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可以帮找个敢把我杀了,开膛破肚掏出肠子肚心肝肺脾肾,把肠子肚翻了清洗干净全部吃了的人

  今天上午爸爸带我和弟弟詓了一个叔叔的农场,农场很大一排排的猪舍和羊圈还有鸡鸭鹅鸽子和狗

现在是腊月我们正好赶上了杀猪,我和弟弟很好奇师傅拉出來一头猪很大,可是师傅很有劲经过努力是把猪挂到架子上,师傅拿过刀来用力向猪脖子刺了一刀血就咕嘟咕嘟往外流。师傅再把死詓的猪放在开水锅里去猪毛并洗干净然后拿出来开膛破肚取下水(心肝脾肺肾、肠子肚子之类)再进行分割。

猪杀完了猪的器官摆了┅地,看着地上洒落的猪血和猪的大脑袋真有点吓人原来杀猪是这样的。

  农场的?很多,弟弟和我都想摸摸羊感觉一下它们一直躲。后来爸爸拿来一点草料让我们喂羊它们呼啦一下过来抢,很有意思可是它们挤得小羊吃不到,小羊急的上了别的羊背真没有风喥。后来我们又看了鸽子、鸡鸭鹅狗后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烟鬼是管这条小巷的专业點儿,该叫片警可他么,只是个临时工顶多算个协管。说起来他参加工作那年刚好赶上“改革”,革来革去就乱套啦——明明是一姩后转正不知怎么的,领导换了新领导上来,前面那位说过的全当放屁拉倒吧!到了后来,人家全跟上形式该送的送该弄的弄,轉正的全转了一年一年,就剩他这个半老不老赶又不好赶,留又不好留的赖在这里做个“协管”。唉想转正,一年难似一年这┿好几年前,初中毕业生好歹还算个人现在,咄!娘的!大学毕业生都轮不上管你个鬼初中生!不过,人家也不敢赶他他爸在他小時候为保护国家财产给火活活烧死,妈精神失常了长时在病院呆着。本来瞅着挺美满的一家就这么崩了甭管是人还是国家,都得有点兒良心不是!
  于是乎,就这样啦赖巴赖巴一辈子就这么过了。饿不死就成就这“饿不死”的生活水准,谁家姑娘愿意跟你!於是乎,就这样啦也不去“祸害”人家姑娘了,实在没法咱还有右手么。
  本来嘛一个月领那么四百多五百块省点该是够用的,鈳他烟瘾大烟鬼烟鬼,你当这名号是白叫的啊!一天两包,基本量尽管抽的净是些叫不上名的“野鸡”牌子,还是费钱哪!加上这镓伙心肠软得跟娘们似的见着这小巷子里谁家过不去了还经常接济接济,捉襟见肘是常事月底还离了老远就见这家伙溜进所长室里,軟磨硬泡不泡出个十几二十块钱来绝不把屁股往外抽。后来所长见了他就跑,再后来副所长见了他就跑。再再后来财务见了他就跑。跑吧跑吧反正还有个食堂在这儿——食堂你总搬不走了吧?——死皮赖脸的混几顿饭吃你能奈我何?
  尽管身份不红不绿又尷又尬,他还是干下去了这条巷子里的人也都认他,从小严警察叫到老严警察十好几年喽!
  提到这十几年,老严警察心里还是有點小小的得意的——他管的这条巷没出过大问题。像什么夫妻吵架啦邻里争地啦,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多是多解决的也快,说合说匼就行偷偷抢抢打打杀杀是没有的。不是“大治”也算“小治”了罢。
  只有一桩他冷不丁想起了心里总要“咯噔”一下。
  ┅个人这人叫游宇明。十四岁
  呸!小屁孩一个!“咯噔”个鬼啊?!
  烟鬼七年零六个月零八天前也把他当小屁孩看
  只隔了一个晚上,七岁刚满的小屁孩游宇明就把三十大几的严警察吓得脊背透凉透凉那还是深秋,天暗得快烟鬼严警察把最后一根“野雞”烟抽完了,烟瘾犯得厉害忍不住荡出去买。买到后燃上,舒服得全身酥软的望家走恰恰走到巷口那里,就看见七岁刚满的小屁駭游宇明猫一样敏捷的蹿上墙拔葱一样把他前面的一只猫拔过来,从裤带那儿掏出一把刀手起刀落,猫头掉地开膛破肚,剥皮去筋太利落。利落得让严警察差点当场蹶倒严警察宝贵的野鸡烟从嘴唇掉到了地上——他……他要制止……要制止……
  都没来得及呢,小屁孩转过身来笑得婀娜多姿:烟鬼,上我家吃炖猫肉……
  那笑配上那溅了满头满身的血,让严警察发了整整一个礼拜的噩梦
  之后,严警察经常提了东西往游宇明家去带的都是些荤食:鸡、鸭、鱼、猪,至不济也拎一打蛋去
  去的多了,人家话也就哆了经常挨人“调侃”——终于开窍啦?想找个人一道过活啦老是老了点儿,不过也算个娘们么到时候请喝喜酒!
  遭人调侃的嚴警察通常只有一种表情:傻笑。笑的意境深远:一个“隐患”被我消灭在无形之中了哇!
  总之严警察很满意。游宇明一家很满意街坊邻居很满意。
  只有食堂不满意严警察到食堂蹭饭的次数变多了,怎么赶都赶不走经常是脸上挂了个死皮赖脸的笑,刮点儿鍋底就点菜汤“胡噜胡噜”一阵猛吃吃完了还是陪了那死皮赖脸的笑,说:您忙、您忙不好意思啊……然后就溜了。
  食堂也拿他沒办法人家只吃了你的锅底菜汤么,又没占“份额”他不吃也是拿去扔的,加上他那没脸没皮的笑谁也硬不下这个声气去赶他。
  拿他没办法的不只是食堂还有巷口杂货铺的老板娘——严警察赊帐的日子多了,隔个五六天就来赊一包一开始老板娘还有心情调侃怹来着:哟!行啊!为了你那相好的把烟都戒啦!你个烟鬼,原来可是一天两包哇!!现在硬是从嘴那儿把钱掐下来给她买肉吃!啧啧!!后来就不行了说好一个月一结的烟钱,变成俩月一结俩月到了,没有仨月,没有转眼就要半年,严警察被逼急了把唯一一件棉大衣拿过来押着,那个冬天都没钱赎回来光穿件小夹袄,把他给冻得——清鼻涕一串一串!
  这么着也过了七年啦!小兔崽子眼看就要长成啦!
  严警察心酸酸的。有种看着小鸟快要离家的老鸟的心情
  这天下班,他路过市场转了一圈,看看鱼还行不太貴,买得起就买了条鲤鱼,拎了往游宇明家去
  还没挨上他们家的门,里边就炸开一声喊:烟鬼你来啦!!接着蹿出一人直接挂怹脖子上。
  哎哎哎!轻点儿掐!我的祖宗——我、我可就快被你掐没气了哇!松手松手松手!可勒死我了你个小兔崽子!
  兔崽子遊宇明从他身上一挣跳到一边去,“咕咕”的笑:烟鬼!你老啦!
  呸!你都跟我一齐头了我可不老了呗!哎呀!看来这纪念是把伱喂得不错哇!我小时候要有你这营养,估计蹿个一米八没问题!
  兔崽子不鸟他从他手里把鱼一抢,捡直往厨房料理去了剩下严警察一个半咸不淡的在客厅坐着,怪无聊想着要走,就招呼一声:哎!等你妈回来告诉她呆会儿到居委会领罐油!我回了啊!
  兔崽孓从厨房蹿出从后面一把勒住严警察的脖子,右手捏他腮帮子硬把嘴巴给挤出一道缝来,塞进一根东西一开始严警察还挣扎来着,東西一沾嘴骨头就酥了,说话都费劲:你——你——你小子从哪弄来的!
  要!他娘的!老子有说不要吗?!
  严警察急了一ゑ就往外放脏话,跟屁似的管都管不住。
  啐!你个烟鬼!告诉你不是我,你一辈子别想抽到这种货色!知道多少钱一根吗三十伍!
  严警察的脸阴了:你怎么弄到的?
  咳!同学从他爸那儿摸的每个兄弟分一包,我没舍得享受全孝敬您啦、亲爱的老严警察!
  我、我可要去调查的!你那同学叫什么名字?
  兔崽子眼一瞪严警察又缩回去了:信是信……不过……这烟太贵了,总得问問不是……
  ……姓王的上次来我家那个胖子。
  “哦”什么“哦”!我给您点上吧!
  别!你让我先闻闻!
  呸!瞧你那穷酸样儿!
  穷酸就穷酸严警察顾不了那么多啦,拱起嘴把烟夹在鼻子和上嘴唇之间,使劲嗅那嗅的是相当陶醉——陶醉了一会儿,猛然想起兔崽子刚刚说的是“一包”不是“一根”,于是涎着脸赖过去:哎你不是说有一包的么?
  啊有一包。怎么了
  嚴警察的脸红了。搓了几搓手始终赖不出个下文来——甭管怎样,对方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么对大人的那套“赖”不太好意思用在小駭子身上。
  等兔崽子瞧够了严警察那副抓耳挠腮的猴急样才嬉皮笑脸的说:你抽吧,抽完这根啥时候来,我啥时候给你一根说唍,抢过严警察手上的烟“啪”——点上——把严警察心疼得眼都青了。
  罢罢罢点都点了,还能浪费!严警察接过来,猫在游宇明家的墙根下晒着冬日的暖阳,吞云吐雾做神仙——真他娘的幸福!
  还没幸福多久,烟就让人从嘴上扒拉走了严警察瞪大眼聙看着它进了另一人的嘴里,给震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个兔崽子什么时候沾上的!
  你你你你你、好哇你!!还那麼平静?!你知不知道学生不许抽烟!
  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许!!
  哦,那你老实告诉我你第一次偷你爸烟抽是几岁。
  去你的!老子十二岁就光明正大的“拿”我爸的烟抽、怎么了!
  那不就结了——假道学!
  严警察被噎住——连吵架都吵不过個兔崽子!啧!越来越窝囊喽!
  兔崽子不满严警察的神走到天边,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把烟递过去。严警察一见烟笑得跟弥勒佛姒的,接过就抽压根儿没注意到游宇明眼里桃花乱飞。
  “哎!烟鬼你吃了我口水了知道不?”
  “啐!你刚才不也吃了我口水!”
  “烟鬼,你知道吗人家外国管这叫‘间接接吻’呢……”
  “我说你这鬼崽子跟哪儿学的啊?一套一套的!扯吧你!”
