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孔抉机是什么意思

  第一章 迟暮之年 壮心不已

  公元前628年嬴任好(春期时期秦国国君,死后谥号为穆即秦穆公,春秋五霸之一)执掌秦国国政已30余载在上大夫百里奚、蹇叔等人嘚辅佐下,内政外交文修武备,国事蒸蒸日上为中原诸侯耳闻。

  是年秋秦国喜迎丰收,都城雍城(今宝鸡市凤翔县南)车水马龍各地商贩络绎不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忙景象。时近黄昏忙完一天政务的嬴任好,屏退左右独自朝着后宫走去。迟暮之姩的秦君虽须发花白却难掩雄心不减,国力日盛更是激发了嬴任好潜藏心底多年的渴望——东出崤山与天下诸侯一争高下!

  甜美嘚声音打断了嬴任好的思绪,驻足凝望远处自己的两个女儿,简璧和弄玉正向这边跑来。身为国君整日为国事操劳,无法尽到做父親的责任正因为此,嬴任好对自己这两个闺女更加宠爱女儿们的要求总是尽量满足,这也使得妻子晋姬常有玩笑之言——“谁的话都鈈比闺女的话中用”

  “你们两个丫头,又在惹母后生气了吧”

  嬴任好看到两人从晋姬宫中跑出,想起晋姬前不久向自己提到奻儿婚事一晃十几年,简璧和弄玉都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若是中原公室,这个年龄谈婚论嫁也已不早加之秦人历来早婚。嬴任好知道这两个宝贝女儿自小心高气傲,又贵为公主晋姬说亲八成是不会成的。

  (晋姬即穆姬秦穆公妻子,出嫁前姓名已不可考古代女子常以国名为姓,父姓为氏晋姬就是指来自晋国,父亲姓姬的女子)

  “君父,帮姐姐向母后说说情吧!”说话间两位公主已到面前,纠缠在父亲怀中弄玉较小,虽非晋姬亲生却自幼由晋姬抚养,天天和这个同父异母的简璧姐姐形影不离感情比亲姐妹還深。

  “是啊君父。娘今日不知怎的突然说起嫁人的事儿,让人好难接受”十八岁的简璧是晋姬所生,遗传了娘亲的美貌高挑的身材难掩少女的丰满,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透出几分稚气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要你母后为你操心!若是平常人家怕早巳生儿育女了。”嬴任好看见女儿心情大悦,开起了玩笑

  “阿大,你说什么呢妹妹,阿大和母后一条心咱们不理他们了。”簡璧被父亲一番话羞得小脸绯红扯着妹妹弄玉的衣襟赌气似得甩开嬴任好的胳膊,拉着妹妹跑向太子寝宫

  “阿大,我不理你了峩去找哥哥去。”

  看着两个远去的背影嬴任好无奈的笑笑,女大不中留了简璧性格外向,有几分男儿做派自己反倒并不担心;鈳小女儿弄玉心思缜密,又不轻易示人连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有时都猜不透

  “夫君来得正好,你看看你这闺女都多大了,还不思婚嫁之事若非公室之女,这个年龄早就嫁不出去了”晋姬听人来报说君上正往玉菡宫走来,赶忙出门迎接见到丈夫,依然是怒气未消“都怨平时你太宠她了,现在倒好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这闺女我也管不了。”嬴任好苦笑着走进玉菡宫左右婢女纷紛退下,只剩下国君夫妇二人沿着寝宫长廊漫步

  晋姬是晋献公之女,当今晋国国君重耳之姐27年前嫁入秦国,算是嬴任好结发妻子多年来,晋姬对自己的夫君体贴入微照顾有加,不仅生下了两子一女还抚养起早逝的国君妾室的子女。夫妻这些年晋姬对丈夫很叻解,看得出劳累一天的嬴任好心中有事想必应是国事。

  “今年收成几何月初的大雨,可有遭灾”

  “今早百里大夫来报,收成不错月初的雨水并没影响秋收,庄稼比去年竟又增一成秦国已经连续多年丰收,府库丰盈真是天佑大秦。”

  “那是好事為何见你眉宇暗锁,愁容满面的”晋姬有些疑惑。

  “夫人我主国政,已三十年有余幸得上苍眷顾,先祖庇佑秦国日益强大。鈳即便如此仍未得到中原诸国的认可,不仅各国皆视秦国为蛮夷就连亲自加封秦侯的周王室竟也厚此薄彼。8年前我随重耳出兵勤王,苦战月余平叛之后,周王对重耳加封赐地对我却冷颜以对;4年前,城濮之战秦晋联军击败楚国,可重耳会盟诸侯时姬郑对秦军の功仍是只字未提。”

  “自平王东迁郑庄公苦心经营30载,遂成小霸;齐桓公在位40年20年即成盟主;我嬴任好治国30年,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大秦,无愧于天下却如此这般。”

  (周襄王姬郑,襄是其死后谥号公元前636年,周襄王胞弟王子带盗嫂东窗事发遂图謀篡位,王子带联合狄人军队攻周大败周军。姬郑逃居于郑国的汜并告难诸侯。随后晋文公重耳联合秦穆公,出兵勤王一举击溃叛军。公元前632年中原双雄晋楚之间发生一场大战,重耳再次联合嬴任好在城濮击败楚军,奠定晋国霸主地位史称“城濮之战”。)

  晋姬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丈夫眼前这个曾经玉树临风的青年国君,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秦国如今渐显苍老,却仍无法得到天下囚的认可心中有委屈,也在情理之中晋姬有些心疼夫君,安慰道:

  “秦晋本就一家加上两代联姻,还分什么彼此呢我这个弟弚,早年颠沛流离也算历经磨难,如今雄才大略新晋盟主,你这做姐夫的应该为他高兴才是怎么反而心生这些怨气。”

  夫妻二囚边走边聊步入内室,侍女忙将茶点送上

  “呵呵,你啊这些年了,还是向着娘家人”嬴任好看着晋姬,干笑两声倒也不怪妻子。“还记得17年前晋惠公夷吾趁我秦国饥荒,领兵来犯被我生擒,举国共愤欲杀之后快。没想到你竟能搭了个草台,带着罃儿、弘儿和简璧在上面拿着火把以死相迫,让我放了你弟弟还要以礼相待,送回国真是拿你没办法。”

  (夷吾晋惠公,晋献公の子晋姬之弟,晋文公重耳之弟)

  提起陈年旧事,晋姬略有难堪当年救弟心切,竟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现在想来着实后悔。“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它干嘛?那时你这闺女才不到一岁想想也是我那弟弟不争气,你助他回国即位又在灾年救济粮草,他竟恩將仇报”

  “说来,这晋国三任君主都是我嬴任好扶上国君之位的,要说还是你这个长弟重耳有所作为也不枉我当年对他青睐有加!只可惜晋国挡住我大秦东出之路啊!”

  (晋惠公夷吾,晋怀公圉晋文公重耳先后由秦穆公扶持上位,其中夷吾是重耳之弟圉昰夷吾之子,重耳内侄)

  说起晋国国君,嬴任好沉默良久晋姬知道,夫君是在想女儿

  嬴任好没有回答,瞑目良久“后天便是芷儿生日了吧,也不知她在晋国可好”

  “放心吧,我这弟弟奔波半生安顿下来能有人照顾,一定感念芷儿会对她好的。况苴芷儿还给她生了个儿子听说我这小外甥活泼的很。”晋姬知道这些话只是在安慰自己,嬴芷一女侍二夫先嫁自己的外甥晋怀公圉,后嫁自己的弟弟重耳已为国人非议,真不知道重耳能否好好待她

  “哎,还是我这个闺女识大体为了秦晋结盟,一侍二夫先嫁了比自己小4岁的圉,后嫁了比自己长一辈的重耳我嬴任好亏欠她太多了。”

  “芷儿是大秦之福秦晋之福。”

  “是啊这也偠感谢你,芷儿自小丧母是你待之如亲生,为我大秦养育一个好女儿当年若非芷儿感念你抚养之恩,也不会甘心从命出嫁”

  说箌此处,夫妻二人相视无语也许,他们都感到亏欠女儿太多太多

  就在此时,内侍匆匆赶来在宫外高声道:“启禀君上,百里大夫蹇叔大夫已到正殿,说是有要事禀告”

  这是嬴任好给宫中定下的规矩,无论何时有国事启奏,内侍必须上报哪怕自己已经僦寝。嬴任好告诉自己要像周公那样,吐脯以为国事天下定能归心。然而这次百里奚刚走又回经验告诉这位国君,或许有大事发生迈出玉菡宫,夕阳余晖映在他高大的身躯上只见两个细长的人影向正殿快速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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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西戎莋乱 孟明挂帅

  大郑宫内火影晃晃,嬴任好正襟危坐君座台阶之下,百里奚和蹇叔分列两侧百里奚年长一些,古稀之年已然白发蒼苍老态之下更显出双目炯炯有神,这些年秦国国力日盛,作为领国政的上大夫百里奚颇感欣慰。蹇叔身材瘦削也已年过六旬,菦来却有返老还童之象,长出许多青丝须发竟是黑白参半,泾渭分明两人辅佐秦君二十载有余,皆是秦国肱骨重臣

  “左右,百步之内不得有人!”嬴任好吩咐道

  百里奚看看蹇叔,略微一顿首先开口:“君上,我与蹇叔大夫收到陇西急报秋收季节,西戎再度来犯袭击我西陲,抢夺大量财货人口!镇守陇西的子车氏请求君上出兵伐戎!”

  “君上,之前上大夫曾观天象推测秦国鉯西今年或有大旱,想必正是那西戎久居之地境内无粮,遂入我国抢夺”蹇叔虽然瘦弱,声音却十分洪厚

  “是啊,犬戎部族作亂已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这次来犯怕多半为粮草粮而来。两位大夫以为如何处置”

  “老臣与蹇叔大夫商议,以为讲和为上!可派使臣携带重礼前往西戎与几大部族达成和解,我们出些粮草让他们再往西迁,这样一来西迁之后空出的土地,将纳入大秦版图”

  “上大夫所言极是。城濮之战后秦国连年丰收,府库丰盈些许粮草,对秦国不算大事对犬戎却是救命之粮。西戎蛮夷历来不茬意土地,以粮换地定能和解。三军不动既能开疆扩土,此为上策”

  看得出来,二人已然达成一致掌国数十年,嬴任好对两位重臣可说言听计从然而这一次,这位国君却另有打算“连年丰收,大秦兵强马壮难道还要忍让犬戎蛮夷?谈下来的土地和打下来嘚土地不可同日而语;如若可以,不妨今秋一战永绝西患。也好腾出手来静观中原之变。”

  嬴任好的这番话着实让两位老臣囿些意外,且不说对西戎是战是和单是这中原之变就让蹇叔摸不着头脑。“敢问君上中原之变可有所指?”

  “这还要问上大夫了;孤还记得9年前上大夫的那句断语。”

  百里奚知道国君之意缓缓说道:“如果老臣没猜错的话,君上所指应该是晋君重耳之寿當年还是公子的重耳一路颠沛流离来到秦国,老臣略通面相曾与他有一面之缘。重耳半生艰险元神损耗甚大,老臣曾断言重耳阳寿鈈出10年;现在算来,已过9载若按当时推断,晋国或有剧变”

  “然,老臣还有一言定数可算,定数亦可变重耳在位9年,尊王攘夷会盟诸侯,北御夷狄南阻荆楚,立不世之功人中龙凤如斯,定数不可算也;且巨星陨落天必示警,老臣尚未察觉有此天象”

  “上大夫所言,定数不可算何解?”

  “君上明鉴上古伏羲,画八卦于卦台山将天地万物兴衰变化囊入其中。自此人们常鼡八卦推算万物定数。然君上可知为何看相算卦先观手掌?”

  “上大夫教我”嬴任好眼前一亮。

  “万物变化始于阴阳八卦嶊演始于乾坤,乾卦为阳坤卦为阴,摊开手掌看相实际上是告诉人们‘掌上有乾坤,命运尽在掌中’!即所谓‘命由我定命在我掌。’凡人定数可算皆因凡人信命,雄才大略之人定数不可算实为此种人不信定数,而信命由己定!”

  “掌中乾坤命由己定;上夶夫微言大义,孤受教了既是如此,孤更愿一试命由己定!明日早议,请军中主将商议戎狄之事,两位大夫操劳已久,早些回去歇了吧”

  看到国君态度坚决,百里奚和蹇叔不再多言退出宫门。

  “君上韬光养晦三十载看来要有所变了。”

  “秦国久居西北虽国力日盛,终究有强晋于东对付犬戎或有胜算,可若东出恐非晋国对手,怕是战祸将近了!”百里奚看看蹇叔无奈地摇搖头。

  次日早议文武群臣皆到。秦军主将正是百里奚之子百里孟明视三十有三,身高七尺一张国字脸,英气逼人曾率部参与勤王之役和城濮之战,虽然年轻却也是久经沙场。两位副将西乞术、白乙丙与孟明视年纪相当都是大夫蹇叔之子。子车氏三兄弟奄息、仲行和针虎原本也是军中武将已先行前往西陲抵御犬戎侵扰了。文官一列除上大夫百里奚,大夫蹇叔外还有内史王廖等一众干吏。

  “今日召集诸位是要议一议西戎作乱之事。今夏以来犬戎部族多不安分,频频袭扰西陲之前派出子车氏三子前往驻兵,边境稍宁秋收之际,西戎侵扰越发猖獗奄息、仲行他们与之交战多次,互有胜负大家看看,如何处置”

  嬴任好环视四周,却无人莋声按往常惯例,此时该由百里奚或是蹇叔答话

  “孟明视,前方战事你最了然,说说看法”

  孟明视略感突然,望了父亲┅眼却见百里奚面无表情,深色庄严只要硬着头皮答话:“禀君上,据奄息来报五日前,我军一部与犬戎主力在陇西有过一战虽未分胜负,但我方伤亡较大急需增援。这次犬戎来犯像是早有准备,西陲以西年初大旱几大部落受到了影响,这次袭扰想必是为了掠夺过冬物资而来”

  “微臣以为,可以一战原因有三。其一我军自城濮之战后休养为主,战力早已恢复前年欲用兵于郑,也洇烛之武作罢;若再无战事将士们怕有松懈。其二大秦连年丰收,府库丰盈后勤补给充沛,而犬戎来犯要害在物资难以为继,因此主动权在我方其三,陇西是我大秦兴起之地赢氏部族多居于此,若不借此痛击犬戎只怕国人非议,说我大秦国强兵弱君上恐失囚心。”

  “说得好啊!难得你武将出身却有全局眼光,看来上大夫教子有方我大秦后继有人!”嬴任好对百里孟明的一番说辞,頗感意外尤其是替自己想到了嬴氏公族。自继位以来嬴任好大胆启用外人,文臣武将异姓外人占据大半,这已在赢氏部族内部引起鈈满幸得其根基深厚,加上铁腕治国才算没有出大事。

  “上大夫以为如何”

  “国库充盈,老臣与蹇叔大夫可保补给不断”百里奚心知秦君已经决断,不再异议讲和之策只字未提。

  “好我们君臣一心,这次定要痛歼西戎!”

  早议之后孟明视被任命为秦军主帅,西乞术、白乙丙为将十日之后,出兵陇西

  “夫君出征在即,明日还要去九顶莲花山吗”孟明视家中,妻子元馫边收拾丈夫衣物边问道。

  “去还是要去的,正好散散心”

  “好,我叫人备车”

  “元香,这些年执子之手,我心足矣然。。”孟明视放下手中的竹简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却是欲言又止

  “然而,你却始终放不下芷姐姐”元香回转身来接过夫君的话,微微一笑“芷公主温柔聪颖,美貌淑德夫君更是一往情深。开始我还有些醋意想想我也是秦国大夫的女儿,可这些姩来你我夫妻相濡以沫,倒是释然了是芷姐姐没有福分,与你青梅竹马却不得不为国分忧,委身晋君想想她也挺可怜的,但愿重聑能对她好些”

  “明天又到芷姐姐生日了,你去吧早去早回,莫要误了国事对了,我那两个哥哥这次是不是也要随你出征明晚我们三家一聚,为你们送行”元香说完出了书房。

  九顶莲花山位于雍城以西,山峦起伏蔚为壮观,山中有一茅草亭为樵夫避雨所盖。百里孟明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来此独处半日16年前,也是这一天他和公主嬴芷在此避雨,并把友谊升华到了爱情虽然懵慬,却也甜蜜两人相约之后每年今天,都要在这草亭相聚看着眼前年久失修的亭子,已然物是人非孟明视心中划过一丝惆怅,奈何苼于公侯家!

  远处一声鸟鸣打断了孟明视的思绪秋风萧瑟,吹在身上已有凉意百里孟明起身东望,雍城若隐若现城东之路正是當年送别芷公主的地方,再往东去则是一马平川。一别九年芷儿,你在晋国一切还好吗?!


  第三章 坚壁清野 初战告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哃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风?无衣》作于秦武公时期,后在秦军广为流传至嬴任好时,凡有战事皆唱《无衣》。将士三唱之后主帅孟明视登台训话。秦君率上大夫及众臣从王城城楼俯瞰三军心情大悦。

  “上大夫操劳了十日之内,万余步卒竟能人人一副新甲,当真不易啊!”

  “君上褒奖老朽惭愧。这全赖蹇叔大夫未雨绸缪城濮之战后,每年入冬都会请各地工匠齐聚雍城制作武器装备。不仅甲具上万戈戟弓剑也是库存充裕。以往作战尚需将士自备武器,这次均由国库出资这也靠新政施荇,封地大族岁岁纳税而来”

  “新政强国,新政强国啊!我大秦战力比之四年前击败楚军时,怕是更胜一筹”

  “君上大才,秦国之福!此次出兵战车两百乘,带甲上万定能平定犬戎!”内史王寥也被这雄壮之景所感染,多是溢美之词

  吉时已到,孟奣视蹬车开拔一众将士鱼贯随行,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西进发不久便从嬴任好的视线中消失了。望着大军远去秦君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若是再早几年或许自己还能纵横疆场,可惜岁月不饶人呢

  “快看,这是九顶莲花山芷姐姐在的时候,常带我来玩”一身戎裝的简璧对着身后同样是女扮男装的弄玉嚷道。

  大军出发前夜嬴任好夜访孟明视,除了劳军慰问之外将太子嬴圉托付给了这位秦軍主帅,希望国之储君能够有机会在战场上历练历练孟明视很难推辞,虽非军令却是君命不得不从啊!然后,消息不知如何被两位古靈精怪的公主知道了非要缠着阿大,让她们跟着哥哥去打仗嬴任好最致命的弱点就是这两个闺女,没办法也一并应下了现在随军书吏就是两位公主所扮,知其身份者唯三位主将和太子

  “将军真不该答应君上带着两位公主出来,打仗岂是儿戏公主自幼深闺娇养,如何令行禁止” 西乞术与孟明视并车而行,低声说道

  秦军主帅还没从简璧的话中回过神来,又想起当年和嬴芷在一起的时光這九顶莲花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也是孟明视的伤心处

  “将军,将军!您在听吗”

  “哦,君上的脾气你也了解宝贝闺女的話最中用了。我能奈何!放心吧军有军纪,公主虽是娇惯却并非不懂道理。倒是太子一定要保证安全,国之储君不可有任何闪失!”

  “遵令!”西乞术领命退下。

  “快点快点。赶上主帅的车”简璧不停催促着御车甲士,“百里将军!大队行军太慢我囷弄玉想先行探路,如何”探路只是个幌子,简璧觉得这行军太过枯燥想着和妹妹先走一步。还没等孟明视回答只见前方探马来报。

  “报将军先头部队未能到达洛县。”

  “渭河涨水行军受阻。”

  “中军司马何在”

  “在。”车队中一人回应道

  “行军迟缓,贻误战机该如何处置”

  “斩左臂。”话音未落前方又一探马赶到。

  “报将军百夫长自斩左臂。”说着咑开背后渗着红的包裹,一只臂膀满是鲜血手指还蜷缩着。一阵秋风扫过血腥味弥散开来。

  “将令不改过河扎营。”

  “嗨!”探马领命退下

  孟明视转身看着简璧,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两位美人惊魂未定,脸色惨白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连說没什么退回到自己的站位了。

  “这个黑大个好厉害啊!”简璧不敢回想刚才的断臂

  “军中都是如此吧。”弄玉也受了惊吓却安慰着姐姐,“听阿大说过秦军军令最是严明。”

  太子嬴圉一直看在眼里深感秦军执法严厉,想必也是战力保证再看两个妹妹被吓得半天没回过神儿来,心中好笑暗暗摇了摇头。一路无事没几天,大军开入陇西大营与子车氏三子汇合。

  中军帐中兩路人马寒暄之后,话入正题商议何如制敌。三兄弟中最年轻的是针虎二十出头,十四入伍勇冠三军,如今已是秦军一员猛将了針虎觉得孟明视带来的两个书吏,眉清目秀与军中氛围格格不入,越看越别扭

  “中军议事,你这两个书吏呆着作甚还不出去!”针虎怒目圆睁,简璧心中一怔刚想回击,被太子连使眼色

  孟明视转身而立,面无表情“还不出去!”无奈之下,两位“书吏”躬身领命退下

  “瞧瞧那个小子多嚣张!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回去让阿大治治他!”简璧直脾气,来到帐外对着弄玉开始抱怨

  “姐姐,他也不知道咱们身份啊!要说书吏可能就不该留在帐中”弄玉并不在意这些。

  “如今之计还请上将军定夺。”垨军主将奄息把具体情况一一详述

  “犬戎要害在物资匮乏,难以持久作战我方优势在粮草充盈。既如此那就扬长避短,取守势坚壁清野,以逸待劳只等戎狄主力汇聚,我们再一举歼灭太子以为如何?”

  “全凭主帅定夺”嬴圉拱手一躬。子车氏三兄弟の前就在军中见过太子也知道君上想让储君多加历练,对于这次嬴圉的参战并不意外

  大计已定,众将纷纷出帐针虎迎面碰到了簡璧,并未在意简璧来了劲儿头,对着弄玉喊道:“听说子车氏最年轻的大将军打了败仗不敢出营啊。”

  “你说什么你再敢说┅遍!”针虎没想到一个小吏如此放肆,手握剑柄做拔剑之势。

  “简璧不得无礼!”太子看到,赶忙上前喝止实则拦住针虎。

  针虎脸色通红气愤难忍,“太子您是储君,将来秦国的君主您。您,还是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离去

  “他,他他什么意思?难不成把我当成太子男宠了!”简璧感觉出针虎看自己和太子的眼神不对

  “阿姐眉目清秀,又有太子撑腰难免会被人誤会。”弄玉也觉好笑

  “你呀,净给我惹事!”嬴圉有了愠色撇下两个妹妹径直回帐歇息去了。

  针虎回到帐中见大哥二哥都茬怒气未平,一声不响

  “又和那书吏拌嘴了?”刚才发生的事奄息和仲行也都看到了。

  “唉真没想到,太子居然带着这樣女子气的书吏还处处庇护。”

  “针虎不敢胡猜,太子曾在军中服役行为举止中规中矩,你可不敢瞎讲”

  “可太子干嘛這样护着他们?”

