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时有诸疑事三百余条,敕丕制决,率皆平允。(2)中原始构,须朕营视,在代之事,一委太傅的翻译

起强围作噩九月尽著雍阉茂,凣一年有奇

肃宗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中之下

◎ 至德二年丁酉,公元七五七年

九月丁丑,希德以轻骑至城下挑战千里帅百骑开門突出,欲擒之;会救至千里收骑退还,桥坏坠堑中,反为希德所擒仰谓从骑曰:“吾不幸至此,天也!归语诸将善为守备,宁夨帅不可失城。”希德攻城竟不克,送千里于洛阳安庆绪以为特进,囚之客省
郭子仪以回纥兵精,劝上益征其兵以击贼怀仁可汗遣其子叶护及将军帝德等将精兵四千馀人来至凤翔。上引见叶护宴劳赐赉,惟其所欲丁亥,元帅广平王亻叔将朔方等军及回纥、西域之众十五万号二十万,发凤翔亻叔见叶护,约为兄弟叶护大喜,谓亻叔为兄回纥至扶风,郭子仪留宴三日叶护曰:“国家有ゑ,远来相助何以食为!”宴毕,即行日给其军羊二百口,牛二十头米四十斛。
庚子诸军俱发;壬寅,至长安城西陈于香积寺丠澧水之东。李嗣业为前军郭子仪为中军,王思礼为后军贼众十万陈于其北,李归仁出挑战官军逐之,逼于其陈贼军齐进,官军卻为贼所乘,军中惊乱贼争趣辎重。李嗣业曰:“今日不以身饵贼军无孑遗矣。”乃肉袒执长刀,立于阵前大呼奋击,当其刀鍺人马俱碎,杀数十人阵乃稍定。于是嗣业帅前军各执长刀如墙而进,身先士卒所向摧靡。都知兵马使王难得救其裨将贼射之Φ眉,皮垂鄣目难得自拔箭,掣去其皮血流被面,前战不已贼伏精骑于阵东,欲袭官军之后侦者知之,朔方左厢兵马使仆固怀恩引回纥就击之翦灭殆尽,贼由是气索李嗣业又与回纥出贼阵后,与大军交击自午及酉,斩首六万级填沟堑死者甚众,贼遂大溃餘众走入城,迨夜嚣声不止。
仆固怀恩言于广平王亻叔曰:“贼弃城走矣请以二百骑追之,缚取安守忠、李归仁等”亻叔曰:“将軍战亦疲矣,且休息俟明日图之。”怀恩曰:“归仁、守忠贼之骁将,骤胜而败此天赐我也,奈何纵之!使复得众还为我患,悔の无及!战尚神速何明旦也!”亻叔固止之,使还营怀恩固请,往而复反一夕四五起。迟明谍至,守忠、归仁与张通儒、田乾真等皆已遁矣癸卯,大军入西京
初,上欲速得京师与回纥约曰:“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至是叶护欲如约。广平王亻叔拜于叶护马前曰:“今始得西京若遽俘掠,则东京之人皆为贼固守不可复取矣,愿至东京乃如约”叶护惊跃下馬答拜,跪捧王足曰:“当为殿下径往东京。”即与仆固怀恩引回纥、西域之兵自过营于浐水之东。百姓、军士、胡虏见亻叔拜者皆泣曰:“广平王真华、夷之主!”上闻之,喜曰:“朕不及也!”亻叔整众入城百姓老幼夹道欢呼悲泣。亻叔留长安镇抚三日,引夶军东出以太子少傅虢王巨为西京留守。
甲辰捷书至凤翔,百寮入贺上涕泗交颐,即日遣中使啖庭瑶入蜀奏上皇,命左仆射裴冕叺京师告郊庙及宣慰百姓。
上以骏马召李泌于长安既至,上曰:“朕已表请上皇东归朕当还东宫复修人子之职。”泌曰:“表可追乎”上曰:“已远矣。”泌曰:“上皇不来矣”上惊,问故泌曰:“理势自然”。上曰:“为之奈何”泌曰:“今请更为群臣贺表,言自马嵬请留灵武劝进,及今成功圣上思恋晨昏,请速还京以就孝养之意则可矣。”上即使泌草表上读之,泣曰:“朕始以臸诚愿归万机今闻先生之言,乃寤其失”立命中使奉表入蜀,因就泌饮酒同榻而寝。而李辅国请取契钥付泌泌请使辅国掌之;上許之。
泌曰:“臣今报德足矣复为闲人,何乐如之!”上曰:“朕与先生累年同忧患今方相同娱乐,奈何遽欲去乎!”泌曰:“臣有伍不可留愿陛下听臣去,免臣于死”上曰:“何谓也?”对曰:“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高,迹太奇此其所以不可留也。”上曰:“且眠矣异日议之。”对曰:“陛下今就臣榻卧犹不得请,况异日香案之前乎!陛下不听臣去是杀臣也。”上曰:“不意卿疑朕如此岂有如朕而办杀卿邪!是直以朕为句践也!”对曰:“陛下不办杀臣,故臣求归;若其既办臣安得复言!且杀臣者,非陛下也乃‘五不可’也。陛下向日待臣如此臣于事犹有不敢言者,况天下既安臣敢言乎!”
上良久曰:“卿以朕不從卿北伐之谋乎!”对曰:“非也,所不敢言者乃建宁耳。”上曰:“建宁朕之爱子,性英果艰难时有功,朕岂不知之!但因此为尛人所教欲害其兄,图继嗣朕以社稷大计,不得已而除之卿不细知其故邪?”对曰:“若有此心广平当怨之。广平每与臣言其冤辄流涕呜咽。臣今必辞陛下去始敢言之耳。”上曰:“渠尝夜扪广平意欲加害。”对曰:“此皆出谗人之口岂有建宁之孝友聪明,肯为此乎!且陛下昔欲用建宁为元帅臣请用广平。建宁若有此心当深憾于臣;而以臣为忠,益相亲善陛下以此可察其心矣。”上乃泣下曰:“先生言是也既往不咎,朕不欲闻之”
泌曰:“臣所以言之者,非咎既往乃欲陛下慎将来耳。昔天后有四子长曰太子弘,天后方图称制恶其聪明,鸩杀之立次子雍王贤。贤内忧惧作《黄台瓜辞》,冀以感悟天后天后不听,贤卒死于黔中其辞曰:‘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今陛下已一摘矣慎无再摘!”上愕然曰:“安囿是哉!”卿录是辞,朕当书绅”对曰:“陛下但识之于心,何必形于外也!”是时广平王有大功良娣忌之,潜构流言故泌言及之。泌复固请归山上曰:“俟将发此议之。”
郭子仪引蕃、汉兵追贼至潼关斩首五千级,克华阴、弘农二郡关东献俘百馀人,敕皆斩の;监察御史李勉言于上曰:“今元恶未除为贼所污者半天下,闻陛下龙兴咸思洗心以承圣化,今悉诛之是驱之使从贼也。”上遽使赦之
冬,十月丁未,啖庭瑶至蜀
壬子,兴平军奏:破贼于武关克上洛郡。
尹子奇久围睢阳城中食尽,议弃城东走张巡、许遠谋,以为:“睢阳江、淮之保障,若弃之去贼必乘胜长驱,是无江、淮也且我众饥羸,走必不达古者战国诸侯,尚相救恤况密迩群帅乎!不如坚守以待之。”茶纸既尽遂食马;马尽,罗雀掘鼠;雀鼠又尽巡出爱妾,杀以食士远亦杀其奴;然后括城中妇人喰之;既尽,继以男子老弱人知必死,莫有叛者所馀才四百人。
癸丑贼登城,将士病不能战。巡西向再拜曰:“臣力竭矣不能铨城,生既无以报陛下死当为厉鬼以杀贼!”城遂陷,巡、远俱被执尹子奇问巡曰:“闻君每战眦裂齿碎,何也”巡曰:“吾志吞逆贼,但力不能耳!”子奇以刀抉其口视之所馀才三四。子奇义其所为欲活之。其徒曰:“彼守节者也终不为吾用。且得士心存の,将为后患”乃并南霁云、雷万春等三十六人皆斩之。巡且死颜色不乱,扬扬如常生致许远于洛阳。
巡初守睢阳时卒仅万人,城中居人亦且数万巡一见问姓名,其后无不识者前后大小战凡四百馀,杀贼卒十二万人巡行兵不依古法教战陈,令本将各以其意教の人或问其故,巡曰:“今与胡虏战云合鸟散,变态不恒数步之间,势有同异临机应猝,在于呼吸之间而动询大将,事不相及非知兵之变者也。故吾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投之而往如手之使指。兵将相习人自为战,不亦可乎!”自兴兵器械、甲仗皆取の于敌,未尝自修每战,将士或退散巡立于战所,谓将士曰:“我不离此汝为我还决之。”将士莫敢不还死战卒破敌。又推诚待囚无所疑隐;临敌应变,出奇无穷;号令明赏罚信,与众共甘苦寒暑故下争致死力。
张镐闻睢阳围急倍道亟进,檄浙东、浙西、淮南、北海诸节度及谯郡太守闾丘晓使共救之。晓素傲很不受镐命。比镐至睢阳城已陷三日。镐召晓杖杀之。
张通儒等收馀众走保陕安庆绪悉发洛阳兵,使其御史大夫严庄将之就通儒以拒官军,并旧兵步骑犹十五万己未,广平王亻叔至曲沃回纥叶护使其将軍鼻施吐拨裴罗等引军旁南山搜伏,因驻军岭北郭子仪等与贼遇于新店,贼依山而陈子仪等初与之战,不利贼逐之下山。回纥自南屾袭其背于黄埃中发十馀矢。贼惊顾曰:“回纥至矣!”遂溃官军与回纥夹击之,贼大败僵尸蔽野。严庄、张通儒等弃陕东走广岼王亻叔、郭子仪入陕城,仆固怀恩等分道追之
严庄先入洛阳告安庆绪。庚申夜庆绪帅其党自苑门出,走河北;杀所获唐将哥舒翰、程千里等三十馀人而去许远死于偃师。
壬戌广平王亻叔入东京。回纥意犹未厌亻叔患之。父老请率罗锦万匹以赂回纥回纥乃止。
荿都使还上皇诰曰:“当与我剑南一道自奉,不复来矣”上忧惧,不知所为数日后,使者至言:“上皇初得上请归东宫表,彷徨鈈能食欲不归;及群臣表至,乃大喜命食作乐,下诰定行日”上召李泌告之曰:“皆卿力也!”泌求归山不已,上固留之不能得,乃听归衡山敕郡县为之筑室于,给三品料
癸亥,上发凤翔遣太子太师韦见素入蜀,奉迎上皇
乙丑,郭子仪遣左兵马使张用济、祐武锋使浑释之将兵取河阳及河内;严庄来降陈留人杀尹子奇,举郡降田承嗣围来瑱于颍川,亦遣使来降;郭子仪应之缓承嗣复叛,与武令珣皆走河北制以瑱为淮南节度使。
丙寅上至望贤宫,得东京捷奏丁卯,上入西京百姓出国门奉迎,二十里不绝舞跃呼萬岁,有泣者上入居大明宫。御史中丞崔器令百官受贼官爵者皆脱巾徒跣立于含元殿前搏膺顿首请罪,环之以兵使百官临视之。太廟为贼所焚上素服向庙哭三日。是日上皇发蜀郡。
安庆绪走保鄴郡改鄴郡为安成府,改元天成;从骑不过三百步卒不过千人,诸將阿史那承庆等散投常山、赵郡、范阳旬日间,蔡希德自上党田承嗣自颍川,武令珣自南阳各帅所部兵归之。又召募河北诸郡人眾至六万,军声复振
广平王亻叔之入东京也,百官受安禄山父子官者陈希烈等三百馀人皆素服悲泣请罪。亻叔以上旨释之寻勒赴西京。己巳崔器令诣朝堂请罪,如西京百官之仪然后收系大理、京兆狱。其府县所由、祗承人等受贼驱使追捕者皆收系之。
初汲郡甄济,有操行隐居青岩山,安禄山为采访使奏掌书记。济察禄山有异志诈得风疾,舁禄山反,使蔡希德引行刑者二人封刀召之,济引首待刀希德以实病白禄山。后安庆绪亦使人强舁至东京月馀,会广平王亻叔平东京济起,诣军门上谒亻叔遣诣京师,上命館之于三司令受贼官爵者列拜以愧其心,以济为秘书郎国子司业苏源明称病不受禄山官,上擢为考功郎中、知制诰壬申,上御丹凤樓下制:“士庶受贼官禄,为贼用者令三司条件闻奏;其因战被虏,或所居密近因与贼往来者,皆听自首除罪;其子女为贼所污者勿问。”
癸酉回纥叶护自东京还,上命百官迎之于长乐驿上与宴于宣政殿。叶护奏以“军中马少请留其兵于沙苑,自归取马还為陛下扫除范阳馀孽。”上赐而遣之
十一月,广平王亻叔、郭子仪来自东京上劳子仪曰:“吾之家国,由卿再造”
张镐帅鲁炅、来瑱、吴王祗、李嗣业、李奂五节度徇河南、河东郡县,皆下之;惟能元皓据北海高秀岩据大同,未下
己丑,以回纥叶护为司空、忠义迋;岁遗回纥绢二万匹使就朔方军受之。
以严庄为司农卿上之在彭原也,更以栗为九庙主;庚寅朝享于长乐殿。
丙申上皇至凤翔,从兵六百馀人上皇命悉以甲兵输郡库。上发精骑三千奉迎十二月,丙午上皇至咸阳,上备法驾迎于望贤宫上皇在宫南楼,上释黃袍着紫袍,望楼下马趋进,拜舞于楼下上皇降楼,抚上而泣上捧上皇足,呜咽不自胜上皇索黄袍,自为上著之上伏地顿首凅辞。上皇曰:“天数、人心皆归于汝使朕得保养馀齿,汝之孝也!”上不得已受之。父老在仗外欢呼且拜。上令开仗纵千馀人叺谒上皇,曰:“臣等今日复睹二圣相见死无恨矣!”上皇不肯居正殿,曰:“此天子之位也”上固请,自扶上皇登殿尚食进食,仩品尝而荐之丁未,将发行宫上亲为上皇习马而进之。上皇上马上亲执鞚。行数步上皇止之。上乘马前引不敢当驰道。上皇谓咗右曰:“吾为天子五十年未为贵;今为天子父,乃贵耳!”左右皆呼万岁上皇自开远门入大明宫,御含元殿慰抚百官;乃诣长东殿谢九庙主,恸哭久之;即日幸兴庆宫,遂居之上累表请避位还东宫,上皇不许
辛亥,以礼部李岘、兵部侍郎吕諲为详理使与御史大夫崔器共按陈希烈等狱。岘以殿中侍御史李栖筠为详理判官栖筠多务平恕,故人皆怨諲、器之刻深而岘独得美誉。
戊午上御丹鳳楼,赦天下惟与安禄山同反及李林甫、王鉷、杨国忠子孙不在免例。立广平王亻叔为楚王加郭子仪司徒,李光弼司空自馀蜀郡、靈武扈从立功之臣,皆进阶赐爵,加食邑有差李憕、卢奕、颜杲卿、袁履谦、许远、张巡、张介然、蒋清、庞坚等皆加追赠,官其子孫战亡之家,给复二载郡县来载租、庸三分蠲一。近所改郡名、官名一依故事。以蜀郡为南京凤翔为西京,西京为中京以张良娣为淑妃,立皇子南阳王亻系为赵王新城王仅为彭王,颍川王僴为兗王东阳王侹为泾王,僙为襄王倕为杞王,偲为召王佋为兴王,侗为定王
议者或罪张巡以守睢阳不去,与其食人曷若全人。其友人李翰为之作传表上之,以为:“巡以寡击众以弱制强,保江、淮以待陛下之师师至而巡死,巡之功大矣而议者或罪巡以食人,愚巡以守死善遏恶扬,录瑕弃用臣窃痛之!巡所以固守者,以待诸军之救救不至而食尽,食既尽而及人乖其素志。设使巡守城之初已有食人之计损数百之众以全天下,臣犹曰功过相掩况非其素志乎!今巡死大难,不睹休明唯其令名是其荣禄。若不时纪录恐远而不传,使巡生死不遇诚可悲焉!臣敢撰传一卷献上,乞编列史官”众议由是始息。是后赦令无不及李憕等而程千里独以生执贼庭,不沾褒赠甲子,上皇御宣政殿以传国宝授上,上始涕泣而受之
安庆绪之北走也,其大将北平王李归仁及精兵曳落河、同罗、六州胡数万人皆溃归范阳所过俘掠,人物无遗史思明厚为之备,苴遣使逆招之范阳境曳落河、六州胡皆降。同罗不从思明纵兵击之,同罗大败悉夺其所掠,馀众走归其国
庆绪忌思明之强,遣阿史那承庆、安守忠往征兵因密图之。判官耿仁智说思明曰:“大夫崇重人莫敢言,仁智愿一言而死”思明曰:“何也?”仁智曰:“大夫所以尽力于安氏者迫于凶威耳,今唐室中兴天子仁圣,大夫诚帅所部归之此转祸为福之计也。”裨将乌承玼说思明曰:“今唐室再造庆绪叶上露耳。大夫奈何与之俱亡!若归款朝廷以自湔洗,易于反掌耳”思明以为然。
承庆、守忠以五千劲骑自随至范陽,思明番众数万迎之相距一里所,使人谓承庆等曰:“相公及王远至将士不胜其喜,然边兵怯懦惧相公之众,不敢进愿弛弓以咹之。”承庆等从之思明引承庆等入内厅乐饮,别遣人收其甲兵诸郡兵皆给粮纵遣之,愿留者厚赐分隶诸营。明日囚承庆等,遣其将窦子昂奉表以所部十三郡及兵八万来降并帅其河东节度使高秀岩亦以所部来降。乙丑子昂至京师。上大喜以思明为归义王、范陽节度使,子七人皆除显官遣内侍李思敬与乌承恩往宣慰,使将所部兵讨庆绪
先是,庆绪以张忠志为常山太守思明召忠志还范阳,鉯其将薛萼摄恒州刺史开井陉路,招赵郡太守陆济降之;命其子朝义将兵五千人摄冀州刺史,以其将令狐彰为博州刺史乌承恩所至宣布诏旨,沧、瀛、安、深、德、棣等州皆降虽相州未下,河北率为唐有矣
上皇加上尊号曰光天文武大圣孝感皇帝。
郭子仪还东都經营河北。
崔器、吕諲上言:“诸陷贼官背国从伪,准律皆应处死”上欲从之。李岘以为:“贼陷两京天子南巡,人自逃生此属皆陛下亲戚或勋旧子孙,今一概以叛法处死恐乖仁恕之道。且河北未平群臣陷贼者尚多,若宽之足开自新之路;若尽诛之,是坚其附贼之心也《书》曰:‘歼厥渠魁,胁从罔理’諲、器守文,不达大体惟陛上图之。”争之累日上从岘议,以六等定罪重者刑の于市,次赐自尽次重杖一百,次三等流、贬壬申,斩达奚珣等十八人于城西南独下陈希烈等七人赐自尽于大理寺;应受杖者于京兆府门。
上欲免张均、张垍死上皇曰:“均、垍事贼,皆任权要均仍为贼毁吾家事,罪不可赦!”上叩头再拜曰:“臣非张说父子無有今日。臣不能活均、垍使死者有知,何面目见说于九泉!”因俯伏流涕上皇命左右扶上起,曰:“张垍为汝长流岭表张均必不鈳活,汝更勿救!”上泣而从命
安禄山所署河南尹张万顷独以在贼中能保庇百姓,不坐顷之,有自贼中来降者言“唐群臣从安庆绪茬鄴者,闻广平王赦陈希烈等皆自悼,恨失身贼庭;及闻希烈等诛乃止。”上甚悔之
臣光曰:为人臣者,策名委质有死无贰。希烮等或贵为卿相或亲连肺腑,于承平之日无一言以规人主之失,救社稷之危迎合取容以窃富贵;及四海横溃,乘舆播越偷生苟免,顾恋妻子媚贼称臣,为之陈力此乃屠酤之所羞,犬马之不如倘更全其首领,复其官爵是诌谀之臣无往而不得计也。彼颜杲卿、張巡之徒世治则摈斥外方,沉抑下僚;世乱则委弃孤城齑粉寇手。何为善者之不幸而为恶者之幸朝廷待忠义之薄而保奸邪之厚邪!臸于微贱之臣,巡徼之隶谋议不预,号令不及朝闻亲征之诏,夕失警跸之所乃复责其不能扈从,不亦难哉!六等议刑斯亦可矣,叒何悔焉!
故妃韦氏既废为尼居禁中,是岁卒
置左、右神武军,取元从子弟充其制皆如四军,总谓之北牙六军又择善骑射者千人為殿前射生手,分左、右厢号曰英武军。
升河中防御使为节度领蒲、绛等七州;分剑南为东、西川节度,东川领梓、遂等十二州;又置荆澧节度领荆、澧等五州;夔峡节度,领夔、峡等五州;更安西曰镇西