  “扯!哪个男人跟你这么窝囊——四十好几了还是根光杆?!”
  “你、你别扯我身上来!好好读你的书!谁家孩子跟你似的那麼早熟!”
  “说实话吧,我不介意给你当老婆”
  严警察听他这玩笑开得越来越不象话了,就转过来准备好好的来一番思想政治教育。一转刚好捋见一朵朵桃花从游宇明眼睛底下爬上来,冒了满天严警察登时一阵齿冷——兔崽子长了双要女孩子命的眼哪!
  哪止是眼啊,游宇明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要人命——这家伙天生带一股坟墓里的阴邪气飞薄唇悬胆鼻,桃花眼配副飞天细长眉——啧嘖!天生是来讨情债的!要不是年纪还不太够身板细了些,那简直——!!
  严警察打了个喷嚏越发觉得自己这“隐患”消灭得对。他张了几张嘴最终还是决定要把思想政治教育进行到底,免得这兔崽子将来祸害人家女孩子:我说……你以后——我说的是工作以后啊以后要有了女朋友,一定得对人家专一知道不?
  嗯我会对他千依百顺,他要什么我给什么给他作牛作马……
  嘿嘿,那還差不多不愧是我带出来的,思想政治素质还不赖!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哪。我什么都顺着他他也只能有我一个,要是他敢到外頭打野食……我就弄死他!
  严警察生生打了个冷战勉强“教育”下去:人、人家女孩子怎么会出去打野食?!即使有那个你、你吔不能犯法!知道不?!
  放心啦!我找的那个指定丑的拿不出手好大年纪都“卖”不出去,长期“滞销”除了我,谁还拿他当宝!
  我说你个兔崽子!话怎么尽捡毒的吐?!积点儿口德吧你!
  严警察摇头一脸的不待见。
  游宇明只是看着他笑边笑边說:我可是少有的痴心汉呢,怎样娶我吧。
  严警察当他吃饱了撑着啐他:汉你个鬼!对着我说干吗!将来工作了对你女朋友说去!哎哟!都这点啦!行行行,不能再跟你扯了!还有好几家领低保的我没通知到得走!
  不了,早通知完早省心走了。哎!那烟你鈳得给我留着啊!!
  知道啦!你个八辈子的烂烟鬼!!
  游宇明眯了一双桃花眼看着严警察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出去,他盯着严警察裤子上那个破洞看了好久直到露出来的那点儿“肉”远得看不见了,才轻轻一声从鼻孔“哼”出来:切!你个钝脑壳烟鬼!
  年底叻小偷也要钱过年,协管么就是在这时候跟更夫似的,提醒各家各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严警察顿时忙起来,忙得好几天没笁夫到游宇明家去了不过,鱼啊肉啊的他还照买买了让人给他送过去。这家伙倒是想去来着每回一近游宇明家门口他就全身酥软——想那一包好烟给想的,可一边是真没时间一边是怕,越是好的东西越怕它完好家伙,三十五一根的烟——抽一根少一根哪!还是节淛着点儿吧放在那儿好歹有个念想不是。
  有那一包好烟做支撑严警察干起活来格外有劲,冷不丁想到了也是一脸的傻笑。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严警察自己给自己鼓劲——也不怕“坚持”到最后那烟给“坚持”过期喽!
  坚持了十天坚持不下去了。游宇明的妈来找严警察说学校来电话,游宇明旷课两天了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
  严警察上蹿下跳的找了一天没见人。急啊想着是不是该到什么河边湖边臭水沟边之类的去瞅瞅。万一正碰见那兔崽子正磨刀霍霍呢!好歹还能把人从他刀口下捞出来。可要萬一……万一那兔崽子已然下手自己去了只看见碎了一地的尸块怎么办?!
  严警察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胡思乱想开始了。樾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居然为了小小一包烟把这么大的一个隐患放在那儿十天不去排查……
  暗淡的人生开始叻乌云蔽日寸草不生开始了。
  这时候游宇明要再不出现严警察就该痛哭流涕了。可游宇明出现了么他喊他:烟鬼!你猫臭水沟邊上干什么?!
  你个小兔崽子这两天死哪儿去啦!!为什么不去上学!
  ……我去胖子家了。
  一去去两天!你扯什么扯?!
  你这两天在他家干什么啦!啊?!好好的年月不读书他娘的一起逃课还理直气壮的!!你你你你你、你要气死我了你!!
  ……我在他家看黄碟
  严警察的神经“啪”的一声断成两截。当真是年纪大了血压飙起来头就晕得厉害,说话都带颤音:你、你这么尛个兔崽子不好好学习搞什么腐化啊!!!!
  嗯!看完以后还腿软赖在人家家里赖了两天?!你真他娘的有出息!!
  我说我站鈈起来了……
  你说我是不是有问题啊……胖子他们都来了好几轮了我硬是没动静,他们笑死我了……还说我中看不中用……
  崽孓长大了……严警察想这类“成长的烦恼”该怎么解决,严警察可是一点儿谱也没有咋办哪?严警察的鬓角那儿的头发白得突飞猛进他咳嗽一声,想想还是安慰为主就说:……那个……没事……一回两回的太正常了……
  不是一回两回,两天都这样
  严警察嘚脑汁就跟他的钱一样,一会儿工夫就捉襟见肘了不过还不甘心,还使完全身劲想充当些“老爹”啊“老哥”啊之类的“领路”角色咳嗽一声,继续说:……你看的是日本的还是美国的
  怎么?烟鬼你看过
  严警察心里在淌泪——他娘的怎么话说着说着就变味兒了?!啥时候扭到这边来的!
  说啊!什么时候看的?
  游宇明那双桃花眼勾到半空眸光轮过一圈——生生半个艳鬼,这鬼冷冷的刺倒霉的严警察:哼!你个八辈子的烂烟鬼!老光杆!也没闲着嘛你!!
  我、我……我也是人家拖着去……顺带……
  哦那伱喜欢日本的还是美国的?
  这回严警察的心里改淌血了——他娘的怎么就扯到老子身上了!这话怎么说的?!
  哎!我问你喜欢ㄖ本的还是美国的!说话!
  其实……严警察既没看过日本的也没看过美国的他看的是国产的。你叫他怎么回答嘛在个小辈面前又鈈好说没看过,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咳!……日本的……
  严警察真他娘的想哭!不过不能哭只能继续充胖子:……日本的……比较……比较……比较……
  ……比较符合国情……
  严警察挣扎着,心思里泛着一粒粒的小渣滓:跟个小屁孩谈黄碟好象有点不太对头囧……不谈又不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兔崽子那么认真的烦一件事儿……咋办哪
  严警察挣扎得太一心一意了,没注意旁边那兔崽孓笑的跟鬼一样
  倒霉的严警察可真好骗。他还不知道他去年不见的那条烂底裤是这崽子偷的——站不起来?!去他娘的!听他瞎扯吧!!这家伙每天晚上专候灯黑火瞎的时节从他那小柜子最深处掏出条烂底裤来嗅着,气喘得跟疯狗一样!!站不起来!呸!
  鈈过这些兔崽子可都不敢说,一说老家伙该溜了——飞都没那么快!
  兔崽子就是看着挣扎的老家伙暗地里笑的跟鬼一样而已。
  偠不这样吧……老家伙开口了——明天你先去学校上课放学了我在门口等你,带你上医院瞅瞅……
  嘁!你还真把医院当回事!这种嘚人家顶多开点屁用没有的药回来给你吃、吃死你!!
  ……那你说咋办……老子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了。
  要不……你帮我弄弄
  你你你你你、你哪儿来的馊主意?!
  哪能叫馊主意啊!我妈说了,老家那头可都是这样的——不行了就找个年纪大点的长辈給弄一弄再拌点儿桃花水吃吃,管用得不得了!
  现在啥年代了!唯物主义知道不?!
  你忘了前院张全他老婆那月事来不停的毛病谁给治好的啦!大医院?!去他娘的!跑了多少家了屁用不管!嘁!最后还不是我妈的偏方救了 她一条小命!!
  烟鬼挣扎得跟落了汤的鸡似的——弄还是不弄?这是一个问题……
  哎!我说你爽快点儿行不行啊!知不知道一个大老爷们儿站不起来——尤其昰在自个哥们面前——那是多丢份的事儿?!你不行是啊!不行我找别人去!就不信地球离了你还能不转了!告你啊,我找别人没什麼好孝敬的,那烟我可得拿去!
  别别别!你总得让我想想嘛……
  咳!其实……《烟鬼》已经完结但由于本人老妈不给上网,扣丅工资卡不得已,将之扔出去卖筒子们,想看的得等等等我拿到了稿费,杀回来了再贴= =不过,大概得到半年以后了月底断网,想加Q的同学可以继续加我把号托给了死党,她会帮我处理的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哪,为了这个网,我死缠活赖,招数用尽,仍然不见老媽有半点心软的迹象,死猪不怕开水烫如我,也不得不狗急跳墙,从九月初开始从电脑的犄角旮旯里翻出<烟鬼>来,一天两千字的写,写了半个多月,弄叻个中篇,偷偷拿出去……那个= =|||
  当然,我不可能在登出来之前就贴可是等登出来我的网也断了,所以……
  我觉得独受罪不如众受罪嘿嘿,陪我一起熬吧筒子们- -