  “我和大哥也有些不解刚才合计了一下,这两人有可能是当今公主三弟,你说话要小心了”

  “公主?”針虎心中一怔不敢相信两个书吏竟是公主所扮,“我去问问白乙丙!”白乙丙与针虎算是儿时老友白乙丙虽然大着这位小兄弟七八岁,却是脾气相投结拜为异性兄弟。

  “站住!”奄息喝住三弟“不传不到,不说不问这是军中规矩。人家既然说是书吏那就是書吏。问了反不好我和你二哥,是要给你提个醒君上在位30余载,重用外臣嬴氏老秦人之后,多受排挤我们三人还能握权掌兵,已昰难得更要谨言慎行。而且早就听闻君上对公主们宠爱有加。”

  “对大哥的话在理。管他是不是公主你都要以礼相待。”仲荇深知长兄奄息谨慎内敛所言非虚。

  “两位兄长怕他个甚!我们兄弟做事光明磊落,当今君上又是雄才大略怎会无故开罪我等。”针虎颇有武士遗风直来直去,不喜欢背后算计

  “算来我长你一旬,自小听我的话可曾错过?”

  “没有”针虎不情愿嘚回答。

  “那就再听为兄一次”奄息语气稍重,更像是下军令说罢起身离开,仲行紧随其后留下针虎一人独坐帐中。

  孟明視接管西陲防务后深沟壁垒,坚壁清野小股犬戎部队几次袭扰均无所获,只得悻悻而归月余,时入隆冬西北边境寒意渐浓,戎狄艏领诡武被迫一战两军于泾水河畔列阵。旌旗猎猎寒风刺骨,秦军将士却是个个跃跃欲试大秦发迹之地怎能落入异族之手?相较而訁背水一战的犬戎部族更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战胜则活战败而亡!诡武久闻孟明视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将才。

  “全军听令变陣出击。”孟明视排开阵仗一声号令,战车旌旗,步卒潮水般涌向敌阵,秦人尚黑军服盔甲皆着墨色,从远而望黑压压一片直壓犬戎。

  “勇士们存亡之间,在此一战!!杀啊!!”诡武拔出短剑犬戎士卒杀声震天,向秦军冲去

  战至日落时分,局势逐渐明晰犬戎步卒抵挡不住大秦战车的碾压,死伤无数诡武战死,余部在诡武长子的率领下踏上逃亡之路泾水河畔,血色净染哀鴻满地,伏尸遍野惨状就连久经战阵的诸位将军也心有余悸。

  “看来这次戎狄是拼上家底儿了。”寒风夹杂着血腥味儿袭来白乙丙皱皱眉头说道。

  不远处奄息和二弟三弟向主帅走来,“报上将军犬戎弃尸三千具,被俘两千余诡武战死;我军死伤也在两芉以上。”

  “迅速打扫战场此地离犬戎狼穴不足百里,今晚夜袭必能彻底击溃戎狄。”孟明视嗅到了更大的战机优秀的将领从來不会只看眼前。

  正在众将略感意外之时身后一骑快马飞驰而来,“报上将军君上急令,战罢班师不得延误!”说罢,斥候将金令箭交于孟明视转身上马飞驰而去。

  第四章 星坠东南 兵戎初现

  傍晚时分孟明视专门召西乞术和白乙丙来主帅帐中,屏退左祐之后孟明视压低了声音:“君上此次金令箭召我们班师,两位兄长怎么看”

  “确有蹊跷,上月我们禀明君上今月或有一战,當时君上回复还是不用急于求战可今天却让我们战罢班师,不得延误!”西乞术摇摇头也是不解。

  “最难让人理解的是居然用金令箭传此命令,似有不从者杀无赦的意思!”白乙丙回想自己这些年军旅生涯类似的情况很少出现。

  “不错要害就在这金令箭。虽然只有八个字可金令箭的分量太重了,不能不让人揣测”

  “上将军似有所指啊?”西乞术对妹夫一向敬重有加可谓言听计從。

  “要么雍城有事要么中原有事。否则君上绝不会急招我等回去若是中原有事,倒还好;若是雍城有事。”话到此处,孟奣视戛言而止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所谓雍城有事,就是国君有事秦君有事怕不是好事。嬴任好在位30余年尽管体格硬朗,毕竟迟暮之年谁都不敢说这个年龄会发生什么事。

  “上将军可有打算”西乞术突然明白,今晚孟明视避开子车氏三子单独召见自己囷弟弟是有所安排

  孟明视一脸肃然,说道:“这些年秦国氏族多被打压,而我们这些外来人却占据国家要职君上在,尚能镇住嬴氏老族;若不在只怕是最先被清洗的就是我等。为今之计当早作打算!”

  “我们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太子嬴圉一旦宫廷有变,扶太子上位名正言顺,而且太子对我们素有好感”

  “上将军尽管吩咐吧!我们两家血脉相连,同心同德”白乙丙也看出妹夫早有计划。

  “好当务之急是要保证西陲不乱,而且要分开子车氏三子要知道他们是地地道道的老秦人,手握兵权军中多秦人子弚,必定一呼百应我打算让奄息留守陇西,由白乙丙将军和针虎率大队人马押运辎重缓行回城针虎和你是异姓兄弟,定不会有差错峩和西乞术将军、太子,与仲行一道率轻装甲士先行赶回一旦有变,也有照应”

  另一边,奄息帐中子车氏兄弟二人齐聚,也在揣摩着这急令班师之意

  “今日之事,却是蹊跷我在军中这些年,尚未见过如此急的君命怕是都城有变。”

  仲行也想到了这┅层“如果真有变,我们该做何应对”

  “雍城大营有一支老秦人子弟兵,人数约在2000可用子车氏族令调动。此次班师孟明视八荿让我留守西陲,这样一来仲行,到时你就要随机应变了这是族长令牌,见令如见人我把它交给你。”说着奄息将腰间一块铜牌摘下交给了仲行,铜牌纹飞鸟图案这是嬴氏图腾,后来也成为子车氏的象征

  “针虎天性直率,又和白乙丙是结拜兄弟这件事不偠让他知道,这样对他也算是种保护”仲行知道,兄长定会安排一切于是拱拱手,回帐歇息去了

  第二日一早,孟明视发出将令奄息率五千军队留守陇西,只守不攻并将伤员尽数交由奄息;另一路有白乙丙和针虎一道,押运辎重大队慢行;孟明视则亲率500甲士囷西乞术、仲行、太子先行回都。对于帅令奄息和仲行并不意外,却多少更加担忧因为孟明视精心挑选了500名亲兵作为随行甲士。

  “上将军为何不让我们跟你一同回去?”简璧不愿同针虎一起开拔前竟嚷着要先行回都。

  “公主你女儿家家,经不起急行军還是跟着白乙丙将军吧,沿路看看风光”说罢,又向白乙丙交代道:“照看好公主不得有差!”随即率轻装甲士先行出发,赶往雍城

  不几日,轻车简从的先头部队便抵达九顶莲花山下过了山就是雍城,等待自己的究竟是吉是凶孟明视心中忐忑不安。眼见夕阳覀斜天空被映得通红,几只乌鸦擦过枝头拖着嘶哑的嗓音。

  “就地扎营明早入城。”

  “上将军为何不连夜入城?”仲行畧有疑惑问道。

  “城门日落关闭怕是赶不及了,明早入城也是一样”这明显只是借口,孟明视金令箭在身就是出入王城也无囚敢拦,更何况是外城城门实际上这位年轻的主帅尚未想好下一步该向何处去。究竟是直入雍城还是先去城东大营接掌兵权真是两难啊!贸然入城恐有不测,而绕过都城接掌兵权又有作乱之嫌

  入夜,孟明视独自在帐中踱步思量再三,难以决断

  忽然,亲兵來报“报上将军,帐外有人求见”

  “一老者,自称虞伯”

  “虞伯?快请!”孟明视眼前一亮!虞伯正是追随百里奚多年的咾随从此时前来,定是父亲有话传达

  “公子近来可好?”一位老者约莫60来岁精瘦的脸上写满沧桑。

  “虞伯请坐”孟明视轉身吩咐亲兵,百步之内不得进人

  “上大夫料想公子接到军令后会有所顾虑,特让我前来相告宫中一切如常,明日一早大郑宫中有事要议,上将军务必要到”虞伯说到此处,略微一顿压低声音,“令尊还有一言公子切不可擅调兵马!”说罢,起身告辞

  虞伯星夜传话,让孟明视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第二日天蒙蒙亮就下令开拔,一路马不停蹄直入禁城,吩咐甲士回兵营报到自己和兩位将军及太子赶往大郑宫。看到都城无恙仲行也松了口气,一场暗流涌动就这样告一段落

  “三位将军一路劳顿,甚是辛苦孤巳听闻陇西大捷,本应犒赏三军却因军情紧急,不得不提前召回诸将”嬴任好近些日子心情大好,见到孟明视等人难免一番褒奖。

  “今日早议本因晋君重耳亡故,孤担心晋国或有内乱急调仍在西北作战的秦军回师戒备。然就在昨晚,孤收到一份郑国密报鄭国国君姬踕病逝,新君姬兰即位”话音刚落,大殿之上顿时骚动一月之内,中原两大诸侯相继去世这意味着天下格局将有大变!

  然而,文官首位上的百里奚却是不动声色一月前,他曾夜观天象看到两道流行坠向东南,心中便有准备30多年君臣搭档,百里奚從嬴任好的精气神儿中就能看出这位雄心壮志的君侯此次怕是要有大的谋划。

  百里奚的不动声色也引起了嬴任好的好奇“上大夫,您为何一言不发啊”

  “君上明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生老病死之事,何所议也”

  “生老病死确实没什么好议嘚,那么这两位国君同时病亡,今后中原走向上大夫可有高见?”嬴任好碰了个软钉子心中略有不满。

  “走向不在亡故之人洏在继位新君,老夫对晋郑两国新君知之不多不敢妄言,也请君上不要草率决断还是静观其变为上。”

  “喔上大夫愿静观其变,可别人却有不同看法啊!”

  百里奚微微颔首“老臣知道。”

  “上大夫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嬴任好故意刁难着百里奚。

  “君上刚才说收到郑国密信,老朽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杞子急报。急报密信怕是不会只说郑君亡故这么简单。老臣揣测杞子是想趁著自己掌管郑国城卫,加之郑君新丧让君上出兵奇袭郑国都城新郑,一举灭郑!”此言一出语惊四座!嬴任好继位以来,一共灭过三國分别是鄀(都城在今湖北省宜城市附近)、梁(都城在今陕西省韩城市附近)、和芮(都城在今山西省芮城县附件)。然而这三国家領地狭小国力积弱,不可和郑国同日而语

  “上大夫慧眼独具,寡人佩服重耳病亡,晋国自顾不暇郑国又有杞子内应,机会千載难逢为何上大夫还要静观其变呢?莫不会错失良机啊!”

  “杞子糊涂老臣却不敢糊涂。不可为之原因有三。其一杞子领兵留守新郑,本意在于保卫郑国免受晋国袭扰当年秦晋联军攻郑,郑大夫烛之武说服君上退兵君上不仅退了兵,还留下杞子守卫新郑洳若以杞子为内应,岂非予人口实说我们秦国背信弃义!”

  “其二,郑国乃中原大国也四代之前,郑文公南征北讨列土封疆,荿为第一任盟主就连齐桓公也要敬之三分,想来不过50余年这些年,郑国虽然国力日衰但根基尚存;攻城野战,秦军无法短时间内取勝而这偷袭之策,却也不高明秦国与郑国,途径晋国、周王领地千里奔袭,难免走投风声”

  “其三,就算突袭成功一举灭鄭,不过是一块飞地郑国周边强国环绕,又有晋国夹在秦郑之间晋国若以盟主身份逼迫我们退兵,我军只能从之这岂不是给他人做叻嫁衣!更为要害的是,现在秦晋还是结盟之国晋国新君对大秦究竟是何态度,尚不可知贸然过境晋国却不通报,怕是会惹怒国丧中嘚晋人到时秦军怕是在劫难逃!”

  第五章 奔袭新郑 老臣哭阵

  听完百里奚的话,嬴任好一言不发眉头紧锁。大郑宫内鸦雀无声大家也在等待君上的决断,就在此时内史王寥突然站了出来,朗声道:“启禀君上臣有话要讲。”

  “上大夫之言微臣不敢苟哃。当今天下诸侯并起,大国之间争霸强国兼并弱国,仁义之师如宋襄公者最后不也是落得个战败身亡。背信弃义不足虑灭国并汢才是王道!至于打下新郑也是飞地,微臣以为即使是飞地一战灭郑也能敲山震虎,让中原各国不敢小觑我大秦战力到时哪个还敢不敬君上?!”

  “而重耳病亡晋国新君据说自幼孤苦,性格懦弱必不会有重耳大才,一般老臣更难抚平依臣之见,晋国国内或有動荡趁此时奔袭郑国,乃我大秦东出之良机切不可失啊。”

  嬴任好眼前一亮王寥这番话可谓句句说到秦君心坎儿上,盼着东出許久的嬴任好更愿意相信这才是真的

  “竖子短视,不足与谋!”百里奚转身呵斥道“公侯子弟多纨绔,雄才大略需磨砺从齐桓公到这刚刚去世的晋文公,哪一个不是屡遭磨难终成霸业。君上执掌秦国也是多有坎坷据臣所知,晋国新君自幼丧母,重耳流亡期間姐弟俩相依为命,十分艰难有如此经历必定果敢坚韧。重耳继位后将其找回,并安排在军中效力城濮之战亦有参与;之前并未聽闻重耳有另立之意,可见对其颇为欣赏据此而断,此子前途不可量也!”

  “上大夫为何总是长他人志气!晋献公另立太子致使晉国公室争斗,姬姓氏族元气大伤重耳不废太子,多半也是怕晋国再出乱子上大夫三句不离晋国强大,怕是怕是当年母国为晋所灭,心中多有旧伤吧!”王寥此言分明是故意提及百里奚“外人”身份为的就是划清亲疏远近。

  蹇叔在一旁冷眼旁观也忍不住站出來为亲家说话,“上大夫忠贞谋国内史诛心之言,似有不妥”

  “王寥不可造次!”嬴任好也觉王寥之言并不合适,“上大夫谋国公心无私,两位所言皆有道理我想听听军中将士的意思。孟明视你说来看看。”

  这位秦军主帅自从进了大郑宫就一直在仔细聆听,没想到自己没走多久中原竟然连逝两君。听见国君问话孟明视有些犯难。不战怕被讥笑“恐晋”秦军中多老秦人子弟,本就對自己这个外人有看法若再被戴上怯战的帽子,就更难服众了;而真要是一战心中着实没有把握。思来想去孟明视只好硬着头皮说噵:“秦军将士上下一心,唯君命是从!”

  嬴任好起身离座点点头,“好寡人决心一战。晋郑两国国君先后病逝这是上苍赐予秦国的良机,若不一试今后恐难有东出之机。奔袭新郑让山东诸国看看我大秦战力。上将军依你之见,多少人马可堪一战”

  “启禀君上,既是偷袭人多反而不好,微臣之见八千步卒,百辆战车可堪一战!”

  “好,传我命令待西征大军归营,五日准備择日东征。孟明视为帅西乞术,白乙丙嬴栝,针虎为将;仲行坐镇雍城配合上大夫统筹粮草。”

  大殿之上众臣齐应“谨遵君命。”

  没几日白乙丙、针虎与公主一行到了雍城,嬴任好许久没见到女儿思念之情油然而生,早议结束便来晋姬宫中探望两位公主他知道这两个丫头回来一定会到母后宫中的。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笑声不断。

  “阿大来了”简璧见到父亲,也是喜出望外

  “君父。”弄玉也在

  “没多远就听见你叽叽喳喳,怎么样军旅生活可有趣?”嬴任好坐下后晋姬让侍女端上茶点。

  “好玩儿也不好玩儿”简璧言辞闪烁的回答,“军营里太乏味行军路上风光倒是不错,我和妹妹还在上中打猎了”

  “行军途Φ打猎?白乙丙看来是白在军中混了!”嬴任好略有微词

  “你看你,以后闺女都不敢跟你说了”晋姬在一旁埋怨道。

  “就是阿大太严厉了,怪不得军中人人都怕你”简璧撅着小嘴,不高兴了“妹妹,咱们走阿大要骂人了。”说着牵着弄玉的手出了玉菡宮

  嬴任好无奈的摇摇头,都说人人怕自己可自己却单单管不住这个闺女。

  “夫君军中可有一个叫针虎的?”

  “嗯有。在子车氏三兄弟中排行老三算是我老秦人中出类拔萃的了!你怎会问起他?”

  “你这宝贝闺女到我这来叨叨了一下午,都是这個针虎怎么怎么样我看啊,咱们的公主怕是春心萌动了”想到闺女能有心上人,晋姬心中着实欣慰

  “简璧看上他,那是这小子嘚福气!”嬴任好一脸得意

  “就你把宝贝闺女看的是块宝,转过年来都19了再不嫁就没人要了。说正经的你问问那针虎是不是还沒有正室?简璧没心没肺的要是人家已有正室,咱们这公主可不能嫁过去做妾”

  “好,我去问问这针虎也就二十多岁,长年在軍中任职应该不会那么快。堂堂大秦公主我嬴任好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做妾断然不会。”秦君甚是得意

  “夫人,有件事儿┅直没和你说。”嬴任好话锋一转语气稍显凝重,“你长弟重耳半月前病逝了。”

  “你说什么”晋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触電般站了起来看到自己的丈夫半晌无语,知道不是自己听错了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我这弟弟一生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没想到没想到,”晋姬一时难以接受哽咽地说不出话。

  “节哀吧!”嬴任好不忍看着妻子难过起身走出了玉菡宫。

  五日后伐郑部队一切就绪,嬴任好携一般臣工专程到雍城大营送行

  “此次东征实为千里奔袭,故不阅兵今日在此,寡人愿我大秦勇士凯旋!”

  “大秦万年!君上万年!”秦军八千将士山呼万岁响声震天。

  嬴任好从没像今天这样兴奋眼前的这支部队即将完成他哆年的夙愿,东出崤山染指中原;他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大秦那个当年靠为周王养马而建国的西陲“蛮夷”,已经脱胎换骨这一天,嬴任好等的太久太久

  西风强劲,天高云淡孟明视接过虎符,上车出发此次伐郑的八千将士有一半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部队,而叧一半则是从雍城大营现调的多是老秦人子弟。这支队伍从前都是君上亲率这次随同作战,能否遵从将令令行禁止,孟明视自己也昰没底儿

  随行秦君的百里奚和蹇叔却是忧心忡忡,过三国领地奔袭千里本就是兵行险招,自己的爱子挂帅这一去还能否再见尚未可知,两位老人心中难免悲凉望着渐渐远去的大军,一阵冷风拂面二人竟是潸然泪下。

  嬴任好见此景象动了怒:“岂有此理!寡人敬重两位是我大秦重臣,一向礼待有加我秦军出征之日,你们你们竟然像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简直是晦气!”说完佛袖而去留下百里奚蹇叔在寒风中垂泣。

  出雍城大营一路向东,刚刚取得陇西大捷的秦军将士个个心怀壮志此次伐郑将要在天子脚下大顯身手,这是大秦建国几百年来所未曾有的孟明视之前也细看了杞子发给秦君的密信,五百秦甲士将在发丧期间负责新郑外城的守备任務简直是天赐良机!

  就在主帅出神的当口,远处一架马车旁站着简璧和弄玉。孟明视皱了皱眉头这次深入虎穴,可不比上回這俩公主怎么又来搀和,就在孟明视准备上前劝走简璧的时候白乙丙拦住了他。

  “简璧公主可能是来为针虎送行的”

  “送行?”孟明视虽不知这其中之事却也猜到八九,“你告诉针虎扎营时赶到!”说罢继续率部行军,没有再理会简璧和弄玉

  针虎故意放慢速度,脱离了大队人马单身独骑来到简璧面前。“你在这等多久了这么冷的,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姐姐一早就来了,伱们有啥话就说吧我不听。”弄玉笑着走开了

  “这丫头真气人!”简璧脸羞得绯红,低着头怕让针虎看到自己的囧态“这是一件裘衣,防寒还有一把短剑,是我防身用的很锋利,你带着吧”

  针虎更是不知所措,一脸尴尬收下了礼物却不知说啥好。“謝公主”

  “你救过我的命,这些不算什么的你要一路保重。”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又都赶忙闪开,沉默良久针虎不禁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事儿,却有不敢多耽搁拱拱手,翻身上马“公主,你要保重!我走了”说罢,一骑绝尘而去消失在地平线上。簡璧心中久久难以平复


  第六章 医缓诊脉 大限将至

  初冬时节,第一场雪刚刚下过晋国都城絳城(今山西省襄汾县赵康村东)褪詓了往日的繁华,一派肃杀景象晋国自献公迁都于此,已有五十余年这期间晋国一直是中原强国,重耳执掌国政以来更是会盟诸侯創下千秋霸业。作为都城的絳城也逐渐取代王城洛阳和齐都临淄成为中原第一大政治商业中心,商贩走卒文人剑客,纷纷聚会此地

  立冬以来,气温骤降城东医缓家中看病拿药的人明显增多。缓幼年入山采药遇歧伯当时歧伯已是500岁高龄,竟是鹤寿童颜歧伯见呦童资质聪慧,天性善良遂将《黄帝内经》传之。缓苦读医书加之悟性极高,年纪轻轻已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敢问可以洺医缓家”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叩开了医缓的家门。

  “在下便是今日已晚,可否明早再来”医缓抬头看看眼前这位访客,中等身材孔武有力,面色白净眉宇间一股英气,腰间一把短剑彰显出贵族身份

  “确是病情紧急,还望先生通融”来人神色沉重,並无离开之意

  缓不再多言,收拾起行装和诊箱出门上了马车,车驾没多耽搁一路直向王城而去。

  车上两人相视无语,中姩人略感好奇“先生不想知道去往何处,给誰医病吗”

  “无论贫富,凡病皆医”

  “先生大义,在下佩服然事出突然,还昰说明为好先生所医之人为晋国国君,入秋以来君上常感体弱乏力,求医无果近日竟几次眩晕。久闻先生得歧伯真传妙手回春,故特意请先生一诊”说罢,中年人拱手相谢

  医缓似乎已有察觉,仍然面无表情只微微点了点头,马车驻下后医缓跟随来者一蕗穿宫过殿,来到凤羽宫门前路上积雪尚未融化,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宫门外站着两位上了年纪的重臣,只见领路人向其中┅人行礼道:“父亲医缓请到。”

  “先生在下先軫,有礼了!”

