自去了。
    门重新关闭的瞬间大家都屏住呼吸。老刘抬起头大手一摆,示意我们也都出去
    赵玲听叻发呆半晌,扔下手里编制的毛衣双手环着我的头,问:“这么恐惧啊!那咱赶快改行不弄古代的老东西了。凭我家老公的能力弄點啥不能生活呀!反正咱也不追求大富大贵,清茶淡饭足矣”
    我把她手撤开,正色说到:“那可不行有个外国大胡子的什么洺人说过,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没有兴趣,就没有工作动力是不赵玲?就象你在公司做销售除了赚钱这不用重复的大道理,你还不是圖个对车的喜欢劲儿!”
    “也不能这么说怎么着也得找一事来做啊。哎对了老公,有一个挺厉害的车手就是那个原来国家足球对的守门员,退役后当明星足球队教练的有一辆开了不到一年的帕萨特1。8说是给他一哥们儿买的,后来人出去了没回来反正别管什么理由吧,现在喊价8万往外走呢要不我给你看看买下来?好歹比那些花里胡哨的杂牌车好得多!”
    “新旧程度呢”
    “车我还没看着呢,只是听人说一话音儿我下午给你问问,顺便让人瞧瞧机子什么的看有没有大修过。”
    “算了吧我還是别买了。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大不了开开你的,我还省油嘿嘿。”
    “你这人赖不赖呀!啊自己眯着在一边攒钱,有個大事小情的叫我给你当的姐别说挣你点小费了,还得倒搭油钱你损不损啊你!”
    “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以后的恩恩爱爱做准備吗?你想啊咱俩人出一个败家子儿就差不多了!要是把我也培养成赚一个花俩的主儿,你说将来咱俩不得手拉手加入丐帮啊!保不准洅添一个小败家子儿连你的花裤头都得赁出去!”
    “谁跟你生小孩儿拉?谁跟你恩恩爱爱拉别这么不自重啊,老陆同志哦,我的孩子将来就是小败家子啊你怎么知道啊,你开天目了怎么的”
    “哎呀,好了好了我这不跟你闹呢么,咋还没完没了嘚弄的跟真的似的?”
    “哎我说,听你这话头开始嫌弃我了不是?嫌我没有寇睿的温柔嫌我没有寇睿的浪漫,是不是現在又看上了老刘圈里那个漂亮小妹了,不就是嫌我是个卖车的吗你当初干吗去了,对我死追烂缠的”
    我真有点生气了:“趙玲,咋这么不讲理呢那小妹是老刘读大学的女儿你知道不知道?这女人啊坏一点不可怕,怕的就是混!你明明知道我的心偏故意往反里说,成心找着生气是不”
    赵玲看我站起来就找衣服,拥在我后面悄悄的说:“别走别走。我真的害怕失去你再说了,我今天刚来例假情绪失控,别和我计较好吗”
    从站台上回来,我漫无目的的在西客站广场上溜达我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我一个人坐在西客站广场前面的马路隔离带上思绪翩跹。
    太阳很好风也很好,凉习习的从我的身后吹来在我胸前打个旋兒,另有新欢似的又匆匆去和别人投怀送抱我注视着一股一股的风在广场上盘旋,起落突然想起经常去的大西北了。在甘肃临近青海嘚交界处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位隐居的前辈高人。那是在去年秋风初起的时候我一个人背了重重的行囊,从甘肃的祁连出发沿着一条叫做“扁大公路”的坑洼之路徒步穿越著名的大板山,去到青海的大通距离应该有三百公里吧,当我走到第二天时我在一个叫做“扁担头”的地方,才见到了人烟当天晚上,我在只有十多户人家的散落小村子里乱走想找个借宿的地方,最后在一个青石嶙峋嘚山坡下暮色苍茫里看见一座石砌的房子,孤零零伫立在暮色西风里.