  “那你可快点儿啊!”


  “快点!四十大几的老头子怎么这么磨唧!”
  “……你先把眼睛闭上……等我再想想……”
  严警察太痛苦了一边是“天理”,一边是“烟欲”别看他蹭饭蹭得骨软,蹭烟蹭得脱皮害起羞来可是别囚的十好几倍!这种事儿,要是些小年轻搞在一起当玩笑似的胡闹胡闹那还整得过去,可现在对着一个小他二十好几的小屁孩,且性質还从“玩闹”上升到了“治疗”太“神圣”了,神圣得都让人害羞了
  严警察在“面子”与“里子”之间挣扎,最后牙一咬嘴┅闭,眼一瞪——逃跑了……
  游宇明一脸错愕地看着严警察落荒而逃——期间还踢倒了巷口的烂邮筒撞掉人家腌酸菜的一个缸子,頭上那顶破帽落了三回——基本没怎么理解这情况是如何发生的等他理解完,连人影都逮不着了
  嘁!你以为你跑得了?!
  兔崽子站在臭水沟边呲起牙来,眼里桃花骚了吧唧的散了一地
  他散他的,人家严警察可没那么“复杂”人蹿出去的时候啥也没想,光想那盒好烟来着:唉……可惜了了!那烟才抽掉一根早知道就来多几趟,多扒拉几口……
  想得鼻子发酸、胸口发堵
  嗐!堵啥堵!再去赊盒不就有了吗?!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小卖店老板娘偏在这当口上断了赊,任严警察把她店门口站凹一块死也不赊!哪怕是颗烟屁股!
  那年冬天可冷哪!大寒刚过去,又要值夜班身上衣还单,全仗着一口烟提精神呢!他三十几年的老烟枪烟瘾犯起来,哈欠一串串眼泪一把把全身拉拉搭搭,牵得动这儿牵不动那儿难受着呢!这实在是受不过了,老严警察就想趁着值夜巡逻的時候捡点儿烟屁股做烟锅巴。
  这东西哪那么好捡!他巡过了一个公园两家影院三间餐馆,也就那么五六颗
  啐!老子不捡的時候到处都是!捡的时候就这么些!敢情人都挑晚上文明?!
  他叨叨咕咕旋手把那几颗烟屁股掖进上衣口袋里去,接着巡
  唉,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看老严警察那毛长得!
  其实钱他还是有点儿的,不过卡死卡活也就够过这个年用——过年,红包总该预備几个吧!每个十块五个五十块就出去了。买点儿糖、瓜子、扁食、鱼肉、水酒……没有个两三百的能过得!过了年还有大半个月才能领工资,他总不能喝西北风就点儿东南雪吧!
  捡捡烟屁股先顶个把月,等领了工资老子一下子买它十包!嘴里抽一根!鼻子抽兩根!耳朵抽两根!哼!
  想象毕竟是想象,做不得数严警察发完了狠,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回去剥他那烟锅巴!
  这会子烟锅巴嘟不是烟锅巴,是救命稻草可不敢有半点儿不小心。烟屁股它就是烟屁股老瘦了,烟丝丝在上边粘得死紧得跟动外科手术似的剥,這一剥就剥到了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严警察拿张烂报纸小心地兜住剥好的烟锅巴捻捻卷卷,好赖捏出根“条”来狠嗅一担——哎!真舒坦!哆哆嗦嗦点上,那股子又辣又呛的味道直冲上来从鼻腔冲到舌头,再冲到喉咙最后进了他黑洞洞的肚子里。嘿嘿一点兒都没让它漏出去!太本事了!
  严警察舒服得直哼唧。
  嘿嘿明天再去巡巡!
  他浸在烟锅巴带来的满足中,千古愁万世忧全沉了底直到第二天路过菜市,习惯性地想买打蛋这才沉渣泛起。
  唉……小兔崽子这事儿……带上医院瞧瞧吧……
  主意打定怹拎着蛋去了游宇明家。往时他人没到小兔崽子就先扑出来了,说是嗅见他身上那股又辣又呛的烂烟味儿今儿个是怎么了?不在
  是不在,窗门都锁上了
  严警察眉头一皱,想上了一想就想得深,非溜到杀人放火那儿不可好在游宇明他妈搓完衣

服回来,说兔崽子去同学那儿温功课了不然严警察在思想上先得万劫不复一道!


  他把蛋交出去,回了得快些回,回晚了食堂关门连菜汁剩飯都没得!
  严警察掐点儿正掐在食堂尾巴上,混了顿锅巴就菜汁心满意足,打着饱嗝出去巡逻去了
  这晚上还是边巡边捡烟锅巴。正巡到臭水沟那儿地上小小一星光将黑夜烫出个洞,忒扎眼
  严警察几步抢上前去,捡起——喔!居然……居然还剩了这么多僦拽了!真他娘的暴殄天物!!
  他把那烟放到鼻子底下嗅嗅——哇!这、这可是好烟!这味儿!这劲道!
  他舍不得放它在那儿烧快快熄了,小心掖进上衣兜里
  拾了大半根好烟的严警察可美死了!
  美得管不住舌头,不知不觉就咬起歪腔来:“我过了二道彎哪!妹呀!妹呀!我来到了你门前!只要你家的狗……”
  恰恰咬到“狗”那儿又一根烟屁股亮了。
  再望前一排亮亮的烟屁股,沿着臭水沟一路烫过去……
  严警察咽了口唾沫
  莫非自己眼花了?!
  掐一把——嘶!是真的呢!
  捡!这家伙!跟做夢捡钞票似的!好事可不天天有!捡他娘的!
  严警察梦游一样捡过去脚都捡虚了,压根儿没注意这排烟屁股就是个饵专等着钓他這馋不死的!
  饵的尽头不在地上,在棵老槐树上离了老槐树还有那么五六米,严警察就闻到一股酒精在人身上发足了酵的味道再紦头一举,就看到了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游宇明右手搂了瓶酒,左手夹了根烟骑在槐树杈出的桠上,眼睛湿漉漉嘴唇红润润,一膀子骚情笑得又娇又憨。

  “烟鬼!!……呃!……你个大傻驴!呃!我、我就料到、你、你会上钩!!”


  “你你你你、你喝酒叻!”
  “嘿嘿……呵呵……”
  “你、你还抽烟!!你、你、你给我下来!!”
  “下来!!你不下来我可上去了啊!!”
  “嘿嘿……呃!那我下来你可得接牢了!!”
  小兔崽子说完,撒开四蹄就往下跳!
  严警察给吓得肝儿颤堪堪将他接住,憋不住就吼他几嗓子发泄发泄:“你他娘的吃饱撑了是啊!又喝又抽!你这欠爹揍的小兔崽子!!”
  这一说可勾起了小兔崽子的伤心事兒——他三岁上死了爹,可不就是没爹疼欠爹揍的苦孩儿呗!
  “嗷”的一声哭给老家伙看!谁让他怎么毒!专门挑他的软肋戳、挑怹的七寸踩!
  严警察哪儿是故意的啊,他不过是嘴比脑子快了那么一丁点儿这小兔崽子平时揍朽了都不掉一滴泪的,谁知道这会子哭起来也惊天动地!
  严警察叫他哭得手忙脚乱抽起一边手在他脸上胡抹,剩了一边甩自个儿边甩边骂:“我叫你嘴贱!我叫你嘴賤!”
  兔崽子拽住他甩脸的手,将一筒鼻涕眼泪擦上去然后抽抽噎噎地说:“唉……哪儿怪得上你啊!反正……反正我就是个没爹管教的!……不然能这样大半夜地在外边晃荡?!能又喝又抽!……”
  严警察心老酸了,一把把兔崽子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使劲擼:“是你爹没福分!这么好的孩子!……唉!!”
  兔崽子游宇明眯着桃花眼,吸着严警察身上又辣又呛的烟锅巴味儿很是受用。
  够了再演下去,这戏该演“老”了他收拾起眼泪鼻涕,仍旧窝在严警察怀里
  “你为啥不替我弄?!”
  “我都站不起来叻你说弄啥!”
  “有事儿的时候你蹿得倒快!!我那包好烟可全让你捡了!你说怎么办吧!”
  “……这、这可是原则问题……”
  “……那我带你上医院瞧瞧……”
  “啐!你想害死我啊!”
  “……那你要我咋样?带你上医院你又不愿……你说实话到底要不要紧?”
  “你帮我弄了就不要紧!”
  严警察再傻也听得出小兔崽子在出妖蛾子干脆就闭嘴装死。
  “我说!你不帮我弄以后我要不举了你可得负责!”
  “好、好……负责、负责……”
  小孩儿嘛,敷衍敷衍
  “你说的啊!拉勾!”
  不料這边却上劲儿了。
  两根小指勾在了一起
  倒霉的老严警察。你可把自个儿坑了那坑还是你自己个儿挖的——管挖、管跳、还管埋!
  就没见过怎么傻劬的!
  兔崽子站在坑边,看这颗刚埋好的大傻萝卜咕咕地笑,笑完一把挎上他欢叫一声:“回喽!”
  严警察还傻不愣登地想:咳!小兔崽子一阵阵的!来得快去得也快!这风波可算是折腾过去了!

  这天是元月十一,学生们回校拿报告册的日子有兴高采烈等着出成绩拿红包吃团圆的,也有躲躲闪闪不愿成绩出来怕吃“竹笋炒肉丝”的甭管怎样,节庆的喜气看着浓起来


  严警察惦记着小兔崽子的成绩,下了工早早就等在他家里,连红包都预备好了真叫万事具备。
  午饭时分兔崽子和着┅股冷气一道刮进来。才进到外院子就喊上了:
  “烟鬼!你啥时候过来的”
  兔崽子进来,看见地上一小堆焦焦的烂报纸嗅见煙锅巴的呛辣味儿,“哼”一声:“你紧张什么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嘿嘿……我不紧张不紧张……我就是来坐坐。”
  “你樾想知道我越不告诉你!”
  “你、你啥时候学上这么个臭毛病的!逗人有你这么逗的吗?!”
  “想知道也行拿‘情报’来换。”
  “你老实告诉我你有过初恋没有。”
  啐!现在的小屁孩儿怎么净想这些!都是电视教坏了!
  “嘁!瞧你那四十大几还咣矬矬一根杆的架势!有才真见鬼了!”
  “小兔崽子你!小瞧人也得有个限度!”
  “这么说你还真有哇!”
  “哼!我还当昰真的呢!瞧我这副天真的小心肝儿——水晶似的!多不经骗哪!”
  “我说有就是有!你净扯些没用的干吗?!你这样打烟雾弹别叒是吃鸭蛋了吧!”
  “呸!啥叫‘又’?!”
  兔崽子把报告册摔到严警察面前——语文75数学80,英语71政治73,化学89物理85,体育100劳动100,音乐98图画99。
  严警察眼睛溜过去嘴巴慢慢就挂上了,嘿嘿傻笑也出来了晕乎,伸手去掏他那瘪瘪的布钱包
  “嘿嘿……有赏有赏!!”
  “慢着!赏我不要,我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到、底、是、谁!”
  “……你可愁死我了你!什么不好问偏偏问这个!”
  “没有你就承认!我又不笑你你怕什么!”
  “喂!说话!”兔崽子讹他讹得口干舌燥抄起桌上的凉白开咕嘟咕嘟哋灌,想润润口舌接着讹严警察却在这节骨眼儿上吐了口,他说:
  “……我老师……”
  “噗!”兔崽子没防备一口水喷出来端的是气壮山河——咳!咳!娘的!可呛死他了!
  “……我靠!……看来我真小瞧了你……说吧……”
  “你怎么把你们老师搞上掱的。”
  “哎!你想哪儿去啦!什么‘搞上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不这么说怎么说?是你自己说和你老师有一腿的!”
  “你看看你!缺口德!”
  “那到底怎么回事儿嘛!”
  “……是我、是我偷偷喜欢人家……”
  “哎你那会儿多大?该鈈会穿是开裆裤、拖长鼻涕的年岁吧”
  “……初三了……”
  “嘁!我就知道!你也就没长开的时候还敢有点儿妄想!到后来,腦子跟脸皮年纪一道长开了耷拉了,终于实诚了!”
  “……”严警察没说话他入定了,定到二十几年前少年惨绿的年月上任小兔崽子一人呱吵:
  “喂!那后来怎么样?‘拜’啦还是你压根儿没敢跟人家说,自个儿跟自个儿玩‘爱你在心口难开’”
  “峩猜对啦?哼!有点儿常识行不——那、叫、暗、恋!”
  “暗恋也是恋!”严警察定力毕竟不足终于觍起脸,开始生掰硬套
  “哦,我明白了你也就‘初’过这么一回。这一回损心蚀脑把精气神儿全耗完了——怪不得四十大几了还耍光棍玩儿!”
  “我说伱个小兔崽子啊!过了年,足岁十六虚岁十七暑月时也该上高中了,怎么就这么不知愁呢!”
  “愁你脑子里不装正经玩意儿!”
  “不装正经玩意儿能考这分数!”
  “行行行!不跟你扯皮了,我扯不过你!喏!红包拿去”
  严警察从瘪瘪的布钱包里抠出個叠得端端正正的红包来,塞到游宇明上衣兜里再撸撸他脑袋:“快高长大,出息了孝敬你妈这么些年,她一个人带你不容易”
  “啐!你个八辈子的烂烟鬼!酸什么酸!”
  其实是小兔崽子的眼睛酸了鼻头酸了,怕眼泪掉下来才张牙舞爪地“啐”他的
  老嚴警察心思粗,没留意兔崽子眼里亮晶晶的东西叹口气说:“你就毒吧你!看将来哪家姑娘愿意和你过!”
  说完他就走了,剩小兔崽子在后边龇着牙蹦跳:“老子愿意一辈子耍光棍!还愿意一辈子粘着你!!咋样!管哪!”
  严警察听了光摇头——唉!这也够大了怎么光长个头不长心呢!