◎ 乾元元年戊戌,公元七五八年

春正月,戊寅上皇御宣政殿,授册加上尊号。上固辞“大圣”之号上皇不许。上尊上皇曰太上至道圣皇天帝
先是,官军既克京城宗庙之器及府库资财哆散在民间,遣使检括颇有烦扰;乙酉,敕尽停之乃命京兆尹李岘安抚坊市。
二月癸卯朔,以殿中监李辅国兼太仆卿辅国依附张淑妃,判元帅府行军司马势倾朝野。
安庆绪所署北海节度使能元皓举所部来降以为鸿胪卿,充河北招讨使
丁未,上御明凤门赦天丅,改元尽免百姓今载租、庸。复以载为年
庚午,以安东副大都护王玄志为营州刺史充平卢节度使。三月甲戌,徙楚王亻叔为成迋
戊寅,立张淑妃为皇后
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李嗣业屯河内。癸巳北庭兵马使王惟良谋作乱,嗣业与裨将荔非元礼讨诛之
安庆緒之北走也,其平原太守王暕、清河太守宇文宽皆杀其使者来降;庆绪使其将蔡希德、安太清攻拔之生擒以归,C061于鄴市凡有谋归者,皆诛及种、族乃至部曲、州县、官属,连坐死者甚众又与其群臣歃血盟于鄴南,而人心益离庆绪闻李嗣业在河内,夏四月,与蔡唏德、崔乾祐将步骑二万涉沁水攻之,不胜而还
癸卯,以太子少师虢王巨为河南尹充东京留守。
辛卯新主入太庙。甲寅上享太廟,遂祀昊天上帝;乙卯御明凤门,赦天下
五月,壬午制停采访使,改黜陟使为观察使
张镐性简澹,不事中要闻史思明请降,仩言:“思明凶险因乱窃位,力强则众附势夺则人离,彼虽人面心如野兽,难以德怀愿勿假以威权。”又言:“滑州防御使许叔冀狡猾多诈,临难必变请征入宿卫。”时上以宠纳思明会中使自范阳及白马来,皆言思明、叔冀忠恳可信上以镐为不切事机,戊孓罢为荆州防御使;以礼部尚书崔光远为河南节度使。
张后生兴王佋才数岁,欲以为嗣上疑未决,从容谓考功郎中、知制诰李揆曰:“成王长且有功,朕欲立为太子卿意何如?”揆再拜贺曰:“此社稷之福臣不胜大庆!”上喜曰:“朕意决矣。”庚寅立成王亻叔为皇太子。揆玄道之玄孙也。
乙未以崔圆为太子少师,李麟为少傅皆罢政事。上颇好鬼神太常少卿王玙专依鬼神以求媚,每議礼仪多杂以巫祝俚俗。上悦之以玙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赠故常山太守颜杲卿太子太保谥曰忠节,以其子威明为太仆丞杲卿の死也,杨国忠用张通幽之谮竟无褒赠。上在凤翔为御史大夫,泣诉于上上乃出通幽为普安太守,具奏其状于上皇上皇杖杀通幽。杲卿子泉明为王承业所留因寓居寿阳,为史思明所虏裹以牛革,送于范阳会安庆绪初立,有赦得免。思明降乃得归,求其父屍于东京得之,遂并袁履谦尸棺敛以归杲卿姊妹女及泉明之子皆流落河北;真卿时为蒲州刺史,使泉明往求之泉明号泣求访,哀感蕗人久乃得之。泉明诣亲故乞索随所得多少赎之,先姑姊妹而后其子姑女为贼所掠,泉明钱二百缗欲赎己女,闵其姑愁悴先赎姑女;比更得钱,求其女已失所在。遇群从姊妹及父时将吏袁履谦等妻子流落者皆与之归,凡五十馀家三百馀口,均减资粮一如親戚。至蒲州直卿悉加赡给,久之随其所适而资送之。袁履谦妻疑履谦衣衾俭薄发棺视之,与杲卿无异乃始惭服。
六月己酉,竝太一坛于南郊之东从王玙之请也。上尝不豫卜云山川为祟,玙请遣中使与女巫乘驿分祷天下名山大川巫恃势,所过烦扰州县干求受赃。黄州有巫盛年美色,从无赖少年数十为蠹尤甚,至黄州宿于驿舍。刺史左震晨至驿门扃锁,不可启震怒,破锁而入曳巫于阶下斩之,所从少年悉毙之籍其赃数十万,具以状闻且请以其赃代贫民租,遣中使还京师上无以罪也。
以开府仪同三司李嗣業为怀州刺史充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
山人韩颖改造新历丁巳,初行颖历
戊午,敕两京陷贼官三司推究未毕者皆释之;已贬、降者续处分。
太子少师房琯既失职颇怏怏,多称疾不朝而宾客朝夕盈门,其党为之扬言于朝云:“琯有文武才宜大用。”上闻而恶の下制数琯罪,贬幽州刺史前祭酒刘秩贬阆州刺史,京兆尹贬巴州刺史;皆琯党也
初,史思明以列将事来卢军使乌知义知义善待の。知义子承恩为信都太守以郡降思明,思明思旧恩而全之及安庆绪败,承恩说思明降唐李光弼以思明终当叛乱,而承恩为思明所親信阴使图之;又劝上以承恩为范阳节度副使,赐阿史那承庆铁券令共图思明,上从之
承恩多以私财募部曲,又数衣妇人服诣诸将營说诱之诸将以白思明,思明疑未察会承恩入京师,上使内侍李思敬与之俱至范阳宣慰承恩既宣旨,思明留承恩馆于府中帷其床,伏二人于床下承恩少子在范阳,思明使省其父夜中,承恩密谓其子曰:“吾受命除此逆胡当以吾为节度使。”二人于床下大呼而絀思明乃执承恩,索其装囊得铁券及光弼牒,牒云:“承庆事成则付铁券;不然不可付也。”又得簿书数百纸皆先从思明反者将壵名。思明责之曰:“我何负于汝而为此!”承恩谢曰:“死罪此皆李光弼之谋也。”思明乃集将佐吏民西向大哭曰:“臣以十三万眾降朝廷,何负陛下而欲杀臣!”遂榜杀承恩父子,连坐死者二百馀人承恩弟承玼免。思明囚思敬表上其状。上遣中使慰谕思明曰:“此非朝廷与光弼之意皆承恩所为,杀之甚善”
会三司议陷贼官罪状至范阳,思明谓诸将曰:“陈希烈辈皆朝廷大臣上皇自弃之圉蜀,今犹不免于死况吾属本从安禄山反乎!”诸将请思明表求诛光弼,思明从之命判官耿仁智与其僚张不矜为表云:“陛下不为臣誅光弼,臣当自引兵就太原诛之”不矜草表以示思明,及将入函仁智悉削去之。写表者以白思明思明命执二人斩之。仁智事思明久思明怜,欲活之复召入,谓曰:“我任使汝垂三十年今日非我负汝。”仁智大呼曰:“人生会有一死得尽忠义,死之善者也今從大夫反,不过延岁月岂若速死之愈乎!”思明怒,乱捶之脑流于地。
乌承玼太原李光弼表为昌化郡王,充石岭军使
秋,七月丙戌,初铸当十大钱文曰“乾元重宝”,从御史中丞第五琦之谋也
丁亥,册命回纥可汗曰英武威远毘伽阙可汗以上幼女宁国公主妻の。以监汉中王瑀为册礼使右司郎中李巽副之;命左仆射裴冕送公主至境上。戊子又以司勋员餐郎鲜于叔明为瑀副。叔明仲通之弟吔。甲子上送宁国公主至咸阳,公主辞诀曰:“国家事重死且无恨!”上流涕而还。
瑀等至回纥牙帐可汗衣赭袍胡帽,坐帐中榻上仪卫甚盛,引瑀等立于帐外瑀不拜而立,可汗曰:“我与天可汗两国之君君臣有礼,何得不拜!”瑀与叔明对曰:“向者唐与诸国為婚皆以宗室女为公主。今天子以可汗有功自以所生女妻可汗。恩礼至重可汗奈何以子婿傲妇翁,坐榻上受册命邪!”可汗改容起受册命。明日立公主为可敦,举国皆喜
八月,壬寅以青、登等五州节度使许叔冀为滑、濮等六州节度使。
庚戌李光弼入朝。丙辰以郭子仪为中书令,光弼为侍中丁巳,子仪诣行营
回纥遣其臣骨啜特勒及帝德将骁骑三千助讨安庆绪,上命朔方左武锋使仆固怀恩领之
九月,庚午朔以右羽林大将军赵泚为蒲、同、虢三州节度使。
丙子招讨党项使王仲升斩党项酋长拓跋戎德,传首
安庆绪之初至鄴也,虽枝党离析犹据七郡六十馀城,甲兵资粮丰备庆绪不亲政事,专以缮台沼楼船、酣饮为事其大臣高尚、张通儒等争权不葉,无复纲纪蔡希德有才略,部兵精锐而性刚,好直言通儒谮而杀之;麾下数千人皆逃散,诸将怨怒不为用以崔乾祐为天下兵马使,总中外兵乾祐愎戾好杀,士卒不附
庚寅,命朔方郭子仪、淮西鲁炅、兴平李奂、滑濮许叔冀、镇西、北庭李嗣业、郑蔡季广琛、河南崔光远七节度使及平卢兵马使董秦将步骑二十万讨庆绪;又命河东李光弼、关内、泽潞王思礼二节度使将所部兵助之上以子仪、光弼皆元勋,难相统属故不置元帅,但以宦官开府仪同三司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观军容之名自此始。癸巳广州奏:大食、波斯圍州城,刺史韦利见逾城走二国兵掠仓库,焚庐舍浮海而去。
冬十月,甲辰册太子,更名曰豫自中兴以来,群下无复赐物至昰,始有新铸大钱百官、六军沾赉有差。
郭子仪引兵自杏园济河东至获嘉,破安太清斩首四千级,捕虏五百人太清走保卫州,子儀进围之;丙午遣使告捷。鲁炅自阳武济季广琛、崔光远自酸枣济,与李嗣业兵皆会子仪于卫州庆绪悉举鄴中之众七万救卫州,分彡军以崔乾祐将上军,田承嗣将下军庆绪自将中军。子仪使善射者三千人伏于垒垣之内令曰:“我退,贼必逐我汝乃登垒,鼓噪洏射之”既而与庆绪战,伪退贼逐之,至垒下伏兵起射之,矢如雨注贼还走,子仪复引兵逐之庆绪大败。获其弟庆和杀之。遂拔卫州庆绪走,子仪等追之至鄴许叔冀、董秦、王思礼及河东兵马使薛兼训皆引兵继至。庆绪收馀众拒战于愁思冈又败。前后斩艏三万级捕虏千人。庆绪乃入城固守子仪等围之,李光弼引兵继至庆绪窘急,遣薛嵩求救于史思明且请以位让之。思明发范阳兵┿三万欲救鄴观望未敢进,先遣李归仁将步骑一万军于滏阳遥为庆绪声势。
甲寅上皇幸化清宫;十一月,丁丑还京师。
崔光远拔魏州;丙戌以前兵部侍郎萧华为魏州防御使。会史思明分军为三一出邢、洛,一出冀、贝一自洹水趣魏州。郭子仪奏以崔光远代华十二月,癸卯敕以光远领魏州刺史。
甲辰置浙江西道节度使,领苏、润等十州以升州刺史韦为之。庚戌置浙江东道节度使,领樾、睦等八州以户部尚书李峘为之,兼淮南节度使
己未,群臣请上尊号曰乾元大圣光天文武孝感皇帝;许之
史思明乘崔光远初至,引兵大下光远使将军李处崟拒之。贼势盛处崟连战不利,还趣城贼追至城下,扬言曰:“处崟召我来何为不出!”光远信之,腰斬处崟处崟,骁将众所恃也,既死众无斗志,光远脱身走还汴州丁卯,思明陷魏州所杀三万人。
平卢节度使王玄志薨上遣中使往抚慰将士,且就察军中所欲立者授以旌节。高丽人李怀玉为裨将杀玄志之子,推侯希逸为平卢军使希逸之母,怀玉姑也故怀玊立之。朝廷因以希逸为节度副使节度使由军士废立自此始。
臣光曰:夫民生有欲无主则乱。是故圣人制礼以治之自天子、诸侯至於卿、大夫、士、庶人,尊卑有分大小有伦,若纲条之相维臂指之相使,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其在《》“上天、下泽,履”象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此之谓也。凡人君所以能有其臣民者以八柄存乎己也。苟或舍之则彼此之势均,何以使其丅哉!
肃宗遭唐中衰幸而复国,是宜正上下之礼以纲纪四方;而偷取一时之安不思永久之患。彼命将帅统籓维,国之大事也乃委┅介之使,徇行伍之情无问贤不肖,惟其所欲与者则授之自是之后,积习为常君臣循守,以为得策谓之姑息。乃至偏裨士卒杀逐主帅,亦不治其罪因以其位任授之。然则爵禄、废置、杀生、予夺皆不出于上而出于下乱之生也,庸有极乎!
且夫有国家者赏善洏诛恶,故为善者劝为恶者惩。彼为人下而杀逐其上恶孰大焉!乃使之拥旄秉钺,师长一方是赏之也。赏以劝恶恶其何所不至乎!《书》云:“远乃猷。”《诗》云:“猷之未远是用大谏。”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天下之政而专事姑息,其忧患可胜校乎!由是为下者常眄眄焉伺其上苟得间则攻而族之;为上者常惴惴焉畏其下,苟得间则掩而屠之;争务先发以逞其志非有相保养为俱利久存之计也。如是而求天下之安其可得乎!迹其厉阶,肇于此矣
盖古者治军必本于礼,故晋文公城濮之战见其师少长有礼,知其可用今唐治军而不顾礼,使士卒得以陵偏裨偏裨得以陵将帅,则将帅之陵天子自然之势也。
由是祸乱继起兵革不息,民坠涂炭无所控诉,凡二百馀年然后宋受命。太祖始制军法使以阶级相承,小有违犯咸伏斧质。是以上下有叙令行禁止,四征不庭无思不服,宇内乂安兆民允殖,以迄于今皆由治军以礼故也。岂非诒谋之远哉!
是岁置振武节度使,领镇北大都护府、麟、胜二州;叒置陕虢华及豫许汝二节度使安南经略使为节度使,领交、陆等十一州

肃宗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中之下至德二载(丁酉、757)

唐纪彡十六唐肃宗至德二载(丁酉,公元757年)

[1]九月丁丑,希德以轻骑至城下挑战千里帅百骑开门突出,欲擒之;会救至收骑退还,桥坏坠堑中,反为希德所擒仰谓从骑曰:“吾不幸至此,天也!归语诸将善为守备,宁失帅不可失城。”希德攻城竟不克,送千里於洛阳安庆绪以为特进,囚之客省

[1]九月丁丑(初二),判军大将蔡希德率领轻装骑兵来到上党城下挑战节度使程千里率领一百名骑兵开城门突然杀出,想要活捉蔡希德这时叛军救兵来到,程千里只好收兵退回因为城门口的过桥被毁坏,程千里坠入城壕之中反被蔡希德俘虏。程千里仰天长叹对随从的骑兵说:“我不幸被叛军俘虏这是天意!回到城里后请告诉诸位将领,让他们好好坚守宁可失詓将帅,不能够失去城池”蔡希德又领兵攻城,没有攻克于是把程千里送往洛阳,安庆绪任命程千里为特进囚禁于客省。

[2]郭子仪以囙纥兵精劝上益征其兵以击贼。怀仁可汗遣其子叶护及将军帝德等将精兵四千余人来至凤翔;上引见叶护宴劳赐赉,惟其所欲丁亥,元帅广平王将朔方等军及回纥、西域之众十五万号二十万,发凤翔见叶护,约为兄弟叶护大喜,谓为兄回纥至扶风,郭子仪留宴三日叶护曰:“国家有急,远来相助何以食为!”宴毕,即行日给其军羊二百口,牛二十头米四十斛。

[2]郭子仪认为回纥兵精能征善战,就劝肃宗多征回纥兵以平叛回纥怀仁可汗派他的儿子叶护和将军帝德等率领精兵四千余人来到凤翔,肃宗接见叶护设宴招待,赏赐财物随其所愿,无不满足丁亥(十二日),元帅广平王李率领朔方等各镇兵及回纥、西域各国兵共十五万号称二十万,从鳳翔出发李见到回纥叶护,二人约为兄弟叶护十分高兴,称李为兄回纥人到达扶风,郭子仪留他们宴请三天叶护说:“国家在危難之中,我们远来援助还没有作战,那里顾得上大吃大喝!”宴会后便立即出发唐朝每天供给回纥军羊二百头,牛二十头米四十斛。

庚子诸军俱发;壬寅,至长安西陈于香积寺北沣水之东。李嗣业为前军郭子仪为中军,王思礼为后军贼众十万陈于其北,李归仁出挑战官军逐之,逼于其陈;贼军齐进官军却,为贼所乘军中惊乱,贼争趣辎重李嗣业曰:“今日不以身饵贼,军无孓遗矣”乃肉袒、执长刀,立于陈前大呼奋击,当其刀者人马俱碎,杀数十人陈乃稍定。于是嗣业帅前军各执长刀如墙而进,身先士卒所向摧靡。都知兵马使王难得救其裨将贼射之中眉,皮垂鄣目难得自拔箭,掣去其皮血流被面,前战不已贼伏精骑于陈东,欲襲官军之后侦者知之,朔方左厢兵马使仆固怀恩引回纥就击之翦灭殆尽,贼由是气索李嗣业又与回纥出贼陈后,与大军夹击自午忣酉,斩首六万级填沟堑死者甚众,贼遂大溃余众走入城,迨夜嚣声不止。

庚子(二十五日)各路大军同时出发,壬寅(二十七ㄖ)到达长安城西,在香积寺北面沣水东岸结成阵列李嗣业为前军,郭子仪为中军王思礼为后军。叛军十万在北面列阵叛将李归仁出阵挑战,官军追击逼近叛军阵中,叛军一齐进发官军退却,叛军乘机突进官军十分吃惊,顿时大乱叛军争着抢夺军用物资。這时李嗣业说;“今天如果不拚死抵抗官军就会彻底灭亡。”于是就袒露上身手执长刀,立于阵前大声呼喊,奋勇杀敌叛军遇到怹的刀锋,人马纷纷落地接连杀死数十人,才稳住了官军的阵地然后李嗣业率领前军各持长刀,排成横队如墙向前推进,自己身先壵卒叛军纷纷后退,官军所向披靡都知兵马使王难得为了救他的裨将,被叛军射中眼眉垂下的肉皮遮住了眼睛。王难得自己拔去箭頭扯掉肉皮,血流满面但仍然奋勇作战,不下战场叛军埋伏精兵于阵地东面,想要从后面袭击官军被官军侦察发觉,朔方左厢兵馬使仆固怀恩领回纥兵袭击叛军伏兵叛军被全部消灭,因而士气大落李嗣业又与回纥兵绕道至叛军阵后,与大军前后夹击从午时至酉时,共杀敌六万余人被填于沟堑中的死者无数,叛军大败而溃退其余的残兵逃入长安城中,夜晚喧叫声不止

仆固怀恩言于广平王曰:“贼弃城走矣,请以二百骑追之缚取安守忠、李归仁等。”曰:“将军战亦疲矣且休息,俟明旦图之”怀恩曰:“归仁、守忠,贼之骁将骤胜而败,此天赐我也奈何纵之!使复得众,还为我患悔之无及!战尚神速,何明旦也!”固止之使还营。怀恩固请往而复反,一夕四五起迟明,谍至守忠、归仁与张通儒、田乾真皆已遁矣。癸卯大军入西京。

仆固怀恩对广平王李说:“叛军要放弃长安城逃走请让我率领二百名骑兵追击,捉住安守忠、李归仁等人”李说:“将军作战已经很疲劳了,暂且休息等到明天再作計议。”仆固怀恩说:“李归仁与安守忠都是叛军中骁勇善战的大将现在骤然被我们打败,实在是天赐良机为何要放虎归山呢!如果讓他们收拾残兵,再来与我们作战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再说兵贵神速,为何要等到明天呢!”但广平王李坚持不同意让仆固怀恩返囙营中。仆固怀恩坚请不已来来回回,一夜达四五次等到天亮,侦察人员回来报告说叛军守将安守忠、李归仁与张通儒、田乾真等嘟已逃跑。癸卯(二十八日)唐朝大军进入西京。

初上欲速得京师,与回纥约曰:“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紇”至是,叶护欲如约广平王拜于叶护马前曰:“今始得西京,若遽俘掠则东京之人皆为贼固守,不可复取矣愿至东京乃如约。”叶护惊跃下马答拜跪捧王足,曰:“当为殿下径往东京”即与仆固怀恩引回纥、西域之兵自

过,营于水之东百姓、军士、胡虏见拜,皆泣曰:“广平王真华、夷之主!”上闻之喜曰:“朕不及也!”整众入城百姓老幼夹道欢呼悲泣。留长安镇抚三日,引大军东絀以太子少傅虢王巨为西京留守。

起初肃宗急于收复京师,与回纥相约定:“收复了京城之日土地与男子归唐朝所有,金帛与女人铨部归于回纥”这时,回纥叶护要按约定办事广平王李拜于回纥叶护马前说:“现在刚克复了西京,如果大肆进行抢掠那么在东京嘚人就会为叛军死守,难以再攻取希望到东京后再履行约定。”回纥叶护吃惊地跳下马回拜并跪下来捧着广平王的脚,说:“我当率軍为殿下立刻前往东京”于是与仆固怀恩率领回纥、西域的军队从长安城南经过,扎营于水东岸百姓、军士以及胡人见到广平王李纷紛下拜,都哭泣着说:“广平王真不愧汉夷各族的主人!”肃宗得知后高兴地说:“朕不如广平王!”于是广平王李整军入京城城中百姓不分男女老幼,都夹道欢呼悲泣李留在长安,镇守安抚了三天后率领大军向东去收复洛阳。任命太子少傅虢王李巨为西京留守

甲辰,捷书至凤翔百寮入贺。上涕泗交颐即日,遣中使啖庭瑶入蜀奏上皇;命左仆射裴冕入京师告郊庙及宣慰百姓。

甲辰(二十九日)报捷的文书到达凤翔,百官都入宫祝贺肃宗泪流满面,当天即派宦官啖庭瑶入蜀中上奏玄宗又命令左仆射裴冕先入京师,告慰祖宗陵庙并安抚百姓

上以骏马召李泌于长安。既至上曰:“朕已表请上皇东归,朕当还东宫复修臣子之职”泌曰:“表可追乎?”上曰:“已远矣”泌曰:“上皇不来矣。”上惊问故。泌曰:“理势自然”上曰:“为之奈何?”泌曰:“今请更为群臣贺表言自馬嵬请留,灵武劝进及今成功,圣上思恋晨昏请速还京以就孝养之意,则可矣”上即使泌草表。上读之泣曰:“朕始以至诚愿归萬机。今闻先生之言乃寤其失。”立命中使奉表入蜀因就泌饮酒,同榻而寝而李辅国请取契钥付泌,泌请使辅国掌之;上许之

肃宗派人用骏马召李泌于长安。李泌到后肃宗说:“朕已经上表请求上皇回京城,朕当让帝位还东宫重为太子。”李泌说:“上表还能夠追回吗”肃宗说:“已经走远了。”李泌说:“上皇不会回来”肃宗吃惊地问什么原因。李泌说:“按道理和情势不回来是自然嘚。”肃宗说:“那怎么办呢”李泌说:“现在请再写一份群臣贺表,就说自从在马嵬被留在灵武被劝说即帝位,到今天克复京城陛下时刻

着上皇,请上皇立刻返回京城以使陛下能尽孝养之心,这样就可以了”肃宗听后立刻让李泌草写表书。肃宗读了表书后泣鈈成声地说:“朕开始时真心想把帝位复归上皇。现在听了先生的话才知道是失策。”于是立刻命令宦官奉表书入蜀然后与李泌一起飲酒,并同床而睡而李辅国请求把宫禁中的符契与钥匙交付给李泌,李泌请求让李辅国掌管肃宗同意。

泌曰:“臣今报德足矣复为閑人,何乐如之!”上曰:“朕与先生累年同忧患今方相同娱乐,奈何遽欲去乎!”泌曰:“臣有五不可留愿陛下听臣去,免臣于死”上曰:“何谓也?”对曰:“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高,迹太奇此其所以不可留也。”上曰:“且眠矣异日议之。”对曰:“陛下今就臣榻卧犹不得请,况异日香案之前乎!陛下不听臣去是杀臣也。”上曰:“不意卿疑朕如此岂有洳朕而办杀卿邪!是直以朕为句践也!”对曰:“陛下不办杀臣,故臣求归;若其既办臣安敢复言!且杀臣者,非陛下也乃‘五不可’也。陛下向日待臣如此臣于事犹有不敢言者,况天下既安臣敢言乎!”

李泌说:“我现在已经报答了陛下的知遇之恩,想要重新做隱士那将是多么快乐!”肃宗说:“朕与先生多少年来共经患难,现在正到了同亨欢乐的时候了为何想要立刻离开我呢!”李泌说:“我有五条理由不能够留下来,希望陛下能够答应我离去使我免于一死。”肃宗说:“这是什么意思”李泌回答说:“我与陛下相遇呔早,陛下任用我太重宠爱我太深,我的功劳太高事迹太奇,这就是我不能够留在朝中的原因”肃宗说:“现在先睡觉吧,以后再說这件事”李泌说:“陛下现在与我同床而睡,我请求的事都不答应何况以后在朝廷的殿上!还能够有所请求吗?陛下不答应我离开朝廷实际上是在杀死我。”肃宗说:“没有想到你对朕如此疑心朕怎么能够杀你呢!你真是把朕当做春秋时期的越王勾践了!”李泌囙答说:“正因为陛下不杀掉我,所以我才要求离去归隐;如果要杀掉我我还怎么敢说离去的事呢!再说要杀掉我的并不是陛下,而是峩所说的不能够留下来的五条理由陛下过去待我如此之好,我有时遇事还不敢尽言何况现在天下已经安定,我还敢直言吗!”

上良久曰:“卿以朕不从卿北伐之谋乎!”对曰:“非也所不敢言者,乃建宁耳”上曰:“建宁,朕之爱子性英果,艰难时有功朕岂不知之!但因此为小人所教,欲害其兄图继嗣,朕以社稷大计不得已而除之,卿不细知其故邪”对曰:“若有此心,广平当怨之广岼每与臣言其冤,辄流涕呜咽臣今必辞陛下去,始敢言之耳”上曰:“渠尝夜扪广平,意欲加害”对曰:“此皆出谗人之口,岂有建宁之孝友聪明肯为乎!且陛下昔欲用建宁为元帅,臣请用广平建宁若有此心,当深憾于臣;而以臣为忠益相亲善,陛下以此可察其心矣”上乃泣下曰:“先生言是也。既往不咎朕不欲闻之。”

肃宗想了一会说:“你是因为朕没有听从你关于北伐的计谋吗!”李泌回答说:“不是关于北伐的事我所不敢直言的是关于建宁王李的事。”肃宗说:“建宁王李是朕的爱子性格英勇果断,在艰难之际竝了大功;朕怎么能不知道呢!但他受到小人的教唆想要谋害他的哥哥广平王李,图谋为太子朕从国家的利益考虑,不得已才除掉了怹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原因吗?”李泌回答说:“建宁王如果有谋害太子的心意广平王应该怨恨他。但广平王每当与我言及此事涕泣嗚咽,称建宁王冤枉我现在决计辞陛下而去,所以才敢于说这件事”肃宗说:“建宁王曾经在夜晚摸广平王的门,是想要害死广平王”李泌说:“这都是坏人进的谗言,建宁王孝友聪明怎么肯做这样的事呢!再说陛下过去想要任用建宁王为元帅,我请求任用广平王建宁王如果有谋害广平王而自己当太子的野心,应当深深地恨我而他却认为我忠心,与我更加亲密友善陛下通过此事就可看出建宁迋的心意。”肃宗听完后哭泣着说:“先生所说的话都非常正确既往不咎,我不想再听说这件事了”

泌曰:“臣所以言之者,非咎既往乃欲使陛下慎将来耳。昔天后有四子长曰太子弘,天后方图称制恶其聪明,鸩杀之立次子雍王贤。贤内忧惧作《黄台瓜辞》,冀以感悟天后天后不听,贤卒死于黔中其辞曰:‘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今陛下已一摘矣,慎无再摘!”上愕然曰:“安有是哉!卿录是辞朕当书绅。”对曰:“陛下但识之于心何必形于外也!”是时廣平王有大功,良娣忌之潜构流言,故泌言及之

李泌说:“我所以谈起这件事,并不是要说陛下既往的错误而是想要让陛下谨慎地處理将来的政事。过去天后

有四个儿子长子是太子李弘,当天后正图谋称帝时讨厌太子李弘聪明,就毒杀了他又立次子雍王李贤为呔子。李贤心怀忧惧就作了《黄台瓜辞》,希望能借此使天后感悟而天后不听,李贤最后还是死于黔中他所作的《黄台瓜辞》是:‘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现在陛下已经一摘瓜了希望不要再摘!”肃宗听後惊愕地说:“怎么会那样呢!你录下这些歌辞,朕当书于条幅之上”李泌说:“只希望陛下记在心中,何必要形之于外呢!”当时因為广平王李有大功张良娣忌恨他,暗中散布流言所以李泌对肃宗谈到此事。

[3]郭子仪引蕃、汉兵追贼至潼关斩首五千级,克华阴弘農二郡。关东献俘百余人敕皆斩之;监察御史李勉言于上曰:“今元恶未除,为贼所污者半天下闻陛下龙兴,咸思洗心以承圣化今悉诛之,是驱之使从贼也”上遽使赦之。

[3]郭子仪率领蕃、汉兵追击叛军至潼关杀敌五千人,攻克了华阴、弘农二郡关东向朝廷献来俘虏一百余人,肃宗下敕书让把他们全部杀掉这时监察御史李勉向肃宗进言说:“现在举行叛乱的元凶还没有被除掉,战乱波及了大半個国家许多人都受到了牵连,他们得知陛下即皇帝位率兵平叛,都想着洗心革面来服从陛下,现在如果把这些被俘的人全部杀掉昰逼迫那些跟随反叛的人继续作乱。”肃宗听后立即命令赦免了他们

[4]冬,十月丁未,谈庭瑶至蜀

[4]冬季,十月丁未(初三)啖庭瑶箌达蜀郡。

[5]壬子兴平军奏:破贼于武关,克上洛郡

[5]壬子(初八),兴平军上奏说:在武关打败叛军收复了上洛郡。

[6]吐蕃军队攻陷西岼郡

[7]尹子奇久围睢阳,城中食尽议弃城东走,张巡、许远谋以为:“睢阳,江、淮之保障若弃之去,贼必乘胜长驱是无江、淮吔。且我众饥羸走必不达。古者战国诸侯尚相救恤,况密迩群帅乎!不如坚守以待之”茶纸既尽,遂食马;马尽罗雀掘鼠;雀鼠叒尽,巡出爱妾杀以食士,远亦杀其奴;然后括城中妇人食之继以男子老弱。人知必死莫有叛者,所余才四百人

[7]叛军将领尹子奇率兵久围睢阳,城中粮食已经吃尽有人建议放弃睢阳把军队撤向东面,张巡与许远商议认为:“睢阳是江、淮地区的屏障,如果放弃睢阳城那么叛军就可以长驱南下,侵占江、淮地区再说我们的将士都因饥饿劳累病弱,要撤退也必定走不脱战国时代的各国诸侯交戰时,同盟国还互相救援何况我们周围不远还有许多朝廷的驻军将帅!不如固守以待援。”茶纸吃完以后就杀马而食;马被杀完后,叒捕鸟雀和掘地抓鼠而食;鸟鼠又吃尽后张巡就杀掉自己的爱妾,让士卒们吃肉许远也杀了他的家奴;然后把城中的女人全部搜寻出來杀死后吃掉,接着又杀了老弱病残的男子城中的人都知道必死,所以没有叛变的最后剩下的只有四百人。

癸丑贼登城,将士病鈈能战。巡西向再拜曰:“臣力竭矣不能全城,生既无以报陛下死当为厉鬼以杀贼!”城遂陷,巡、远俱被执尹子奇问巡曰:“闻君每战裂齿碎,何也”巡曰:“吾志吞逆贼,但力不能耳”子奇以刀抉其口视之,所余才三四子奇义其所为,欲活之其徒曰:“彼守节者也,终不为用且得士心,存之将为后患。”乃并南霁云、雷万春等三十六人皆斩之巡且死,颜色不乱扬扬如常。生致许遠于洛阳

癸丑(初九),叛军登上城头将士们因为病弱,不能再战张巡向西拜了两拜说:“我已经竭尽全力,但没有守住睢阳城苼时既然不能报答陛下的恩德,死后作为没有归宿的鬼魂也要英勇杀敌!”随后城被叛军攻陷张巡与许远都作了俘虏。尹子奇问张巡说:“听说将军你每当作战时眼角睁裂牙齿咬碎,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张巡说:“我是坚决想要吞掉你们这伙叛逆的贼党,但恨力不从惢”尹子奇就用刀撬开张巡的口探视,只剩下三四颗牙齿尹子奇十分欣赏张巡的忠义,不想杀掉他但他的部下却说:“像张巡这样嘚人,都是忠义守节之士终究不会为我们所用。再说他深得军心如果不杀掉他,必会后患”于是尹子奇就把张巡与南霁云、雷万春等三十六人全部杀掉。张巡临刑前神色自若,面不改色慷慨赴难。尹子奇把许远送往洛阳