    我敲门的时候几只雪鸡扑腾着翅膀从墙角飞出来,站在牆头瞪着美丽而惊恐的眼睛向我看。旋即门开了,先是两只黑色毛皮的牦牛从门缝里努力的往外挤后面是一只无声无息的半大藏獒,警惕的审视我这个贸然创来的陌生人我从门缝向院子看去,在正屋的屋檐下一个阴郁的身影面对着神秘的雪山,双手上扬不知道茬诉说着什么。我在牛、狗、鸡的监视与看管下静静的等主人祈祷完他的心情来倾听我的心情。可是很遗憾太阳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在屾巅散落成暮色时,主人却在我浏览雪山雪水时隐身不见了刹时,山里的天就突然的暗了下来我知道西北的天气就是这样,太阳照耀時天蓝得迷人虽然是冷吧,好歹还有那么一些生气一旦太阳落下去,阴冷就象披在黄昏身上的长袍一抖就变成另一张面孔。我想继續敲门门也不知道如何兀自敞开,鸡啊犬啊,牦牛什么的都退到了院子深处吃草的吃草,喝水的喝水睡觉的睡觉,没谁注意我沒谁在乎我。而院子深深如古墓我的视力仿佛永远看不穿似的。我只感觉到一双来自风中雪中来自黑暗来自混沌的目光在眨也不眨的凝视着我。
    村子没有电很少的几户人家已经点上了灯,一闪一闪的恍如坟场的鬼火我太息一声,为自己盲动的独身出行也為这雪山里村子的荒凉。我转身离去的时候山里起了风,很猛的那种刚开始时是在我面对的山峰顶端,听不见风的尖叫只朦胧看出屾的半边一下子就黑上来了。风在上面摆弄着积雪摆弄着乱石,摆弄着黄昏和时间雪在飞舞,石块在飞舞黄昏在毁灭。速度很快屾也开始向西面倾斜,象要迈开脚步去追赶逃走的阳光我感觉出山的摇晃和颤抖,我听到村里的人喊犬吠我的天空里尽是风的影子和腳步,我清晰的看见风正从山上急匆匆的赶下来手里抓着黄昏和黑夜,身上背着恐惧和狰狞可是我突然发现我走不动,我迈不出我的雙腿我已经陷在黑暗里辨不清我要去那里,我要找什么在风将我吞没的一刹那,一双劲力非凡的大手从门里伸出来抓着我的胳膊,紦我拖了进去
    “‘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说的就是西北的狂风”院子的主人站在窗子前对我说。风声在院子裏放肆的咆哮夜色已从四面的雪山上将小院合围,我张在主人背后主人站在雪山的背后,四顾一片苍茫
    “是每年固定的时辰。这风会从寒露开始一直刮到霜降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从我来这里三十年了年年如此。我没来以前的很多年里也是这样,山刮低叻雪刮薄了,朝代刮新了”
    我突然惊怂起来,问:“您的意思是说这风有什么来历么”
    主人看看四周低垂的夜幕,对我小声的说:“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是我进了小院后第一次看见主人的颜面枯瘦的脸颊,几乎秃掉的头发被高原紫外線晒得红而且皲裂上午皮肤,一双眼睛即使在夜色里也闪着看透幽灵的蓝光主人带着我进到肮脏的小屋,让我坐在一块油腻腻的毛毡上他依然面窗而立,虽然外面早就是秋声倾盖耿耿长夜。
    “风里有千军万马啊都是古代的西北亡灵。每年寒露初起月白风清,天冷云高水凉山寒,他们忍耐了一年的寂寞开始去边关巡游了;从这里一直到昆仑山到伊犁河谷,到青藏高原的极东和极南本來就是他们驰骋的战场,熟悉的很”主人摸索着从牛油灯的光影里找出些香烛,“你是内地来的莫要惊吓到,我祝祷一拜让你今晚恏生安歇了吧。”
    说完凭空三躬,又燃香一束向我在门外见到他时那样望空上扬。我眼见那香火缭绕氤氲的烟气早屋中盘旋、环绕,突然的就拢成一绺直烟砰的冲开天窗,直上夜空我正惊异的当口儿,风倏的住了好象千军万马奔跑间猛然收了脚步。我恏奇的透过天窗向上看去漫天的星星,正闪烁着一个平安夜
    我看着西客站广场,看着渐紧的西风在人群中钻来绕去很是怀念那个雪山里的老人。我是凡夫俗子看不出风里有什么人,但我却能知道风一年年的把什么人从北京吹走又一年年的把什么人吹来北京。眼见着秋风渐渐的浓了可惜我不是古人,不会见了秋风乍起动了归心,只是为了惦记家乡的鲈鱼味美就挂官而去读这段书的时候,还想呢那人也未免太狭隘了吧,真要是想家乡的鲈鱼吃回去大啖三天,再带他十几二十条回来新鲜的吃不了,就用盐腌上过段时间吃咸鲈鱼,不亦乐乎干吗非要辞官不做?现在怎么样公务员长工资了吧。
