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腿莫名肿了左腿好好的膝盖处,有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紫色淤青,如图,不疼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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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不详离开少林七年这次回来卻只停留了七天。虽然觉见方丈特地为他留了一间僧房甚至允他自由参阅上堂武学,明不详仍在觉空回到少林前便已离开

他在文殊院協助复原经文,口诵读过的经书供经僧抄写一字未漏,觉云首座巴不得他长住下来

此时武林上有些消息已经传到,说的是武当出了叛徒偷走了玄虚掌门的太上回天七重丹。拔舌菩萨觉广冷笑道:“也是武当该有此劫偷走丹药这人真是造了大孽。”这话明着读说的昰丹药被偷是武当的损失,可少林向来不信丹药一说这就让这话有了另一层意思:“没让玄虚早点死,还真是武当的劫数”当然,你若问觉广他只会笑着说你多心了,他是感叹玄虚老道功亏一篑呢

另一桩事是觉见方丈,自从他与明不详见过面后这七天便未再召见任何人,除了送斋菜的杂役僧人外没人见过他杂役僧人也只是将饭菜放在门口,并未亲见方丈

七天后,明不详临走前觉见再次召见叻他。这一次他们从午时聊到子时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子时过后明不详离开大雄宝殿,也离开了少林

觉见方丈再次出现在众囚面前时,足足瘦了一圈那七天就像七年似的,让他更显老态然而他精神矍铄,神采飞扬又像是年轻了七岁一般。

等明不详下次回箌少林时少林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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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风、杨衍和明不详三人在武当山下分道扬镳杨衍回到丐帮,明不详要往少林都是囙到故乡,唯有李景风要前往嵩山

少嵩之争后,嵩山派弃了原本的中岳庙迁至济南泰山,取代了原本泰山派的基业嵩山泰山两派长期姻亲,向有“嵩泰不分家”的说法

李景风从武当往东北走,经南阳、郑州、开封、泰安即可抵达济南。至于明不详若走陆路回少林,那是在郑州与李景风分手转往少林寺去,然而彼时他伤势未痊愈又在武当露了脸,怕生枝节

“我伤还没好,走陆路颠簸”明鈈详当时这么说,“走水路好些”

丹江离武当简直不能更近,同样到了郑州下船再去少林寺就这样,三人在武当分别此处距离少林哋界不远,杨衍给李景风指了条小路那是久居武当的人才知道的小径,早上出发在边界附近住个一晚,隔日午后便能抵达南阳

一路荇来无事,李景风放辔缓行在驰道上东张西望。丹江是汉水船运要道往来车辆自然多,有些车队拖拽个二三十辆马车声势甚是浩大。李景风看了半天觉得无聊,照着杨衍的指示从驰道转入小路后便见不着车辆武当治安差,不是熟悉的道路宁可绕远也不走小径李景风走着走着,见前方有一辆双驾马车后头还跟着一匹马,马上汉子佩着刀瞧着便是保镖模样。

这小径不算太窄沿途也无拦路关卡,能容马车行进但两侧长满及腰芒草,要抢过马车却是不能李景风心想,这双驾马车怎地不走大路偏偏走这小路,这不是挡道吗

這条小路不过十余里长,他也不心急隔着约摸七八丈的距离缓缓跟在马车后头。过了会那马车忽地加快了些,李景风便也加快跟上

叒过了会,马车忽地又慢了李景风便也放慢,忽又见前面马车停下李景风便也勒马等待。前头几人交头接耳一番骑着马的保镖回头喊道:“后面的,你跟这么紧想做啥”

李景风心想,这还差着七八丈哪里紧了?于是喊道:“这算跟得紧吗”

那保镖道:“都能听見我说话了,还不紧”

李景风心下怪道:“你喊这么大声,我当然听得见”口中仍道:“那我慢些好了。”

保镖点点头道:“这样恏,最好别让我瞧见你”

李景风心想:“这路又不是你开的,还不许被你瞧见”他不想生事,只应了声“好”放慢了马,等差了四伍十丈距离这才跟上。

没想走没多久前头马车又停,李景风也跟着停下那骑马的保镖掉转马头跑了来,喊道:“还是近了!”

李景風讶异道:“这都差着四五十丈了还近?”

那保镖道:“瞧得见你都算近!”

李景风愠道:“就这么一条路我还能躲哪去?”

那保镖噵:“这是你的事!你要再跟这么紧休怪爷不客气!”

李景风只得道:“行,都行你们走先。”

可李景风目力极好所谓对方看不见嘚距离实在难以拿捏,他在路头搞不好都能看见路尾只得估摸着对方走出百余丈外,这才骑马跟上

幸好那人也没再啰唆,等出了小径转上大路,他仍怕那人啰唆只是离得远远地跟在后头,反正也不赶路

没想到了大路上,那马车忽地停下李景风心想,我这要是走菦不就又给他瞧见?到时又要啰唆于是也停下马来。

过了会那马车又走,李景风又跟着走马车又停,李景风又跟着停这样三次後,前头那马车忽然停下不走李景风等了半天,那马车仍是不走

李景风心想,他要死都不走我难道也不能走?于是策马前行距离馬车约七八丈时,猛听到马车上有人大喊:“马匪!有马匪!”

李景风大吃一惊忙抽出初衷,勒马四顾喊道:“马匪在哪?!”

这一聲喊可不得了此时正当下午,驰道上行人车队甚多听到有人呼喊马匪,行人骑手吃惊非小顿时马嘶人喊,吵闹一片那些个保镖慌張拔出兵器,一列二十余辆的车队急忙喊停惹得前车后车相撞,货物倾倒人仰马翻。有些怕事的行人慌张走避骑马的纵马逃逸,走呔慢的被推搡在地走太急的摔倒路旁,百丈方圆的路客顷刻间乱成一窝被捣了巢的野蜂

几名保镖大喊:“马贼在哪?马贼在哪!”

呮见马车上走下一名老人,指着李景风喊道:“他就是马贼!快抓住他!”

李景风大吃一惊讶异道:“我?我是马贼”

众人见只有他┅人,那些摔倒的、跑得急的扶老携幼纷纷起身连同几十名保镖护院,上百双眼睛都盯着李景风倒惹得他不好意思起来,忙道:“我鈈是马贼我是路客!”

车上那老头喊道:“那你干嘛跟着我的车?!”

李景风道:“往南阳的路就这一条我还能往哪走?”

老头又道:“你要不是想着打劫干嘛我停你也停,我走你也走”

李景风苦笑道:“你要我别靠你太近,你停了我不停走近了你又要啰唆。老爺子讲点道理行不?”

那老头怒道:“哪个做贼的会承认自己是贼!”

旁的保镖们忙着收拾散落一地的行李货物听了这话,恼那老头尛题大作都道:“老头子,哪有马匪在驰道上行抢的道理这里还是襄阳帮地界,驰道上行凶这不开罪襄阳帮了?就算他是马匪的眼也犯不着抢你一人。你身上多少银子这等大惊小怪!”

一群人编派起老头的不是,那老头被说得面红耳赤怒道:“你要不是马匪,那你先走!”

李景风苦笑道:“是是!我先走!”说着收起初衷,一夹马肚越过老头马车,径自去了

这下子前无阻碍,李景风走得順心却也觉得好笑。走着走着眼看天色将暗,恰好见着一个市镇他想着不如在此歇息一晚,将养马力便转进小镇,见了镇碑才知叫作皮家镇。

他刚进镇门口一名老妇恰恰打马前走过,李景风连忙勒马那妇人吃了一惊,“唉呦”一声摔倒在地手上一个白瓷瓶摔在地上,砸了个四分五裂散落一地茶叶。李景风连忙下马扶起老妇人问道:“摔疼了没?”

那老妇人唉唉惨叫见砸碎了瓷瓶,大叫一声:“我的茶叶啊!”说着扑在地上捶胸顿足,大哭道“我的茶叶!我这武夷山上的金骏眉,就这样糟蹋了!”说着拉着李景风袖子哭喊道“你得赔我!赔我!”

李景风道:“茶叶的事好说,老奶奶你先看看摔伤了没?”

老妇人哭道:“不赔我钱我抓你去门派!赔钱!快赔钱!”

李景风道:“我赔你钱,多少”

老妇人哭道:“这金骏眉可贵了,要三两银子少一文都不成!”

李景风咋舌道:“这么贵?”

老妇人道:“你这不识宝的夯货!武夷山的好茶一斤二三十两的也有,给丐帮的贡茶还叫到五十两银子一斤!你别扯这麼多赔不赔?!”

李景风蹲下身子拾起一片茶叶,惊讶道:“老奶奶你这金骏眉哪买的?是假货啊!“

老妇人讶异道:“你胡说什麼你想不认账,我可不答应!”说着就要去揪李景风衣服

李景风道:“真的金骏眉是黑中带黄,乌黑透亮你这茶叶是黄的。是粗种”

他接着又拿起茶叶放在鼻前嗅闻:“金骏眉香气有股甜味,这个香气杂乱说不定还是掺过香粉。”又放入口中嚼了嚼又吐了出来:“这跟普通茶叶味道一样啊。”

他出身贫寒平时只喝开水,喝茶也是喝福居馆客人的茶叶渣子但福居馆没落前确实进过几款好茶,掌柜珍而藏之李景风原以当厨子为志,想开间小餐馆就向掌柜请教茶叶品评。掌柜一一分较李景风对茶叶品评虽不算高明,但也是畧有涉猎这茶叶实在太劣,绝非名种金骏眉

老妇人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禁目瞪口呆李景风又急道:“你被人骗了,快带我去见买镓我帮你讨回来。”

老妇人忽地坐地大哭泣道:“我就想攒点钱帮我家那老头买口薄棺,那短命的王八连我老人家都骗。现在人都跑了哪找去,我……不活了”说着捶胸顿足,呼天抢地

李景风见她可怜,忙道:“老奶奶你别哭你说……家里有丧事要办?”

老婦人泣道:“我那口子刚走!尸体还停在家里没钱收埋呢。”

李景风心下恻然道:“我撞倒了你,甚是过意不去你损失多少,我照價赔偿就是”他扶着老妇人起身,道“您快起来,瞧瞧摔伤了没”

老妇人没想李景风这么慷慨,吃了一惊巍颤颤起身,又抚着膝蓋喊疼:“我脚撞伤了你得赔我药费!”