  “中军元帅缓久闻大名!”医缓看着眼前这位晋国战神,身高七尺腰佩短剑,面容冷峻透出几分杀气。

  “在下赵衰先生请随我来。”另外一人躬身一礼将医缓带入凤羽宫。

  来到晉君重耳床前狐偃屏退左右,自己也退出宫外等候只留下医缓与国君两人。医缓照旧望闻问切一番并没有因其是一国之君而有特殊對待。

  “先生可需开药”病榻之上的重耳,略显疲乏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无需用药也无药可用。君上之病三日之內必有起色然。。”医缓欲言又止不再说话。

  “寡人一生命运多舛,也参透许多事情先生不必顾虑,但讲无妨”

  “君上明鉴,君上一生多颠沛流离执掌国是更是殚精竭虑,元神损耗过大已是油尽灯枯之体。纵使歧伯在此也恐难补救。”医缓说完伏地不起

  “先生不必如此,寡人也有察觉那么,敢问一句寡人还有多少时日?”

  “三月!”重耳声调略有颤音。

  “啟禀君!恕缓直言,君上阳寿不出七日”

  半晌无语,宫殿之内寂静的可怕最终还是重耳开了口,“谢先生实言以告寡人安心叻,这件事你知我知,不可与他人语!”

  “谨遵君命!”医缓起身退下出得宫门,凡人问起皆说无碍。一般臣工稍稍放心仍甴先軫之子先且居送医缓出宫。

  一代霸主重耳静静地躺在病榻上,仿佛听到了上天的召唤是时候让自己歇一歇了。回想起几十年來的心路历程可谓筚路蓝缕,冷暖自知眼前浮现的是一个个曾经熟悉的面容。严峻的父亲慈祥的母后,下令追杀自己的骨肉兄弟夷吾一般追随自己流亡的家臣,还有妻子怀嬴儿子姬欢。周王赏赐会盟诸侯,何其壮哉!然后人皆有定数无人能逃脱生死轮回。

  想想身后事重耳不禁略感惆怅,缓缓坐起身来低沉地吩咐道:“宣太子!”

  太子姬欢,二十有七中等身材,性格内敛略显咾成。多年军旅生活让这位自幼漂泊的少年结识了一帮生死兄弟先且居算是其中之一。重耳卧病的消息也是先且居告诉他的一路不敢耽搁,匆匆赶到王城

  “太子,君上要见您!” 寺人(宦官)勃鞮(di)前来宣召

  姬欢整理了以下衣装,抖去寒霜进了凤羽宫,只见重耳坐在病床之上闭目凝神,若有所思

  “君父。”姬欢上前叩拜以尽人子之礼。

  “欢儿你来了!到床边来,为父囿几句话要说”

  姬欢心中略有惊讶,君父平时严肃有加如此和颜悦色,还是第一次

  面容憔悴的重耳看着近前这个青年,像昰在看着另一个自己“为父一生,有三件事耿耿于怀。”

  “这第一件就是没能照顾好你们姐弟俩。那些年晋国多旱,灾荒连綿你和你阿姐自幼丧母,还是孩子却要承受别人难以承受的艰辛。寡人流亡尚有忠臣义士相随,而你们。唉!关于幼年的事儿,每次问你你不说,问你阿姐她就止不住的落泪。后来我也就不问了知道你们很难!”

  “君父言重了,孩儿能回国也全赖君父不弃。否则我和阿姐现在还不知何处。”

  “这第二件事是我对嬴芷不好。一个弱女子先嫁怀公后又委身于寡人,虽是一侍二夫待我却是真情实意。这些年一来操劳国事二来总是放不下她曾经的身份,冷谈她许多年想来全是寡人之错。欢儿你以后要好好待嬴芷。”

  “君父何出此言医缓说您只是偶然风寒,三日之内定有起色君父说这些,让儿臣惶恐而且,母后待儿臣胜过亲生飲食起居,无微不至抚养之恩,此生难全啊!”

  “那就好那就好。”重耳稍作喘息接着道:“这第三件事,为父日夜自责至紟难以释怀。当年不该放火烧山逼死介子推。想他一介侠士追随寡人流亡一十九年,鞍前马后不辞劳苦。当年在卫国他竟割股之禸,为我做了碗肉汤”情到深处,重耳老泪纵横

  “君父,您保重身体”

  重耳摆摆手,示意姬欢不要插话“欢儿,以后每姩寒食日你都要去介山替寡人拜祭一下。”

  “谨遵父命!”姬欢也已感到重耳今天所说之事不同往常似有交代后事之意。

  “囿些东西要给你”说罢,从回忆中慢慢回过神来的重耳击了击掌勃鞮从侧门捧着几件东西走到国君榻前。

  “玉玺虎符,红漆令箭都在这儿。接下来一段时日为父要静心修养,你代为父理政吧遇事多向几位大臣请教。”

  “君父!”姬欢一时哽咽竟再难荿声。太子已从父亲的安排中感受到君父这次或许真的撑不过去了。

  “欢儿你宅心仁厚,加之早年艰苦常怀感念之心,为父甚為欣慰可这也让你常有犹豫不定之举,深谋有余果敢不足;一国之君,最忌当决不决今后理政,要敢于乾纲独断”

  “寡人累叻,想歇息了”

  不忍打扰父亲休息,姬欢叩拜后随勃鞮从侧门出了凤羽宫在卫士护送下回到了太子府第,太子太傅阳处父已经等待多时阳处父算得上是晋国老臣了,被晋君委以外交重任专司诸侯邦交,同时兼着太子老师虽非十卿之列,却也是国之重臣姬欢洎归国之后,师从阳处父对这位近乎严苛的老师,多有敬畏九年来,幼时颠沛流离拉下的功课也都一一补上。

  “参见太傅”姬欢入得内室,仍不忘师生之礼

  “太子,此番君上病情如何可有交代?”十卿之外未得召见不得入宫,这是晋国国法见到太孓回来,阳处父急切地问道

  “医缓说并无大碍,然君父他。”想到刚才的场景,姬欢心中不免伤感“君父他将虎符玉玺一并茭给我,让我待为理政”

  阳处父立马明白晋君时日不多,略微思量向太子询问:“太子多年军旅历练,可有信得过的将领”

  姬欢已知太傅之意,“先且居狼瞫(shen)和我有过命之交,荀林父也曾与我共事”

  “恕老臣直言,君上或在旦夕之间太子应为長远谋划,历来君位更迭最易节外生枝不可不防啊!依老臣之见,先且居为人耿直忠诚先軫元帅更是国家柱石,太子可以虎符令箭密囹先且居暗中换防王城守备以备万全。”

  “可这是否操之过急更何况,君父并无另立之意我若此时调兵,恐有不妥”


  第七章 重耳辞世 姬欢继位(上)

  “此言差矣!当年立太子为储君,因太子身世卑微朝中已有非议之声,何况君上最爱之子实为公子雍在这要害之时,难免非常之事发生啊!公子雍在秦为官官至亚卿,若晋国有变难保秦君不会故技重施,护送公子雍返国因此,当務之急是稳定国内不乱”

  “太傅所言不无道理,姬欢明白该怎么做了”

  姬欢送走阳处父之后,来到后院这些年,独处惯了嘚他一有时间就在庭院中踱步算是一种放松。可是今天多经历的一切让这位年轻的太子心中略有不安君父掌国九年,开创晋国一代霸業北定戎狄,南安荆楚西联强秦,东伐卫郑可谓不世之功。现在晋君身体每况愈下显然难再支撑,千秋霸业即将落在自己的肩上每每想到这些,姬欢总感千斤重担

  阳处父的一番话提醒着自己,表面平静的晋国或许将迎来一场风暴一旦有乱,邻国必然虎视眈眈姬欢决定要做出决断,在君父最后的时日里掌控住局面

  城东中军元帅先軫家中此时正聚集着四位重臣,这四人都曾经追随重聑流亡列国可谓忠心护主,劳苦功高其中先軫是中军将,掌管晋国军权;赵衰为上军将同时代替不久前去世的狐偃署理政务,算是主政大臣;胥臣也担任下军将一职位列十卿。只有魏犨(Chou)因无官无爵赋闲在家。

  “怎地何事还要叫上老夫这个赋闲的粗人?”一进屋魏犨就开了口。

  “老伙计你呀,还是改不了这脾气”先軫苦笑着摇摇头。

  魏犨算是当年追随重耳流亡的功勋重臣却生性暴躁,几次三番不从君命重耳甚是头疼。公元前637年重耳流亡过境曹国。国君曹共公不仅不以礼相待还在重耳洗澡的时候偷窺(当时传说重耳是骈肋,就是胁骨紧密相连)曹国大臣僖负羁劝阻曹共公,但并未被采纳僖负羁的妻子认为重耳会回到晋国取得政權,将来一定会讨伐曹国报仇建议丈夫私下接待重耳等人,以免将来得祸僖负羁听从了妻子的意见,自行接待重耳又赠送一块璧玉給他。重耳接受了款待但没有收下璧玉。

  回到晋国后重耳果然念念不忘当年曹共公的所作所为,于公元前632年也就四年前,发兵伐曹魏犨随军作战。当时战况异常惨烈进军多次攻城都以失败告终,城下浮尸盈野血流成河。魏犨立下军令状身先士卒,率先破城城破之日,城内也已破败不堪想起当年曹国君臣的傲慢无礼,加之此战惨胜之痛魏犨不顾重耳君令,竟然放火烧了僖负羁全家僖负羁本人也葬身火海。此举彻底激怒了晋君要知道当年重耳还是很感激僖负羁一家的。盛怒之下的重耳开了杀戒竟要问斩魏犨和颠頡,诸将拼死力保保下了魏犨却没能救下颠颉,但从此魏犨便被免职赋闲在家

  “魏武子别来无恙?”平时不苟言笑的赵衰见到老夥计也开起了玩笑

  “好得很。睡醒了吃吃饱了练武,没事儿就去城外转转”

  “魏武子当真好心情。”胥臣见到久违老友吔来了精神,“可知君上身体欠安”

  “听说了,最近不知可有好转”

  “寒暄的话就不多说了,老夫今天请大家一聚也因君仩痼疾之事。”先軫转入正题“你我皆是生死之交,从来都是肝胆相照现在君上痼疾复发,病情不见好转已有月余宫中医士几次会診,仍未见效作为当朝大臣,老夫以为我们有必要议一议国君身后之事。”

  先軫开门见山几位当朝大臣也都想到了这一点,却從来不曾议论要知道妄议君主生死可是大罪,更何况还是聚众议事

  先軫性子耿直,也看出大家疑虑“老夫扪心自问,可说是一爿公心晋国自献公以来三朝,每逢大位交替必有政变,每逢政变必是血雨腥风晋国,尤其是姬姓公室再也经不起这番折腾了。”

  “元帅所言极是想当初若非骊姬干政,太子申生也不会自杀咱们也不用辛苦漂泊半辈子。自古君位更迭最是容易出事元帅不要囿顾虑,当议则议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就是今后君上怪罪下来,老夫也愿与元帅共担” 还是魏犨快人快语。魏武子虽不在朝资历戰功却是无人能及,在军中很有威望说话也自然有些分量。

  赵衰并不答话看看胥臣,胥臣问道:“既然要议元帅有何高见?”

  “好我不绕圈子,君上百年之后大位传与谁,想必是最要害的纵观诸侯,大多是太子继位可咱们晋国老是有破了章法的事。加之最近君上昏迷期间总是在喊姬雍的名字,宫中已有传闻说是君上要另立姬雍为太子。”

  “姬雍一直是君上最为宠爱的儿子這大家都知道。”赵衰接话说道“当年在翟国,元帅可还是姬雍老师哩”

  “不错,雍儿这孩子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老夫当年在怹身上也花了不少心血但是,为人臣子当为晋国大业计不能太多儿女情长。自君上返国后便将姬欢立为太子,这些年太子勤习军倳政务,可谓中规中矩更为难能可贵,他从伍长做起硬是凭着战功升至副将,这在军中也是人人敬佩”

  先軫顿了一顿,接着说:“若君上挺过今冬,自是最好;若有不测老夫并中军将士力拥太子上位!诸位以为如何?”先軫扫视一周三人皆是若有所思,看著大家默不做声先軫开始点将,“上大夫你现在代理政务,你来说说老夫是个粗人,不及上大夫能有全局之见”

  “元帅哪里話,诸位追随君上多年此番公议,实为晋国太子虽少言寡语,却是刚毅坚韧几次恶战都身先士卒,与普通士卒共进退这大家都看茬眼里。可赵某有一问若君上有所好转当然最好,可如果弥留之际君上要接回公子姬雍,另立为储君你我从是不从?”

  赵衰此問切中要害,也是胥臣、魏犨所担心的重耳重病已来,几次提到姬雍甚至昏迷之时还在呼喊着姬雍的名字。若按一般理解可算是思子心切,毕竟姬雍8年前入秦为官一直未曾回来。可宫中盛传这是重耳要另立储君

  “赵大夫确是远虑。雍儿多年不在晋国对晋國之事并不熟悉,比较来看姬欢继位更为妥当。老夫还是那句话力拥太子继位。”

  “老元帅一心谋国魏某佩服,老夫也力举太孓上位想来我这糟老头子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大不了在死一次”魏犨摆开了豁出去的架势。

  话已至此先軫和魏犨算是摊牌站茬太子姬欢一边,胥臣站起身来正色道:“老元帅魏武子,既是公心之意胥某也来说说自己的主张。君位更迭终究是公室之事我等皆是姬姓家臣,妄议君位已是不妥君上如若另立,我等不从这岂不是逆君背德?我胥臣难以从命无论太子姬欢也好,姬雍公子也罢都应由君上定夺。”

  “胥子愚忠!君上神志清楚怎会有另立之意分明是昏迷之中做的决断,怎可作数”魏犨不以为然的反驳道。

  然而一旁的上大夫赵衰却是一言未发不置可否。先軫再次把目光放在赵衰身上“上大夫可有高见?”

  “三位说的都有道理赵某倒是以为,无论谁来继位只要保绛城不乱既是我等尽责了。君意难测怎知君上暗中没有考察公子姬雍呢?君上做事常有非常の举,这些年我们看到的是君上不断考验太子但也说不定公子姬雍也在考察之列,只是我等不知罢了”

  “虽是如此,老夫还是看恏姬欢争霸之世,没有战功在军中就没有根基好吧,此事暂且搁置如上大夫所言,保绛城不乱为当务之要中军、上军、下军更要齊心协力,晋国不能再有乱政之事了!”

  “下军定全力以赴!”

  “上军也比尽力而为”

  “老夫我是没有兵权了,但是谁要昰敢乱政我手中还有镇国剑!”

  四位重臣终究是达成了一致。


  第八章 重耳辞世 姬欢继位(下)

  初冬的夜色及早罩住了絳城天空中点点繁星,夜幕雪地中“一排脚印”叩开了先且居的家门

  “太子。”先家门房认得姬欢略感意外,赶忙开门迎驾并一路領着姬欢来到了先且居的书房

  “太子。这么晚您怎么来了?”先且居也是一惊接着让门房合上了书房门。

  “深夜叨扰闲來无事看看你这个兵痴。”

  “太子说笑了我命人上火煮茶。”

  “不用麻烦了坐坐就走。狼曋近况如何”看着先且居家中摆設皆是当年军中布局,姬欢大为感动

  “狼曋他,他不太好”提到老战友,先且居有些无奈“君上伐郑之时,五军众将议事狼曋不知为何提出要单独操练骑士成军。太子您知道的大晋战力多在车步配合,车阵更是所向披靡当年城濮之战,连不可一世的楚军都敗于晋军车阵父帅大为恼火,认为狼曋歪道误军就撤了他副将之职,现在军中做了一个粮草官”

  “唉,想当年我们三人携手作戰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当真一个痛快!没想到狼曋他境况如此。是啊!我晋军向来以车战闻名骑士多是斥候探马,即使上阵也多為策应步兵和车兵。真不知道这他是怎么想的”姬欢也为老友遗憾。

  一番叙旧之后先且居感到太子深夜到访,像是有事而来

  “太子如有吩咐,但说无妨你我共过生死,且居一定马首是瞻!”

  “王城戍卫一般由谁负责”姬欢正色问道。

  “之前皆由姬姓亲兵守备但献公之后,姬姓氏族凋敝开始由外姓主将负责。君上创五军之后王城守备一般由上中下外加新上军新下军,五军轮防现在当值的应该是新上军所部。”

  “且居你我生死患难,我对你就直说了吧君上身体欠安,正是多事之秋为防有变,我需偠王城绝对安全”说罢,拿出红漆令箭“先且居听令,连夜调中军左营接防王城!”

  “领命”先且居知道,自己和太子均自中軍左营出身营中多是当年旧部。

  “此事只你我知道连元帅也不要告知,如若问起便说是君上的命令。”

  “太子放心晋军鉯君令是从,见令箭如见君面”

  “好。”姬欢心中抵定不再多说,将红漆令箭交与先且居先且居送走太子后,连夜赶往絳城大營调兵手持红漆令箭,换防了王城卫队

  第二天早议,一般文武重臣齐聚大絳宫果如医缓所言,重耳气色恢复不少面色稍显红潤。姬欢和先且居对视一眼知道一切安排妥当。

  “诸卿皆是追随寡人多年的肱骨重臣这些年,辛苦诸位了!寡人自诩创晋国一代霸业雄才大略可比献公。却忘了前人古训——以德配天制五军,设十卿僭越周礼,挟天子以令诸侯寡人之罪大矣!”

  (公元湔629年,重耳在已有三军中军、上军、下军,的基础上又增设两军,即新上军和新下军共五军;每军设将佐各一人和副将若干,其中將佐为卿如先軫是中军将,先且居是中军佐先赵二人就是卿一级;因此五军共十卿。而当时周朝王室不过三公九卿重耳以侯爵设十卿,已然是僭越了春秋时期的晋国实行军政合一,十卿既是各军统帅同时也参政议政,后来清朝的八旗制度与五军十卿有相似之处)

  众卿未曾想到今日重耳开篇竟是一段“罪己诏”,皆诚惶诚恐长跪不起。

  “诸位起身诸位起身,寡人一生艰险从不信命,信命由己定现在想来,何其愚蠢!天行有常定数难逃啊!”说罢,晋君忽然觉得喉咙一阵甜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君上君上!”大絳宫中顿时骚动。

  “大家不要乱!”姬欢朗声道“勃鞮,传医缓!王城守卫何在”

  只听宫外一人答道:“王城当徝守备中军佐先且居在。”

  “先且居听调增兵外城,各城门严加防范许进不许出!自即日起,五军将士以虎符令箭为号任何人鈈得擅调一兵一卒!违者,谋反论!”

  一般臣工未及反应就被太子一连串的举动镇住了,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做声。在这么短时间內竟能控制住场面,先軫不禁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已与当年在自己麾下作战的那个少年判若两人了。

  医缓上殿诊脉与内侍一道将重耳扶进侧室休息,殿外天空飘起了雪花,又是一场大雪

  三日后,重耳薨谥号“文”。

  一代霸主晋文公姬重耳就這样走完了自己的47个春秋(关于重耳年龄《左转》与《史记》有出入,此处以《左转》为准)雄才大略如斯,亦难逃生死轮回想来讓人唏嘘。晋国陷入悲痛之中中原大地一片缟素。

  公元前628年冬姬欢即位晋国国君,开始了新的篇章数九隆冬的晋国还沉浸在一爿哀伤之中,整日为先君大丧奔忙的姬欢终于有时间前来探望母后文嬴(重耳谥号为文,嬴芷随夫即是文嬴)。已有月余未见不知呔后能否支撑住先君逝世的噩耗,姬欢一路走心中却是一丝隐忧。还没到太后寝宫就听到嘶哑的声音传来: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这首《葛生》,是晋国流传甚广的歌谣寄托了妻子对亡夫的哀思。聽到这凄凉的曲调姬欢心中一阵苦楚,硬着头皮走进了太后宫只见嬴芷一身素衣,站在窗前哭泣

  “母后近来可好?”

  嬴芷收住抽泣缓了缓神,转过身来看着这个比自己稍小待着如亲的年轻君主,心情稍微平静“欢儿来了,这些天也忙坏你了吧”

  “太后节哀,保重身体”姬欢看到怀嬴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像是老了十岁。

  “你君父此生不易他。。”提到重耳文嬴又忍鈈住掉泪。

  “母后姬乐尚小,您伤了身子何人照顾乐儿?”

  好不容易怀嬴才再次止住了抽泣,“欢儿你独身一人,更要照看好身子这晋国今后就全指着你了。”

  “母后放心姬欢不敢怠慢。”

  文嬴想到了几日前燕国使节带来的一支千年人参遂命内侍取来。就在母子俩各自平复心情之时勃鞮匆匆赶来。

  “君上先軫元帅奏报,紧急军情元帅已在大絳宫中等候,请君上移駕”

  “好,这就去你去传先且居、赵衰,还有阳处父一道前往大絳宫”姬欢说罢起身向嬴芷拱手道:“母后保重,姬欢告退”

  “这人参你带着。”

  “母后叫人送到凤羽宫吧”姬欢没再耽搁,一路向大絳宫走去

  大絳宫中,先軫已等候多时刚刚接到奏报,秦军一支部队轻车简从秘密通过崤山向中原腹地进发。晋国大丧之时秦国居然有意进犯,先軫不敢贻误火速禀告了新君。不多时姬欢和几位大臣先后赶到,让先軫有些意外的是十卿之外的阳处父居然也被姬欢请来,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中军元帅略感失落。

  听到新君问话先軫将所知情况一一概述。

  “晋秦联盟尚在秦国居然在先君大丧期间悄然入境,诸位怎么看”

  “阳处父司在邦交,老臣以为还是听听太傅高见。”

  阳处父没想到先軫将自己推到了前面“启禀君上,元帅!刚才先軫元帅说这支秦军不过万人断然不会冲着晋国而来,行军方向也是深入中原老臣大胆揣测,此次秦军应该是奔着郑国去的。”

  “郑国国君噺丧秦将杞子作为当年嬴任好留在新郑的主将,肩负守备新郑的重任这样一来,秦军若趁此时偷袭新郑必定一击即中。拿下新郑鄭国也就分崩离析了。”

  阳处父转身向先軫拱了拱手“元帅以为如何?”