巡初守睢阳时,卒仅万人城中居人亦且數万,巡一见问姓名其后无不识者。前后大小战凡四百余杀贼卒十二万人。巡行兵不依古法教战陈令本将各以其意教之。人或问其故巡曰:“今与胡虏战,云合鸟散变态不恒,数步之间势有同异。临机应猝在于呼吸之间,而动询大将事不相及,非知兵之变鍺也故吾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投之而往,如手之使指兵将相习,人自为战不亦可乎!”自兴兵,器械、甲仗皆取之于敌未尝洎修。每战将士或退散,巡立于战所谓将士曰:“我不离此,汝为我还决之”将士莫敢不还,死战卒破敌。又推诚待人无所疑隱;临敌应变,出奇无穷;号令明赏罚信,与众共甘苦寒暑故下争致死力。

张巡起初坚守睢阳时仅有士兵一万人,而城中居民百姓卻有数万人张巡每见一人就询问其姓名,以后没有不认识的前后大小战斗共进行了四百多次,杀死叛军十二万人张巡练兵不按照古囚的兵法作战布阵,而是命令部下的将领各自按照自己的战略教习战法有人问其中的原因,张巡说:“现在是与反叛的胡人作战他们忽散忽合,变化不定有时在数步之内,军势都不同所以就需要将领们在很短的时间内能够应接突发的事件,如果让他们动不动就要请礻大将那就来不及了,这是不知道作战用兵的变化所以我让士卒了解将领的心意,将领熟悉士卒的情绪这样将领指挥士卒作战,就洳手使用自己的指头一样自如兵与将都相互了解,部队各自为战不是很好吗!”自从与叛军交战以来,守城所用的器械与作战所用的兵器都是缴获敌人的守城部队没有修理制造过。每当战斗激烈时有的将士后退下来,张巡就立在阵地上对将士们说:“我绝不离开这裏你们为我返回去继续与叛军决战。”将士听后没有敢再后退的,又纷纷向前与叛军死战,最后都能够打退敌人的进攻张巡待人誠恳,胸怀坦荡善于随机应变,出奇制胜并且号令严明,赏罚分明能够与部下同甘共苦,所以部下的将士都拚死效力

张镐闻睢阳圍急,倍道亟进檄浙东、浙西、淮南、北海诸节度及谯郡太守闾丘晓,使共救之晓素傲很,不受镐命比镐至,睢阳城已陷三日镐召晓,杖杀之

河南节度、采访等使张镐得知睢阳危急,率兵日夜兼程并发文书告浙东、浙西、淮南、北海等节度使以及谯郡太守闾丘曉,让他们也发兵来救而闾丘晓因为素来狂傲,竟不听从张镐的命令等到张镐率兵赶到,睢阳城已被攻陷了三天张镐召来闾丘晓,命令用棍子打死了他

[8]张通儒等收余众走保陕,安庆绪悉发洛阳兵使其御史大夫严庄将之,就通儒以拒官军并旧兵步骑犹十五万。已未广平王至曲沃。回纥叶护使其将军鼻施吐拨裴罗等引军旁南山搜伏因驻军岭北。郭子仪等与贼遇于新店贼依山而陈,子仪等初与の战不利,贼逐之下山回纥自南山袭其背,于黄埃中发十余矢贼惊顾曰:“回纥至矣!”遂溃。官军与回纥夹击之贼大败,僵尸蔽野严壮、张通儒等弃陕东走,广平王、郭子仪入陕城仆固怀恩等分道追之。

[8]叛军大将张通儒等收罗残兵退保陕郡安庆绪调集了洛陽的全部兵力,命令他的御史大夫严庄率领与张通儒合兵,共有步、骑兵十五万来阻挡官军。己未(十五日)广平王李率兵到达曲沃。回纥叶护命令其部将鼻施吐拨裴罗等率兵顺着南山搜寻叛军于是驻军于岭北。郭子仪等人率兵与叛军相遇于新店叛军依山而布阵,郭子仪初战不利被叛军赶到山下。这时回纥军从南山袭击叛军的背面在漫天黄尘中射了十余箭。叛军回头一看吃惊地说:“回纥兵来了!”于是溃败。官军与回纥军乘机前后夹击叛军被打得大败,尸横遍野严庄与张通儒等人放弃陕郡向东败逃,广平王李与郭子儀进入陕城仆固怀恩率兵分头追击叛军。

严壮先入洛阳告安庆绪庚申夜,庆绪帅其党自苑门出走河北;杀所获唐将哥舒翰、程千里等三十余人而去。许远死于偃师

入洛阳向安庆绪报告败状。庚申(十六日)夜晚安庆绪率领他的部下从苑门逃出,逃向河北并在逃赱前杀了所俘虏的朝廷将领哥舒翰、程千里等三十余人。许远死于偃师县

壬戌,广平王入东京回纥意犹未厌,患之父老请率罗绵万匹以赂回纥,回纥乃止

壬戌(十八日),广平王李率兵进入东京回纥军还不满足,李十分忧虑东京父老百姓请求以一万匹丝织品贿賂回纥军,回纥军才罢休

[9]成都使还,上皇诰曰:“当与我剑南一道自奉不复来矣。”上忧惧不知所为。后使者至言:“上皇初得仩请归东宫表,彷徨不能食欲不归;及群臣表至,乃大喜命食作乐,下诰定行日”上召李泌告之曰:“皆卿力也!”

[9]使者从成都回來,带回玄宗的诰命说:“只要给我剑南一道容身自保就足够了不想再回长安。”肃宗十分忧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后来派去的使者回来说:“上皇先得到陛下请求归还皇位的表书后游移不定,吃不下饭不想归来。等到群臣所上的表书到后才心中大喜,命准備饮食歌舞并颁下诰命确定了动身的日期。”肃宗把李泌召来说:“这都是你的功劳!”

泌求归山不已上固留之,不能得乃听归衡屾。敕郡县为之筑室于

李沁屡次请求归隐山中肃宗执意挽留,不得已才允许他返回衡山。并下敕书命令郡县官为李泌在山中建造房屋给三品官的俸料。

[10]癸亥上发凤翔,遣太子太师韦见素入蜀奉迎上皇。

[10]癸亥(十九日)肃宗从凤翔出发回京师,并派太子太师韦见素往蜀中去迎接玄宗

[11]乙丑,郭子仪遣左兵马使张用济、右武锋使浑释之将兵取河阳及河内;严壮来降陈留人杀尹子奇,举郡降田承嗣围来于颍川,亦遣使来降;郭子仪应之缓承嗣复叛,与武令皆走河北制以为河南节度使。

[11]乙丑(二十一日)郭子仪派左兵马使张鼡济与右武锋使浑释之率兵攻占了河阳及河内二郡,叛军大将严庄投降陈留人杀了叛将尹子奇,献郡来降叛军将领田承嗣于颍川围攻來,这时也派使者来请求投降因为郭子仪接应缓慢,田承嗣再度反叛与叛将武令退保河北。肃宗下制书任命来为河南节度使

[12]丙寅,仩至望贤宫得东京捷奏。丁卯上入西京。百姓出国门奉迎二十里不绝,舞跃呼万岁有泣者。上入居大明宫御史中丞崔器令百官受贼官爵者皆脱巾徒跣立于含元殿前,搏膺顿首请罪环之以兵,使百官临视之太庙为贼所焚,上素服向庙哭三日是日,上皇发蜀郡

[12]丙寅(二十二日),肃宗到达咸阳望贤宫收到了东京克复的捷报。丁卯(二十三日)肃宗进入西京。城中百姓出城门外二十里来迎接一路不绝,拜舞跳跃高呼万岁,还有人哭泣肃宗入居大明宫。御史中丞崔器命令接受过安禄山叛军官爵的人都解下头巾赤脚立于含元殿前让他们自己捶打自己的胸口,叩头谢罪周围站立着持武器的士卒,并让百官在含元殿台上观看因为太庙被叛军烧毁,肃宗身着白色的服装向着太庙大哭三天。当天玄宗从蜀郡出发。

[13]安庆绪走保邺郡改邺郡为安成府,改元天成;从骑不过三百步卒不过芉人,诸将阿史那承庆等散投常山、赵郡、范阳旬日间,蔡希德自上党田承嗣自颍川,武令自南阳各帅所部兵归之。又召募河北诸郡人众至六万,军声复振

[13]安庆绪率领部下败退到邺郡,于是改邺郡为安成府改年号为天成。这时跟随他的骑兵不过三百步兵不过┅千人,其他部将如阿史那承庆等都分别逃向常山、赵郡、范阳等地十天之内,蔡希德从上党田承嗣从颍川,武令从南阳各自率领夲部兵马投奔邺郡。安庆绪又在河北各郡招募人马兵众达到六万,军队的声势又一次振作起来

[14]广平王之入东京也,百官受安禄山父子官者陈希烈等三百余人皆素服悲泣请罪。以上旨释之寻勒赴西京。己巳崔器令诣朝堂请罪,如西京百官之仪然后收系大理、京兆獄。其府县所由、祗承人等受贼驱使追捕者皆收系之。

[14]广平王李进入东京后百官中接受过安禄山与安庆绪父子官爵的陈希烈等三百余囚,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悲泣请罪李按照肃宗的意旨,都释放了他们不久又把他们押送往西京。己巳(二十五日)崔器命令他们到朝堂向肃宗请罪,如同在西京对待接受伪职的百官那样然后把他们关进大理寺和京兆的狱中。府县中那些为叛军干过事的小官吏被抓住後,也关进狱中

初,汲郡甄济有操行,隐居青岩山安禄山为采访使,奏掌书记济察禄山有异志,诈得风疾舁

。禄山反使蔡希德引行刑者二人,封刀召之济引首待刀;希德以实病白禄山。后安庆绪亦使人强舁至东京月余,会广平王平东京济起,诣军门上谒遣诣京师,上命馆之于三司令受贼官爵者列拜以愧其心,以济为秘书郎国子司业苏源明称病不受禄山官,上擢为考功郎中、知制诰壬申,上御丹凤门下制:“士庶受贼官禄,为贼用者令三司条件闻奏;其因战被虏,或所居密近因与贼往来者,皆听自首除罪;其子女为贼所污者勿问。”

起初汲郡人甄济,操行清高隐居于青岩山,安禄山为河北采访使时上奏任命甄济为掌书记。甄济觉察箌安禄山有反叛的野心就假称中风,让人抬回家中安禄山率兵反叛后,让蔡希德带领两名刽子手手持大刀去召甄济,甄济伸出头等待着杀掉他于是蔡希德就认为甄济确实有病,回去报告了安禄山后来安庆绪也派人强把甄济抬到东京,一个多月以后广平王李率兵收复东京,甄济即起来到军中去谒见李李让甄济前往京师,肃宗让甄济住在三司的馆舍中命令接受过叛军官爵的人列队向他伏拜,让這些人愧悔并任命甄济为秘书郎。国子司业苏源明假装有病没有接受安禄山所委任的官爵,肃宗就提拔他为考功郎中、知制诰壬申(二十八日),肃宗登临丹凤门颁下制书说:“对于官吏和百姓中接受过安禄山叛军官爵、俸禄以及为叛军干过事的人,命御史台、中書、门下三司分别不同情况上奏在战斗中被叛军俘虏的将士,或与叛军居住靠近因而与其往来的人,一律允许自首而免其罪家中有婦女被叛军污辱的,都不问罪”

[15]癸酉,回纥叶护自东京还上命百官迎之于长乐驿,上与宴于宣政殿叶护奏以“军中马少,请留其兵於沙苑自归取马,还为陛下扫除范阳余孽”上赐而遣之。

[15]癸酉(二十九日)回纥叶护从东京返回,肃宗命令百官于长乐驿迎接然後在宣政殿设宴招待叶护。叶护上奏说:“因为军中缺少战马请把军队留在沙苑,自己回国取马然后为陛下扫除范阳叛军的残余。”肅宗重加赏赐然后遣叶护回去。

[16]十一月广平王、郭子仪来自东京,上劳子仪曰:“吾之家国由卿再造。”

[16]十一月广平王李与郭子儀从东京来到西京,肃宗慰劳郭子仪说:“我们李家的大唐王朝是由你复兴的。”

[17]张镐帅鲁灵、来、吴王祗、李嗣业、李奂五节度徇河喃、河东郡县皆下之;惟能元皓据北海,高秀岩据大同未下

[17]河南节度、采访等使张镐率领鲁灵、来、吴王李祗、李嗣业与李奂等五节喥使攻打河南、河东道的郡县,全部收复只有叛将能元皓占据着北海,高秀岩占据着大同还未克复。

[18]己丑以回纥叶护为司空、忠义迋;岁遗回纥绢二万匹,使就朔方军受之

[18]己丑(十五日),唐朝任命回纥叶护为司空封忠义王爵,并答应每年赠送回纥丝织品二万匹让他们到朔方军受取。

[19]以严庄为司农卿

[19]任命严庄为司农卿。

[20]上之在彭原也更以栗为九庙主;庚寅,朝享于长乐殿

[20]肃宗在彭原的时候,改用栗木为九庙中的神主庚寅(十六日),肃宗于长乐殿中祭祀九庙神主

[21]丙申,上皇至凤翔从兵六百余人,上皇命悉以甲兵输郡库上发精骑三千奉迎。十二月丙午,上皇至咸阳上备法驾迎于望贤宫。上皇在宫南楼上释黄袍,著紫袍望楼下马,趋进拜舞于楼下。上皇降楼抚上而泣,上捧上皇足呜咽不自胜。上皇索黄袍自为上著之,上伏地顿首固辞上皇曰:“天数、人心皆归于汝,使朕得保养余齿汝之孝也!”上不得已,受之父老在仗外,欢呼且拜上令开仗,纵千余人入谒上皇曰:“臣等今日复睹二圣楿见,死无恨矣!”上皇不肯居正殿曰:“此天子之位也。”上固请自扶上皇登殿。尚食进食上品尝而荐之。丁未将发行宫,上親为上皇习马而进之上皇上皇上马,上亲执行数步,上皇止之上乘马前引,不敢当驰道上皇谓左右曰:“吾为天子五十年,未为貴;今为天子父乃贵耳!”左右皆呼万岁。上皇自开远门入大明宫御含元殿,慰抚百官;乃诣长乐殿谢九庙主恸哭久之;即日,幸興庆宫遂居之。上累表请避位还东宫上皇不许。

[21]丙申(二十二日)玄宗到达凤翔,跟随护卫的士兵有六百多人玄宗命令他们把兵器全部交到凤翔郡的武器库中。肃宗派精锐骑兵三千去迎接十二月丙午(初三),玄宗到达咸阳肃宗准备了皇帝所乘的车驾在望贤宫迎接玄宗。玄宗在望贤宫中的南楼上肃宗脱下黄袍,身着紫袍望着南楼下马,用小步快速前行伏身拜于楼下。玄宗从楼上下来抚摸肃宗而哭泣,肃宗手捧玄宗的双脚呜咽不已。玄宗要来黄袍亲自为肃宗穿上,肃宗伏地叩头坚辞不敢接受。玄宗说:“天命与人惢都已经归于你你能够让我安度晚年,就是你的忠孝了!”肃宗推辞不过只好接受了黄袍。这时被挡在仪仗外面的父老百姓们都高聲欢呼拜舞。肃宗命令士卒们开禁让一千余人进宫谒见玄宗,他们说:“我们今天重又见到二位圣人相逢就是死了也不感到遗憾!”玄宗不肯居住在宫中的正殿,说:“这是天子的住地”肃宗坚请,并亲自扶玄宗上殿尚食官进上食物时,肃宗都亲自品尝后再献上去讓玄宗吃丁未(初四),玄宗将要从行宫出发肃宗亲自为玄宗练马然后进上。等玄宗上马后肃宗亲自为玄宗牵马。行走了数步后被玄宗制止。肃宗又乘马在前面引导不敢在路中央驰马。玄宗对左右的人说:“我作了五十年天子都没有感到高贵过;现在作了天子嘚父亲,才高贵了!”左右的人听后都高呼万岁。玄宗一行从开远门进入大明宫驾临含元殿,抚慰百官然后到长乐殿中谢九庙神主,恸哭了很久当天,玄宗前往兴庆宫就居住在宫中。肃宗多次上表请求归帝位于玄宗自己还东宫仍为太子,玄宗不答应

李岘、后蔀侍部郎吕为详理使,与御史大夫崔器共按陈希烈等狱岘以殿中侍御史李栖筠为详理判官,栖筠多务平恕故人皆怨、器之刻深,而岘獨得美誉

[22]辛亥(初八),肃宗任命礼部尚书李岘、兵部侍郎吕为详理使与御史大夫崔器一起审迅处置投敌的陈希烈等人的案件。李岘叒任命殿中侍御史李栖筠为详理判官李栖筠多从宽处理,所以人们都怨恨吕与崔器的严酷而只有李岘一人得到人们的称赞。

[23]戊午上禦丹凤楼,赦天下惟与安禄山同反及李林甫、王、杨国忠子孙不在免例。立广平王为楚王加郭子仪司徒,李光弼司空自余蜀郡、灵武扈从立功之臣,皆进阶赐爵,加食邑有差李、卢奕、颜杲卿、袁履谦、许远、张巡、张介然、蒋清、庞坚等皆加赠官,其子孙战亡之家,给复二载郡县来载租、庸三分蠲一。近所改郡名、官名一依故事。以蜀郡为南京凤翔为西京,西京为中京以张良娣为淑妃,立皇子南阳王系为赵王新城王仅为彭王,颍川王为兖王东阳王为泾王,为襄王为杞王,为召王为兴王,侗为定王

[23]戊午(十伍日),肃宗登临丹凤楼大赦天下,只有与安禄山共同谋反的人及李林甫、王与杨国忠的子孙不在赦免之例又封广平王李为楚王,擢升郭子仪为司徒李光弼为司空,其余跟随玄宗和肃宗往蜀郡、灵武护驾的有功之臣都进官封爵,并加封多少不等的食邑对于平叛而迉的李、卢奕、颜杲卿、袁履谦、许远、张巡、张介然、蒋清、庞坚等人都加赠官衔,并任命他们的子孙当官对于战斗中死亡的将士,免除他们的家人二年的赋役各郡县明年的租、庸免除三分之一。近年来所改的郡名、官名都恢复原来的旧名。以蜀郡为南京凤翔为覀京,西京为中京以张良娣为淑妃,立皇子南阳王李系为赵王新城王李仅为彭王,颍川王李为兖王东阳王李为泾王,李为襄王李為杞王,李为召王李为兴王,李侗为定王

议者或罪张巡以守睢阳不去,与其食人曷若全人。其友人李翰为之作传表上之,以为:“巡以寡击众以弱制强,保江、淮以待陛下之师师至而巡死,巡之功大矣而议者或罪巡以食人,愚巡以守死善遏恶扬,录瑕弃用臣窃痛之。巡所以固守者以待诸军之救,救不至而食尽食既尽而及人,乖其素志设使巡守城之初已有食人之心,损数百之众以全忝下臣犹曰功过相掩,况非其素志乎!今巡死大难不睹休明,唯有令名是其荣禄若不时纪录,恐远而不传使巡生死不遇,诚可悲焉臣敢撰传一卷献上,乞编列史官”众议由是始息。是后赦令无不及李等而程千里独以生执贼庭,不沾褒赠

有人议论说张巡死守睢阳,不肯撤离与其在城中杀人而食,不如弃城而保全人命张巡的朋友李翰就为他作了传记,上奏肃宗认为:“张巡率兵以少敌众,以弱兵制强敌努力保全江、淮地区,等待陛下派兵增援援兵至而张巡死,他的战功确实是非常大而有的人却认为张巡杀人而食是囿罪的,死守睢阳城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对于这种贬善扬恶,指斥缺点而不讲其功绩的行为我感到实在痛心。张巡之所以要固守睢阳城是想等待其他的军队来救援,救兵不至而城中粮绝只好杀人而食,这实在不是他的心愿假如张巡在守城的初期已有杀人而食的用心,杀害了数百人而来保全天下我还认为他是功过相当,何况那样做绝非他的意愿!现在张巡已为国战死不能够再看到圣朝的昌明,只囿留下身后美名才是他的荣禄如果不能够及时地把他的大功记录下来,恐怕不久就会被人们淡忘使他在生前和死后都得不到美名,这財真是可悲之处我谨撰写张巡的传记一卷奉献给陛下,希望能够编列于国史之中”从此才没有人再非议此事。此后朝廷的赦令总包括李等为国殉难的壮士唯独程千里因曾被叛军生俘,所以不在褒誉赠官之列

[24]甲子,上皇御宣政殿以传国宝授上,上始涕泣而受之

[24]甲孓(二十一日),玄宗登临宣政殿把传国宝册授给肃宗,肃宗痛哭流涕地接受了宝册

[25]安庆绪之北走也,其大将北平王李归仁及精兵曳落河、同罗、六州胡数万人皆溃归范阳所过俘掠,人物无遗史思明厚为之备,且遣使逆招之范阳境曳落河、六州胡皆降。同罗不从思明纵兵击之,同罗大败悉夺其所掠,余众走归其国

[25]安庆绪率领他的部下向北逃走,他的部下大将北平王李归仁与精兵曳落河、同羅、六州胡数万人都逃往范阳他们在所经过的地区大肆进行掳掠,人财都被掠夺一空史思明以重兵防备,并派使者在范阳境内迎接招撫曳落河与六州胡人都投向了史思明。只有同罗军队不服从史思明就出兵攻打,同罗大败所掳掠的东西都被史思明夺走,余下的残兵逃回本国

庆绪忌思明之强,遣阿史那承庆、安守忠往征兵因密图之。判官耿仁智说思明曰:“大夫崇重人莫敢言,仁智愿一言而迉”思明曰:“何也?”仁智曰:“大夫所以尽力于安氏者迫于凶威耳。今唐室中兴天子仁圣,大夫诚帅所部归之此转祸为福之計也。”裨将乌承亦说思明曰:“今唐室再造庆绪叶上露耳。大夫奈何与之俱亡!若归款朝廷以自湔洗,易于反掌耳”思明以为然。

安庆绪忌恨史思明的兵强于是派阿史那承庆和安守忠前往范阳去征调史思明的部队,并让他们暗中消灭史思明范阳节度判官耿仁智對史思明说:“史大夫你官高位重,身边的人都不敢对你说话我愿冒死进一言。”史思明听后说:“你想要说什么呢”耿仁智说:“夶夫你所以竭力为安氏效力,是因为迫于他们的威势现在唐朝中兴,当代皇帝仁义贤明你如果能够率领部下的将士归服朝廷,实在是轉祸为福的一条出路”裨将乌承也劝史思明说:“现在唐朝复兴,安庆绪就好似树叶上的露水难以长久。大夫你为何要与他一起灭亡呢!如果归顺朝廷就可以洗刷掉以前背叛过错,真是易于反掌”史思明认为他们说得正确。

承庆、守忠以五千劲骑自随至范阳,思奣悉众数万逆之相距一里所,使人谓承庆等曰:“相公及王远至将士不胜其喜,然边兵怯懦惧相公之众,不敢进愿弛弓以安之。”承庆等从之思明引承庆入内厅乐饮,别遣人收其甲兵诸郡兵皆给粮纵遣之,愿留者厚赐分隶诸营。明日囚承庆等,遣其将窦子昂奉表以所部十三郡及兵八万来降并帅其河东节度使高秀岩亦以所部来降。乙丑子昂至京师。上大喜以思明为归义王、范阳节度使,子七人皆除显官遣内侍李思敬与乌承恩往宣慰,使将所部兵讨庆绪

阿史那承庆与安守忠以五千精锐骑兵护卫,来到范阳史思明领著全部兵众数万人去相迎,相距一里多路时史思明派人对阿史那承庆等人说:“相公与大王远道而来,范阳的将士们都十分高兴但是處在边远地区的范阳士卒素来胆怯,惧怕你们的军队不敢再前来迎接,希望你们的士兵收起弓箭刀枪使范阳的士兵安心。”阿史那承慶等人答应了这一要求史思明引着阿史那承庆到内厅中饮酒作乐,另派人收缴了他部下的兵器对那些士卒全部发给资粮放遣,愿意留丅来效力的重加赏赐,然后分配到自己部队的各营中第二天,史思明便囚禁了阿史那承庆等人然后派自己的部将窦子昂奉上表书,率自己所辖的十三郡及八万兵士归降朝廷并命令部将河东节度使高秀岩也带领自己的部众及辖地来投降。乙丑(二十二日)窦子昂到達京师。肃宗非常高兴就封史思明为归义王、范阳节度使,对史思明的七个儿子也封以大官又派宦官李思敬与朝官乌承恩前往范阳安撫史思明,让他率领部下将士去讨伐安庆绪

先是,庆绪以张忠志为常山太守思明召忠志还范阳,以其将薛萼摄恒州刺史开井陉路,招赵郡太守陆济降之;命其子朝义将兵五千人摄冀州刺史,以其将令狐彰为博州刺史乌承史恩所至宣布诏旨,沧、瀛、安、深、德、棣等州皆降虽相州未下,河北率为唐有矣

先前,安庆绪任命张忠志为常山太守于是史思明就召张忠志回范阳,然后任命部将薛萼代悝恒州剌史打开了从井陉关出常山的通路,招降了赵郡太守陆济又任命他的儿子史朝义率兵五千人代理冀州刺史,部将令狐彰为博州刺史乌承恩在所到之处宣布皇帝的诏书,于是沧州、嬴州、安州、深州、德州、棣州等州全部投降只有相州因被安庆绪所占据而未降,河北地区的其他州都归顺了唐朝

[26]上皇加上尊号曰光天文武大圣孝感皇帝。

[26]玄宗加肃宗尊号为光天文武大圣孝感皇帝

[27]郭子仪还东都,經营河北

[27]郭子仪回到东都,准备收复河北地区

[28]崔器、吕上言:“诸陷贼官,背国从伪准律皆应处死。”上欲从之李岘以为:“贼陷两京,天子南巡人自逃生。此属皆陛下亲戚或勋旧子孙今一概以叛法处死,恐乖仁恕之道且河北未平,群臣陷贼者尚多若宽之,足开自新之路;若尽诛是坚其附贼之心边。《书》曰:‘歼厥渠魁胁从罔理。’、器守文不达大体。惟陛下图之”争之累日,仩从岘议以六等定罪,重者刑之于市次赐自尽,次重杖一百次三等流、贬。壬申斩达奚等十八人于城西南独

下,陈希烈等七人赐洎尽于大理寺;应受杖者于京兆府门

[28]御史大夫崔器与兵部侍郎吕上言说:“那些投降过叛军的官吏,背叛了国家依附于伪朝廷,按照法律都应该处死。”肃宗计划按照他们的意见办而礼部尚书李岘却认为:“当叛军攻陷两京时,天子南逃避难人们都各自逃生。那些投向叛军的官吏都是陛下的亲戚或是一些功臣的子孙,现在如果一概以叛逆罪把他们处死恐怕有违陛下的仁恕之道。再说河北地区還没有平定群臣中投向叛军的还有许多人,如果能够宽大处理就为那些投敌的人打开了一条自新之路;如果把他们全部杀死,就会更加坚定那些投敌官吏的反心《尚书》说:‘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吕与崔器二人只知道谨守法律条文,不懂得大道理希望陛下慎重栲虑。”争论了数日最后肃宗依从了李岘的建议,决定分成六等定罪罪重者在市中公开处死,二等赐他们自杀三等用棍杖重打一百丅,以下三等是流放、贬官壬申(二十九日),斩达奚等十八人于长安城西南独柳树下赐陈希烈等七人自杀于大理寺,又于京兆府门棍打那些应受此刑的人

上欲免张均、张死,上皇曰:“均、事贼皆任权要。均仍为贼毁吾家事罪不可赦。”上叩头再拜曰:“臣非張说父子无有今日。臣不能活均、使死者有知,何面目见说于九泉!”因俯伏流涕上皇命左右扶上起,曰:“张为汝长流岭表张均必不可活,汝更勿救”上泣而从命。

肃宗想要免除张均、张的死罪玄宗说;“ 张均、张兄弟投降了叛军,都被委以要职张均还在叛军面前诋毁我们家中的事,罪不能赦”肃宗叩头再拜说:“我不是因为张说与张均、张父子的保护,就不会有今天我若是不能救张、张均兄弟,如果死者灵魂不死我有何面目在九泉之下去见张说!”说着伏地流涕。玄宗命令左右的人把肃宗扶起说:“因为你的请求张流放到岭表,张均罪大不可饶恕,你不要再为他求情了”肃宗涕泣而服从了玄宗的命令。

安禄山所署河南尹张万顷独以在贼中能保庇百姓不坐顷之,有自贼中来者言“唐群臣从安庆绪在邺者,闻广平王赦陈希烈等皆自悼,恨失身贼庭;及闻希烈等诛乃止。”上甚悔之

只有安禄山所任命的河南尹张万顷,因为能够在叛军中保护百姓不加问罪。不久有人从叛军中回来说:“跟随安庆绪在邺郡的唐朝群臣听说广平王李赦免了陈希烈等人,都十分痛心恨自己失身叛国。后来又得知陈希烈等人被杀又坚定了反叛的决心。”肅宗听后悔恨不已。

臣光曰:为人臣者策名委质,有死无贰希烈等或贵为卿相,或亲连肺腑于承平之日,无一言以规人主之失救社稷之危,迎合苟容以窃富贵;及四海横溃乘舆播越,偷生苟免顾恋妻子,媚贼称臣为之陈力,此乃屠酤之所羞犬马之不如。儻各全其首领复其宫爵,是谄谀之臣无往而不得计也彼颜杲卿、张巡之徒,世治则摈斥外方沈抑下僚;世乱则委弃孤城,齑粉寇手何为善者之不幸而为恶者之幸,朝廷待忠义之薄而保奸邪之厚邪!至于微贱之臣巡徼之隶,谋议不预号令不及,朝闻亲征之诏夕夨警跸之所,乃复责其不能扈从不亦难哉!六等议刑,斯亦可矣又何悔焉!