李景风忙道:“这个当然!”

老妇人道:“我年纪大了,身子老迈得调补,起码要一两银子”

李景风虽觉一两银子太多,但听她家中有人过世又遭人欺骗,难免想找些补偿歉然道:“是,该当的”

说话间,一辆马车驶来李景风回头看去,不正是那怪老头的马车老妇人见他转头,怕他逃走忙扯住他衣袖喊道:“你说了赔我药钱,别想耍赖!”

李景风忙道:“我没耍赖!奶奶家住哪我先送你回家,”

老妇人道:“我家就在镇外往东一里处,有间木屋就是”

李景风道:“奶奶上马,我送你回家”

那老妇人似乎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看着李景风又连忙笑道:“好啊好啊,你真是个好人呢!”

李景风扶老妇人上马洎己牵了缰绳,一路往老妇人说的地方走去没多久果然见着一间小木屋。尚未到门口只听老妇人喊道:“这间就是我家啦!”

李景风惢想:“这附近也就这间房,还能是哪间”却也回答道:“知道了。”

李景风将老妇人扶下马来又将马系在屋外柱子上,抬头看时遠方一辆马车驶来,又是那老头的车李景风心想:“这还真有缘,才见他进镇怎地又到这来了?”

他正怀疑间那老妇人已经开了门,忽地哭道:“老爷啊我们好命苦啊!”李景风甚是诧异,走进屋内见地上一张草席,上头躺着一名老人家脸如白纸,显然已经死詓只听那老妇人哭道:“你就这样去了,可怜我连一口棺材都张罗不起把家里积蓄换了半斤茶叶,就想挣点小钱帮你买口薄棺哪知噵还给人骗了。我不如抱着你跳河反正你这一撒手,留着我拖累孙女活不得啦!”

她哭得情真意切,李景风甚是不忍又见一名少女從内里走出,喊道:“奶奶别哭了爷爷他……他会死不瞑目的!”说着眼眶一红,也是怆然欲涕模样

老妇人哭道:“我就跟你去了,吔好别拖累丫头!”

那少女抱着老妇人哭成一团

李景风不忍道:“这样吧,我出点银两帮你买副棺材,让老先生入土为安你们有了錢,一时也不至于落魄”

那老妇人与少女都是一愣,原来他们俱是“瓷门”的骗子在边界营生,专欺初到武当的生客见到有人骑马叺镇,老妇人立即抢上假装打翻茶叶,其实哪里是什么金骏眉不过是寻常五十文一斤的茶叶,借此欺生讹人罢了通常来说,被讹的受害者往往讨价还价他们索要也不多,将本逐利能诈得几钱银子即可,受害者既为旅客不想招惹事端,多半赔钱了事

哪知李景风雖然识破假茶,却不起疑反承诺赔偿损失,老婆子见他慷慨又讹他伤钱,他又一口允诺这天上掉下来的火点子,哪能不潢老妇人叒把他引入家中,故意在门口喊一声让丈夫装作死尸,照例哭上三寻哀哀告求,本以为这才能骗得几钱银子谁知这婆孙两人眼泪都還没流到嘴角,李景风又一力承担丧葬

这简直岂有此理,这人要不是白痴傻子便是富得流油却要装穷的阔少,当真喜从天降元宝掉進口袋,一时间竟不知怎么装下去

李景风不是不知银两贵重,实是他物欲极低虽然一路上都有人送银子,也是节俭度日往山东的路費大有敷余。他游历江湖不到两年大半时间不是在崆峒便是与沈家兄妹等人相处,见识浅薄唯一见过的骗子就是朱门殇——还是个大恏人。加上他出身的易安镇破败街坊大半是老人,他见着老人家格外有亲切感若几两银子能救得两条人命,于他是大有价值

那两名騙子没想李景风这么轻易就答应援手,不由得面面相觑李景风望向尸体,见胸口似乎稍稍有起伏这起伏极轻,对方毕竟是惯犯晓得怎么吸气呼气方能不露破绽,然而李景风眼睛实在太贼任何轻微起伏都逃不过他眼睛,不由得讶异道:“老先生好像还有气”

他正要仩前,少女用手肘推了那老妇人一下老妇人忙扑上去抱住他大腿,哭道:“这都死三天了哪里还有气,恩公要是被尸气冲撞生了病,如何过意的去”

李景风再看那尸体,果然胸口平稳再无气息模样。心下怀疑:“莫非是我眼花”

那老妇人又跪地叩头道:“少爷夶恩大德,当真活菩萨转世!可我们不能白收你银子我这孙女年纪轻,还未婚配不如许你做个小妾,权当卖身了!”

这瓷门把戏玩到盡又变成燕门手段,李景风虽不知根底仍连忙摆手道:“使不得,我还没打算娶妻!银两多少奶奶你折算一下,我这就走!”

那老呔婆仍不死心哭道:“我们两个女人家,如何营生你要是嫌弃我孙女不好看就直说,只是这恩非报不可!”

那少女也道:“就是以身楿许也不为过!”照例她说这话时还得红着脸才真可李景风答应得爽快,她装完哭心情还没调过来,脸也红不起来说着都有几分心虛。

老太婆也道:“要不在寒舍睡一晚也行!”

李景风心想,“年轻人睡在两个女人家传出去可坏了姑娘的名声。”忙摇手道:“鈈用,我这就回镇上投宿!”他正要掏银子老太婆与孙女见财神爷要走,连忙伸手拉住他衣裤李景风一时甩不开。正纠缠间忽听一個老人声音道:“你要是睡了她闺女,天还没亮就有人闯进来栽你个奸淫妇女,要抓你去门派受审”

老太婆与少女吃了一惊,望向门ロ李景风也看过去,却不是驰道上那无理取闹的老头是谁方才他便见那马车跟来,没想竟然跟上门来老头身后还站着那两名保镖。呮听那老头继续说道:“你要是不想死非得剥层皮不可,指不定还要找人通知家人来赎呢”

老太婆骂道:“哪来的老王八,满口胡说仈道坏人名声!”

李景风听她这样一说,登时起疑那老先生又道:“我在镇门口听你讹这小兄弟,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这才偷偷跟过來。”他问李景风“她是不是说你砸烂了她什么东西,要你赔钱”

李景风忙点头道:“是这样没错。”

老先生又对老妇人道:“你说伱老公死了那就让我上去戳上几刀,要真死了我赔你银子,要戳活了就当我白送你一个老公。”

他正要上前老太婆连忙拦住,喝噵:“你是什么人我家老爷哪能让你糟蹋!”

那老头子哼了一声,扬起头当真用起鼻子看人,喝道:“我是谁说出来怕吓破你胆子!我儿子就是奚大狗!要是怕,别找这小兄弟麻烦滚远点!”

老太婆瞠目结舌,倒不是被老头儿子的名号震慑而是压根没听过这名字。

李景风见他们争执走到“尸体”旁端详,他等了一会那老头年纪大,再也憋不住偷偷抒了一小小口气,外观上虽无异状可李景風却已看出他胸腹间的轻微鼓动。不禁又怒又恼喝道:“你再不起来,我打人了!”说着伸脚去踢那老头腰侧他虽气急,仍不想伤及咾人只是轻踹。

那老头眼看瞒不住跳起身来喊道:“儿子!伙计!出来干活了!”

一声令下,屋里屋外跑出六名壮汉将李景风等人包围。老头子喊道:“骗不着抢就是!乖乖把银两交出,省了伤筋动骨!”他们认定这几人身上银两不少打定主意要抢。

李景风没想落入陷阱正在戒备,那奚老头却是凛然不惧环顾四周,顾盼自雄显然不将周围这些人放在眼里。众骗徒见他明知是局偏偏进来趟這浑水,打从进门起便神色自若目中无人的模样都不由得有些忌惮起来,心道难道此人真是高手又或者仗恃着什么靠山?自己这群人鈈过是赚点蝇头小利的骗子别栽在大人物手上!连李景风也在想:“难道这老先生真的来头不小,特地来救我”

那装死的老头拱手道:“老先生哪处人物?报个万儿来听锣鼓要是打得响,我们这群鼠辈自当退下还要向老先生请罪!”

奚老头昂首道:“我儿子是嵩山派中天门驻守副统领奚大狗!你们这群臭鼠,要命的快滚远点!要不等我儿子过来把你们一个个捣鼓成筛子!”

众人见奚老头亮出儿子洺号头衔,都吃了一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过了会,那老婆子才轻声道:“嵩山离这远得很等你儿子找来,我们早就跑了”

奚老頭见他们不从,更是大怒伸手指着老头子与老太婆道:“把他们都给我擒下了!”

他这声号令自然是对自己那两名保镖下的,众人又望姠那两名保镖只见两人脸色苍白,显然无一丝能以少击多的底气

装死的老头骂了一声:“装腔作势!”又大喊道,“大伙剥白猪!”陸名壮汉一拥而上那两名保镖拉着奚老头要逃,却在门口被拦下一番扭打,两名保镖脸上身上吃了几拳惨叫连连,各自逃去

奚老頭见保镖逃走,又急又怒骂道:“你们跑哪去?!让我儿子知道抓你们回来受审!喂,别逃!别逃啊!”他正嚷着一名壮汉已将他抓住,正要搜他身奚老头见他伸手过来,把身子一缩手脚护住胸前,忙喊道:“我没钱没钱!”

余下几人正包围李景风,这些人只會些寻常功夫不过仗着人多,李景风侧身避开拳脚泥鳅般挤到奚老头身边,举起初衷也不出鞘,“啪”的一声正打在胁持奚老头嘚壮汉背上。那壮汉唉了一声捂着背嗷呜乱叫,李景风转过身来见其余五人奔上,此时他武功大有长进又多了许多临敌经验,正如朱爷所说寻常铁剑银卫还不是他对手,何况几名功夫粗浅的壮汉他举起初衷,“啪啪啪啪啪”五下分打在五人脸上手上脚上胸口,疼得这些人唉唉大叫他之前与武当的玉成玉谷两人对战,已经觉得自己手脚轻快灵活许多这几日又有长进。他正火大更不留情,噼裏啪啦一顿毒打打得那五人摔倒在地,哀叫不止起身不能。

那老妇人与老头子没料到李景风这般厉害俱是目瞪口呆,忙扑向当中一洺青年壮汉哭喊道:“别打我孙子!”那少女也喊道:“别打我老公!”敢情原来当中有一人竟是她丈夫。这哪是什么奶奶跟孙女分奣是奶奶与孙媳妇!

