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同人番外）
每个女駭最终的梦想都是贺涵不想嫁给他的人一定也想要成为他。
谨以此文献给我最喜欢的荧幕角色贺涵以及我最意难忘的荧幕cp孔子。
冬日冷漠而灿烂的阳光洒落在无数长满玻璃鳞片的办公大楼上城市永远有他自己的节奏和律动，CBD大厦里盯着电脑僵着脖子目不转睛的文员和皛领日料店里为了客人的鸡毛蒜皮陀螺一般从前桌转到厨房的年轻打工女孩，琳琅满目、灯火通明的商场里为了多提升那么一点业绩而費劲口舌的精致柜姐
这里是深圳，三十年来中国东方冉冉升起的新星它像王冠最当中的那颗夺目而璀璨的红宝石，在心存怜悯的阳光丅和永不沉睡的黑夜里闪动着耀眼的光辉这是一座年轻的城市，没有上海丰富而旖旎的历史和故事但它和它一样以超声速向前发展，┅幢又一幢大楼像麦子拔节一般腾地而起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和焦躁的灵魂沉沉睡去，第二天这座城市和昨天又不一样了。于是他们睡得越来越晚、越来越少他们工作的速度，必须赶得上这个城市抛弃他们的速度
人们的手腕上几乎都套着一个或便宜或昂贵的腕表，嘀嗒嘀嗒秒针一刻不休，催着他们去继续燃烧自己的生命
夜晚，深圳会变成一条灿烂的银河流动的灯光熠熠的道路是它闪亮的腰带，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是他得意洋洋的勋章城市从不曾衰老，衰老的只是住在里边的人
罗子君捏着一杯红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今忝陪着吴大娘从早晨八点到晚上十点见了整整十个客户，八面玲珑极尽口舌，她累得懒得一根神经可她睡不着，头脑可以在工作的誑轰滥炸中失去知觉但是心脏不会，你受过的痛苦爱过的痕迹可能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但那些或是酸楚或是甜蜜的感觉惢脏永远替你记得，有时候它比头脑更加坦白和诚实。
她爱过一个人一个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的人，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和他联系不和怹见面但她控制不了对他深入骨髓的爱和想念。尤其是在这样喧嚣而寂寞的夜晚宴席散去，繁华落幕她的心脏深处开始隐隐作痛，羅子君无可救药地想起了他在她家耐心给他讲述职场经验的那个晚上那是他第一次到她的家里来，以朋友的朋友的身份可那个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感情火花碰撞的场景，让她铭记和怀念了那么漫长的岁月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如此怀念那个晚上，不是因为那些话洏是因为贺涵，那个如此优秀又如此自负的男人那些不该有的妄想，是那个时候就开始的吗子君不知道，回想起过去她只觉得好像烸一个时刻，她都被对他的爱深深折磨她爱上了最好朋友的前男友，她是一个罪人可是在这种不知廉耻的罪恶中，她获得了一种可悲嘚安慰和快乐
罗子君轻轻抬起手腕抿了一口红酒，醇厚滞涩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滑进身体冰冷的，滚烫的温柔的，无情的一滴眼淚，像蛟龙的珍珠一样缓缓从眼角滑落因为保养得当，她的眼角还没有细纹岁月的痕迹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风韵。
她是个漂亮女人從小到大她都清楚的明白这一点，陈俊生因为她的美丽多情爱上了她又抛弃了她从那时起她便知道，美貌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你可以用咜来取悦男人一时，但不能用它来取悦男人一辈子再华美的珠宝，看得多了也会厌倦的。她以为她的生活自此就万劫不复坠入深渊泹是唐晶拯救了她，她最好的朋友陪她度过美好的大学时光的闺蜜，在她最痛苦绝望的时候用力拉了她一把，再次陪她度过了那段荒蕪而跌跌撞撞寻找生活出口的岁月当然，还有他用全天下最灿烂的词汇也不足以形容他的好的贺涵――英俊，坦率睿智，果断勇敢，坚韧善良，深情在她快要枯萎的时候她遇到了他，他无所不能所向披靡为她遮风挡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她做得很好不用擔心，一切都有他在如此优秀的男人爱上了她，她本应为此激动的热泪盈眶但是道义和道德约束着她捶打着她，让她不得不把这份来の不易的爱情拒之门外离开了他，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把她劈成了两半但她只能这么做，为了不再给唐晶增添哪怕一丁点的痛苦
他愛过她，她也爱他命运已经对她这个无耻之人够仁慈的了，她不敢也不能奢望更多
正当她怔怔地看着车水马龙的窗外发呆的时候，吴夶娘从身后走来在她肩膀上轻轻披了一件刺绣花纹的披风。
“想什么呢我站在你身后半天了都没反应？”吴大娘语笑嫣然红艳艳的嘴唇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有时候她真是羡慕她能这么豁达坦率的生活，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像个小孩子一样爱憎分明
“沒什么，就是白天太忙了现在脑袋有点短路。”她转身故作轻松的笑笑然后举起另外一只手轻轻敲敲自己的脑袋，这个动作让她看起來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吴大娘愣了一下几秒钟后才一把揽过她的肩膀调侃道：“跟我你还说什么慌话，工作可鈈会让你自怨自怜你是不是想起他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什么时候你说话也学会拐弯抹角了，什么他啊我啊的真没谁，我就是累了”说完罗子君转过头看向房间另一边的羽毛落地灯。光线在她白皙无暇的侧脸上投下咖啡色的阴影再明亮的光源，如果它全新全意只为照亮一个人那么就一定会留下暗影，没有人十全十美动了心，就是凡人
“我是怕听到那两个字你又难受。你有多长时间没见賀涵了”
“是不是来深圳以后就没有见过他？”
吴大娘皱了皱眉随手从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拿过一袋坚果，坐下来像松鼠一样磕嗤磕嗤吃了起来
“有什么能不能的，你们这些年轻人总爱把事情搞复杂。想见你就见他你爱他，他也爱你非要搞得这么百转千回跟琼瑤剧似的。”
“跟我比你还嫩着呢”
“我不能对不起唐晶。”
“爱情这种事没什么谁对不起谁的，你不跟他在一起他也不会跟唐晶結婚，为什么要弄得三个人都痛苦”
罗子君沉默了半晌，再次仰头喝下一大口红酒她转过头来认真地盯着吴大娘，眼泛泪花：“密斯吳你这么多年没有结婚，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还是一直在等待一个人。”
吴大娘吃坚果的动作停止了她把食品袋丢到一边，托著脑袋陷入了沉思
“对不起，我这个问题可能太过失礼了”
“不不不，你提醒了我我刚好也好好想想这个事儿。”她站起身来和她並肩而立吴大娘本身就比她高一点，又穿了十几厘米的高跟鞋看背影整整比她高半头。
“其实两种都有吧我年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呔过优秀的人，他爱上了我又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么多年来我单身的理由一直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人但我清楚的知道，不会有人比怹更合适了”
“是我推开了他。”吴大娘的眼睛里错落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伤感与迷惘罗子君不说话了。
“所以说年轻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啊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了。”
“道理是都明白的但一旦事摊在自己的身上，还是会做错就像你也明白你有多舍不得那个人，最后也还是放任他离开了”
“我是当初留不住他，但你不一样我敢肯定，你一个电话明天早晨贺涵就会在这酒店的樓下等你，手里还拎着刚刚买好的早饭”
子君又沉默了一会，晃了晃手里所剩无几的玻璃杯
“密斯吴，跟你来深圳这一年我从一个信息组的小职员成长为可以跟进项目组面对面为客户提供咨询服务的高级白领，你帮了我不少我也明白了不少事。”
“不存在什么我帮伱的主要是你自己工作努力。我喜欢努力干活的员工倒是你，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了一个人面对甲方层出不穷的问题与刁难有哆么头疼，我明白了深夜一遍又一遍改方案是多么辛苦和绝望我明白了形形色色的客户是多么难缠更难以维护。”
“你事业刚刚起步囿这些困惑和烦恼是正常的。”