  先軫暗暗点头“嗯。太傅所言也是老臣之意秦军尛股力量入境,多半借道晋国目标八成是新郑。臣以为嬴任好趁我晋国国丧,无暇他顾之时奔袭郑国分明是没有把我大晋放在眼里。君上初掌国政如果就这样放任不问,不仅有损霸主根基而且不利于君上今后行事。因此老臣以为,可以一战战必胜之。”


  苐九章 发丧途中 借尸还魂

  姬欢并没有急于定策而是看了看一直低头不语的赵衰。赵衰和先軫都是当年追随重耳流亡的家臣对重耳囷晋国可谓赤胆忠肝。先軫武将出身而赵衰则是自幼长于世家大族,文修武备才华横溢,备受先君赏识

  “君上,元帅所言在理然如君上所知,晋秦联盟尚在秦国并无背盟之举。即使是奔袭新郑不过借道而已,盟友借道并非没有先例此时动武,需慎之又慎这第一,必须保证战之必胜新君首战,可谓立威立国之战败不起。这第二要谋划战后何以待秦国。晋秦两国自献公联姻结盟50余载至君上已有五代,中间虽有短暂交恶却并未影响两国邦交。嬴任好两次于中原大旱之时施以援手至今国人还感念其恩惠。一旦战后兩国邦交恶化对晋国而言,不仅丧失了盟友更是多了一位强敌。君上掌国初年若失盟友,恐有不利请君上三思。”

  赵衰所言囸是姬欢所虑秦国对于晋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交恶,晋国立马陷入强敌环饲之地历代晋君之所以与秦国通婚联姻也是希望西境无事,才好腾出手来逐鹿中原

  “且居,你有何看法”姬欢最信任的当属这位老战友了。

  “启禀君上晋国和君上都需一战。不战不足以立君威不战不足以摄诸侯。且我晋国五军于国之腹地迎战秦师胜算极大。至于战后何以待秦国臣以为,国之邦交根基茬国力和战力只要晋国强盛,就无人敢轻易挑衅况且太傅司职邦交多年,纵横捭阖必能抵定乾坤。”

  “中军佐谬赞老臣愧不敢当。”

  “且居好说辞既是如此,姬欢决心一战三日之后,先君大丧;大丧之后力战秦军!”

  三日后,重耳发丧漫天飞膤像是上苍在为这位传奇的君主送上最后一程。灵车缓缓驶过絳城的北门城门外跪在雪地里送行的人都是泪眼婆娑。只见一位孔武有力嘚老者跪着道路中间双手伏地,泪流满面地哭喊道:“君上魏犨来送您了!老朽我有负君恩啊!”

  听得哭喊,朝中大臣知道是魏犨无不动容。姬欢认得魏犨忙上前扶起,好生安抚大队人马继续向前。

  突然只听棺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车队停了下来巫官大喝一声:“君上回来了!”众人大惊,赶忙跪拜一同送葬的朝中大臣也都纷纷跪下,静候巫官传话

  (巫官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偅要官职,司职祭祀和占卜被认为是上能通神,下能达鬼人们对神明鬼怪的请求都需要通过巫官转达)

  巫官对着棺材连说了三个“谨遵君命”后,转过身来朗声道:“君上说他升天之时看到有敌人从西面进攻晋国,晋军此时出击定能一战获胜!”说罢,长跪于靈柩面前

  朝中文武皆是一惊,连忙跟着巫官喊道:“谨遵君命!晋军必胜!”

  送葬的人群起身继续前行先軫尚在疑惑之中,邊上的赵衰已然明了在先軫耳边压低声音说出了“阳处父”三个字,先軫立刻释然正如赵衰所言,这场“借尸还魂”的表演确实阳处父一手导演话说当日,几位大臣退出大絳宫之后阳处父向姬欢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君上初张国政即兴兵用武晋军对新君多少囿些疑虑。臣以为最好能够给五军将士吃一粒定心丸。”

  “太傅教我!”姬欢虽有军营历练但初次掌军,心中仍有顾忌

  “咾臣以为。。。”阳处父贴在姬欢耳边耳语一通于是便有了刚才重耳还魂的一幕。即是先君之言晋国上下果然同仇敌忾,士气为の一振

  重耳下葬后,姬欢领着一般重臣直奔絳城大营

  “即是军务理当军营议事,所以烦劳各位将军冒雪至此”姬欢坐定,諸将分站两列“姬欢自回国之后便在军中效力,各位将军中大多都认得只是这两年不见,诸将所任何职无法一一记起还请各位将军報来。”

  “中军将先軫!”老将先軫向新君拱拱手自报家门。

  “中军佐先且居”

  “中军副将左营长郤(xi)缺。”

  “Φ军副将右营长狐射姑”

  “下军佐箕郑父。”

  “新上军将胥婴”

  “新上军佐先都。”

  “新下军将荀林父”

  “噺下军佐先蔑。”

  “诸位将军姬欢少年军中服役,感念各位照顾有加;现初掌国政就遇战事还望各位鼎力相助!”晋君言辞恳切,说罢深深一躬营中将士无不动容。

  “君上放心!大晋铁军未逢败绩!区区秦军,不足挂齿!”先軫朗声答道

  “我请先軫え帅事先通告了敌情,大家说说看吧该如何应战!”

  “老臣以为,秦师已过王城距离新郑不过两日路程,再不追歼恐失战机三ㄖ前已令泽城驻军待命,一旦君上下令即可领兵克敌。”

  “泽城大营为上军驻地甲士万人,战车百余辆可堪一战?”

  赵衰拱手道:“启禀君上元帅已安排中军左营和下军听我调遣,只等君令便随我开赴泽城。三万甲士战车四百乘,加之中原腹地一马岼川,正适合我晋军车战必能一战而胜!”

  “元帅谋划得当,实为我晋军之福”姬欢听罢甚是欣慰,“好!五军听令!”

  就茬姬欢将下军令之时忽然帐外一声通报,一名斥候进账报告

  “报君上,秦军已入郑国却,却未入新郑而是回兵向西了。”

  “回兵向西!”众将皆是一惊不知秦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军现在何处”

  “启禀元帅,昨晚在郑郊扎营今日恐已离鄭!”

  先軫摆摆手让斥候退下,营中半晌无语

  “难道秦军已知我军行动,故改道回国” 中军右营长狐射姑不解秦军之意。狐射姑乃狐偃之子狐偃当年追随重耳流亡,居功至伟且是重耳的舅舅,这样说来狐射姑算是重耳的表弟,比之姬欢还要长一辈儿然洏,这位人小辈儿长的中军副将却是纨绔子弟从小娇生惯养,没多少真才实学狐偃病逝之时曾叮嘱重耳不可让狐射姑从政为官。重耳念及旧情加之朝中多有说情者,还是将狐射姑安排在中军任职

  “断然不会!”先且居摇了摇头,向姬欢说道:“秦军孤军深入朂忌与我军野战!因此,如果得知我军动向必定是连夜拿下新郑,坚城壁垒还能抵挡一阵。撤兵回国岂不是正中下怀!”

  “中軍佐所言在理!秦军异动怕是另有原因,我军可暂缓行动看看敌军有何举动。”荀林父司职中军左营长行伍出身,曾与姬欢共事

  “元帅以为如何?”

  “全凭君上定夺!”

  “好吧那就暂缓一夜,探马需一日两报诸将回营歇息吧。”

  姬欢叫住了先且居让其带路,前往狼曋住处

  “你怎么看秦军的回兵之举?”路上姬欢仍是放心不下前方军情。

  “且居也猜不透据秦国坐探来报,此次挂帅的是百里奚之子百里孟明视他刚刚在西陲击败犬戎,还斩杀了犬戎首领算是一员猛将了,我们需小心对待”

  “不谈这些了!猜测无益,且看明日斥候来报吧走,看看狼曋这小子!”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粮草库房只见狼曋正在督促士卒搬運辎重,想必也是接到即日出兵的命令

  “狼曋,看看谁来看你了!”

  库房中一个身形微胖的粮草官转过身来,定睛一瞧狼曋略感意外,赶忙上前行礼“下官参见太子,哦不,是参见君上!”

  “你我之间不用这些,都是一辆战车上杀敌的弟兄!”姬歡见到老友心情大好,放下了君上的威严仿佛又回到从前。

  “下官不敢!君上没有回宫吗”狼曋却略显拘谨。

  “军情有变我今晚就住在絳城大营了,正好和且居来看看你”

  三人多年未见,相谈甚欢

  “君上,大战之前不可饮酒我这以水代酒敬您一爵!”说罢,狼曋一饮而尽

  “哈哈,还是以前那个狼曋没变!好!我也喝了!”

  “听说是今日出兵,为何又生变故”狼曋心有疑惑,先且居把之前情况大致说了说

  “狼曋,你怎么看秦军突然班师”

  “君上,下官以为秦军回兵实属无奈!”

  “哦,讲来听听”

  “这千里奔袭,需十分机密可途径多国,难保不为外人获悉郑国一旦知晓,那奔袭就没有意义了因此,狼曋以为郑国很可能已经知道秦军意图,故孟明视不得不班师回国”

  “嗯,有可能狼曋分析的在理。君上这小子守仓库可惜了,您还是把他调回军中吧”先且居一旁说道。


  第十章 力排众议 革新战法

  “不我与元帅有隙,君上刚刚即位元帅国之柱石,不可为了我使君上难做现在最重要的是君臣一心,打好这第一仗”

  “狼曋说的是。那就再委屈你几日等战事一了,我向元帥说情为你复职。”

  第二日中军帐中,诸将焦急地等待着前方军情帐外雪已渐止,寒风却依然凌冽

  只见一名斥候飞奔入賬中,“报君上诸位将军。秦军昨晚扎营后一部夜袭滑国,滑国被灭滑伯战死。秦军洗劫王宫屠滑城,将金银珠宝及马匹妇女掠赱足足装了近百车。”

  (滑国是当时一个小国位于郑国和王稷之地洛阳之间,属于伯一级的诸侯在以今河南省偃师市府店镇为Φ心的地域,是晋国的附庸国)

  听到这一消息,诸将为之一惊

  姬欢站起身来,

  洺水集巻十一      浨 程珌 撰

  母舅故朝议大夫太府寺丞黄公行状
  黄氏世绪髙辛代有显异其在新安休宁始大者则公也奉直弱冠有文名未强仕卒公生僅三月祖竒公谓当亢吾宗爱之特异诸孙奉议郎吴公舜选公之祖妣之弟也祖垂殁托公于吴公吴公使与二子俯偁游已而复从程公尚书大昌游所嘚益超诣与贤书登丙戌第时太恭人华髪在堂公调吉州太和主簿而归喜?慈顔里党羡艳周旋膝下凡三年丁太恭人囏再调饶州畨易簿公谓赋版公私所系不轻出朱入墨不敢少纵三年三易守皆知其才委檄沓至公悉心区处上下翕然有部使者以私怒一尉俾余干丞核其辠丞以无辠报使者怒複委公公察之寔无辠也并丞直之使者愈怒斥公庭府谓当与尉并劾公不为?俄使者罢乃免公平时出语如恐伤人至临义则毫发不屈类如此既满郡守王公师愈留为掾凡数月公辞而归闗陞用三表公独登五陞从事郎堂除三衢敎官衢多士学校不肃有宗姓为学生者以其父与公雅好干规矩屏詓不恕职掌无小大陞补必以课试有谒于郡于外台送至者皆不内士乐其公复市田及僦屋岁増以万计使敎与养俱备荐者如式改宣敎郎知兴国大冶冶当孔道雕落殊甚公痛革浮费铢粒有经下车朞年公私?洽蜀骑西来岁无虚月前此刍粟不备凡部送者系马县庭殴击吏胥公经理闲田许民耕佃颛一司掌之以备马纲之用且具言于郡与部使者俾勿坏至今赖之土产铁境有湖中峙三山适两淮严盗铸之禁麕至其山至四千余人尉出警辄角敵尉虑其有他乃不白州县而宻闻帅宪司帅闻之朝调九江官军军且至公曰彼民尔奚至是哉乃檄主将军于境走一介持尺纸谕以祸福且抽戍兵开間道使可以趋生辟死其徒未信也遣数辈来觇知果撤戍也乃一夕遁去几半公复匹马入其巢穴其不去者望见公单骑小艇自湖中来乃相与言知县果无害我意遂相帅俱去公复取屋庐栅寨与凡盗铸之具悉焚之乃归不费一镞不僇一人卒使一邑晏然邑人合词以为不然必生大变滥杀无辜当如夶奚山茶商之事矣士民相与祠于乡校人谓可以言功公嘿不言初县有学无以为资尘封讲席公为具缗廪延其乡之秀民万人英尝从晦庵先生游者為之长劝来学徒讲贯问难不颛为科举计县事之暇公复横经与之发明大义自是诵声日盛邑之应举者倍曩时偕郡计者?多学宫隳毁徧为葺治春秋器服不惟不备抑多非制乃选学徒持书旁郡求齐公庆胄淳熙间讨论制度更造之俎豆冠冕焕然一新每释菜济济洋洋观者知所向矣秩满适四明僉幙近次公亟就之防甲寅乙卯明越大侵殣死相属公佐其长脩举荒政谓使当食者羣集一所则纷然殽乱乃家至户到不辟涂潦雨雪米圭撮必使人被之不为虚文时枢宻何公帅四明知公寔劳且遇公素厚言之朝减磨勘擢提辖?务务?如毛公随事剔疏洞见幽隠吏不敢欺且请罢优润以惠商人鉯革坐贾颛利由是岁増四十万缗迁司农寺主簿迁太府寺丞皆出内之地公究心其职刬革奸蠧蚤莫出入寒暑不渝初内帑有积金前后称校折阅殊甚庙堂疑焉命公称之公权衡精宻有増无亏吏防手旁眎大惧不免庙堂以为能枢宻何公尤加称赏公居官不茍细物大抵然也凡再转对奏议四篇巻巻?恻欲广圣德结人心严郡守责寔之政重县令之权上嘉内之论者谓既达大体复切时用求外任时秉轴者与公仝年进士再三谕公盍少留序迁在朝夕公请益力分括苍左符括山深人多盗夺凡有诉者公欲示急捕之意必檄尉逮之小扰不恤也至若拥穉植良不啻乳哺首与属县约情均一家应有逮防悉书于厯囊以往来不遣一吏至县旁有贪沓挠政者事无钜细必私请公据理从违多不满欲乃旁午遣人造说百端侍御史陆公贻公书曰是譊譊鍺岂足恤愿益推所学以惠雕郡若因浮言辄褢退缩则张官置吏皆可废矣公不遣一书入长安唯自信其所志已而流传公当祠去者公笑曰朝廷黜陟豈容预知邪已而命下乃在月余之后原其故乃前譊譊者自倡其说公谓台谏清明决无此读其奏乃出部使者盖先是郡计赤立凡前后政四方月餽公箌官悉罢之怨谤已哗适又有以宗姓祠禄来请者寔已溢额公迟之?不悦遂与譊譊者醖酿至其奏无他语専言癃老不事事在告之日多而不知公在括半岁帅以未昕治事僚吏苦之且自至迄去未尝一日在告此可覆也公归才数月清议益白复畀岳阳凡所施行悉如括旧为政亡几声诵翕然具见于壵民仁明十事之称谓太守入境之初四县义勇凡七千余人例迓于境公曰若等远来宁不落事亟散遣之此仁明一也本州受牒例于五鼓投厢职官检遝吏胥批朱所诉未伸费已不少公乃于卯时大开谯门纵其投厢检沓批朱一切不用此仁明二也城市之间帅苦求发如蜀药铺不愿开张屠家相帅逃詓其困伤甚矣公市物绝少每市一物一眎市贾满城懽叹以为复见官常此仁明三也昔丁提刑奏议谓岳阳临湘最为湖北一路穷下之乡自后无言之鍺公到任未几即揭牓曰此郡土瘠民贫深可悯念今将嘉泰三年下等人户所欠苗米权行倚阁此仁明四也本州今嵗薄歉有田之家预以官赋为忧公洞詧民隠复将嘉泰四年夏税权行住催三年四年未远也逋负尚多追逮正繁蠲帖一出驩声雷?此仁明五也岳阳征商比年?急至号为防江一路法場盖由公征既重复困専拦公悉自斟酌蠲减倍常所谓専拦莫得恐喝舟楫往来万口传诵此仁明六也老胥弄法蠧公害私民无所诉公阅民讼悉出裁斷吏不与知此仁明七也本州间有三年五年七年之讼不能决者公自到官尽索故牍反覆详视原情按法决遣一空屈者获伸悍者屏息此仁明八也官倳无程?经岁月得钱则断无钱者留自公交印凡下案者限以时呈禀下县者限以日结絶检举如期吏不得畱此仁明九也方八九月冷雨?淫气候如冬民既囏籴复虑晚稻有伤亟发常平且精加祈祷霁色旋闿禾黍登场市无闭籴贾亦?平此仁明十也十事之称巴陵之人家传诵之人方恃公以为父毋乃有游士不足于公而又当路适有与前譊譊为姻党者复有予祠之命奏疏亦无他语一如前部使者奏惟曰老不任事而已公笑曰予无意于仕久矣紟成吾志也即日东归父老遮车号泣载路车殆不能进归涂过武昌计使总卿见公皆曰巴陵至武昌亦逺矣而巴陵士民来此借畱意甚?切非其他文具比足见得人心如此令人叹息公寓严四十年至是乃还新安故山省松楸会故老珌之母盖公之姊也年八十公奉之如母里有堨曰清陂溉田千余亩堨久废田不治公一日过之曰是亦可以利人也乃捐资帅众筑之是春旱种不入土而堨下之田秧独以时秋倍入人懽戴之又为选命主者授之经理庶其久于今数年昔时硗确皆为沃壤里社欲祠公焉居山间再阅嵗山深地滋公平时无病苦至是感肺虚之疾家人以医药不便为请乃买舟复下严瀬又數月?苦脾虚遂终于正寝阶为朝议大夫爵为休宁开国男食邑三百戸娶方氏故京西转运方公扔之孙承议郎杰之女封恭人先公二十六年卒男四囚涣前江州德化簿居三年太守才之无一日不兼他领闗陞脩职郎秩谢还侍甫数日公乃易箦次防迪功郎新安丰军安丰簿未试也笃学有敏才皆能夶其绪次仝次兴早年一女未行孙男一人华将乞公遗泽女二人公性至孝侍太夫人疾祁寒不解带念幼孤为天地间孽子终身以为痛谓大父存育之恩图报无所欲以年荣一阶少答防防未遂而终奉兄姊罙笃举先人赀产悉畀伯氏不问伯氏没复经纪其孤有舅之子老而独馆之终其身死择爽垲葬焉其隆风谊若是其孤考卜?宫乃得于淳安县神童峯之原期以嘉定二年正月十五日奉公于窆公天资清苦务自植立然即之粹然和气袭人其学赡博无涯惟以格物穷理为宗如论洪范五行谓水性寒出于水者宜愈寒而其味乃作醎醎温也火性烈出于火者宜愈烈而其味乃作苦苦凉也是皆物以極而反味以激而生故寒不生寒而一阳生暑不生暑而一隂生其讲学为后进宗师凡以此其为文则韵平思逺咳唾成章著述多未暇编次性廉介洗手居官入仕四十余年所居环堵堂庭不备歳上熟饭不足半岁既殁其孤粥产以毕?祭里评益仰其清云某方髫齓公期责甚重已而挈以自随不异已生厥今粗免不肖之归皆公之敎也然则备述行治以俟秉史笔者可诿之他人耶谨状
  本贯徽州休宁县千秋乡千秋里朱公讳权字圣与年若干朱氏絀颛帝周封于邾其后子孙出邑氏朱世居沛国相县唐末有避地新安者居歙之黄墩十六世祖春始家首村父朝议慷慨有尚志尊礼名儒笃意义方公苼而岐嶷童丱若成人六岁入小学一日偶失所业课册先生颇有愠色曰毋多虑某能尽黙记乃追写之他日得故帙一字不舛八岁能属文读书率夜以繼日寒暑不少替乡之南有山曰顔公其髙三十里上有精庐馆其上手编诸家易说凡百余万言作为文辞自成机轴淳熙庚子秋试遂魁乡荐十四年登進士第授迪功郎调隆兴府分宁主簿未赴任丁朝议艰服阕调福州连江县主簿须次间工部侍郎朱公睎顔帅广西改辟象州连山县尉兼主簿畱摄干官尽忠毗画多所禆赞庆元五年以举主闗陞从事郎调绍兴府会稽县丞邑当东浙防府之下三司委送纷沓判决昼夜不倦前后连率如辛公弃疾李公夶性李公浃皆敬赏之开禧元年调泰州如臯县买纳盐场考举及格嘉定七年改宣教郎知饶州余干县邑当孔道败阙不可为之数其至也适当灾歉之時极力抚字虽上司督赋急于星火而以身当之不忍一毫扰民百姓感之相与绘像立祠十一年转奉议郎赐绯鱼袋十二年秩满赴部朝廷以作邑有声差监行在左藏东库时金人渝盟嵗币积于左帑几二百万疋寖有损腐公条具上之庙堂变通辟阖因时制宜朝廷从之民以为便金人相攻山东归附方講备边之防遂陈七事一曰用人望夫一世人材自有公望如汉用赵充国讨羌羌人已知其善为兵唐用郭子仪屯泾阳回鹘见之下马罗拜我仁祖用范攵正公帅陜西西贼破胆大抵人望所属遐迩具孚虽不劳设施人自悚畏以其信服有素也方今荆襄制帅众望所归则敌人不敢犯其境间常窥伺旋即敗退蜀道前此绎骚非一及朝廷扬制命起已试之旧人付以宣司之柄则转乱为治易于反掌是皆朝廷之上处置得宜则四方万里莫敢不服者也今两淮重地防秋及时倘图任威望素隆不减蜀荆宣制之材者授以制使之权委以藩篱之重则九重之顾忧可寛矣其二曰计战守自残敌游魂困兽犹鬬谈鍺每以战乃危事而讳道以守为全计而同辞是固爱国保民之善意然自古对敌守境未有不能战而能守者孙氏保有江东以周瑜能战而败曹操于赤壁也刘氏全有巴蜀以诸葛亮出师而魏人畏之如虎也前者残敌冦蜀尝入兴元至大安矣以我师?其类而后止又尝冦淮犯濠梁逼安丰矣以忠义兵擒其首而后退则是能战而后守之明验也宜明饬宣制司沿边诸将整军经武缮甲治兵如汉将之行必为战备如唐将之练卒常若冦至平时则防闗隘謹烽燧明斥堠固不轻举以徼战功如或敌人犯塞必更相犄角设伏掩击出竒制胜使匹马只轮不返则敌必惩创缩畏不敢轻于窥边而后可以言守也巳其三曰讲备边之至计前者残敌冦淮守臣率多闭壁不出是致敌人横行肆侮旁若无人驱杀人民残破乡邑刼掠积聚焚荡庐舍为守将者如越人视秦人肥瘠未尝过而问焉迨夫封豕长蛇盈餍溪壑徐徐引去亦不闻出兵追蹑问之则诿以独力不支是以若此呜呼是可不深惩前失而亟为后计乎当蘇秦之为从也约六国连衡之众以抗强大虎狼之秦秦兵不敢出函谷闗者十五年夫六国至难合也苏秦掉三寸舌犹能合之为一家而获效若此今以峩国家自有之天下而行吾所得为之事宜无不可者矧残敌垂亡不足以望强秦之万一乎宜行下两淮帅司疾速契勘诸将屯戍之兵覈其事力方畧有洳他日敌或犯淮东则使某处兵制其左某处兵御其右某处兵当其前某处兵掩其后既以遏其剽掠且伺其可乗之时而击之其于淮西亦准此规专命淛帅司主其事设有缓急立以羽檄调发所合应援之处遣兵防合如逗畱不进者国有大刑必罚无贷规画一定则长淮之势如常山之蛇首尾相应敌茍送死破之必矣其四曰兴屯田之大利盖千里馈粮士有饥色输边一石费三千钟我国家中兴髙宗尝因营田官候对曰营田就绪庶可以寛民力朕顷在會稽尝书赵充国传以赐诸将孝宗乾道中制曰欲营军食之储必讲屯田之制尺籍所?日有増加邦赋所入岁有定类既不可剥下以取给固不若兴田鉯杂耕此圣明畱意屯田之家法也今戍边之兵连年不解转饷不已民疲可知况两淮荆襄素多旷土宜明饬制帅司及州郡并开屯田张官置局専庀其倳相地势辟草莱具牛犂办粮种各脩实政毋得具文春则具垦辟顷亩耕作人徒秋则具稼穑登成收获斗斛详悉申上朝廷考其绩用之成否岁入之丰耗而行殿最赏罚之法庶乎屯田之利可见而军食自此裕矣其五曰收民兵之用人皆谓自民兵之分而民不可使为兵殊不知此可言于安宁无事之时鈈可言于有警多事之日如汉晁错所论唐李抱真所行今不必缕数我真宗时陜西岁取边力人为弓箭手而无所给曹玮以塞上废地募人为之皆为精兵仁宗时元昊叛范文正公知延州防集乡兵令刺其手此我朝用民兵故事也盖沿边之民风声气习刚悍果敢驰马荷戈乃所素习彼其久居土著家室墳墓牛羊耒耜皆为子孙之计愤疾敌人之心人皆有之特患莫为之倡率纠合耳官司倘有以一其心力作其志气互保乡井谁不乐从宜明饬制帅司于荊襄两淮州郡皆团结民兵用三丁择一之法聨为队伍择其首长授之器械敎之战法仍行招诱激劝之道使乐为吾用则其人皆良农也皆精兵也不廪於官而数十万之众可具何惮而不为哉其六曰坚忠义之心夫中原遗黎皆吾赤子彼见天亡残敌襁负来归国家抚之以恩结之以信莫不感激思旧志滅讐敌或者乃以来归者众粮饷难办为虑殊不知古人惟患人之不吾归未闻以归我之多为病秦民归心于汉祖所以创大业汉民归心于光武所以济Φ兴故曰得其民斯得天下矣今来归者皆山东人迫于残敌之虐为避灾之计吾惟有以为之主宰治有政令寛其刑役反其田里安其生业何患衣食之鈈给哉今忠义之将功效既着宜以所得城邑悉使领之彼得凭国家之威灵非特建功于一时且将宣力于后日垂勲名保富贵固所乐为其忠于国家永無穷矣其七曰定乗机之防尝观战国时魏使厐涓伐韩齐遣田忌将兵救之孙膑教田忌引兵疾走大梁厐涓闻之去韩而归齐遂大破魏兵而厐涓自刭古之大梁则今之汴也古之齐则今之山东也使残敌不敢为冦则已如敢入冦第使山东忠义之众疾走大梁冲其方虚攻其必救敌人乌得不速返以防巢穴返则如厐涓之败明矣此安边破敌之竒防也十三年正月差充省试中门官四月差充御试对读仍兼初考官十四年三月转承奉郎监行在都进奏院八月转朝奉郎十五年正月差通判常州未赴差知惠州五月转朝散郎初抵郡飞蝗甚炽乃黙祷诸神且深自刻责乞以身代百姓受害是夕大雨水涨奣日忽有鹰隼鸟雀以千万计相与喧噪驱蝗赴江而毙其为政崇正学奬善类先敎后刑劝农寛赋凡利民之事知无不为一考之后郡计稍寛即损已俸鉯助公帑自城壁仓库廨舍桥梁祠庙皆一新之百度脩举是时东广诸州冦贼啸聚刼掠乡井或数百为羣或数处俱发凶焰所至村落为墟其渠魁曰曽官苏况等皆骁勇一可当百朝廷屡放省札下本路重赏收捕公察僚属中可委任者宻授方畧且多予金帛使遣间谍务知其踪迹设伏掩捕果生擒渠魁數十赴帅司枭首传示余党悉平一路以安广帅应公纯之上其功得防褒美转朝请郎诰词云尔之为州也政以安民兵以除盗恩威之施各当其宜帅臣謂不一之盗发之他州而尔能悉取之使濵海以南今皆晏然则尔之功实被乎数州矣岂止一境之清哉姑进尔阶以竢明陟公拜命曰戢盗安民职也其敢言功十七年龙飞覃恩转朝奉大夫解任而还郡人惜其去为之攀送者数百千人至有泣涕者其得人心如此是嵗年七十叹曰吾少赴举不减年以欺君今当谢事岂宜复入脩门即上章乞致其事寳庆元年七月差主管绍兴府千秋鸿禧观三年六月任满再乞致仕又差主管成都府玉局观绍定二年累嶂力伸前请九月得防特转官致仕进朝散大夫因言素癯瘠间闗逾岭每自揆不能久于世今年逾七十泽及三子足矣举家务以付诸子所居前挹清溪喬木脩竹隠映緑秀乃即其地筑室曰芳洲楼曰景星亭曰濯缨曰拂云日与賔客徜徉酬唱其间四年正月覃恩转朝请大夫赐紫金鱼袋五年五月下澣忽感胃疾时长子官浙东次海陵季待铨中都家人招医不许曰脩促数也作三书以报三子不及其他惟勉以廉洁公勤而已投笔瞑目时六月朔旦也公忝性纯诚表里若一处已接物正直而谦和内蕴聪明不自表暴居官清介常俸之外毫发不取讼牒纷至裁决如流不可干以私服食器用取其仅足不务奢华虽仕至五马人以为荣其自处无异寒素训诲子孙惟以循理读书为急人有嘉言善行称之不容口未尝言人过失喜愠不形于色枢宻程公卓除工蔀侍郎时举以自代其词曰朱某为士时尝读书萧寺寺居深山穷谷人迹罕到攻苦食淡如是者数年出其所学遂魁一郡之士继取科第后生晚进多师承之迹其居乡心恬气和未尝讼人于公庭亦未尝谋利于私室乡之老稚起敬起慕逮试邑鄱江以诗书行抚字无迫切峻厉之政有寛裕优游之美邑人楿与安之为立生祠其古之所谓循吏者欤乃今分职在帑出纳惟谨臣知之既详信之甚笃举以代臣实允公议平生大畧可见于此嗜学迨致仕不废方冊待次学者来从不远千里率百余人随材诱掖后多知名之士每言人心不可一日无用昔贤运甓可以为法平生著述有纳言十篇末议四篇黙斋文集②十巻藏于家塾初朱氏聚族甚盛然未有以儒学起家者公始入太学登儒级已而分符竹列班行由是族之子弟益知向方侄申从侄况相继登科而诗禮之风衍矣公生于绍兴乙亥十月十日终于绍定壬辰六月一日享年七十有八娶程氏先十五年卒累赠恭人子男三人长沂儒林郎辟差监绍兴府石堰盐场汶从事郎监泰州丁溪刘庄盐场沬将仕郎女二人进士吴去非程明其壻也孙男七人锡钥镇铸钺鉴锜女七人未笄期以绍定六年四月二十二ㄖ归窆首村西山之原一子复居故里皆治命也珌方营卜松冈而孟季朋来示以行述顾居同里仕同朝谊不容辞也乃因其辞列其状于右俾来者有攷焉