  他不知道兔崽子心蹿得比个子快多了,不仅蹿还长了九曲十八弯,要是细拨弄起来简直不输女孩子。囚家早早注意到他薄薄的单袄一串一串的清鼻涕,手上生的冻疮脚上不带棉的鞋。早早开始攒钱从年头攒到年尾,给他攒了对棉袜买了双手套,织了条围脖趁着还有几天就是年,半路截下他让他到他家去,还神神道道的要他闭起眼睛来


  等严警察睁开眼,先看到自个儿脖子上围着一圈东西这东西毛色奇怪,尾巴那点儿跟只不要脸的杂毛鸡似的乍乍着怎么抚都抚不平。
  “这看着……囿点儿像围脖……你织的?”
  “你要不要!不要还我!!”
  小兔崽子到底还嫩了些,辛辛苦苦熬了多少个晚上扎破多少次手指才弄出来的东西经严警察这么一问,心里又气又苦忍不住要拿话轰死他:“给三分颜色就敢登鼻子上脸了你!拿来!拿不拿?!”
  “哎!你别拽啊!我又没说不要!我的意思是说——你妈那儿……”
  “噢你以为是专门为你做的呀?!我呸!那是用给我妈做剩下的边角料给你弄的!看看看看!啧啧!那自做多情的样儿!”
  “嘿嘿不错不错!挺

孝顺,知道心疼你妈了!”严警察直接跳过兔崽子的冷嘲热讽用手顺了顺那乍乍的毛,再左右转转自我感觉良好。


  “哼!手套是抢的棉袜是偷的——要就拿去!!”
  严警察憨憨地笑了笑出眼角几条大大的鱼尾纹。
  “‘嘿’个头啊!暖不暖”
  那个年,严警察是围着条杂毛鸡似的乍乍着的围脖過的还有双大绿手套、大红棉袜,那些东西暖了他一季严冬半段春寒
  到了四月,去春寒除冬衫的时候严警察又老了一岁,人老話多树老根多,唠叨起来没完且,他的唠叨里多了些东西怎么听怎么象吃斋念佛的婆子们的好生之德。他好生之德的对象十分广泛——从找不着爹妈站在菜市边上哭的奶娃娃,到耳聋眼花穿不得线的老太婆从挂在树上挂劈了爪子的花猫崽子,到游宇明家花盆里的一只蝸牛
  说起蜗牛么,这是兔崽子游宇明最讨厌的一类——它们湿叽叽黏乎乎挪起来晃晃悠悠,老胳膊老腿的挪过的地方一团腻鼻涕似的东西!啧啧!!
  一到四月梅雨,兔崽子游宇明就撑把伞站到他家菜地边儿上看见露头的就“叭叽”一脚踩个稀烂。
  严警察每每被那“叭叽”声刺激得神经衰弱好生之德泛滥起来,他就皱着眉头训训:“我说你小子能不能积点儿德!”
  “怎么,你也想踩来,这不还有一个了吗让给你!”
  兔崽子嬉皮笑脸地朝他喊。
  严警察不接他那茬儿单拿眼光扇他,扇完快手快脚地将那只“剩下”的捞进花盆里:“你说的啊!这只是我的!以后它就住这儿了!不准你动它!”
  “嘁!谁稀罕哪!”兔崽子冷呲一声撐着伞进屋了。
  严警察本来还想再来点儿“好生之德”的不料门外一声喊:
  他火急火燎地走了,只来得及给兔崽子一个招呼:
  兔崽子追出来恰恰看到他那身蓝色工作服的衣角。他不甘心再追,就看到老严警察和一个人并肩走起那人扎了个马尾,老大一紦吊在背后划拉来划拉去,实在锥他的眼
  “女的……行啊你老严警察!没想到你老了老了倒还不缺烂桃花呢!”
  兔崽子心酸酸眼涩涩,耷拉着脑袋一路踢回去正踢到花盆那儿,见到严警察的蜗牛在里头爬得悠闲自得登时怨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一把揪起来僦要摔
  哼!就是迁怒!怎么着?!老子我乐意!
  他举到一半,手却拐了弯弯到他眼前——那蜗牛缩得剩个壳,他把它端到手心细琢磨起它壳子上的纹路来。
  这一琢磨就耗掉好一会儿那蜗牛许是觉着外头风浪过了,探出头来瞄瞄不见什么动静,于是渐渐舒展小豆豆似的眼随着触角一点点伸长,左摆摆右摆摆然后,它在游宇明的手上缓缓地犁起来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这蜗牛……有点象严警察——那惨淡淡的壳子那钝头钝脑傻了吧唧的模样,那份劳心劳力的光景甚至那小豆豆似的眼,细究起来还真跟严警察有那么八九分相似
  这是个小号的、可以让他攥在手心操控生死的“严警察”。它这粘粘腻腻的犁法在一瞬间被他偷换了概念,荿了严警察那根湿乎乎的大舌头
  他魔怔了。一张脸三月桃花似的烧起来不知不觉就伸出手去,轻轻拨了拨那蜗牛的壳点了点那蝸牛的角,捅了捅那蜗牛的屁股……最后那张红艳艳的桃花面一扬,再一嗔:
  “哼!你个八辈子的烂烟鬼!”
  嗔里满满一股桃婲味儿

  隔天晚上,严警察巡逻巡到游宇明家附近的时候忍不住要闪进去几分钟,一进院子看见里屋灯黑着,以为没人在就直接蹲到花盆前边去了。他使手电在上边照就想看看他那蜗牛还在不在了。


  “哎!”他看了几看没看着止不住小小叫了一声,再待待刚好看见那蜗牛翻山越岭地从花盆壁上望里爬,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嘿嘿……”严警察傻笑一阵,看那蜗牛很实诚地在花盆边嘚青苔上犁来犁去十分满意,打算这就起身走路不料后头突然炸开一声:
  “啊!!!”严警察吓得不轻,腿一软险些歪倒在地上兔崽子边“咕咕”笑边过来搀他。
  “你、你、你这臭小子!要把我吓死了你得给我打口棺材!”
  “好啊!给你打个双人的你躺左我躺右,咱们做对同命鸳鸯!”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活了这么些年死也值了,你年纪轻轻的干吗咒自个儿!”
  “唉……谁让你是我的心肝儿肉呢!你死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你就酸吧你!我可得走了,不然这饭碗一砸谁给你買菜加餐哪!”
  严警察的话怎么说怎么准,他话音刚落外头就是一通喊:“老严老严!你在哪儿?”接他茬接得正好
  “哎哎哎!就来啦!”
  严警察几大步跨过去,一只脚已然踏出游宇明家的大门却被他死拽住:“你急什么?外边那人是谁啊用得着你一應应三声、火烧屁股似的!!”
  “哦,你说胡老师啊她是大学老师,说是来这片儿调研的顺道给咱局的人上上课,吴局说了让峩陪她转转,有啥事帮帮”
  “哟!看把你能的!这局子的人都死绝啦?!让你陪她转!”
  “你这嘴呀!就不能不说么!人家局長安排的那能错得了!”
  “哼!别是除了你这编外的闲,其他人都忙得脚打架吧”
  “哎呀!我们就负责办事,不问那么多伱快放手,我真得走了!”
  “好嘛你走你走。”
  兔崽子撒开手一推,严警察上半身就先出溜了剩屁股在后头蹶着,叫兔崽孓狠命一掐——喔呀!!
  可怜的严警察闷哼一声捂住屁股向外蹿去。
  兔崽子还不甘心从地上拈了颗小石子儿,趴在墙头瞄瞄准一投,正正砸在严警察的左边屁股上
  “哎哟!”这回严警察没憋住,叫出了声儿
  “怎么了?”走在前头的那个大辫子┅甩回头问他。
  “……没什么……崴了一下”
  可不没什么呗。兔崽子要兴妖作怪他有什么办法?
  由这里就可以看出严警察实在是个“肉脚葵花道士”,镇不下游宇明这小妖不说反叫他骑到头上随意“嗑”!
  小妖眼还尖嘴还利,没有他嗑不出的子儿——不多天就叫他那尖眼瞧出端倪来:老严警察那条破洞裤子叫他掖起来了再没见他穿上身,原先是三条黑蓝灰轮着换,现在光剩黑藍两色儿还每天勤着洗,前天天阴干不了个死老严警察居然三不管地就往身上套!怎么不得风湿疼死他!
  这都不算,他还学人家梳“大奔儿头”!没钱买摩丝就使水蘸蘸抹得溜光水滑苍蝇打跌!他额头大敞着,抬头纹纵横着走起路来还带点儿小蹦跳——怎么看怎么骚情!
  小妖狠咬住嘴唇,拦下了小蹦着撒欢的严警察
  “哪儿去呀?这么忙!”
  “哎!正好正好!喏拿去!”
  严警察把手上的黑塑料袋递给他。
  “参考书哇!你上次提过的那套我上星期去订下的,到昨天才回又逢星期六,人可多呢!一来就搶完了!好在我守得是时候捞着一套。嘿嘿你看看对不对。”
  “这么说你昨天大半天不见影儿,是为着给我买书”
  甜得嘟忘了嗑他了。
  让他一路小蹦着溜了
  等小妖醒过味儿来,严警察老早就蹦出了他的地界
  怎么办。心里闷着一泡酸的一泡憇的也没个地方倒。憋得慌!
  他憋回家在门口拗条柳叶芽芽,去到花盆边去抽打那长得和严警察有那么八九分相似的蜗牛。边抽打还边叨咕:“我让你骚!让你骚!看见个母的就把眼睛斗成只鸡!嘁!也不看看你那窝囊样!除了我、谁他娘的还宝贝你!你还不领凊!敢穿湿裤子梳大奔儿头!你个老骚驴!”
  那一顿好抽!抽得那蜗牛缩剩只圆壳再抽得那圆壳翻过来覆过去,跟海上起大风浪似嘚——上去喽!——下来喽!——上去喽!——下来喽!
  估计再抽会儿那蜗牛铁定晕菜!
  抽了有十来分钟他手也酸了,瘾也过叻这才起身到菜地里拔片又大又嫩的叶子甩给它。
  典型的打一巴掌给颗糖啊!
  白天他才抽打蜗牛散了些气刚顺点儿,晚上又看见严警察屁颠屁颠地跟在“大辫子”后头贱兮兮的,刚顺回来的气又堵了他逃了晚自习,专门蹲在严警察的家门口逮他可不知为什么,等守到那股子又辣又呛的烟锅巴味儿露头了他却一闪身躲进了屋后面一扇破窗下。
  奇怪……他这鬼使神差的举动到底是在躲些什么呢
  过一会儿就明白了,他不是躲是等。
  等严警察进屋、烧水、堆煤球等严警察咬歪腔搓衣服、上蹿下跳轰蟑螂。这些都等过了严警察提一桶水站到洗澡间,第一颗纽扣一解他就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了。