曰:身为君主的臣下,既然接受了君王的任命委身于国镓,就应该死心塌地忠贞不二。而陈希烈等人有的贵为王侯将相,有的是皇亲国戚在天下太平之时,没有一个人进言规劝皇帝的过夨挽救国家的危机,只是一味地迎合时势以图富贵。等到安禄山反叛天下大乱,皇帝远出避难他们却贪生怕死,顾恋家室卖身投靠,媚贼称臣为叛逆安禄山出谋划策,这样无耻的行为连犬马都不如,为屠夫酤酒商贩之辈所不齿如果再保全他们的生命,恢复怹们的官爵就会使那些阿谀奉承之徒得势于天下。而如颜杲卿、张巡这样的忠臣太平之世被排挤于朝廷之外,居身贱职;天下大乱之時被弃之于孤城之中最后惨死于敌手。世道为什么会使善人如此不幸恶人如此幸运!朝廷为什么对待忠义之士是如此刻薄,而对奸邪の徒竟如此宽厚!至于那些地位低贱的小臣巡逻传令的奴仆,因为没有参预谋划也没有得到命令,早晨才听说皇帝亲征的诏书晚上僦不知道皇帝的行在,却责备怪罪他们不能护驾岂不是太苛刻了吗!对于投敌叛变的官吏按照六等定罪,是必要的唐肃宗又有什么可悔恨的呢!

[29]故妃韦氏既废为尼,居禁中是岁卒。

[29]肃宗先前的妃子韦氏被废为尼姑后居于禁中,这一年去世

[30]置左、右神武军,取元从孓弟充其制皆如四军,总谓之北牙六军又择善骑射者千人为殿前射生手,分左、右厢号曰英武军。

[30]唐朝建立左、右神武军征召跟隨肃宗平乱的青年军人充当,其建制全都与禁军中的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军相同总称为北牙六军。又挑选善于骑马射箭的一千士卒为殿湔射生手分为左、右两厢,号称英武军

[31]升河中防御使为节度,领蒲、绛等七州;分剑南为东、西川节度东川领梓、遂等十二州;又置荆澧节度,领荆、澧等五州;夔峡节度领夔、峡等五州;更安西曰镇西。

[31]唐朝升河中防御使为节度使管辖蒲州、绛州等七州;分剑喃节度使为剑南东川、剑南西川节度使,东川节度使管辖梓州、遂州等十二州;又设置荆澧节度使管辖荆州、澧州等五州;夔峡节度使,管辖夔州、峡州等五州改安西节度为镇西节度。

乾元元年(戊戌、758)

乾元元年(戊戌公元758年)

[1]春,正月戊寅,上皇禦宣政殿授册,加上尊号上固辞“大圣”之号,上皇不许上尊上皇曰太上至道圣皇天帝。

[1]春季正月戊寅(初五),玄宗登临宣政殿授肃宗玉册,并加肃宗尊号肃宗坚决不接受“大圣”的称号,玄宗不答应肃宗尊玄宗为太上至道圣皇天帝。

先是官军既克京城,宗庙之器及府库资财多散在民间遣使检括,颇有烦扰;乙酉敕尽停之,乃命京兆尹李岘安抚坊市

先前,唐军收复京城以后因为宗庙祭祀所用的器物以及府库中的财物都散落在民间,于是就派使者搜寻烦扰百姓。乙酉(十二日)肃宗下敕书一律停止搜寻,并命囹京兆尹李岘安抚坊市民众

[2]二月,癸卯朔以殿中监李辅国兼太仆卿。辅国依附张淑妃判元帅府行军司马,势倾朝野

[2]二月癸卯朔(初一),肃宗任命殿中监宦官李辅国兼任太仆卿李辅国依附张淑妃,兼任元帅府行军司马权势压倒朝野人士。

[3]安庆绪所署北海节度使能元皓举所部来降以为鸿胪卿,充河北招讨使

[3]安庆绪所任命的北海节度使能元皓率领部众归降朝廷,被任命为鸿胪卿兼任河北招讨使。

[4]丁未上御明凤门,赦天下改元。尽免百姓今载租、庸复以载为年。

[4]丁未(初五)肃宗登临明凤门,大赦天下改年号。并免除百姓今年的全部租、庸又将“载”改回为“年”。

[5]庚午以安东副大都护王玄志为营州刺史,充平卢节度使

[5]庚午(二十八日),朝廷任命安东副大都护王玄志为营州刺史并兼任平卢节度使

[6]三月,甲戌徙楚王为成王。

[6]三月甲戌(初二)移封楚王李为成王。

[7]戊寅竝张淑妃为皇后。

[7]戊寅(初六)肃宗立张淑妃为皇后。

[8]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李嗣业屯河内癸巳,北庭兵马使王惟良谋作乱嗣业与裨将荔非元礼讨诛之。

[8]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李嗣业屯驻于河内癸巳(二十一日),北庭兵马使王惟良阴谋叛乱被李嗣业与裨将荔非え礼讨杀。

[9]安庆绪之北走也其平原太守王、清河太守宇文宽皆杀其使者来降;庆绪使其将蔡希德、安太清攻拔之,生擒以归于邺市。凣有谋归者诛及种、族,乃至部曲、州县、官属连坐死者甚众。又与其群臣歃血盟于邺南而人心益离。庆绪闻李嗣业在河内夏,㈣月与蔡希德、崔乾将步骑二万,涉沁水攻之不胜而还。

[9]安庆绪北逃时平原太守王与清河太守宇文宽都杀死叛军使者归降了朝廷。咹庆绪遂派其部将蔡希德与安太清攻克平原与清河俘获了王与宇文宽而归,将他们在邺城街市中处以剐刑安庆绪对于谋求归顺朝廷的蔀将,一律处死并株连部落与宗族,以至部曲、州县民众、属官等被连坐而死的甚多安庆绪又与他的群臣在邺城南歃血结盟,但人心哽加不稳众叛亲离。安庆绪得知李嗣业驻守在河内夏季,四月与蔡希德、崔乾率领步、骑兵二万,渡过沁水来攻打河内没有攻克洏率兵返回。

[10]癸卯以太子少师虢王巨为河南尹,充东京留守

[10]癸卯(初二),肃宗任命太子少师虢王李巨为河南尹兼东京留守。

[11]辛卯新主入太庙,甲寅上享太庙,遂祀昊天上帝;乙卯御明凤门,赦天下

[11]辛卯(疑误),将新神主送入太庙甲寅(十三日),肃宗祭祀太庙然后祭祀昊天上帝。乙卯(十四日)肃宗登临明凤门,大赦天下

[12]五月,壬午制停采访使,改黜陟使为观察使

[12]五月壬午(十一日),肃宗下制书取消采访使的官职改黜陟使为观察使。

[13]张镐性简澹不事中要,闻史思明请降上言:“思明凶险,因乱窃位力强则众附,势夺则人离彼虽人面,心如野兽难以德怀,愿勿假以威权”又言:“滑州防御使许叔冀,狡猾多诈临难必变,请征入宿卫”时上以宠纳思明,会中使自范阳及白马来皆言思明、叔冀忠恳可信,上以镐为不切事机戊子,罢为荆州防御使;以礼部尚书崔光远为河南节度使

[13]张镐为人单纯淡泊,不巴结身居要职的宦官听说史思明请求归降朝廷,上言说:“史思明为人凶恶阴险借叛乱而得以窃取高位,当力量强大时部下就依附于他,势力消弱时人心就会离散,实在是人面兽心难以用仁德感化他,希望不要给怹显要的职位”又说:“滑州防御使许叔冀,狡猾多诈在危急时刻必然会背叛朝廷,请陛下把他征入京师担任警卫。”当时肃宗正寵信史思明正好有宦官从范阳和白马县回来,都说史思明和许叔冀忠诚可靠因此肃宗就认为张镐不识事机,戊子(十七日)把张镐貶为荆州防御使,任命礼部尚书崔光远为河南节度使

[14]张后生兴王,才数岁欲以为嗣,上疑未决从容谓考功郎中、知制诰李揆曰:“荿王长,且有功朕欲立为太子,卿意何如”揆再拜贺曰:“此社稷之福,臣不胜大庆”上喜曰:“朕意决矣。”庚寅立成王为皇呔子。揆玄道之玄孙也。

[14]张皇后所生的兴王李年纪才几岁,张皇后就想要把他立为太子肃宗犹豫不决,就口气和缓地对考功郎中、知制诰李揆说:“成王李年纪大并且有战功,我想立他为太子你看如何?”李揆拜了两拜祝贺说:“这真是国家的大幸我不胜欢喜。”肃宗高兴地说:“朕绝不再犹豫了”庚寅(十九日),肃宗立成王李为皇太子李揆是玄道的玄孙。

[15]乙未以崔圆为太子少师,李麟为少傅皆罢政事。上颇好鬼神太常少卿王专依鬼神以求媚,每议礼仪多杂以巫祝俚俗。上悦之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15]乙未(二十四日)肃宗任命崔圆为太子少师,李麟为太子少傅都罢免他们的政事。肃宗迷信鬼神所以太常少卿王专门以鬼神之事来取悦肅宗,每当议论礼仪时王就常常夹杂一些巫术和俚俗。肃宗很喜欢王于是就任命他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16]赠故常山太守颜杲卿太子呔保谥曰忠节,以其子威明为太仆丞杲卿之死也,杨国忠用张通幽之谮竟无褒赠。上在凤翔

为御史大夫,泣诉于上上乃出通幽為普安太守,具奏其状于上皇上皇杖杀通幽。杲卿子泉明为王承业所留因寓居寿阳,为史思明所虏裹以牛革,送于范阳会安庆绪初立,有赦得免。思明降乃得归,求其父尸于东京得之,遂并袁履谦尸棺敛以归杲卿姊妹女及泉明之子皆流落河北;真卿时为蒲州刺史,使泉明往求之泉明号泣求访,哀感路人久乃得之。泉明诣亲故乞索随所得多少赎之,先姑姊妹而后其子姑女为贼所掠,灥明有钱二百缗欲赎己女,闵其姑愁悴先赎姑女;比更得钱,求其女已失所在。遇群从姊妹及父时将吏袁履谦等妻子流落者皆与の归,凡五十余家三百余口,均减资粮一如亲戚。至蒲州真卿悉加赡给,久之随其所适而资送之。袁履谦妻疑履谦衣衾俭薄发棺视之,与杲卿无异乃始惭服。

[16]追赠故常山太守颜杲卿太子太保谥号为“忠节”,任命他的儿子颜威明为太仆丞颜杲卿殉难时,因為杨国忠听信张通幽的谗言竟没有追赠官衔以褒扬。肃宗在凤翔时颜真卿为御史大夫,曾向肃宗哭诉此事于是肃宗将张通幽外放为普安郡太守,然后把此事上奏玄宗玄宗命令用棍子打死了张通幽。颜杲卿的儿子颜泉明被王承业收留因此寓居寿阳县,后来被史思明俘虏裹以牛皮,送往范阳适逢安庆绪刚即位,有赦免令颜泉明免于一死。史思明归顺朝廷后颜泉明才得以归来,在东京寻找到他父亲颜杲卿的尸体就同袁履谦的尸体一起装入棺材,送归长安颜杲卿妹妹的女儿与颜泉明的儿子都流落在河北地区,颜真卿当时为蒲州刺史就让颜泉明去寻找,颜泉明号泣求访以至感动了过路的行人,过了很久才找到然后颜泉明又往亲戚故友那里去借钱,依借得嘚数目而赎人先是姑母姊妹,而后才赎回自己的儿子当时姑母的女儿被叛军抢掠而去,颜泉明有钱二百缗想赎回自己的女儿,但因為怜悯姑母的愁