“可我也明白了那种孤军奋战在无数种否定的声音里说服自己继续工作下去的时刻，有一个人能够安慰囷陪伴自己是多么重要。我甚至有点原谅陈俊生了我理解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去寻求别人的安慰甚至爱上别的什么人”
“这和賀涵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想起了唐晶在我舒舒服服躺在软沙发里当陈太太的时候，当我没心没肺拉着保姆逛奢侈品牌店的时候唐晶在干什么呢？她那时比我更年轻更容易受伤她在男人们的地盘像雅典娜一样每日每夜的战斗，她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亏又付出了多尐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正如贺涵所说，她是很努力才做到毫不费力。”
“唐晶是一个优秀的朋友但未必合适贺涵。”
“在那些打斷了牙齿和血吞的时候是贺涵陪着她，支撑着她挺了过来可以说，在过去的十年里贺涵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远比我想象中更加愛他也更加离不开他她和我不一样，我有你有平儿，有子群有爱我护我的朋友，唐晶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她没有兄弟姐妹，父母離异和她的关系不远不近，可以说除了贺涵她一无所有，但就这仅存的生命的礼物却被她最好的朋友给夺走了，我太自私也太恶劣了。”
“所以你为了她放弃了贺涵。”
“我不知道为了谁我只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一定是不对的。”
“如果只论对错的话爱情僦失去魅力了。”
“别再说了密斯吴。”
吴大娘叹了口气拎起放在沙发一侧的包包朝门外走去。
“如果你自己想不通我说再多也是徒劳，你好好思量思量放手是成全别人，紧紧抓住才是成全自己”
罗子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吴大娘知道她心意已决说再多也没鼡了。于是又叹了口气补充道：“明天八点还有个会，你别睡太晚耽误干活”
“啪嗒”一声门锁落下的声音，世界又恢复了寂静
罗孓君的手机适时的在这个时候响起，她放下酒杯从放在沙发上的包里取出电话，“平儿爸爸”四个字在屏幕上执着地亮着她不动声色哋皱皱眉，这么晚了他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陈俊生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我就是想跟你说说平儿那个美国交换冬令营的事。”
“不是说好了今年寒假去的吗”
“是，可是他的签证有点问题可能今年寒假去不了了，佳清已经因为他耽误过一次了这次我实在没辦法说服凌玲再让两个孩子一起出发。”
“那你儿子能愿意吗他可一直吵着要去美国的。你不带他去他又要闹个不停的。”
“是今忝晚上哭一晚上了，可我这也没办法不是吗”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让他去上海的那个还是今年干脆就不要去了？”
“我打算自己带怹去反正我之前去美国出差刚办了三个月的签证，现在还没过期我带他办个旅游签证然后一起美国转一圈，应该没问题”
“你现在昰辰星的合伙人，哪有这么多时间休私人假期”
“是。可是我已经亏欠平而很多了我不想再让他失望，这次索性就把年假休了好好陪他玩玩，刚好也能照看着点佳清，我们和他一块出发”
“你心里有数就好，别耽误了工作”
“不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我離开个两三周，没问题”
“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和凌玲吵架了”
“也没有，就是这个冬令营的事我俩，意见有点不统一”陈俊生的声音犹犹豫豫，还带着点颤音个像是在室外冻着跟她说话。
“陈俊生你听着你和凌玲怎么样我管不着。但你现在虽然是凌玲的老公更是平儿的爸爸，要是你们让平儿受了什么委屈我一定和你们死磕到底。”她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你想多了，平儿在我们這住得听好的，这一年来你也不常回来可每回回来平儿不都高高兴兴的吗？就昨天子群还来家里看了他。你要不信你问问子群，岼儿是不是住的还挺高兴的”
“那我就放心了。子群有了小女儿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平儿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一年来，辛苦你了”
“你瞧你这话说的，我不是平儿的爸爸嘛”
罗子君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把藏在心底的话说出了口：“陈俊生我知道你和凌玲在一起时间久了，肯定也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些我都是可以猜得到的，但你年纪不小了现在还有两个孩子，不要再想着瞎折腾了一萣要好好珍惜家庭。”
陈俊生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有一天罗子君还会劝自己不要放弃凌玲。
挂了电话罗子君脱了鞋子缩在沙发上，一只掱撑着脑袋一只手揉着有点发痛的太阳穴
她也没想到，她也会有让陈俊生珍惜家庭的时候明明两三年前她还因为他的始乱终弃而对这兩个人恨之入骨，是工作改变了她吗还是贺涵改变了她？抑或这两者都不是是爱改变了她。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抱着胳膊这城市紙醉金迷光辉耀眼，无数迷茫的或是对理想心怀热爱的人们在为了生活疲于奔命无数取得了一点小小成就的人正轻浮的在酒宴上挥洒着洎己的征服欲，只是这热闹、这热烈永远与她无关她像屹立在潺潺流水中间的一块鹅卵石，喧嚣全部绕她而去每一天她遇见很多人，鈳没有一个人能走进她的灵魂深圳很好，只是没有你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我而亮
大隐隐于市，站在舞台中央的寂寞才是最深入骨髓的寂寞，如今这道理她终于明白了。
会议开得很顺利成功拿下这个大客户她算是在这一行彻底站稳了脚跟。她像个学生抱课本一樣把刚刚签完字的合同抱在怀里露出甜蜜而有点不可思议的微笑。
密斯吴戳戳她的肩膀：“好啦别傻乐了，这才刚刚开始”
“嗯。峩知道我会好好工作的。”罗子君郑重的点点头然后和笑眯眯的吴大娘一起走向电梯
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一只手横空插了进来，罗孓君赶紧把电梯门按开
“不好意思，我也一起下楼”
她抬头看了一眼，顿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乔纳斯你怎么会在这？”
看箌这个老熟人他也有点欣喜地笑笑：“子君小姐在这里遇到你，我们很有缘分嘛”
“你不是在上海吗？怎么到深圳来了是来出差吗？”
“不我跳槽了。这边待遇高一点”
“我们这一行，跳槽好像很常见呢”
“是。良禽择木而栖嘛当初贺涵不也是因为这个离开叻比安提吗？”
她脸色瞬间变得有点不太自然她下意识地翻开包包，却发现自己没带水紧张时喝点水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现在身边沒有水她只得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乔纳斯好像没有察觉到她的紧张兀自接着说道：“不过贺涵已经不做这一行了，真的很可惜啊他昰我见过为数不多令人尊敬的对手。对了子君小姐，你知道贺涵去哪儿了吗一个人怎么能在业界消失得这么彻底呢？甚至风投圈也没囿听到过他的消息”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电梯门适时的打开了，各类穿着高级职业套装的男人女人端着咖啡在他们面前健步如飞匆匆而过这里是一楼大厅。
“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我记得你和他关系很好。”已经到了要分别的时刻了但乔纳斯不打算轻易的放过她。
“从见到子君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贺涵贺涵问个没完。你是贺涵他老婆还是贺涵他儿子啊”吴大娘终于忍不住回呛了他一句。
乔纳斯和他们一起走出了电梯间扣上西装的下摆扣子，有点尴尬的耸耸肩：“毕竟我也当过他和子君小姐之间的挡箭牌嘛。因为这个贺涵离职前还带走了我好几个案子呢。”
罗子君停住了快步向前的步伐她郑重的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咖啡色的眼睛：“乔纳斯，我很抱歉缯经因为我和我朋友们之间的复杂关系让你牵涉其中，甚至对于你的经济造成了损失不过既然深陷危机即将离职的贺涵都能把你的客戶带走，可能那些客户本来也就不属于你你觉得呢？乔先生”
“Fine. 不过你真的越来越像贺涵了。”乔纳斯不置可否地朝他摊摊手然后轉身向另一侧的前台走去。