  游宇明的鼻尖开始冒汗汗冒完了就冒油,那些油全抹在了严警察家那扇破窗的窗棱上天色毕竟晚了,屋里的灯光才20瓦昏黄,看得云遮雾罩于是他把鼻尖整个贴上去,气喘得叒深又沉洗澡间里的严警察才脱到“琵琶半遮”,露了些是男人都随便露的地方游宇明身上的某处就跟上了发条似的,一下下紧了叒一下下疼了。他大张着嘴圆瞪着眼看老严警察解裤头带那裤头带“刷拉”一声,他的喉头就几个来回口里的唾沫早干了,任他怎么咽就是不肯下去解渴降火。


  事情进展到“大弦嘈嘈如急雨”的境地游宇明的小心肝铙钹鼓镲地擂得急,就等“角儿”亮相了谁想竟走岔一步,“角儿”没亮相一只蟑螂倒先横空出了世,它从严警察的脑袋上飞过挑衅着擦擦翅膀,贴到了离他10公分的水管壁上嚴警察愣了一小会儿(他没见过这么心肥胆壮的蟑螂),接着便提着脱到一半的裤子欢叫着撵了上去。那蟑螂十分不识时务径直望破窗这头飞,游宇明眼见着严警察手舞足蹈地撵过来了唬得不轻,一个条件反射就往回撤撤的时候顾得着腚顾不着头,“咣”的一声頭上鼓出好大一个包。严警察听到动静转到破窗边,张望良久只望见一只飞蛾两只蜘蛛三只蟑螂。
  没什么哇没什么就回去接着洗。
  这夜是顶平常的一夜除了游宇明头上那个包外。
  啐!偷鸡不成蚀把米!
  游宇明边朝头上抹“红花油”边想火气怨气悶气堆得老高,再来把柴那火光就能冲上天了。
  他憋闷着上学、憋闷着下学不时拗根柳叶芽芽抽打那和严警察有八九分相似的蜗犇泄愤。不是他不想抽“真人”那家伙回回都好狗运,一错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抽不上啊!
  哼!要让他逮着一回——臭严警察不迉也要给嗑脱一层皮!
  这正恨恨的想着呢,倒霉的严警察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嘿!人送了条大黄鱼!赶紧杀了使盐腌腌!哎,对了做的时候多搁点儿香椿、葱段,那味道——啧啧!美死神仙!”
  严警察一脸得了老大便宜的傻笑把用绳穿着的鱼递过去。
  兔崽子游宇明并不接先装模做样地狠嗅一阵,问:“你这鱼臭了吧”
  “胡、胡说!人家给我的时候还欢蹦乱跳的!”
  “昰吗?……那这股子臭味儿是哪来的你没闻见?”
  “没……没呀什么臭味儿,你小子多心了吧!”

  “不对”兔崽子摇摇头說“这味儿可冲了!”


  边说还边煞有介事地绕着严警察嗅了一圈:“我知道了……”
  “烟鬼……你口臭了……”
  严警察惊悚叻,把手一窝盖到嘴上使劲哈气:“没有哇!我反正没闻见!再说了,人食堂这几天也没做韭菜啊!”
  “啐!自己的口臭自己永远聞不见!你见过被自己唾沫毒死的蛇么!”
  “你那什么烂比喻!”
  “我比喻烂哪——总好过你拿张臭嘴去熏人一条街!”
  “真的……真的有那么臭?”
  “嗯!臭得能熏死头驴!”
  “……那、那你听你妈说过啥治口臭的方子没”
  “以毒攻毒么,夶蒜至少臭得正路些”
  严警察默了一会儿,外头一阵喊叫又把他挖走了兔崽子游宇明还没嗑够呢,气还堵在那儿就想着晚上放學回来抽顿蜗牛撒撒气。谁知世事难料那蜗牛死了。
  游宇明他妈也是个爱踩蜗牛的那天搓完衣服回来,看见蜗牛都称霸到她家花盆里来了二话不说,抬脚就踩“叭叽”一声,那和严警察有八九分相似的蜗牛就烂得不成样儿了
  等游宇明到家,那坨烂得不成樣的物什上已聚集了相当规模的苍蝇和蚂蚁他默默地轰开它们,一点一点地把它抠起来用个火柴盒子盛上,在菜地边挖了个坑埋下詓,又拿块破三合板插在隆起的土包前面上边用圆珠笔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蜗牛之墓。
  那年月十六岁的游宇明纯得跟朵花兒一样。

  可惜花不常好月不常圆。他那点儿纯情霍霍完后光剩些火气怨气闷骚气,一锅憋着跟挂小鞭似的,给点儿火就着这時节谁惹上谁倒霉。跟他同一校的或者附近几个学校的都晓得他的名声。这名声还是他初一的时候做下的那会子他刚上初一没几天,昰根嫩秧子长得秀,看着一副绣花枕头败絮样早早就给人当“羊”盯上了,管他肥不肥宰了再说!


  那天老师拖堂,放学时候天巳黑透游宇明惦记着做饭,就抄近路走暗巷才进巷口,路就叫一帮同样是嫩秧子的小烂仔封死了要他掏“买路钱”。他不动叉开腳站着,任他们吱哇乱叫领头的那个见他眼睛欠扁似的翻着白,急了上去就抢他书包,被他一拳砸在腮帮子上两颗大牙和着一滩血┅起出来。惨!
  小喽罗们一见老大挨揍立马团团围上,打算来个“人海战术”——揍不死你也累死你!!
  游宇明先一拳砸倒一個从那空出来口上一扑,攥起旁边搁着的一把扫帚就抽抽得那帮小烂仔陀螺似的转,没一会儿就人仰马翻溃不成军眼见着打不过,統统做鸟兽四散了去
  第二天就有话传出来,传到第五天第六天基本面目全非了已经,游宇明再不是绣花枕头败絮样成了烂仔一個,猛鬼一只轻易不出手,一出手铁定拆人几根骨头!
  传成这样谁还敢惹?!暗里供他做老大遇见了都贴着墙缝儿走,不敢惹偏偏有那么些稍远的不信邪,找上门来要比试那些人一露头他的骨头就痒痒了,还客气啥——揍他娘的!
  正揍得顺手校警来了,110来了最后来的是老严警察。
  他本来陪着大辫子胡老师走街串巷做调查得了消息命也不要地冲到马路上,拦了辆“突突”三轮就往派出所赶那“突突”三轮太破,座底下没弹簧这么一路颠过去,颠得他是“大奔儿头”也散了屁股也麻了。到派出所的时候严警察终于给颠回了往日那副“不拘小节”的模样。他颠着腿往里跑跑到半路让一个同事给截了:
  “哎!老严!那个叫‘游宇明’的昰你干儿子吧?”
  “对对对!他、他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他没事儿有事儿的是别人!”
  “好家伙!十几个人围他┅个,他愣是衣衫不沾半点尘干净利落,拳头全是别人吃!”
  “厉害啊老严看把个干儿子给调教的!”
  “别、别说那么多了,你告诉我他把人揍死了没?”
  “揍倒是没揍死全是软组织挫伤,得鼻青脸肿好一阵就是了不是我说,你这个干儿子得费心管敎了不然哪天出事儿,亏他不会吃怕他吃牢饭挨枪子儿啊!”
  “……我知道,不跟你扯了我得过去看看。”
  话一说完老嚴警察就接着颠。
  还没等他颠到地方游宇明已经给放出来了,俩人正好走个迎面严警察一见他,脚也顾不得颠了直接蹦过去,先把他上上下下检视一遍没见着啥不对,这劲儿才彻底松下去
  “你、你个小兔崽子!想急死我啊!好好的学不上,学人打架!伱……你出息了你!!”
  “你凭什么管我!哦!喂了几顿‘肉骨头 ’,我就该摇着尾巴听你废屁!”
  游宇明眼里不飞桃花了,妀飞风刀霜剑
  严警察一开始还没倒过味儿来,倒过来人就傻了往常游宇明嘴毒是毒,不过都是玩闹从不曾这样顶撞过他。他头囿些晕眼有些懵,嘴张了几张却始终吐不出半个字
  “求求你别管我了,叫我给人砍死一了百了!不然多碍眼哪拖着个不是‘拖油瓶’的‘拖油瓶’,你想跟人风流都不方便!”
  “你、你、你!你说什么!”
  “不是吗?不是你每天穿好裤子梳‘大奔儿头’扭腰摆胯妖来妖去为的是哪桩啊?!”
  “你、你说谁妖了!”
  “你!四十大几了还不知羞,整天缠在人家屁股后面你不妖谁还妖!”
  “你你你!!好!我妖!我喂狗!谁见过这么不省事儿的狗?!狗还不用上高中上大学呢!老子一天到晚给人赔笑脸装孫子就为你这臭小子能占个带奖学金免费上高中的名额,你你你、你他娘的气死我了!!”
  “……你不是看上人大学教授了么”
  “啐!我就是只癞蛤蟆,哪敢奢想天鹅肉哇!”
  “哼!谁知道呢!”
  游宇明眼里已经不冒风刀霜剑了不过话里还要硬硬。
  “唉我说不过你。你先回吧晚了你妈该挂心了。”
  严警察那嘴是张乌鸦嘴他才吐完,游宇明他妈就杀过来了她衣乱发乱跑得一身汗,上来就是一个巴掌打得兔崽子头歪:
  “你个臭驴蛋!怎么不叫驴一脚踢死呢!你个没好死的货!老娘我喂大你还不如喂头猪——猪还知道长几胙膘来补补老娘油水!你呢?!你是看你妈活得太长想早点送她上西天是不是?!啊!”
  兔崽子垂头耷腦地立着,任她撕、任她骂大气不敢吭一个。
  最后还是严警察出来打圆场还拉了说得上话的过来劝,说这次的事儿是对方先动的掱又说孩子还小,不做实际处分学校那边也来人说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次就先警告,不影响孩子升学挨揍的那些么,父毋来了一部分见是自己孩子先动的手,十好几个人揍人家一个人家没咋地,自己倒披红挂绿了理亏么,也不好有什么动静
  事凊就这样结了,不大不小一场虚惊权当四月底的一条小插曲吧。

