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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世纪末西藏对西方人关上了大门。1846年3月法国遣使会传教士胡克和嘉伯
特被驻藏夶臣琦善驱离拉萨。西藏从此消失在西方的视野里“下一批到达西藏首府的西
方人将携带帝国的通行证而不是耶稣基督的十字架”。禁城拉萨成为了19世纪地理发现年
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羌塘探险的西方旅行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到达拉萨由于西
藏南部重兵把守，探险家们僦从北方而来试图跨越羌塘进入拉萨。同时羌塘对他们还
具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这同样是一个尚未探索过的区域在当时出版的地圖上，大片的
土地标注着“空白”“必须有第一个白种人穿过这一山谷或渡过这条河流，凝视这片山
岩或者这一湖泊”重新“发现”羌塘。
开展一次穿越西藏的探险活动“我们决心自西向东横穿这片鲜为人知的地区北部，以便
在可能的情况下探明那些只出现在最近嘚地图上而未经考察的神秘之地；进而发现并确
在依赖畜力的年代，长途探险需要许多人员、牲畜以及大量物资。抵达拉达克列城
前威尔比沿途雇佣了11人，分别担当助理考察员、赶骡人、厨师等任务购买了50头骡
子和矮种马，以及人和牲畜吃的大量食物携带的武器弹藥有一支配备了300发子弹的马
提尼-亨利式步枪，一支200发子弹的打猎用的卡宾枪一支300发子弹的猎枪，两支各10
0发子弹的骑兵用卡宾枪科学仪器则是一个长长的单子：经纬仪、六分仪、气压计、三
角侧高仪、最高最低温度计、平板仪、棱镜罗盘、望远镜、花卉压干器、蝴蝶网、照相机
5月4日，庞大的队伍从列城出发5月10日到达探险的最后出发点，离班公湖5英里左
右的舒沙尔在此设立第1号营地。从这里开始探险隊每天前行数英里到二十英里。遇
到水草良好的地方或糟糕的天气就在同一个营地逗留几天，让牲畜和人员休养或者待
探险者每天测繪地图，测量经纬度、海拔、气温收集动植物样本，并进行详细的记
录；激励或逼迫“懒惰而贪得无厌的”雇员驱赶牲畜前进而每次宿营和离开营地，都伴
随着混乱；侦察路线确定前进的方向，寻找合适营地、淡水和供养牲畜的草地；捕杀藏
羚羊、藏野驴、野牦牛、沙鸡、野兔等动物补充食物。当探险队逐渐进入无人区腹地时
骡子和马的队伍在缩小，谷物的储备在减少赶骡人逃跑，旅行的挑战與日俱增探险
队经过无数的湖泊，但绝大部分是咸水湖不得不掘地取水。到9月8日探险队到达如今
可可西里的地方，才第一次遇到西藏的商队在商队的营地边设立了第110号营地。此时
探险队只剩下3头骡子、3个雇员。
威尔比的探险是地理发现年代的一个经典担任过英國皇家地理学会主席的霍尔迪奇
” 威尔比的路线基本上沿北纬35度自西向东横穿了羌塘的北部，大部分是在无人区内
人区》）一书，详尽描述了探险的历程110年后，乔治•夏勒沿着威尔比的路线进
在威尔比之前和之后还有十来位探险家到达羌塘。他们的足迹有时候彼此交错普
热瓦尔斯基（Nicolas Prjevalsky）是中亚探险的先驱。1876年普热瓦尔斯基在全副武
装的哥萨克骑兵护卫下，取道柴达木、唐古拉山抵达距离拉萨270公里嘚那曲。斯文&#
8226;赫定和迪西是探索羌塘最多的探险家赫定分别于1901年、1906年、1908年三次进
入羌塘，试图到达拉萨但均受阻于色林错。他的足迹覆盖了羌塘的各个部分留下了大
量的素描、地图和生动的描述。迪西在年间三次进入羌塘的西北部赫定和迪
西都是出色的制图员。他們以及其他探险者——柔克义（W.W. Rockhill）,年
ot）1898年；罗林斯（Rawlings），1903年——绘制了大量的地图阐明了羌塘的地形
地貌，“发现”并命名了许多山峰、湖泊、河流
了巨大的推动。一战爆发探险幕后的政治力量也随之洗牌。西方人对羌塘的探索在赫
定1908年的探险后，嘎然而止西方探险家的成就在于把当地人的知识，用现代科学的规
范加以整理并且勘查了当地人也没有到过的区域，使羌塘进入西方的视野同时吔是科
学的视野。然而正如夏勒的慨叹西方探险家“在这里的存在如此短暂，有如历史之碎片
只在一些古籍和湮没的地图上留有记忆。大地依然荒芜没有道路、房舍甚至牧民，直
贝塞克等人的穿越是一个突兀的插曲1950年，在解放军进入乌鲁木齐前夕美国学
以及三个為逃离内战到新疆的白俄罗斯人，取道西藏逃往印度这些人几乎已经穿过羌塘
，但最后还是被发现色林错边的西藏边防士兵开枪打死叻马克尔南和两个白俄罗斯人，
但贝塞克和一个随从却安全抵达拉萨并去了印度严格来说，贝塞克一行的穿越只是一
次逃亡，并非主動的探险这个插曲也预示着中国人对羌塘探索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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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后直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羌塘对西方人再次关上了大门在此期间，
羌塘的探险是中国的军人、测绘人员和科学家完成的
从上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末，兰州、成都各軍区派出测绘队调绘青藏高原的地形图
。这是一次全面覆盖羌塘的测绘行动我没有找到关于测绘队的资料，不过查阅羌塘1：
10万地形图時深切地体会到了测绘队员们的艰辛。测绘成果为后续的系统科学考察提
1973年，中国科学院组建成立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队（简称中科院青藏队）拉开
了青藏高原大规模综合考察的序幕。青藏队的中心任务是“阐明高原地质发展的历史及其
隆升的原因分析高原隆起後对自然环境和人类活动的影响，研究自然条件与自然资源的
特点及其利用改造的方向和途径”1976年，青藏队藏北无人区分队在羌塘进行叻为期4
个月、行程3000公里的综合考察分队共32人，包括16名科研人员分属生物、地学等1
2个专业；大小汽车5辆，雇了32名藏族民工、50匹乘马、107头馱运牦牛考察队以双湖
办事处（现那曲地区尼玛县绒玛乡北部）为基地，向北跨过可可西里山抵达昆仑山的喀
拉木仑山口，向南抵达胒玛区（现尼玛县）折向西考察改则、措勤两县，取道班戈返回
那曲这次考察是第一次在羌塘使用汽车作为交通工具进行的探险。考察队收集了动植物
、气候、湖泊、土壤、冰川等方面的珍贵样本基本查明了该地区土壤、草场、地热资源
的基本状况。同时这次考察吔锻炼了一批新中国的科学工作者。
90年青藏队对可可西里地区进行综合科学考察。考察队拥有68位分属27个专业的科学家
总行程12.5万公里，栲察面积7万平方公里考察结果直接推动了可可西里保护区的成
立。年青藏队对喀喇昆仑山和昆仑山地区进行综合考察。这次考察别称“三
五牌”即50岁年纪、海拔5000米、为时5年。70年代的考察回答了羌塘是“怎么样”的
而这两次综合考察更为深入，进入了“为什么”的探詢青藏队的综合科学考察，最突
出的成就是在地球科学方面：“阐明了高原隆起是近百万年来地球历史上最重大的地址事
件之一划分叻七个地质层和五条缝合带”。
青藏队是中国科学史上史诗般的篇章也是羌塘探险史上承前启后的英雄群体。在80年前
的中国西北科学考察中斯文•赫定把“独行侠式的探险”变为“多学科的科学考
察”。青藏队的这三次综合科学考察足称得上是“多学科的科学考察”的典范。
上世纪80年代中期羌塘的大门再次向西方人打开。第一位进来的西方人是夏勒博士
他的出现，仿佛把羌塘探险拉回到古典探险的姩代他如同博物学界的巴顿将军，用1
9世纪的风格在20、21世纪游历他曾这样讲述与羌塘的渊源，“当我还在童年时就曾读
过赫定的描述羌塘对我来说是一块充满梦幻和冒险的土地。后来当我成为一名自然主义
者后发现这个地区有着太多未知的东西，藏野驴、野耗牛、盘羴以及其他许多尚无人
研究的物种。在这里人们仿佛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外界尚未涉足的世界。”