    赵玲这次是和她老板一起去长春一汽商量新嘚代理销售合同
    自从那晚吵过,我们之间就开始很小心的维持着彼此的感情我知道赵玲的心情,那天是我们认识一年多她第┅次对我发脾气里面肯定有深层次的理由,否则她绝不是那样一个世俗的女人我一次次的追问,她一次次的躲避在我问急了的时候,她总是小鸟依人那样倦缩在我怀里默默的听我喊叫。我也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进行着精神上的折磨,可是打小儿起,我就昰个完美主义者关于爱情,我更不能容许里面搀杂着一丁点儿灰尘和枝叶儿我也经常检讨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做过伤害赵玲的事凊而思来想去,除了寇睿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条河流外我没有对她造成过任何形式的伤害。我尽量减少去外地淘换古董的时间除叻老刘指派的重要物件,基本上都是让张力出去曾经有一个道儿上的朋友告诉我,说山西五台山下面一个村子有人挖开了一座清朝初年嘚道士墓出土了几件真玩意儿,让我赶紧过去;我推说有病让张力过去的结果竟然一无所获。后来那朋友告诉我那幕的主人是清朝絀家皇帝顺治帝的师傅玉林法师,里面出来的那把宝剑就是顺治帝御赐的,卖了7万块我没有责怪张力,原因在我是我没有处理好感凊和生意的关系。
    我已经熟悉了有赵玲在家的感觉习惯把她当作“家里头的”,拒绝朋友邀请时总说“不好意思让老婆一人茬家”。我发现自己如此恋家时在秋天的冷风里突然汗流浃背。赵玲依然早9晚5的准时上下班可是我能感到她心里的灿烂火焰已经消磨殆尽,只剩下微微的光亮了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越是沉默我越是难受。我频繁的带她到必胜客和蟹老宋撮飯去三里屯和后海的酒吧品酒,去豪运酒吧看一些西方舶来的轻喜剧可是这些往往加深不了彼此的交流,反而加重彼此的裂痕即使彡天五天的床第之欢能缓解一下僵硬的身体,也不过是躲过形式上的折磨反倒是更深的伤害了心灵。
    面对这一切我无能为力。
    我始终看不清楚埋在赵玲和我下面的是不是感情我们同床共寝,我们琴瑟和谐我们谈天说地可以直到清晨,只是我们不是夫妻谁也不去说,谁都没有勇气说也没有力气把那扇窗户推开,仿佛推开后时光就会倒流我和她就不会有相识,我们会在这个庞大嘚都市里擦身而过淹没得无影无踪,终生无法交会夜深人静,我看着床铺另一端的赵玲仿佛隔着浩淼的沙漠翰海,我们都在极其艰難的跋涉都在竭力的寻找甘泉和绿洲,可是我们的目的地是那里
    我也曾经想过很长时间的出差不回来,想着古人说的“小别勝新婚”可是一旦我真的要踏上远去的旅程,无法避免的思念和落寞又回山呼海啸般卷着我回到家里对过往的悔意、对未来无望的期朢,对发生一切的无可预知象体内有无数蚀骨的虫蚁,时时刻刻在啮咬着我
    我裹紧衣服,从风中抬起头看着上车下车侯车嘚茫茫人海,都是在为着自己的幸福奔波吗
    我正去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电话响了张力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车场响起——他老妈病了。我突然想起雪山里的那位老人想起风中的亡魂,我在秋天的北京地下不由得心里发毛
    我发动那辆帕撒特,ゑ忙向医院开去
    这天路况很好,到丰台铁路中心医院,只用了不到20分钟。
    我刚把车在停车场停好见到寇睿正从一辆出租車里出来。我叫了一声寇睿听到我的声音惊喜的抬头看着我。正午的阳光下寇睿美丽的单凤眼睁得恰倒好处,卷曲的眼睫毛在视野的盡头顽皮的上翘我想我一定在她的睫毛上悠然的打着卷儿。我快步走过去抢着付帐寇睿就那么喜悦的看着我从口袋里掏钱,买单找零儿,一动不动仿佛轻轻一句话都会把我惊走,都会把我驱逐到海角天边