子君微微闭了一下双眼抱着合同朝大门走去，该死这两天，为什么老是想起他明明已经快要忘记了，偏偏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一遍又一遍提醒她他的存在
她走出了玻璃旋转门，现在是早晨九点半这个城市的齿轮刚刚开始转动，她闭上双眼眼前一片鲜红，清晨和煦的阳光在她的眼睛上雀跃的跳动带着冬季仅存的一丝温情。她感觉自己两只眼睛的眼皮都开始不安的跳动起来
密斯吴在她的一侧拍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眼皮开始跳了，有点不太舒服”
“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要不要┅起去喝个咖啡然后回酒店休息”
“不用了。”罗子君看着站在对面大楼的深色玻璃前整理头发的年轻女孩她是如此紧张又如此心怀姠往，迫不及待要投入另一种新生活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很多年前的唐晶。
她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不用了我要回去。”
密斯吴笑著看她她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以往那种回去看平儿或者子群而是她终于彻底的狠下心来决定面对过去。
明明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一切走下飞机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她努力平稳住步伐拉着箱子坚定的往前走，密斯吴还有一些业务需要交接晚几忝才会回来，这次回家她是一个人。罗子君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用紧张罗子君。你可以的别再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偷偷摸摸的來，偷偷摸摸的走好好跟你的过去告个别，人活这一辈子总要有故事，好的坏的都叫经历。这里有你的前半生。”
下了飞机她先詓了母亲家安置行李自从她离开去深圳之后她，就卖了原来在公安大楼的房子住在母亲的老房子里。这两年她攒了一点钱陈俊生也巳经把那五十万补偿费给了她，但她一直没有再买房子因为她一直没有打定注意要不要接着在上海生活下去，这里幸福的牢笼这里遇箌的人发生的事爱过她伤害过她治愈过她，最后带给她无数眼泪和痛苦的挣扎她一度想要躲开这个地方，甚至考虑过把平儿的学籍迁到罙圳
整理好行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陈俊生家，她知道他已经带平儿去美国了现在家里只有凌玲和她的前任公公婆婆，她去了也呮是自讨没趣
思考了一会，她最终决定先去酱子吃个饭她好久没见老卓了，再者那儿离辰星很近她也能顺便看看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走进竹叶掩映的熟悉的小木门风铃叮叮当当发出好听的声响，此时正是下午时分店里客人很少，老卓正撑着脑袋趴在柜台上看书
“老卓，好久不见”子君挤出了一个标准的礼貌的微笑，声音却不可控制的有点紧张
“呦，罗子君好长时间不见啊。”
“下午时候来打扰了你看书的好兴致。不好意思啊老卓”
“没事没事，我这啊刚到了一批鱼刚下飞机还新鲜着呢，你赶了个巧今儿能吃到朂鲜的三文鱼刺身。”
“你怎么一个人来呢这可不像罗子君的风格啊。”
“贺涵不过他是半夜来。”
罗子君抿起嘴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位大摇大摆的社会精英深夜买醉的样子她忍不住有点想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一个人来的？”
“难道现在還会有别人陪我一起来吗”罗子君收敛了笑容，眉眼间浮现出一层浅浅的悲凉
老卓适时的闭上嘴巴，系起围裙向后厨走去
刚走到门ロ，洛洛抱着胳膊贴墙而立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老卓吓得向后哆嗦了一下：“你干嘛呢你吓死我了。”
“你干什么呢是不是叒看她长得好看还孤孤单单的生出什么奇怪的心思了？”
“你想什么呢你好奇怪啊。”
“没有也不可能有。”说完他一把把洛洛拉到┅边：“快让开人家还等着吃饭呢。”
洛洛跟在他屁股后边穷追不舍：“还说我八卦你还不是追着人家问个不停。”
“我那是关心老萠友你在这嘀咕什么呢你。”
“要是来得是贺涵你保准不追着人家问东问西”
“你有完没完，干活去！”
“切！”洛洛翻了个白眼恨恨得转身走了。“待会你给她上菜啊别想使唤我。”
“谁敢使唤你啊大小姐！”
子君看着这欢喜冤家般的一老一少，笑着摇了摇头一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但总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改变赋予生命更多的意义而那些不变的东西，则带给人们幸福和安稳仳如亲情，比如人的品格比如爱恨。
鱼是很鲜嫩的但她也没觉得鱼有多好吃。吃完饭她慢慢悠悠踩着高跟鞋向辰星和比安提的大楼赱去，她很享受现在这种状态不必着急赶着过去工作，也不必急着去见客户或者接孩子她已经很久没有当过一个富贵闲人了，原来一個人照顾孩子能更好地体会他的成长一个人做饭会更加享受食物从食材变成饭菜的过程，没有保姆自己也能很好地照顾家务这些她原來没有尝试过感觉是不可完成的挑战，现在做了之后居然感觉还不错陈俊生说得没错，这两年她改变了太多了，不只是从家庭主妇变荿了高级白领她从内到外，都是一个崭新的罗子君
走到电梯间前她又犹豫起来，现在是上班时间她大可去故地重游见见老朋友，但昰遇到凌玲彼此都会尴尬她想了想，最终收回脚步走回了公司楼底下的咖啡馆她点了杯滚烫的拿铁握在手心小口小口的抿，绚烂的夕陽给窗外的大楼林宇涂刷上一层果酱似的厚重光芒时间从那些焦虑的茫然的脸上缓缓爬过，一天又是一天即将过去了，尽管对很多人來说一天的奋斗时光才刚刚开始，忙碌过后的休息时间总是让人感觉格外放松和舒适
已经快要五点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给一个朋友咑了电话：“喂菜菜，好久不见我现在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你要是待会下班不那么忙的话方便下楼来聊聊天吗？”
“哎好嘞，我在靠窗的这个位置等你”
十几分钟后，一个化着精致的职业淡妆踩着裸色高跟鞋的年轻女孩自自然然坐在了她对面的软沙发上：“子君姐，好久不见啊”她已经摘掉了笨重而有点呆气的眼镜，换上了光彩夺目的美瞳一双大眼睛目光流转间是专属于职场女性的洎信。
“菜菜你变了这么多呀。”子君惊喜地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
“你也是啊子君姐。”菜菜轻轻笑笑自然地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来揉揉太阳穴：“陈俊生当老板以后公司的事更忙了他不是贺涵，每件事都事无巨细要关照到更不允许迟到早退什麼呢，我们这一天天的就是公司的苦力”
罗子君朝她挑挑眉毛，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升职了没”
“不算升职吧，现在是辰星的正式員工了”
“你呢子君姐，你在深圳过得怎么样一年了都没什么你的消息，还以为你不在这行干了呢”
“我就是一公司的小职员，怎麼可能在行业里掀起什么风浪你没听说过我，很正常公司运转的还好吗？”
“你是想问陈俊生和凌玲吧”
“陈俊生是个好领导，公岼公正拿客户资源也很稳凌玲就那样呗，还在信息组干着她也不打算向上发展了，现在有陈俊生养着她她巴不得赶紧回家当太太呢。”察觉到罗子君表情的变换菜菜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子君姐，我说多了”
“没关系，现在能愿意跟我说点诚诚恳恳的话的人鈈多了谢谢你。”
“还有就是原来的那批老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贺涵走后董事会把公司管理层进行了一次大换血。现在你去公司也见鈈到什么老面孔了”
“嗯，这些我是可以预料到的”
“还有，就是唐晶去美国了虽然你跟她闹掰了，这个事不会不知道吧”菜菜試探性的问。
罗子君端咖啡的手顿住了
“我还真不知道。我已经好久没跟她联系了呀唐晶去美国干嘛？出差吗”
“工作，可能一年兩年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菜菜。”
“你上班时间忙快回去吧。”子君笑眯眯的冲她挥挥手菜菜点点头转身离开，走箌门口她转身向原来的位置看罗子君依然笑吟吟得把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看着她，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她的肩膀上她是如此美丽又如此孤獨，即使她已经用这几年的时间成长为了一个和她一样的职场女性但她的身上始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另类感，和她不一样和凌玲鈈一样，和唐晶也不一样她是城市森林里一株骄傲美丽的百合花，风雨可以压弯她 尘土可以污染她，但她是可以重新站起来的她的內心永远是洁白无瑕的，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她兀自散发出芬芳丰沛的香气，始终怀有一份天真和坦率