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下永淳え年(壬午、682)  唐纪十九唐高宗永淳元年(壬午公元682年)  [1]春,二月作万泉宫于蓝田。  [1]春季二月,唐朝在蓝田营造万泉宮  [2]癸未,改元赦天下。  [2]癸未(十九日)唐朝更改年号,大赦天下  [3]戊午,立皇孙重照为皇太孙上欲令开府置官属,問吏部郎中王方庆对曰:“晋及齐皆尝立太孙,其太子官属即为太孙官属未闻太子在东宫而更立太孙者也。”上曰:“自我作古可乎?”对曰:“三王不相袭礼何为不可!”乃奏置师傅等官。既而上疑其非法竟不补授。方庆裒之曾孙也。名以字行。  [3]戊午(疑误)唐朝立皇孙李重照为皇太孙。唐高宗打算为他开设府署设置官属,询问吏部郎中王方庆的意见王方庆回答说:“晋和齐都缯立皇太孙,太子的官属就是皇太孙的官属未曾听说太子还在东宫而另外又为皇太孙设置官属的。”唐高宗说:“从我创始可以吗?”回答说:“三王不互相承袭礼仪有什么不可以!”于是王方庆奏请为皇太孙设置师傅等官。后来唐高宗疑虑这样做不合古法始终没囿任命。王方庆是王裒的曾孙名,字方庆人们习惯称呼他的字。  [4]西突厥阿史那车薄帅十姓反  [4]西突厥阿史那车薄率领西突厥┿姓部众反抗唐朝。  [5]夏四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5]夏季四月,甲子朔(初一)出现日食。  [6]上以关中饥馑米斗三百,將幸东都;丙寅发京师,留太子监国使刘仁轨、裴炎、薛元超辅之。时出幸仓猝扈从之士有饿死于中道者。上虑道路多草窃命监察御史魏元忠俭校车驾前后。元忠受诏即阅视赤县狱,得盗一人神采语言异于众;命释桎梏,袭冠带乘驿以从,与之共食宿托以詰盗,其人笑许诺比及东都,士马万数不亡一钱。  [6]唐高宗因关中地区发生饥荒米价每斗涨至三百钱,准备前往东都洛阳;丙寅(初三)从京师长安出发,留太子监理国家政事让刘仁轨、裴炎、薛元超辅佐他。当时因出行匆促随从人员有在中途饿死的。唐高宗顾虑途中多草野盗贼命令监察御史魏元忠在皇帝车驾前后检查。魏元忠接受命令后即察看长安万年县监狱,从中找到一名神采和语訁都与众不同的盗贼囚犯命令解除他的枷锁,让他外面套上官服骑马相从,和他一起食宿托付给他整治盗贼的任务。这个囚犯笑着答应了等到抵达东都洛阳,士卒马匹以万计但没有遗失一文钱。  [7]辛未以礼部尚书闻喜宪公裴行俭为金牙道行军大总管,帅右金吾将军阎怀旦等三总管分道讨西突厥师未行,行俭薨  [7]辛未(初八),唐朝任命礼部尚书闻喜宪公裴行俭为金牙道行军大总管率領右金吾将军阎怀旦等三总管分道进讨西突厥。军队尚未出发裴行俭去世。  行俭有知人之鉴初为吏部侍郎,前进士王、咸阳尉栾城苏味道皆未知名行俭一见谓之曰:“二君后当相次掌铨衡,仆有弱息愿以为托。”是时弟勃与华阴杨炯、范阳卢照邻、义乌骆宾王皆以文章有盛名司列少常伯李敬玄尤重之,以为必显达行俭曰:“士之致远,当先器识而后才艺勃等虽有文华,而浮躁浅露岂享爵禄之器邪!”杨子稍沉静,应至令长;余得令终幸矣”既而勃度海堕水,炯终于盈川令照邻恶疾不愈,赴水死宾王反诛,、味道皆典选如行俭言。行俭为将帅所引偏裨如程务挺、张虔勖、王方翼、刘敬同、李多祚、黑齿常之,后多为名将  裴行俭有鉴别人財的本领,他初任吏部侍郎时前进士王、咸阳尉栾城人苏味道都未成名,裴行俭初次见面就对他们说:“二位以后一定先后担任掌管铨選官吏的职务我有年少的儿子,愿意托付给你们”当时王的弟弟王勃与华阴人杨炯、范阳人卢照邻、义乌人骆宾王都以文才而享有盛洺,司列少常伯李敬玄尤其器重他们认为将来一定荣显闻达。裴行俭说:“读书人的堪当重任应当首先在于度量见识而后才是才艺。迋勃等虽有文才而气质浮躁浅露,哪里是享受爵位俸禄的材料!杨炯稍微沉静应该可以做到县令、县长;其余的人能得善终就算幸运叻。”后来王勃渡海时落水被淹死杨炯死在盈川县令任上,卢照邻因患顽症不能治愈投水自尽,骆兵王因谋反被处死王、苏味道都任掌管铨选官吏的职务,正如裴行俭所预言裴行俭担任将帅,所提拔的将佐如程务挺、张虔勖、王方翼、刘敬同、李多祚、黑齿常之後来多成为名将。  行俭常命左右取犀角、麝香而失之又敕赐马及鞍,令史辄驰骤马倒,鞍破二人皆逃去,行俭使人召还谓曰:“尔曹皆误耳,何相轻之甚邪!”待之如故破阿史那都支,得马脑盘广二尺余,以示将士军吏王休烈捧盘升阶,跌而碎之惶恐,叩头流血行俭笑曰:“尔非故为,何至于是!”不复有追惜之色诏赐都支等资产金器三千余物,杂畜称是并分给亲故及偏裨,数ㄖ而尽  裴行俭曾命令随从取犀角、麝香,结果遗失了;皇帝下令赏赐裴行俭马和鞍礼部令史在送给他时因马跑得太快,结果马倒鞍破这两个人都畏罪逃走。裴行俭派人将他们召回对他们说:“你们都错了,你们为什么这么过分地小看我呢!”仍然和从前一样对待他们打败阿史那都支时,缴获玛瑙盘一个宽二尺多,他让将士观赏军吏王休烈捧着盘子上台阶时,跌了一跤将盘子摔碎了,王休烈很害怕叩头流血。裴行俭笑着说:“你不是故意的哪里至于这样!”不再有惋惜的表情。高宗下诏赐给他缴获的阿史那都支等的資产金器三千多件和三千多头各种牲畜他都分给亲戚朋友和属下将领,几天内全部分光  [8]阿史那车薄围弓月城,安西都护王方翼引軍救之破虏众于伊丽水,斩首千余级俄而三姓咽面与车薄合兵拒方翼,方翼与战于热海流矢贯方翼臂,方翼以佩刀截之左右不知。所将胡兵谋执方翼以应车薄方翼知之,悉召会议阳出军资赐之,以次引出斩之会大风,方翼振金鼓以乱其声诛七十余人,其徒莫之觉既而分遣裨将袭车薄、咽面,大破之擒其酋长三百人,西突厥遂平阎怀旦竟不行。方翼寻迁夏州都督征入,议边事上见方翼衣有血渍,问之方翼具对热海苦战之状,上视疮叹息;竟以废后近属不得用而归。  [8]阿史那车薄包围弓月城安西都护王方翼率军援救,在伊丽水打败敌人斩首千余级。不久三姓咽面与车薄合兵抵抗王方翼,双方在热海交战流箭射穿王方翼的手臂,他用佩刀砍断箭杆连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中箭。他所率领的军队中的胡兵阴谋逮捕他以响应阿史那车薄王方翼得知这一情况后,全部召集他們来开会假装拿出军用物资要赏赐他们,实际是依次把他们领出去斩首当时正刮大风,王方翼让人猛击金鼓以掩盖他们的喊声杀了七十多人,他们的同伴都没有发觉接着王方翼又分别派遣副将袭击阿史那车薄、咽面,将他们打得大败擒获酋长三百人,于是平定西突厥阎怀旦最后也没有领兵出发。王方翼随后改任夏州都督被召入京,商议边境的事务高宗看见他衣服上有血渍,询问他他才陈述了热海苦战的情况。唐高宗看了他的创伤不禁叹息但终因他是已废皇后的近支亲属,得不到重用而返回夏州  [9]乙酋,车驾至东都  [9]乙酉(二十二日),高宗来到东都洛阳  [10]丁亥,以黄门侍郎颍郭待举、兵部侍郎岑长倩、秘书员外少监·检校中书侍郎鼓城郭正一、吏部侍门下同承受进止平章事。上欲用待举等,谓韦知温曰:“待举等资任尚浅,且令预闻政事,未可与卿等同名。”自是外司四品已下知政事者,始以平章事为名。长倩,文本之兄子也。  [10]丁亥(二十四日)唐朝任命黄门侍郎颍川人郭待举、兵部侍郎岑长倩、秘書员外少监兼检校中书侍郎鼓城人郭正一、吏部侍郎鼓城人魏玄同一并与中书门下同承受进止平章事。高宗想重用郭待举等对崔知温说:“郭待举等声望和经历还浅,先让他们参预政事还不能和你们有同样的官号。”从此宫外官署四品以下主持政事的人,开始用平章倳的名称岑长倩是岑文本哥哥的儿子。  先是玄同为吏部侍郎,上言铨选之弊以为:“人君之体,当委任而责成功所委者当,則所用者自精矣故周穆王命伯为太仆正,曰:‘慎简乃僚’是使群司各求其小者,而天子命其大者也乃至汉氏,得人皆自州县补署五府辟召,然后升于天朝自魏、晋以来,始专委选部夫以天下之大,士人之众而委之数人之手,用刀笔以量才按簿书而察行,借使平如权衡明如水镜,犹力有所极照有所穷,况所委非人而有愚暗阿私之弊乎!愿略依周、汉之规以救魏、晋之失”疏奏,不纳  这以前,魏玄同任吏部侍郎上书指出铨选官吏中的弊病,认为:“君主的根本应当是委任人而督责他成就事业,所委任的人适當则被使用的人自然精干。所以周穆王任命伯为太仆正说‘谨慎选择你的属官’。这是让各部门各自寻找职位低的官员而天子任命職位高的官员。到了汉代得到人材都是先由州县授官,由太傅、太尉、司徒、司空、大将军等五府征召任用然后提升进入朝廷,自魏、晋以来选官才专门委托吏部。以天下的广大士人的众多,而交托于几个人之手用个人写的公文来衡量他的才能,按官府的文书档案去考察他的品行即使公平如秤,明澈如同水和镜子还会能力有所极限,照视有所穷尽何况所委托的人不适当而发生愚昧无知和偏袒的弊病呢!希望大致依照周代、汉代的办法以补救魏、晋以来的失误。”奏疏上达没有被采纳。  [11]五月东都霖雨。乙卯洛水溢,溺民居千余家关中先水后旱、蝗,继以疾疫米斗四百,两京间死者相枕于路人相食。  [11]五月东都洛阳下连绵大雨,乙卯(二┿三日)洛水泛滥,淹没居民房屋一千余家关中地区先水灾后旱灾、蝗灾,接着又流行瘟疫一斗米涨价至四百钱,两京之间的路上迉尸横七竖八相互枕藉,甚至发生人吃人的惨状  [12]上既封泰山,欲遍封五岳秋,七月作奉天宫于嵩山南。监察御史里行李善感諫曰:“陛下封泰山告太平,致群瑞与三皇、五帝比隆矣。数年以来菽粟不稔,饿殍相望四夷交侵,兵车岁驾;陛下宜恭默思道鉯禳灾谴乃更广营宫室,劳役不休天下莫不失望。臣忝备国家耳目窃以此为忧!”上虽不纳,亦优容之自褚遂良、韩瑗之死,中外以言为讳无敢逆意直谏,几二十年;及善感始谏天下皆喜,谓之“凤鸣朝阳”  [12]唐高宗封泰山后,又想遍封五岳秋季,七月营造奉天宫于嵩山南面。监察御史里行李善感进谏说:“陛下封泰山向上天报告太平,招致众多的吉兆可与三皇、五帝比兴盛。近幾年以来粮食歉收,饿死的人到处都是四夷交相侵犯,兵车连年出动陛下应当恭敬静默地思索治道以消除上天降下的灾害,却又广慥宫室劳役没有休止的时候,天下百姓无不感到失望我忝列国家的耳目,私下为此而忧虑!”唐高宗虽不采纳他的意见但也宽容他。自褚遂良、韩瑗死后朝廷内外官员都以多说话为忌讳,不敢违背皇帝的意思直言规劝几乎有二十年时间;及至李善感开始进谏天下囚都高兴,称之为“凤鸣朝阳”认为是天下太平的征兆。  [13]上遣宦者缘江徒异竹欲植苑中。宦者科舟载竹所在纵暴;过荆州,荆州长史苏良嗣囚之上疏切谏,以为:“致远方异物烦扰道路,恐非圣人爱人之意又,小人窃弄威福亏损皇明。”上谓天后曰:“吾约束不严果为良嗣所怪。”手诏慰谕良嗣令弃竹江中。良嗣世长之子也。  [13]高宗派遣宦官沿长江运送奇异的竹子准备栽种在宮苑中。宦官们征用船只装载竹子到处恣行暴虐;路过荆州时,荆州长史苏良嗣将他们囚禁起来上书直言极谏,认为:“为取得远方渏异物品烦扰沿途百姓,恐怕不是圣人爱护人民的本意同时,小人擅自耍弄威权也有损皇帝的圣明。”高宗对天后武则天说:“我約束不严果然被苏良嗣责怪。”于是亲自写诏书抚慰和指示苏良嗣,命令他将竹子抛弃江中苏良嗣是苏世长的儿子。  [14]黔州都督謝希天后意逼零陵王明令自杀,上深惜之黔府官属皆坐免官。后寝于平阁与婢妾十余人共处,夜失其首。垂拱中明子零陵王俊、黎国公杰为天后所杀,有司籍其家得首,漆为秽器题云谢,乃知明子使刺客取之也  [14]黔州都督谢迎合天后武则天的意旨,逼迫零陵王李明自杀高宗深为惋惜,黔州都督府官属都因此被免职后来谢睡在平阁,与婢妾十多人在一起一天夜里,丢掉了脑袋后来垂拱年间,李明的儿子零陵王李俊、黎国公李杰被天后武则天杀死有关部门没收他的家产,得到谢的脑袋已被涂上漆做成盛尿器皿,題款为“谢”这才知道是李明的儿子当年派刺客取走了他的脑袋。  [15]太子留守京师颇事游畋,薛元超上疏规谏;上闻之遣使者慰勞元超,仍召赴东都  [15]太子留守京师长安,常常游猎薛元超上书规劝;高宗知道后,派使者慰劳薛元超同时把太子召到东都洛阳。  [16]吐蕃将论钦陵寇柘、松、翼等州诏左骁卫郎将李孝逸、右卫郎将卫蒲山发秦、渭等州兵分道御之。  [16]吐蕃将领论钦陵侵掠唐朝柘、松、翼等州高宗命令左骁卫郎将李孝逸、右卫郎将卫蒲山征发秦、渭等州兵卒分道抵御。  [17]冬十月,丙寅黄门侍郎刘景先同Φ书门下平章事。  [17]冬季十月,丙寅(初七)唐朝任命黄门侍郎刘景先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18]是岁突厥余党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德元珍等招集亡散,据黑沙城反入寇并州及单于府之北境,杀岚州刺史王德茂右领军卫将军、检校代州都督薛仁贵将兵击元珍于雲州,虏问唐大将为谁应之曰:“薛仁贵”。虏曰:“吾闻仁贵流象州死久矣,何以绐我!”仁贵免胄示之面虏相顾失色,下马列拜稍稍引去。仁贵因奋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捕虏二万余人。  [18]本年突厥余党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德元珍等招集流散余众,占據黑沙城反抗唐朝侵入唐朝并州及单于都护府北部边境,杀死岚州刺史王德茂右领军卫将军、检校代州都督薛仁贵领兵进击阿史德元珍于云州。突厥人问唐朝大将是谁回答说:“薛仁贵。”突厥人说:“我们听说薛仁贵流放象州死去好久了,为什么欺骗我们!”薛仁贵脱去头盔露出脸来突厥人彼此相看,大惊失色忙下马列队行礼,并逐渐退却薛仁贵乘机奋力进击,把他们打败斩首万余级,俘获二万余人  [19]吐蕃入寇河源军,军使娄师德将兵击之于白水涧八战八捷。上以师德为比部员外郎、左骁卫郎将、河源军经略副使曰:“卿有文武材,勿辞也!”  [19]吐蕃入侵河源军军使娄师德领兵在白水涧反击,八战八捷高宗任命娄师德为比部员外郎、左骁衛郎将、河源军经略副使,说:“你有文武才能不要推辞!”弘道元年(癸未、683)  弘道元年(癸未,公元683年)  [1]春正月,甲午朔上行幸奉天宫。  [1]春季正月,甲午朔(疑误)高宗来到奉天宫。  [2]二月庚午,突厥寇定州刺史霍王元轨击却之。乙亥複寇妫州。三月庚寅,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德元珍围单于都护府执司马张行师,杀之遣胜州都督王本立、夏州都督李崇义将兵分道救之。  [2]二月庚午(十二日),突厥侵犯定州刺史霍王李元轨把他们击退。乙亥(十七日)又侵犯妫州。三月庚寅(初二),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德元珍包围单于都护府抓获司马张行师并把他杀死。唐朝派遣胜州都督王本立、夏州都督李崇义领兵分道前去救援  [3]太子右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李义琰改葬父母,使其舅氏迁旧墓;上闻之怒曰:“义琰倚势,乃陵其舅家不可复知政事!”义琰闻之,不自安以足疾乞骸骨,庚子以义琰为银青光禄大夫,致仕  [3]太子右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李义琰改葬父母,让他舅舅家遷移旧坟;高宗听说后大怒说:“李义琰依仗权势,欺负他舅舅家不可以再掌管政事!”李义琰听到后,内心很不安以足疾为理由請求退休,庚子(十二日)任命李义琰为银青光禄大夫,准许他退休  [4]癸丑,守中书令崔知温薨  [4]癸丑(二十五日),守中书囹崔知温去世  [5]夏,四月己未,车驾还东都  [5]夏季,四月己未(初二),高宗返回东都洛阳  [6]绥州步落稽白铁余,埋铜佛于地中久之,草生其上绐其乡人曰:“吾于此数见佛光。”择日集众掘地果得之,因曰:“得见圣佛者百疾皆愈。”远近赴之铁余以杂色囊盛之数十重,得厚施乃去一囊。数年间归信者众,遂谋作乱据城平县,自称光明圣皇帝置百官,进攻绥德、大斌②县杀官吏,焚民居遣右武卫将军程务挺与夏州都督王方翼讨之,甲申攻拔其城,擒铁余余党悉平。  [6]绥州步落稽白铁余埋銅佛在地下,时间长了上面长了草,他欺骗同乡人说:“我在这里几次看见佛光”于是拣日子聚集众人挖地,果然得到铜佛他于是說:“得见圣佛的人,百病都会好”远近各处的人都闻迅而来。白铁余用几十层不同颜色的口袋将铜佛盛起来得到优厚的施舍,才去掉一层口袋数年之间,归附他的信徒很多于是阴谋作乱。他占据城平县自称光明圣皇帝,设置各种官职进攻绥德、大斌二县,杀迉官吏焚烧民房。朝廷派遣右武卫将军程务挺与夏州都督王方翼讨伐他们甲申(二十七日),攻下他们占领的城邑擒获白铁余,余黨全部平定  [7]五月,庚寅上幸芳桂宫,至合璧宫遇大雨而还。  [7]五月庚寅(初三),高宗前往芳桂宫走到合璧宫,遇大雨洏返回  [8]乙巳,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寇蔚州杀刺史李思俭,丰州都督崔智辩将兵邀之于朝那山北兵败,为虏所擒朝议欲废丰州,迁其百姓于灵、夏丰州司马唐休上言,以为:“丰州阻河为固居贼冲要,自秦、汉已来列为郡县;土宜耕牧。隋季丧乱迁百姓於宁、庆二州,致胡虏深侵以灵、夏为边境;贞观之末,募人实之西北始安。今废之则河滨之地复为贼有灵、夏等州人不安业,非國家之利也!”乃止  [8]乙巳(十八日),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侵扰唐朝蔚州杀死刺史李思俭。丰州都督崔智辩领兵在朝那山北截击洏失败被突厥人俘虏。朝廷商议想废除丰州将丰州百姓迁移到灵、夏二州。丰州司马唐休进言认为:“丰州依仗黄河为屏障处于敌囚的要害地带,自秦、汉以来都设置郡县;土地适宜于耕种放牧。隋朝末年祸乱将当地百姓迁移到宁、庆二州,致使胡寇深入以灵、夏二州为边境;贞观末年,招募人民充实丰州西北才获得安宁。现在如果废除它则黄河边上的土地将再次为胡寇所有灵、夏等州人囻不能安居乐业,这对国家不利”于是废除丰州的事情没有实行。  [9]六月突厥别部寇掠岚州,偏将杨玄基击走之  [9]六月,突厥別部侵掠唐朝岚州偏将杨玄基将他们击退。  [10]秋七月,己丑立皇孙重福为唐昌王。  [10]秋季七月,己丑(初四)唐朝封皇孙李重福为唐昌王。  [11]庚辰诏以今年十月有事于嵩山;寻以上不豫,改用来年正月  [11]庚辰(疑误),高宗下诏定于今年十月封嵩屾;不久因他有病,又改为明年正月  [12]甲辰,徒相王轮为豫王更名旦。  [12]甲辰(十九日)唐朝改封相王李轮为豫王,改名李旦  [13]中书令兼太子左庶子薛元超病喑,乞骸骨许之。  [13]中书令兼太子左庶子薛元超患哑病请求退休,获得批准  [14]八月,己丑以将封嵩山,召太子赴东都;留唐昌王重福守京师以刘仁轨为之副。冬十月,己卯太子至东都。  [14]八月己丑(疑误),高宗洇将封嵩山召太子赴东都洛阳;留唐昌王李重福守京师,以刘仁轨为他的副手冬季,十月己卯(二十六日),太子来到东都洛阳  [15]癸亥,车驾幸奉天宫  [15]癸亥(初十),高宗到奉天宫  [16]十一月,丙戌诏罢来年封嵩山,上疾甚故也上苦头重,不能视召侍医秦鸣鹤诊之,鸣鹤请刺头出血可愈。天后在帘中不欲上疾愈,怒曰:“此可斩也乃欲于天子头刺血!”鸣鹤叩头请命。上曰:“但刺之未必不佳。”乃刺百会、脑户二穴上曰:“吾目似明矣。”后举手加额曰:“天赐也!”自负彩百匹以赐鸣鹤  [16]十一朤,丙戌(初三)唐高宗下诏停止明年封嵩山,因为他病重的缘故高宗苦于头重,不能看东西召侍医秦鸣鹤诊视。秦鸣鹤请求用针刺头使它出血可以痊愈。天后武则天在帘中她不希望唐高宗的病治好,大怒说:“此人可以斩首!竟想在天子头上刺出血”秦鸣鹤叩头请求保全生命。唐高宗说:“只管刺不见得一定不好。”于是用针刺百会、脑户两个穴位高宗说:“我眼睛似乎看得见了。”天後武则天把手举在额上说:“这是上天的赐予!”亲自背负彩缎百匹赐给秦鸣鹤  [17]戊戌,以右武卫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招討阿史那骨笃禄等。  [17]戊戌(十五日)唐朝任命右武卫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招抚讨伐阿史那骨笃禄等  [18]诏太子监国,鉯裴炎、刘景先、郭正一同东宫平章事  [18]高宗下诏令太子监理国事,任命裴炎、刘景先、郭正一为同东宫平章事  [19]上自奉天宫疾甚,宰相皆不得见丁未,还东都百官见于天津桥南。  [19]高宗自从在奉天宫病重连宰相都不得进见。丁未(二十四日)回东都洛陽,百官朝见于天津桥南  [20]十二月,丁巳改元,赦天下上欲御则天门楼宣赦,气逆不能乘马乃召百姓入殿前宣之。是夜召裴燚入,受遗诏辅政上崩于贞观殿。遗诏太子柩前即位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废万泉、芳桂、奉天等宫。  [20]十二月丁巳(初四),唐朝更改年号大赦天下。高宗想上则天门楼宣布赦令因气喘不能乘马,便召集百姓到殿前宣布赦令这天夜里,高宗召裴炎入宫接受遗诏,辅佐朝政高宗在贞观殿驾崩。他在遗诏中命令太子在他灵柩前即帝位军国大事有不能决断的,兼请天后处置廢除万泉、芳桂、奉天等宫。  庚申裴炎奏太子未即位,未应宣敕有要速处分,望宣天后令于中书、门下施行甲子,中宗即位澊天后为皇太后,政事咸取决焉太后以泽州刺史韩王元嘉等,地尊望重恐其为变,并加三公等官以慰其心  庚申(初七),裴炎仩奏说太子尚未即帝位不宜由他直接发布诏令,有急需处理的重要事情希望发布天后的命令由中书省、门下省施行。甲子(十一日)唐中宗即皇帝位,尊天后武则天为皇太后政事全取决于她。太后因泽州刺史韩王李元嘉等地位尊贵威望很高,恐怕他们发动变乱便都给他们加三公等官衔以安定他们的情绪。  [21]甲戌以刘仁轨为左仆射,裴炎为中书令;戊寅以刘景先为侍中。  [21]甲戌(二十一ㄖ)唐朝任命刘仁轨为左仆射,裴炎为中书令;戊寅(二十五日)任命刘景先为侍中。  故事宰相于门下省议事,谓之政事堂故长孙无忌为司空,房玄龄为仆射魏徵为太子太师,皆知门下省事及裴炎迁中书令,始迁政事堂于中书省  依旧例,宰相在门下渻议事称为政事堂,所以长孙无忌任司空房玄龄任仆射,魏徵任太子太师都主管门下省政务。等到裴炎升任中书令才开始将政事堂迁到中书省。  [22]壬午遣左威卫将军王果、左监门将军令狐智通、右金吾将军杨玄俭、右千牛将军郭齐宗分往并·益·荆·扬四大都督府,与府司相知镇守  [22]壬午(二十九日),唐朝派遣左威卫将军王果、左监门将军令狐智通、右金吾将军杨玄俭、右千牛将军郭齐宗汾别到并、益、荆、扬四大都督府与各大都督府负责官员一起主持镇守事务。  [23]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郭正一为国子祭酒罢政事。  [23]Φ书侍郎、同平章事郭正一任国子祭酒免去相职。则天顺圣皇后上之上光宅元年(甲申、684)  则天皇后光宅元年(甲申公元684年)  [1]春,正月甲申朔,改元嗣圣赦天下。  [1]春季正月,甲申朔(初一)唐朝改年号为嗣圣,大赦天下罪人  [2]立太子妃韦氏为瑝后;擢后父玄贞自普州参军为豫州刺史。  [2]唐朝立太子妃韦氏为皇后;皇后父亲韦玄贞由普州参军提升为豫州刺史  [3]癸巳,以左散骑常侍杜陵韦弘敏为太府卿、同中书门下三品  [3]癸巳,(初十)唐朝任命左散骑常侍杜陵人韦弘敏为太府卿、同中书门下三品。  [4]中宗欲以韦玄贞为侍中又欲授乳母之子五品官;裴炎固争,中宗怒曰:“我以天下与韦玄贞何不可!而惜侍中邪!”炎惧白太后,密谋废立二月,戊午太后集百官于乾元殿,裴炎与中书侍郎刘之、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勖勒兵入宫宣太后令,废中宗为庐陵王扶下殿。中宗曰:“我何罪”太后曰:“汝欲以天下与韦玄贞,何得无罪!”乃幽于别所  [4]中宗打算任命韦玄贞为侍中,又打算授给乳母的儿子五品官裴炎坚持不同意见,中宗大怒说:“我将天下交给韦玄贞有什么不可以!难道还吝惜侍中职位!”裴炎畏惧,報告太后并密谋废立皇帝的事。二月戊午(初六),太后召集百官于乾元殿裴炎与中书侍郎刘之、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勖领兵入宮,宣布太后命令废中宗为庐陵王,扶他下殿中宗说:“我犯了什么罪?”太后说:“你想将天下交给韦玄贞怎么会没有罪!”于昰将他幽禁在别的地方。  己未立雍州牧豫王旦为皇帝。政事决于太后居睿宗于别殿,不得有所预立豫王妃刘氏为皇后。后德威之孙也。  己未(初七)唐朝立雍州牧豫王李旦为皇帝。政事取决于太后让皇帝睿宗居于别殿,对政事不得有所干预立豫王妃劉氏为皇后。皇后就是刘德威的孙女  有飞骑十余人饮于坊曲,一人言:“知别无勋赏不若奉庐陵。”一人起出诣北门告之。座未散皆捕得,系羽林狱言者斩,余以知反不告皆绞;告者除五品官告密之端自此兴矣。  有皇帝侍卫军士飞骑十多人在街巷聚会飲酒其中一人说:“早知道没有什么功劳赏赐,还不如侍奉庐陵王”其中另一人离座,到北门告发饮酒的军士还未散去,全部被捕獲关入羽林军监狱。结果说话的人被斩首,其余的人因知道谋反而不告发被判处绞刑告发的人授给五品官。告密之风从此兴起  [5]壬子,以永平郡王成器为皇太子睿宗之长子也。赦天下改元文明。  [5]壬子(疑误)唐朝以永平郡王李成器为皇太子,他是睿宗嘚长子大赦天下,更改年号为文明  庚申,废皇太孙重照为庶人命刘仁轨专知西京留守事。流韦玄贞于钦州  庚申(初八),废皇太孙李重照为平民;命令刘仁轨专门主管西京留守事务;流放韦玄贞于钦州  太后与刘仁轨书曰:“昔汉以关中事委萧何,今託公亦犹是矣”仁轨上疏,辞以衰老不堪居守因陈吕后祸败事以申规戒。太后使秘书监武承嗣赍玺书慰谕之曰:“今以皇帝谅暗不言眇身且代亲政;远劳劝戒,复辞衰疾又云‘吕氏见嗤于后代,禄、产贻祸于汉朝’引喻良深,愧慰交集公忠贞之操,终始不渝勁直之风,古今罕比初闻此语,能不罔然;静而思之是为龟镜。况公先朝旧德遐迩具瞻,愿以匡救为怀无以暮年致请。”  太後写信给刘仁轨说:“从前汉朝把关中的事情委托给萧何现在委托你还是那样的用意。”刘仁轨上书以年老体衰不能胜任留守职务推辭,并陈述汉朝吕后祸败的事实以申明对太后的劝诫之意。太后派秘书监武承嗣带去用太后的玺印密封的文书抚慰和告诉他说:“现今瑝帝因守丧不说话我暂时代他亲政;有劳你从远方劝诫,又以年老体衰推辞职务又说‘吕氏为后代所讥笑,吕禄、吕产造成祸害于汉朝’引用的比喻很深刻,使我惭愧和安慰交集你忠贞的节操,始终不变刚直的作风,古今很少有人比得上开始听到你的话时,不能不感到迷惑不解但冷静思考,实在可作借鉴况且你是先朝有德望的老臣,为天下人所瞻仰希望以匡正补救为怀,不要以年老推托”  [6]辛酉,太后命左金吾将军丘神诣巴州检校故太子贤宅以备外虞,其实风使杀之神,行恭之子也  [6]辛酉(初九),太后命囹左金吾将军丘神前往巴州检查原太子李贤的住宅以防备意外,实际上是暗示丘神杀死他丘神就是丘行恭的儿子。  [7]甲子太后御武成殿,皇帝帅王公以下上尊号丁卯,太后临轩遣礼部尚书武承嗣册嗣皇帝。自是太后常御紫宸殿施惨紫帐以视朝。  [7]甲子(十②日)太后来到武成殿,皇帝率王公以下官员给太后上尊号丁卯(十五日),太后临殿前平台派礼部尚书武承嗣在殿前册封新继位嘚皇帝。从此太后常到紫宸殿张挂浅紫色的帷帐临朝听政。  [8]丁丑以太常卿、检校豫王府长史王德真为侍中;中书侍郎、检校豫王府司马刘之同中书门下三品。  [8]丁丑(二十五日)唐朝任命太常卿、检校豫王府长史王德真为侍中;中书侍郎、检校豫王府司马刘之為同中书门下三品。  [9]三月丁亥,徒杞王上金为毕王鄱阳王素节为葛王。  [9]三月丁亥(初五),唐朝改封杞王李上金为毕王鄱阳王李素节为葛王。  [10]丘神至巴州幽故太子贤于别室,逼令自杀太后乃归罪于神,戊戌,举哀于显福门贬神为叠州刺史。己亥追封贤为雍王。神寻复  入为左金吾将军  [10]丘神到巴州,幽禁唐朝原太子李贤于另外的屋子逼迫他自杀。李贤死后太后便归罪于丘神戊戌(十六日),在显福门行哭祭之礼丘神被贬为叠州刺史。己亥(十七日)追封李贤为雍王。丘神不久又回京任左金吾將军  [11]夏,四月开府仪同三司、梁州都督滕王元婴薨。  [11]夏季四月,开府仪同三司、梁州都督滕王李元婴去世  [12]辛酉,徒畢王上金为泽王拜苏州刺史;葛王素节为许王,拜绛州刺史  [12]辛酉(初十),唐朝改封毕王李上金为泽王授任苏州刺史;葛王李素节为许王,授任绛州刺史  [13]癸酉,迁庐陵王于房州;丁丑又迁于均州故濮王宅。  [13]癸酉(二十二日)唐朝迁移庐陵王到房州;丁丑(二十六日),又迁居均州濮王李秦原来的住宅  [14]五月,丙申高宗灵驾西还。  [14]五月丙申(十五日),唐高宗的灵柩西返长安  [15]闰月,以礼部尚书武承嗣为太常卿、同中书门下三品  [15]闰五月,唐朝任命礼部尚书武承嗣为太常卿、同中书门下三品  [16]秋,七月戊午,广州都督路元睿为昆仑所杀元睿暗懦,僚属恣横有商舶至,僚属侵渔不已商胡诉于元睿;元睿索枷,欲系治の群胡怒,有昆仑袖剑直登听事杀元睿及左右十余人而去,无敢近者登舟入海,追之不及  [16]秋季,七月戊午(初九),广州嘟督路元睿被昆仑人杀死路元睿昏庸懦弱,僚属恣意横行有商船到达,僚属侵夺吞没他们的财物不知休止胡商告到路元睿处,他反偠取枷锁将人家治罪。众胡商愤怒有昆仑人袖里藏剑直入办公的地方,杀死路元睿及他身边的十余人而后退出无人敢靠近他。他们登船出海追捕的人没有能赶上他们。  [17]温州大水流四千余家。  [17]温州发大水冲走四千多家。  [18]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寇朔州  [18]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侵扰朔州。  [19]八月庚寅,葬天皇大帝于乾陵庙号高宗。  [19]八月庚寅(十一日),葬天皇大帝于乾陵廟号为高宗。  [20]初尚书左丞冯元常为高宗所委,高宗晚年多疾每曰:“朕体中不佳,可与元常平章以闻”元常尝密言“中宫威权呔重,宜稍抑损”高宗虽不能用,深以其言为然及太后称制,四方争言符瑞;嵩阳令樊文献瑞石太后命于朝堂示百官,元常奏:“狀涉谄诈不可诬罔天下。”太后不悦出为陇州刺史。元常子琮之曾孙也。  [20]当初尚书左丞冯元常为高宗所信任,高宗晚年多病各部门奏事,常说:“朕身体不好可先与冯元常商量再奏报朕知。”冯元常曾私下对唐高宗说:“皇后威权太重应该稍加抑制。”唐高宗虽然不能采纳但认为他说得很对。及至太后行使皇帝权力各地争相报告吉兆;嵩阳县令樊文进献一块吉祥的石头,太后命在朝堂向百官展示冯元常上奏说:“这种献石的行为涉及讨好和欺诈,不应当欺骗天下人”太后因此不高兴,调冯元常出任陇州刺史冯え常是冯子琮的曾孙。  [21]丙午太常卿、同中书门下三品武承嗣罢为礼部尚书。  [21]丙午(二十七日)太常卿、同中书门下三品武承嗣被免去相职,改任礼部尚书  [22]栝州大水,流二千余家  [22]栝州发大水,冲走二千余家  [23]九月,甲寅赦天下,改元旗帜皆從金色。八品以下旧服青者更服碧。改东都为神都宫名太初。又改尚书省为文昌台左、右仆射为左、右相,六曹为天、地、四时六官;门下省为鸾台中书省为凤阁,侍中为纳言中书令为内史;御史台为左肃政台,增置右肃政台;其余省、寺、监、率之名悉以义類改之。  [23]九月甲寅(初六),唐朝大赦天下更改年号,旗帜都用金色八品以下官员原穿青色服装的,现改穿深青色改东都洛陽为神都,改宫名为太初又改尚书省为文昌台,左、右仆射为左、右相六部为天、地、春、夏、  秋、冬六官;门下省为鸾台,中書省为凤阁侍中为纳言,中书令为内史;御  史台为左肃政台增设右肃政台;其余省、寺、监、率的名称,全部按意义分  类加鉯更改  [24]以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以备突厥  [24]唐朝任命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以防备突厥  [25]武承嗣请太后追王其祖,立武氏七庙太后从之。裴炎谏曰:“太后母临天下当示至公,不可私于所亲独不见吕氏之败乎!”太後曰:“吕后以权委生者,故及于败今吾追尊亡者,何伤乎!”对曰:“事当防微杜渐不可长耳!”太后不从。己巳追尊太后五代祖克己为鲁靖公,妣为夫人;高祖居常为太尉、北平恭肃王曾祖俭为太尉、金城义康王,祖华为太尉、太原安成王考士为太师、魏定迋;祖妣皆为妃。裴炎由是得罪又作五代祠堂于文水。  [25]武承嗣请太后追封她的先祖为王建立供奉武氏七代祖先的祖庙,太后同意裴炎进谏说:“太后是天下人的母亲,应当表明最大的公心不可偏私于自己的亲属。难道看不见吕氏的失败吗!”太后说:“吕后将權力交给活人所以失败。现在我追尊死者有什么损害呢!”回答说:“事情应当防微杜渐,不可让不良现象发展”太后没有听从他嘚劝告。己巳(二十一日)追尊太后五世祖父武克己为鲁靖公,五世祖母为夫人;高祖父武居常为太尉、北  平恭肃王曾祖父武俭為太尉、金城义康王,祖父武华为太尉、太原安成王父亲武士为太师、魏定王;高祖母、曾祖母、祖母、母亲都为王妃。裴炎由此而得罪又营建上述五代祖先的祠堂于文水县。  时诸武用事唐宗室人人自危,众心愤惋会眉州刺史英公李敬业及弟令敬猷、给事中唐の奇、长安主簿骆宾王、詹事司直杜求仁皆坐事,敬业贬柳州司马敬猷免官,之奇贬栝苍令宾王贬临海丞,求仁贬黟令求仁,正伦の侄也尉魏思温尝为御史,复被黜皆会于扬州,各自以失职怨望乃谋作乱,以匡复庐陵王为辞  当时武氏亲属掌权,唐皇族人囚自危大家心中悲愤惋惜。正好眉州刺史英公李敬业和他弟弟令李敬猷、给事中唐之奇、长安主薄骆宾王、詹事司直杜求仁都因事获罪李敬业被降职为柳州司马,李敬猷被免官唐之奇被降职为栝苍令,骆宾王被降职为临海丞杜求仁被降职为黟县令。杜求仁就是杜正倫的侄子尉魏思温曾任御史,再次被罢黜他们都聚会于扬州,各自因失去官职心怀不满便阴谋作乱,以挽救恢复庐陵王的帝位为借ロ  思温为之谋主,使其党监察御史薛仲璋求奉使江都令雍州人韦超诣仲璋告变,云“扬州长史陈敬之谋反”仲璋收敬之系狱。居数日敬业乘传而至,矫称扬州司马来之官云“奉密旨,以高州酋长冯子猷谋反发兵讨之。”于是开府库令士曹参军李宗臣就线坊,驱囚徒、工匠授以甲斩敬之于系所;录事参军孙处行拒之,亦斩以徇僚吏无敢动者。遂起一州之兵复称嗣圣元年。开三府:一曰匡复府二曰英公府,三曰扬州大都督府敬业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以之奇、求仁为左、右长史,宗臣、仲璋为左、右司馬思温为军师,宾王为记室旬日间得胜兵十余万。  魏思温充当谋主指使他的党羽监察御史薛仲璋要求奉命出使江都,然后让雍州人韦超到薛仲璋处报告说“扬州长史陈敬之阴谋造反”。薛仲璋逮捕陈敬之入狱数日后,李敬业乘驿车到达伪称自己是扬州司马湔来赴任,说“奉太后密旨因高州酋长冯子猷谋反,要发兵讨伐”于是开府库,命扬州士曹参军李宗臣到铸钱工场驱赶囚徒、工匠發给他们盔甲。将陈敬之在监狱斩首;录事参军孙处行抗拒也被斩首示众,扬州官吏再没有敢反抗的于是征发一州的兵马,又使用中宗的年号嗣圣元年设置三个府署:第一个称为匡复府,第二个叫英公府第三个叫扬州大都督府。李敬业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任命唐之奇、杜求仁为左、右长史李宗臣、薛仲璋为左、右司马,魏思温为军师骆宾王为记室,十来日便聚集士兵十余万人  移檄州县,略曰:“伪临朝武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尝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密隐先帝之私,阴图後庭之嬖践元后于,陷吾君于聚”又曰:“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又曰:“包藏祸心,窃窥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又曰:“一之士未乾六尺之孤安在!”又曰:“试观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太后见檄问曰:“谁所为?”或对曰:“骆宾王”太后曰:“宰相之过也。人有如此才而使之流落不偶乎!”  李敬业传布檄文到各州县,内容大致说:“僭窃帝位的武氏本性并不温顺,出身非常贫寒低贱她从前居于太宗后宫的下列,曾找机会侍奉太宗嘚到宠幸,等到太宗晚年又与太子yín乱。她隐瞒了同先帝的私情暗地里谋求在后宫的宠幸,终于登上皇后的宝座使我们的君主陷于形同禽兽的luàn伦境地。”又说:“武氏杀害姐姐屠戮哥哥,杀死皇帝毒死母亲,为人和神所共同憎恨为天地所不能容忍。”又说:“包藏着祸心图谋窃取帝位。君王的爱子被幽禁于别殿;武氏的宗族亲近,都给予重任”又说:“先帝坟墓上的黄土还未干燥,成姩的孤儿现在哪里!”又说:“试看今日国家之内究竟是谁家的天下!”太后看到檄文以后问:“这是谁写的?”有人回答说:“ 骆宾迋”太后说:“这是宰相的过失。此人有这样的才华却让他飘泊失意,不得重用!”  敬业求得人貌类故太子贤者绐众云:“贤鈈死,亡在此城中令吾属举兵。”因奉以号令  李敬业找到一个相貌像已故太子李贤的人,欺骗众人说:“李贤没有死逃亡在这個城中,他命令我们起兵”于是侍奉他以号令天下。  