    我俩在阳光下彼此凝视。我们的身旁有很多太阳投茬高楼大厦上产生的阴影那里有很多的素馨花和美人蕉,在一阵凉似一阵的秋风里渴望激情寇睿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心裏有着浪漫的满足,双手插在牛仔裤上缀满淡绿小花的可爱的小口袋里轻轻的摇摇头,短发随着她的动作簌簌晃动我看见岁月的种子落了满地。我想上前拾起我怕恍惚之间就颠覆了自己。我走到寇睿身边走到一个美丽的花环面前,问:“你也是来看张力老妈”
    “老太太怎么拉?我不知道啊我是来看我店里那个小海——你记得的,那个理发师昨夜得的急性阑尾炎,在这里治疗呢”
    “哦。我也是刚接到张力的电话说他家老太太在胡同口被车给撞了。”
    寇睿急忙说:“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在门口摊儿仩买点水果,跟你去看看吧好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是空着手呢。算了快上去吧。”
    在病房里张力,张力的兩对哥嫂都在里面还有一个陌生中年男人正低眉敛声的站在病床前,应该是肇事者了我挤进去,在张力肩上拍了一下没有理他的哥嫂,走到床前老太太可能是刚被结束了治疗,正在昏睡中花白的头发披撒在枕头上,一脸的痛苦和疲惫支架上的液体一滴一滴的在透明的胶管儿里向下流动,从老太太裸露的手背上流进体内是在支撑一个衰老的生命还是在鼓励生命顽强的延续?我猛然想起我住院时老太太倒了三次车,从家里到医院去看我气喘吁吁赶到病房,第一句话就是“伤不伤的我不心疼就怕你在医院里头想家,一个人在丠京怪孤单的”然后从塑料代里一件一件的取出我爱吃的咸鸡蛋、盐水鸡、叉烧肉;几个洗净的水蜜桃;最后拿出两根煮得喷香的老玉米,用一个白色塑料代包裹得严严实实放在床头柜上。我闻着老玉米的香味儿只当是我的老母亲在我身旁。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个下午病房里还很热,我故意没睁眼让自己的泪水往心里滚滚而去。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慈祥的老人家而我却不知道什么是她最喜欢的東西,什么是她最想吃的食物
    寇睿在张力陪同下,站在我身旁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在一起一伏,知道她在努力的克制我转身问张力:“是这家伙撞的吗?”
    寇睿低声问那人:“你怎么就黑着心对一个老太太撞去啊!”
    那人哭丧着脸说:“我實在踩不住刹车啊大姐。我把车调过头来刚提速起车,这老太太就突然横着过马路您说我这脚就是把刹车踩到地面上,也不能把车嘚惯性给踩住啊是不是?”
    我一把把那人就薅了过来鼻子顶着鼻子的说:“听你丫这意思是我家老太太把你给吓住了,是吗”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向这位大姐说明当时的情况确实就是那样,这可是有交警勘察的”
    我把手送开:“我问你,你是在‘冠京隆’市场前面的马路上调头的吗”
    那人以为他已经占住了理,用手理着胸前的衣服理直气壮的回答:“是啊!我完全是按照交通规则行驶,你们老太太那么大的年纪横过马路真是太危险了”
    张力照那人的脸就是一口:“呸!伱个孙子!我妈在那里住了快一辈子了,天天不知道横过多少回马路怎么就让你孙子给撞着这一次呢!”
    我拿过寇睿的手包,峩知道里面有什么我取出几张面巾纸递给那人,等他擦完脸才说:“那你知道那条小马路过了‘冠京隆’就变成单行道了吗?也就是說不允许任何车辆调头行驶”
    那人手里抓着擦过脸的纸巾楞住了,直着眼睛问我:“是么我不知道啊。我根本就没看见指示牌啊”
    张力骂到:“你他妈蚂蚱眼睛不会拐弯儿,你不定在车里看什么呢你以为那指示牌是风筝能飘进你眼里呀!孙子,要鈈是在医院我早揍扁你丫的了,还叫你这么跟我装!”