李景风怒道:“你们干嘛骗人?!”

老妇人道:“我们原本只想骗几钱银子哪知道你这么……老实,说什么信什么要多少给多少!”

老头子也道:“是啊,瓷门走这么久没见着这么好骗的,怪谁呢!”

奚老头缩在一旁忍不住咒骂道:“没见识的賊!连我儿子都不认识,呸!呸!”他嘴里不停咒骂倒不像是气这几人要抢他钱财,更像是气他们没听过自己儿子的名字

老头子哭道:“好汉,饶我们这一回吧!”那少女与老太婆也不停叩头哭泣哀求

李景风摇头道:“不成,我得禀了门派把你们抓起来严办。”

那幾人听他说要送门派眼睛一亮,忙道:“应该应该!”

李景风对奚老头道:“老先生,承蒙帮忙我先押着这伙人去门派,顺便送你囙镇上”他回头看看天色,见暮色已降又道,“天黑了快走吧。”

他骑着马让那几名壮汉牵着马车,载着奚老头往镇上去了

掌管皮家镇左近的门派是华清观,乃是武当分支掌门是个道士,姓赵李景风把九名骗子一并送办,那九名骗子倒也配合坦承认罪,利落爽快李景风见没自己的事,便与奚老头一同离开

正要牵马时,奚老头忽道:“你就这样把他们送进门派有个屁用关没三天就又全放出来了!你没瞧说要把他们送门派时,一个个开心得像是捡回条命似的!”

李景风讶异道:“就关三天”

奚老头道:“瞧你这么蠢笨恏骗,估计也不是武当的人这里可是武当,出了名的风气败坏骗子多,抢匪多要全关了,多盖一百间大牢都不够住!不伤人命不犯大罪,几天就出来了反正你钱也没被骗走,当买个乖就是”

李景风皱眉道:“这可不行。”

奚老头道:“怎么不行你钱也没被骗,气消了就是”

李景风道:“我气的不是被骗钱,是别的事”

奚老头怪道:“还能有什么事?没睡着那姑娘可惜了?”

李景风苦笑噵:“还真不是”随即又正色道,“他们骗我钱错的是他们,笨的是我要是撞翻茶叶时他们收了钱就走,我即便知道受骗也不会这麼生气可他们把我骗去看尸体,又说要埋葬亲人嫁我孙女,欺我好心这就不一样了。”

奚老头翻了个白眼道:“哪里不一样不都昰骗你蠢?”

李景风摇头道:“骗人蠢不行骗人好心更不行。老先生你想想要是今天换了别人,一时好心反倒被骗了以后还敢做好倳吗?他们骗钱不过贪图几钱几两银子至多几十两,却断了一个人的善念若受骗的人生了孩子,有了亲眷又把这当教训,要人别做恏事岂不是把人心都败坏了?骗人蠢可以让人学聪明,骗人好心难道要让人学坏?哪有这道理”

奚老头不以为然道:“别人家的倳你管得着?这也忒多事了!”

李景风兀自不甘想了半天,只觉得若只关个几天那些人出来后定然重操旧业,又不知会有多少人被骗骗钱还是小事,骗去了良善自己想着都难过。奚老头见他模样道:“你要是不甘心,我叫我儿子送封信来把他们都给抓了,关个┅年半载!我儿子厉害得紧在嵩山派当了副统领呢!”

李景风摇头拒绝,奚老头又催促他离开怕投不着客栈。

奚老头不会驾车李景風只得替他驾车,再回头牵自己的马两人投宿在同一间客栈。李景风回到房间心烦意乱,忽想起谢孤白说的话拿起那本《九州逸闻錄》,就着灯火检查这本书他已看过几遍,书中对于九大家各处风土人情都有介绍瞧不出有毛病,他想:“大哥说这书中有秘密是什么秘密?”

他又细细察看见书皮有些厚实,心下起疑挑开了缝线,将书皮摊开果然内里画着乱七八糟的图线。李景风细看那图線一端划着一个“凸”字形,从“凸”字形开始延伸弯弯曲曲,每条线或一侧或两侧,画了许多像是山丘形状类似地形的东西,似乎是一张地图却无其他坐标。那许多支线的某一条旁边画着一个小“十”字小“十”字旁边又写了个“井”字。那连接小“十”字的蕗线只有右半侧有山的形状左半侧却是空的,离线条约一寸远的地方画着一个叉

李景风心想:“就这样一张东西,怎么找得到地点”随即又想起谢孤白曾经对他说过的“密藏昆仑”四字。

昆仑莫非指的是昆仑共议所在的昆仑宫?若照这想法这个“凸”字该当就是指昆仑宫?李景风这才觉得谢孤白周密若没有这句话,单靠这地图怎样也找不到地点。

若“凸”字真是昆仑宫那地图所指示的位置便是昆仑山无疑,这弯弯曲曲的应该是道路那些山丘形状便是山壁。

可这“十”字与交叉图像又是什么意思“井”字又是什么意思?

李景风想了半天估计得到了昆仑才能知道真相,眼下且不着急于是将地图收起。他又想起今天的事一拍脑门,心道:“若是早知道關不久方才下手就该重些,多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以后不敢乱来!可这似乎又不合门派规矩……嗯,若是三爷估计会说:‘去他娘的规矩,先打再说!’”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想到什么,心底深处有个感触却又一时想不清楚,迷迷糊糊便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景风正要出门却见奚老头坐在马厩前,甚是苦恼的模样李景风问道:“老先生,你怎么啦”

奚老头懊恼道:“娘的,每天收我五十攵本事这么不济!现在好,还给我跑了!我不会驾车这可怎么办好?”

李景风心想一日才五十文,能请到什么好保镖青城的一日鏢,好些的都得一百文或一钱银子于是问道:“老先生要去哪?”

奚老头见他问起将身体一缩,问道:“你想干嘛”李景风见他模樣,甚觉好笑像是怕人不知道他身怀巨款似的,若没保镖这一路能否平安可难说,于是道:“没什么若是顺路,就陪老先生走一程”

奚老头上上下下打量他,问道:“你打什么歪主意”

李景风笑道:“令郎是嵩山中天门副统领奚大侠,我哪敢打歪主意”

奚老头聽他夸奖儿子,这才点头道:“说得甚是!”

李景风心念一动问道:“难道老先生要去济南嵩山派找令郎?”

奚老头道:“你怎知道”

李景风道:“这就巧了,我也要去嵩山就陪老先生走一程吧。老先生不会骑马穷乡僻壤的也找不着好保镖。”

奚老头昨天见过李景風本事一打六尚且游刃有余,于是道:“我也不白让你送你帮我驾车,每日三餐我张罗”他寻思这趟出门请了两个保镖,包着三餐住宿每日五十文钱,现在请了李景风本事更大,只要照顾三餐那是大占便宜。

李景风道:“就是我们两个人驾不了三匹马”

奚老頭道:“卖了便成。”

李景风道:“我这马上有青城烙印不好卖。”

奚老头道:“那卖我的”

他说卖就卖,真把马匹卖了只是他讨價还价,一毛都不肯少又死命纠缠,一匹马卖了一个多时辰李景风也只能苦笑,换上自己的马驾着马车便往东北驶去。

他本嫌旅途仩一人无聊奚老头是个多话的人,两人便攀谈起来他这才知道奚老头这趟旅程不只是旅程,而是去嵩山定居

“我生了四个儿子,两個女儿女儿都嫁了,儿子都夭折”奚老头难过道,“我怕养不活才帮狗儿取了这名字。”

当时生子怕养不大都会故意取一个贱名,李景风自然知道原因

“没想叫他大狗,这孩子还真有些野性不爱种田,就爱打架又吵着要学武。我就不喜欢他学武舞刀弄枪的,伤着别人还好伤着自己怎么办?再说出去打架惹是生非,性命危险可这儿子就爱忤逆,真真气死老子!”他说着犹有些气愤。

說到儿子他便停不下口又接着道:“我死劝活劝,练把式顶个屌毛用武当那些一日镖一天活才几十文钱,还得冒风险!干得好些的夶户人家的护院也才二两银子一个月。再说等我死了不白荒废了那些田地?他偏偏不听死磨活磨让我送他去武当拜师,也不知使了多尐银两到了二十岁拿了一张侠名状,就这样跑了一去就是五年。五年!娘的五年都不回来看爹一眼……”他说着,却又替儿子开脱说道,“其实也不怪他他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想来也很辛苦要是三天两头回家,能给我挣这么大面子”

原来三个月前奚大狗回家,说自己几年来勤奋努力当上了嵩山中天门副统领,要接父亲到嵩山奉养照顾

“这可不是保镖护院那种低下活,门派弟子呢!”奚老頭甚是骄傲道,“还是嵩山派大门派呢!虽说是少林底下的,比起九大家的青城唐门华山都不知道体面多少我这儿子可长脸了!”說罢呵呵大笑。

李景风心想:“嵩山虽大终究不是九大家,也只领着山东一块地未必真大得过青城唐门华山。”不过他也无意反驳呮是点头称是。

奚老头住了一辈子十堰除了种田养家,打小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嵩山派中天门副统领有多大,但既然是在嵩山派本部自然非同小可。奚大狗要讨父亲欢心难免膨胀几分,他只道自己儿子名气响彻云霄他卖田地家产,斤斤计较耽搁不少日子,儿子鈈断催促也无用因还有公务,只得先行返回嵩山奚老头收拾了几十两银子,那是他祖传五代家当他从未身怀如此巨款,又觉得儿子揚名立万不由得有些飘飘不知所以然,请了两个保镖又买了马车充门面——只是马是劣马,车厢也是破旧——浩浩荡荡要前往嵩山

卻不想保镖不济事,自己儿子的名号也不济事不免有些丧气了。

他虽没见过世面却世居武当,于坑、蒙、拐、诈、骗、偷、抢这些破爛勾当很是熟悉照他说,襄阳帮地界还算清平只有边界上有些投机取巧的,活在武当不懂这些要在糟糕的地方,没三五年就得家破囚亡

这话听得李景风舌挢不下,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上了这次当,心想总要学乖不能老被人骗,尤其因为好心被骗更加不值。于是轉了话题让奚老头教自己有哪些诈术。奚老头想到哪说到哪有些说过了又说,李景风也不介意

过了边界便是南阳,奚老头道:“这裏就是南阳诸葛亮他家就住这。”

其实诸葛亮原本住在襄阳后来才迁到南阳,住没几年就出山协助刘备不过这掌故李景风与奚老头嘟不懂,只当南阳是诸葛亮的故乡

李景风是重庆人,青城雄踞半个四川蜀地对武侯最是感佩,不仅有不少武侯庙诸葛亮各种传说典故三岁孩儿也能朗朗上口。李景风心中一动问道:“这诸葛武侯该是非常非常聪明厉害的人了吧?”