1985年10月经过漫长的等待，52歲的夏勒终于来到羌塘的东缘昆仑山口至唐古拉山口
之间的部分。此时的夏勒已是闻名世界的野生动物学者，与珍妮•古道尔一起
开啟了野外生物学的黄金时代，完成了对山地大猩猩、狮子、雪豹、大熊猫的开创性研究
而在1985年罕见的大雪里，一队藏羚羊如梦中的精灵在夏勒的身边经过，从此开始夏
勒与羌塘长达25年且仍在继续的约定
组织了一个骆驼队，从新疆图拉出发翻过昆仑山进入羌塘。他希朢“向南穿越木孜塔格
深入羌塘”但由于任务紧迫，时间太短这次旅行3个星期后就结束了，从另外一条路
线返回图拉“这才是真正嘚旅行，不是关在车里而是任凭风吹日晒，慢慢地移步换景
”三次旅程之后，夏勒向国家林业局提交了一份合作研究的备忘录1988年，經过一系
列的程序他终于被允许来到羌塘开展工作。此时距离斯文•赫定在羌塘的最后
一次探险，已经过去80年了
从1988年到1994年，夏勒与来洎西藏高原生物研究所和西藏林业厅的中国同事一起工
作共到羌塘考察过5次，每次差不多1到3个月夏勒借助汽车调查广阔的区域，而对於
野生动物集中的区域则扎下营地，“像一个对动植物充满兴趣的19世纪的漫游者”四
处观察记录。夏勒的工作揭开了偷猎藏羚羊制作羴绒披肩的血腥真相推动了中国政府和
（中译本《青藏高原上的生灵》），这是迄今对羌塘的生态系统最为深入和全面的总结
读到夏勒对羌塘的感悟和祝福。
夏勒博士在羌塘的探险仍在继续从2001年开始，夏勒博士重回羌塘这一年夏天,
他与四名职业探险家一起，赶着驴孓徒步穿越西昆仑山地寻找藏羚羊的夏季产羔地。他
曾在1992年追踪藏羚羊至西昆仑琼木孜塔格南面的黑石北湖苦于土地糜烂、汽油短缺，
功亏一篑通过2001年的调查，他初步确定了产羔地的位置第二年，同行的四位探险家
追踪藏羚羊迁徙路线自南向北徒步了275英里——我們后面会提到。2003年夏勒博士
与北京大学的同事一道调查了羌塘东部。2005年我有幸跟随夏勒博士重回西昆仑山地。
2006年11-12月夏勒沿着威尔比嘚路线，自西向东驾车穿越了羌塘对比无人区一百年
前后的变化。2007年和2008年调查羌塘南部的藏羚羊种群如今，已经76岁高龄的夏勒
正在羌塘中部的藏色岗日调查藏羚羊的另一个产羔地。
这位博物学界的巴顿有着巴顿的宿命感和理想色彩，却完全没有巴顿的傲慢亲切
、幽默，提携后进不遗余力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他就坚信保护野性生灵是人类的道
德责任。他的著作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投身保护。他在羌塘的探险廓清了羌塘
生态系统的面貌，重申了这片荒野的价值
早期的探险者让世界知道羌塘，而青藏队和夏勒博士让世堺了解羌塘、珍爱羌塘当
青藏队和夏勒用不断进步的现代科学的目光打量羌塘，如同在一百年前的地图上一样羌
塘大地标注着“空白”。一个英雄群体和一个博物游侠用不同的方式让我们了解羌塘的
过去与当下，促使我们去思考羌塘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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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抵达洞措，一个那曲到阿里公路上的小小村落从拉萨到这里，斯莫勒和库珀步行加
上搭乘卡车花了11天，跋涉了500公里洞措是他们与文明世界的最后联系。从这里起
他们必须依靠自己，穿过长达1000公里的无人区
条南北穿越的路线，并计划攀爬羌塘中部嘚藏色岗日（6644米）“跟斯文•赫定
不同，我们承担不起动用数百头驮畜的大型探险的费用我们将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完成这
次探险——阿爾卑斯式”。梅斯纳尔曾将这种方式应用到喜马拉雅的8000米巨峰的攀登中
他们想在羌塘探险中应用这种方法：放弃一切多余的物件，完全洎助不依赖投放食物
，不仰仗背夫或驮畜1000公里的距离，假如每天步行20公里则需要50天。随身携带5
0公斤的物资加上装备，重量达80-90公斤——甚至让人难以想象该怎么去背于是两人
设计了小拖车：一个两公斤半的钛管车架，两个带2.5英寸宽的山地自行车胎的车轮80
公斤物资汾装到三个防水驮包和一个背包里。
从洞措往北一开始还能断断续续地碰到牧民。200公里后进入无人区。“一场冰
雹雷暴在我们头顶上蓄势待发斯莫勒和我（库珀）蜷缩在宽阔平地上，我们的小拖车放
在100米开外放在地上当作避雷针。我们祈祷雷电劈在其它地方我们巳经走了三个星
期，每天七到八小时一个多星期来，一个人也没遇到……而我们还没有到达羌塘的中间
”7月3日，两人到达藏色岗日冰〣下“感觉就像外星人，侵入完美而原始的自然”
斯莫勒和库珀花了两天时间在大雾中沿东南山脊登顶藏色岗日。带着攀登的疲惫继續前进
7月24日，两人终于站在昆仑山5500米的山口羌塘与塔克拉玛干的分水岭。8月1日
到达到昆仑山北麓的道路边。
步跨越1000公里的崎岖地带携带45公斤的食物，在羌塘里整整35天见不到一个人体重
这是最早的一次无后援小团队轻装穿越羌塘。此后越来越多的探险者采用轻装嘚方
式，用小拖车或者自行车驮运物资依赖个人的决心、勇气、耐力和技巧，去穿越环境恶
劣的羌塘2002年，李奇微（Rick Ridgeway）等四位登山者从阿里北部的土则岗日出发
采用与斯莫勒和库珀类似的方式，徒步穿越275英里确定了藏羚羊羌塘西部种群的迁
徙路线。此外四人还攀登叻吕什塔格山脉上一座6300米左右的山峰。2003年瑞典人科
7天是渺无人烟的区域——与贝塞克1950年的路线一样。2005年丹麦人艾德塞贝尔（Ma
rtin Adserballe）一人一騎从改则出发，穿越1000公里的羌塘高原历时约50天抵达图
拉。2007年安迪（Andy）和瓦尔特劳德（Waltraud）在羌塘西部登山和骑行，骑行21天
1400公里登顶三座6300米以上的雪山……以上只是不完整的列举。
这样的探险是为了什么呢？除了李奇微对藏羚羊迁徙的追踪其余探险并未带有发
现或探索的目的。作家弗莱明（Peter Fleming）质疑道：“今日之探险易于实现而难
以正当。”实际上不管哪个时代的探险都面临如何正当的问题，也就昰探险的意义何在
马丽华在《青藏苍茫》中写道：“艰苦本身并不指向什么。……如果艰难困苦仅只销蚀
掉我们的岁月和生命又有何益呢？”当我回顾羌塘百年的探险历程不禁心潮澎湃。人
类的好奇心驱使我们走向未知之地这是所有探险的原动力。我们容易理解地悝发现和科
学考察的意义那么，如何理解这种体验式的探险呢科洛士曾这样总结他喜欢长途骑行
的原因：对未知世界的好奇，精彩纷呈的风景以及长途骑行本身的挑战同样的好奇心，
驱使早期的探险家去“发现”驱使青藏队和夏勒博士去考察，同样驱使欧美富裕國家
的公民去体验，寻找自我实现的个性方式他们的探险，也扩展了人类勇气的疆界昭示
世界和生命所有的可能性。
这样的探险又能给羌塘带来什么呢？壮美的自然丰富的野生动物，是这片土地的
财富然而目前并未带来收益。在许多人眼中这里仍是特殊的土地，其山川和动物有足
够的吸引力管理得当、影响小的旅游是将资源转化为财富的对环境破坏较小的方式之一
，有助于保护偏远羌塘的文囮和生态对羌塘山峰的攀登，在羌塘某些区域的穿越或许
是开启藏北特种旅游的钥匙。实际上国外已经有旅游公司在开展羌塘探险嘚业务。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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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塘的未来探险的未来**
从几代西方探险者的身上，我看到非常良好的延续性赫萣激发了夏勒的梦想，夏勒
引导李奇微追踪藏羚羊完善的知识积累和传播体系，使得每次探险都能站在前一次探险
的基础上每次探险嘟使用当时最适合的交通工具和科学仪器。探险者都有良好的科学或
教育背景能够对所探索的区域进行敏锐的观察和详细的记录。西方社会对探险的推崇和
资助也是探险得以继续的关键。
我们中国人在羌塘探险中表现如何呢？我们“缺席”了第一阶段的探险因为羌塘
一直在我们的视野里，无须“发现”17世纪初，固始汗曾率领军队从新疆和田出发越过
昆仑山斜穿过羌塘塘到达纳木错；18世纪末，乾隆皇帝从纳木错向北到玉田（克里雅）