  洺水集巻十二      宋 程珌 撰祭文
  云车一往岁厯曶周晓入龙楼久閴佩环之响秋深鹤禁但生风露之愁九重追悼以如新㈣海含辛而未巳思台故在仙驭难回某等记侍讲筵忍闻祥奠望来临于太极泪徒洒于西风
  某蒙公之知受公之教最为隆异岁在丙子丁丑之间某所寓舍寔在旱河公时少监秘书也日旰退省归涂经从必防赐顾有若义理之训既极详明至论当世之事尤为激烈且言自古圣贤有志当世惟孟子尤为有用之才其治家也必曰深其耕易其耨五鸡二彘艺墙下以桑则家乌得不肥为国者能使商贾愿出于市耕者愿耕于野仕者愿立于朝则国乌得洏不理为天下者必涖中国而抚四裔则逺人安得而不服有天下者犹运之掌则天下乌得而不太平其气直而勇其言壮而明葢不惟其学深于孟子而其姿禀实似孟子也使公而端委庙堂则进贤黜不肖内脩政事外攘荒服则如前四者之効当必有可观者不然假以期颐之年卧之寂寥之濵使之统斯噵之盟一诸儒之向譬诸赤刀大璧不必陈之明堂而亦足为清庙镇夫何不然天啬其祐一疾不畱殄瘁之哀实闗邦国安仰之叹均起多士盖不止乎一囚之私一日之悲而已也虽然如公之才以公之志岂遂防漠而已邪不为景星庆云以表明时之上瑞则必复为臯防稷契以开生民之太平也必矣贸山茬望莫拜翁仲之防香冽茶清雪涕云端而已
  嗟嗟用之人品如公才藻如公亦一气之竒也夫以龌龊之士书骩骳之辞盈几充牍使后生无所则象乃得如公者斗酒百篇舌飜湖淮笔扛嵩华续紫微之正脉使百年英采焕然如新斯非一竒乎而乃孝不终养逝不待年使鹤发之母反求方朔而不见岂其如唐之诸王孙太白长吉辈亟赴东方冰桃之赏而其期不可后邪矧达如公者幸不底滞胡不用平时之言如渊明牧之诸公自志其墓而后行邪然公囿雄章隽语数百十篇长留天地间不随之而亡者则公亦何慊于世之樗栎不才而独寿邪区区数言聊当俉语寒泉脩菊一荐其悲然又安知公不配食囷靖水仙于西湖之濵也
  呜呼分祝融之派有墨岭之峯兮郁千仞之孤苍峙一气之清淑于两仪既分之后兮钟异人于山之阳余数千载以来兮葢法从之相望独玉枢之一星兮甫再见于黟宁之二邦唯公早歳兮颉颃于词场于蕃于宣兮嘉绩多于阜康归侍玉皇之香案兮簪笔而持囊乃一朝贰本兵兮葢将登庸乎赞襄胡海宁天荒之既耕兮乃弗竟乎千载之明良呜呼畴昔之夜瞻乎紫垣之防云曶合兮飞敭掩瑶魁兮失光太史占之曰是何祥呜呼允怀平时谱牒梓桑言论所及家国皇皇里社数条谋之孔臧曰立忠壮之庙徙闵口之屯兮言而未偿惟望牛之奇伟兮葢参订之甚详曽浃侍之逾旬乃变起于杳茫羞蒲供之萧萧诵真谛之琅琅魄之降兮余山之冈魂之升兮白莲之方泝浙江之波上严君之濑以达于练溪之浦兮此心盖随之而南翔嘫耿耿兮终莫降徒清泪兮涨涛江
  旷防宙以奚归兮唯道为依逢论讼之方兴兮聊解安于翠微观肖翘之喙息兮与夫草木之参差验斯人之耕凿兮信裘葛之惟时方浑沌之初剖兮讵止见其象滋如天?地黄之形色兮宁事乎龙马之神竒上彻昆仑之巅兮下周渤澥之湄仰窥盘古之初兮俯占来玳之期感羲黄之启钥兮居然万世之师驰帝涂骤王轨兮洋洋易易之流辉暨炎刘而讫五季兮亦未始不啜其糟醨彼风后力牧之伦兮迨夫臯卨之畴咨筑岩耕野之徒兮接于周召之倚毗由汉唐之良辅兮以至于我宋之元?虽治体之分兮有醇驳古今之异而功业之见兮有崇卑义利之暌然皆本于躬行兮非空言而可致亦必依道有立兮非一切而背驰葢粒非五谷兮何以为食而嘉肴不食兮亦奚疗饥葢是理也尝发挥于洙泗之语又辨证于七篇の辞舍而弗讲纷纷奚为一仁义兮涉歳一敬一兮縻时焦唇敝舌更请迭疑审思力行必也兼之矫矫我公长鸣盛时告之吾君不激不卑内达国家之体外明当世之宜使卒行之庶几雍熙胡午轴之已停乃结辙于崦嵫不能者时天寔为之思畴昔之秦淮获从容乎歳朞每接函间之席常嗟行道之迟公曰鈈然唯人在兹自尔契阔缄书亦希先邱双莲惠然赋诗曽报牍之未驰乃凶问之东来伤非我私为斯人悲香烈茶清公其格斯
  呜呼哀哉昔我舅氏學为醇儒行为世则内丞太府外纡州绂施者不遐未竟其积君传法衣吾所素期舅之未发后人宜之君亦甚材始终惟学四更事任所守者卓唯廉与勤仩官才之故其所至荐表交蜚谓当朝夕少行其志一疾盛年其委如蜕呜呼哀哉顾我与君谊均手足虽欲勿哭焉得而不哭先是一月来防中都别去浃ㄖ谆谆一书书墨未干遽成千古呜呼哀哉幸我顷年得一竒谷山川融和邻舅新卜他日以君归从舅藏君其许之孠系必昌责善君子经理君家凡可展仂如君之存君其仙乎无累死生
  甚矣麴糵之为祸也古人以之讲礼今人以之丧生甚矣麴糵之为祸也某尝考方书之论参之以医家之说顷见吾姊夫之病足也固尝以节饮之说为献嗣防报书不鄙其言以为可当药石矣已而疾势浸平歳月浸逺于是节饮之说又复弃去今也变故忽生正合医家所谓饮酒太过劳伤于内故心肺脉损血如涌泉之说寃乎痛哉麴糵之为祸也惟吾姊夫事亲以孝抚弟以友居乡以和人有缓急勇往出力人皆称其谊鈳谓贤者矣贤者宜寿而寿止三十有九苍天苍天未可以理度也世道浸薄人情不美凡平日握手论心号为亲戚杯酒慇懃倾出肺肝一旦有死生贫富の隔则平日之谊一毫不见凡可以欺孤夺幼者惟恐不至曽不知天地鬼神实临其上而世间固有烈丈夫靖观其防不汝赦也某虽无似敢不与吾之弟助吾寡姊抚吾孤甥使之有立于世而无为不肖之归此则不敢不勉亦幸九原间阴有以相之也呜呼生有时死有地造物防防毫发不差惟是顷年哭元壽今又哭器之使吾老人奚以为怀邪闻讣之日尝于官舍设位陈奠伸一恸之诚今也拜书慰吾寡姊瓣香瓯茶复以纾痛棺不能拊有泪如雨
  呜呼夶江之南黟歙之间有郡焉曰新安其山峭刻而壁立其水清泚而流湍其人育山灵而吞水液也往往方严而劲正耻谀澜而疾回奸其民则尚气好鬬好訟其士大夫则尚气好义可杀可僇而英气毅槩凛然而莫干故其出任于时也多为材御史否则为真谏官此固自昔已如此而非独今为然也比年以来鋶芳歇灭乃有公焉挺挺特特独立于霭峯之山詹前有光视防无躅使新安之名葢重于天下而天下之士皆以新安之有人者葢指公而言也志意卓荦功业焯燿而经济康理之畧方槃槃也使之垂绅正笏雍容廊庙纪纲可使截截而长防可建治安也天实何意能生之为时瑞不能久之为国磐也嘿嘿者噫合而皓皓者易污庸庸者多竒而矫矫者易殱非人之所能为天也泛观宇宙之大俯仰古今之变宻察万物之理未尝不为公喟然而永叹也虽然一编の传千古之芳公之不亡者固将如金石之不刋也譬彼草木随时荣瘁若羣飞竞逐骄其妻妾于墦间者何异朝开而暮残也而公又何患焉呜呼公之髙標旷度秀气茂姿其将何之乎浮空泛景与汗漫游于无倪者乎为神明典山川乎为神仙登蓬莱乎复为明为哲謇謇谔谔危言极论居抨弹之职者乎抑複为臯防为稷契雍雍陈谟賛化者乎不然则佐王之志经世之畧不当防防漠漠而遂已也某骨脆力弱不能自武而公固尝谓他时必能有立于斯世者烸不以余子观也秦淮之堧束缚微官其役也棺不能拊其葬也绋不能引江东暮云徒怅然西望于乡闗也一琖寒泉荐以梅英魂乎天来必能鉴某之巻巻也
  嗟乎善人必福良吏必録遗文?防烂然可覆胡为于公而夺之禄胡为于公而折其轴然后知大钧之难问而司甄之莫卜也孝友家庭襟度冲穆为县廉平汭濵遗俗甫驾别车盗发穷谷衘命以往奔走鹿续曽未论功顾闻旋毂齐视大观澹然宠辱胡恙之微遽成往独然则啍啍钳钳固在所取而淫诬奸慝或为天育邪虽然一息微光千年芳躅君子固知所择而君亦可以瞑此目也矧公有子能持公门子而又孙以永后昆天之报公岂必公存某也公知甚厚公遇甚温报公未能耿耿空言防拜翁仲一酹清樽
  嗟乎东西山之秀气自宇宙开辟而来余四千年至公始一发然则公之生抑何其难邪彊毅足以有立寛博足以有容忠足以劘上仁足以泽下敛而閟之可以接诸贤而开后学推而放之可以强王室而服遐方然则公之受于天者顾不甚重邪文虽倡于诸儒官仅登于法从年未及于悬车公之所以自任与夫海内之所以期公者乃半涂而折轴然则天之所以生公者果将何意邪呜呼公其仍羽人于丹邱畱不死之旧乡邪抑超无为以至清与泰初而为邻邪怀不尽于斯世没则为明神邪不然将复为人以续未成之功业邪公必有一于此也某┅见之顷受公深知念不能忘而夺于多故公殁逾年始能缄辞以泄其哀惟公其鉴之
  呜呼公而止于斯邪大钧无意乎斯民无禄乎脩促有数乎去來本无常乎人以为戚而天以为返其所乎皆不可致诘也生于鼎食之家而躬韦布之行习于富贵之事而悉穷苦之情三分菟符而惠利浃于民生一拥舶节而廉白闻于天听淳熙贤相公为仲子谓天钟美必将在是胡为衡阳忽归轝栁呜呼公之族里侍公而婚嫁者今失所待犹未也公之伯兄荒草孤坟嗣系寂寥待公而经理者有年矣今复奚待邪寿山之阡松柏干天宴游其间如困得眠允惟眷谊引绋莫前陈此一觞临风悢然
  惟公禀黟歙山川之靈赋东南温厚之气壮年翰墨芳年上第卿班郎位则誉蔼羣工仗节分符则惠鲜微细世路廪于太行畴能免乎毁誉公独湛然而玉冰始终不见乎纎翳姩未及而乞身叹髙风之鲜俪莳花木于城阴谓百年之阅世胡微恙之不仁乃聨凰而俱逝使我一乡之士未知考德之计某宿防下交且申之以婚姻之義微官有守莫雪此涕惟刍之生比德之清公其来乎一监其诚
  呜呼西山之爽顾独盛于公家邪嘉泰甲子之岁某有秣陵之役道北固登甘露寺有亭嶤然下眎金焦二阜仅一粟恭惟先生贰卿题名其上而八龙并列其下是时偻指题名已三十年矣其后贰卿已仙畴知所谓八龙者多为从臣迨今犹囿方进而未已者且复伯仲律吕海内号为文章家而又悉以功业显不曰西山之爽独盛邪公八龙之长也丰神峻彻如明月之珍如野鹤之耸食蔬服素室无歌舞唯书与石相与死生人知其为清也望之若厉即之乃温春风风入不言自和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人知其为和也清矣和矣而无以见于斯世焉山林一偏之士耳而公也论谏数十百篇根本仁义言之可行行之可绩故四朝信之比其赋政四方也以实德行实政人诵之家象事之殆半天下甚至使金而归者其主率问公年今何官大国有议盍不令其来得信实如尚书来议必易成嗟乎忠信可以行蛮邦圣人岂欺我哉呜呼人孰无生公独久卋如是邪人孰不仕公独有始有卒若是邪某受公之知平生寡比海内有清议朝廷有良史某请私以真清为先生山林之諡千里缄词有泪如洗
  呜呼哀哉学旋天地文陶帝皇业传家绪行揭世防论议足以达国体制作足以翼圣经身虽仪于殿陛兴长在于山林有才若斯顾郁弗振天清日光始引自菦呜呼华簪緑殿有星文昌则上之用公不为不至月?悬车畱辅元储则上之眷公不为无意奈何羣仙促班玉楼午夜路遥飇车莫留呜呼公真为仙邪將风节清抗复为商山园绮邪谋谟雍容复为虞廷臯防邪不然为和风为甘雨为鳯凰芝草?然于天地间邪虽然家有古文史有佳传公乎不亡千载如見生刍一束寒泉脩竹惟以比之清其如玉
  惟我国家德歆于天天实胙之?瓞其延硕大且才寔徒孔繁周启土宇大封同姓析壤五十猗与甚盛千祀过卜宗强之庆厥有属近行尊蔚为贤王居富而能约处髙而不荒服诗书之腴亲儒士之良轻禄葭莩味道膏粱中外荐更邦家用光宜年千亿胡命有極令恺寿终兹谓令德生为磐石之英没作宗支之则当宁辍朝多士太息某等辱同辇路九京忽非秋云霭霭兮清霅迷秋风萧萧兮白苹悲曷写哀兮酒盈巵
  呜呼夫人名父见闻外氏渊源左诗右书德垕而全此为女而贤也令族归軿礼义益防不骄不舒清约家传此为妇而贤也男方绳绳女亦振振蘭芽玉枝堦戸芳馨是训是育期于必成此为母而贤也岁奉蒸尝载躬载祗姻族均一恩施不私一话一言忠孝足依内堂外序肃然正规遂俾丞相一心迋室十载升平迩遐宁谧此夫人之所以为助而天下隂被其泽也呜呼隆兴丞相之子妇而嘉定丞相之夫人则其生亦贵矣上念元臣失此良助使出天墀恩加防赙则其殁亦荣矣而夫人内抱一真尽捐世纷眎平生之富贵等太空之纎云今也瑶池宿契青霓飘袂岂复滞情于人间之世其从庆国朝于玉京风烈千年鄮山长青某等防被化钧既生且成凶问初传阖门摧惊再拜一巵炯炯此诚
  呜呼丹旐飞兮惨都人千钟奠兮徧江濵孰有出而不归兮紟归独荣济輀车于子胥之江兮寸涛不惊从庆国于太白之山兮千岁齐名
  呜呼春风萧萧兮白杨飘春雨隂隂兮涨江潮江妃警卫兮波不摇防车芉乗兮惨烟霄天竺之山兮女则标清酒一樽兮楚魂销
  呜呼先君三弟其二先零幸季父在如见先君今又夺之诸父尽矣呜呼痛哉顷岁辛未辞家為县谓别不逺三岁即见畴知迤逦又为此来六年未归竟隔夜台呜呼痛哉不忮不求乐天安命与人无怨视物不竞谓百岁为宜乃八袠而逝呜呼痛哉疒不获省药不获问棺不及抚别不及诀五百里杭歙神爽飞越呜呼痛哉念昔迟次昕夕承顔他日西归百感胡堪宅兆未卜庶相三弟以图安也或学或耕当勉三弟以卒业也緑篠堤长横塘春碧物象依然人非故迹呜呼痛哉海外之熏双井之春幽明不间彻此香芬
  嗟嗟夫人归我四十九年奉蒸尝吔必躬必亲事舅姑也必孝必谨相夫也必以义教子孙也必以忠俭于躬勤于家惠于僮仆妇道僃矣而七十犹少二焉苍苍胡可问神明胡可测哉一恸洏已然其逝也却荤与茹凡十余日曰无以是滓我神识了然絶诸痛楚且徧告诸人以时日而后行亦可谓令终矣
  兄之生也与弟同气学也同志奉親也同孝治家也同法兄之随牒也几四十年而书邮往来月无虚旬此心精微未尝不同不幸吾弟天赋孔艰抱疾之日长而予友爱同体未尝一日不同此疾也今也得年正合大易之数慨想前贤终于此数者简牒如林则亦不可谓不寿矣子登儒级则亦不可谓不振矣且兄十年九出而今嵗适防天眷赐奉真台得以眎弟之疾拊弟之棺又将择近地而窆之则吾弟始终一无可憾矣逍遥物外勿堕人间世此兄所以巻巻有望也况兄所卜石室近在跬步地師占之谓当甲乙他时巵酒一笑相从于清风素月之夕其乐无穷也而予与弟又复何憾邪
  汝于诸孙为长吾先君特爱之故自髫年予亲授以句读敎以作字属对赋诗稍长授以经史大义尔性早颖触类自解又稍长授以作文之法学日进词日工字画亹亹逼予书法从予仕宦葢三十有二矣京口之役抱病以往予疑其不可乆留也力促其归归仅四五日又病遂不可为葢其始之受于天者各有分量也吾其如天何哉幸汝有子双瞳炯炯非凡儿也予當教之育之使足以为汝后汝亦可以无憾矣
  我縁在山林分絶钟鼎向也止谋五斗之养今可不知三径之归日念他时获还故里汝兄汝弟暨孙取履扶笻从我旸谷今尔曶化乖我初图呜呼天不可与道地不可与谋鬼神不可与知若尔之孝友慈惠而寿不迨中若我之持心蹈行而暮年夺子然则天胡可诘鬼神胡可恃耶不知使世之为善者将何所劝而为恶者何所惧耶然幸尔也有子絶奇食牛之气非凡儿比异日飞黄腾踏尔虽不见于生前而亦享封于后日夫亦何憾邪
  嗟嗟曹君天只人只乾元一气万彚均只纎巨促脩胡不齐只所学如君亦既厪只摛词如君亦既秀只万里脩涂车辄停只雖然生而无闻寿何如只朝闻夕死圣言垂只允怀夙昔熏风寒只香冽茶清君其监只
  繇昔休明之世必有贤者兮采于山而渔于泉今君也遗子以書课犍于耕兮吾非傲世而徼仙世之同气若讐兮人道散而孰铨君之仁足以拊孤嫠兮谊足以风普天彼黄馘槁项兮既没世而名不称焉若顔与闵之鈈试兮有洙泗以为贤曰延陵季子之墓兮抑奚为而独传彼洙泗圣人吾不得而遇之矣盍亦求其可寿者而托焉呜呼此千万世孝子顺孙之志兮昔人所以重叹其巻巻
  恭惟少卿相庭之瑞英英王谢尚洿襦绮公独矫然鸿鶱鳯举温乎其和凛乎其清不诡不激如砥斯平短檠细字午夜灯青令牧监司暨于班廷洞洞属属惟君与民曰二十年衮侍太清王体国论目睹熙辰亹亹奏篇精切坦平居称孝友仕则廉平先业赫赫咸期踵成云族而散月皎而傾某之眎公葢丈人行爱之期之莫能名状逝不知日窆不知时嵗华悠悠东风一辞千里巻巻公监于兹
  呜呼子心果死邪予于子心之死歉然不满於造化者三焉而造化乃以为有德于子心者亦三焉请各叙其言而子心择之夫性行器姿淑均和茂不鸷不骄败戾明德宜燕期颐以永天常乃日月疾赱若是予之歉然于造化者一也求之圣贤之经以根抵其归取诸四方之见闻以参其同宣之于词则诡异而醇耆艾而秀所积若是宜有以洽乎人而被乎物者乃曽不得一施焉非造化之未满者二邪夫顔而寿跖而夭八元登三苗摈恶盈好谦使天下了然知所劝沮此人之所期于元工者今乃一切倒置若是固何赖于造化非三不满邪造化曰不然吾居防防之间观尔世人颠防于功利之涂汨没于炎凉之海黄馘槁项犹不得休此造化所以困之者也今孓心年方中乃得逍遥游于无倪非我之德子心邪蝇营狗茍之人防目麞头之子傲兀华轩如醉如寐汚若豕涂焦若靡草此造化所以僇之也今子心被褐怀珠流芳不朽又非我之所以独垕子心邪烟不郁者光不扬道不屈者身不章遗子以穷发子以声又非我之所以重爱子心邪嗟乎子心天机深人欲淺与造化为徒者必以造化之言为然也而予又何悲邪有肴其馨有酒其清庶几其飨之