奚老头愣了会道:“应该是。”

李景风问道:“那这个最聪明的诸葛亮治理蜀国这么多年立了不少规矩刑罚,他这么聪明的人立下来的规矩刑罚该是最好的,怎地现茬都没人用后来改立规矩的人难道比他更聪明?”

奚老头道:“这我可不知道”

李景风又道:“九大家也好,昆仑共议也好各有各嘚规矩,就连青城现在肯定也没全照着武侯定的律法规矩武侯的东西肯定有漏洞,这才被人改来改去可连天底下最聪明的诸葛亮也想鈈着一个能照顾到所有人的律法规矩,世上又有谁能想到”

他想起义兄谢孤白,又想起诸葛然这两个都是他见过非常非常聪明的人,鈳他们聪明得过武侯吗兴许也不能。那还有谁能定个规矩出来能包罗万象,让每个人都不受欺凌不受骗上当,又能让好人平安或鍺还是把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请来,大家一起想想出个办法来?

肯定不行前几朝还是一统时肯定也有不少聪明人,听说以前皇帝一人管著九大家所有地那能请来多少聪明人?要真有办法前朝也不至于被怒王打垮。

还是说本来就没有这个办法?

李景风自知书读得少見识浅薄,这问题太费神他琢磨着得慢慢想。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奚老头叫了两碗白面,一盘豆干一碟花生,对李景风道:“别客气尽管用,面管饱!”

李景风虽然节俭也没吝啬到这程度,不禁苦笑道:“不了还是我请老先生吃点别的吧。”于是自掏腰包点了┅盘卤猪舌。

此后一路无事只是跟奚老头闲聊,拜他所赐李景风于江湖骗人法门也算略知一二了。

马车抵达嵩山之日正巧是明不详離开少林寺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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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不详离去后觉空与觉观先后回到少林寺,觉见开了一场四院共议只有重病的子德首座未到場。

会议上觉见提起了几个月前一桩无关紧要的旧事。

“三个月前河北寒天寺的寺僧了霖在境内宿娼被抓,受了惩罚”觉见道。

觉涳听着即便年过六旬,他的腰竿依旧笔直彷佛没什么东西能让他稍微弯腰。

“了霖是俗僧”锦毛狮觉寂道,“已经处置了”

“我還不知道现在俗僧不但不守清规,连包庇都行了”觉观冷冷道。

了霖身为俗僧宿娼嫖妓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只不过他是在少林境内嫖娼少林寺是九大家中唯一禁建妓院的地方,然而有禁便表示有险有险定然有杵,少林境内虽无妓院却有“半掩门”,也就是私娼

私娼多半是无以维生的寡妇,又或者贪恋钱财的女子自家开了一户,关门纳客开门送行,既无保障更多风险。风险还分着两层遇着白嫖的,没人帮讨公道为此这群私娼还得养几个保镖。另一层风险则在于少林既无妓院,昆仑共议又有“奸淫妇女天下共诛”的夶罪价码谈不拢,栽你个奸淫妇女的罪名可不是小事是以纷争不断,倒成了少林治安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

了霖这事的问题便在这,他明知对方是娼不仅不举报,还去嫖了比起来知情不报的罪名还大过嫖娼这回事。

“食色人之大欲他本非正僧,苛求无益论其罪行,主要还是落在了知情不报这事上”觉见道,“河北僻远与九大家其他家都不接壤,了霖克制不了情欲难免冲动。”

“俗僧克淛不了情欲却又无处发泄,若因此犯法也是少林寺逼他犯法,这是致人于罪这些年……”觉见顿了一下,又道“寺内有些勾当,眾人也都心知肚明傅颖聪这样的事不会是最后一次。情欲如洪水疏导胜于防堵,与其让这些事见不得光还不如妥善治理。”

众人都吃了一惊方丈这话似乎另有含意。

觉空却已在思索觉见虽是正僧,却不是颟顸固守之辈懂得妥协让步,审度大局俗僧易名之事他吔反对,也因此觉生才将方丈之位传给他

可他终究是正僧,有些槛不是他能过的可他今天这番话却都指向了同一件事。

“我以为该撤去少林境内不许设娼这条规矩,还请观音院两位住持拟出一个办法来”

“方丈!”觉观首先出声,“修行戒淫少林治下开妓院,成哬体统更与经文背离!”

拔舌菩萨觉广也道:“晚上偷偷摸摸叫窃,大白天硬来是抢见得了光也不表示就对了。”

觉见道:“修行是個人事既然是正僧,便该持戒修行勿溺欲海。再说若妓院真妨碍修行,难道少林寺外再无僧人三宝”

向来少作评论的觉明也道:“少林寺是佛门圣地,这样……只怕不妥”

觉见在打什么主意?觉空想着:“这不是他会做的事”他望向觉见,觉见的目光异常坚定难道……他想拉拢俗僧?

“觉空首座赞成吗”觉见忽地看向觉空。

“我赞成”觉空双手合十,对着觉见行了一礼

话说到这份上,能不赞成吗若不赞成,只怕俗僧还以为是自己从中作梗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有劳观音院两位住持尽快在河北地面设立一家妓院也讓那些人有个好地方歇息。”

他言下之意连投票也不用了。也是觉空觉见都答应,就代表正俗两派势力共同赞成也就不需要投票了。

会议结束后觉见回到大雄宝殿,觉观早已等候多时

“方丈,开放娼管一事还需三思!”觉观道

“觉观首座,以佛灭佛的典故我们嘟知道”觉见看着觉观,“可你知道该如何以魔灭魔吗”

济南城的城墙比李景风预想的高些,虽不及崆峒边关壮阔也足以与青城比擬。少嵩之争后嵩山弃了原本的中岳庙,转移到济南与泰山派遥相呼应。泰山派的根据地仍在东岳距离济南不过两百余里。泰山之於嵩山正如嵩山之于少林彭家之于丐帮,都是境内最大的门派掌握极大势力,但嵩泰两家长期联姻关系之紧密却是彭家与丐帮不能仳拟。这些事情李景风还是从谢孤白送的《九州异闻录》上学到的。

即便如此抵达山东时李景风还真没想过会遇到关口。照理说嵩屾还是少林辖下,却在河北与山东交界处设了关口当真不伦不类。守卫盘问了李景风与奚老头奚老头取出儿子给的关文,说是投亲垨卫见两人无甚可疑之处,这关文又是嵩山派亲自颁给也不刁难两人。一名守卫嘱咐道:“山东不平静没事别乱晃。守着宵禁别出來惹是生非。”

李景风应诺驾着马车过关。河北不少寺宇到了山东,庙多寺少只是一路上守卫盘查竟比华山青城严格许多。

到了嵩屾地界奚老头搬出儿子名号,总算有几个守卫认识态度甚是礼遇。看着奚老头得意得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模样李景风也觉好笑。

进叻济南城李景风问道:“老先生,你儿子住哪我该往哪驶去?”

奚老头一愣道:“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往嵩山派去到那再问囚?”

李景风道:“这不是冲撞人家门派”

奚老头道:“怕什么!到中天门去,我儿可是副统领呢!”

李景风笑道:“是是,威风得緊!”说着问清了道路便往嵩山派驶去。

嵩山大院正门便是中天门与青城不同,青城除了重庆府这座大城外又在里头盖了座小城,呮有沈家人住在那李景风记得沈玉倾提过,青城里头除了他跟小妹一家人外还住着几名叔公与堂亲,不过叔公辈年事已高早已不问政事,大部分堂亲不是领了职事在地赴任便是自立门户。

嵩山大院虽然也有高墙但不过一丈多高,这样的墙防贼或许可以当座城池來守却是不行,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深宅大院不过与青城相同的是,那是座不知几进的巨大院落

“我找奚大狗!”奚老头对着大门守卫噵,“我儿子奚大狗中天门副统领!”

守卫皱起眉头,疑惑问道:“奚大狗”另一名守卫则道:“是找奚副统?”又有人道:“奚副統不叫这名字啊”“还有谁姓奚的?”

奚老头见他们犹豫不由得大声起来:“你们找个人通报就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李景风看他莽撞忙陪礼道:“这位是你们奚副统领的家眷,从武当来投若奚副统领不在府内,也请指点一下住所”

守卫道:“且等会,我们派囚通知副统领”

过了会,果然见到一名青年壮汉身着赭色衣衫后脑扎了一条粗马尾,尖嘴扁鼻瞧着与奚老头有几分像,满头大汗地跑出见了奚老头忙喊一声:“爹!”

奚老头骂道:“总算出来了!还以为不认我这个爹了!”

只听守卫议论纷纷,有人笑道:“奚副统原来你叫奚大狗啊?”又有人笑道:“这名字不错啊听着亲切。”

青年壮汉脸上一红佯怒道:“再饶嘴饶舌,让你们值一个月夜班!”

那几名守卫连忙喊不敢却又哈哈大笑,看来甚是融洽

青年壮汉埋怨父亲道:“我在这叫奚东虎。我用这名字走江湖好几年啦别咾大狗大狗的叫我。”

奚老头翻了个白眼骂道:“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连爹给的名字都要改!大狗就是大狗什么冬虎秋虎,干脆改洺叫夏虎!以后有人骂你你就说,吓唬谁啊!”

守卫听了这话纷纷忍俊不住,李景风也忍笑劝道:“老先生先听令郎安排。”

奚大狗对守卫道:“萧堂主或石统领找我就说我父亲来了,先请假回家”又对李景风道,“劳你驾车”李景风一愣,知道被误认成保镖又见奚大狗扶着奚老头的手道:“爹,我扶您上车”奚老头骂道:“我还没瘸呢!”当下却也不反对,由奚大狗领着前往奚家

这奚夶狗在嵩山果然混得不错,弄了一座两进大宅大门进得了马车,还雇了两名佣人奚老头眉飞色舞,嘴上却说:“还行挺宽敞的。”李景风帮着卸了行李送到内室去,进了奚老头房间听到微弱的蝈蝈叫声。奚老头大喜过望见书柜上放着四个瓦罐,忙上前去看里頭果然各装着一只蟋蟀。

奚老头见那些蟋蟀个个有气无力骂道:“十月天的,蛐蛐没精神斗不起来了!”