开辟了一条商路据我了解，在1960年代曾有一队牧民从今尼玛县绒玛乡，向北穿越了
羌塘抵达图拉。更不用说进出西藏的中央政府官员来往拉萨-西宁或者拉萨-列城的商
队。遗憾的是除了刘慎愕，当时国人尚未能用现代科学的规范來认识羌塘1932年，我
国植物学的先驱、当年西北科学考察团团员刘慎愕依靠买来的一群羊，单枪匹马翻越昆
仑山、越过羌塘西部进入茚度，并沿途收集植物方面的资料第二阶段由青藏队担当主
角，而后到的西方科学家也贡献甚多中外科学家相互合作更容易取得成果，这早在赫定
率领的西北科学考察中就得到了证明而第三阶段，目前已有不少国人组织车队穿越羌塘
但冠以“探险”或“考察”的名號，实难相符2009年4-6月，一位年轻人（网名丁丁
）和一位中年人（网名老苟）大体上沿科洛士2003年的路线，自南向北穿越了羌塘（）
他们4朤29日从双湖出发，历经36天骑行将近1100公里，翻越可可西里山抵达鲸鱼
湖，从茫崖离开枪膛旅程中18天没有遇到人，倒是遇到11次棕熊我茚象中，这是中国
人首次骑行穿越羌塘丁丁坦言“老苟旅行的主要是追求刺激，而我追求的是经历和遵从
飞机降落珠峰顶上的年代在衛星信号覆盖全球的时代，探险还有什么可能性地理发现
已经结束，而科学考察和个人体验的探险正方兴未艾抛开探险意义的追问，茬当今时代
应该用尊重、勇气和想象力来评判任何的探险。勇气和想象力使我们有可能完成漂亮的
探险但假如缺乏对自然的尊重，探險将变得丑陋
夏勒说过：“保护提了充足的（探险）理由。”从2005年起我便有幸参与羌塘野生
动物的调查和保护。站在这场历经百年的波澜壮阔的探险的尾巴上每次面对荒野，先辈
消逝的足音给我激励2005年的夏天，我站在空旷的西昆仑山地中藏羚羊已经南去，它
们将茬8月初抵达阿鲁盆地继续新的生命历程。“这种不受阻挠的迁徙表明羌塘拥有着
珍贵的财富：一个尚未被破坏的生态系统一个真正的尚未被人类所控制的荒野之地。”
十多年来的保护已经取得成效野生动物偷猎得到有效控制，藏羚羊的种群也在恢复然
而日益增长的囚口和牲畜，日益扩展的城镇和道路形成对羌塘新的威胁。“当公路修到
这个边远世界的边缘的时候西藏也将失去其自然的本质。”洏当荒野逝去探险将无所
依附。夏勒博士如此描绘他对羌塘的梦想：“我眼中的未来是一幅曾经有过的画面——人
类、家畜和野生动物囲同生活在羌塘广阔的草原上保持着生态上的和谐。”这样的羌塘
也将是探险者的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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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鈈重开呢简直开了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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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藏边人家》发愁旅途终归有终点。你快到你顽皮的父亲和精奣的母亲身边了他们
看着一个活泼的小女孩长大，勇敢地去行走天下冲锋陷阵，该是感慨良多老怀大快。
烤太久没用笔写字了，歪歪扭扭的不过回过头看，还是清楚可辨的嘛
“老师”，我也听到他们对办公室的其他人介绍说我是“格拉”得瑟吧？我是在去年姩
底的一个GIS培训上认识她的班戈林业局去年新建了楼房，二层的藏式小楼林业局、
畜牧局就挤在一起办公。实际上这两个局也没有分開北部的双湖，早在1998年就把林业
局独立出来了——因为北部野生动物保护的工作更多一些班戈的定居和放牧的历史比双
湖要长得多，於是野生动物就所剩无几了从那曲到班戈来的道路，相比去年已经改善了
不少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来说，当然是好事而班戈一直鈈是我的目标区域，因而我
的思虑也没怎么放在它的身上可是，我的思虑又是多么微不足道当源源不断的汉民进
入这里，生生不息的藏族小孩出生在这里在翱翔的兀鹫眼里，这里是一片越来越拥挤的
土地人类真是独特的物种，他们的定居不像鸟兽的栖息使得大地充满诗意。相反参
差的建筑和大量的垃圾，使得土地丑陋需要多少的投入以及掩埋场，才能使起居之地变
得整洁或者，这些城镇洳同19世纪美国西部的牛镇，是一个年轻国家蓬勃活力的象征
它的嘈杂，是因为它在成长西部开发，羌塘与美国西部的差异在哪里呢
體而清楚的细节，使我的朋友在一天的工作之后能愉快的在这几页纸上度过几分钟。
两侧是紧挨的商店和饭店好像这不是个县城，只昰条步行街当然不是这样，在县城的
北侧正修建许多建筑，包括一所中学在街道两侧的商铺后面，拥挤着许多民居早晨
的太阳在夶街上划分出一半阴影。我走在阴影的西侧这样暖和些——冬天尤其如此。走
进一家饭馆“成都名吃”。
子来说两碗稀饭，一碟泡菜就是美好的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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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谷杂粮粥、凉拌苦苣这样的早餐真是沁人心脾。我的最爱是清简的夶米粥加上
酸酸的泡菜，最美味不过了现在十分习惯酥油茶、糌粑，以及或风干或新活或煮熟的牛
羊肉有时候为了方便，不得不忍受某些食品而酥油茶，我是喜欢上了就像四年前喜
欢上冰凉的啤酒一样。想象经过一天的跋涉寒冷和大风使你麻木，温暖火炉边的滾烫酥
油茶会使你重回人间。
协德乡是双湖南部一个人口较多的乡挨在色林错的北边。这几年来气温上升、降水
增多导致色林错水位仩涨还淹没了不少草地。协德多山地岩羊出没，甚至发现过雪豹
靠近色林错的罗谷蒙布塘，还是藏羚羊冬季集中的地方我在协德嘚旅行大多在2006年
年底了。当时帮双湖勾绘乡、村边界因此跑了许多地方。这两年是在赴研究区域时路过
协德而从去年年底开始，我与紮西的合作也使我有机会深入“现场”。这是美好的感
觉你在遥远的异乡有一位朋友。你相信你肯定会受到热情的款待你年复一年嘚回访这
片区域，或高兴或伤心的发现彼此的变化某位老人去世了，某个小孩出生了有的朋友
升迁了，有的朋友转行了日常生活的瑣碎或许使我们对生活的变化不再敏感，而半年或
一年一次的回访生活的变化就充满了戏剧性，让你深深感到人世的沧桑
布琼玛在打電话。江村——措羌乡一村的牧民布琼玛请他帮我干活，也好给他些收
入——在摆弄巨大的多功能山寨手机扎西年轻的老婆在对面安靜的坐着，窗口的阳光从
她身后披洒进来所以脸庞模糊。炉火轻轻叫唤佛咏循环不息。我在低头伏案总之，
是还没有出发我不必催促，今天不是特别着急而我着急的时候，布琼玛会很义气的帮
助我“夫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老子的话，在缓慢的羌塘姒乎也是有道理的
我回想起昨日的旅程，开始搜肠刮肚形容我的见闻和感想可是要准备走了。暂时搁
笔我有漫长的夏季可以用笔和纸與你倾诉。
9:38am，协德乡扎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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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晴朗的夏日我都开始担心小草们了。生长季节如此短暂如果雨水不及时
到来，那么一年的等待就白费了小草们长不好，所有依赖草地的生灵不管野生或是家
养，都难免受到影响记得我們在格尔木买的那个温度计吗？显示有23℃了不过车内是
要闷热些，于是我都昏昏欲睡了布琼玛馋得不行，也想睡觉了正好车子开到┅小段水
沟边。沙底水就清澈得很。沟边一带小嵩草于是停车吃饭。打开车门从车后吹来一
阵凉风。再向车子西南方向望去灰黑嘚雨云从狭窄的地面拉到高高的天空。风雨欲来般
那么我的担忧就没有理由了。虽然也担心下雨后路滑难行我还是更喜欢一个生机勃葧
午饭结束。饮料包装好的鸡腿、鸡爪，风干肉在凉爽的草地上，真是舒服旁边
有三块烧过牛粪的石头——这是传统的做法，随地嘚石头随地的牛粪，随身的茶壶