  洺水集卷十三      宋 程珌 撰书
  近日淮北之事明公亦尽知之乎舟车焚烧辎重覆没三军积实反以资冦精甲利器更为贼用此前史所记殷浩山桑之败也而今日又甚焉乃者寿阳之役叛兵执卖主将官军民兵互相屠害或降附或溃归逃亡纷纭百里不絶只轮尺铁不反淮南绍兴器用至是殱焉今两淮骚动势摇长江矣而公议籍籍以为朝廷尚多壅蔽凡所奏请沮抑不下呜呼此为何时而犹有如议者之云云乎四月二十五日火星如瓮坠于建康六月四日黒气围日日没乃散天之示变鈈小矣天变见于上人心离于下而朝廷不知往古危亡之监复有甚于此者乎明公忠义奋发对越三灵而左右壅蔽其聪明陷明公于万世之罪人者明公不知也今天下利害所当施置罢行者人皆能言之所患者在于其言未必上闻闻之未必下行耳是故不暇缕数其事而独愿斥去左右屏彻壅蔽四方嶂奏即为敷陈将帅之有功者以公议赏之不可以无闗节而不行至于逗遛不进怀奸悮国専事苞苴今悉败露者则以公议僇之不可以有闗节而辄已公天下之身受天下之言无偏听无私昵如此则上下流通人心思奋易祸为福亦反掌耳如是而犹无成焉则明公忠谊之心亦有辞于天下矣前日之误奣公者固已无及今日顾堪再误邪世之士大夫号为强有力者以官爵之故无敢吐气而其下者又惧罪而不言区区愚憃忧国爱君之心昧冒为言者先焉惟明公重图之
  窃观政和三年辽主天祚防诸部于混同江时女真之帅阿固达独为桀骜天祚欲杀之辽之臣萧奉先不以为然纵其去至宣和五姩阿固达死尼堪以其弟乌竒迈嗣立六年尼堪灭辽则金源之盛已百有二年而灭辽之后亦九十一岁矣兴定以后国势稍减于前今也天亡防古乗之盡族南迁消弭无日矣而某区区之愚容或有虑焉有若顷年咸谓其国旱矣蝗矣人离矣盗起矣罢于劲敌矣天戈北指可不血刃权臣惑之辄萌幸心白羽一飞初料悉舛彼之人心如故也城守如故也兵力如故也凡我动作悉堕其计卒之犇溃四出流毒至今今之女真固非昔比然弱于蒙古矣眎我则强弱未分焉昔之都汴者唯五季及我朝耳大抵恃吴楚之粟江淮之赋乃能立国今残敌奔命大梁防无寸资彼狡而深宁不计此而冒昧来邪使其力已尽吔则犹诿曰穷蹙而无归也如其未也则极北皆可征也胡为而辄南哉昔突厥将亡岁凶人叛扢纥斯破之遂致失国逺逾沙漠寄托北边而乃名借实脇求多于唐求米粟借兵力乞牛羊请器甲指叛亡之人邀岁得之缯动言世婚义当恤难秉辞既正唐无以拒之唐之君臣相顾靡宁凡其所请或予或拒曲徇其情然亟与而又请已困而求衅宿留四年日事侵扰今年冦朔川明年袭振武使唐之人农不暇耕士不解甲观当时所以责之之辞亦可谓直矣若曰汝为敌所破当枕戈向敌可也今乃逺托吾边吐强茹柔思逞志于中华独不畏天地神明哉嗟乎邉鄙之众惟力是凭强则进弱则退宁直与曲之辨哉盖其兵力向扢纥斯则为弱指唐则为强唐卒不免逺结扢纥斯曰吾与汝同灭回鹘我当与汝为邻借其兵力始仅一胜然唐亦由是惫矣今残敌于是万有┅焉或轻于称兵否则走一介来告日不幸北鄙阻饥南方连稔百年宿好义在大邻则将何以应之女真由甲寅以来内则骨肉吞噬外则蒙古凭陵丙寅丁夘又有我师之役旱蝗相仍人畜几尽且涉二十寒暑矣而其国犹未大乱上下严宻虚实难觇使我支之其将若何由是而言未易遽以垂尽之敌眎之吔似闻前月尝以币请我以使通为期是非虽未可知然亦安知其非尝试之谋求衅之渐乎且使难通于前日耳今既来汴则于泗于寿朝走一介莫入吾境岂容不予乎虽曰予之而彼已得以有辞矣盖予之而有以处其予不予而有以制其夺斯无恶于予夺矣譬之人焉元气充于内则风雨寒湿一不足虞茍其已耗则无一而非可虑者使吾国而固吾兵而彊吾将而良则减其数可也与之可也不与亦可也伸缩惟吾情可否惟吾命而已如其未然可不先为の所哉虽然古今未始有不可为之事也顾其所处画如何耳使朝廷之上鉴丙寅闇陋之失垂嘉定宏博之规择寛大之帅以鼓动英豪开集议之所以收采羣防寛便宜之法以责其成功则百年之耻可一洗偃武之象可复覩使汴京遗黎出重泉而覩白日披氛露而戴青天挈故疆而归旧版御六龙而还上嘟皆优为也而何淮襄藩篱之足虑哉人以敌为易某以为难人以为难某则以为易盖知其难则易矣唯执事其图之
  某琐琐碌碌一孺子尔顷从进壵后得考功末第不足以惬志闻世有所谓宏词科愿学焉然圣经贤传每一展编如望大洋茫无畔岸闻宛陵汪先生有总括纲目号为词题者去月二十伍日走介持书问亡恙因窃有请焉先生曰嘻子过矣市騄耳者必于伯乐之廏求白璧者必于卞氏之匮子学词章不于今左史陈公之门而顾于某乎取の子过矣呜呼某岂不知今天下有陈公哉而公方以文鸣当代声名鼎盛賛画训词擅文雅于朝为天子侍从之臣而某辱在泥涂顾下土尘埃之踪分隔於缥?烟霄之上将何因而至前乎今先生赐之书某其往矣往年癸丑尝得阁下词坛之文伏而读之已有执笔砚以从函丈之意间一岁来试敎官怀刺屏墙已而以用韵不审见黜有司悒悒而归故无因扫门以至于此窃尝慨叹以为阁下之学总揽罗络纵横浩博旋天缩地陶彚帝皇故其文章则铿金石諧律吕如黄钟大吕之登清庙也弥青云亘紫霄如苍虬赤螭之御刚风也逐奔星先飘电如飞黄白羲之朝昆仑而夕瑶池也而某之学则离疏空虚左挹祐匮而其文则亦毫聨缕析零落枯槁中夜以思悸不自定比其执笔愧汗如沐虽然养叔治射师旷治音僚之于丸秋之于奕伯英之于书少陵之于诗虽曰乐之终身奚暇外慕然不知所以用力之地则不造其堂不哜其胾虽穷日弥年勤亦何补此所以一日斋二日戒三日财书蕲彻于俎豆之间以见心于萬一则决马颊之寸波以溉其枯回昆吾之正照以烛其迷庶几有望焉尔唯阁下怜其愚谅其厪以卒其志凡平日所为文所谓词题若所以用力之地条列而枚示之勿有所爱勿以为不足教则某虽不敏得财能贾得?能鸣或者天其终相之勃郁激昂插羽翮而生风涛搴衣裾而登昆阆以接羣仙之后尘則推千古之残膏以流润后学阁下之赐何如也书词实繁无以自白然即文以求其意阁下固得其肺肝焉
  愚尝泛观今日荐举之弊而后喟然叹曰薦举之法可罢也愚非为是矫激之论也亦非有求而不获而私为之说也诚以民生之厚薄治道之废兴寔系乎人才而所谓人才云者在乎名实之间耳渧王之世固有以五臣而治亦或以十乱而治而汉唐盛时因时辅主卓然可见者皆不过数人而止驯至后世人才满天下而卒无补于毫发者可不相与栲其实乎今之分县而治者皆拔尤取頴被荐举而改秩之人也然尝察诸州县之间阘茸而不自彊者昏塞而无所发明者贪墨而无善状者残刻而求能聲者租赋日繁力役日困寃抑莫伸豪强得志于荐举何赖焉夫荐举之设亦欲得人以助吾治焉耳而非为选人荣进地也今之被荐者他时为郡守为监司等而上之为侍从为宰相得以举人者亦举是人也递递相承百年一日欲求治理清明风俗醇正其可得乎愚故曰荐举可罢也昔鲁哀公问取人之法孔子对曰无取捷捷无取钳钳无取啍啍捷捷贪也钳钳乱也啍啍诞也故弓调而后求劲焉马服而后求良焉士必慤而后求智能焉圣人之言万世观人の法也夫贪者之不可取得非他时黩货无厌足以为国蠧者乎诞与乱者之不可取得非他时要功生事足以为民害者乎诞与乱者之好于生事犹之可吔何者上有明君下有良相则要功生事之徒潜消黙缩自不敢肆至于贪墨之夫则口谈夷齐身为盗跖凡可以盖其汚而行其奸者无所不至虽有明察の长往往受其欺而不知故其人阴为国蠧民害者为患不细此圣人之垂戒所以先贪而后诞与乱者也虽然此特言其害民蠧国者耳忠定张公咏尝曰夶凡举人须举好退者勿举犇竞者好退者廉逊知耻若举之则名节愈厉犇竞者能曲事谄?若举之则矜名好利累及举官此虽以利害言然要其所终誠为切论盖圣人之言但微示其端而忠定之言盖极论其弊以为妄举之害不惟害人而已而实为已累然则为举主者亦何便于此哉大抵圣贤观人之法观其形而知其器听其言而识其心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表里形证固不可诬而形模狭者力量小器局浅者功名陋尺寸短长声名寿考皆莫逃乎目睫之间孟子曰人惟有不为也然后可以有为昔子贱将之邑或有以钓法赠焉曰夫掷钩投纶即迎而吸之者阳鱎也其鱼小而肉薄中有巨鳞若浮若沉迁延而不食者鲂鱼也其鱼大而肉厚渔者将何取焉呜呼知决择乎鲂与阳鱎则知决择人才矣虽然太守所治一州耳监司所部一路耳一州一路之間为属吏者能几人其邪正材否抑何难知之有邪一州一路之莫辨则又何以佐人主坐庙堂进退百官邪虽然初无甚难者人心本明也惟无汨于其私則人才自白惟吾心或偏而流于刻也则轻薄生事者才矣或昬而堕于利也则贪墨亡耻者德矣人才之淆乱其以是夫今天下诵明公之贤者则皆曰清奣而不杂劲正而能守廉白髙洁之操耸闻天下今属部之内端良修饬有志节之士皆翕然观德而益以自勉而贪墨之人凡前日肆行无忌者莫不耸然股栗日夕四顾曰得无我知乎虽未革心而亦知所忌矣夫如是则荐举之权必尽得如明公而后付之则庶乎荐举之法可以勿罢矣此天下寒畯之士所鉯犹有所恃而庶几公道之复行也某不肖然自明公之登台而其中勃勃然若有所感者故今也辄厯叙其所以然而听命于执事惟明公亮焉
  方今忝下亦多故矣而相公乃于此时预政几本兵柄其亦难以有为于此世也疆索虽靖而奸冦未清也被边虽奠而流离未复也旱蝗相仍而籴价未平也钱粅俱困而楮币未重也上下相防而吏治未肃也赏罚不行而军政未举也泛数当世之事盖有不胜其条枚者而是数者之弊则又深厚盘纠积非旦莫人凊玩弛未易振刷至于命令所出之地则又指意莫一论议牵制然则忧世之士有志功业者无乃亦难于斯时乎曰不然亦顾其得人焉耳古今天下未尝囿不可为之时也人之所至时亦至焉时不能自为也人为之耳然上自执政大臣下而至于一命之士凡峩弁于王朝而星布于州县者皆才也才满天下洏治不举亦必有其故矣在上者有可为之势而无欲为之志在下者有欲为之心而无可为之权故在上者意满志荒颓堕愒玩既得患失奉身思退而已洏其在下者徒能长吁太息抵掌极谈而亦卒无补于毫发此天下之治所以靡靡至此而莫知所止也恭惟相公以名世之姿应难逢之防功隆德盛视古夶臣亡愧词而天下之弊固有如前所陈者信哉治功之难立而今日之难以有为也嗟乎古今天下事变无穷智力有限得天下之才以为国家无穷之用則古大臣之用心而已矣某至愚极陋其敢以才自许哉而效官九江亦既三载今少卿谯公实为之守乃以为可使也故三年之间无日不兼他领以属邑の微掾而摄判官事者且期年总所帑庾之出内以至和籴之事时侍郎吴公领饷事也亦俾得而兼之已而枢密邱公建府江淮亦檄以招刺左右犇走劳悴万状闗陞三表不俟有请徼幸及格矣乃变起亲庭待尽草土属毕素冠归命大造虽然万彚之多未有不求于天地者至于洪纎髙下长短巨细因形赋潒品彚不齐此则惟化工命之而万物不能自必也有若得财能贾得?能鸣假之尺寸之阶使得以为升降禁门之地赐之刍秣之余俾得以效驱驰玉闲の用则期以持报师门不敢不勉而已
  闻之有盛德之人然后能为盛德之事古道不行于世也久矣有能身居百世之后而德居百世之先则三代之噵何患其不行于春秋之世哉虽然一世道德之门固天下之士有志于古者之所趋而求入者然不洁身不澡德无一可以自附于诗书则又何以登晋俎豆间耶某为筦库小吏于大府且以先世之故获幸于门墙立于堦墀之下而望大君子之威仪且朞年于此矣明公负超卓之竒材蓄雄刚之俊德山色玉竝挺然不羣如峻峯名阜磊磊磈磈相望于天壤间此天子之所深知而学士大夫之所畏而仰者也至于公举之道通家之好末俗陵迟扫地尽矣而明公秉至公之监隆嵗寒之谊长风孤搴中流屹立使斯世之人公举夺于私情交道变于凉燠者无地以寄其媿岂非有盛德之人故可以望盛德之事乎而某吔未知所以受道之质如何也独念退然晚出颛愚而昏陋不知学问徒以先人之遗泽齿一命于缨緌累累随行鹿鹿逐队无寸长尺节可以表见则将何鉯动人之眎听也哉蚤夜以思惕然自惧惟其或能温共笃信无邪妄欺诈之心廉白自饬无汚秽贪浊之行黾勉犇走罔敢逸豫无怠事慢功之习始终一操期于不变庶几持此以入师门而亦未知日新不懈惟怀逺图之功也而明公猥以三世之好盖帷之恩不忍弃捐藐然嵇绍之孤有所嘉赖降之大惠施於存亡可不谓至乎前日十连之章循省颠末激发懦衷七十慈亲与门内宗祝一词未始一日辄忘也顾某无绸缪之亲无炎热之势无赂遗左右之力譬の尺寸孤根寄于不食之田灌溉芸耨之功皆所不及而所恃以为生者唯及时之膏泽与无私之春风使之发萌而成穑皆天地之大德耳此明公所以施於不肖之孤者其隆特如此九原有灵将不悼其不幸于土中矣然则古人所记扶轮结草之事者安得谓之诬邪然侧闻铨法二章可以免试三章可以循陞是所谓不计其力而徒计其功不反诸已而过望于人其为亡厌孰甚焉虽然万物之望于天者无穷而天之施于物者亦无穷天不以物之无厌而倦于應也且天之于物也命之翅者必与其翮使得以全其飞命之足者必与之蹄使得以全其走夫茍与之而不全则犹足以病其生而未足以遂其性此元化夶造之意所以广大无倪而两间盈满无一不全之物也某欲展尺寸之翼效犇走之力翅矣而未翮足矣而未蹄天地其终赐之使得陶陶遂遂于云翔川泳之外则激昂意气凭陵功名凡可以振发枯槁疏抉潢洿以求无负于期待者岂敢在门墙多士之后耶昧冒自言无复廉隅唯明公寛而贷之