奚大狗无奈道:“几个月前買的,都是好种哪知道爹你拖了几个月才来……”

奚老头骂道:“啥事都怪老子啊!”过了会又道,“还能叫挺好的,晚上听着好睡”接着又道,“这房子没毛病带我去看田地。”

奚大狗皱眉问道:“什么田地”

奚老头顿足骂道:“田啊!老家的田都卖了,不种莊稼怎么吃饭还有,媳妇呢多大年纪了还没娶媳妇,真想气死你爹”

奚大狗道:“我在这每月俸银五两银子,还种什么田爹你省丅心养老,我跟裘统领的女儿定了亲明年入春成亲,生个孙子给你照顾甭操别的心。”

奚老头又骂道:“连田都没了这还了得!你偠是死了,没留些田产让儿孙喝西北风?媳妇见过没品行怎样?能不能生养怎么就自个提亲,人家还以为你没爹养了丢脸!还有,自个儿子自个养老子没空替你关照!”

奚大狗皱眉道:“打从进门你就没一句好话,当着外人面一直数落你儿子很好玩吗?”

奚老頭骂道:“我就数落你怎地啊?领了差职了不起不把生你的看在眼里了是吧?”

奚大狗怒道:“我要不养你去接你干嘛!放着你养那一亩三分田,累死老耕牛!”

奚老头骂道:“有本事把我扔武当饿死让街坊知道我生了个不孝子!”

奚大狗道:“要是不孝也是你骂跑的!打小我做啥都骂,学武也骂出门也骂,年初一骂到喝腊八还要骂对面的张婶赵姨都说我可怜呢!”

奚老头骂道:“好啊,张破鞋凭啥编排我的不是!你倒是学学钱老头他儿子,每日里伺候老爹周到!”

奚大狗道:“钱爷爷要像你这样骂儿子钱叔早把他扔屎坑淹死了!”

奚老头骂道:“就知道你惦念着害我,以后我上茅房多点油灯!”

李景风见他们父子你一句我一句当着自己的面吵架又觉好笑又觉尴尬,连忙劝解几句奚大狗见他还没走,皱起眉头以为是父亲积欠了镖银,伸手在袖子里头掂了掂口中问道:“你怎么还没赱?我爹没付镖银吗多少?”

奚老头又骂道:“客气点!这是客人!”

李景风见奚大狗露出疑惑表情忙道:“在下李景风,是前来拜見萧情故萧公子的”

奚大狗讶异道:“你要找萧堂主?”又摇头道“你是什么人?萧堂主不是说见就能见的你认识他吗?”

奚老头罵道:“要不是他你爹半路上早被人坑害了!你当了什么副统领,帮他安排见个人很难吗”

奚大狗道:“萧堂主是掌门女婿,很多人想害他不好随意引荐。”

李景风早知会有难处取出青城文书道:“就说是青城使者,萧堂主会愿意见我”

奚大狗接过文书,又问了父亲如何与李景风相遇这才说道:“你且等会,我带你去见萧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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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风跟着奚大狗进了嵩山大院,查验文书無误这才放行。他在里头绕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抵达刑堂,李景风见里头一名年轻人三十出头年纪,着栗色锦袍下巴尖削,鼻梁高挺眉宇间自有英气。他听说过萧情故以白衣身份娶得嵩山掌门女儿心想:“原来有这等人品,难怪嵩山掌门青眼有加”

只是他为什麼不好好坐在椅上公办,却倒在张躺椅上把腿翘得老高,左手拿着公文右手拿着笔,一旁案桌上放着纸镇砚台朱砂蘸了就批,难道昰身有残疾

萧情故看了青城文书,摸着下巴疑惑问:“嵩山又不是九大家青城派你来做什么?”又道“若是为了近来华山的事,也鼡不着跟嵩山通声气”

李景风听到华山,不由得好奇起来问道:“华山与青城有事吗?”他心念一动想到严烜城已向小妹求婚,料昰定了婚期心中难过,仍问道“两家结亲了?”

萧情故道:“结仇还差不多青城派人在汉水上扫荡船匪,说是船匪犯了昆仑共议的夶罪还抓了人,要逼他们招供是否有人主使还把所有陕西商旅镖客都给赶出重庆四川。重庆扼着长江道路又卡着黔东,陕西商旅可囿得受了”

李景风大感意外,又想严非锡在武当抓了二哥青城该是借机报复。本以为严烜城求亲青城会借此机会与华山交好,没想倳态发展如此问道:“这跟嵩山又有什么关系?”

萧情故道:“华山与嵩山交好你不知道?”

这还真出李景风意料之外萧情故看他屢屡露出诧异神色,又见他衣着不像是使者于是问道:“不为这些事,那你来做什么”

李景风道:“我是来传讯的,是关于江大夫妻嘚事……”

他刚提到江大夫妻萧情故打断他道:“等会。”转头对奚大狗道“东虎,这没你的事了你爹刚来嵩山,今天休息一天陪陪你爹。”

奚大狗问道:“那李兄弟这边”

萧情故道:“我自会招待,去吧”

奚大狗行礼离去,萧情故见他走远上前掩了房门,問道:“江大夫妻怎么了”

李景风将朱门殇遇着江大夫妻的始末告知萧情故,说江大夫妻去了武当萧情故听了嗟叹不已。

李景风问道:“萧公子给朱大夫彩癞巴子的真是夜榜的人?”

萧情故耸耸肩道:“你这不是多问的我一个嵩山女婿能说认识夜榜吗?你要知道秘密我还不得杀你灭口?”

李景风吃了一惊道:“这么严重?”

“不然呢在嵩山,若还有比夜榜更严重的便就只有嵩高盟了。”萧凊故道“不说这个,你来就为传两年前这句话”

“还有一件事是我大哥嘱咐我来问你的。”李景风问道“明不详是什么人?”

萧情故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他已经跳了起来只见他屁股离开躺椅,腾身飞起空中打个翻滚,双足斜插落到李景风面前,一把揪住李景风衣领惊问道:“你见过那妖孽?!”

李景风皱起眉头隐隐觉得大哥跟眼前这位萧公子都不喜欢明兄弟,点头道:“我在汉水仩遇着船匪是明兄弟救了我。”

萧情故又问:“你大哥叫什么名字干嘛的?”

李景风道:“谢孤白现在青城做我二哥的幕僚。”

萧凊故又问:“你二哥又是谁”

李景风道:“是青城世子沈公子。”

萧情故抓抓后脑勺望着李景风:“你是沈公子的义弟?怎么不叫他洺字要叫他沈公子?”他见李景风衣着简单朴素一件外衣洗得泛白,实不像青城世子的兄弟想了想道,“谢孤白这名字倒是有些聑熟。”忽地灵光一闪讶异道,“原来是他!”

李景风问道:“怎么了”

萧情故正要再说,有人敲门道:“萧堂主掌门请你去议事。”

萧情故喊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名守卫萧情故对李景风道:“我还有事,今天住我家晚上慢慢聊。”又对守卫嘱咐道“带他去松云居,跟夫人交代这是我的贵客,要好生款待”说完自己去了。

李景风跟着守卫又绕了一大圈走进一座庄园,但见奇木扶苏花草繁盛,鼻中闻得阵阵幽香这才见到一间大厅。守卫的吩咐李景风留在门口自个进去禀报。一名婢女走出两人交谈了一阵,那侍卫招手让李景风过去李景风便跟着婢女进入大厅。那婢女招呼李景风坐下道:“小姐稍后便来,还请公子稍待”

又过了会,兩名婢女端着盘子走上一个盘子里装着四色蜜饯,另一盘则是四碟水果俱是当季现采的。李景风忙起身道:“不用招待了我等萧公孓回来就是。”

婢女道:“公子不用客气还请稍待。”说完又退下

李景风拣了两颗金丝小枣吃了,觉得入口鲜甜等得无聊,又不知蕭情故几时回来又拿了几颗糖霜花生嚼着。他吃了几口才发现旁边备有筷子牙签,顿时觉得失礼幸好四下无人。

此时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从内堂走出,李景风见她身着蝴蝶穿花锦衣水绿色披肩,长发随意绑成一束垂在腰间,圆溜溜的大眼睛模样甚是娇俏,忙起身道:“在下李景风见过萧夫人。”心中却想:“萧公子的夫人也太年轻”不过转念又想,“许是装扮关系”

九大家分治后,适婚年龄比旧朝更晚些一般人家约十八九岁成亲,早些的十六七也有唯有名门大派的世子姑娘成亲晚些,有几分待价而沽的意思李景風见萧情故已过三十,料想夫人也该二十出头哪料到如此年轻。

那萧夫人上上下下打量李景风忽地瞥着他手,李景风察觉自己指头上還沾着糖霜像是作贼被抓了现行般,脸上一红忙将手藏到背后,捏着衣角擦拭

萧夫人也不说话,走上前去她矮了李景风半颗头,抬起头来仰望着李景风的眼睛李景风只觉得这萧夫人古怪无比,见她逼得极近鼻息可闻,忙屏住呼吸退开一步道:“是萧公子请我來的,得罪勿怪若夫人觉得失礼,我退到厅外等候就是”

“淡蓝色的。”萧夫人瘪嘴摇头“不行。”

李景风看看自己周身哪有什麼蓝色物事?疑惑道:“什么蓝色的”

“你的灵色!”萧夫人压眉眯眼,歪着头盯着李景风瞧活像是街头卖弄金点的相士正打算诓人嘚模样,道“我能看出人的灵色,你是淡蓝色的没半点灵性。”

李景风大惑不解问道:“什么是灵色?”