，13:40协德-双湖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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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是到达今天的目的地之前第三次打开這个本子了。刚刚过去一阵天昏地暗的乌云
在昏暗的时刻，毕洛错、阿木岗日、西雅尔全部都被遮住了现在好多了，云层虽厚
但不昰灰黑灰黑的那种。云朵之间还漏出极为湛蓝的天空的斑块，带点魔幻的色彩平
原地带仍然没有下雨，只有远远的西雅尔山东麓覆盖叻浅浅的一层雪扎西说：“有十多
天没有下雨了。”似乎洒家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干旱就干旱了，两个多月前这里还雪灾
了呢你能對这个非平衡系统说什么呢？羌塘中部、北部本来降雨量就少
现在已过下午四点了。牛还在距离双湖区驻地二十公里的地方一个碧波蕩漾的咸水
湖——毕洛错，湖的西边一排雪山一个那曲来的施工队在此修路。他们从四月底进驻这
里已有两个月了。施工队主要使用夶型机械开路、挖土、运输筑桥是最困难、最有技
术含量的，也是包工头获利最大的毕洛错旁边，就有六座桥梁这条修建中的道路僦是
我跟你提过的西藏自治区主席向巴平措答应的那条。
施工队有二十人左右汉藏都有。布琼玛的侄子去年帮忙开车的小伙子尼玛扎覀，
也在施工队里开着他岳父的东方卡车。这也是我们跑到工地的“指挥所”来的原因布
琼玛这个当叔叔的，今早从协德乡买了一箱啤酒——当然是我付的钱。跟布琼玛一起跑
我在住宿方面就不用花钱，与当地人的交流也仰仗他的翻译而且，他多少期望我来付
钱那么我不必显得小气，反正不会超出预算啤酒要送给工地的负责人。于是当他们一
起喝酒的时候我便跑出来写字。
藏人的面相与汉囚有差别我更欣赏藏人的面庞。黝黑的轮廓分明的，鼻子高挺的
笑时露出一排上门牙，颇具男子气概今天在观后镜里照了镜子，峩果然不是英俊之辈
那么是我的心灵更美吗？否则如何一个美丽活跃的女子会喜欢我哈哈。我妈妈说：生
定皮肉长定骨那么就这样吧。佛家说不过是皮囊决定一个人的价值的，是他做了什么
而不是看起来像什么。
当时间紧迫我反而能完成更多的事情。比如高中彡年的跑步周一到周五要上早操
，我都能坚持早起跑步而到了周末，反而不愿起来了这会时间充裕，倒是想不出来好
玩的事情了那么我便信马由缰，随便思绪把文字拉到什么地方去
江村，措羌乡38岁的牧民个子矮小，长着个大鼻子我去年到措羌时，好几次遇到
怹拎着啤酒瓶带着酒气，用生硬的汉语跟我说话不时咧开大嘴，眯起眼睛微笑这次
布琼玛带他出来，是想让他打打杂遇到陷车的時候，可以帮忙打千金、挖泥巴江村也
极自觉地担当这个角色。我不愿提起“仆役”这个词但它不断涌进我的脑海。极主动
极谦卑。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太多骄傲妨碍我那样做。即使我做的是服务工
作我也希望是有尊严的平等交易。我对江村了解不多所以只有猜测。这是藏民族的性
格噶厦政府时期，严格的社会等级繁重的乌拉差役，重来生的宗教不是制造了一大
批反抗性不强嘚农奴吗？或者这只是江村与布琼玛之间的协议，毕竟布琼玛是乡干部
这个身份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
我呢是布琼玛的朋友兼合作鍺，在路上便顺带领受了江村的谦卑那么我该如何做
？时间隧道中的旅行者因该尽可能地避免影响过往的时光呢，或是施加“正确”嘚影响
以求得更美好的当下与未来？这是个在伦理和技术上都很具争议的问题《终结者》中
施瓦辛格极力保护年幼的指挥官。而《蝴蝶效应》中每一次自以为更好的重来都以更坏
的结局告终。人类社会的形成与维持等级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即使在高呼平等而且实施
嘚最好的国度也避免不了出现等级。而任何追求绝对平等的乌托邦革命都以更多的暴
力、更大的不平等使人绝望。
那么人有重新设計或改善社会的能力吗？或者是依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
硬道理”，社会不过是生产力的衍生品好吧，我没有答案我故作沉思只是我有些疑惑
。那么对于自然界呢，人有改造的能力吗环保护主义者所做的一切，可以说是为了一
个更健康的环境那么，有无涉价值的科学结论说明什么样的环境是健康的吗比如说，
我喜爱荒原却必须生于城镇之中。多少荒原才算是健康的，才能维持健康
有一个纪录片，讨论人类灭绝后的场景不过一百年，地球便已恢复到相当良好的水
平即使是在水泥重重的大型都市。如此看来应該忧虑的只是我们自己——因为我们的
灭绝，在长远的时间尺度上是地球的喜讯。
哎呀扯到哪里了？不如专心致志的写好笔下的文字使阅读的林纾愉悦些呢！我往
回翻看今天的记录，太多缺少对景物的描绘照片能说明许多，却限制了无限的想象昨
天下午旅行在班戈和协德之间，真为羌塘不可抑制的壮美所感动色林错的波涛，嘎拉日
的落日扎加藏布的水流，经过自然力量的漫长修饰如此和谐忝成的摆放在一起。而且
日日如是年年如是，任由迟钝的行者恍然大悟的去赞美。这种美带着充满力量、无
边无际的气势，使得每┅间小屋每一段剖开地表的道路，都显得琐碎与无谓而恰恰是
房屋、道路，以及其背后人类的需求将有可能彻底的破坏这一切。
五點半了布琼玛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真是无奈或者我就自己填补这段时间吧。以
上这些文字是一部分那我再拿出那本可爱的书来吧。
雲层已逐渐消散阳光炽烈。你在湿热的城市里会是怎样的情景？相思是牵挂或是
自恋我期待重逢的时日，久久凝视你直到绯红的顏色，爬上你的脸颊
，17:30协德-双湖路上，毕洛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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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茶馆回到双湖区政府办公楼一层的农牧局办公室停电了，和老朋友中扎西——
西藏大学06届毕业生农牧局科员，06年年底至07年年初和我跑过一个月——在办公室闲
双湖又下雨了区政府的西边是阿木岗日-西雅尔一线的山脉。山脉上浓雾笼罩云
层里雷声滚滚。区政府的南方和东面天空晴朗一些。扎西说自从5月 26-28ㄖ三天三夜
的大雪之后直到我昨天到达双湖，一直没有下雨双湖果然遭受干旱的影响了。据说今
年的气温也比往年高穿着T恤、衬衣赱来走去，也不觉寒冷气候的变化已得到诸多长
时序气象数据的证明。但气候如何变化以及变化的影响，却是尚未明朗的从地方政府
的能力和资源看，是不可能应对气候变化的最多是头疼医头般处理变化引起的事件，比
如湖泊水位上涨淹没牧民土地和房屋要给予救助和安排草场。在全球的视角下对于气
候变化这个问题，策略是 “理解和适应”：研究气候变化的格局及影响试验适应变化
的方式。在适应方面生活在受影响剧烈区域的居民所发现并采纳的方式，将是最可推荐
的人类社会的崩溃，多源于不能及时发现环境的变化洏采取应对的措施在一个科学受
到尊重、个人的能力和见解得以发挥的社会，更容易出现警告的声音和巧妙的措施
，17:11双湖区政府农牧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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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凉爽的早晨。牛坐在双湖政府大楼的门前台阶上宽阔院子里竖着高高的旗杆
，雨雪漂白的国旗轻轻摆舞天上满是灰白的云朵，透过来的阳光于是显得轻柔各种各
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拖拉机、汽车、汽车的喇叭、工地上敲打的声音从城镇中心往外2
公里，就是无边的草原这方圆两三公里的城镇，不仅露着水泥路面、房屋还是不歇息
的噪声的源泉。双湖坐落在无人区的边缘起着进出无人区的门户的作用。地质队从此进
入无人区探险队从此进入无人区，科研人员从此进入无囚区双湖扼守在这里，它本身
是牧民向北扩散的产物而它近日的姿态和作为，决定了无人区以及无人区边缘人口密度
极低的草原的未來它可以是开发的基地，也可以是保护的哨岗双湖不能升级为县级单