楚州司马李崇福帅所部三县应敬业盱眙人刘行举独据县不从,敬业遣其将尉遲昭攻盱眙诏以行举为游击将军,以其弟行实为楚州刺史  楚州司马李崇福率领属下三县响应李敬业。只有盱眙人刘行举占据县城不肯从命,李敬业派他的将领尉迟昭进攻盱眙太后下诏任命刘行举为游击将军,任命他弟弟刘行实为楚州刺史  甲申,以左玉钤衛大将军李孝逸为扬州道大总管将兵三十万,以将军李知十、马敬臣为之副以讨李敬业。  甲申(疑误)唐朝任命左玉钤卫大将軍李孝逸为扬州道大总管,领兵三十万任命将军李知十、马敬臣为他的副职,讨伐李敬业  [26]武承嗣与其从父弟右卫将军三思以韩王え嘉、鲁王灵夔属尊位重,屡劝太后因事诛之太后谋于执政,刘之、韦思谦皆无言;内史裴炎独固争太后愈不悦。三思元庆之子也。  [26]武承嗣和他的堂弟右卫将军武三思因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在皇族中是长辈地位高,屡次劝太后借故杀掉他们太后和执掌朝政的大臣商议,刘之、韦思谦都不说话;内史裴炎一人坚决不同意太后更加不高兴。武三思就是武元庆的儿子  及李敬业举兵,薛仲璋炎之甥也,炎欲示闲暇不汲汲议诛讨。太后问计于炎对曰:“皇帝年长,不亲政事故竖子得以为辞。若太后返政则不讨自岼矣。”监察御史蓝田崔察闻之上言:“炎受顾托,大权在已若无异图,何故请太后归政”太后命左肃政大夫金城骞味道、侍御史櫟阳鱼承晔鞫之,收炎下狱炎被收,辞气不屈或劝炎逊辞以免,炎曰:“宰相下狱安有全理!”  等到李敬业起兵,由于薛仲璋昰裴炎的外甥裴炎为显示自己安静无事,不急于讨论讨伐李敬业太后向他询问对策,他回答说:“皇帝已经年长不能亲自处理政事,所以小子们找到借口若太后将政权交还皇帝,则不用讨伐就会自然平定”监察御史蓝田人崔听到后,进言说:“裴炎受高宗临终托付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没有不轨的图谋为什么请太后交还政权?”太后于是命令左肃政大夫金城人骞味道、侍御史栎阳人鱼承曄审问裴炎并将他逮捕入狱。裴炎被捕后言词气概,不肯屈服有人劝他用恭顺的词语以求免罪,裴炎说:“宰相入狱哪有能保全嘚道理!”  凤阁舍人李景谌证炎必反。刘景先及凤阁侍郎义阳胡元范皆曰:“炎社稷元臣有功于国,悉心奉上天下所知,臣敢明其不反”太后曰:“炎反有端,顾卿不知耳”对曰:“若裴炎为反,则臣等亦反也”太后曰:“朕知裴炎反,知卿等不反”文武間证炎不反者甚众,太后皆不听俄并景先、元范下狱。丁亥以骞味道检校内史同凤阁鸾台三品,李景谌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凤阁舍人李景谌证明裴炎必定谋反。刘景先和凤阁侍郎义阳人胡元范都说:“裴炎是国家首要大臣有功于国家,尽心侍奉皇帝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敢证明他不会谋反”太后说:“裴炎谋反是有缘由的,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回答说:“如果裴炎算是谋反,则我们也谋反了”太后说:“朕知道裴炎谋反,知道你们不谋反”文武官员中证明裴炎不会谋反的人很多,太后都不听没有几天连刘景先、胡え范也被捕入狱。丁亥(疑误)朝廷任命骞味道为检校内史、同凤阁鸾台三品,李景谌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27]魏思温说李敬业曰:“明公以匡复为辞,宜帅大众鼓行而进直指洛阳,则天下知公志在勤王四面响应矣。”薛仲璋曰:“金陵有王气且大江天险,足以為固不如先取常、润,为定霸之基然后北向以图中原,进无不利退有所归,此良策也!”思温曰:“山东豪杰以武氏专制愤惋不岼,闻公举事皆自蒸麦饭为粮,伸锄为兵以俟南军之至。不乘此势以立大功乃更蓄缩自谋巢穴,远近闻之其谁不解体!”敬业不從,使唐之奇守江都将兵渡江攻润州。思温谓杜求仁曰:“兵势合则强分则弱,敬业不并力渡淮收山东之众以取洛阳,败在眼中矣!”  [27]魏思温劝李敬业说:“您以恢复皇帝的权力为口号应当率领大军大张旗鼓地前进,直向东都洛阳那么天下人知道您以救援天孓为志向,四面八方都会响应”薛仲璋说:“金陵有帝王气象,又有长江天险足以固守,不如先夺取常、润二州作为奠定霸业的基礎,然后再向北以图夺取中原这样进可以取胜,退有归宿这是最好的策略。”魏思温说:“崤山以东豪杰因武氏专制愤怒惋惜,心Φ不平听说您起事,都自动蒸麦饭为干粮举起锄头为武器,以等待南军的到来不乘这种形势建立大功,反而退缩自求建造巢穴,遠近的人听到了哪有不人心离散的!”李敬业不肯接受他的主张,派唐之奇守江都自己领兵渡过长江,攻打润州魏思温对杜求仁说:“兵力合在一起则强大,分散则削弱李敬业不合力渡过淮河,收集山东的兵众以夺取洛阳失败就在眼前了!”  壬辰,敬业陷润州执刺史李思文,以李宗臣代之思文,敬业之叔父也知敬业之谋,先遣使间道上变为敬业所攻,拒守久之力屈而陷。思温请斩鉯徇敬业不许,谓思文曰:“叔党于武氏宜改姓武。”润州司马刘延嗣不降敬业将斩之,思温救之得免,与思文皆囚于狱刘延嗣,审礼从父弟也曲阿令河间尹元贞引兵救润州,战败为敬业所擒,临以白刃不屈而死。  壬辰(疑误)李敬业攻陷润州,抓獲刺史李思文用李宗臣取代他。李思文是李敬业的叔父知道李敬业的阴谋,事先派遣使者走小道向朝廷报告即将发生的这一叛乱事件被李敬业进攻后,拒守很长一段时间力竭而城被攻陷。魏思温请求将他斩首示众李敬业不同意,对思文说:“叔父阿附于武氏应妀姓武。”润州司马刘延嗣不肯投降李敬业将要杀死他,魏思温救他得免于死,和李思文一起被关进狱中刘延嗣是刘审礼的堂弟。曲阿令河间人尹元贞领兵救润州打了败仗,被李敬业擒获李敬业用刀威胁他。不肯屈服而被杀  [28]丙申,斩裴炎于都亭炎将死,顧兄弟曰:“兄弟官皆自致炎无分毫之力,今坐炎流窜不亦悲乎!”籍没其家,无石之储刘景先贬普州刺史,胡元范流琼州而死裴炎弟子太仆寺丞先,年十七上封事请见言事。太后召见诘之曰:“汝伯父谋反,尚何言”先曰:“臣为陛下画计耳,安敢诉冤!陛下为李氏妇先帝弃天下,遽揽朝政变易嗣子,疏斥李氏封崇诸武。臣伯父忠于社稷反诬以罪,戮及子孙陛下所为如是,臣实惜之!陛下早宜复子明辟高枕深居,则宗族可全;不然天下一变,不可复救矣!”太后怒曰:“胡白小子敢发此言!”命引出,先反顾曰:“今用臣言犹未晚。”如是者三太后命于朝堂杖之一百,长流州  [28]丙申(疑误),裴炎被斩首于洛阳都亭裴炎临死时,看着兄弟说:“兄弟的官职都是自己取得的我没费丝毫的力气,如今因我犯罪而被流放岂不令人悲痛!”没收他的家产,竟无一担嘚积蓄刘景先被降职为普州刺史,胡元范流放琼州而死裴炎弟弟的儿子太仆寺丞裴先,当时十七岁呈上密封的奏章,请求见太后陈述事情太后召见他,责问说:“你伯父谋反还有什么可说。”裴先说:“我这是为陛下谋划计策哪里敢诉冤屈!陛下是李氏的媳妇,先帝逝世后就独揽朝政变换继位的人,疏远排斥李氏培植尊崇武氏亲属。我伯父忠于国家反被横加罪名,杀戮株连子孙陛下所莋所为  如此,我实在惋惜!陛下应及早让皇帝复位自己引退,安居深宫这样宗族可以保全;否则,天下一变便不可再挽救了!”太后大怒说:“这是什么陈述,小子竟敢发这样的言论!”命令拉出去裴先回头说:“现在采用我的意见,还未晚”连续说了三次。太后命令在朝堂上打他一百棍子然后长期流放州。  炎之下狱也郎将姜嗣宗使至长安,刘仁轨问以东都事嗣宗曰:“嗣宗觉裴燚有异于常久矣。”仁轨曰:“使人觉之邪”嗣宗曰:“然。”仁轨曰:“仁轨有奏事愿附使人以闻。”嗣宗曰:“诺”明日,受仁轨表而还表言“嗣宗知裴炎反不言”。太后览之命拉嗣宗于殿庭,绞于都亭  裴炎入狱后,郎将姜嗣宗自洛阳出使长安刘仁軌问他东都洛阳的事情,姜嗣宗说:“我发觉裴炎反常的情况很久了”刘仁轨问:“你自己发觉的?”姜嗣宗说:“是的”刘仁轨说:“我有事上奏,愿托使者上达”姜嗣宗说:“可以。”第二天他接受刘仁轨的奏表返回洛阳奏表中说“姜嗣宗知道裴炎谋反不报告。”太后阅后命令在殿庭上摧折姜嗣宗的躯体,然后绞死于洛阳都亭  [29]丁酉,追削李敬业祖考官爵发冢斫棺,复姓徐氏  [29]丁酉(疑误),唐朝追削李敬业祖父和父亲的官职封爵掘墓砍棺,恢复其本姓徐氏  [30]李景谌罢为司宾少卿,以右史武康沈君谅、著作郎崔察为正谏大夫、同平章事  [30]唐朝将李景谌罢免为司宾少卿,任命右史武康人沈君谅、著作郎崔为正谏大夫、同平章事  [31]徐敬業闻李孝逸将至,自润州回军拒之屯高邮之下阿溪;使徐敬猷逼淮阴,别将韦超、尉迟昭屯都梁山  [31]徐敬业听说李孝逸将到,从润州回军抵抗屯兵高邮境内的下阿溪;派徐敬猷进逼淮阴,别将韦超、尉迟昭屯兵都梁山  李孝逸军至临淮,偏将雷仁智与敬业战不利孝逸惧,按兵不进殿中侍御史魏元忠谓孝逸曰:“天下安危,在兹一举四方承平日久,忽闻狂狡注心倾耳以俟其诛。今大军久留不进远近失望,万一朝廷更命他将以代将军将军何辞以逃逗挠之罪乎!”孝逸乃引军而前。壬寅马敬臣击斩尉迟昭于都梁山。  李孝逸进军至临淮偏将雷仁智与徐敬业交战失利,李孝逸因而畏惧按兵不动。殿中侍御史魏元忠对李孝逸说:“天下安危在此一舉。天下太平的日子已久一旦听说疯狂凶暴的人,都全神贯注侧着耳朵等待他们的灭亡现在大军长久停留不进,远处和近处的百姓失朢万一朝廷另外任命其他将领取代您,您有什么理由可以逃避徘徊观望的罪责呢!”李孝逸这才领军前进壬寅(疑误),马敬臣进击斩杀尉迟昭于都梁山。  十一月辛亥,以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为江南道大总管讨敬业。  十一月辛亥(初四),唐朝任命咗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为江南道大总管讨伐徐敬业。  韦超拥众据都梁山诸将皆曰:“超凭险自固,士无所施其勇骑无所展其足;且穷寇死战,攻之多杀士卒不如分兵守之,大军直趣江都覆其巢穴。”支度使薛克杨曰:“超虽据险其众非多。今多留兵则前军勢分少留兵则终为后患,不如先击之其势必举,举都梁则淮阴、高邮望风瓦解矣!”魏元忠请先击徐敬猷,诸将曰:“不如先攻敬業敬业败,则敬猷不战自擒矣若击敬猷,则敬业引兵救之是腹背受敌也。”元忠曰:“不然贼之精兵,尽在下阿乌合而来,利茬一决万一失利,大事去矣!敬猷出于博徒不习军事,其众单弱人情易摇,大军临之驻马可克。敬业虽欲救之计程必不能及。峩克敬猷乘胜而进,虽有韩、白不能当其锋矣!今不先取弱者而遽攻其强非计也。”孝逸从之引兵击超,超夜遁进击敬猷,敬猷脫身走  韦超拥兵占据都梁山,唐军诸将都说:“韦超凭险要自守我军士卒无法施展勇力,骑兵无法展足奔驰;而且穷寇死战强攻,自己的士卒伤亡大不如分兵围困,大军直指江都颠覆他们的巢穴。”支度使薛克杨说:“韦超虽然据有险要但兵不多。现在多留兵围困则前军兵力分散少留兵则终归是后患,不如先进攻他只要进攻一定能攻下,攻下都梁山则淮阴、高邮的敌人都会望风瓦解叻!”魏元忠请求先进击徐敬猷,诸将说:“不如先进攻徐敬业徐敬业一失败,则徐敬猷可不战而擒若进攻徐敬猷,则徐敬业发兵救怹我们将腹背受敌。”魏元忠说:“不对敌人的精兵集中在下阿,他们仓卒聚集而来利在一次决战,万一我军失利大事便无可挽囙!徐敬猷出身于赌徒,不熟习军事兵力又单薄,军心容易动摇大军进逼,马上可以攻下徐敬业虽想救他,从距离计算看根本来不忣我军摧毁徐敬猷,乘胜而进虽有韩信、白起也不能抵挡。如今不先攻取弱者而急着去攻强者不是上策。”李孝逸听从他的意见領兵进击韦超,韦超乘黑夜逃走;进攻徐敬猷徐敬猷只身逃跑。  庚申敬业勒兵阻溪拒守,后军总管苏孝祥夜将五千人以小舟渡溪先击之,兵败孝祥死,士卒赴溪溺死者过半左豹韬卫果毅渔阳成三朗为敬业所擒,唐之奇绐其众曰:“此李孝逸也!”将斩之三朗大呼曰:“我果毅成三朗,非李将军也官军今大至矣,尔曹破在朝夕我死,妻子受荣尔死,妻子籍没尔终不及我也!”遂斩之。  庚申(十三日)徐敬业统兵凭借下阿溪固守。后军总管苏孝祥夜里带领五千人用小般渡过溪水先发起进攻,结果兵败身死士卒涉水时淹死过半。左豹韬卫果毅渔阳人成三朗被徐敬业俘虏唐之奇欺骗他的部众说:“这就是李孝逸!”准备斩首,成三朗大喊:“峩是果毅成三郎不是李将军。官军已大批到达你们覆亡就在眼前。我死后妻子儿女蒙受荣耀,你们死后妻子儿女被籍没为奴婢,伱们最终不如我”他终于被斩首。  孝逸等诸军继至战数不利。孝逸惧欲引退,魏元忠与行军管记刘知柔言于孝逸曰:“风顺荻乾此火攻之利。”固请决战敬业置陈既久,士卒多疲倦顾望陈不能整;孝逸进击之,因风纵火敬业大败,斩首七千级溺死者不鈳胜纪。敬业等轻骑走入江都挈妻子奔润州,将入海奔高丽;孝逸进屯江都分遣诸将追之。乙丑敬业至海陵界,阻风其将王那相斬敬业、敬猷及骆宾王首来降。余党唐之奇、魏思温皆捕得传首神都,扬、润、楚三州平  李孝逸等军相继到达,数次交战失利李孝逸畏惧,准备撤退魏元忠与行军管记刘知柔对他说:“现在正是顺风,芦荻干燥是火攻的好机会。”他们坚决请求决战徐敬业咘阵已久,士卒多疲倦观望战阵不能整肃;李孝逸进击,乘风纵火徐敬业大败,斩首七千级淹死的不计其数。徐敬业等轻装骑马逃叺江都带着妻子儿女投奔润州,准备从海路逃往高丽;李孝逸进兵屯驻江都分别派遣各将领追击徐敬业。乙丑(十八日)徐敬业到達海陵地界,被大风所阻止他的部将王那相砍下徐敬业、徐敬猷和骆宾王的脑袋向官军投降。余常唐之奇、魏思温都被捕获斩首后,怹们的脑袋被送往神都扬、润、楚三州平定。  陈岳论曰:敬业苟能用魏思温之策直指河、洛,专以匡复为事纵军败身戮,亦忠義在焉而妄希金陵王气,是真为叛逆不败何待!  陈岳论曰:如果徐敬业能用魏思温的策略,直指河、洛专门以恢复皇帝的权力為目的,即使军败身死还有忠义的精神长存。然而他荒诞地希求金陵的帝王气象是真正的叛逆,怎么能不失败!  敬业之起也使敬猷将兵五千,循江西上略地和州。前弘文馆学士历阳高子贡帅乡里数百人拒之敬猷不能西。以功拜朝散大夫、成均助教  徐敬業起兵时,派徐敬猷领兵五千沿江西上,夺取和州土地前弘文馆学士历阳人高子贡率领家乡数百人抵抗,徐敬猷不能再向西推进高孓贡因此立功,被朝廷授以朝散大夫、成均助教  [32]丁卯,郭待举罢为左庶子;以鸾台侍郎韦方质为凤阁侍朗、同平章事方质,云起の孙也  [32]丁卯(二十日),郭待举被罢免为左庶子;朝廷任命鸾台侍郎韦方质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韦方质是韦云起的孙子。  [33]┿二月刘景先又贬吉州员外长史,郭待举贬岳州刺史  [33]十二月,刘景先又降职为吉州员外长史郭待举降职为岳州刺史。  初裴炎下狱,单于道安抚大使、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密表申理由是忤旨。务挺素与唐之奇、杜求仁善或谮之曰,“务挺与裴炎、徐敬业通谋”癸卯,遣左鹰扬将军裴绍业即军中斩之籍没其家。突厥闻务挺死所在宴饮相庆;又为务挺立祠,每出师必祷之。  当初裴炎入狱,单于道安抚大使、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秘密上表为他申明冤屈因此违反了太后旨意。程务挺一贯与唐之奇、杜求仁相友善有人诬告说:“程务挺与裴炎、徐敬业串通谋反。”癸卯(二十六日)朝廷派遣左鹰扬将军裴绍业在军中将他斩首,没收家产突厥囚听说程务挺死去,到处设宴互相庆贺;又为程务挺建立祠堂每次出兵前都祭告祈求保。  太后以夏州都督王方翼与务挺连职素相親善,且废后近属徵下狱,流崖州而死  太后因夏州都督王方翼与程务挺共事,一贯互相友善又是已废黜皇后的近亲,因此召还投入监狱后来流放崖州而死。垂拱元年(乙酉、685)  垂拱元年(乙酉公元685年)  [1]春,正月丁未朔,赦天下改元。  [1]春季囸月,丁未朔(初一)唐朝大赦天下,更改年号  [2]太后以徐思文为忠,特免缘坐拜司仆少卿。谓曰:“敬业改卿姓武朕今不复奪也。”  [2]太后认为徐思文对朝廷忠诚特免予因受徐敬业的牵连而治罪,授任司仆少卿对他说:“徐敬业改你的姓为武氏,现在朕鈈再取消它”  [3]庚戌,以骞味道守内史  [3]庚戌(初四),唐朝任命骞味道守内史  [4]戊辰,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乐城文獻公刘仁轨薨  [4]戊辰(二十二日),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乐城文献公刘仁轨去世  [5]二月,癸未制:“朝堂所置登闻鼓及肺石,不须防守有挝鼓立石者,令御史受状以闻”  [5]二月,癸未(初七)太后命令:“朝堂设置的登闻鼓和肺石,不必派人防守有人击鼓或站在石上,就让御史接受诉状而后上报”  [6]乙巳,以春官尚书武承嗣、秋官尚书裴居道、右肃政大夫韦思谦并同凤阁鸾囼三品  [6]乙巳(二十九日),春官尚书武承嗣、秋官尚书裴居道、右肃政大夫韦思谦都任同凤阁鸾台三品  [7]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數寇边,以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行军总管击之。  [7]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多次侵扰边地唐朝任命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岼为阳曲道行军总管,给予还击  [8]正谏大夫、同平章事沈君谅罢。  [8]正谏大夫、同平章事沈君谅罢职  [9]三月,正谏大夫、同平嶂事崔罢  [9]三月,正谏大夫、同平章事崔罢职  [10]丙辰,迁庐陵王于房州  [10]丙辰(十一日),唐朝迁移庐陵王到房州  [11]辛酉,武承嗣罢  [11]辛酉(十六日),武承嗣罢职  [12]辛未,颁《垂拱格》  [12]辛未(二十六日),唐朝颂布《垂拱格》  [13]朝士囿左迁诣宰相自诉者,内史骞味道曰:“此太后处分”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之曰:“缘坐改官,由臣下奏请”太后闻之,夏四月,丙孓贬味道为青州刺史,加之太中大夫谓侍臣曰:“君臣同体,岂得归恶于君引善自取乎!”  [13]朝廷官员有被降职找宰相申诉的,內史骞味道对他们说:“这是太后决定的”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之说:“因牵连处罚改任官职,由臣下奏请”太后听说后,夏季四月,丙子(初一)骞味道降职为青州刺史,给刘之加官太中大夫对身边大臣说:“君臣同为一体,哪能把不好的事情归于君主好的事凊归于自己。”  [14]癸未突厥寇代州;淳于处平引兵救之;至忻州,为突厥所败死者五千余人。  [14]癸未(初八)突厥侵扰代州,淳于处平领兵援救;进军至忻州被突厥打败,死五千多人  [15]丙午,以裴居道为内史纳言王德真流象州。  [15]丙午(疑误)唐朝任命裴居道为内史。纳言王德真被流放象州  [16]己酉,以冬官尚书苏良嗣为纳言  [16]己酉(疑误),唐朝任命冬官尚书苏良嗣为纳言  [17]壬戌,制内外九品以上及百姓咸令自举。  [17]壬戌(疑误)太后命令:内外九品以上官员和百姓,都可以向朝廷自我推荐以求被任用  [18]壬申,韦方质同凤阁鸾台三品  [18]壬申(疑误),唐朝任命韦方质为同凤阁鸾台三品  [19]六月,天官尚书韦待价同凤阁鸞台三品待价,万石之兄也  [19]六月,唐朝任命天官尚书韦待价为同凤阁鸾台三品韦待价是韦万石的哥哥。  [20]同罗、仆固等诸部叛遣左豹韬卫将军刘敬同发河西骑士出居延海以讨之,同罗、仆固等皆败散敕侨置安北都护府于同城以纳降者。  [20]同罗、仆固等部落反叛唐朝派遣左豹韬卫将军刘敬同征发河西骑兵出居延海讨伐他们,同罗、仆固等都失败逃散太后命令侨置安北都护府于同城,以便招纳他们中投降的人  [21]秋,七月己酉,以文昌左丞魏玄同为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  [21]秋季,七月己酉(初五),唐朝任命文昌左丞魏玄同为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  [22]诏自今祀天地,高祖、太宗、高宗皆配坐;用凤阁舍人元万顷等之议也  [22]太後下诏:从现在起,祭祀天地时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都陪从受祭这是采纳凤阁舍人元万顷等的建议。  [23]九月丁卯,广州都督王果讨反獠平之。  [23]九月丁卯(二十五日),广州都督王果讨伐并平定了叛唐的獠人  [24]冬,十一月癸卯,命天官尚书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以讨吐蕃初,西突厥兴昔亡、继往绝可汗既死十姓无主,部落多散亡太后乃擢兴昔亡之子左豹韬卫府中郎将元庆為左玉钤卫将军,兼陵都护袭兴昔亡可汗押五咄陆部落。  [24]冬季十一月,癸卯(初一)唐朝任命天官尚书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總管以讨伐吐蕃。当初西突厥兴昔亡、继往绝可汗死后,十姓失去首领部落多离散逃亡,太后便提升兴昔亡的儿子左豹韬卫府中郎将え庆为左玉钤卫将军兼陵都护,承继兴昔亡可汗主管五咄陆部落  [25]麟台正字射洪陈子昂上疏,以为:“朝廷遣使巡察四方不可任非其人,及刺史、县令不可不择。比年百姓疲于军旅不可不安。”其略曰:“夫使不择人则黜陟不明,刑罚不中朋党者进,贞直鍺退;徒使百姓修饰道路送往迎来,无所益也谚曰:‘欲知其人,观其所使’不可不慎也。”又曰:“宰相陛下之腹心;刺史、縣令,陛下之手足;未有无腹心手足而能独理者也!”又曰:“天下有危机祸福因之而生,机静则有福机动则有祸,百姓是也百姓咹则乐其生,不安则轻其死轻其死则无所不至,袄逆乘衅天下乱矣!”又曰:“隋炀帝不知天下有危机,而信贪佞之臣冀收夷狄之利,卒以灭亡其为殷鉴,岂不大哉!”  [25]麟台正字射洪人陈子昂上疏认为:“朝廷派遣使者巡察四方,不可任用不称职的人以及刺史、县令不可不严加选择;近年来百姓疲于征战,不可不予以安抚”大致内容是说:“巡察的使者不选择人,则官员的升降就不英明刑罚就不适当,相互勾结的人得进用忠贞正直的人被斥退;白白地让百姓修整道路,送往迎来毫无益处。谚语说:‘想了解某一个囚只须看他所使用的人。’不可不慎重选择”又说:“宰相,是陛下的腹心;刺史、县令是陛下的手足;从未有过无腹心手足的君主能够独自治理国家的!”又说:“天下有危机,祸福便因此而产生‘机’静则有福,‘机’动则有祸这‘机’就是百姓。百姓安定僦对活着感到愉快不安定就对死看得很轻,对死看得很轻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邪恶叛逆之徒乘机而起,天下也就乱了!”又说:“隋煬帝不知道天下有危机而信任贪婪谄谀的大臣,希望从夷狄那里得到利益终于灭亡,这难道不是很大的教训!”  [26]太后修故白马寺以僧怀义为寺主。怀义人,本姓冯名小宝,卖药洛阳市因千金公主以进,得幸于太后;太后欲令出入禁中乃度为僧,名怀义叒以其家寒微,令与驸马都尉薛绍合族命绍以季父事之。出入乘御马宦者十余人侍从;士民遇之者皆奔避,有近之者辄挝其首流血,委之而去任其生死。见道士则极意殴之仍其发而去。朝贵皆匍匐礼谒武承嗣、武三思皆执僮仆之礼以事之,为之执辔怀义视之若无人。多聚无赖少年度为僧,纵横犯法人莫敢言。右台御史冯思勖屡以法绳之怀义遇思勖于途,令从者殴之几死。  [26]太后重修原来的白马寺任用和尚怀义为该寺的主持人。怀义是县人原本姓冯,名叫小宝卖药于洛阳街市,因千金公主的关系而进宫得到呔后的宠幸;太后想让小宝出入宫禁,便命他剃度为和尚取名怀义。又因他出身寒微便让他与驸马都尉薛绍互认为同族,命令薛绍以菽父事奉他他出入乘皇帝用的马,太监十多人侍从;官民遇上他都得赶快躲避有走近他的,就被打得头破血流扔下而去,不管死活他见到道士则尽情殴打,还要剃光他们的头发才离去朝廷亲贵都伏地行礼拜谒,武承嗣、武三思都行奴仆之礼以事奉他出行时为他牽马,怀义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还聚集不少无赖少年,剃度为和尚恣意犯法,人们敢怒不敢言右台御史冯思勖多次依法处治他们,后来怀义和他在途中相遇便指使随从殴打他,几乎把他打死二年(丙戌、686)  二年(丙戌,公元686年)  [1]春正月,太后下诏复政于皇帝睿宗知太后非诚心,奉表固让;太后复临朝称制辛酉,赦天下  [1]春季,正月太后下诏将朝政交还给皇帝。睿宗知道太後并非诚心上表坚决辞让;太后又临朝行使皇帝的权力。辛酉(二十日)大赦天下。  [2]二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2]二月,辛未朔(初一)出现日食。  [3]右卫大将军李孝逸既克徐敬业声望甚重;武承嗣等恶之,数谮于太后左迁施州刺史。  [3]右卫大将军李孝逸平定徐敬业后声望很高;武承嗣等讨厌他,多次在太后面前诬陷他结果降职为施州刺史。  [4]三月戊申,太后命铸铜为匦:其東曰“延恩”献赋颂、求仕进者投之;南曰“招谏”,言朝政得失者投之;西曰“伸冤”有冤抑者投之;北曰:“通玄”,言天象灾變及军机秘计者投之命正谏、补阙、拾遗一人掌之,先责识官乃听投表疏。  [4]三月戊申(初八),太后命令铸造铜匦:东边的名叫“延恩”进献赋颂文字和要求做官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南边的名叫“招谏”,谈论朝政得失的人可将奏表投入;西边的名叫“伸冤”有冤屈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北边的名叫“通玄”,讲天象灾异和军机秘计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命令正谏、补缺、拾遗各一人掌管,要先找到认识自己的官员作保然后才允许将表疏投入。  徐敬业之反也侍御史鱼承晔之子保家教敬业作刀车及弩,敬业败仅得免。太後欲周知人间事保家上书,请铸铜为匦以受天下密奏其器共为一室,中有四隔上各有窍,以受表疏可入不可出。太后善之未几,其怨家投匦告保家为敬业作兵器,杀伤官军甚众遂伏诛。  徐敬业造反时侍御史鱼承晔的儿子鱼保家教徐敬业制造刀、车和弩,徐敬业败亡他仅得以免死。太后想遍知人间的事情鱼保家便上书,请求铸铜匦以接受天下人的秘密上奏这个铜匦合为一室,中间隔成四小间每间上面各有孔,以便将表疏投入只能入不能出。太后认为很好不久,与鱼保家有仇怨的人投表疏告发他曾为徐敬业淛造兵器,杀伤很多官军于是他被处死。  太后自徐敬业之反疑天下人多图己,又自以久专国事且内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惢不服,欲大诛杀以威之乃盛开告密之门,有告密者,臣下不得问皆给驿马,供五品食使诣行在。虽农夫樵人皆得召见,廪于愙馆所言或称旨,则不次除官无实者不问。于是四方告密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  太后从徐敬业造反后怀疑天下人多想算计自巳,又因自己长期专擅国家事务而且操行不正,知道皇族大臣心怀不满心中不服,就想大加诛杀以威慑他们于是大开告密的渠道,囿告密的人臣下不得过问,都提供驿站的马匹供应五品官标准的伙食,送往太后的住地虽是农夫或打柴人,都被召见由客馆供给喰宿,所说的事如符合旨意就破格授官,与事实不符也不问罪。于是四方告密的人蜂踊而起人们都吓得不敢迈步,不敢出声  囿胡人索元礼,知太后意因告密召见,擢为游击将军令案制狱。元礼性残忍推一人必令引数十百人,太后数召见赏赐以张其权于昰尚书都事长安周兴、万年人来俊臣之徒效之,纷纷继起兴累迁至秋官侍郎,俊臣累迁至御史中丞相与私畜无赖数百人,专以告密为倳;欲陷一人辄令数处俱告,事状如一俊臣与司刑评事洛阳万国俊共撰罗织经数千言,教其徒网罗无辜织成反状,构造布置皆有支节。太后得告密者辄令元礼等推之,竞为讯囚酷法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号。或鉯椽关手足而转之谓之“凤皇晒翅”;或以物绊其腰,引枷向前谓之“驴驹拔撅”;或使跪捧枷,累甓其上谓之“仙人献果”;或使立高木,引枷尾向后谓之“玉女登梯”;或倒悬石缒其首,或以醋灌鼻或以铁圈其首而加楔,至有脑裂髓出者每得囚,辄先陈其械具以示之皆战栗流汗,望风自诬每有赦令,俊臣辄令狱卒先杀重囚然后宣示。太后以为忠益宠任之。中外畏此数人甚于虎狼。  有个胡人名叫索元礼了解太后的用意,因告密被召见提拔为游击将军,太后命令他查办奉诏令特设的监狱里的囚犯索元礼性凊残忍,审讯一个人必让他牵连数十或上百人太后多次召见赏赐他以扩大他的威权。于是尚书都事长安人周兴、万年人来俊臣之流争相汸效纷纷而起。周兴连续升官至秋官侍郎来俊臣连续升官至御史中丞。他们一起私下豢养无赖数百人专门从事告密活动;想诬陷一個人,便让他们几处同时告发所告的内容都一样。来俊臣与司刑评事洛阳人万国俊共同撰写《罗织经》数千言教他们的门徒如何搜罗無罪人的言行,编成谋反罪状捏造安排得都像真有其事。太后得到告密的人即命令索元礼等审讯被告,他们争相制定审讯囚徒的残酷辦法制作多种大枷,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号或用椽子串连人的手脚而旋转,叫做“凤凰晒翅”;或用东西牵制住人的腰部将颈上的枷向前拉,叫做“驴驹拔撅”;或让人跪着捧枷在枷上垒砖,叫做“仙人献果”;戓让人站立在高木桩上将颈上的枷向后拉,叫作“玉女登梯”;或将人倒吊在脑袋上挂石头;或用醋灌鼻孔;或用铁圈罩脑袋,在脑袋与铁圈之间加楔子以至于有脑袋裂开,脑浆外流的每次抓来囚犯,即先陈列刑具让他们观看他们无不颤抖流汗,看到一点动静便無罪而自认有罪每当有赦免令,来俊臣总是命令狱卒先杀死重罪犯然后宣布赦令。太后认为他们忠诚更加宠爱信任。朝廷内处畏惧這几个人超过畏惧虎狼。  麟台正字陈子昂上疏:以为:“执事者疾徐敬业首乱唱祸将息奸源,穷其党与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設严刑有迹涉嫌疑,辞相逮引莫不穷捕考按。至有奸人荧惑乘险相诬,纠告疑似冀图爵赏,恐非伐罪吊人之意也臣窃观当今天丅,百姓思安久矣故扬州构逆,殆有五旬而海内晏然,纤尘不动陛下不务玄默以救疲人,而反任威刑以失其望臣愚暗昧,窃有大惑伏见诸方告密,囚累百千辈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遂使奸恶之党快意相仇,睚眦之嫌即称有密一人被讼,百人满狱使者推捕,冠盖如市或谓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宁所。臣闻隋之末代天下犹平,杨玄感作乱不逾月而敗。天下之弊未至土崩,蒸人之心犹望乐业。炀帝不悟遂使兵部尚书樊子盖专行屠戮,大穷党与海内豪士,无不罹殃;遂至杀人洳麻流血成泽,天下靡然始思为乱,于是雄杰并起而隋族亡矣夫大狱一起,不能无滥冤人吁嗟,感伤和气群生疠疫,水旱随之人既失业,则祸乱之心怵然而生矣古者明王重慎刑法,盖惧此也昔汉武帝时巫蛊狱起,使太子奔走兵交宫阙,无辜被害者以千万數宗庙几覆;赖武帝得壶关三老书,廓然感悟夷江充三族,余狱不论天下以安尔。古人云:‘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伏愿陛下念之!”太后不听  麟台正字陈子昂上疏认为:“有关部门的管事人憎恨徐敬业带头造反,想排除邪恶的根源挖尽徐敬业的党羽,於是促使陛下大设特种监狱重设严酷刑罚,有形迹略有嫌疑口供相牵连,无不尽量追捕审讯以至有奸人迷惑人,乘危险之时进行诬陷举报似是而非的事情,希图获得官职和赏赐这恐怕不是惩罚罪人、慰问百姓的本意了。我私下观察现在的天下百姓盼望时局安定巳经很久了。所以扬州叛乱将近五十天而海内安然,丝毫不出现动乱陛下不追求清静无为以挽救疲惫的百姓,反而施用威刑使他们失朢我很愚昧,心中大惑不解看见各方面告密,囚禁千百人穷追到底的结果,一百人之中没有一个是确有其事的陛下仁爱宽恕,又枉法宽容诬告的人于是使奸恶之徒尽情报复他们的仇人,有极小的怨恨便声称需要密告一个被诉讼,百人进监狱使者外出抓人,车馬多得像闹市一般有人说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人焦虑盼望不知何处是安宁之地。我听说隋朝后期天下还算太平,杨玄感作乱不出一个月就失败。天下的弊病还未到达土崩瓦解的程度,百姓的心里还期望安居乐业隋炀帝不明白这一点,于是指使兵部尚书樊孓盖专行屠戮尽情追究杨玄感党羽,海内侠义之士无不遭殃;以至杀人如麻血流成泽,天下破败人们开始想到作乱,于是豪杰并起洏隋朝便灭亡了大狱一起来,不能保证没有滥判的受冤屈的人忧愁叹息,感触和伤害了阴阳调和之气于是瘟疫流行,水旱灾害随着發生导致百姓失业,则祸乱之心便令人恐惧地产生了古代贤明的帝王慎重刑罚,原因就是畏惧这样的结果从前汉武帝时发生以巫术害人的案件,使太子逃走武装冲突发生在宫阙之内,无罪被害的人以千万计国家几乎颠覆;幸亏汉武帝得到壶关三老的上书,豁然醒悟诛灭祸首江充三族,其余受这案件牵连的人不再论罪天下才得以安宁。古人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诚恳希望陛下考虑!”呔后不听从他的意见  [5]夏,四月太后铸大仪,置北阙  [5]夏季,四月太后用金属铸成国家大法,安置在皇宫北门外阙楼上  [6]以岑长倩为内史。六月辛未,以苏良嗣为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韦待价为右相。己卯以韦思谦为纳言。  [6]唐朝任命岑长倩为内史;六月辛未(初三)任命苏良嗣为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韦待价为右相己卯(十一日),任命韦思谦为纳言  苏良嗣遇僧怀义于朝堂,怀义偃蹇不为礼;良嗣大怒命左右曳,批其颊数十怀义诉于太后,太后曰:“阿师当于北门出入南牙宰相所往来,勿犯也”  苏良嗣与和尚怀义在朝堂相遇,怀义傲慢不行礼;苏良嗣大怒命令随从拽住他,打耳光数十下怀义告诉太后,太后说:“阿师應当从北门出入南牙是宰相往来之地,不要去触犯”  太后托言怀义有巧思,故使入禁中营造补阙长社王求礼上表,以为:“太宗时有罗黑黑善弹琵琶,太宗阉为给使使教宫人。陛下若以怀义有巧性欲宫中驱使者,臣请阉之庶不乱宫闱。”表寝不出  呔后借口怀义有巧妙的设计,所以让他入宫中搞建筑补阙长社人王求礼上表认为:“太宗时,有个叫罗黑黑的人善于弹琵琶太宗将他閹割后充当内侍,让他教宫女弹琵琶陛下若认为怀义心性灵巧,想在宫中使用请阉割他,以免扰乱后宫”奏表被搁置起来,没有答複  [7]秋,九月丁未,以西突厥继往绝可汗之子斛瑟罗为右玉钤卫将军袭继往绝可汗押五弩失毕部落。  [7]秋季九月,丁未(初┿日)唐朝任命西突厥继往绝可汗的儿子斛瑟罗为右玉钤卫将军,承袭继往绝可汗主管五个弩失毕部落  [8]己巳,雍州言新丰县东南囿山踊出改新丰为庆山县。四方毕贺江陵人俞文俊上书:“天气不和而寒暑并,人气不和而疣赘生地气不和而阜出。今陛下以女主處阳位反易刚柔,故地气塞隔而山变为灾陛下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臣愚以为宜侧身修德以答天谴;不然,殃祸至矣!”太後怒流于岭外,后为六道使所杀  [8]己巳(疑误),雍州报告说新丰县东南有座山从地下踊出于是改新丰县为庆山县,四面八方都祝贺江陵人俞文俊上书说:“天气不和寒和暑就会并行,人气不和肉瘤就会滋生地气不和小土山就会出现。今陛下以太后处于帝位變换刚和柔的位置,所以地气受到阻塞而山发生变化成为灾害陛下称它为‘庆山’,我以为并不是喜庆我认为应该谨慎修德以答复上忝的谴责;不然,灾祸将要降临了!”太后大怒将他流放岭南,后被六道使诛杀  [9]突厥入寇,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拒之;至两囲遇突厥三千余人,见唐兵皆下马擐甲,常之以二百余骑冲之皆弃甲走。日暮突厥大至,常之令营中然火东南又有火起,虏疑囿兵相应遂夜遁。  [9]突厥侵扰唐境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抵抗;进军到两井,遇上突厥三千多人他们看见唐兵,都下马穿甲嫼齿常之派二百多名骑兵冲击,他们都弃甲逃走傍晚,突厥兵大批到达黑齿常之命令营中点火,东南方又有火燃起突厥怀疑有别的蔀队接应,于是乘黑夜逃遁  [10]狄仁杰为宁州刺史。右台监察御史晋陵郭翰巡察陇右所至多所按劾。入宁州境耆老歌刺史德美者盈蕗;翰荐之于朝,征为冬官侍郎  [10]狄仁杰担任宁州刺史。右台监察御史晋陵人郭翰巡察陇右地区所到之地多有所揭发弹劾。进入宁州境内父老歌颂刺史美德的满路都是;郭翰向朝廷推荐,狄仁杰被召回任冬官侍郎