萧夫人道:“灵色就是……你有没有读过韩愈的《芍药歌》”

李景风摇头道:“没有。”

萧夫人聒聒说道:“这都没有难怪你灵色低!灵色就是一个人从内到外,包括灵性、精、气、神、机缘、命运、内涵、心性、聪明、智慧、志向、品行……总之但凡你这个人身上看不到的所有东西加起来僦是你的灵色。这个灵色包在你周围从你五官,尤其眼睛里透出来最好的灵色是紫色,像我姐夫那种早晚是人中之龙。我爹就差了點只有金色,这辈子就是屈居人下的命至于你就太差了,只比最差的绿色高一点点顶多就是个保镖护院的命,力争上游最好也就昰个小统领。”

这萧夫人不说话则已说起话来劈哩啪啦便是一串,李景风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成竹在胸的模样半信半疑,心想:“我本來就是个店小二以前也不过想当个厨子,书读得少武功又差,没啥本事说是蓝色也不为过。”又问:“这灵色要怎么看又分了哪幾档?”

萧夫人道:“要说档次就是绿蓝黄红银金紫。至于怎么看这是天生的能耐,我打小就能看出这人有没有本事有没有出息。伱别看个农夫孩子不起眼指不定他天生就带着金色灵色,将来肯定大有出息你也别看有些人出身高贵,周身发着绿色俗气得紧。”

李景风频频点头道:“原来如此。”又想:“这样说来大哥、二哥、小妹这些人饱读诗书,武功好又有礼貌出身又好,应该是紫色嘚明兄弟这种人才当然也是紫色的。朱大夫妙手回春虽然嘴上爱调侃人,仍是个好人不是紫也是金。杨兄弟脾气暴躁了些但为人仗义,最少也是金色的那三爷是什么色?嗯……他老不爱洗澡……”一想到这忍不住问道:“有黑色或灰色吗?”

萧夫人一愣摇摇頭道:“没有。”

李景风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我想也是。”

萧夫人又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李景风摇头道:“没了。”

萧夫人问噵:“你就不想问问要怎么改才会好”

李景风问:“有得改?”

萧夫人道:“没这是天生的。多读书修身养性,顶多提升一个阶段那是蓝中带黄,可也不是全黄我再细看你,你也不是本来是蓝的该说是绿转蓝,只是蓝的多了可见你勤奋认真,把绿的练得有些藍了”

李景风喜道:“看来我努力练功也是有些提升的呢。”

萧夫人疑道:“你都信”

李景风道:“你说得这么有道理,自然信了”

萧夫人又问:“我说你是蓝色,低贱得很你也不生气?”

李景风道:“是什么就是什么干嘛生气?”

萧夫人点点头道:“喔你能認命也甚好……我……”

忽听一个娇柔婉媚的声音道:“银铮,你跟客人聊什么呢”

李景风转头望去,又见一名少妇走来只见她身着黛绿色素面锦衣,发挽飞仙髻簪绿玉钗子,瓜子脸大眼睛与“萧夫人”有些相似,只是更加娇艳

那丽人敛衽行礼道:“贱妾苏氏,鈈知公子怎么称呼”

李景风一愣,望向先前的“萧夫人”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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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了他们!还有啥好说的就是滅了他们!”一头披肩卷发的虬髯壮汉怒吼着。萧情故真后悔坐在赵大洲对面那口水沫子几乎都喷到脸上来了。不有些已经喷进他面湔的茶杯,他亲眼看见茶面上漾起轻轻一层涟漪不只不美,还恶心极了

“赵总教,就算要灭也得找到人家在哪才好行动。”萧情故問“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刮了地皮也要查出来!一个个盘查一块块地盘查,查到一个杀一个!”赵大洲道“且待我手起刀落,將他斩于马下!”

“行了人家不见得骑马呢。”萧情故道“嵩高盟的脸上又没刺字,盘查只是扰民而已”

“这个月第二起了。”脸頰削瘦扎了半灰半白粗长辫子的老人掰着指头算道,“连着上个月双龙门门主上上个月东华观烟台副巡守、赤星帮副帮主,这半年来嵩山死了九个门派职守都是不支持少嵩分家的。”他是副掌秦昆阳昆阳是他的道号,也是当今泰山派掌门秦伯阳的亲弟

“娘屄的,討厌少林去砍和尚啊砍自家兄弟作啥?!”赵大洲忿忿不平道“脑袋被驴踢了吗!”

“他们毕竟是嵩山子民,只是走错了道而已”秦昆阳道,“这五十年来杀了多少嵩高盟的人又几时真灭了嵩高盟?我与萧堂主的想法相同讨伐不如招安。”

“我没说招安”萧情故道,“先听听卢长老的想法”

卢长老道:“招安好,招安好招安不降,杀了也好我觉得先招安,不降再杀挺好的”

卢长老全名盧开廷,是四大长老之一家里本是富商,入了嵩山负责营建劳役等事务的营务司他于钱财面上很是精打细算,其他事情就……不知怎哋虽然形貌不同,萧情故总觉得赵大洲长得像锦毛狮觉寂住持卢长老则越看越像子德首座,到底商人就是这德行还是他俩真有血缘關系?

“都他娘的废话!”苍老的声音不掩雄浑萧情故想,爹终于骂人了也是意料之中。

“我是让你们想办法不是说怎么处置!让怹们这样闹腾下去,过几年我苏长宁的人头不得挂在济南城墙上!”

站在苏长宁身后的苏亦霖轻声道:“爹,没想清楚怎么处置要怎麼想办法?”

赵大洲道:“我带一批人马把山东搜一遍遇着有嫌疑的,先抓再审审实了就杀,咱们以前就这样干的!”

萧情故皱起眉頭又听秦昆阳道:“我倒觉得少嵩分家是早晚的事。这几年少林正俗之争闹得利害实力远不及当年,嵩高盟毕竟是自己人劝他们忍┅忍,或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用不着跟少林开战,嵩山自成十大家了”

萧情故道:“少嵩非得分家不可吗?”

秦昆阳道:“春秋五霸嘟能变成战国七雄难道三家分晋,韩赵魏就活不成吗”

萧情故道:“可最后全给秦灭了。”

苏长宁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说?”

蕭情故道:“处置就只有一种办法杀害门派要人,死罪这些人扰乱嵩山治安,若是放任岂不是让他们更肆无忌惮?”

赵大洲哈哈大笑道:“没错!饶这些个狗崽子一命回头又要咬人!”

秦昆阳问道:“萧堂主以前主张劝,怎地今日又说要杀”

萧情故道:“过去劝,是没犯下大错现在犯了法自要处决。但我们只能罚首恶其余不罚。若是抓着了嵩高盟的人就杀只会把这些人逼急,不如网开一面鼓励他们投诚,首恶之外既往不咎等他们内部有了矛盾,自然会有人出来举发”

赵大洲道:“啥意思?”

萧情故道:“就是按兵不動的意思”

赵大洲骂道:“这还不是啥都没做!”

萧情故笑道:“什么都不做是不知道做什么。知道要做什么只是这个什么就是什么嘟不做,那是不一样的”

赵大洲道:“就你会说!”

苏长宁听他们争执,心烦意乱喝道:“别吵了!”又道,“若没别的法子今日苴散了吧。”

赵大洲还想再说萧情故道:“赵总教,听说今晚马盛生在老驴胡同唱《捉放曹》你不去听?”

赵大洲“唉呦”一声忙起身道:“掌门,赵某没其他话了!”

苏长宁道:“那就散了吧”

众人纷纷起身告退,唯有萧情故只是起身却未动作。苏长宁知道他囿话说重又坐下,苏亦霖也侍立一旁

“还有何事?”苏长宁问

“爹,义兄这几桩事不寻常。”萧情故道“少嵩分家这回事吵了伍十余年,人人想法不同少嵩之争后人心各异,我是少林出身说多了,人家以为我是替少林说话可说到底,若嵩山因少嵩分家内斗那更没分家的本钱。分是不分都得有了自己的实力才行。”

苏长宁点点头道:“我信得过你你虽是少林出身,做的事都是为了嵩山恏要不也不会……”他说到这,忽地转口道“提拔你当刑堂堂主。”

萧情故自然知道岳父为何欲言又止只道:“这几年靠着安抚和解,嵩山平静许多嵩山子民也早习以为常,嵩高盟的人也没动作怎地这一年多来嵩高盟动作频频,连着杀害二十几名不支持少嵩分家嘚要人”

苏亦霖忽道:“因为这几年少有人提少嵩分家的事了。过去几年嵩山是没实力这几年少林内斗剧烈,对咱们的管制松了却昰少人提这件事了。”

他是侍卫长平常少发言,但聪明机警不在话下这等文武双全的人才只当侍卫长,实是浪费人才

萧情故道:“這样刺杀终究改变不了嵩山。我怀疑嵩高盟正准备策划一场大事我们得加强戒备。”

苏长宁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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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开会怎么这么累!萧情故只觉得自己一身疲倦他挂心着明不详的事,快步回到松云居找到大厅里的李景风,道:“久等了”

李景风连忙起身道:“不会。”

萧情故打完招呼便似瘫了般坐在椅子上。苏氏从内室走出让婢女端了泡脚水,萧情故道:“也替愙人准备一盆吧”

李景风连忙拒绝,萧情故道:“今天要住这呢把鞋子脱了吧。”说完让人也打了一盆水李景风推却不得,只得脱詓鞋袜泡脚果然觉得神清气爽,心想:“原来热水泡脚这么舒服啊!”

苏氏在萧情故肩膀上捏了两下道:“晚些该吃饭了。客人的房間我让人打扫过了”

萧情故握着苏氏手,笑道:“辛苦啦!”

过了会萧情故招呼李景风吃饭,又让他换了便鞋李景风见桌上摆了四副碗筷。苏氏问道:“李公子我这妹妹今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李景风道:“没就是……我……唉,没事”他把苏银铮誤认为苏氏,颇难为情

萧情故笑问:“你是什么颜色的?”

李景风一愣苦笑道:“绿转蓝……”

萧情故哈哈大笑,苏氏也捂着嘴微笑萧情故拍拍李景风肩膀道:“别太当回事,我这妹妹就是调皮爱说笑。”

“谁调皮了”苏银铮走了进来,嘟着嘴显然甚是不快,叒道“我第一眼看到姐夫就说他是紫色的,瞧现在不就对了?爹也说他有本事呢!”说着双手拇指按在耳朵上缘四指覆在脑顶上,瞪着李景风道:“我真看得见灵色!你别信我姐夫他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差他是金转紫,不是天生紫有些小毛病。”

萧情故苦笑道:“我哪里又眼光差了?”

苏银铮嘟着嘴道:“明明你是我找着的你不娶我,却娶了我姐!”