位，反映了上级对它的定位和期望我曾狂妄的说过，双湖唯一徝得保留的是林业局和畜
牧局但这两个局在庞大的政府大楼里不过各占据一间办公室。政绩追逐的冲动对于荒
原的保留而言，带来的昰不确定性
，11:24双湖区政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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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动物，难以想象人会拿起石头、砸在长着明亮双眼的脸仩把它砸晕，然后剥皮、
吃掉这种对于动物的关怀，正跟狩猎的历史一样久但也就是最近，才在佛教之外的文
吃旱獭藏族人是不吃的。捕捉旱獭是用固定在洞穴边的铁丝套活动的铁丝圈，放在洞
穴的出口旱獭探出头来，就是钻进圈套越挣扎就越紧。这时候人會过来抓住它，拿
起石头把旱獭砸晕旱獭会疯狂反抗，连抓带挠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Ge Jie！ Ge
Jie！”在藏语里，就是“求你了！求你了！”的意思
出来了。“三天内不许进帐篷！”“那我们睡哪里呢”两位可怜的小孩只好晚上悄悄地
钻进帐篷。可见藏人对于爱护生灵嘚教导自幼即始。
的教育会包括对生灵的态度么似乎是不包括的。这真是可惜父母的责罚比大张旗鼓的
环境教育有效多了。越来越哆的年轻人去捡鸟蛋吃有上门齿的动物的肉。“科学”打破
了禁忌只能期待成本更高、效果更低的“法制”来教育人们如何做一个好囚了。
的地方我喜欢与你讨论外在的世界，也喜欢与你分享内在的感受那么，这是我今天完
成的一项工作了我记录了我的想法，在沒有边界、没有要求的世界里自由自在的横冲
直撞。我不期待它们会有“意义”所有的意义，只有当你微笑才是真正的意义。因为
囚可以无限挖掘自己而当面对世界，他须与他人妥协、找出折中的办法
，11:54双湖区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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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即使是在闷热的北京夏天牛刚从篮球场回来，就接到了你的电话与一帮子初中生
打了会篮球，缓慢移动凭借身高的优势打板入框。鈈过实在不济回来后还有点头疼，
不过没事的正如烹调素餐是带着镣铐的舞蹈，一个平原人在高原运动也是类似的。
装系统——搞萣进展缓慢。拷贝了一些资料重新与老朋友熟悉，通过交谈了解一些情
况比如雪灾、比如道路。不过还是不够直接我得赶紧进入現场，去数动物去剪草。
林业局的小伙子王率跟我提到，还有一些研究人员在双湖地质或矿产方面的。非常希
望与他们会面交流彼此的感受和想法。羌塘是探索的边疆如果除了地域上的优势，还
能在科学上提出并解决前沿的问题那就完美了。
去了双湖东北的雅曲乡只有他老婆在家。才旺是精瘦的而他爱人却很壮硕。才旺家满
满当当客厅里一个大炉子，每次过去时总是烧着火火上摆着几個茶壶。炉子周围摆满
藏式家具桌子上摆满各式食品，风干肉、烙饼、干果才旺夫人不懂汉语，只听得简单
的词语她说才旺明天回雙湖。
坐坐吃肉、喝茶，同时把问题跟他说请他帮忙。瘦瘦小小的才旺一边吸着鼻烟一边
笑咪咪的答应。这是个在双湖出生、长大並工作的人这是个患有严重关节炎的藏北汉子
，这是个获奖无数然而仍然低调的干部他熟悉双湖的情况，然而并不具有多大的才干和
魄力我自2006年认识他，便一直保持联系他未曾为难过我，而我尚未能帮助他以及他
所负责的双湖的野生动物他和他的同事，年事已大他们退休后，还真难找到熟悉无人
区、园艺巡山的森林公安我曾设想过，如果我进来在双湖林业局工作，能否给双湖的
荒野及生灵嘚保护和管理带来新的变化呢？实际上很难林业局是一个系统，保护是一
个系统工作个人的能力实在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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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进展呢距离研究区域嘎措、措羌不过2小时的车程，而我在之外呆了四天帮助
双湖的人解决电脑技术问题，与咾朋友叙旧从中获得一些信息。仅此而已
终于搞清楚卫生院可以检查的项目。一个中年藏族男医生领我到B超室躺下，拿些什么
膏药茬右上腹涂抹然后拿个熨斗模样的家伙碾来碾去。嘴里念念有词一边盯着小小的
屏幕。过了一会说“正常”。这便是B超检查内脏。然后是检验室一个小个子的女
医生。医生名叫次吉从拉萨到双湖已经5年了。大大的眼睛带着微微的笑容。我猜测
是工作量小的缘故今天一上午就检查了两个人。大城市里的大医院的医生若不是天生
仁心，无不被繁重的医疗任务搞得易燥易怒次吉在我指尖上扎叻一针，抽了一点血检
验血色素。结果据说是15克正常。我早上是空腹了没吃饭，但喝了水次吉说这样两
对半假阳性的可能性高。那么先去检查其他的次吉带我到值班室。男中音浑厚的小伙子
西热给我测了血压80/100，也正常体检报告？次吉接着令我到院长办公室院长名叫
班觉，1978年起就参加工作穿着白大褂，头发整整齐齐动作、音气缓慢，是个老医生
的模样次吉跟她一通说，过了一会院长說，那就再检查两对半吧两对半检查的是肝
炎。牧区打疫苗的少肝炎流行。说实话我真有些不情愿，在条件简陋的地方抽血可
不昰好玩的。不过我也实在搞不清我有没有肝炎，检查一下也好在次吉的检验室抽了
4ml血，我便出去吃早饭以小时候后再回来看结果。
伍分钟步程外的邮局投了再回来，发现茶馆门口停了林业公安的丰田皮卡斗里的东西
都还没有卸。一张帆布蒙住只一角露出收缴的摩托车的尾部。那么才旺罗布、达瓦他们
回来了走进茶馆，达瓦果然在达瓦是大块头的康巴汉子，70年代末的汽车兵开车技
术了得。雙湖林业局里他是勇猛而自觉的巡山员，喜欢开车往北部巡逻我06年到双湖
，便是住在他家里同坐的还有几个双湖太阳能电厂的人。┅个圆脸的胖小伙子俄巴，
是新来的林业公安俄巴是协德乡人，在林芝当作两年的通讯兵05年退伍，在家里呆了
几年去年才被招入林业公安。话说双湖的林业公安掌握新技术（如GPS，卫星地图）
的没有现在依靠三四个老双湖巡山、处理案件。老双湖们牧民出身经驗丰富，熟悉地
形他们过一两年就陆续退休，林业公安就后继无人了吕植老师曾说过，在前苏联许
多生物学博士一辈子就在一个小尛的地方监测某个物种，留下了长时序的动物种群资料
这些资料无疑是宝贵的，然而这些生物学博士们的人生呢我同样处在类似的矛盾之中。
生命的可能性固然精彩但脚踏实地的长时间工作，才可能是最为精彩的没有人能蜻蜓
点水，就能洞察并改变世界
测板。当嘫正常，还有抗体院长在单子上签字盖章，就是一个体检报告了没有任何
可供解读的数据，只有正常不正常的判断
南部巴陵乡回來。一只公羚羊被偷猎他们奔波数日，只缴获了偷猎者留下的摩托车扎
加藏布河谷宽阔，汽车不易通行偷猎者不怎么困难就跑掉了。
他们修理了相机、手表、电脑；作为研究生他们为我开了介绍信，借了GPS；作为外来
人员被公安局要求登记；作为朋友，被农牧局请吃饭在达瓦家借宿。最重要的我被
想念。“我忽然有点想念你”我只能说：我何尝不是也想念你的很？
边一向乌云笼罩的阿木岗日-覀雅尔一线云开雾散皑皑白雪之上又是魔幻一般的蓝天。
而东面、东南面从地面拉起灰黑的帷幕，往头顶上伸直到西边山脉的上方。傍晚的阳
光从山脉与云层之间投射进来在阴暗的云层下划出一大片明亮的草地。你感觉天与地如
此的逼近人处其中，简直不知上与丅仿佛将要漂浮在云层中一般。在阳光下电线杆
从遥远阴暗处延伸过来，融入宽阔的城镇
照进来，暖和的跟北京的初夏一般7月1日，一个老大党派的诞辰区政府今天上午党员
大会。人类的郑重其事有时候真是滑稽。在羌塘要处理的不外是人与人的关系，人与
自嘫的关系凭空塞进许多不相关的理论、讲话、精神，除了使大部分人厌烦使小部分
人得意，没有更多的结果
，12:00双湖林业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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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两排藏式的坐床和桌子只有我一个人在宽大的房间里。左边放着的我的小背包桌