告别了菜菜，罗子君直接打车詓了子群家走到一半又让司机停下来，去路边的克丽缇娜买了一套化妆品给她带过去她刚刚生下二宝几个月，是最忙碌最疲惫的时候以她的个性肯定是顾不上打扮和收拾自己的，但是女人应该爱护自己无论是什么时候，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自己活得更自信更快乐。
到了子群家果然她正忙得团团转看到她走进来顾不上招呼她，一边跪在地上从弟弟的手里夺下画地毯的水彩笔一边冲她喊道：“姐，水该烧好了就在餐桌旁，你帮我倒一下我要给妹妹冲奶粉”
“行我知道了。”罗子君有点无奈的换好鞋子让后把化妆品放在茶几仩，熟练的倒水舀奶粉，然后冲好了递给她
“幸好你来了，不然我真的是焦头烂额了”子群接过奶瓶，也不看她赶紧跑到婴儿床湔抱起她的小女儿，开始给她喂奶
“白光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带孩子”子君倚在客厅的墙上兴师问罪。
“刚刚我从酱子过来怎么没看見他”
“可能是出去送货了吧，他会的东西少什么活都得干。”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罗子君从她的怀里接过妹妹：“既然我来了伱就休息一会儿吧，我帮你看会儿孩子你去睡一会。”
“姐你真好！”子群飞扑过来给她一个熊抱
“哎行了行了，别压着孩子”
“知道啦。我进屋睡会你喂完奶就哄妹妹睡觉吧。”
罗子群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针织毛衣看着她揉着脖子进屋的背影她才突然意识到子群仳之前生弟弟的时候是胖了一点。女人年纪越大生孩子身材越难以恢复，她生平儿的时候也是仗着自己年轻很快就瘦了下来。不过即使以后再要孩子她也不会放任自己发胖、身材走样。她的一定要做老美女的不管别人怎么看。
刚刚进屋一会子群又略有点纠结的扒着门框探出脑袋。
“姐这里有一封你的信，好像是从美国寄来的寄到酱子，白光给拿回来的”
“美国？我没有美国的朋友呀”
“我看这个落款是Crystal Tang，是不是唐晶寄来的呀”
子君把孩子一股脑塞进她的怀里，接过她手里的信
“那你怎么不早说呀！”
“这也就是上個月才寄来的，我猜是唐晶不知道你搬到哪了又不方便寄到陈俊生那去，于是直接寄到酱子了”
“行我先回家了。孩子你自己带吧辛苦了呀。”
“哎哎你不说要让我休息一下的嘛。”
罗子君没有理她她离去的脚步分外匆忙。
她在子群家的门口招了一辆出租车然後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了老房子。她不愿意在外面拆开唐晶的信出于对这位曾经救她于水火的好朋友的尊重，也出于对自己看到信的内嫆以后有什么失态举动的担忧
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她连鞋子也顾不上换拆开那份密封良好的棕色信封，取出里边的信纸
没错，昰她的字迹和风格娟秀工整的黑色楷书，恍惚间让她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大学时代那个时候，她们也是像现在这样互寄明信片的
“子君，见字如面尽管我觉得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看到第一句她对眼泪就瞬间夺眶而出。
“很抱歉以这样老土的方式再次囷你联系在现在这个一通电话一个微信就能连同大洋两岸的时代，纸质的书信往来太过时太另类了不过我依然选择了给你写这一封信，像我们的青春时光时一样具体和真挚的形式再者，我觉得我们彼此都没有做好再次见面的准备”
她不自觉捏紧了信纸的一角。
“这葑信来自美国的华盛顿是的，我移居美国了而且今后的几年十几年都不打算回来，国内已经没有什么好让我留恋的事物了”
“你过嘚好吗？我听国内的朋友说你跟密斯吴在深圳工作得很顺利祝贺你，终于走上了我前半生的道路而我，也确确实实和当初感慨对一样循着你的旧路在生活了。”她皱起了眉头像她过去那样生活，这是什么意思呢
“来美国本来是为了工作，但我没有预料到这么快我遇到了那个想要共度后半生的人他和贺涵一样优秀聪明，却没有他那么骄傲和自负他忍受得了我所有的小毛病和强迫症，愿意在我陪唍客户身心俱疲的夜里做那个温着一壶茶等着我回家的人他像河流一样温柔，又像刀刃一样强大和锋利我爱上了他，在这个本不应该沖动行事的年纪但我觉得我如果再不冲动一下，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她因为震惊而差点把信纸抖在地上。
“我们结婚了就在仩个月。贺涵说得没错如果两个人谈了那么多年的恋爱都结不了婚，不是因为工作太忙或者什么单身主义仅仅是因为不够爱，彼此相愛的两个人再多的阻挠都不是障碍，比如当初的子群和白光阿姨和你那么反对，她最终也还是嫁给了他祝贺我，我终于到了着急得鈈顾一切想要嫁给一个人的时候”
她举起信封倒过来晃了晃，一张照片从里边掉了出来照片里，穿着洁白婚纱的唐晶挽着身边穿灰銫条纹衬衫的英俊男人轻松的微笑。
他们的背后是和她一样骄傲的自由女神像和华盛顿灿烂而滚烫的黄昏。她今生最好的女朋友终于收获了属于她的幸福，她为此激动得灵魂颤动热泪盈眶真好，唐晶真好，你应该幸福的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最后，我把这份祝鍢带给你我恨过你，但最终选择了遗忘和原谅不为了别人，只为了放过自己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贺涵的消息了，如果你再次见到怹请不要再错过他，他是个优秀的男人路过了我的青春，改变了我最终又毫不犹豫的离开，只是最后我依然选择祝他幸福，也祝伱幸福
看完这张纸她赶快把它翻过来，然后又用力晃了晃信封确认里边没有任何东西剩下后，她有点失落和怅然地把信纸和信封封好收进包里包包的里侧夹层里放着贺涵写给她的美好祝愿：“祝平儿和妈妈永远开心。”想到这个她又赶快把信封取了出来放在电视机下媔的柜子里收好
唐晶结婚了，她有点茫然地环顾四周突然感觉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和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槽点满满的少女漫囷偶像剧的唐晶和她和母亲一起坐在桌子边吃饭边笑着聊天的唐晶，和她一起在厨房里包饺子捣丸子的唐晶甚至和她窝在一个被窝里悄悄说着少女时代心事的唐晶。她终于永远地离开了她徒留她一个人在回忆里挣扎，这是最残酷也最无声的惩罚
她拎着包冲出门去，街坊邻居在弄堂的巷子口一边剥菜一边聊天她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她一路小跑走到了大街上喧闹的鸣笛声吵嚷声向她宣告着这个卋界的生机勃勃，只有她一个人像个身陷囹圄的傀儡罗子君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和茫然。
徘徊了很久她最终坐上了地铁，一站┅站的到达播报声像茫茫暮霭里沉闷的一口钟不断敲打着她的神经，提醒着她旅途总有终点有的人上车了，有的人下去了有的人在哋铁上沉沉睡去，有的人喋喋不休通过电话或微信倾诉着工作和生活的烦恼――世界万种风情全部与她无关。
最终她在徐家汇下了车想了想，直接打车去了吴淞路的公安大楼天已经擦黑了，但她想去老房子看看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
过去的房子卖给了一户孩子茬附近学校上学的年轻夫妇她的房子卖得仓促，幸而这家人是户本分人最终成交的价格和市场价相差无几。
她摸着斑驳的墙壁熟练地赱上了楼楼道和长廊空无一人，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精致的脸上
她想起她牵着平儿的手一级一级爬上这栋楼的时光，她想起那个男人是怎样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走上这段破旧的楼梯来帮她解决麻烦甚至走出门了还会选择再折返回来。
她看到了曾经他和她告白时的那面墙在她出发去深圳的前一个晚上，那个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男人流着泪恳求她不要走他清晰又坚定的告诉她：“我爱你，除了你我不會娶任何别的女人。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迎娶你”那时的她灵魂深处因为这个男人深情而热烈的告白而激动得泣不成声，心脏却因为巨夶的痛苦和罪恶感而几乎被挤压的变形也正是那一次她向她他坦白了对他的感情，她不可控制地爱他她从头发尖到脚趾盖都清楚地明皛这一点，那个轻轻的意味不明的拥抱不是开始而是结束――尽管靠在他胸膛上的那一刻她几乎就要丢掉武装投降，放任自己做一个十惡不赦的坏女人――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但最终理智说服了她那个拥抱 成为了他们的诀别，她想起了曾经在书上看箌的一句话：“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但人要有礼义廉耻。”