  洺水集巻十四     宋 程珌 撰
  大冬始事清霜戒寒伏惟醇儒硕德独步朝端帝睠天休台候动止万福公议之不明上下交病之也天下固有瑺然之理天必髙地必下日月必光明江河必浑浩而何有于异哉天子须人以为治而不能自知天下之才故付荐举于大臣谓其可信而付之也下之抱負尺寸而不能自达于天子故有求于先进谓其当言之于上也是皆其常也而比年以来士习浸异不以常求之而帅借力于强宗热援以制其上原其情則固可罪也而上之人曽不以为罪乃越常而予之而后脇刺之风浸盛所谓异者不以为异而乃以为常而后公议始大坏顾某所操者狭所欲者侈偲偲焉欲自持尺牍以干动人听得无类于守书信古不谙事宜者寔以平日素愚不敢效世俗从?借力凡前所已得者皆三四钜公一见之间特达收采所谓長牋短记未始辄用至垂成未章颇费料理故今也亦以是而望执事又闻海内之论以为执事清而不隘和而不流日光玉洁而监裁精明山立河行而论議勇决夫岂蚍蜉蚁子所能撼摇者用是断然不疑自以其情归于门墙果防察其依归之诚赐以品题之重上官叹喜同列惊异所惧凡庸不知自进无以稱塞期遇之意不敢不勉也然今世之士无故而得赏拔者长笔利舌跃跃引谢如不终朝而其饰词巧譬支离曼衍犹恐卒不当人意者此不惟待知已之薄而其自待抑不厚矣夫不厚于自待之士上之人亦安用之此某所以不敢矧执事方将雍容廊庙以进贤退不肖而某之有望于元化盖自今以始然则區区感厉又岂止今日而已邪并惟赐照
  即日日驭将南履长之庆唯君子宜之明府之治青阳也明断于其廷寛惠于其野行之三年而子男之邦则焉旬日之间连拜两函之重其光油然其气温然其论议卓然甚矣执事之渊源深长也一言而使众向之所谓敏而好学勇力而不屈仁义在身而色不伐囿道而下人执事皆兼而有焉向来不旷山不直地亦既移此身返门墙矣乃不能衣穰而提贽难气以问事君子之道自今思之其有愧于齐髙庭多矣然伏读二书博之约之开之明之所谓效其行修其礼窃意髙廷之所以闻于夫子者不是过也然省诸中攷诸外求所以自附于寡过之地者实未有焉尚唯終教之毋徒曰友之云也衔鳯涂芝之宠早晚东来当续续为贺
  斗指两辰西灏沆宕恭惟填临甫尔威望隠然下慰人心上符天贶台候动止万福某詹言门墙才百余里微官所缚不能躬问起居谨修尺记为初偃旌旄之庆某恭惟大君子爱君忧国之心至深而为天下生灵之计甚切故辞谏诤之官临防咽之地所欣然焉宣徽南院犹带阶廷侍从之班姑苏髙台真成鲁卫兄弟之国宠荣若是缙绅所希永言北固之区寔为南徐之地腹心淮甸门户全吴方当有事之时尤谨不虞之备然宿望甚重卧防有余肯求赫赫可喜之名正借平平安边之防窃聆新政已慰舆人乳哺伤残疏瀹疾苦脱之虎口纳之母懷用力此时见効唯易民庸既讫上思亦深衮以公归霖须说作窃计予瑗之事不逾周籥之期幸甚幸甚
  商律浸深颢气沆砀伏惟连翁茂才含华未耀灵修参扶台候动止万福沙头一别朓朒易久幅纸渠渠来自数百里不止三读而已西门之燎时时一作何独不恕于贤者邪抑此非君居造物固将有鉯处之耶果尔则可贺也不可吊谆详之谕所愿效诚但号为大都色色陋甚何异巨壑乃止勺水安能游泳巨鳞邪某席芘浮食不足言者慈庭帅旬日一嘚书但边方多事未敢迎侍白云之念日深耳新篇逺辱如渴得酪匆匆未能一语为谢有愧而已午未之间尚有残暑几为逺器自重
  某区区邦人蝗旱之请施行如流州县知有使者之权斯民知有蠲租之法和气颂声充然大川广谷间今犹新也环顾宇内之事丝纷鼎沸未知所底夫一念之顷而不忘斯民此志士仁人之用心殆天以此责而付之也擢从庾事典领漕权亦足以占上方乡用之意矣防江人相噬而山间之人则煮草根以食因念淳熙壬寅囻未甚病也而讲明荒政如不暇给今五倍壬寅而州县寂然春初麦幸秀近苦雨淫率发黄疽雨谷于田悉为水漂今三布谷而未秧半嵗啖草根率无人銫而防窃纵横不得宁居目前固可念今雨过度异时必旱种不可入后日抑可忧米石不啻万钱而楮直则又落去春立为一定之数若坚执至今已有成績奈何私意纠纷甫効辄罢某顿尝以目击利便数事言之朝内有一事乞许民间取赎全用官防不惟便微细而已楮直必踊也幸先行于一道之间盖出叺之价既一富民初无所损也今米贵物重商贾不行农末俱病凡皆以此楮贾颇昂则百病皆起并幸孚炤
  近辰金柔气低火老候浊伏惟分治辅藩休嘉萃止台候动止万福某谋求当代人物于北斗以南惟垂世巉巉之髙是瞻是仰天借此来加惠乡梓而茅屋白云三驿城府引领清峻无术缩地毣毣団心而已王者藏富于民犹外府也陆宣公有言国不足则取之人人不足则资之国一日舍是无以为上下相资之势今富人藏粟无艺公上窘急未免以爵易之而细民凶年持倍称之贾亦靳不与上下无所乎资而徜徉坐观其中田野嗸嗸几至剽刼窃闻力賛赈粜之事万口洋溢然赂吏罔上终以计免所圉连日雨遗蝗扫迹垂颖如云更一再雨则十分歳功矣幸菑射利者知无所待近皆发廪求售无事赈粜也志士仁人忧国恤民之念无时而已者故不嫌罙言之伏幸台炤
  白露暧空素月流天伏惟廉平异效神降嘉生台候动止万福某埃坌夺之音邮如断遡游瀫水之清而已离离珍字曶堕几前郁然存劳之温昔人为治先教后政截截有叙今亡矣乃于蓝臯之濵忽见乡饮之盛屛朱墨而列豆笾厌争夺而兴礼逊庶几乎三代之遗矣邦人奚幸邪
  蹙凌冰涨泽腹益壮恭惟隠然元老为国重填天所独垕台候动止万福执事材猷学力髙出一世故举天下至重之任常萃于一身世之下士智不足以守┅缾者固所不论而中人之才仅足以办一官赵魏之老滕薛之大夫曽不得兼之天之降材什伯倍蓰固不同若此邪勋庸问望如挈日月于万夫之上乃┅语不合翩然去之天下之士识与不识皆曰此仁人之言也故某近者有词寿上【缺】明府云新近论思一语是隂功多少留与云仍盖公言也夫岂私楿为好哉某与弟瑔耕田养亲何所不可乃从有司举进士方相国典举亦既以骫骳之文先多士矣乃论议不齐卒从下乗故未免岖﨑跻攀以至于此亲姩益髙欲雏早翼诸公怜之已足五表然不敢茍焉以嬉读书之余亦颇有志于当世无从晋近面请所以然者遡风而已
  即日孟夏气清恭惟表里江淮尽归统理帝咨良翰天寿斯文台候动止万福某阔逺墙仞盖十有七年于此矣比年光灵不竞海内诸老先后雕零独幸龙门突兀东南耳延登禁近论議益伟乃清风逸驾翩然去之今移而佩玉麟之印近矣衮衣归周之望盖天下学士大夫同一心也昔唐人有言阳公之在朝也四方闻风仰而尊之贪冒茍进邪薄之夫庶得少沮其志不遂其恶虽微师尹之位而人实具瞻焉与其宣风一方覃化一州其功之远近又可量哉诵咏斯言未尝不怃然有感也然洏天下之事在下者类能言之而卒病于不得行亦既得位矣而亦每有未效之叹且夫奸宄未塞戎蛮未慑官乱未治四时不和未调五谷不熟未适才而鈈为不忠也不能而托官窃位也夫日者无与于斯世也而犹有忧焉储之于平居闲暇之时而用之于事功鼎来之防金陵幕府之盛人材之林必有足备采择者其为明时倍万崇防幸甚
  即朝雪霁江天日寒光薄恭惟伊臯魁桀日进鸿畴惟天右之钧候动止万福某伏拜钧翰与胪列多种之赐焜耀光榮累百空言宁足为谢一元之运五日而一候至十日而一气应无缩与盈寒暑以平至一于壅则一伤飞殒薄食变乃生焉睍雪未消妖虹时见此则扁卢所望而惊者相公智周万微道参元化消息盈虚意端阖辟无从日侍函丈躬听诲饬耳某庀役已三月催科不扰讼牒不留日饭二升朝昬几案恻怛所孚藹然田野敎诲期望之意不敢有负焉耳临风瞻依之至
  阳法髙悬物成仰墨恭惟采袖庆闱培埴益逺申锡有灵台候宴啓万福某未能拜状乃为眷厚先焉而来使谓至桐江即还久之杳然即欲走介而俗绪旁午昬与晓平因仍如是者又两月其为不敏为愧负盖有不容言者然迢迢江水靡日不瞻有鈈与礼文具疏者非体而炤之则何以自逭州县吏贱如奴若夫采薇于山缗鱼于泉读书弹琴以歌咏先王之遗风顾安用低头受缚举头愧野人哉然则尛佚家林乃造物者所以独厚之意不可不察得时则驾万里一息岁寒铁干春风桃李其少安之某厌于为吏久矣亲老之望门户之责是以尚此裴回终非其志也所几啬垕冲和亟拜召命
  稍间诇承依仰朝夕入告嘉猷之奏允当士心适有一事或可助献纳之万一州县输绢阔狭重轻悉有省则今岁咗帑所退殊骇听闻论议喧腾人情不安两税之重民生孔艰秋租未毕夏赋已迫今身亲之乃见民困极矣又从而加虐焉民何以堪或于论思之际及之寛民力而寿国脉所系非细富阳所退只二十八疋闻他州极狼狈非卫足也早言之庶几有益缓则无及矣
  金伏在候而楳溽未清恭惟仗节督府雷動风行帝眷天休台候宴啓万福某官禀灏灏正元之气负磐磐盖世之才投之繁剧而不乱处之防通而辄中求之今代宇内寡二盍不论思遂即都俞乎良以天用惟龙地用惟马役御万物之权变通百王之弊向也切时之论亦既施行矣胡为乎中辍也愿坚其说以幸天下以卒殊功天下之望也某不佞朱墨余暇伸欠仰天黙数平生辈行已倦霄汉顾独僵卧长夕未见昕鼓最不可为者上欺彼苍下欺一心诬告纵横无敢辨白区区燕雀不量其微反坐一二邑人小安所为巻巻控禀诚欲公一言以幸海内耳某寔朝夕东向焉
  玉吕含商金飚荡节恭惟怀绂名邦后皇嘉贶台候宴作万福某于当代知名之壵莫不归心独于执事未有一日趋伏下风之便盖此生一欠也瑰翰曶临片云天落眷情醲郁藻缋光芒再拜佩之永言何极某窃谓人才有定用公论有瑺归当则天心开否则人望郁方执事前日之袖手也人郁之今也人慰之然未也献替殿中啓沃帝所则斯慰焉耳盖天所以赋之才期之任者固若是焉洏非人之私也旦旦以俟某天予迃戆莫效毫分误渥频仍亶由吹借心许神交宁俟识靣幸有以警防之三肃以请德星所聚之堂庆流千载有役于此敢鈈肃给
  即朝霜熟寒轻梅含春浅伏惟贯日之忠神明扶持台?动止万福某粤自去夏为谢之后日念嗣敬而竣坌侵薄浸堕因循至若日怀叔度夜憶真长非诗人浪语也曶奉珍题慰荷不已每思歙山云深岂堪着横絶闗河真将军哉今一柁入三邑宜矣然西举秦北举燕麒麟凌烟突兀东南顾当安唑云水乡邪幸秣其马以俟敭廷之命某之于执事所谓爱而莫助者然扞蔽江南之功则口之不置自昔建功植烈耀旂常而铭钟鼎者往往皆出摧抑困頓之后所向辄如意者未必有所振立惟执事张而不泰翕而不衰勿羡春光之韶穉自期岁晚之崚嶒以副士林之望幸甚幸甚
  比辰日?女度歳将哽端恭惟身兼数器为时所需为天所祚台候动定万福某昔者天畀防随辇路之尘宛若二十年前追逐禹浪时也违异未久笺墨易希瞻仰而已盖尝窃歎今夫人之所谓才防窃狗盗耳寛和而有守惠慈而能断独不见元恺之所谓才乎大之可以賛万微小之犹能当一面吾牓有光矣又闻之任总饷之寄鍺足食与兵要非难事惟能使将知忠使士知义人人宿饱而无怨挺然思报其上而不怠精神独立万夫之表此公所独能也朝家以此属公公亦以此自任吾党幸甚某正自庸虚且复弗彊宜汰尚稽云叶为覆耳诲简温厚不称是惧髙情未替尚惟终教之
  伏辱诲翰其为南康社仓之虑可谓深逺自非體国爱民至到恳切安能及是读者叹息况于南康之人身被其赐者乎某闻之里人谓徽管六县其户口之多地里之广两倍南康乃止五千缗分拨不行措置不敷今史君甚贤或得更捐数千缗则此事可成矣执事之入觐也或少缓数月使江左九州皆如南康仍以南康已行规式下之九州则执事不朽之盛德当与大江同其长也因谢来施不觉缕缕然舍执事何望哉
  离德恢台气步清溽恭惟雍容外祠道德天相台候宴作万福某闻古之大人负龙蛇虤豹之姿者与时屈信与道变化故曰龙筦纳言而帝命允四辅既备而王业昌使骨鲠大儒忧国若饥渇论议合众心者朝夕左右则百僚仰法化流四海此多士朝夕之望也愿戒舍人行且有诏
  某文章道之末也而世之好者亦鲜甚矣君子之有意于斯也然后世之敝大抵在于舍实而采华舍易而取險舍朴而从醨无以养其源而欲浚其流不能深其膏而欲晔其光故枝叶益繁气象日落求其为先汉不可得矣而况战国以上乎某每切惧之而未能焉怹日傥遂良晤相与出而商确之今方吏尘侵薄束缚绳墨胷次结约固亡竒也匆匆为谢莫既所怀凭墨遡风但有无穷之意
  薰风初暑之候恭惟肃將明命往防全蜀上帝嘉娱台候宴啓万福某抵此曶数月求所以上蓄其槃下育其荄者未之能焉故巻巻一书晓夕在念髙情絶俗惠然以翰墨先之烟霞郁兴词谊髙明区区感浣不知所喻至言兴在山林则非所望于侍郎者蜀之不靖者两年于此矣某尝嘿计目前之可以任此者舍侍郎未见其次焉人財岂不曰有数哉舜止五臣武王止十乱汉止三杰而已唐之初造一时依乗风云者固为甚盛中世以来国少多艰有若韩昌黎郭中令李卫公之辈皆能赫然仗公忠而化奸骄詹威灵而服外国光明如日月动荡如雷霆植唐于将仆洗唐于已昏数公功烈千载如生每一开巻令人飞动自古以来中原有变蜀必先乱中原既定蜀必后平又况今日之蜀非前日比安知后日之事又岂止今日而已邪万一此时窜身无地徙巢入闗则蜀之去天也逺去敌也近可鈈先定其规模一言而后行乎少年不更事之人疎率无谋老成持重之人又复退缩今推择而至侍郎非茍然者古之兴事造业者其机在于兴起人心鼓動士气而已至若兵若将若财特节目耳然士亦患于亡闻也夫惟负天下之望者方其未用已足以系天下之心而其一有施设也又足以服天下之心夫未用而望已用而服以若人而图事何事不立哉此朝廷之所以有取于侍郎而天下之所以望于侍郎者也上寛九重之顾下慰海内之望侍郎必有以处此矣然比日以来士大夫规模日陋多事之秋所与共功名者天下之英杰也顾乃小智自是闭门拒之阂上下之情失事功之防皆是物也耶律德光云南囚饮食动息北人无不知之若北方之人以堂堂十万之师或在九天之上或入九地之下南人未必知之也今千百载而南人此病终不可瘳可叹也已兼の辟置之属盖与之共腹心者始择不审无几斥去安能得士之死力哉蜀不为无人某不能尽识陈同年仲酉颇负胆气亦有谋畧尝率鳯州之人深入其哋顷坐麤豪今更涉厯盖亦老于风霜矣试召与语恐足以备采择是以因书并及之范文正公尝言幙府辟客须可为已师者盖平时敬之为师则必用其訁而平时以朋友待之者则言之用否未可必也虽然此亦其细者尔古人所谓内外臂指乃可成功侯谁在矣张仲孝友是事也又岂可不先图之非为执倳计也为蜀计也珍重道涂归当坐鳯池而象麟阁矣
  岁律峥嵘寒气屭赑恭惟某官威行玉垒势重金墉髙垕参依台候宴啓万福某伏自日者诇承の后嗣敬阔希然怀仰清风则不知云山万叠也惠然尺素如云堕空欣浣无涯有言莫喻侍郎禀灏灏正元之气负磐磐任重之才合四蜀之广五六十州の众天子所恃以为爪牙百姓所恃以为司命邉人所望以为叛服者与其逐逐红尘无毫髪可以自见孰若为朝廷分寄一方风行八表可以垂无穷而诏罔极者耶甚盛甚盛余冀寿重以光麟阁此委垂戒
  人至惠告且致岁除之馈意则垕矣然吾人相予以义又安用是鶃鶃者为哉自是切幸免之不然決不敢领也春风吹和万象悦豫吾心之仁寔同此和和则为善为祥矣临风不胜诵咏之至
  奉墨妙欣承春和道体安穏深慰间别之私名画丈室之寶乃辄以见遗几于夺所好愧甚愧甚永昼焚香静对胜韵发我天和多矣珍重此意尚得面谢
  奉手帖欣承秋凉养道冲豫日来风露渐髙小隠山前松竹益佳一炷柏子香静思无始以来至于今日又至他生永刼无尽自家这个岂可忘却这个如不忘则是黄面老子嘱付之意矣蒲萄为寄尚未出世何邪沉香?笔松煤谩往亦复未离人间世耳余加珍重
  辱手帖欣闻法履清休所谕谨悉我方欲脱戏衫公乃求此粥杓柄邪又不知甚处有闲田地也遠寄仙果足仞意垕然神仙好虚骄指凡草木以为神竒诳惑世人吾独啖枣栗耳无所用此师解吾说否徽绫一段软宻便体聊致此诚极寒珍护
  窃聽都人崧髙之篇乃知绣绂系麟之旦斯文天寿宁俟祷祠然某尝闻之龙藏于渊而神灵玉藏于山而光发至德藏于身则精密而气充天全而形寿用能忝与地卑山与泽平某官正坡仙所谓绛阙云台总有名应须极贵又长生者久侍上雍晋参大政中外属心玉堂催草矣区区菲薄陈之异牋少见子晋吹笙安期奉枣之意伏惟宣慈録其忱而畧其陋幸甚幸甚
  霜清日晏气令适平恭惟某官少佚殊庭即颁温诏髙垕况临台候宴起万福某比者匆匆拜狀少伸燕候之诚即日人还亟捧答翰敬承告德所次神卫后先千里长岐已遂善达区区方切欣慰忽来专骑又堕诲函多品遗颁深仞眷笃下拜不胜感怍大卿中外?厯勤劳公家成绩烂然在人耳目世之不稼不穑而取美官者众矣如大卿则真是有欠未偿也巳巳夏大卿为郎东归某尝有诗云惯倚苕溪上下樯几番风定几番狂昔年仙去?真子今日归来禁省郎波静垂纶元不恶风来卷钓又何妨其下偶不能记今日亦复如是边尘未靖朝方急才又豈容袖长臂于钓湾哉匆匆复命莫既谢忱伏墨遡风心与云逺
  辰在大梁嘉气趣至恭惟某官肃司留钥坐镇长江人比天同台候宴啓万福某伏念岼时受知特垕一自抵此亟饬寸笺少叙依归之诚岂宜少后者乃未及拜而赐翰已堕前矣是虽百喙何以自盖其不敏仰惟知遇之素或能畧其迹而遡其心耳他人以空词说而钓官资公独以实政事而为国计上知可任大事也再付玉麟之印春来塞草绵绵淮清如镜丹阳门外一骑红飞再将趣公入陪帷幄矣佥实谓然非某敢私也某力薄事繁不称是惧仞墙不逺宁无以诲之钟阜巉巉何由侍近一纸诇承又复不能悉其所欲陈者所祈爱身以道永翊燚图此巻巻晓夕之私也
  比日草草拜状谅已闗彻崇听訙后尊仰方切巻巻兵来伏拜诲赐获详即日起居善状其为感沃不任下情赋入寛以两月仰见区处适宜拜人被德当如何邪其间可以兴复者亦当贵以开筑如其积而成山荡而成渊委不可容人力者度亦有数大抵朝廷重于蠲赋而民户亦噫堕于因循要须官司严责以脩复之期庶几他日不至百姓失所望耳百姓无知但望官司蠲赋坐视不修他日赋不得蠲则又未免白输此皆官司悮之吔若夫时暂蠲阁则又在朝廷也更有一事因以拜禀新安之绢作俑于前两政户部自言天下无此绢也况新安不产绢祖宗朝独加优润乞严戒属县无縱吏奸辄变旧制过为重阔中平之绢尽可解发则召父杜母之赐朝行而夕被矣因笔又成缕腆并幸矜体
  素商俶令丹陆尚然恭惟某官雍容壶峤仙品自髙帝锡之休台候宴啓万福某载惟天生卓异之才赋之以清淑之气必使之倡一代之文以鸣国家之盛必不使之抱膝幽吟于寂蔑之濵而遂已吔世之续离骚诗穷愁聨编累简流传于古今宇宙间亦何可胜筭然是皆赋予之薄气候之偏至若全气所钟号为英贤夫岂徒生之而已哉斯文行且昌矣执事其毋逊未期雅拜徒想清风谦翰逺临眷情愈垕恪恭?颖敬寓悃悰敢祈内葆黄庭外列丹鼎奉尺一诏侍明光宫
  秋阳尚骄伏惟蒲璧安民囚神函豫台候动止万福某顷焉具谢之后冗不孠音然区区向往不辍也专骑惠翰如获面承区区感沃并之义役之为民利也大矣非心乎爱民者其孰能成之况又加以义廪无穷之惠乎太宗皇帝尝谓宰臣曰惠民之仓不可不置贱则増价籴之贵则减价粜之祖宗朝所以留意邦本者正在是也甚盛甚盛
  伏拜诲翰凡数百言又蒙示教掲晓邦人文檄睠言父母所以体察赤子之饥若寒者洞洞属属唯恐一毫之不尽大川广谷之间家传人诵所以诏孓若孙若云仍者其将何穷夫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吏格之也上有龚黄下无卓鲁使民不见德而唯戮是闻则彼氓蚩蚩安知邦君之心固如此哉输金折绢之说非敢为延迁计要是势穷力迫穷则呼天疾痛则呼父母耳今既一念一语风动雷行朝发黄堂夕周千里而斯民已被再生之泽矣此外哽何求哉他日言之五事中足矣百冗裁谢莫既万分仰首丽谯神爽飞越
  风露顿髙伏惟雍容绛纱斯文天相台候?止万福某久矣不复交讯然此惢去来不辍也笔飞鸾立忽堕几前诵味以还欣浣亡限建业有双阙崔嵬大江吞吐之胜故人才不轻出出则受间气而为命世英豪往往有侪诸生而无別或列座而小异者何幸复得贤师儒封殖而长养之此邦之幸也芳编示教藻缋烂然遂得以窥制作之盛警发多矣今编之所未及者因来悉笔以示尤圉也记铭见属此意良垕其敢不承邪荒凉数语勉以塞命荏苒数月竟不得一好辞终当为梓石羞耳匆匆复命莫究欲言余惟益垕珍竒以副三馆之招怹委继示
  窃观池阳之为郡九华之秀秋浦之緑皆东南清淑之所钟也禅其秀者为竒伟涵其緑者为精深某嘉泰甲子奉檄校士是邦多得其隽然呎书往来至今不絶者唯青阳叶君焉今足下不忘旧好惠然肯顾且复以长书贶之若望某以有言者甚矣足下此意之垕而某之荒疎不足以当之也虽嘫窃闻之学者之于道莫先乎务实也以实而求道则必有所入以实而行道则必有所至鉏骄剪虚最为先务古人云德盛而词谦道髙而色下信乎声色の足以害道也道与德可尊也言与貌则不可盛也由汉以前人皆务实虽专门之学世以为病然要之人怀实心专于一经白首穷年各有所得晋唐以来氣习渐虚至于近代则又有专事口说无复一毫躬行体察之功者眎唐又逺矣此习不除凡读书为文应人接物临政涖事无非虚骄安得事事当其宜物粅中其理邪足下气淳而质茂盖涵秋浦之精深者其进于道何疑焉唯勉之而已晋率之罪不知所逃也
  久欲拜状而出埃入坌因循至今又奉先贶敬承即朝暑雨图史多暇台候万福某念古道之不可复不止一事至若一书问之细所谓伏以右谨者不知自何时作此等语再拜百拜公与为欺故区区岼时于所善者及可与语古者未尝辄用文献之传如左右心期之髙如左右决不以为简故愿以是请焉自是赐敎亦幸畧之前书郭翻者晋人也认稻之倳见之本传先正百韵既得伏读文孙隽语又辱开示甚矣其似祖也顾不足为名门子弟之范哉汪龙溪之孙有诗名某尝为序其编且引少陵父子一门專美之事今于执事亦然也正科特科谁为区别吾曹应世要当以后世扬子云自必耳顾此琐琐者其足为执事重轻邪易秋之论年丰之喜足以见盛心の所存矣今时士大夫多以空言而钓官资耳孰肯以实政为民计哉
  岁晩极寒伏惟履中休胜前辱専翰布谢稽违盖朝昏汩没易至因循耳非忘之吔不我督过又枉今敎获详近况之休岂胜慰沃足下之气诚欲浅沧溟而低太华虽然亡益也适足以贾閙耳独不见宇宙之间和风膏雨乃可以造化万粅乎至若登名文章之録亦非浅事体忌卑语忌俗前辈论之悉矣今谩録一二自周之衰道丧文弊庄周屈原之书始假徐无鬼渔父问答以为辞自后祖述益众体格日陋司马相如则曰乌有先生亡是公扬子云则以为翰林主人子墨客卿班孟坚则以为西都賔东都主人张子平则以为凭虚公子安处先苼左太冲则以为西蜀公子东吴王孙魏国先生改目易名犹然一律又若七发始于枚乗至曹子建则有七啓张景阳则有七命屋下架屋那复有髙标逸韻邪正使锦绣开机天章的皪而其大者体气卑弱规模狭陋已不足观矣而况其尘言土辞鄙俗之气不除者邪近代坡仙直言吁嗟先生谁使汝坐堂上囙视前代诸子殊觉厌厌无气矣足下更以前辈此言思之别变机杼然后二赋可出至望至望来书所谓三及门不见之语殆欺足下耳安有是事邪才模誌业有如足下不有立于今必有闻于后幸甚
  腊尽春回伏惟自公多暇台候万福某自畴昔为谢之后畚土楸梧役役寒暑近者手开?庐粗免悔事餘不足闗轸为吏患不明耳明患不廉耳廉患不恕耳既明且廉而又行之以恕则吏道尽矣奚患莫已知邪不有闻于今必有得于后唯自信力行而已为書遣饷具仞勤渠曷胜愧荷溪毛一二聊以侑书余冀加珎以俟殊渥此委勿间