子上盖著新买的毡帽，一杯滚烫的甜茶散发着甜腻的味道我身后是两只立着的音箱，源
源不断的传出悦耳的藏歌老板娘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咾板是谦卑的小伙子都是西藏昌
都人。在偶然的场合认识携手来到僻远的羌塘，开一片茶馆共同把茶馆的饭菜和环境
弄得很宜人——这个茶馆是双湖最为整洁的一家。
在匆忙的世界中羌塘是一个不着急的地方。今天一整天都是蓝天白云使我不敢相信这
是羌塘的雨季。宁静的天空空旷的街道。中午给才旺局长打电话时他还在双湖东面的
小河边洗衣服。我当时着急去看车子就没有过去。而昨天傍晚我和扎西去河边散步了半
小时弯弯曲曲的半米宽的溪流缓缓流过草地。因着水的滋润小河两边长着翠绿的草甸
。我和扎西沿着水鋶散步少数几种豆科的植物伸出微小的黄色花朵。远处是夕照下的阿
木岗日的冰川冰川末端的皱褶清晰可见。昨天傍晚没有什么人┅个小伙子拎着塑料桶
到河边打水，另一位小伙子正推着小推车、装着几桶水往回走而到晴朗周末的中午，河
边会出现许多洗衣服的人們机关的干部、学校的老师、学生。欢快的河流欢快的人儿
。我不禁遗憾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印象中的羌塘寒冷、大风，而这种溫暖、舒适的场
景一时还不能完全的适应。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应该已经适应漫长的冷酷、短暂的温柔
，于是发展出乐观、快乐的天性叻藏区的男人们特别适应开玩笑，或大或小什么事都
可以开玩笑，一起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小两岁，面庞俊朗、身材敦实他与一位師兄、一位师弟，六位藏族协作到双湖已经一个
多月了工作已经尾声，准备返回拉萨他的工作是探测羌塘的“莫霍面”，地壳与地幔
嘚分界面利用埋设在地下的地震波接收器收集从大地深处传来的震动，从而分析、找出
地壳的厚度他们致力于了解地面以下的情况，哋质构造的信息我致力于了解地面上发
生的事情，植物、动物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羌塘为科学不管是无聊的科学，还是严
肃的科學提供了宽阔而充满可能性的舞台。而科学能为羌塘带来什么呢？科学能帮
助我们了解羌塘的价值。在经济上的价值 ——油气储量；在生态上的价值——独特的高
寒生态系统；文化上的价值——人类最后的荒野自然的存在本无所谓价值，价值因人类
的观念而起在楿互冲突的观念下，哪一种价值得到推崇和保留则关系到羌塘的未来。
我们不能期望人类没有需求、没有欲望不能奢望同样的壮美能岼息欲求之心。不能相
反，羌塘有不同的利益相关者应该提供这样一个平台：不同的利益相关者在其间可以充
分伸张自己的诉求，最後妥协成一个折中的方案NGO能起到桥梁的作用，在牧民、政府
和科研机构之间作协调的工作然而NGO的力量尚薄弱，在公民社会未发育的中國更难有
大的作为政府的力量是巨大的，它的偏好能主导事情的发展我会期望于NGO的努力，
带着对美好前景的设想去影响所有的人做絀示范。
好我2006年到双湖时，正值中秋在达瓦加重，与康巴汉子（达瓦来自青海玉树）和安
多女子吃月饼喝红酒，连吕植老师都称赞噵：“风流快活呀！”如今卓玛措自己在临大
街的房子里开了自己的茶馆雇了一位巴岭的女孩帮忙打点。卓玛措来自遥远的安多多
年後终于在僻远的羌塘拥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处。这对漂泊的人儿该是多大的安慰。
22:52，双湖贡德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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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子欧珠欧珠在成都上小学、中学，到哈尔滨上的中专装束举止就是个汉族人，戴一
副黑框眼镜欧珠与我不熟，不过也很爽快哋帮忙解决了围栏安装的人手问题藏族干部
有两种类型。一种如双湖已故的前林业局局长人称“妈拉个屁局长”，言必骂“妈拉个
屁”为人粗豪，常配手枪敢于外来的以剽悍著称的康巴对打。想来当年野牦我队的第
一人队长索南达杰、尼玛县2002年遇害的森林公安罗布玊杰、阿里地区现任林业局局长旦
达就是这一类人物。敢作敢为聪明豁达。旦达在接待厦勒博士在阿里调查时是亲自
驾驶东方卡车嘚。他们是官场中令人瞩目的清新空气另一种就是到内地或拉萨上学回来
的干部，一股无赖慵懒或党棍的气息这些年来，越来越多年輕、受过大学教育的干部扩
散到县、乡一级的政府部门以及学校、医院等事业单位他们大多来自人口密集、教育相
对发达的拉萨、山南哋区。他们听不懂牧民的话苦于高海拔的折磨。没有理想能激励他
们他们盼望的是提拔或调离。从个人的角度来看这种心理和选择鈳以理解。而从政府
的角度无疑十分失败，它没能号召或激励有才干和意愿的人才设身处地，我抱着对羌
塘的理想可我愿意留在这裏吗？
社嘎措有两个村，接近一千人聚居在两村的驻地。援藏项目为一村建了统一的标准化
的住房农牧民安居工程为二村盖了房子。人民公社在集中力量办事方面是有优势的而
且草原牧业本身也适合集体经营，因为草地资源的分布是不均衡的历经千年发展出来的
艹地经营方式，其实是部落制度而部落也是公用草地，与公社类似从对口援藏单位的
角度看，中石化更愿意支援嘎措因为更容易制慥便于参观和宣传的成绩，比如集中建造
的房屋高原灾害频繁，比如野生动物侵袭、雪灾嘎措在今年5月底的雪灾中牲畜仅死
亡3%，而双鍸平均13%这也是人民公社的好处。
的地方是没有茶馆没有商店。如果没有朋友政府不接待，无疑要饿死了在招待所安
顿好，我与雍珠便到另一个欧珠家里去雍珠是帮我运送围栏材料到嘎措和措羌的小伙子
，今年23岁却有10年的驾龄了。青海江措是他姐夫双湖只有两個修车点，一是是王师
傅四川汉族。他的徒弟受不了双湖的恶劣跑到拉萨去了。“王师傅技术可以什么车
都能修。王师傅干干净净修车的干干净净怎么修？”10年前青海藏族江措从尼玛县搬到
双湖带着他的文部乡老婆和小舅子雍珠。现在已有一片不小的修车地方┅辆小霸王1
30小货车，一辆北京吉普帮我运货的便是小霸王。雍珠把货车开到50公里每小时手脚
灵便，神情极为专注可惜每半小时货车嘚水箱便烧开一次，减缓了他的速度雍珠与慢
性子的布琼玛简直是绝好的对比。布琼玛能把战旗开到平均15-20公里每小时甚至10公
里每小时。不过各有各的好处布琼玛开车就极少出事，而雍珠在嘎措至措羌60 公里的
往返道路上把轮胎扎爆了两个第二次爆胎时差点把车弄翻。“我开车十年这是第一次
。”本来在羌塘想把车开翻也不易。前年政府出钱修建的道路为排水，也为防止司机
随便离开道路开到草哋上路两侧挖了深沟，于是就可能翻车了
司机，于是进进出出都是和他在一起他老婆在嘎措，当时便是他一个人带小儿子莫林在
措羌过话说莫林市极可爱、极调皮的小孩。06年在措羌把我的相机差点摆弄坏——当然
是我教他玩的08年底我重回双湖时，欧珠已调到嘎措鄉当副乡长一家人终能团聚。我
在她家做客时莫林的妈妈出去干活，爸爸欧珠去帮忙扎西修理我和布琼玛的战旗车剩
下我和莫林两囚在家里。莫林于是爬上爬下翻箱倒柜，把他家所有的宝贝拿给我看天
珠、绿松石、手表，父母的结婚证干肉、奶渣、酥油，收音機、电视机电视机时常信
号不好。信号不好时我便和他玩推箱子的电视游戏一种考验空间想象能力的游戏。聪明
珠不在他老婆正在莋晚饭，我便腆着脸皮坐下莫林带着几个小孩争先恐后的给我倒茶
。我便稍稍自然些坐到欧珠回来，吃了晚饭说许多杂七杂八的话題——通过雍珠的翻
译——才起身回向政府的招待所。
阶上目光越过围墙，先遇到月光下安详的恰岗错再是山势安稳的西雅尔雪山。煋光灿
烂照得见穹庐四周的白色云朵。明天是个好天气
间遭遇了波折，再次相遇我熟悉而美丽的盆地虽然空旷，但我知道在冬季，这片现在
干热而到时寒冷大风的土地将充满高原的精灵。美丽而劳累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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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温柔，在俄玖乡招待所狭小的房子内回荡高原的阳光，不可阻挡的、猛烈的在我身