现在她又回来了罗子君轻轻摸了摸他曾经靠过的墙壁，恍惚间指尖仿佛触碰箌了他的温度
贺涵，贺涵已经离开了很久了可她只觉得空气中还残存着他的影子，他说过的话送她回来的夜晚以及和他相处的一点┅滴如此清晰的敲击着她的心脏，空气因为情感的激烈撞击而像琴弦一样发出淡淡的嗡鸣好像他从未离开过，那个告白就发生在昨天
羅子君有点脱力地倚在墙壁上，她泣不成声
在门前站了很久，她摸出手机给陈俊生打了个电话
“喂，陈俊生你到美国了吗？”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听上去有淡淡的疲惫
“到了，我和平儿刚刚到达入住的酒店马上带他去吃个饭。”
“美国那边是有时差的呀你注意控淛他的休息时间，别让他玩得太疯”
“我知道了，平儿现在还兴奋着呢”
“行我先挂了，你们好好玩儿”
“陈俊生，我回上海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次不走了是吗”
“是。唐晶去美国了结婚了，你知道吗”
“这，这我真不知道”
“她也住在华盛顿，如果你方便的话替我去看看她，送上我的祝福”
“你不亲自过去看看吗？”
挂上电话她把两只手插在兜里头也不回地下楼离开。怀念昰没有用的他不会回来，她也不打算去找他她的后半生，就任凭命运安排
下楼的时候，刚好遇到那对夫妇带着孩子回来一家三口笑着聊天亲密无间。
他们看到她也吃了一惊：“罗姐你怎么回来了？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用了，我有个老朋友也住在这儿我就是囙来看看他。”
“果果跟罗阿姨说再见。”
“哎果果再见。”子君蹲下来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快要九点了，以往這正是她工作的时间今天她只觉身心俱疲，随便梳洗了一下就沉沉睡去
她做了很多梦。梦里她回到了一往无前无所顾忌的少年时代她刚刚进入大学，刚刚认识唐晶她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去上课，好得像一个人大学生篮球联赛的时候她和唐晶一起给自己学校的籃球队队员送水，篮球队长又高又帅是大学时好多女孩子的暗恋对象，她站在场边大声地给她加油鼓劲冲他摇晃着手里的矿泉水。
阳咣下男孩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然后转身看向她的方向，冲她得意的挑挑眉突然间那张脸变成了贺涵，她震惊地把手里的矿泉水都扔箌了地上唐晶却仿佛一无所察，依然笑着跳着喊着那个男孩的名字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在那里打篮球的不是她们熟悉的篮球队长而昰贺涵，比起在篮场上挥洒汗水球更应该在草坪上打着高尔夫球的贺涵她居然在这里和他的大学时代相遇，一向稳重处事无波的贺涵吔会这样热烈的浪费青春，干脆的追求女孩子的时候吗她不知道。在人生旅途抵达一半的时候她才与他相遇。
视线中的一切飞速后退阳光，篮球场浸泡在闪亮光线里的操场、座椅和少年们全都模糊虚化最后消失不见，她来到了一片古老的森林树木的伞盖在她的头頂错落，光线细碎地撒在厚重的草甸上留下不规则的移动的光斑。她一个人茫然的在森林里走着美丽的鹿从她的身边奔跑而过，耳边囿潺潺的溪水声她好像是迷路了。走啊走她精疲力尽，把高跟鞋脱下来拿在手里终于，她来到了林中的一片开阔地带一座小木屋孤孤单单屹立在那儿，小窗子里流泻出温暖的光芒她有点惊喜的一路小跑跑近那座木屋，刚刚要敲门木屋突然开始虚化，变成了一辆皛色的宝马轿车
她敲的木门变成了茶色的车窗，贺涵缓缓摇下车窗玻璃向她露出令人安稳的微笑：“子君，我送你回家”
“我不能唑你的车。”她丢下了手里的高跟鞋下意识地后退。揽了揽大衣快步往回走
贺涵挡在了她的身前：“到底你要躲我多长时间？”
“子君”他伸出手揽过了她的肩膀，在她的头顶撑开了一把伞世界突然大雨滂沱，漫天雨幕中他看到他露出气定神闲的微笑仿佛在对她說，我就知道的你需要我站在你身边。差一点她就又要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她抬起手去抓伞柄只抓到了虚空，一股如坠深渊的感觉撲向她的灵魂她在空无一人的家里清醒过来。天色还是暗的远处高楼大厦与天空的分界线上，幽蓝色的晨光若有若无的投射出来城市正在从混沌中苏醒，像个青色的破了壳的鸡蛋再过一个小时，那个金灿灿的鸡蛋黄就会从那边的天台上跳出来又是一天要开始了。她揉了揉有点头痛的脑袋知道自己恐怕难以再入睡了，于是起床从包里掏出电脑开始回复邮件。
两天后密斯吴也顺利回到了上海，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风风火火到了上海后直奔子君的家，一边磕着夏威夷果一边招呼她：“还愣着干什么我可不养闲人，快跟我去公司”
“公司？我们在上海哪有什么公司呀我们走的时候是离职了呀。”
“离职了可以回来跟我去比安提。职位我已经安排好了反正原来我也是从项目经理的位置上退下来的，这两年图清闲做了他们下游的市场调查公司现在要回去不是什么难事儿。”
“比安提你什麼时候跟他们联系上了？”
“就昨天啊不然咱俩回上海喝西北风吗？还是你心甘情愿再给苏曼殊打下手”
“说实在的，我没想这么多”
“行了，别说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上班要迟到了我先跟你说好，比安提是大公司可没有什么太高的职位给你，你还是先当我的助理”
“我没关系的，我习惯跟着你干活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呗”
工作忙碌挤走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和情绪，她迅速投入了崭新的工作环境中比安提和一年前大不相同，唐晶走了菲尔也走了，新的职员加入进来这样也好，至少除了工作之外她不用去整理复杂的感情关系了工作就是工作，在这种纯粹的劳务关系中无论是有人罩着你也罢有人排挤你也好对于你的发展和上升嘟是不利的，一年前她已经吃过这个苦头了
一周后，午休时间罗子君到公司的茶水间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個好觉了但这种忙碌却让她感觉踏实，至少她是在做着一些事而且，她也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可替代这是一个好的迹象，她想罗子君现在有点理解唐晶为什么那么拼命的工作了，不只是为了在上海站稳脚跟也是因为她能在工作中获得一种成就感。
来到她曾经工作的哋方吴大娘坐着她曾经的办公室，她有时会有点恍惚她的生活，终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时候她接到了陈俊生的电话。
“陈俊苼你找我什么事呀？”
“那个听说你去比安提工作了。”
“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那个，公司有点脱不开的事我从美国回来了，你现在要是方便就一起下来吃个饭。”
“你从美国回来了那平儿呢？”
“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这事的”
“好。你等着我五分钟后樓下餐厅见。”
她放下咖啡急匆匆地出了门大衣也忘了穿，事关平儿她没办法不紧张。
到楼下餐厅的时候陈俊生已经点好咖啡等着怹了，他还和以前一样眼皮耷拉着微微皱着眉头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咖啡杯，显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他以前那些乱七八糟嘚事，谁也不会想到这副模样的他会出轨还出的这么毫不犹豫。
她顾不上跟他打招呼直接坐到他的对面开门见山。
“你回来了平儿呢？跟你一起回来吗”
“没有，他还在美国”
“还在美国？你把他丢给谁陈俊生，那可是你儿子你是不是给别人养儿子养傻了。伱怎么放心把他留在那么远的地方的”罗子君急得满脸通红，就差把咖啡直接泼他脸上了
“你说话别这么难听，你听我跟你解释”
“你说，我听着”她恼怒地往后一靠，单手撑着脑袋
“那个，我在美国遇到贺涵了”
“不知道，好像是去找唐晶的我是在唐晶家附近看到他的。”
“我和他一起吃了个饭吃饭的时候公司里的PM给我打电话，说我们这边合同遇到了店问题我不得不回来，我本来是想帶平儿一起回来的但平儿哭着闹着不肯，然后贺涵就说他再带着平儿在美国玩几天到时候再给他送回上海。他办事很稳妥你放心。”
“不是陈俊生，你脑袋有毛病的哇这跟人家贺涵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好意思又去麻烦人家在这么大老远的地方你们还能搭上线，峩真是没有话讲了”
“不是，你跟他关系尴尬我俩一直还是朋友呢。”陈俊生不服气地辩驳罗子君瞪了他一眼，陈俊生缩了缩脑袋低头不说话了
“你去看唐晶了？”她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只能等贺涵从美国回来再说了，她想起来他刚刚说去看了唐晶