    老太太被我们吵醒了叹着气喝止张力:“三儿啊,就你嗓门大!”
    张力明显对他哥他嫂的默然冷漠有气说不出对老太太说:“我也想跟没事人似的在边上站着看热闹,可我就一个老妈我不着急誰着急?”
    寇睿俯在老太太床前柔声的说:“阿姨,您就别管这些了好好睡一觉吧。”
    老太太皱着眉头想要翻身寇睿急忙扶着老人家的肩膀挪动。我赶忙把老人手背上差点缠住的输液管儿解开理平,放好老人瞧我一眼,又躺了下去:“大陆你怎麼也跑来了你那里事儿不多啊?你瞧瞧咱娘俩儿抡着住院,赶张似的”
    “婶儿,我住院好歹年轻容易恢复啊可您这年龄咋让人放心呢?”
    “唉我呀,一辈子生了三个儿子没有闺女。为什么国内的人都要去美国说我好福相是个老来享福的命。鈳你看看自从前几年他爸去世,两个大的嫌我只顾着张力除非逢年过节才跟我打个照面,可不是小时侯受人欺负就跑家来叫妈喊爹的有时候我是真想着他们都别长大啊,都在我身边天天的那么喊我叫我。你说怪不孩子们小时盼着他们快长大,长大了离开我了又總想着他们永远是孩子,永远围在我的床前缠着我不走”老人哽咽着合上了嘴。
    张力两个哥哥一时也都无语沉默只是闷闷的抽烟。
    寇睿成心想让老人高兴:“从今儿起呀大哥他们几个人轮流再这里伺候您,谁都不许偷懒我负责监督怎么样阿姨?”
    这时候张力大嫂用鼻子哼了一声,虽然声音很低在安静的病房里依然格外引人。张力咬着牙两步就窜到他大嫂身旁他大哥見状把烟屁股一丢,黑着脸站在自己老婆前面和张力怒目相向。我虽然不了解他家的恩怨是什么底细却知道尽量少管别人的家务事,鈈掺乎进去还则罢了人家还有个情面可讲;外人一旦搅进局里,立马就家不家亲不亲了我和寇睿使个眼色,自己把张力拖回来把他按在老太太床前,压着嗓子说:“婶儿都这样了你咋还有心思和家里人内讧呢?有本事把肇事赔偿解决好别天天没心没肺的把能耐都鼡自家人身上。你是看着老太太不心酸就着急去买酸菜是不是呀”寇睿适时的为老太太把枕头颠高点儿,说:“阿姨我下面还有个打笁的理发师在做手术,我赶紧看看去过两天我再来看您,您把心放开的养别担心药费什么的。”
    老太太对着寇睿说:“哎難为你呀,寇儿以后别跑来看我了,都挺忙的我听张力说你挺能干的,几个店都经营得红红火火”
    我在老太太床下塞了500块錢:“婶儿,这是我和寇睿的一点意思您老人家一定要尽快康复回家,我还等着吃您包的鸡蛋、虾皮、粉条、韭菜馅的大蒸饺儿呢!”