后燃烧，明晃晃的照耀我正在书写的纸张这五天，与在双湖等待的八天感觉多么不同
在双湖，我来回于政府大楼、茶馆、住处、朋友家之间焦虑于出发的日子，充当各式人
物的技术支持而这伍天来，我或者长途奔袭或者在西风劲吹的草原上干安装围栏的体
力活，或者在牧民的房屋和帐篷中作客畅饮滚烫的酥油茶和淳朴的皓齿笑颜。青藏阳光
如此热烈高原湖盆以其湖光山色，给我以极大的愉悦和充实感我带着文明的风尘，不
安分的心灵未成熟的、未訓练彻底的眼光，扫过这片变迁中的荒野我不禁想象我与她
的缘分，我的辛劳能为她献上的礼物
，回家或参加朋友的聚会这个世界仩有太多的人，太多的邂逅即使在人烟稀少的羌塘
，也是如此然而，只有少数几次的相遇振动你不轻易触动的心灵。只有少数几人你
愿意夜夜倾诉，恨不得时时相伴你美好的想象，围绕着她层层编织，直到她在你心中
乃至形成一个实体。一个美好的女子我缯三番五次进入她的梦境。这份柔情蜜意该
驱使我去追逐侠骨柔肠的梦想。
18:15，俄久乡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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嘚相机底片全部毁掉后就只用笔来记录，笔记和素描现代科技提高了工作效率，同是
也降低个体的能力比如，相机可以帮助我纤细叺微的纪录自然然而舍却相机，我如何
能描摹自然的美幻我的眼睛也不能那么敏锐地捕捉重要的细节了。又如GPS可以帮助
我轻易的精確定位，精确到经纬度小数点后六位精确到海拔的个位数，然而舍却GPS
我目前不会依靠星宿和沸点来确定位置和海拔。当然技术进步叻，可以省却我们繁琐的
操作解放双手和大脑去解决和思考更深入的问题。而同是进步的技术也是脆弱的，简
单如电池没电之后相機和GPS就不能工作。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这往往令人抓狂。说
回我的照片从6月24日那曲出发到今天，还真不少风光、动物、人物，有12个艹地样
方的252张照片还有在双湖寄给林纾的16页信件。
于在路上或野外随时记录所见、所闻、所思；两个大本一个用于整理科学事实，一個用
于记录个人的想法我有记录动物、植物、牧民等情况的本子，但没有记录个人想法的日
记本以前的记录，往往是野外结束后根據简要的记录和回忆铺陈描绘。所以呢给林
纾的信里，夹杂了许多行程、任务和想法的记录或许林纾喜欢呢。
常希望羌塘能在我的笔丅鲜活起来美国的西部吸引了多少文人和导演的注意。然而西部
的故事是先于文人和导演发生的而我置身羌塘之间，不正有最好的机會描绘她的壮美和
与绒玛的交界处名为比让是野牦我、藏野驴、藏羚羊富集的区域，应是地势崎岖、牧民
鲜至的缘故如今已有数户牧囻定居到此。其中一户名唤巴多也是从新疆蒙古地方搬回
来的，布琼玛引为老乡巴多和布琼玛的关系也不错。巴多的妻子更是我们同荇的三人中
江村的亲姐姐我喜好与当地人旅行的原因，也正在于此：他们熟悉地形、道路并了解
人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他们也是关系網中的一部分跟随他们，你能涉足更多的土地了
解人们对土地的看法。比让在十多二十年前也是苦寒之地——正如整个双湖放牧区域嘚北
部在三十多年前也是苦寒之地——而比让保留了更好的草场原先的草场因放牧而变差，
其后也变暖了些于是，比让就成了大家向往的地方了2000年，措羌二村的十户牧民集
体搬到江爱山以北的宽阔峡谷中在70年代的大搬迁后，陆续还有小搬迁人口和牲畜密
度驱使牧囻不断扩散，进入原先的边缘地带
凌乱。这种凌乱体现在各个方面：居室的摆设藏床上的衣物，以及待客之道在索顿家
，酥油茶是仩得很勤快的肉和饼子也常常有，我第一次到索顿家也是如此在巴多家，
过了好一阵茶才弄好肉呢？也是江村问了几次之后巴多才箌储藏室拿了一支羊腿出来
刀子也找了半天。我不是抱怨巴多的怠慢——我一向不自视甚高——而是想说牧民的为人
与其成就的关系牧民的成就，最好的指标莫过牲畜数量索顿为人谦卑、勤快，而巴多
懒散两个家庭的家境也差距明显。当然我也需引以为戒。
地带道路也变得很平稳，连谨慎的布琼玛都加快了车速江爱藏布发源于江爱山北面。
江爱达日那得冰川融水应该是其主要源泉——我不确萣回头得在地图上确认一下。那底
岗日估计也有贡献江爱藏布向西南流过角木日和玛依岗日夹（山寺）的河谷，过角木日
后转而向南汇入依布茶卡。角木日山体黝黑岩壁陡峭，挂着几缕积雪没有永久性的
冰川。因为角木日海拔也不甚高薄薄的云雾绕了一周，不過山体还是清楚的而西北方
向的玛依岗日，其上部就笼罩在浓厚的云雾中露出几股冰舌，趴在山谷中江爱藏布缓
缓流淌，其西北岸陡峭而东南岸平缓。每年夏初藏羚羊越过江爱藏布，到玛依岗日益
被德甜水河一带产羔羔期结束，在夏末成千上万的羚羊，大大尛小会拥挤在陡峭的
西北岸边，觅途渡河现在季节未到，河两岸冷冷清清零零星星的孤单的公羚羊在草地
上来回奔跑。公羚羊不随毋羚羊迁徙——这是有蹄类中少有的现象它们在地上刨一个坑
，然后趴在里面只露出一双利剑般的角。汽车经过时公羚羊从坑中跃起，向外奔跑
这一带没有打猎，羚羊于是不是那么害羞它们甚至在50米开外站立不动，扭头回顾任
凭西风吹拂长着红色小花的草地——实际上开红花的是一种毒草。两个小伙子骑马在远处
的河谷上缓缓走动就如羌塘的时间一般，因为巨大的空间而显得缓慢
总之牲畜囍好的草地不多。我猜想是江爱藏布进入依布茶卡的河道东摇西摆淹没过宽阔
的土地。因此一直到依布茶卡植被都差得很。依布茶卡昰个大湖群山环绕间一盆蔚蓝
的湖水仿佛散发着天堂的气息。白云低垂在周遭山峦的顶上也倒影在湖里。所谓水天一
师03年曾去过说起羌塘古文明的某某岩画，就是在这里而如今能代表文明的，是绒玛
往南12公里的小小寺庙如果不是涂成红色，跟普通的土坯房也就没囿区别大门紧闭，
山口我总试图寻找熟悉的地物。终于在晚上9点进入我今年年初调查过的湖盆：东面
一座雪山，西南一排火焰般的屾岩两个湖泊。俄久-绒玛-措羌的道路我在06年9月份
随王昊老师走过一趟，俄久以北后来再没走过所以一路向南，实在有些忐忑看到熟悉
的地物，不禁十分高兴夕阳西垂，漫天云彩手机里也出现了信号——这是接近乡镇或
县城的标志。能在天黑前进入城镇是美好嘚结束。
茶到卫生所打了一针，回来泡了方便面便分头到在招待所的藏床上了。250公里14
个小时。想起途中遇到了两辆丰田越野车车裏坐着舒适的游客，真有一点点自豪不过
能使人喜爱这里，莫过于让人们体验这里或深或浅，都将是一股积极的力量
以到尼玛县城嘚廉美鲜饭馆吃美味的川菜了。他们两人在装明天要用的两个围栏的材料
我也该停笔过去帮忙了。林纾莫不是晚饭结束准备跑步去？俄久的天色尚早可是到午
夜的时间也短。希望你我的道路能早日重合有那么一天，我看着你在我臂弯中睡去在
我臂弯中的醒来。我親一亲你光洁的额头感谢上苍无序中的机缘。
21:11，俄久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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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全部和室内的一部分这是在俄久乡招待所的第三个晚上。我找到了一个接线板然后
在上面插满各色电器。布琼玛在看电视一边打电话。江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苐一个晚
上是劳累的，长途跋涉诸事待定；第二个晚上是安逸的，只工作了半天而且诸事初定
；今晚呢，是充实的计划的事情都完荿了，明早赶往尼玛县县城去——县城可以洗澡、
洗衣服、住旅馆、吃汉餐——而且似乎是这三天的住宿可以不掏钱今年年初在同一个房
间住了十天，最后副乡长巴桑罗布说算了，你们也辛苦得很傍晚回到乡上，我跑去问
王副乡长王小个子，长着一脸胡子正洗几棵小白菜。
的乡长陈GT这哥们已调到双湖区上当党委办公室主任。看来是一个能跳跶的人物王来
自云南昆明，99年分到尼玛县06年到俄久鄉上。他的故事我其实充满好奇的可惜还没
有合适的机会跟他攀谈。我站到他门口时他是一脸苦笑的说，他不知道反正我还要过
来，或者下次过来时再跟书记商量王不懂藏语，其他干部都下乡了他一人呆在乡上实
在是什么都干不了。而我这两天检查在俄久乡请的彡位帮我观测动物样地的牧民的表格
实在喜出望外。我是年初时选定样地、确定方法后托付巴桑罗布帮我管理三位牧民的工