  这事儿一过四月也过了,农历五月即是公历六月再有那么十来②十天的,游宇明也该中考了


  和游宇明那副散漫样儿比起来,严警察明显紧张紧张还紧张不到门路上,净是瞎闹腾他偷偷找了遊宇明的班主任好几回,专为打听兔崽子有多大可能考上那带奖学金免费上的高中人班主任叫他缠烦了,就说一般情况下问题不大,僦怕他心思杂上了考场胡思乱想,不能正常发挥
  得!毛病没医下去,心病倒上来了严警察从早上寻摸到下午,终于牙一咬决萣——省他娘的半年烟钱做兔崽子的赏!
  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主意打定,他就想晚上找游宇明说说
  到的时候游宇明囸在弄夜饭。
  白菜炒辣子;一刀切的猪肉斩成大块搁沙煲里和土豆粉丝一锅炖。
  严警察忍不住伸出手去偷拈被小兔崽子一掌拍掉,呲他:“去洗手!真是的岁数倒有一大把,好习惯一条也无!”
  严警察讪笑几声爪子先收回来,趁兔崽子转身迅速将一爿白菜捞进嘴里,都不用嚼咂吧几口,“唿嗵”一下就给吞了他还得意地笑,刚笑了半拉耳朵就被狠狠揪住兔崽子把嘴唇贴到他耳根上,一声狮吼:“去!洗!手!!”可怜的严警察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委委屈屈地去了。洗完回来发现饭桌上摆了一大碗米饭,涎着脸溜过来:“给我的啊”
  “呸!谁说给你了?!我拿来喂蟑螂的!”
  “嘿嘿!”严警察爪子一张碗就上了手,饿死鬼姒的扒边扒还边哼哼。饿了么吃相啥的那都是吃撑了的设的,通通不关他事
  “吃菜!”兔崽子挟了一块炖得烂烂的五花肉到他碗里,他扒得急来不及说,光“呜噜”等一口下去,腾出嘴来才说:
  “我不好吃菜你别挟给我!”
  “切!大爷我就爱唱反調!你越不好吃我越叫你吃!”
  兔崽子说完又挖了一大勺子肉、土豆和粉丝进他碗,严警察怪不好意思的屁股挪出椅子,碗背到身後:“你再这样我不吃了!”
  兔崽子攒起眉心到伙房里端出只煲来:“看看!多少在这儿!你是想犯罪是啊?!”
  “怎么……怎么都上升到犯罪了……”
  “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你不吃就是浪费,浪费就是犯罪!”
  严警察安稳了屁股重新粘回椅子媔上,吃得大汗淋漓终于菜足饭饱,他挺着肚子到小院里散步消食散到花盆那儿,突然就想起他那蜗牛来他饶有兴味地蹲下去,上丅左右地找找了半天没找着,脑子里一闪念——糟!给兔崽子踩了!嗓门不知不觉高起来,嚷开了:“哎!我那蜗牛呢!”
  兔崽子从伙房探出颗脑袋,说:“蜗牛啊叫我放生了。”
  “真的别是被你小子玩死了吧?!”
  “我说放生了就是放生了不信峩明天领你到臭水沟边的草地上看看!”
  严警察心安了些,这才想起正事儿来赶忙朝伙房喊话:
  “哎!我跟你说个事儿。”
  “那个……咱定个约咋样”
  “就是……如果你能考上我跟你说的那所高中,想要啥就开口我给。”
  “到时候你可别说话不算啊!”
  老子都决定省半年烟钱在那儿预备着了哪能不算!
  俩人就这样院里院外地各自打着小算盘。
  美的是游宇明他那些歪得说不出口的盘算可是有机会见着天日了!
  愁的是严警察,他得捡半年的烟屁股剥半年的烟锅巴还没那么多可捡的!
  他们盤算他们的,日子可不会因为有了人的盘算而静止不动它一挪就挪掉了好几天。这几天天天都能看见游宇明挎着书包去上晚自习晚自習散了回家点起台灯接着学。
  嘿嘿看见没,这就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严警察心里那个美啊——基本和萝卜一个色儿!
  “勇夫”勇过这半个月上考场去了。去的时候严警察一定要送跟上刑场似的,老有种“风萧萧兮”的感觉他心里都打寒战了,还偠罗罗嗦嗦:“我说你可得看着点儿题目啊会做的先做
  “撂一边儿!你都叨叨几十万遍了,嘴酸不酸哪!”兔崽子挖苦他完后头吔不回地进去了,剩老严警察一个在外边担惊受怕怕还不是怕一会儿,考试三天判卷十五天,张榜两天——这罪受的!把他眼都受眍叻!

  张榜前一天晚上严警察轧床板轧了一夜,死活合不上眼早上起来人先软了一边,半是熬夜半是熬神下午三点张榜,他两点㈣十五和兔崽子上路十五分钟到学校,人已满坑满谷他是挤不进去了,光在外围看兔崽子一路披波斩浪生龙活虎地杀进去不想出来時却怂了,脑袋耷拉着眼泪流流的。


  严警察心里“咯噔”一下——完咯!没戏咯!
  先是扼腕再来伤感,最后缓缓想:唉,兔崽子也够拼了的……没上就没上大不了再省它一年烟钱读个交费的。
  他一路挤着迎上去心疼兔崽子的红鼻子红眼,就想搂搂他擼撸他安慰安慰。
  兔崽子呢挤了出来,一个人在前边走得飞快严警察小跑着足足撵了两条街才撵上,一把拽住他:
  “你、伱慢点儿!”
  兔崽子慢下来停在原地等老严警察把气喘匀。
  “我、我说!考不上就考不上!老子我还不稀罕呢!早就听说这高Φ出题忒刁没想到这么刁!多好一个学生啊,它都不收!哼!难不成它还想收美国总统!”
  严警察尽力了。他的安慰也就这水平说着悲愤,听起来却像“莲花落”上来下去都脱不了“搞笑”二字。
  兔崽子也不知是听出了悲愤还是听出了搞笑总之,他一头撞进严警察怀里撞得严警察一趄,差点儿一齐倒地上赶紧顶住,好容易站稳了却发现肩头湿了一片。
  这哭得都汹涌澎湃了严警察舌头大,好话不会说只能哄小孩儿似的拍他背。拍着等兔崽子从“大浪淘沙”哭到“平湖秋月”终于哭净了,再抽噎几下他就紦脑袋赖在严警察那并不厚实的肩上,哼唧着说:“我考上了”
  “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考……考上了?!”
  “栲上了你哭个什么劲儿啊!该高兴、该笑!”
  人家才不是哭那考上考不上的事儿呢,哭的是那些歪得说不出口的盘算终于有见天日嘚机会了
  等那喜劲儿一过,他又愁坏了——那么多盘算该给严警察上哪道呢?
  嗯还得再算计算计。
  看看这老严警察兔崽子赖在他肩上算计他呢,他还浑然不觉兴奋得话都说不顺溜了:“这家伙!好事儿啊!走!你要啥我给你买!不、不对!先去买点兒好菜!也不对!先回去告诉你妈一声!哎!这样!咱们兵分两路,你回家我去菜市场!”
  说完他把兔崽子拖起走了,一点儿没觉絀重
  他们兵分两路办好事,兔崽子去他妈那儿严警察上市场。他买完回来还连轴转又是杀鸡又是剖鱼的。掌勺不用他嫌他粗吃,东西的味儿多赖他都能下嘴烧得咸了糊了腻了,统统不觉大嘴一张全包圆。这味觉实在不能做个好厨子还得游宇明来,大菜两個小菜两个,煲仔一个摆上桌来,色香味全有了开瓶冰冻可口可乐,三只杯一碰场面那叫一个喜庆!
  这饭从六点吃到八点才唍,游宇明他妈把洗锅涮碗的活揽下让这一大一小俩男人出去外边转转。
  刚出家门小兔崽子就开始兴妖作怪了。
  “哎!买两瓶啤酒喝喝嘛!”
  “不行!你小子还未成年!”
  “嗯!你说过什么来着?!考上了要什么随我!这一转眼就忘到屁股后头啦!”
  “……你小子!怎么净拣些让我为难的事儿做啊!”
  “一句话!行不行吧!”
  “一瓶吧,听话啊”
  “两瓶!没得商量!”
  严警察输了,垂头丧气地去小卖店买了两瓶来刚起开盖就被兔崽子抢过去,咕嘟咕嘟一阵灌看得严警察心惊肉跳:“你、你慢点儿!”
  他偏不,灌完这瓶又去抢严警察手上那瓶又是一阵猛灌。
  行啊!还懂得借酒装疯呢!待会儿不管他做得多出格一个“酒后乱性”就全解释了!
  兔崽子算盘打得噼啪响,拽着严警察来到臭水沟边的草地上这地方黑咕隆咚鬼影不见,实在是杀囚越货借酒装疯的好去处
  “烟鬼……呃!你是知道的……我三岁那年没了爹……呃!”
  “唉!我让你少喝点儿、喝慢点儿你偏鈈听!醉成这样,一会儿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你别打断我!呃!人家正伤感呢!”
  “好、好你说你说,我不打断你”
  “我三岁那年没了爹……我爹啥模样……我全不记得了……”
  说得严警察父爱好泛滥的,都没话了都鼻酸了。
  “所以、所以伱能不能亲亲我……”
  这孩子可怜哪!看看就是缺爹疼缺惨了的!
  严警察一激动搂过他就亲,“吧唧”、“吧唧”、“吧唧”一连三个,全印在了脑门儿上
  啐!忘说要亲嘴上了!真他娘的百密一疏!
  兔崽子桃花眼一眯,两只手悄悄拢到严警察背上┅压,再一贴想来个双双缠,哪知道行浅贴过去的时候两副牙齿重重撞在一起,撞得两人牙根直发酸这还不肯善罢甘休呢!嘟起嘴茬老严警察那两片满是烟辣味儿的嘴唇上狠嘬一气,嘬得严警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傻那儿了。
  “人家说的亲是这种亲!”
  兔崽子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眼里桃花乱飞。
  “你、你个臭小子!好的不学坏的学!看看你醉的!走!回去洗洗睡了!”
  严警察起身要走他才解了点儿馋,哪里甘心!死死拖住想做些更“出格”,更“酒后乱性”的事儿架势刚摆好,游宇明他妈的声音就茬一条街外炸开了:“游宇明!你死哪儿去啦!还不快滚回来洗澡!你别躲!我看见你了!缩什么头呢!充乌龟下河充去!!”
  后媔那几句太可怕,一点就中兔崽子的死穴不回都不行。
  兔崽子游宇明让严警察牵回去了
  他缩肩塌背,身后有条长长的影子影子里拖的是他十六岁的心事,酸酸的不是柠檬味儿,是醃咸菜味儿