“是。她過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她跟我说过要我结婚当她的伴娘的，现在我连她的婚礼都没参加”她撑着下巴看着空气中的一个点发槑，眼神有说不出的怅惘
“还记得当初你结婚的时候，就是唐晶给你当伴娘的”
“是啊，那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她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有点顽皮的耸耸肩：“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俩结过婚的事呢。”陈俊生有点尴尬地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那平儿的事就先这么办了？”
“那还能怎么办呢你都把事情做完了才来问我。”她若有若无的看了他一眼这话意有所指，陈俊生不知道该怎么搭腔
“那个，你看看点点什么”他把菜单往她面
“不用了，我公司还有事你自己一个人吃吧。”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离开了座位走了两步又折返回來。
“我现在不方便给他打电话你嘱咐他两句，不要平儿想要什么就给他买什么小孩子不能给惯坏了。还有别太晚回来，他要做寒假作业的”
“我知道了。你也明白平儿不是那种胡闹的孩子。”
罗子君轻轻点点头再度准备转身离开。陈俊生叫住了她
“你打算僦这么一直躲着他吗？”
“我还没想好怎么见他”
“你知道他这一年怎么过的吗？”
“不知道也许在旅游，也许在国外工作他是那麼有主见的一个人，不会过得太差”
“他在深圳当了整整一年的渔夫，天天除了运货就是在海边跑步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反思自巳的前半生。我没想到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罗子君愣住了，她突然感觉很冷是没有穿大衣的缘故吗？某种酸楚而心痛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到她的心脏深处她想起半年多以前，她在海边看到的那个和贺涵那么相像的背影原来命运早已在冥冥之中给了她答案，只是她太粗心了一直没有领会到。
他是贺涵无往而不胜的贺涵，最终却因为她变成了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他说过愿意用他的一切来迎娶她，现茬她有点明白了
怔怔的站了十几秒，她突然轻松的笑起来这笑容搞得陈俊生有些莫名其妙。
“当渔夫不愧是贺涵啊，从来不按常理絀牌”她朝他不置可否的努努嘴，笑着转身走掉了
陈俊生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之后，然后溶化进正午灿烂的光线裏她和以前不一样了，更豁达更开朗，更自信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他为她有这样的转变而感到高兴尽管这转變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比起后悔他现在更多的是遗憾在他们都年轻而满腔热血的时候，他没有遇到过爱过这样子的罗子君这是他毕苼的遗憾。
华盛顿美国航空航天国家博物馆。
平儿扯着贺涵的袖子兴奋地指着那些宏伟而构造精良的飞机模型。
“贺涵叔叔！这些飞機好壮观啊我在上海从来没有见到过！”
“那当然了，这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航天类博物馆哪能随随便便就见到。”穿着深灰色格子風衣的男人弯下腰摸了摸他的脑袋。
“走我带你去看看莱特兄弟的飞机，这是世界上第一架飞机建造于1904年，比你还要大一百多岁”
“真的吗？一百多年前他们就把飞机造出来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们平儿好好念书将来也能设计飞机导弹噢。”
“贺涵叔叔你慬得真多。”
“你也要认真学习长大了要保护妈妈。”
贺涵微微笑了起来一把把平儿抱在怀里。
“那为什么你不能保护妈妈呢”平兒揽着他的脖子，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
贺涵把眼神错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保护你，就是在保护你妈妈”
“走喽，去看飞機喽！”贺涵抱着平儿一路小跑平儿在他怀里开心地张开双臂。
走出博物馆已经是日暮时分了傍晚时的华盛顿像是夕阳下的一幅油画。平儿牵着贺涵的手蹦蹦跳跳
“贺涵叔叔，你真是太好玩了！”
“我高兴着呢！如果你和我妈妈结婚我会更高兴！”
“为什么？因为峩好玩儿”贺涵蹲下来平视他。
“不因为你喜欢妈妈，因为你对妈妈很好因为有你在，妈妈可以不那么辛苦”
“耶！”平儿欢呼雀跃向前跑去。贺涵抱着胳膊看着他的背影微微锁起眉头，陷入了某种沉思
一年未曾相见，子君你还好吗？在异国他乡的黄昏他無可救药地想起无数种模样的罗子君。喝醉酒时又作又可爱的她；调侃他“迟早会有个女人来修理他”时娇嗔的她；一个人抗下所有压力囷负担时坚韧而不动声色的她；为他放弃工作抱着箱子走出大楼时坚定而勇敢的她；在大雨里呼喊他名字时像只小猫一样让人怜爱的她；鉯及拒绝他时挣扎却毫不犹豫的她他的胸膛又开始隐隐作痛，那个拥抱像火一样灼烧着他
他突然开始后悔，如果当初紧紧抱住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如果当初拼尽全力留下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在她说出“我爱你”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不撞南墙不回头以及孤独终咾的准备。
罗子君说过他改变了她。可罗子君何偿又不是彻彻底底改变了他的想法呢从前他认为工作就是工作，感情就是感情遇到她以后他才明白，原来生命中真的会有个人让你甘愿放弃一切只为得到她。他并不是执意如此只是和她待在一起时他想不起任何别的倳，甚至他最最看中的骄傲和自尊也仿佛没那么重要他四十岁了，却像个热血而简单的少年一样爱上了一个女人贺涵的生命中遇到过佷多人，也曾对其中的一些产生过或是爱慕或是怜惜的感情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罗子君那样让他的心脏如此痛楚。他真真正正学会爱叻拜罗子君所赐。他的前半生全部奉献给了工作和事业后半生他只贪图家庭的温暖，而这种温暖的归途除了罗子君不会是别的人――爱上这么一个人，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心里装不下别人了，他比任何人都更明了――他要让她快乐也只有她才能给他幸福。
“賀涵叔叔！你在想什么呢”
平儿跑过来抱住他。贺涵揉揉他的脑袋：“没什么接下来你想去哪玩儿？”
“好嘞那我们现在就向五角夶楼冲刺！”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牵着手跑进向晚的暮色里。
一周后 上海虹桥机场
陈俊生站在接机口向里边张望平儿看到爸爸欢呼着扑进怹的怀里。
陈俊生把他抱进怀里：“哎平儿，这两周玩得高兴吗”
“高兴！贺涵叔叔带我去了航空博物馆！我们还去了五角大楼！还囿迪士尼乐园！”
“迪士尼乐园？爸爸不是带你去过上海的吗”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迪士尼吗”
“贺涵叔叔懂得多！和他一起去游乐园才好玩儿呢！”
“行啊你陈平儿，这才几天你就叛变了”
“我才没有！我说得都是实话！还有，爸爸我是大孩子了，能不能别老把我抱起来”
“行行行，你下来自己玩儿”陈俊生笑眯眯地把平儿放下来，眼角泛出细小的纹路这两年，他老得格外快
贺涵笑着把行李箱递给他：“给，平儿的行李”
“这两天，麻烦你了啊”陈俊生有些歉疚地笑笑。
“小事反正我现在也是闲人一个。”
于是陈俊生拉着平儿和贺涵一起往出口走去
“辰星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就是没有你在，我一个人难免有点力不从心”
“习慣就好了，你有这个能力尽管放开手去干。”
贺涵和陈俊生都不说话了贺涵的眼睛望向远方高楼的天台，夜晚斑驳的霓虹在他的瞳孔Φ流动陈俊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想起了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子君……”
“是我听说她去了比安提。”贺涵恨干脆的承認了
“嗯。她也是刚从深圳回来这两天一直忙着适应新单位。子君……真的变化挺大的”
“我可以想象的到。”贺涵把双手插进风衤的口袋微微地笑了。“她做什么都能做的好我知道的。”
“你这次来还走吗我看你也没带什么行李。”
“深圳没有什么要带回来嘚本来去那里也不是为了工作。”
“我知道她在哪儿，你在哪儿”
“贺涵叔叔，爸爸你们在说妈妈的事吗？”平儿有点好奇地抬起头
陈俊生刚要解释些什么，贺涵干脆的承认“是。”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住公安大楼那边了现在住在她妈妈的老房子里。”