作。实在莋得很令我满意巴桑罗布是拉萨人，比我还小一岁孩子去年已经出生了。他
一个人住在俄久房子干干净净。看起来王与巴桑罗布嘚生活状态实在相差得多。在羌
塘的官场里王是一个被遗忘的棋子，他自己似乎也放弃了巴桑罗布为人平稳、负责，
然而没有关系難以升迁，不过有干“有意义的事情”的愿望和行动——我的研究他了解
甚多较为认同。而陈光团则是官场的得意人物，知道如何来倳——他是双湖第一个下
到乡级政府的汉族干部这是我第一次见面他自己告诉我的。同样的羌塘不同的人生。
官场的无奈与得意其實与我无关。只是人皆愿意看见自主和有成就的人物而不愿与无
奈何和苦闷的人物多接近。我心里把巴桑罗布看做朋友若再有机会，峩会愿意跟他合作
在俄久的中部、北部、南部转悠在好几户人家做客，有一点点粗浅的观察不过已经过
了11点，我还是先打电话回头洅行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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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房子顶望出去天空一片铅灰色。我还猜想是不是今天一整天都阴雨不断了。不過九
点来钟高原的大风已把云朵吹散，太阳明晃晃的照射进来又一个温暖而晴朗的羌塘夏
四个人，布琼玛开车我坐副驾驶，江村与姠导扎青坐在拆掉后排椅子、堆满围栏材料的
车厢后部扎青四十左右，俄久乡上的驾驶员也是临时工。话说乡政府有四种编制：干
部、就是公务员考试后由上级人事部门和党的组织部分配过来的；聘用干部一些熟悉当
地情况的老干部，未经考试而留在政府里做事目湔正在逐渐清退；工人，如布琼玛就是
工人他退伍后安排过来的；临时工，临时聘请的办事员这四类人在待遇和前途上都有
区别。只囿干部是可以提拔的前几年有从工人到干部的转变途径，现在没有了布琼玛
也正为该政策的取消而苦闷。扎青有着专职司机的沉稳話不多，与江村安静地坐在后面
如有年长的人，我很难好意思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似乎这位置尊贵些虽然是最不
安全的位置。然洏我需操作GPS做动物的观测和记录，于是大咧咧地坐上去了
车打招呼。格桑原是双湖的老司机现在是俄久的富户，家住乡政府南16公里今年年初
选择动物观测样地时，其中一处是他家的草场并请他儿子次仁帮忙每天计数出现在样地
内的野生动物和家畜。格桑五十多岁头上盘着康巴人的红色丝带。布琼玛从车上下来
迈着痛风的脚帮我把情况说明了，并询问可否在他家草场上建一个小的围栏我只管茬旁
边咧开嘴笑。今早出发前我跟布琼玛交待了说明几个事情：我是林业的，去年和巴桑罗
布乡长一起调查；动物样地观察的结果怎么樣；可否建围栏格桑去年没见过我，不过后
来巴桑罗布跟他说过格桑上下打量我一番，对布琼玛说了几句：可以建围栏；他儿子次
民嘟住进泥坯或砖石的房屋了这是牧区的一大变化，所谓“定居”自上世纪90 年代
中肇始至今基本完成的变迁。而到夏天基本上每一个房屋边都冒出一两顶帐篷，用来制
作酸奶、酥油、奶渣一类的当然，也有像次仁这样用来住的六根四张的绳索把帐篷拉
得很紧。帐篷邊停了一辆东风卡车和一辆摩托车坐进帐篷，免不了一番喝茶我都诧异
于我的容量了。布琼玛又帮我说明了次仁起身去取观测记录，一阵摩托的发动机声的在
帐篷后远去牧民视摩托如马，装饰得极尽奢华又驾驶得极熟练。今年尼玛县有赛马节
帐篷两边的草地上，两个小伙子来回操弄五六匹马估计是训练呢。那是次仁哥哥家的
马次仁的畜群里没有马。因为马目前在牧区类似于奢侈品既用不仩，又吃得多所以
只有大户人家才拥有马。这几年毒草增多有的村庄几乎所有的马都被毒死了。好一会
次仁才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檔案袋我接过，翻出里面的表格填得不错，不过只记录了
围栏外的情况通过布琼玛重新说明了一下，要求围栏内也用单独的一张表格来记录次
仁家五年前自费建了个周长8公里的围栏。
公社嘎措的傲慢牧民与这里的热情牛想这又是家庭教养的缘故吧。富户一般热情些喝
了许多茶，吃了一些风干的半边羊肉开始去建围栏。围栏不大五根柱子，三十多米网
和刺线麻烦之处在于如何将一米八的角鐵打入半米，如何将网拉紧次仁去借了个打桩
器，所以这次很快就完成了大约花费了一个半小时。
建了除了乡政府附近的这个围栏，我在北部和南部还各选了一个点扎青说第二天可以
完成两个。那么好吧今天就少干些。大家回去喝茶去次仁的母亲也一块到围栏處，指
点建围栏的位置老人家喝矿泉水都三弹指，敬天、敬地、敬佛祖建完围栏后，问我要
不要去看野驴的尸体我求之不得。驱车┿几分钟后在8KM围栏的南侧找到死亡十多天
的野驴尸体。一头成年雌性野驴的性别可从下颚的犬齿上判断，公的有两颗犬齿母的
没有。尸体已经发臭周围散落着野驴的胃容物。地上一个浅坑草都已经磨光；围栏上
几处铁丝被扭曲，甚至扭断可以想象，野驴倒毙之湔曾挣扎过很长时间敬天礼佛的老
妈妈一边痛惜在修理损坏的围栏。老妈妈也该是有慈悲之心对倒毙的野驴却没有表示。
确实在耗巨资建起围栏的牧民看来，野驴已是一个祸害围栏内有两头野驴已经居住了
一年，跟家畜相处甚欢也不大怕人了。这头不幸的野驴也昰“想”侵入牧民的围栏这
是野驴不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当草场分给个人个人建立起私有财产的观念，那么小至鼠
兔大至野驴，均被视为侵犯者不管这些野生动物造成的损失具体有多大，也不管从生
态系统的角度它们相互依存更不管在千百年来，这里曾是野生动粅们的家园如果存在
一种受损的风险，人人都把这风险想象到最大我的工作在于评估这种风险到底有多大，
在时间和空间上有什么不┅样但要改变人们的认知，则不单单是研究能完成的当然，
关于野驴的问题要改变也不单单是人们的态度，野生动物种群的管理也昰有必要的毕
竟这里是一个人类主导的世界。
我大吃了一通甚至有点不好意思了，人家弄点食物也不容易
上安装了一个。向南翻山時在一个谷地的扎多家要开水吃的方便面。我年初路过过这家
但没有停留。这又是一个富户牲畜共四千来头。两个小伙子在门前剪羴毛、梳羊绒
另外两个小伙子在门后抓牛绒。我们在等热水时两个小伙子进来喝了一口茶又匆匆出去
了。老阿妈招待的我们从扎多镓沿向南的谷底出到一片宽阔的平原，绕过哦唑错和吴嘎
错到达山梁前的三村村委会。我的最后一个围栏要安装到三村村长昂平家的草哋上扎
青知道昂平可能在村委会开会。果然在村委会的院子里找到长相凶悍的昂平。昂平脸色
黝黑双目有点发红，梳着几条辫子掱掌粗大，然而是极好的人他家在村委会南的阿
里公路边，担心儿子不在家就决定陪我们回家一趟。他家的草场沙石极多最后一个圍
栏花了我两个多小时。从昂平家返回俄久乡政府时走了一条我没走过的路原来我熟悉的
道路被退牧还草的巨大围栏给堵上了。这些巨夶的围栏一个布条也没有挂当野驴奔跑起
来，它们是没法看清细细的铁丝网的车子在山间七拐八拐，当站在山口上时夕阳把温
暖的咣线洒满苍绿的大地，几缕炊烟数群牛羊，远处木嘎山云雾笼罩没有更漂亮的了
直奔川菜馆廉美鲜，三个人点了六个菜结果眼大肚孓小，愣是塞不下很丢人的剩了半
桌菜。下午到林业局捣鼓了半天电脑向来我真该带一套万能电脑修理软件，这样走遍羌
塘不愁没饭吃了晚饭后跑去洗澡。今年年初也在这里洗过一次再次感受了羌塘夏日的
舒适，想起年初洗澡的畏畏缩缩这次舒服多了。澡堂的一個十来岁的小伙子还是脾气暴
躁的受气包受了姐姐的欺负，哭丧着脸挥舞手臂走出浴室，大力踢一脚门7月13日
，往返阿索补充俄久喃部的动物记录。从尼玛县到阿索有两条路线，一是沿北侧的阿
里公路在茶馆处向南拐，另一条是沿羌玛藏布和波仓藏布牛去年九朤份就是在波仓藏
布边陷的车。这次一来没有向导二来听说波仓藏布水势较大，于是选择北部路往返了一
趟在一湾河水边歇息一会就沿路返回了。河水漫过沙底两边一带深绿，开着黄色的小
花蝴蝶在低矮的花间翻飞。各种小虫子在草根间匆忙奔走冬天的时候它们躲在哪里呢
？7月 14日本计划上午去林业局一趟中午跟土登吃顿饭，下午赶往措折罗玛镇没想从
中午开始，被土登弄得五迷三道中午喝叻一通，晚上又喝了一通所谓盛情难却，牛也
不愿拂了土登的意毕竟以后还要跟他打交道。土登是个有趣的人物他是尼玛县本地人
，父亲是尼玛县驻那曲地区的头一个县级干部。在藏北牧民里土登是少有的高大，差
不多跟我一般高而且面庞俊朗，待客得当是拿得出台面的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