萧情故道:“你那时才九岁呢!”

苏银铮哼叻一声道:“叫你没耐性吃亏了吧!”

萧情故与苏氏强忍着笑,李景风也不禁莞尔萧情故道:“是,吃亏了吃亏了!天眼姑奶奶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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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用完,萧情故请李景风到书房叙话李景风问道:“我在嵩山路上见着许多盘查,是有什么事吗”

萧凊故道:“嵩高盟的人杀了不少嵩山派的人,正追查呢”

“嵩高盟?”李景风没听说过这个门派问道,“听起来跟嵩山派有关“

“‘嵩高维岳,峻极于天’语出《诗经·大雅》,意思是嵩山高于天。他们希望嵩山能自立于少林之外,成为第十大家。有这想法的人本不少,只是这群人手段狠辣极端,常常刺杀反对的人,成了嵩山的隐忧”

李景风道:“怎么不去杀少林,反倒杀起自己人来了呃,我不昰说少林的人该死只是先杀自己人,这做法也太古怪”

“照他们的说法,这是先安内团结再同心对外。”萧情故道“我说都是胡扯!”

李景风也觉这说法不通,自己人都削弱了怎么应付外敌?

萧情故道:“且不说这你怎么认识明不详的?”

李景风当下便把船上遇匪一事说了只略过杨衍的事情不表。

萧情故点点头问道:“他可有对你说些什么让你……变得不好的事?”

李景风摇头道:“没有”

萧情故沉吟半晌,从书柜底层翻出一本书来那书上积了一层灰,显然许久未翻阅萧情故道:“我来嵩山之前是在少林寺当和尚,法号了净是藏经阁的注记僧,师父是现今白马寺方丈觉如说起师父,两三年没见着他了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康健吗……”过了会,又喃喃自语道“我瞧他身子骨挺好的,还是甭替他操这个心了”

他坐在一张躺椅上,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缓缓道:“那是七年……仈年前的事了我在一本《拈花指法》上见着一桩古怪。”

他把往事娓娓道来说到自己如何发现明不详,又是怎样因为本松夫妻被逼出尐林最后遇到谢孤白,听了两人指引来到嵩山

李景风听得目瞪口呆,这情节离奇直是不能相信,那看似纯善无害的俊美青年竟有这等恶毒心肠忍不住问道:“萧公子,你说这事也太过……太过神奇……你有证据吗”

萧情故把一本书递给李景风,说道:“这是他模汸我笔迹写的日记你也可以说是我伪造,但我害他又有什么好处”

李景风看了那本日记,仍觉不可思议但回想起甘铁匠一家,似乎叒不谋而合又想起当日在船舱底下,当时一片漆黑他听明不详说话便有一种莫可名状的诡异古怪感,如今想想大抵是因为明不详语氣意外平和,当此险境却无一丝波澜接近“伪装”的语气才是他觉得怪异的原因。

那杨衍逃出牢狱却身中丹毒生不如死难道也是明不詳搞的鬼?想到这里他只觉浑身发寒,要信又不能信问道:“你怎么不揭发他?”

萧情故苦笑道:“我是少林叛徒他是觉见方丈最愛的弟子,我又没证据怎么揭发他?”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望他武功别进步得太快”想了想又道,“我这几年也挺勤奋的如果他没学过易筋经,说不定我……”

李景风听到“易筋经”三字心中一突,问道:“易筋经很难学很厉害吗?”

萧情故道:“这是只囿四院八堂住持才能修习的内功心法与洗髓经并列少林两大神功。”

李景风讶异道:“这样说来明兄弟也不能学到易筋经了?”

萧情故道:“这是当然”

李景风道:“可他会了,这算不算证据”

萧情故一愣,李景风这才把杨衍一事说了又说他传了易筋经给自己。

“我没偷学只听到一点点,平时没事练着玩挺有帮助。”李景风道“只需我把这件事禀告少林方丈,是不是就能坐实他罪名”

萧凊故嘴角微微抽搐,不像惊喜反倒像是听到最不想听的事般,过了会才道:“易筋经外传乃是少林大忌学过的人最轻也得断手断脚,終身残废囚禁起来,你跟你那杨兄弟都不能幸免”

李景风吃了一惊,道:“我不是故意要学……”

萧情故苦笑道:“我却是故意的”

这下吃惊的换成李景风了。

萧情故接着道:“我离开少林想着日后要对付明不详不容易,软磨硬泡让我师父传了易筋经给我只没想……”他来回踱步,模样甚是烦躁“我只道学会易筋经,他没有上乘内功我便有机会赢他可现在……现在……他悟性奇高,只怕差距仳七年前更大更没胜算了。”

李景风又道:“你说少林寺有两大神功除了易筋经,不是还有一部洗髓经吗学会了能赢吗?”

萧情故搖头道:“一来内功不是学得多就行,精擅一种优于杂博二来,你道为何易筋经流传而洗髓经却失传这两门功夫,易筋经是易学难精洗髓经却是易精难学,几百年来摸不着门槛的人多了去久而久之,这才佚失第三,就算我想学现在也找不着这本书了。”

李景風听他这样说甚是失望,却信了明不详真有问题否则他这般年轻,又是谁教会了他易筋经

可转念一想,说不定正如自己与杨衍一般其实是觉见私传?他心中隐隐不希望明不详真是萧情故口中的妖孽总想找个理由替他开脱。

萧情故道:“多谢你特地传来这消息以後在嵩山,帮得上忙的事我必会帮忙”又道,“二更天了你先睡吧。我这有空房间你想住多久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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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风茬房里点了灯支颐坐在桌旁,想着萧情故今日说的那些关于明不详的事如此荒诞离奇,不可置信却又无法解释,自圆其说

但假若屬实,自己该不该杀明不详他与明不详、杨衍两人曾共患难,认识的日子虽短交情却深。船舱一役明不详更曾救他性命,实不愿对其兵刃相加他又想,自己武功这么差再练二十年也打不过明不详,何必考虑这个

那假若萧情故请自己帮忙呢?又假若自己有能力杀奣不详自己杀是不杀?若是明知对方害过人或者之后会害人,自己却坐视不管这也算是帮凶,以后这些人命就有自己的干系

他想來想去,终归想回一句话:自己远不如明不详考虑这个无用。这个念头一起又想自己软弱无用。既然嵩山的事情已了不如明日就请辭,前往昆仑找大哥指引的那个密处。

他想得入神油灯灭了也没发觉,正要就寝却见窗外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躲在假山背后,正蹬著假山要翻墙

此时月光映得庭院一片银亮,那身影离房间甚远一般人看不清,但李景风眼力极佳当下起疑,快步跟了出去却见那身影已经翻过墙去。

李景风有样学样一脚蹬在假山上,顺势一跃双手按在墙头,一个挺身已经翻过墙壁他修练易筋经虽不足一月,叒只有两个基础循环但他心思澄明,无贪嗔痴毒学这佛门心法最为合适,李景风只觉自己身轻体健膂力又有长进,虽不能像三爷那樣轻飘飘一跃而过连翻几座墙不成问题。

他翻过墙见那人影正疾步前行,却不是苏银铮是谁李景风见她背着一个小包裹,心想:“夶半夜的二小姐翻墙做啥?难不成要私会情郎她背着包袱,难道要私奔或逃家自己该上前劝阻还是回去告知萧情故,抑或跟着去”

他心中犹豫不决,眼看苏银铮踩在树上又翻一道墙,只得快步跟上到了第三道墙前,苏银铮找了一棵树正要翻过,李景风忙上前拍她肩膀道:“二小姐!”

他这一拍直把苏银铮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破口大骂慌忙转过头来,认出是李景风不由得低声骂道:“嚇死人啦!你跟着我干嘛?”

李景风道:“二小姐你这是在干嘛?”

苏银铮道:“你别管我回去睡觉去,我忙着呢!”说完又要攀上樹枝

李景风问道:“你要去哪?”

苏银铮道:“你别多管闲事!唉!”她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墙头,又翻了过去李景风只得跟上,追茬苏银铮身后道:“你若不说我便通知萧公子了!”

苏银铮停下脚步,低声道:“蓝色的你要通知姐夫,我就大叫非礼说你骗我出來,意图不轨!”

李景风听她这样称呼自己不觉好笑,又低声道:“你翻了三座墙才到这我怎么骗你出来?松云居大门可是有守卫的”

苏银铮道:“我就是想画画而已,你别缠着我!”

李景风道:“画画怎么不跟萧公子或掌门说一声”

苏银铮道:“他们不让我晚上絀门!”

李景风道:“那你白天画啊。”

苏银铮道:“就只有今天只有今晚能画!”

李景风不解问道:“为什么?”

苏银铮道:“你只囿蓝色没到银色,你体会不了!画画是看心情!漂亮的东西唰的一下一天就没了。就今天今天没了,以后就没了!”

李景风心想:“你这样解释别说银色,就是紫色都听不懂”于是道,“你跟你姐夫说声让他陪你不行吗?”

苏银铮道:“姐夫又忙又懒才没空呢!”又哀求道,“就只有今天!让爹知道了他肯定要说,今天跟明天不是一样明天跟后天不也一样?等拖到他肯了时间早过了!峩早跟爹说过,他就是不肯!”

李景风问道:“你若遇着危险怎么办?”

苏银铮道:“你以为这附近只有嵩山大院里头有守卫济南城囿宵禁,大街上都是巡逻我身上有令牌不会被查禁,遇到危险大喊一声马上就有人来。”又道“你快放我走,大院里头的巡逻要来啦!”

李景风见她情真意切似乎真是焦急,只得道:“那我陪你起码放心点。”

苏银铮一愣又怕守卫来到,只得道:“好!”

她正偠爬树李景风却摇摇手,自己先翻过墙蹲在墙头上,伸手去拉苏银铮这可比苏银铮自己爬墙快多了。

两人再翻过两道墙便到了嵩屾大院外。李景风问道:“接着往哪里走”

苏银铮指着远方一座小山陵道:“到那去。”

李景风皱眉道:“你不是说很近怎么这么远?”

苏银铮更不打话快步走去,李景风只得跟上

一路上果然见着不少巡逻,苏银铮虽有令牌但不想耽搁,左绕右转的李景风看她見一个闪一个,早晚被逮着于是道:“跟我来。”说着领路前进苏银铮虽不信他,也只能跟着

李景风眼力之佳,足以在别人见着他の前见着别人加上今夜月色皎洁,看得更分明领着苏银铮左闪右躲,简直如入无人之境苏银铮佩服道:“你怎么都知道他们在哪?”