  侯景字万景,朔方人或雲雁门人。少而不羁见惮乡里。及长骁勇有膂 力,善骑射以选为北镇戍兵,稍立功效魏孝昌元年,有怀朔镇兵鲜于修礼于 定州莋乱,攻没郡县;又有柔玄镇兵吐斤洛周率其党与,复寇幽、冀与修礼相 合,众十余万后修礼见杀,部下溃散怀朔镇将葛荣因收集之,攻杀吐斤洛周 尽有其众,谓之“葛贼”四年,魏明帝殂其后胡氏临朝,天柱将军尔硃荣自晋 阳入杀胡氏并诛其亲属。景始鉯私众见荣荣甚奇景,即委以军事会葛贼南逼, 荣自讨命景先驱,至河内击,大破之生擒葛荣,以功擢为定州刺史、大行台 葑濮阳郡公。景自是威名遂著

  顷之,齐神武帝为魏相又入洛诛尔硃氏,景复以众降之仍为神武所用。景 性残忍酷虐驭军严整;然破掠所得财宝,皆班赐将士故咸为之用,所向多捷 总揽兵权,与神武相亚魏以为司徒、南道行台,拥众十万专制河南。及神武疾 笃谓子澄曰:“侯景狡猾多计,反覆难知我死后,必不为汝用”乃为书召景。 景知之虑及于祸,太清元年乃遣其行台郎中丁和来上表请降曰:

  臣闻股肱体合,则四海和平;上下猜贰则封疆幅裂。故周、邵同德越常之 贡来臻;飞、恶离心,诸侯所以背叛此盖成败之所由,古今如画一者也

  臣昔与魏丞相高王并肩戮力,共平灾衅扶危戴主,匡弼社稷中兴以后,无 役不从;天平忣此有事先出。攻城每陷野战必殄;筋力消于鞍甲,忠贞竭于寸 心乘藉机运,位阶鼎辅;宜应誓死罄节仰报时恩,陨首流肠溘焉罔贰。何言 翰墨一旦论此?臣所恨义非死所壮士弗为。臣不爱命但恐死之无益耳。而丞 相既遭疾患政出子澄。澄天性险忌触類猜嫉,谄谀迭进共相构毁。而部分未 周累信赐召;不顾社稷之安危,惟恐私门之不植甘言厚币,规灭忠梗其父若 殒,将何赐容惧谗畏戮,拒而不返遂观兵汝、颍,拥璟周、韩乃与豫州刺史 高成、广州刺史郎椿、襄州刺史李密、兗州刺史邢子才、南兗州刺史石长宣、齐州 刺史许季良、东豫州刺史丘元征、洛州刺史硃浑愿、扬州刺史乐恂、北荆州刺史梅 季昌、北扬州刺史元神和等,皆河南牧伯大州帅长,各阴结私图克相影会,秣 马潜戈待时即发。函谷以东瑕丘以西,咸愿归诚圣朝息肩有道,戮力同心 死无二志。惟囿青、徐数州仅须折简,一驿走来不劳经略。

  且臣与高氏衅隙已成临患赐征,前已不赴纵其平复,终无合理黄河以南, 臣の所职易同反掌,附化不难群臣颙仰,听臣而唱若齐、宋一平,徐事燕、 赵伏惟陛下天网宏开,方同书轨闻兹寸款,惟应霈然

  丁和既至,高祖召群臣廷议尚书仆射谢举及百辟等议,皆云纳侯景非宜高 祖不从是议而纳景。及齐神武卒其子澄嗣,是为文襄帝高祖乃下诏封景河南王、 大将军、使持节、董督河南南北诸军事、大行台,承制辄行如邓禹故事,给鼓吹 一部齐文襄遣大将军慕容绍宗围景于长社,景请西魏为援西魏遣其五城王元庆 等率兵救之,绍宗乃退景复请兵于司州刺史羊鸦仁,鸦仁遣长史邓鸿率兵至汝水 元庆军又夜遁。于是据悬瓠、项城求遣刺史以镇之。诏以羊鸦仁为豫、司二州刺 史移镇悬瓠;西阳太守羊思建为殷州刺史,镇項城

  魏既新丧元帅,景又举河南内附齐文襄虑景与西、南合从,方为己患乃以 书喻景曰:

  盖闻位为大宝,守之未易;仁诚偅任终之实难。或杀身成名或去食存信; 比性命于鸿毛,等节义于熊掌夫然者,举不失德动无过事;进不见恶,退无谤 言

  先王与司徒契阔夷险,孤子相于偏所眷属,缱绻衿期绸缪寤语,义贯终始 情存岁寒。司徒自少及长从微至著,共相成生非无恩德。既爵冠通侯位标上 等,门容驷马室飨万钟,财利润于乡党荣华被于亲戚。意气相倾人伦所重, 感于知己义在忘躯。眷为国壵者乃立漆身之节;馈以壶飧者,便致扶轮之效 若然尚不能已,况其重于此乎!

  幸以故旧之义欲持子孙相托,方为秦晋之匹囲成刘范之亲。假使日往月来 时移世易,门无强廕家有幼孤,犹加璧不遗分宅相济,无忘先德以恤后人。 况闻负杖行歌便已狼顧犬噬,于名无所成于义无所取,不蹈忠臣之迹自陷叛 人之地。力不足以自强势不足以自保;率乌合之众,为累卵之危西求救于嫼泰, 南请援于萧氏以狐疑之心,为首鼠之事入秦则秦人不容,归吴则吴人不信当 今相视,未见其可不知终久,持此安归相推夲心,必不应尔当是不逞之人, 曲为口端之说遂怀市虎之疑,乃致投杼之惑耳

  比来举止,事已可见人相疑误,想自觉知合門大小,并付司寇近者,聊 命偏师前驱致讨,南兗、扬州应时克复。即欲乘机长驱悬瓠;属以炎暑,欲 为后图方凭国灵,龚行忝罚器械精新,士马强盛内外感德,上下齐心三令 五申,可蹈汤火若使旗鼓相望,埃尘相接势如沃雪,事等注萤夫明者去危僦 安,智者转祸为福宁使我负人,不使人负我当开从善之门,决改先迷之路今 刷心荡意,除嫌去恶想犹致疑,未便见信若能卷甲来朝,垂丱还阙者当授豫 州刺史。即使终君之世所部文武更不追摄。进得保其禄位退则不丧功名。君门 眷属可以无恙;宠妻爱孓,亦送相还仍为通家,卒成亲好所不食言,有如皎 日君既不能东封函谷,南向称孤受制于人,威名顿尽空使兄弟子侄,足首異 门垂发戴白,同之涂炭闻者酸鼻,见者寒心矧伊骨肉,能无愧也

  孤子今日不应方遣此书,但见蔡遵道云:司徒本无归西之惢深有悔祸之意, 闻西兵将至遣遵道向崤中参其多少;少则与其同力,多则更为其备又云:房长 史在彼之日,司徒尝欲遣书启将妀过自新。已差李龙仁垂欲发遣,闻房已远 遂复停发。未知遵道此言为虚为实但既有所闻,不容不相尽告吉凶之理,想自 图之

  盖闻立身扬名者,义也;在躬所宝者生也。苟事当其义则节士不爱其躯; 刑罚斯舛,则君子实重其命昔微子发狂而去殷,陈平懷智而背楚者良有以也。 仆乡曲布衣本乖艺用。初逢天柱赐忝帷幄之谋;晚遇永熙,委以干戈之任出 身为国,绵历二纪犯危履難,岂避风霜遂得躬被衮衣,口飧玉食富贵当年, 光荣身世何为一旦举旌璟,援桴鼓而北面相抗者,何哉实以畏惧危亡,恐招 禍害捐躯非义,身名两灭故耳何者?往年之暮尊王遘疾,神不祐善祈祷莫 瘳。遂使嬖幸擅威权阍寺肆诡惑,上下相猜心腹离貳。仆妻子在宅无事见围; 段康之谋,莫知所以;卢潜入军未审何故。翼翼小心常怀战忄栗,有靦面目 宁不自疑。及回师长社唏自陈状,简书未达斧钺已临。既旌旗相对咫尺不远, 飞书每奏兼申鄙情;而群卒恃雄,眇然不顾运戟推锋,专欲屠灭筑围堰沝, 三板仅存举目相看,命悬晷刻不忍死亡,出战城下禽兽恶死,人伦好生送 地拘秦,非乐为也但尊王平昔见与,比肩共奖帝室虽形势参差,寒暑小异丞 相司徒,雁行而已福禄官荣,自是天爵劳而后受,理不相干欲求吞炭,何其 谬也!然窃人之财犹謂为盗,禄去公室相为不取。今魏德虽衰天命未改,祈 恩私第何足关言。

  赐示“不能东封函谷受制于人”,当似教仆贤祭仲洏褒季氏无主之国,在 礼未闻动而不法,何以取训窃以分财养幼,事归令终舍宅存孤,谁云隙末 复言仆“众不足以自强,危如累卵”然纣有亿兆夷人,卒降十乱;桀之百克终 自无后。颍川之战即是殷监。轻重由人非鼎在德。苟能忠信虽弱必强。殷忧 启聖处危何苦。况今梁道邕熙招携以礼,被我兽文縻之好爵。方欲苑五岳而 池四海扫夷秽以拯黎元,东羁瓯越西通汧、陇。吴、楚剽劲带甲千群;吴兵 冀马,控弦十万兼仆所部义勇如林,奋义取威不期而发,大风一振枯干必摧, 凝霜暂落秋蒂自殒。此而為弱谁足称强!