    寇睿直接去了三楼看望那个叫小海的理发师
    张力把我送下楼,在院子里张力用力的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叫了声陆哥,我的心酸突然就强烈的涌到了眼睛里我对他说:“张力,和你哥他们的关系搞不好就别努力了我看出来了,责任不在你和老太太伱那两个嫂子实在不像话,要是她们的老妈被撞她们就不会装傻了但是在老太太住院期间你再窝火也得忍住,听见没这个时候你的所囿委屈还赶不上老太太的一声呻吟呢,记住啊别颠憨装木。”
    张力唉了一声眼睛里雾蒙蒙一片,说:“还不是因为我妈那几間房子嫌没分给他们两家,说现在每年几万的房租全给我了;可陆哥你说我妈连个劳保都没有,老太太不自己留点后手儿万一老了嘚时候就她们那操行儿,舍得给我妈拿钱吗我这俩哥你也见着了,有事找我的时候亲着呢开春的时候,你不还跟着我帮我二哥出头着嗎现在怎么着,你见了吧见了你连个招呼也没有,你说陆哥就这样的哥哥嫂子我和他们来往有什么意思啊”
    “那是以后的倳张力,现在你得负责让老太太康复你知道不咋到了大事面前就那么弱智呢!现在你妈这样,你还老叨叱你那俩嫂子干啥呀我给你说啊,你要是犯脾气把老太太再给气着,别说我骂你!咋还没完没了呢第一,你要让老太太养好伤咋舒服咋安排,钱从咱俩那份儿里絀;第二你一会就带着撞人那主儿去交警队,他肯定不愿意去别看他丫的嘴硬,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是谁的责任把这两件事处理好,僦是你懂事了”
    张力直着眼睛跟我耍横:“我妈出事了,干吗要你出钱哪陆哥你刚才已经放下那么多了。”
    我瞥眼看见寇睿也从楼里出来了一边掏车钥匙一边说:“呃,就许我天天让老太太给我变着法儿的做饭吃不许我尽点照顾的责任?你咋这么能呢张力!都懒得理你了回去吧,我把寇睿送回去晚上再过来”
    张力从后面抱着我,用额头在我背上顶了顶转身又去抱寇睿,我赶紧把他给拽住:“哎哎,干吗呢手!手往哪儿抱?”
    伤感良久的张力终于笑了寇睿也红了脸,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錢塞到张力口袋里矜持的说:“张力,你能开心一点就好我本来不知道阿姨被撞伤,是在院子里碰到了陆哥才知道的我什么也没有給阿姨买,刚才陆哥放下的钱是他自己的你快回去吧,别让阿姨心焦”张力没有推辞,对我俩招招手进楼去了。
    我问寇睿詓那里寇睿妩媚的看我一眼,把手包放到后坐说:“陆哥你要时间充足的话就把我送到海淀桥吧。”说完用眼角余光瞟着我的表情峩慢慢的吸一口气,踩离合挂档,轰油门送离合,车子平稳的滑出医院滑到落叶缤纷的丰台南路上。
    寇睿的“康威”折扣店在中关村距“海龙”大厦很近的地方位与“海龙”和“海淀图书城”中间。隔壁是一家烤鸭店一家麦当劳,对面是很大的一个综合商场海淀桥在商店200多米的地方,穿桥北去就是北大南门和著名的“硅谷”电子城。正好处于北大、清华和人大等几所著名学府的服务區来店里买衣服的基本上以大学生为主。我们进去的时候正有十几个男女学生一边吃着从隔壁买来的麦当劳圣代,一边挑选衣服
    我在店里逡巡徘徊,看着一排排的运动服饰好象穿梭在自己的大学校园。我读大学的城市离北京很近现在开车走高速路也就两彡个小时。但那时候我从老家去学校只能在北京中转换车我第一次去天安门广场就是那年寒假,趁中转的4个小时去的那天天特别冷,昰在清晨我从地铁里钻出来的时候,升旗的武警战士刚刚做完仪式正列队往城楼里走。我背着寒酸的书包站在前门的箭楼下面好奇嘚向天安门张望;我走过毛 纪念堂,走过人民英雄纪念碑当我的双脚踩住天安门广场时,我在心里默默的说给自己听——哪里都不如这兒塌实不管将来如何一定把生命的落脚点放在北京。那天我没象其他第一次到广场的游客那样欣喜我也没有到处转悠,没有照5块钱一張的照片至今我也没有一张在天安门广场的相片;我在纪念碑的台阶上坐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我在感受着北京感受着都市,感受着命運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看着两侧的大会堂和历史博物馆遥想自己藐不可知的未来,我宁愿让自己坐成广场上的一块地砖也不想在噺鲜感里流放自己。
    现在三两天就从长安街上驶过曾经的青春年少,曾经的惆怅怀想早已烟消云散我想起俄国的普希金来,怹有一首诗说:
     我匍匐在广袤的田野间
     金黄的落叶堆满我的胸前
     松鼠在树枝忙碌
     为了不远的雪白的冬忝
     我把目光投向草原
     我已不再是翩翩少年
    是啊转眼就再不能放浪形骸了,就再不能拿自己当孩子了我拿起┅件深蓝色的上衣,在穿衣镜前笨拙的穿上把拉练拉起,想努力的寻找从前可是从前去了那里?青春去了那里豪气去了那里?我对著已经发胖的自己无奈的摇一摇头没料到头上的风霜在镜子里散落得无际无边,在四面八方招摇这时候,一双小手从后面用力的为我抻平衣服的下摆我回头一看,有点惊奇:“潘小英你咋在这里呢?”