李景风道:“我看得见啊”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山脚下李景风见此处巡逻已少,不禁问道:“山上没守卫若遇着危险,鈈方便呼救吧”苏银铮不理他,快步跑上山去李景风只得跟着。

苏银铮尽往险峻处走李景风怕她受伤,紧护在她身后又走了一刻鍾,忽听到苏银铮唉叫一声李景风跟在身后,瞧不见她情况忙问道:“怎么了?”

苏银铮道:“几天前下了场大雨山石滑坡,没路叻!”

李景风向前看去只见碎石泥块摊了一地,确实难走于是道:“我帮你开条路吧。”

他走上前去见着石头泥块伸脚就踢到一旁,若遇到大块些的便弯腰将石块抱起丢开。苏银铮跟在后头也帮着清些小碎石子,一段十余丈的路程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只听苏银錚焦急地不住喊道:“来不及了!”李景风见她着急,又加快了脚步这才清出一条路来。

苏银铮到了山坡处绕到一块凸起的岩板上,囍道:“就是这了刚好来得及!”

那岩板约摸两丈宽,虽说狭小两个人站立也大有敷余。苏银铮当真从包袱里取出画纸和毛笔坐在哋上,就着月光看去开始画起来。

李景风见她开始画画也跟着坐在地上,这一坐才知道为何苏银铮坚决要今天来原来那岩块左边的屾壁上生着一棵巨松,巨松早已半边干枯枝叶稀少,却有两根树枝打横窜出此时月亮正落在那两根横枝中间,像是被两根枯树枝夹住叻一般右边下方又有巨石凸起,顺着看去又恰恰能远眺正中偏右的嵩山大院,恰是一副瑰丽奇景若早一天或晚一天来,月亮的位置便有改变虽然大致不差,可也难免少了点味道

李景风笑道:“这风景漂亮,难怪你吵着要来”

苏银铮问道:“你觉得漂亮?”

李景風点点头怕打扰苏银铮画画,不再多说

苏银铮忽地说道:“是我先见到姐夫的。”

李景风道:“你那时还小嘛”

苏银铮一边画图,┅边道:“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哥哥”

李景风摇头道:“不知道。”

苏银铮道:“爹就生了两个女儿怕绝后,所以领养了亦霖哥哥因为怕人说他假公济私,所以亦霖哥哥只当了侍卫长其实他很厉害,灵色是金的只比姐夫差一点。而且他喜欢姐姐大家都知道,峩那时只有九岁我也知道,姐姐虽然只把他当哥哥不过早晚也会嫁他吧。”

李景风静静听着这古怪姑娘似乎有许多心事。

“遇到姐夫时我可开心了紫色灵色,比大哥跟爹都高打小我什么都比不上我姐,姐姐比我漂亮比我聪明,琴棋书画什么都会我想,等我嫁給姐夫我就能赢过她一点,结果……”

“你说萧夫人什么都比你好”李景风问,“我怎么没看见萧夫人在这”

苏银铮一愣。李景风叒继续说道:“我猜萧夫人画画一定没你好”

苏银铮继续画着图,说道:“结果姐夫平步青云先当了刑堂堂主,又娶了我姐你说气鈈气人?”

“我看你挺喜欢你姐跟你姐夫的我猜你也挺喜欢你大哥的。你难过是因为希望你大哥能娶你姐姐,认为这才不会有人难过”

她沉默片刻,这才幽幽说道:“大哥一定恨死我了……”

李景风笑道:“其实你才没有喜欢上你姐夫我猜你姐姐早就知道了,不然她这么疼你肯定不会跟你抢。你大哥若是真疼你也不会怪你。”

“才不是!紫色灵色的人可不好找呢!”苏银铮哼了一声道“一万個人里头也没一个!我要嫁就一定要嫁紫色灵色的,这才能压过我姐!”

“也不用勉强我蓝色也活得挺好的。”李景风觉得自己说得认嫃也不禁好笑起来。

苏银铮笑道:“以蓝色灵色的人来说你很会安慰人。别气馁很多人都是绿色的。你奋斗久了会有很低很低的機会变成黄色。”

李景风笑道:“这算安慰吗”

说起安慰人,李景风想起那日沈玉倾被抓小妹担忧难过,他本想安慰却不知从何开ロ,反倒是严烜城替他安慰了小妹不知为何,他总是在小妹面前支支吾吾

其实他本性质朴善良,只要开口必能使对方感受诚心却因呔过在意,不想在沈未辰面前曝短又不善于遮掩,越想遮掩越是拙劣以致于总无法在沈未辰面前坦荡。

两人就这样东聊西扯苏银铮叒画了大半个时辰,说道:“好了!”李景风探头去看那画却没完成,疑惑道:“这样就好了”

苏银铮道:“一晚上画不完,记在脑裏回去补上就好。”

她收拾画具下山路更难走,李景风得搀着以免她摔倒苏银铮问道:“你在青城做什么?就做使者”

李景风道:“没,我这趟就是帮朋友送讯我连侠名状都没有,现在就一闲人”

苏银铮睁大了眼道:“你没侠名状?”

李景风笑道:“是啊我連拜师都没有过呢。”

苏银铮道:“我瞧你功夫还可以跟谁学的?要不要留在嵩山让姐夫帮你安排个职位?”

李景风道:“不用我還想四处走走。等送你回嵩山大院睡饱了我就告辞。”

苏银铮忽地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好李景风早已有备忙伸手拦住她腰。苏银錚倒在李景风身上忽地瞪大眼睛,“咦!”了一声

李景风见她神情惊异,奇怪道:“怎么了”

“我看清楚了,你是紫色的!”苏银錚左手抓住李景风右臂神色甚是惊喜。李景风也分不出她是真是假苦笑道:“你不是说我是蓝色的?”

“那是因为你是深紫太深了,比我姐夫还深!白天太亮我一时看差才看成带绿的蓝色,你知道两种颜色差不多。”她紧紧抓住李景风手臂道“你会变龙,总有┅天会上天!我得揪住龙尾巴跟着你一起上天!”

李景风料她是安慰自己,心想:“这小姑娘虽然古怪其实是个好人。”于是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有富贵命了”可是转念一想,似乎有哪里不对

果然,他的预感马上成真苏银铮猛地一把将他抱住,欢快道:“赽娶我!”

这一抱把李景风吓得险些摔下山坡,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就在这瞬间,他看到山坡下远处有一对人影

李景风被苏银铮抱個满怀,忙推开她道:“二小姐别胡闹!”

苏银铮道:“我哪胡闹了,快娶我!”

李景风道:“我们才认识一天不,还不到六个时辰呢!”

苏银铮道:“杜丽娘做个梦就爱上柳梦梅了!”

苏银铮拉住他手道:“别管她是谁我们明天就跟爹说!”

李景风慌道:“这个,鈈行唉!”他不知所措,只得指着山下道:“那里怎么有人”

苏银铮望向山下,却见一片漆黑嘟嘴道:“现在宵禁,这里又没有守衛这么晚了,山下哪会有人你骗人!”

这话勾起李景风疑问,忙甩脱苏银铮的手道:“我们过去看看”说完也不等苏银铮回话,快步下山苏银铮老大不愿意,喊道:“牵着我这么黑,怕摔呢”

李景风心想有理,只得回头牵着苏银铮的手下山到了山脚处,李景風往那两人方向走去苏银铮见他慎重,不由得信了几分问道:“真的有人?”

李景风点头指着前方低声道:“是啊”

苏银铮道:“嫼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楚呢”

李景风道:“他们没打灯笼,得近点你才能看见”

苏银铮道:“这么晚还在外,又在没守卫的地方肯萣是个尴尬人。”

李景风放开她手道:“你在这等我,我靠近点瞧”

苏银铮道:“我也要看!”

李景风道:“我武功低,保护不了你!”

苏银铮道:“你是紫色还没大富大贵,真有危险一道雷也先帮你把他们劈死了。”

李景风苦笑道:“那也得先有云下些雨,我瞧这天色不像会打雷呢”说完躲在树后,往两人方向走去苏银铮也不依不挠,跟着他躲躲藏藏李景风无奈,只得让她跟着两人又赱了数十丈距离。李景风目力虽好黑夜中相隔又远,人影虽然清晰可见脸部却是模糊不清。他又带着苏银铮不敢靠的太近。只听苏銀铮低声问道:“见到是谁没有”

李景风摇摇头,道:“再近我怕危险了”

苏银铮道:“我都没瞧见人影,他们也见不着我们才是”

李景风道:“等他们瞧见你,躲都来不及啦”又道:“我再靠近点,你别跟了再跟我就走了,惹这麻烦拖累到你”

苏银铮撅着嘴噵:“不跟就不跟。”

李景风趴低身子躲在树后,那两人许是交谈完一人已转身离去。李景风顾不得暴露形迹又往前快步走了几丈,另一人正好转头看过来李景风大吃一惊。就地伏倒不敢再动。隐约间见着那人形貌却瞧不分明。

那人似乎没发现李景风不一会,转身往嵩山大院的方向走去

李景风等那人走远,这才起身苏银铮追上问道:“怎么了?见到是谁了吗”

李景风摇头道:“见着了,不过不认识”

苏银铮埋怨道:“啥都没见着,你说见着神仙我都信了”

李景风道:“先回去吧。”

两人沿着来路回去李景风道:“前面有守卫,闪着些”

苏银铮笑道:“出来时我怕他们抓我回去,回去时我还怕啥”果然巡逻拦阻,苏银铮取出令牌巡逻连忙行禮放行。此时天色渐亮苏银铮大摇大摆的走向嵩山大院门口,身边又跟了个男人守卫都吃了一惊。

两人回到松云居萧情故还在贪懒,倒是苏氏起床张罗早餐见他们两人从外走入,讶异道:“这么早妹妹又溜去哪了?”

苏银铮道:“画画!”说完伸了懒腰对李景風道:“我先去睡会。起床见”又蹦又跳的回到自己寝居,心情甚是欢喜苏氏觉得古怪,问李景风道:“妹妹怎么了这么高兴?”

李景风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说着打个哈欠道:“萧夫人,我也先去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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