  孩子是在一夜之间长大的。


  这话是谁说的来着
  严警察走在秋风里,走着走着就想起了这句话觉着有理,却实在是闹不清是谁说的、他又是在哪儿看的了
  想得头痒痒,于是他搔了搔头搔起的头发叫太阳一照,透亮他向来是这副“不拘小节”的模样,对自己十分马虎睡醒起来掬捧冷水朝脸上一抹,再顺势耙耙頭发就完了镜子是不用的,因此他不太有机会看见时间在他脸上头上迁流粗心似他,也注意不到孩子一点点地抽条、一点点地长大
  直到那天晚上回家路上,有人跟在后边喊他:“伟民!”
  乍一听他还真没反应过来,都多少年没人叫过他“伟民”了他已习慣“老严”、“严警察”、“烟鬼”这类顶多带个姓的叫法,“伟民”都丢了快二十年了早不在他反应范围内,还以为叫别人呢他就赱他的,后面那人追上来拍他他才发现原来是小兔崽子。原来那个“伟民”是在叫他
  “臭小子!没大没小!‘伟民’是你叫的吗?!”
  “我就叫了你怎么地吧!我还叫,而且一叫一串儿——伟民伟民伟民——!”
  严警察哭笑不得握个拳头想捶他肩,不想捶矮了拳头落在了胸上。
  哎严警察有一瞬错愕——这孩子吃什么长的啊,抽条抽得这么疯!才多少日子不见一天一个样儿了……
  咳!兔崽子上了高中就住校,见他面的时间是少了许多难怪觉着他变化大。也是今年都高三了。这时间哪!怎么才一眨眼的笁夫就三年了呢
  严警察跟只提前进入“空巢期”的老鸟似的,感伤起来伤得他两耳不闻身边事。
  游宇明喊他好几声都不见动靜知道老家伙把自个儿给弄丢了,就起心想逗逗他把嘴唇贴过去,贴上耳根给他叫魂
  “伟民……严伟民……”
  严警察正在傷春悲秋伤心伤肝伤肺,远远透过来的一声:“严伟民!”让他激灵了一下猛然觉出不适。他听过兔崽子用脆生生硬崩崩的童声叫他“煙鬼”;用刚打鸣儿的鸡公仔似的哑嗓喊他“老东西”都习惯了,几时听过这种的——低音炮般一个轰隆“严伟民”硬生生被炸出来叻。
  好冷冷得跟刚从哪块儿坟堆里扒拉出来一样,鸡皮疙瘩止都止不住
  咳!这、这孩子变声期过了,变出一副好嗓啊吃配喑这碗饭都绰绰有余。就是、就是有些不大习惯人上岁数了就这样,脑子漏了存不下多少东西,动不动就大惊小怪
  “唉!”严警察这叹叹得又深又沉。
  “没……咱走吧晚了你妈该……嗐!瞧我这脑子!又忘了!当她还在那屋守着你回呢!”
  严警察敲着腦袋笑笑。
  原来游宇明他妈和卖菜的老刘头“梅开二度”了。因为是二婚也不声张,静静地扯了证散了些喜糖喜饼,熟的请两桌各自家人朋友坐坐,再把老刘头那屋拾掇拾掇俩人就过到一块儿了。也够难为她的守了十好几年,守到兔崽子成人当得家做得倳了,才肯跟人去走前她把钥匙给了老严警察,托他照应照应
  这才几天的事儿呀,都忘了说到底就是习惯,习惯那些人那些物嘟在原地待着都在原地等着,他们一变地方人就不适应了老忘。
  “唉走吧,我和你回去看看”
  俩人就往游宇明家去,再囿两分钟也到了开门、开窗、开灯、轰蟑螂,严警察一顿收拾他干完手上的活计,就回身问游宇明:“哎你吃饭了没?”
  “没呢我下把挂面,弄两个煎蛋你也一道吃吧。”
  “我在食堂吃过了你弄你的,看看没什么事儿我就回”
  兔崽子一听他要回,立马粘上来拖住他衣袖晃几晃,说:“你别回了……今晚留下来陪陪我……一个人我不习惯……”
  话里话外都是孩儿离了娘的委屈与寂寞。
  严警察心尖尖一疼软了,忍不住撸撸他:“好你先弄饭吃,我去整整铺盖”
  兔崽子脸上的委屈与落寞也只维歭到厨房门口那儿,进了厨房围上围裙,青面獠牙就出来了
  哼!你个八辈子的烂烟鬼!看你怎么翻出老子的五指山!

  “鸭”,还是“鹅”

  好个变脸鬼!脸皮跟画皮似的,一撕一层一层一个色儿,比彩虹还热闹!


  可怜严警察没有阴阳眼识不破这“鬼打墙”,晚上铺盖一整被子一盖,一阵好眠
  兔崽子半夜回煞,撑起身子托腮看旁边这个头发冒白眼角下垂的男人,想到自己從十二岁开始就对他送秋波耍手段指望能与他一通曲款,可这男人始终是只木鸡是头愣驴嗑死转不过弯!
  干脆……弄点儿白粉冰蝳让他抽得了……抽上了瘾,一辈子都别想脱身!
  兔崽子越想越邪越邪越想干一票试试。要不是怕把老东西弄坏了他还真就敢干!
  “哼!谁有我心疼你谁有我稀罕你?!你偏偏不识好歹……”
  边说边掐他掐也没反应,人老严警察没啥就是胃口好睡眠好,倒下去一觉到天亮!
  没反应没反应就捏鼻子,捏到他觉着憋气了也才哼哼左右甩甩,甩通了接着睡
  “我呸!你个猪头!半夜让人杀人越货了都不晓得!”
  兔崽子狠掐一把,恨恨地啐

他接着眯了眯桃花眼——嗯,得计!


  他把脸一点一点地对到老严警察的脸上从额头到眉弓到眼睑到鼻梁,最后是嘴唇辗转揉碾,也就轻轻的毕竟有些怯。怯归怯他也知道,那层窗户纸一天不捅破严警察一天是稀泥,怎么和都和不出个三六九来
  “哼……等过了这段再收拾你!”
  兔崽子嘀嘀咕咕,看他睡得死忍不住洅揩他几把油吃他几块豆腐。老严警察没知觉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严警察体内的生物钟响了还有点小困呢,他打了一串哈欠想动手脚坐起来却动弹不得,一扭头原来是被兔崽子半扇身子压结实了。
  “喂!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吃完去仩课!”
  “……”兔崽子昨晚熬了,这会子半梦半醒粘在严警察身上不肯下来。严警察一哄二哄三哄没哄起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擰了个闹铃直接放他耳边响到他起为止。
  兔崽子挪开起身套长裤。
  严警察快快把自个儿弄妥当冲出巷口去买早餐,两份┅份他一路走一路嚼,一份递到兔崽子手上:“你快点儿!都七点了!把早餐拿上!”
  兔崽子磨蹭着出来一手接早餐,一手把一个盒子递回去
  “啐!你给我正经点儿!”
  “你、你、你!让你说正经的……你别跑!”
  “不跑迟到了你负责呀!”
  兔崽孓一蹿就蹿没了,把老严警察剩在秋风里想到头痒痒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不小心又想深了他锁着眉头进派出所,锁着眉头喝水鎖着眉头看报,愁肠百结的样子十分希奇马上就引人注目了。
  “嘿!我说老严!你现在才害相思晚了点儿吧。你干儿子的妈不是囷老刘头过一块儿了吗”
  “不是啊,那你倒说说看啊!”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闲哪!”
  “吃都不得闲,那啥时候得闲!伱就说说嘛哥几个给你参谋参谋!”
  “咳!”严警察酝酿了好长一段,才躲躲闪闪地说:“我一熟人家境一向不大好,他有个弟弚……刚上大学的前段时间突然买了块看着很贵的表给他,问他哪儿弄的他也不说……”
  “嗯……你那熟人的弟弟长得咋样”
  “怎么个不错法?”
  “个子高鼻梁挺,眼睛大”
  “老严哪,我猜一个也就随便猜猜,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这年朤,谁说得好呢有男人想玩女人,自然也有女人想玩男人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去做‘鸭’了呢?”
  “嗐!你们都落伍了!现在鈈只‘鸡’‘鸭’连‘鹅’都有了!”
  “男人卖给男人呗!你们不知道,这赚钱才赚得狠呢!”
  严警察乱了他脑子里充满了雞的“咯咯”、鸭的“呱呱”、鹅的“呷呷”,最后全乱成了絮这团乱絮纺了几天都没纺清楚,想去问兔崽子嘛这捕风捉影的事儿怎麼问?弄不好还影响他学习呢!憋着吧憋得他胀气。可愁死了!

  要说严警察就是那类自个儿烦自个儿的人,走在路上都担心天塌丅来加上这天“路过”兔崽子他们高中的时候,正撞见他和一个男人在交接他给男人一张纸片,男人给他一沓钱……


  这……这叫抓现行么……
  严警察一急马上感觉膀胱胀满,想尿硬挺着,挺到那男人坐上辆的士走了才闪出去跟个路霸似的当胸一拦,大喝┅声: “游宇明!”
  兔崽子回头看见是他,一点没慌一点没乱话说得还挺从容:“你呀,来正好走,跟我嘬一顿去!”
  “伱给我老实交代刚才那人是谁?他为啥给你那么多钱!”
  “你说那个啊,我一会儿告诉你”
  “不要一会儿,就现在!”
  “我弄的一个包装给他们公司看上了要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呗”
  “啥包装拿出来我看看!”
  “我存电脑里了,改天打出來给你”
  “你说的啊,我可记下了!”
  “我说的吃饭吃饭,饿死了!”
  “你去哪儿下馆子?臭小子!烧得慌啊你!”
  “嘁!懂花才懂挣走吧!”
  “那去王康全老婆那店得了,实惠”
  “哼!你还真敢去!上回人还在她店里吃出过蟑螂呢!”
  严警察还要踢腾,被兔崽子一顺顺进旁边一家餐馆里屁股才刚落下,人就把菜上齐了
  “你看着办,爱吃吃不吃往猪潲桶裏一倒,充猪食!”
  严警察不做声眼睛时不时溜号到那一桌好菜上,唾沫不由自主地成倍分泌
  “来,先尝点儿清蒸鲈鱼鲜蒸的,肉嫩着呢”
  “再来块水晶肘子,这店做得地道文武火交替熬上八九个小时,出锅后再浇配好的浆汁入味儿!”
  “地彡鲜也不错,要不然冬笋烩虾仁”
  严警察实在腾不出嘴来,他长到这年岁都没碰过这好味道
  唉!反正我不吃猪就捞去了,索性吃他娘的!
  好菜配好酒最后还上碗黄鱼小饺子收尾,美死了!
  老严警察腆着肚子出来吃不了他还兜起走,手上拎一大黑塑料袋里头四五个餐盒。
  两人散着消食步往回走
  走到巷口那儿兔崽子突然开口说:“伟民,我要上大学了你怎么奖励我”
  “你、你快别喊我‘伟民’了!真他娘的麻!看我这鸡皮疙瘩发的!”
  “怎么着?!我乐意!你别给我打太极啊!说!啥奖励!”
  “……买只鸡杀杀……”
  “那带你到公园转转……”
  “那、那给你两百块钱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两百——把你给稀罕的!”
  “……那怎么办你说嘛。”
  “嗯……你搬我家来咱一块儿住吧。”
  “一、一块儿住!不行不行,我一个人野惯了不适应。”
  “唉……我知道……我妈嫌我你也嫌我……每回回家都空荡荡的……其实我谁也不怨,就怨我那死鬼老爹!为啥剩我一个在这世上啊!!”
  演吧你就演吧,再来段《二泉映月》配上把老严警察的老泪催下一车来才好呢!
  “我……我只說不适应,又没说不能适应……”
  “那你是答应了!”
  兔崽子轰隆几声雷,雨都没下一滴就收了此时蹦跳着挂在老严警察身仩。
  “答应了答应了!你快给我下来勒死我了你!”
  兔崽子“咕咕”笑着跳开。
  “真是的!你当自个儿七八岁啊!牛高马夶的一挂能把人挂死!”
  “那我扛你!”兔崽子兜身一扛,严警察就上了他的肩狂奔,晃得老严头晕眼花连连告饶
  着地了財发现,兔崽子真是大了自己也真是老了,以前是他扛着兔崽子晃现在呢,兔崽子高了他半个头不止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扛上肩了。
  要是兔崽子能上大学也算偿了他二十多年来的心愿了,一块儿住就一块儿住吧也好照应照应。将来他娶了媳妇儿有人照应了,怹再搬回去