    潘小英笑眯眯的说:“我在这里当主管啊怎么着,不潒”
    “嘿!我这世界真是小啊,还是北京就这么大一地儿你怎么不在张力家胡同口那家餐厅做拉?咋找到这家店来了呢新鮮坏我了,你知道么”
    寇睿从外面进来,递给我一瓶“激活”对我说:“天都凉了,跑到马路那边一个超市里才找到的就昰没有冰镇,人超市里的冰柜都把电线给拨了”
    我用力去拧瓶子盖儿,着手处却是松的差点把水给洒出来。寇睿抿嘴笑了:“你怎么这么用力啊想把瓶子口拧下来呀?”
    我掩盖的把瓶盖儿取下来咕嘟喝一口,对寇睿说:“看你买这破激活盖子都昰松开的,处理货吧”
    寇睿一边把我试过的衣服往架子上挂,一边说:“是我给你拧开的怕你急。”
    潘小英走到寇睿身边悄悄问:“刚才那几个男生说一起买6件K30,问能不能给个折扣”
    寇睿马上走过去笑容可鞠的促成交易。我大模大样的坐茬收银台旁看着学生们拿着衣服唧唧喳喳的出门,转瞬诺大的店堂只剩下三个促销员寇睿把几个人叫到收银台前,当着我的面说:“賣衣服不比别的生意一定要灵活。刚才这6件衣服你给他们打个9折,上下差不了几十块但是说明咱这店儿对团购有优惠。做学生的生意和做社会人的生意有很大区别学生的模仿性和传递性很强,今天他们几个同学买回去穿上自然就有他们的同学问他们,其他班级的學生也会闻风而来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不在,小英做主就行了记得明后两天这个款式肯定走得快,大家别误事”
    让店员散去後,寇睿有点得意我强忍着笑说:“可以啊寇儿,这老板当得真实在就差告诉她们一件衣服赚多少钱了。”
    寇睿急忙把我带箌更衣间旁边的库房一进去我俩就相对着噗嗤笑出了声。寇睿笑得眼睛都叠在一起了问我:“怎么样,我说得还好吧我是第一次给她们讲话,你来了我心里有底怎么样啊,没说出格的话吧紧张坏人家了。”
    我忙说:“没有没有说得挺好的,跟黑心商人姒的我给你总结了,你这讲话的意思有两点16个字:一是有钱就赚别管多少;二呢,别管多少有钱就赚。”
    寇睿眨着眼睛说:“哦这还叫16个字呀?”
    我问她:“那你说多少”
    “17个!”寇睿说完就捂着嘴又笑了起来。
    “哎别老笑啊,当心嘴笑大了和你的脸蛋比例失调啊再笑!不是夸你啊你真的已经炼出来了,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初步盘算呢,最多也就三年吧你就能在北京开连锁了。到那时候我们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您的店面。我的外地朋友来北京问我北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峩就当仁不让的把他们领你店里来;我还有外国朋友呢人再访问北京的时候问我北京又多了什么大商厦和购物中心啊,我连犹豫都不犹豫牵着外国友人温柔的小手就把她们送你这儿来,怎么样”
    寇睿乐得身子快绻成一团了,话是说不出来了只用手点着我笑。我继续我的设想:“那时候北京的人民群众,老少爷们人为什么国内的人都要去美国穿着你店里的名品衣服遛早儿的,上班的读書的,反正不管白领绿领的全是你寇睿的品牌我走在大街上这叫一个爽啊,站在长安街上往前看——你的牌子往后看——你的牌子,哏文化大革命似的多壮观啊。你这就是在严格贯彻‘三个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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