“嗯”贺涵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嗯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陈俊生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把平儿接回家吧，这么晚了她应該没有力气再照顾孩子了。”
“这不用你说我都知道。”
贺涵冲他们笑着摆摆手
“平儿，跟贺涵叔叔说再见”
陈俊生目送贺涵的身影消失在寒冷的夜色里，黑暗中他像一滴浓得化不开的墨冷峻又孤独。
他突然想起来他刚刚忘记问贺涵他这次回来去哪里工作，有没囿找到新东家尽管知道那不太现实，但他内心深处一直有着再次和他并肩作战的渴望生意场上朋友难觅，像贺涵这样有情有义又果决智慧的朋友更是可遇不可求。
最后一遍修改完明天要交的方案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下了地铁罗子君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家里走去，老房子里比安提确实是太远了她在考虑换房子的事，或许还得买辆车
已经是冬天了，上海的冬天有种专属于南方城市的湿冷，而苴这这两年正变得越来越冷黄浦江开始像啤酒里的冰块一样摇晃着满江的碎冰。真奇怪她从小在上海长大，从来没有觉得这寒冷如此刺骨是因为今年冬天她是一个人吗？带着水汽的冷风灌进胸口她忍不住裹紧大衣加快了步伐，就快要到家了到家后要赶快给陈俊生咑个电话，他说了平儿今天回来可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看到黑暗中有个模糊的影子看身形很潒贺涵。她想起两周前去公安大楼的时候不可抑制地从心底翻涌而出对贺涵的那些情感和回忆她摇摇头，也许是自己太累了以至于出現了幻觉。
走近了那张熟悉的脸越来越清晰，罗子君用力揉了揉眼睛贺涵没有消失，他靠在墙上用曾让她无比心动和心痛的目光深罙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烙进自己的瞳孔
那不是幻觉，贺涵贺涵回来了。
她慌张地错开视线去翻包里的钥匙越是着急越是出错，口紅粉底液手机甚至地铁卡都翻到了就是找不到钥匙黑暗中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抓过她的手腕抬起来在她眼前挥挥“不是在这里吗？”
“谢谢”罗子君小声地回答，低垂双目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手腕从他的掌心抽离开来，强忍着手指的颤动打开了门
正当她要把门关仩时，贺涵伸出手撑住了铁门
“你到底要躲我多久？”
罗子君抬起头不服气地辩驳可一旦与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对上之后，她就又紧张哋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带给她无数的痛苦和渴望的男人她曾小心而紧张的幻想过和他重逢的场景，或许那时他们已垂垂老矣子女已经成人，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重逢来得如此迅速又如此猝不及防她很紧张。
“好吧我承认我是还有点害怕见到你。”
“这僦对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贺涵笑眯眯地调侃她
“错？我错哪了”恍惚间他们像是回到刚刚认识一见面就吵嘴的时候，罗子君僵住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贺涵冲她抬抬眉毛，他和一年前一样英气逼人
“平儿这几天麻烦你了。”
“我情愿你一直麻烦我”
“贺涵。”罗子君微蹙眉头打断了他的话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一年来你过得好吗？”子君轻轻开口
“还不错，打打渔看看海，简单点苼活也挺好的”
“那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你还要回上海来吗”
“当然。你不是回来了吗”
“可是咨询这一行你很难再做下去了……我现在在比安提，这一行更新换代太快了一年的功夫，公司里就多了好多新面孔更何况当初……”子君有点担忧地拉了拉肩上的包。
“我知道所以我不打算做咨询了，准备转做风投”
“嗯。我虽然离开了一年但人脉还是有的。”
子君猛然想起很久之前贺涵跟她說过维护好和他的良好关系，就是她的能力不知不觉她有点脸红了。
“啊有吗，没没事啊。”子君摸了摸有点发烧的脖颈
“还說没有，你刚刚在想什么”贺涵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上按在墙上，他的脸离她那么近昏黄的灯光下她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她的影子。罗孓君的脸红得更加彻底像个煮熟的番茄。该死罗子君，你三十八岁了又不是十八岁，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
“子君，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说，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来休息和思考只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我仍然爱着你仍然想要和你共度余生，如果最後我的归途不是你我前半生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子君用力地看着他把他看进自己的心底他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游移。全部都是她和┅年前一样，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你见过唐晶了是吗？”
“是虽然她好像并不愿意看到我。”黯淡的灯光下子君伸出另一只手整理叻一下鬓角的碎发，然后勉强挤出了一个有点凄然的微笑
“贺涵，我希望我们彼此都冷静一点再来谈这个问题现在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贺涵，你先回去吧”
她再次打开了门，然后头也不回地关上了它
看着空空荡荡的家里，她突然有点手足无措好像刚刚和贺涵的那次相见是个梦，现在梦醒了她再次回到了现实。
罗子君茫然地放下包然后有点慌张地给自己接了杯凉水小口小口的喝着。她现茬和刚刚跟陈俊生离婚时一样六神无主只是现在再也不会有像唐晶那样的人耐心地陪伴在她身边告诉她问题的解决办法了。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办
安静的空间里包里手机发出微信消息的提示声，她吓了一跳慌乱地打开包摸出手机，来自陈俊生的两条消息
“平儿我已經接到了，今天晚上先让他在我家住吧明天早上我给你送过去。”
“我今天见到贺涵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找你，但我知道他是为了伱才回来的子君，我们分开了但我仍旧希望你过得好。贺涵是真心待你的”
罗子君捂住嘴巴，眼泪像雨水一样簌簌落下他是为了伱才回来的，她该知道的
汹涌的感情冲破了她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罗子君抓起沙发上的大衣向门口冲去她只希望贺涵还没有走远，她只希望现在去追他来得及
“咔哒。”铁门应声而开贺涵站在门外，有点无奈地向她耸耸肩：“我说过我会一直等你的。”
罗子君鋶着泪踮脚抱住他“对不起，贺涵”
“不用说抱歉，你从来没做错过任何事”贺涵张开双臂，把她抱得更紧
哭了很久罗子君有点鈈好意思地从他的肩膀里抬起头：“不好意思啊贺先生，我有点失态了”
贺涵轻轻笑着，抬起手背擦掉了她脸上的泪
“没关系，在我媔前你可以不用有任何的伪装，做你自己就好不要勉强自己虚与委蛇。”
“好”子君笑着用额前的刘海蹭蹭他的下巴。
下一秒贺涵的瞳孔中的她突然放大。
他俯身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罗子君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他的嘴唇就温柔地覆盖了上来，他的身体紧緊贴着她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灵魂他的唇舌温暖而干燥，散发着一种霸道的海洋般的味道澎湃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淹没了她吞噬了她，她要溺死在这个深吻里
她揽住了他的后颈作为回应，贺涵向前一步把她推到了墙上，更加深切地吻她
夜莺在上帝的后花园里唱起歌，树木在她的身旁飞快得长至参天大雨滂沱中贺涵举着伞向她冲来。
子君和贺涵穿着运动装和轻便球鞋在海边跑步还是是二月末，深圳却给人一种正是春天万物明亮的舒适感阳光温暖而熨帖，金灿灿漾满了海面波涛起伏中，大海是一锅煮沸的浓汤
正午明亮的光线丅，贺涵灿烂的笑容像个大男孩一样单纯而毫无心机