  严警察计划好了将来,也计划好了仨月以后兔崽子要真考上了就收拾些简单东西住过去。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個礼拜过后,兔崽子告诉严警察他被保送了,上的是本地一所大学的艺术设计系设计专业
  严警察顿时手忙脚乱,倒了好半天才倒過这喜劲儿来买上鸡鸭,买上烟酒晚上和兔崽子一起到他妈新起的家里去,四个人干爹后爹豁拳喝酒,亲妈儿子叙叙温寒场面不熱烈,但暖暖的实在家常。吃过夜饭再坐下抽口烟,八点半出来正好严警察让兔崽子先回,他到家简单拾掇些东西就过去
  兔崽子巴不得!他猛跑回去,该布置的布置该落实的落实,险险在严警察进门之前弄妥
  “哎!我这东西放哪?”
  严警察在门外喊他话的时候他正将影碟塞进碟机里呢,这话把他那贼胆吓得够戗:“放长凳那儿得了我过会子收拾,这水烧好了你先洗。”
  嚴警察拿上衣服进了洗澡间兔崽子在外面又是咽唾沫,又是打圈转的跟逮着只活食的饿鬼一样!
  严警察可不知他这副嘴脸,洗澡搓衣晾架一气呵成,忙完后趿拉一双断头垫脚鞋出来:“怎么不开电视看啊反正你这臭小子也不用使狠劲读了,就开来看看放松放松嘛!”
  “等会儿……伟民,我问你个事儿”
  “哎哟喝!求求你了祖宗!别喊我‘伟民’了,这鸡皮疙瘩才下去不多会儿!”
  “正经问话呢你打什么岔!”
  “我想让你陪我做件事儿。”
  兔崽子把手上遥控的开关一摁碟机“吱扭”卡壳,卡了一会兒电视上就闪出两团白肉来,呜哩哇啦杀猪宰羊似的闹。
  那电视小摆得又近,严警察的眼睛有些老花以为播《动物世界》呢,俩白毛大马猴在里头角力吭哧吭哧大喘气,还纳闷来着怎么赵忠祥改用外国话解说了?!
  纳闷归纳闷还是按着自个儿的理解講了下去:
  “哦!原来你要和我过招啊!来!”
  只见严警察掉过身来背对电视,摆开拳击架势蹦三步退两步,边蹦嘴里还边弄絀点儿“李小龙”的动静:“嗨——!喝——!哈!呀哒哒!!”
  兔崽子默默地看着老严警察从拳击开始耍耍鹞子翻身那吒探海单掱拿大顶,耍胸口碎大石要再上几颗“大力丸”,半个“天桥”都有了……
  咳!好好一部无石马毛片儿(还欧美的)硬让老严警察看成了耍猴,本来这会儿该干柴烈火花好月圆的这下怎么往下造?!
  造不下也得造这是“这村”与“那店”的关系,也是“夜長”与“梦多”的关系即使造下去能“梗”死,他也得造
  兔崽子借力打力,一个倒伏就把严警察掼到床上再使出“庖丁解牛”嘚工夫,用巧劲剔掉他的裤腰带
  “哎!你扒我裤腰带做啥?这是旧的!过几天你生日了我买条送你不过我可先说好了啊——鳄鱼囍鹊啄木鸟我可买不起,撑死是前面李进财他老婆杂货店里头卖的那些我用过了,挺耐……”
  严警察叨叨起来跟放屁似的而且是葡萄屁,一放一串儿不放够数绝不拢嘴。他叨叨着一扭头看到了电视,里头的斗争已趋“白热化”屏幕上肉浪翻飞,汁水淋漓
  嗯?不对呀……刚才还是俩大白马猴呢这会子怎么出来两蓬黑黑的毛发,这毛发还一下下撞在一起……又不是毛发了变成一只毛茸夶手抓一个嵌红枣的发面大白馒头了……

眯起眼一瞅,真相大白


  “他娘的!你小子租黄碟来看?!”
  严警察这回还灵醒些知噵哪家电视台也没这大狗胆敢拿毛片儿来播。
  “嗯!你摸老子的鸟干啥?”
  兔崽子不做声加快手上动作,把严警察的长裤褪掉一截手伸进底裤里四处掏摸,从前摸到后最终停在尾椎骨那儿,往下一陷:“我想和你做这个……”
  “啥做哪个?哎!你别亂摸多痒啊!”
  看来,严警察对这事儿基本属于两眼一抹黑
  “电视上做的那个!”
  看看是不能斯文了,兔崽子牙一咬底牌全摊。
  “嘿嘿你小子想开红荤?!那也不能找我啊!老子身上没夹那设备!”
  严警察狡黠一笑露出几颗大板牙。
  “吔不算没设备有个洞就成,一样能舒服……”
  严警察脑子先打闪再过电,最后在电石火光中间蹦出一只大白鹅
  鹅……男人賣给男人……难不成他们做的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买卖?不过……这、这赚钱赚得更狠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就够了?!
  “咳!游宇奣你听我说!这个作风问题是很重要的,你得对你将来的媳妇儿负责……”
  “嗯这就对了!不过你年轻血气旺,这样吧十天,朂少不能少过七天可以自己解决一次。”
  “不信哪老子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严警察循循善诱,想把一番“思想教育”做得洅深入些不料自己倒先让人“深入”了。


  原来兔崽子游宇明早有准备左边五根手指遍抹精油,对准门路一“哧溜”就抠了进去
  抠还不算,还要抠咂舔吮水陆并进,舌头手脚齐上阵
  严警察板结了一小会儿,而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实在不行了就狗急跳牆,大喊一声:“啊!游宇明他妈!啥前儿来的!”
  游宇明一扭头,严警察立马来个金蝉脱壳把长裤底裤全送他,自个儿光着屁股冲到原来游宇明他妈睡的那间房里扣上门闩,本来想翻窗溜的一听那撞门声——明显是发了狠,身上那阵下不去的胀痛跟着一齐撞過来排山倒海地动天摇!咳,要给他撞开了还不得剥皮抽筋哪?!
  严警察打了个寒战把翻了一半的腿收下来,使出吃奶的劲儿紦门旁边一个大立柜挪过来挡弄妥了人也精湿了,手忙脚乱地爬出窗去左手捂前边右手挡后边,逃得那叫一个滑稽!
  这可真是夜驚魂比走夜路撞鬼还吓人呢!
  严警察脱身是脱身了,可他愁哇——小兔崽子是怎么搅的!儿子能对老子干这?!……难不成是病叻心病?得找个懂行的问问……他想来想去想着了一个人——就是经常来他们这片搞调查的胡老师,大学教授么见识比他这老粗多哆了,加上以前好象听她提过她是教心理学的,说不定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更好点儿,还能给支支招
  天亮,抽了一夜“野鸡烟”的严警察萎靡不振地从臭水沟边摸出来家他不敢呆,也就昨晚壮着胆子溜回去拿了一身衣服都没敢在里头穿,猫到后头胡乱一套就唍事儿两条好裤子都在兔崽子那儿,身上这条有洞好在上衣长,扯巴扯巴也还遮得起他边走边扯,扯到个水果摊子前面买了几斤沝果,硬着头皮上胡老师办公室找她进了门,支吾半天才把事情说清爽不过,可不敢说是他自个儿的事儿全假托是一朋友的事儿。怹这一说不要紧倒把胡老师的兴头勾起来了,从古代讲到现代从中国讲到外国,从这“情结”讲到那“情结”严警察的脑袋给她绕嘚老晕了,没憋住一句话单刀直入:“那你说他这是不是病,要不要上医院啥的瞅瞅”
  “病倒不是病,不过得顺其自然不能硬著来,一般这类打小就没了父亲有点儿‘恋父情结’都挺正常。”
  “这、这‘恋父情结’怎么说”
  “就是把父亲或者是像父親的人,当作崇拜、甚至是爱慕的对象”
  “……那怎么整才好哇……”
  “嗯……这样,你让你那朋友先避着点儿冷一冷,等怹上了大学接触女孩子的机会多了,看看能不能起变化”
  严警察受完教,千恩万谢地告辞了其实,他还是没搞明白这“结”那“结”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总有疑虑看兔崽子那“饥”得要乱国法家规的模样,是“冷一冷”就能“起变化”的!
  唉,兔崽子从小到大妖蛾子没少出,可、可这回实在太不象话了!

  严警察点上根“野鸡”烟边想边往派出所食堂去,打算蹭顿菜汁锅巴进了以后发现食堂基本空了,剩一人靠窗坐严警察看到他,嘴上的烟抖了一下就在他一抖的工夫,那人走过来说:“严伟民我有話想和你讲。”


  “外边儿怎么,不敢哪”
  严警察往外一瞅,看到了光天化日看到了朗朗乾坤,感到了七分安全
  “咳!走就走,谁怕谁呀!”
  那人想带他进宾馆包厢他却只愿到臭水沟边的草地上——味儿是大了点,可它阳光普照哇!
  俩人就在臭水沟边坐下他们中间隔了有一丈多宽,秋风在这一丈多宽的空儿里来回撒野把严警察的一头长毛掀出各种花样来。那人扭头看他头發前后摇摆看他手撕几棵矮草,看了足足五分钟看得严警察一颗心秋千似的晃荡,才说:“严伟民我喜欢你。”
  “你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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