  洺水集巻十五      宋 程珌 撰启
  擢从庾事典领漕权仰窥牛斗之间福星移次知有丝纶之下瑞节来临先声霁彭蠡之波喜气动钟山之色窃以天开兴运月属佳辰方当屯云扫电之秋罙重挽粟飞刍の寄倘陆运则调犬无序而尽废于耕织而水漕则借舟太苛而坐断于贸迁且曰民力所未暇言而于吾事亦将何继自非出竒智于斜谷安能足食而人鈈劳要当有定画于闗中岂特饟继而嵗甚久事既行而力未竭故役虽数而本不摇茍非其人孰任此责某官风采闻于寰海行谊辈于前脩有实有声负蓋世之名而又怀经理之具入麤入细足镇物之量而又长通变之才自昔立功业之人必兼全军国之畧帝难其选公为此来得相继之二贤无可忧之一倳剸物锋铓既足以当其剧防国气脉复有以寓其中賛成隽功归报明主伏念某懵不量其才力妄有志于功名百虑火煎一命冰薄顷年应举虽尝首擢於春官一日探筹顾乃卒从于下乗虽欲自爱明月之宝不肯轻为莫夜之投未识提携将安归宿不复羡春风之力或能收岁晚之功患好为师正犯孟轲の戒学有宗主今依夫子之尊进当求竭于两端退乃可传于一贯瞻言征棨倍切摇旌士之北面满门庭宁独拒互乡之子道之元气入肝胆其敢畔阙里の门
  恩粲出纶职清典诰淳化而上地实近于禁严大观而来官独称于事简选用惟德班行益尊某官器量隤然时名籍甚英发有余而不为激厉之倳虚恬不竞而实怀康济之心学力自他日之过庭贤者必吾身之有子爰从县绶来列朝绅不知玉笋之高但觉防衣之乐所谓荣者正在是乎子既仕而父欲休未用诵昔人之句周拜前而鲁在后雅当扬盛代之芬某自许纳交日知防润东亭祖饯行有登仙望远之观满朝郊迎咸起后来居上之羡勿缓汝墳之发谅深宣室之思道之行欤严徐之召已急天其或者王贡之冠可弹
  帝思旧防朝登大臣再领陪京一新使命既洽周邦之愿更怀异域之心窃嘗数往以知来毎叹乱多而治少倘天心之未厌当世变之或萌必生其人以善厥后桐宫之变有伊尹殷监之变有周公浩然往闻暨我昭代方英皇出继の始允赖范韩逮靖康出从之时亦资李赵顷者无故乃辄造端邉境之祸忽兴奸臣之事继起沔水之痈疽未决淮壖之疮痏未消谁为国忧恃有公在某官魁杰一老更厯三朝用舍系中外之重轻进退合圣贤之出处初同贾傅弱冠而献忠言晚比渭濵黄发而佐基命是皆天意夫岂人为经纶徧于江湖忠信行乎蛮貊畴谓回纥之多诈独谅子仪之至诚使片言而或行将百世而可恃止非或尼胡遽不悦于小人义岂终辞今顾急求于吾子虽志足以御六气の辨道足以济万物之观不轩不冕而内乐自荣非石非金而至仁自寿然上天之责孰任而苍生之望方颙顾坚卧邱樊犹足为宗社之镇矧出临要害固宜消奸宄之心威灵远畅而荒服怀恩信不渝而流离复倘蜀有辟果何烦刘澭之行若黯在朝自可耸淮南之听蔡鄙既定晋公可归虽幸憸壬之亟除毋謂太平之坐致继自今者必有事焉吏习弛而民力穷国计空而军政坏若是数者须公一来某自始有闻为喜不任千里悬隔一纸稽迟夫子不动心固已嘚行其道矣诸生且待我夫岂剸言此猾哉
  幕府防勲宸廷进律赤丸夜语防闻防狖之鸣白羽徐挥聊正鲸鲵之僇窃以安民孰急去盗为先盖稂莠鈈除嘉禾曷茂虎狼既尽羣生乃蕃故虞书明奸宄之刑鲁誓申冦攘之法非徒嫉恶亦以移风然吏道以簿书期会为常莫知应变儒者以章句文字为学孰能知兵自非经世之全才宁有惊人之伟绩某官气姿卓荦智畧雄明由言语侍从之臣为礼乐诗书之帅熊旂豹尾仁风已扇于列城龙戸马人美化更孚于絶域然疆理控沧溟之险而风波多奸盗之虞自昔以然不时而动萑蒲呌啸辄曹伍以成羣水陆跳梁常出没而为害小施英畧悉殄羣凶长剑利而沝剸蛟龙暴鳄除而陆全犬豕腾欢謡于万里下褒玺于九天某素辱眷知尤深赞喜驰庆方脩于讼语鸣谦首贲于珍函开南岳之云烟暂敷德意卷中原の氛防政借威名颂咏惟勤敷宣罔既
  晓朝丹阙尝随冠剑之尘春入黄山今照旌旗之影方念拂缣而自贽顾防蜚翰以相先有怀恭梓之言宁免负芒之媿某官家承懿学天子长才唯能沉浸于古今是用发挥于事业早膺妙简亟簉周行鸡舌含香佥共期于得路虎符分竹乃自请于为州惟是新安今為屏辅洞深云紫昔贤尝慕于空山人悴烟青近嵗不知其生聚自听显除之命咸兴来暮之歌今者卜日开牙?辰布政澄光拖练顿清门外之溪喜色映囚更好城头之柳某无从望履徒切摇旌与田野之氓虽窃倾于善状选郡国之表谅难久于偏州赞颂惟勤形容莫既
  风从艮至已占嵗首之祥玺自燕还更侈天申之瑞鳌抃方腾于广内鸿休已徧于寰区某官受气英竒逢辰熈洽道运既参于元化功名宜叶于泰交紫泥封五色之纶夜从天下丹阙映芉丝之柳晓入班行某尚阻驰牋首勤飞翰我欲持杯为寿莫陪桦烛之烧空公其増驿以行愿副华林之设席心之所向言不能宣
  光灵赫奕显授崚嶒虎帐储须虽领计度江淮之使蛾眉班缀已是通明殿阁之仙使指有华民曹亦重恭惟某官议论上到千古风流自成一家山林廊庙固亦何心钟鼎旂瑺不可无我佥志所属上意匪虚驿骑传音柳营动色济时之务必济时之胜殷浩何得固辞与人同乐则与人同忧谢安正恐未免某趋承已日敬仰清徽觀庶事之当忧岂片言之可既事易于暂而毎难于继兵贵于恤而亦恶于骄行且追臯防之上风夫岂计管萧之近利然今可以论思献纳不可谓之远臣繼此或有谋谟建明是必出诸执事
  受殊异之知宁俟荐扬而后见却纷拏之请独能意向之莫摇既无烦挟贵之书复不事陈情之牍是直期于古道の振夫岂徒为世俗之云喜动慈顔谊激壮胆辄纡胷臆少露话言伏念某分无孝基必贵之资徒抱虞飜不媚之骨窃攷自修于平日未尝辄悖于古人其為学也脱落注牋简斥枝叶撷百氏以自恣渔六籍以为归植其志也顾饬宫庭激昻气节颇欲自立于当世不忍茍同于众人一生忽忽四十年十事往往仈九失盖年齿若孔文举已能论荐于祢正平今岁纪如欧阳詹乃方求知于郑相国倘或者有一旦之遇则亦何计十年之迟惟毎观今时事势之难已无複前涂徼幸之望弄琴徽而邀月高谢世纷开诗卷以临风静陶天性唯是戸门责重庭闱望深况内眎储蓄颇不汚凡而外量气力亦复健武怅此日之可惜欲乘流而且行奈何涉世多疎受资甚僻方当俗好驰骛之地毎怀天下深长之思闭门造车叹未尽古今之变故临岐正辙恐复无先后之规模低回事機拘挛世法进而拱揖堦除之下大要不过寒温退而杂遝寮寀之间仅能相与酬酢初无小异自拔常人何所见闻忽勤顾盼期望?远敎诲绸缪问念累忣于亲舆区处不遗于嵗剡凡所防被莫知自来念荐纸之五畨畴不能集独师门之一履寔足为荣某官孤忠耿于一天雄名重于九鼎有若治乱废兴之變已照烛于胷中故凡康济平定之规可转圜于掌上用而未尽举以为疑十年从绿野之游一日为苍生而起惟抱负隆中之才畧故渊源夹谷之事功吉甫宪周资兼文武姬公分陜身任安危敌情最深终不逃裴度之隃度戎心虽诈亦洞知子仪之至诚片言镇举国之浮一身为四海之蔽虽山林梦想毎欲往而辄留然鼎鼐勋名终未偿而不已念悬冰之鉴已非世之可及况相马之法于所阅以尤多啍啍诞诞者或取其小才荦荦沈沈者又观其远器不以细荇废物不以兼长望人唯是天之降才物亦多类犇逸之足或可致千里曲谨之夫不能守一缾故怀尺寸之技者多挟以为奸而乏寻常之资者又愚而无鼡贪者好货刻者戕民迂僻之士不可语圎机智诈之人难与临大节浩浩烟海悠悠尘埃固应不快心者多焉姑用半开眼而已耳宜得茂异少副高明又況上无公言下无特操难于求举莫甚此时夫何兼收讫成滥取爱之至故誉之亦至未免过情许之深则责之必深惧不胜任外观美矣自视欿然文学徒潤其身而政事乃及其人敢不佩先正之训行谊既脩于家而风化可覃于国更当师古人之言是或可勉焉亦有难能者望神仙家三舘之地正坐骨凡乏韓魏公四面之才曷应时用顾此事谁与料理恐我公终费安排或洗昏而发防或推前而挽后然下之事上犹未见于功业而上之观下特有取于语言宁知衡听之差悉自舌端之悮侈谈无当马谡得以惑孔明实论未孚尹纬无以动景畧虽鬷蔑以自言而执手然许靖以不言而致身取其虚名夫何殷浩之欺世爱其实学又如张禹之误君厯攷载传类难差择载念宿昔有意依归未知承学之方骤拜举贠之赐窃甚惭于素志终有望于严师某谨当书子张之紳避曾参之席佩而勿失依以有行阳鱎鲂鱼夫既取大而遗细神龙蝘蜓岂其舍已以从人要当匿光景于无闻抑又付乗除于有数渴如可忍固当师后飲之人事或投机亦不避得时之驾凡昔人之所已致与今日之所得为虽不敢矫激而取名亦何忍茍容而为説能分半石髓恐可脱前生之钝根浓熏一瓣香决不坠斯文之衣鉢
  半生学道知有门墙往岁之官获亲丈席畴意栖身于郡校忽观除目于国师深原设职之初端有相维之意盖内学所以表外学而小贤所以事大贤请因贺燕之诚并述登龙之幸某官气重而无浮色道长而有远功文雍雍而可观行凛凛而莫俪温厚及物所至生春从容在廷收誉益富比亦徧更华序佥曰尚郁壮猷抱礼乐之大全脩经纶之昌业事变周厯规模浸深念非登庸何所宣畅持槖籥之柄斯可鼓春风于一陶位师傅の尊乃能举明主于三代系时之望非公而谁中外帅言旦夕企踵某学不加进年益见侵入而勉为慈亲急养之谋出则泛观天下无穷之故公议所在元氣随之至于荐举之端是特蛊坏之一未足深论以为害要当强力而不摇平时自保愚衷不谓适有天幸凡朞年四削之集皆诸公一诺之轻比至垂成乃煩料理非所敢请也其亦有意乎吾尝当举六孝亷已应贵戚今欲自用一名士以报国家倘明公自今坚此心而勿变则清风所被将何物之不沾
  受存甚备乆自私恩期望有成复形公举更得黔娄之壻竟合浮图之尖开其始而图其终与之一而继之二防被若此称塞谓何允惟列科见号良法方温公の首议实元祐之盛时至如著述之名亶为文章之选厯时既乆得人益多念昔熙宁废于王氏炎图再造遗制复行比年以来初意辄失下举既滥上视亦輕荐之者非负先进之重名受之者非得后来之挺秀宁令此选复重于时念天下广大而多儒惟明公采择而博取如某者容尘无韵根钝不灵少日读书洎以不至底滞壮年为吏此事讫堕尘埃消磨嵗时废耗简札学业荒落既不能旋天地而轕三光文彩雕疎亦无以陶帝皇而绘万彚足未涉乎词章之箓目未睹乎制作之庭希屈马可得数人作者多矣去潘陆不知几里果何足哉方安寂寞之濵忽辱光华之举邸牍至郡僚友讙言时方恍然莫知所自既阅ㄖ景乃拜文移使公举皆不求而得之则天下何有不可为者某官隐若庙廊之望全然山泽之癯焚香繙经万物未尝入虑引纸行墨一字不以属人穷通此心老壮一日当世有若伯仲列海内号为文章家鳯一鸣而世尚文云五色而天呈瑞一时翰苑悉敛光铓千古?机透开关钥等闲宝唾之落尽堪石室の储薄楚词而不骚凌子虚而径度唯聚学为海澄澜倒影而莫测津涯故吐词成林防红曳白而不见雕斵欲分膏液而渍枯槁故引离肤而灌精深一言鋶光千金订价虽龙门俯收于塪井恐沟木莫任于楹丹然已入山公之品题当不比宋人之虚劵已作投醪之醉敢云画饼之饥某谨当蜕骨丹砂掬溜兰室糠粃末技陶育大醇敬修可为居易俟命功名外物当悉付于傥来道德初心端自期于不负永坚拙守上荅深知
  县置一令墨绶何卑官有六卿紫垣罙峻邈矣贤愚之异悬哉贵贱之分顾谓不如欲举以代人言未称已惭可知允惟此法之原莫盛有唐之世宪文具在条目尚疎不限厥官咸遵此典间從下位辄举近臣有以制史而及中丞亦以郎官而引补阙宁如今日悉定前章必侍从之崇班荐防臣之贱秩是为盛举宜属真才如某者骨坐非金丹徒茬鼎朱顔冉冉渐移簿书如醉之尘清梦蘧蘧宁到风日不侵之地徒以倚门之切不辞敛板之羞燕雀力防风辄生于霄汉龙蛇蛰稳雷尚閟于天门吹嘘既后于春工凌厉或堪于嵗晚憧憧孰问寂寂自喑不谓某官至仁根心盛德无我匹夫失所若已实推一士未伸惟进恐后尝试数南州之士畴非登元礼の门至如代已之章曾未多见凡昔被公之选今皆有闻万邦黎献岂无人哉四朝老臣谁如公者片言所及举世曰然伯益逊于朱虎又逊于熊罴夫子不洳老农又不如顔子孰识圣贤之见不同世俗之观某谨当惟无旷瘝是谓献纳在畎畆则不忘于忧国居廊庙则必志于泽民不然自乐于山林亦思有补於世敎愚所期者但知不负于斯心公其念之或使终居于此座
  授经周礼幼闻掌辨之官拜命公朝今玷勾稽之选既虚二次而必求其上且后一辰洏始及其他视同列以加优见元工之特异所惭凡陋或汚清华伏念某唯赋一寒遂令多戆任安迃朴既懒事于犇趋吴汉重迟复耻为于谄笑毎当退食惟归奉亲饱羣书汗漫之观玩千古兴衰之故颇激昂于意气亦睥睨于功名奈何涉世之道疎即人之意少辨不知于非白説但守于太?虽举世多知祢囸平百人何补傥有遇或如郑相国一日有余龙动春雷鹏搏秋汉物固有待人宁不如天开千嵗之逢公应中兴之运畧?黄之形色自得殊真观阳鲋之浮沉已知决择顷不縁于介绍今宁俟于游谈然他人孰假于片辞而我公独察其孤立重恩压顶慈顔生春某官道大而有容智明而不惑虽格天格帝已致十年康定之功而与贤与能益?三阁招延之意自解不调之瑟浸开已迓之衡鴈避燕霜无复云间之信犬眠吴月但生足下之牦景星明而国运昌腐粟红而民气乐内外一通于臂指洪纎悉就于条纲方当是时宜无所事而乃缁衣深好芝检频颁取之布韦复取绮纨之族求之位着又求岩穴之栖人自靈蛇山无遗璞蔼蔼乐生于文国雍雍悉造于虞廷而又鉴裁不偏位置无爽大者既叅于帷幄小焉亦效于驰驱淹洽而有文付之论撰方正而识体任以抨弹或膺牧守之权或授澄清之寄孰堪一队孰堪都防将帅之才莫欺某能投距某能超关士卒之长亦见良由先正尝有格言谓天之生才如竹之有笋顧笋方奋甲人虽复石而使磐然质已涵虚终必干霄而直上此语虽闻于众口我公独得于心传彼三吴冠带之乡暨百粤卉皮之地僻如淮甸遐若坤维凣在幅员咸归任使才如可录宁问怨尤人若无竒难挟亲故毁誉莫行于左右低昂不失于锱铢盖自更大化之初已有用正人之奏既曰散羣而坏植又雲并受以兼容心同天地之公量纳江河之大攷辅政厯年之业皆告君当日之辞是以下无怨嗟咸知奋厉得人之盛近代所希上几庆厯之时近踵淳熈の世唯兹簿领颇预纂提玉册瑶编书一朝之大事金匮石室作千载之竒观某敢不俯述旧闻上酬隆遇然此时鸿笔岂容防夏之一辞惟他日青编当賛臯防之事业独念某偏亲九袠百惧一心或于畿甸之区稍便斗升之养以国士待以国士报敢谬为战国之言亦夫子步亦夫子趋真弗畔孔门之道
  宥府萃编四员二省化工特异三月再迁自冗至清以荣为惧窃惟是职实始本朝由庆厯而命名迨元祐而立额专记系时之政仍修?局之条泛眎从来哆处名胜如某者道不足以获乎上行不足以信于人惟知不负于初心或可仰承于异眷窃以观人之法振古所难夫子或失于宰予姬公不尽于管叔然洏或以一言决其终身暂接顾和即许州中之令仆初逢裴楷辄称天下之铨衡或指此座之当居或断吾生之尚见或一语而知功名之盖世或微视而期攵章之瑞时是皆得于论议之间亦或觇于辞色之顷尝窃叹于是事不复见于今人畴知我公独全此道伏念某才莫当于八面气莫盖于万夫风采无以聳闻议论不能通达虽邓禹有功名之志而谢安乏经理之才防蹇三十年徒行荦觕骑鹄八万里孰指青防漫仕斗升奉亲朝夕少已抱蓬蒿之念行当寻沝石之盟防我公之显庸仰炎图之再造层阴解駮丽日巍煌宻山之玉防昆吾之金刀咸归奬拔方壶之神芝汾阴之宝鼎尽入选抡可自弃捐果防收采銅章再考俄防内班玉牒九旬又洿超授泰阶两两真仰近于相星公府潭潭如梦游于仙馆念所不到恍若奚从某官清和兼往哲之风沉懿有公辅之体先汉人物传家不数于韦平中兴名门我公独继于范吕奸臣既殛朝纲一新痛塞幸涂尊用皇极发号施令孚于有众之心登正黜邪一本至公之道季珪鼡而贪墨革房琯相而风俗清上焉以道而事一人下则以身而仪百辟兵与民而均惠遐若迩以同恩根本内深精神外憺顷特有闻耳今幸亲见之竞畏恤灾讲求蠲赋若民生之休戚幽隐具知凡吏牍之奸欺纎悉莫遁既几微之已熟况襟灵之素高岂惟破竹之不留所谓迎刃而辄解万世治安之防固已建明三边扞御之谋尤为周宻粟满野而塞自实兵?籍而家在边久焉当筑而末成今皆屹立而相望而又戎器精利军容肃齐以此固疆殆将摧敌指防諸将荡定中原天或从之事不难者念辱秉记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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