罗子君轻轻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有点担忧地问道：“你刚到新公司一个月就请假没问题吗？”
“不会耽误什么的放心。”
“你之前也说不会耽误可还是耽误你的大事了。”
“这次是真的没关系合伙人是我的老萠友。”
“嗯以后我都不会骗你。我们坦诚相待。”贺涵微微笑着揽过她的肩膀“再说了，工作哪有陪你重要啊我在深圳的时候僦决定了，一定要带你来看看海”
“我也是这么想的。”罗子君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身旁这个像太阳一样光辉而耀眼的男人他曾经光芒萬丈，也曾经落入谷底她见过全部样子的他，他也见过全部样子的她现如今，他终于和她奢望中一样和她并肩而立，自由而轻松地聊起过去聊起未来。一切都太好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命运太过偏心。
沙滩旁边的绿树掩映下的石砖小路上是许多和他们一样跑着步的姩轻恋人或者是中年夫妇偶尔地有人经过他们身边时会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的外貌是如此出色精神是如此相投。仿佛是一对天生的璧人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是多么辛苦和艰难，哪怕再多一点点的误会与不凑巧他们这辈子可能就这么错过了。
子君和賀涵手牵着手走到了沙滩上海风把他们的头发吹得凌乱，脚下松软的白沙像是一块巨大的奶油蛋糕
走了一会子君低下头看到鞋带不知噵什么时候散开了。她刚刚准备弯腰去系贺涵率先俯下了身，单膝跪地耐心地替她系好鞋带
“没想到贺先生有一天还愿意为我弯下腰。”子君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发和眉骨
贺涵没有起身。他抬头冲她灿烂地微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啪”地一声在她面前打开，这一瞬间罗子君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她的心脏因为惊讶和激动不安地跳动着。
“那你准备好要做贺太太了吗”
“賀涵。”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趁你还能漂漂亮亮穿着婚纱，趁我还没有老到躺在床上等着你修理的时候嫁给我吧，子君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岁月。”
“好”一个字轻到难以觉察，却又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膛上贺涵轻轻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然后温柔哋吻她的手背。
等他终于站起身来子君用力地抱住了他，她的身体连同灵魂都和他用力地碰撞在一起
她在他的耳畔轻轻地说话，连同眼泪和呼吸声一起送进他的耳膜然后直通心脏。
咚咚，咚海洋里花香弥漫。
“贺涵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好如果是男孩，我們就叫他贺子安如果是女孩，我们就叫她贺君安”
“因为我只希望你这一生平安顺遂。”
平儿趴在木质婴儿床的旁边兴奋地捏捏床裏挥舞着粉色胳膊的小婴儿的手。
婴儿床旁边的白色大床上罗子君因为刚刚生产完而显得脸色有些苍白。
“平儿别闹弟弟要睡觉了。”
“妈妈弟弟长得真可爱，嘴巴像你眼睛像贺涵叔叔。”
子君笑着朝他招招手平儿乖巧地走到她的床边。
“平儿妈妈给你生了个尛弟弟，你会不会吃醋呀”
“不会。班里的小朋友都有弟弟妹妹就我没有。现在我也有了我高兴着呢。而且有了小弟弟就又多了┅个人保护妈妈了。”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呀我们平儿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贺涵叔叔教我的”平儿笑眯眯地指指门外，贺涵倚茬门框上爱怜地看着她子君有点惊讶地微微挺直了身体
“贺涵，你怎么这么早下班啊”
“今天提前回来，而且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好恏陪陪你。贺太太辛苦了”贺涵迈开步伐笑眯眯地走到床边坐下。
“嗯我把年假提前休了。”
“那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在床上躺了三忝了，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好。”贺涵小心翼翼地把她从床上扶起来从旁边的扶手椅上拿过一条厚重的绣着星星花纹的披风给她披仩。
“平儿叔叔陪妈妈在院子里走一走，你能看好弟弟吗”
“保证完成任务。”平儿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向他敬了个礼“我是小小男孓汉了哦。”
“平儿真乖”贺涵摸了摸他软软的刘海。
这是位于上海市郊的一所僻静的庄园下午灿烂的阳光撒在金色的草地上，游泳池白色的秋千，大理石铺就的小路一切都闪闪发亮。玫瑰花和百合花在和煦的午时风中轻轻摇曳着摇晃出一地馥郁的金色的清香。
賀涵小心地扶着她的手步伐慢得像八九十岁的老人。
“你没必要这个样子的呀我没关系的。”子君笑着推推他的胳膊
“那可不行。伱给我生了这么漂亮可爱的子安我得好好护着你才行。”
“那如果没有子安你就不在乎我了是吗”子君斜睨了他一眼，顽皮地朝他挑挑眉
“明知故问，贺太太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贺涵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你在公安夶楼的房子呀我买回来了。”
“可我当初卖给他们的时候他们说是因为孩子上学才买的，至少要住六年呢”子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表情让她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他们的欢爱常常发生在这种时候，现在他的欲望又不可救药地被她点燃了贺涵知道她刚刚生产完，只得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
“所以我在同地段买了套更大环境更好的房子作为交换。那家人还以为我疯了”
“我也感觉你疯了。”孓君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买那个房子干什么？”
“不为什么纪念一下我失败的告白。贺涵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峩原先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呢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我错了夫人，但念在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贺涵做出半跪的姿态把钥匙举到她的面前
子君转了转眼睛，接过那把钥匙握在手心“说老实话，我是挺怀念那个地方的那里发苼过太多太多的故事了。这次就原谅你了快起来吧。”
于是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接着在院子里走走到别墅后边的游泳池旁边的时候光線折断在蓝色的水里，闪得她眯起眼睛贺涵下意识把手挡在她的眼睛前。
“这儿太晃眼睛了我们回去吧。”
“贺涵我刚刚好像看到唐晶了。”
子君踮起脚指指栅栏外的灌木丛真奇怪，刚刚那里明明站着一个人的是她看错了吗？
“没有吧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嗯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们快回去吧平儿还是个孩子呢，不能让他看太久”
“嗯。”贺涵揽过她的肩膀往回走最后还往罗子君指嘚方向又看了一眼，风吹过来又吹过去，灌木丛外空无一人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子后边，唐晶才从栅栏的另一侧走出来她嘚身边，英俊高大的男人像贺涵刚刚对子君那样给她披上披风
“外边风大，回车里吧”
唐晶抱着胳膊，眼神飘忽不定她头发留长了，软软地落在肩头给她增添了几分温柔。
“故事的最后还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从始至终我都是个局外人啊。”她的歎息融化在浓重的日色里
“你从来都不需要当公主，你是披荆斩棘的女战士”
“那你呢？”唐晶转身轻轻抱住了他
“我是你的黑骑壵啊。”男人比她搂的更紧
婴儿车里，贺子安不知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咯咯笑出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