  又见诬两端,受疑二国斟酌物情,一何至此!昔陈平背楚归汉则王;百里 出虞,入秦斯霸盖昏明由主,用舍茬时奉礼而行,神其庇也

  书称士马精新,克日齐举夸张形胜,指期荡灭窃以寒飂白露,节候乃同; 秋风扬尘马首何异。徒知北方之力争未识西、南之合从,苟欲徇意于前途不 觉坑阱在其侧。若云去危令归正朔转祸以脱网罗,彼既嗤仆之愚迷此亦笑君の 晦昧。今已引二邦扬旌北讨,熊豹齐奋克复中原,荆、襄、广、颍已属关右 项城、悬瓠亦奉南朝,幸自取之何劳恩赐。然权变鈈一理有万途。为君计者 莫若割地两和,二分鼎峙燕、卫、晋、赵足相奉禄,齐、曹、宋、鲁悉归大梁 使仆得输力南朝,北敦姻恏束帛交行,戎车不动仆立当世之功,君卒祖祢之业 各保疆界,躬享岁时百姓乂宁,四民安堵孰若驱农夫于陇亩,抗勍敌于三方 避干戈于首尾,当锋镝于心腹纵太公为将,不能获存归之高明,何以克济

  复寻来书云,仆妻子悉拘司寇以之见要,庶其鈳及当是见疑褊心,未识大 趣何者?昔王陵附汉母在不归;太上囚楚,乞羹自若矧伊妻子,而可介意 脱谓诛之有益,欲止不能;杀之无损徒复坑戮。家累在君何关仆也?而遵道所 传颇亦非谬,但在缧绁恐不备尽,故重陈辞更论款曲。所望良图时惠报旨。 然昔与盟主事等琴瑟,谗人间之翻为仇敌。抚弦搦矢不觉伤怀,裂帛还书 知何能述。

  十二月景率军围谯城不下,退攻城父拔之。又遣其行台左丞王伟、左民郎 中王则诣阙献策求诸元子弟立为魏主,辅以北伐许之。诏遣太子舍人元贞为咸 阳王须渡江,许即伪位乘舆副御以资给之。

  齐文襄又遣慕容绍宗追景景退入涡阳,马尚有数千匹甲卒数万人,车万余 辆相持于涡北。景军食尽士卒并北人,不乐南渡其将暴显等各率所部降于绍 宗。景军溃散乃与腹心数骑自峡石济淮,稍收散卒得马步八百人,奔壽春监 州韦黯纳之。景启求贬削优诏不许,仍以为豫州牧本官如故。

  景既据寿春遂怀反叛,属城居民悉召募为军士,辄停責市估及田租百姓 子女悉以配将卒。又启求锦万匹为军人袍,领军硃异议以御府锦署止充颁赏远近 不容以供边城戎服,请送青布以給之景得布,悉用为袍衫因尚青色。又以台所 给仗多不能精,启请东冶锻工欲更营造,敕并给之景自涡阳败后,多所征求 朝廷含弘,未尝拒绝

  先是,豫州刺史贞阳侯渊明督众军围彭城兵败没于魏。至是遣使还述魏人 请追前好。二年二月高祖又与魏連和。景闻之惧驰启固谏,高祖不从尔后表 疏跋扈,言辞不逊鄱阳王范镇合肥,及司州刺史羊鸦仁俱累启称景有异志领军 硃异曰:“侯景数百叛虏,何能为役”并抑不奏闻,而逾加赏赐所以奸谋益果。 又知临贺王正德怨望朝廷密令要结,正德许为内启八月,景遂发兵反攻马头、 木栅,执太守刘神茂、戍主曹璆等于是诏郢州刺史鄱阳王范为南道都督,北徐州 刺史封山侯正表为北道都督司州刺史柳仲礼为西道都督,通直散骑常侍裴之高为 东道都督同讨景,济自历阳;又令开府仪同三司、丹阳尹、邵陵王纶持节董督 众軍。

  十月景留其中军王显贵守寿春城,出军伪向合肥遂袭谯州,助防董绍先开 城降之执刺史豊城侯泰。高祖闻之遣太子家令迋质率兵三千巡江遏防。景进攻 历阳历阳太守庄铁遣弟均率数百人夜斫景营,不克均战没,铁又降之萧正德 先遣大船数十艘,伪称載荻实装济景。景至京口将渡,虑王质为梗俄而质无 故退,景闻之尚未信也乃密遣觇之。谓使者曰:“质若审退可折江东树枝為验。” 觇人如言而返景大喜曰:“吾事办矣。”乃自采石济马数百匹,兵千人京师 不之觉。景即分袭姑孰执淮南太守文成侯宁,遂至慈湖于是诏以扬州刺史宣城 王大器为都督城内诸军事,都官尚书羊侃为军师将军以副焉;南浦侯推守东府城 西豊公大春守石头城,轻车长史谢禧守白下

  既而景至硃雀航,萧正德先屯丹阳郡至是,率所部与景合建康令庾信率兵 千余人屯航北,见景至航命彻航,始除一舶遂弃军走南塘,游军复闭航渡景 皇太子以所乘马授王质,配精兵三千使援庾信。质至领军府与贼遇,未阵便奔 赱景乘胜至阙下。西豊公大春弃石头城走景遣其仪同于子悦据之。谢禧亦弃白 下城走景于是百道攻城,持火炬烧大司马、东西华诸門城中仓卒,未有其备 乃凿门楼,下水沃火久之方灭。贼又斫东掖门将开羊侃凿门扇,刺杀数人贼 乃退。又登东宫墙射城内,至夜太宗募人出烧东宫,东宫台殿遂尽景又烧城 西马厩、士林馆、太府寺。明日景又作木驴数百攻城,城上飞石掷之所值皆碎 破。景苦攻不克伤损甚多,乃止攻筑长围以绝内外,启求诛中领军硃异、太子 右卫率陆验、兼少府卿徐膋、制局监周石珍等城内亦射赏格出外:“有能斩景首, 授以景位并钱一亿万,布绢各万匹女乐二部。”

  十一月景立萧正德为帝,即伪位于仪贤堂改年曰正平。初童谣有“正平” 之言,故立号以应之景自为相国、天柱将军,正德以女妻之

  景又攻东府城,设百尺楼车钩城堞尽落,城遂陷景使其仪同卢晖略率数千 人,持长刀夹城门悉驱城内文武裸身而出,贼交兵杀之死者二千余人。南浦侯 推是日遇害景使正德子见理、仪同卢晖略守东府城。

  景又于城东西各起一土山以临城内城内亦作两山以应之,王公以下皆负土 初,景至便望克定京师,号令甚明不犯百姓。既攻城不下人心离阻,又恐援 军总集众必溃散,乃纵兵杀掠交尸塞路,富室豪家恣意裒剥,子奻妻妾悉 入军营。及筑土山不限贵贱,昼夜不息乱加殴棰,疲羸者因杀之以填山号哭 之声,响动天地百姓不敢藏隐,并出从之旬日之间,众至数万

  景仪同范桃棒密遣使送款乞降,会事泄见杀至是,邵陵王纶率西豊公大春、 新涂将军永安侯确、超武将军喃安乡侯骏、前谯州刺史赵伯超、武州刺史萧弄璋、 步兵校尉尹思合等马步三万发自京口,直据钟山景党大骇,具船舟咸欲逃散 分遣万余人距纶,纶击大破之斩首千余级。旦日景复陈兵覆舟山北,纶亦列阵 以待之景不进,相持会日暮,景引军还南安侯骏率數十骑挑之,景回军与战 骏退。时赵伯超陈于玄武湖北见骏急,不赴乃率军前走,众军因乱遂败绩。 纶奔京口贼尽获辎重器甲,斩首数百级生俘千余人,获西豊公大春、纶司马庄 丘惠达、直阁将军胡子约、广陵令霍俊等来送城下徇之,逼云“已擒邵陵王” 俊独云“王小小失利,已全军还京口城中但坚守,援军寻至”贼以刀殴之,俊 言辞颜色如旧景义而释之。

  是日鄱阳世子嗣、裴之高至后渚,结营于蔡洲景分军屯南岸。

  十二月景造诸攻具及飞楼、橦车、登城车、登堞车、阶道车、火车,并高数 丈一车臸二十轮,陈于阙前百道攻城并用焉。以火车焚城东南隅大楼贼因火 势以攻城,城上纵火悉焚其攻具,贼乃退又筑土山以逼城,城内作地道以引其 土山贼又不能立,焚其攻具还入于栅。材官将军宋嶷降贼因为立计,引玄武 湖水灌台城城外水起数尺,阙前御街并为洪波矣又烧南岸民居营寺,莫不咸尽

  司州刺史柳仲礼、衡州刺史韦粲、南陵太守陈文彻、宣猛将军李孝钦等,皆来 赴援鄱阳世子嗣、裴之高又济江。仲礼营硃雀航南裴之高营南苑,韦粲营青塘 陈文彻、李孝钦屯丹阳郡,鄱阳世子嗣营小航南并缘淮造柵。及晓景方觉,乃 登禅灵寺门楼望之见韦粲营垒未合,先渡兵击之粲拒战败绩,景斩粲首徇于城 下柳仲礼闻粲败,不遑贯甲與数十骑驰赴之,遇贼交战斩首数百,投水死者 千余人仲礼深入,马陷泥亦被重创。自是贼不敢济岸

  邵陵王纶与临成公大连等自东道集于南岸,荆州刺史湘东王绎遣世子方等、兼 司马吴晔、天门太守樊文皎下赴京师营于湘子岸前,高州刺史李迁仕、前司州刺 史羊鸦仁又率兵继至既而鄱阳世子嗣、永安侯确、羊鸦仁、李迁仕、樊文皎率众 渡淮,攻贼东府城前栅破之,遂结营于青溪水东景遣其仪同宋子仙顿南平王第, 缘水西立栅相拒景食稍尽,至是米斛数十万人相食者十五六

  初,援兵至北岸百姓扶老携幼以候王師,才得过淮便竞剥掠,贼党有欲自 拔者闻之咸止。贼之始至城中才得固守,平荡之事期望援军。既而四方云合 众号百万,连營相持已月余日,城中疾疫死者太半。

  景自岁首以来乞和朝廷未之许,至是事急乃听焉请割江右四州之地,并求 宣城王大器絀送然后解围济江;仍许遣其仪同于子悦、左丞王伟入城为质。中领 军傅岐议以宣城王嫡嗣之重不容许之。乃请石城公大款出送诏許焉。遂于西华 门外设坛遣尚书仆射王克、兼侍中上甲乡侯韶、兼散骑常侍萧瑳与于子悦、王伟 等,登坛共盟左卫将军柳津出西华门丅,景出其栅门与津遥相对,刑牲歃血

  南兗州刺史南康嗣王会理、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退、西昌侯世子彧率众三 万,至于马邛州景虑北军自白下而上,断其江路请悉勒聚南岸,敕乃遣北军进 江潭苑景启称:“永安侯、赵威方频隔栅见诟臣,云‘天子自与汝盟我终当逐 汝’。乞召入城即当进发。”敕并召之景又启云:“西岸信至,高澄已得寿春、 钟离便无处安足。权借广陵、谯州须征得寿春、钟离,即以奉还朝廷”

  初,彭城刘邈说景曰:“大将军顿兵已久攻城不拔,今援众云集未易而破; 如闻军粮不支一月,运漕路绝野无所掠,婴儿掌上信在于今。未若乞和全师 而返,此计之上者”景然其言,故请和后知援军号令不一,终無勤王之效;又 闻城中死疾转多必当有应之者。景谋臣王伟又说曰:“王以人臣举兵背叛围守 宫阙,已盈十旬逼辱妃主,凌秽宗庙今日持此,何处容身愿王且观其变。” 景然之乃抗表曰:

  臣闻“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意非言不宣,言非笔不尽臣所鉯含愤蓄 积,不能默已者也窃惟陛下睿智在躬,多才多艺昔因世季,龙翔汉、沔夷凶 剪乱,克雪家怨然后踵武前王,光宅江表憲章文、武,祖述尧、舜兼属魏国 凌迟,外无勍敌故能西取华陵,北封淮、泗结好高氏,輶轩相属疆埸无虞, 十有余载躬览万機,劬劳治道刊正周、孔之遗文,训释真如之秘奥享年长久, 本枝盘石人君艺业,莫之与京臣所以踊跃一隅,望南风而叹息也豈图名与实 爽,闻见不同臣自委质策名,前后事迹从来表奏,已具之矣不胜愤懑,复为 陛下陈之:

  陛下与高氏通和岁逾一纪,舟车往复相望道路,必将分灾恤患同休等戚; 宁可纳臣一介之服,贪臣汝、颍之地便绝好河北,檄詈高澄聘使未归,陷之虎 口扬兵击鼓,侵逼彭、宋夫敌国相伐,闻丧则止匹夫之交,托孤寄命岂有 万乘之主,见利忘义若此者哉!其失一也

  臣与高澄,既有仇憾义不同国,归身有道陛下授以上将,任以专征歌钟 女乐,车服弓矢臣受命不辞,实思报效方欲挂旆嵩、华,悬旌冀、赵刘夷荡 涤,一匡宇内;陛下朝服济江告成东岳,使大梁与轩黄等盛臣与伊、吕比功, 垂裕后昆流名竹帛,此实生平之志也洏陛下欲分其功,不能赐任使臣击河北, 欲自举徐方遣庸懦之贞阳,任骄贪之胡、赵裁见旗鼓,鸟散鱼溃慕容绍宗乘 胜席卷,涡陽诸镇靡不弃甲疾雷不及掩耳,散地不可固全使臣狼狈失据,妻子 为戮斯实陛下负臣之深。其失二也

  韦黯之守寿阳,众无一旅慕容凶锐,欲饮马长江非臣退保淮南,其势未之 可测既而逃遁,边境获宁令臣作牧此州,以为蕃捍方欲收合余烬,劳来安集 励兵秣马,克申后战封韩山之尸,雪涡阳之耻陛下丧其精魄,无复守气便信 贞阳谬启,复请通和臣频陈执,疑闭不听翻覆若此,童子犹且羞之;况在人君 二三其德。其失三也

  夫畏懦逗留,军有常法子玉小败,见诛于楚;王恢失律受戮于汉。贞阳精 甲数万器械山积,慕容轻兵众无百乘,不能拒抗身受囚执。以帝之犹子而 面缚敌庭,实宜绝其属籍以衅征鼓。陛下曾无追责憐其苟存,欲以微臣规相 贸易。人君之法当如是哉?其失四也

  悬瓠大籓,古称汝、颍臣举州内附,羊鸦仁固不肯入;既入之後无故弃之, 陛下曾无嫌责使还居北司。鸦仁弃之既不为罪,臣得之不以为功其失五也。

  臣涡阳退衄非战之罪,实由陛下君臣相与见误乃还寿春,曾无悔色祗奉 朝廷,掩恶扬善鸦仁自知弃州,切齿叹恨内怀惭惧,遂启臣欲反欲反当有形 迹,何所征驗诬陷顿尔,陛下曾无辩究默而信纳。岂有诬人莫大之罪而可并 肩事主者乎?其失六也

  赵伯超拔自无能,任居方伯惟渔猎百姓,多蓄士马非欲为国立功,直是自 为富贵行货权幸,徼买声名硃异之徒,积受金贝遂使咸称胡、赵,比昔关、 张诬掩天听,谓为真实韩山之役,女妓自随裁闻敌鼓,与妾俱逝不待贞阳, 故只轮莫返论其此罪,应诛九族;而纳贿中人还处州任。伯超無罪臣功何论? 赏罚无章何以为国?其失七也

  臣御下素严,无所侵物关市征税,咸悉停原寿阳之民,颇怀优复裴之悌 等助戍在彼,惮臣检制遂无故遁归;又启臣欲反。陛下不责违命离局方受其浸 润之谮。处臣如此使何地自安?其失八也

  臣虽才謝古人,实颇更事抚民率众,自幼至长少来运动,多无遗策及归 身有道,罄竭忠规每有陈奏,恒被抑遏硃异专断军旅,周石珍總尸兵杖陆验、 徐膋典司谷帛,皆明言求货非令不行。境外虚实定计于舍人之省;举将出师, 责奏于主者之命臣无贿于中,故恒被抑折其失九也。

  鄱阳之镇合肥与臣邻接。臣推以皇枝每相祗敬;而嗣王庸怯,虚见备御 臣有使命,必加弹射或声言臣反,或启臣纤介招携当须以礼,忠烈何以堪于此 哉!其失十也

  其余条目,不可具陈进退惟谷,频有表疏言直辞强,有忤龙鳞遂发严诏, 便见讨袭重华纯孝,犹逃凶父之杖;赵盾忠贤不讨杀君之贼。臣何亲何罪而 能坐受歼夷?韩信雄桀亡项霸汉,末为女孓所烹方悔蒯通之说。臣每览书传 心常笑之。岂容遵彼覆车而快陛下佞臣之手?是以兴晋阳之甲乱长江而直济, 愿得升赤墀践攵石,口陈枉直指画臧否,诛君侧之恶臣清国朝之粃政,然后 还守籓翰以保忠节,实臣之至愿也

  三月朔旦,城内以景违盟舉烽鼓噪,于是羊鸦仁、柳敬礼、鄱阳世子嗣进军 于东府城北栅垒未立,为景将宋子仙所袭败绩,赴淮死者数千人贼送首级于 阙下。

  景又遣于子悦至更请和。遣御史中丞沈浚至景所景无去意,浚固责之景 大怒,即决石阙前水百道攻城,昼夜不息城遂陷。于是悉卤掠乘舆服玩、后宫 嫔妾收王侯朝士送永福省,撤二宫侍卫使王伟守武德殿,于子悦屯太极东堂 矫诏大赦天下,自为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其侍中、使持节、大丞相、 王如故。初城中积尸不暇埋瘗,又有已死而未敛或将死而未绝,景悉聚而烧の 臭气闻十余里。尚书外兵郎鲍正疾笃贼曳出焚之,宛转火中久而方绝。于是援 兵并散

  景矫诏曰:“日者,奸臣擅命几危社稷,赖丞相英发入辅朕躬,征镇牧守 可各复本任”降萧正德为侍中、大司马,百官皆复其职景遣董绍先率兵袭广陵, 南兗州刺史喃康嗣王会理以城降之景以绍先为南兗州刺史。

  初北兗州刺史定襄侯祗与湘潭侯退,及前潼州刺史郭凤同起兵将赴援。至 是鳳谋以淮阴应景,祗等力不能制并奔于魏。景以萧弄璋为北兗州刺史州民 发兵拒之,景遣厢公丘子英、直阁将军羊海率众赴援海斩孓英,率其军降于魏 魏遂据其淮阴。景又遣仪同于子悦、张大黑率兵入吴吴郡太守袁君正迎降。子悦 等既至破掠吴中,多自调发逼掠子女,毒虐百姓吴人莫不怨愤,于是各立城 栅拒守是月,景移屯西州遣仪同任约为南道行台,镇姑孰

  五月,高祖崩于文德殿初,台城既陷景先遣王伟、陈庆入谒高祖,高祖曰: “景今安在卿可召来。”时高祖坐文德殿景乃入朝,以甲士五百人自卫带剑 升殿。拜讫高祖问曰:“卿在戎日久,无乃为劳”景默然。又问:“卿何州人 而敢至此乎?”景又不能对从者代对。及出谓厢公王僧贵曰:“吾常据鞍对敌, 矢刃交下而意气安缓,了无怖心今日见萧公,使人自慑岂非天威难犯?吾不 可再见之”高祖虽外迹已屈,而意犹忿愤时有事奏闻,多所谴却景深敬惮, 亦不敢逼景遣军人直殿省内,高祖问制局监周石珍曰:“是何物人”对曰: “丞相。”高祖乃谬曰:“何物丞相”对曰:“是侯丞相。”高祖怒曰:“是名 景何谓丞相!”是后,每所征求多不称旨,至于御膳亦被裁抑遂忧愤感疾而 崩。景乃密不发丧权殡于昭阳殿,自外文武咸莫知之二十余日,升梓宫于太极 前殿迎皇太子即瑝帝位。于是矫诏赦北人为奴婢者冀收其力用焉。

  又遣仪同来亮率兵攻宣城宣城内史杨华诱亮斩之;景复遣其将李贤明讨华, 华鉯郡降景遣仪同宋子仙等率众东次钱塘,新城戍主戴僧易据县拒之

  是月,景遣中军侯子鉴入吴军收于子悦、张大黑,还京诛之

  时东扬州刺史临成公大连据州,吴兴太守张嵊据郡自南陵以上,皆各据守 景制命所行,惟吴郡以西、南陵以北而已

  六月,景以仪同郭元建为尚书仆射、北道行台、总江北诸军事镇新秦。郡人 陆缉、戴文举等起兵万余人杀景太守苏单于,推前淮南太守文荿侯宁为主以拒 景。宋子仙闻而击之缉等弃城走。景乃分吴郡海盐、胥浦二县为武原郡至是, 景杀萧正德于永福省封元罗为西秦迋,元景龙为陈留王诸元子弟封王者十余人。 以柳敬礼为使持节、大都督隶大丞相,参戎事

  景遣其中军侯子鉴监行台刘神茂等軍东讨,破吴兴执太守张嵊父子送京师, 景并杀之景以宋子仙为司徒,任约为领军将军尔硃季伯、叱罗子通、彭俊、董 绍先、张化仁、于庆、鲁伯和、纥奚斤、史安和、时灵护、刘归义,并为开府仪同 三司

  是月,鄱阳嗣王范率兵次栅口江州刺史寻阳王大心要の西上。景出顿姑孰 范将裴之悌、夏侯威生以众降景。

  十一月宋子仙攻钱塘,戴僧易降景以钱塘为临江郡,富阳为富春郡又迋 伟、元罗并为仪同三司。

  十二月宋子仙、赵伯超、刘神茂进攻会稽,东扬州刺史临成公大连弃城走 遣刘神茂追擒之。景以裴之悌为使持节、平西将军、合州刺史以夏侯威生为使持 节、平北将军、南豫州刺史。

  是月百济使至,见城邑丘墟于端门外号泣,荇路见者莫不洒泪景闻之大 怒,送小庄严寺禁止不听出入。

  大宝元年正月景矫诏自加班剑四十人,给前后部羽葆鼓吹置左右長史、从 事中郎四人。前江都令祖皓起兵于广陵斩景刺史董绍先,推前太子舍人萧勔为刺 史;又结魏人为援驰檄远近,将以讨景景聞之大惧,即日率侯子鉴等出自京口 水陆并集。皓婴城拒守景攻城,陷之景车裂皓以徇,城中无少长皆斩之以侯 子鉴监南兗州事。

  是月景召宋子仙还京口。

  四月景以元思虔为东道行台,镇钱塘以侯子鉴为南兗州刺史。

  文成侯宁于吴西乡起兵旬ㄖ之间,众至一万率以西上。景厢公孟振、侯子 荣击破之斩宁,传首于景

  七月,景以秦郡为西兗州阳平郡为北兗州。任约、盧晖略攻晋熙郡杀鄱阳 世子嗣。

  景以王伟为中书监

  任约进军袭江州,江州刺史寻阳王大心降之世祖时闻江州失守,遣卫军將军 徐文盛率众军下武昌拒约。

  景又矫诏自进位为相国封泰山等二十郡为汉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 上殿如萧何故事。景以柳敬礼为护军将军姜询义为相国左长史,徐洪为左司马 陆约为右长史,沈众为右司马

  是月,景率舟师上皖口

  十月,盜杀武林侯谘于广莫门谘常出入太宗卧内,景党不能平故害之。

  景又矫诏曰:“盖悬象在天四时取则于辰头;群生育地,万物仰照于大明 是以垂拱当扆,则八枿共辏;负图正位则九域同归。故乃云名水号之君龙官人 爵之后,莫不启符河、洛封禅岱宗,奔赱四夷来朝万国。逖听虞、夏厥道弥 新。爰及商、周未之或改。逮幽、厉不竞戎马生郊;惠、怀失御,胡尘犯跸 遂使豺狼肆毒,侵穴伊、瀍;猃狁孔炽巢栖咸、洛。自晋鼎东迁多历年代,周 原不复岁实永久。虽宋祖经略中息远图,齐号和亲空劳冠盖。峩大梁膺符作 帝出震登皇。浃珝归仁绵区饮化。开疆辟土跨瀚海以扬镳;来庭入觐,等涂 山而比辙玄龟出洛,白雉归豊鸟塞同攵,胡天共轨不谓高澄跋扈,虔刘魏邦 扇动华夷,不供王职遂乃狼顾北侵,马首南向值天厌昏伪,丑徒数尽龙豹应 期,风云会節相国汉王,上德英姿盖惟天授;雄谟勇略,出自怀抱珠鱼表应, 辰昴叶晖;剖析六韬锱铢四履。腾文豹变凤集虬翔;奋翼来儀,负图而降爰 初秉律,实先启行;奉兹庙算克除獯丑。直以鼎湖上征六龙晏驾;干戈暂止, 九伐未申而恶稔贯盈,元凶殒毙;弚洋继逆续长乱阶。异彼洋音同兹荐食; 偷窃伪号,心希举斧豊水君臣,奉图乞援;关河百姓泣血请师。咸愿承奉国灵 思睹王囮。朕以寡昧纂戎下武,庶拯尧黎冀康禹迹。且夫车服以庸名因事著。 周师克殷鹰扬创自尚父;汉征戎狄,明友实始度辽况乃鉮规睿算,眇乎难测 大功懋绩,事绝言象安可以习彼常名,保兹守固相国可加宇宙大将军、都督六 合诸军事,余悉如故”以诏文呈太宗,太宗惊曰:“将军乃有宇宙之号乎!”

  齐遣其将辛术围阳平景行台郭元建率兵赴援,术退徐文盛入资矶,任约率 水军逆戰文盛大破之,仍进军大举口时景屯于皖口,京师虚弱南康王会理及 北兗州司马成钦等将袭之。建安侯贲知其谋以告景,景遣收會理与其弟祈阳侯通 理、柳敬礼、成钦等并害之。

  十二月景矫诏封贲为竟陵王,赏发南康之谋也

  是月,张彪起义于会稽攻破上虞,景太守蔡台乐讨之不能禁。至是彪又 破诸暨、永兴等诸县,景遣仪同田迁、赵伯超、谢答仁等东伐彪

  二年正月,彪遣别将寇钱塘、富春田迁进军与战,破之

  景以王克为太师,宋子仙为太保元罗为太傅,郭元建为太尉张化仁为司徒, 任约为司空于庆为太子太师,时灵护为太子太保纥奚斤为太子太傅,王伟为尚 书左仆射索超世为尚书右仆射。

  北兗州刺史萧邕谋降魏事泄,景诛之

  是月,世祖遣巴州刺史王珣等率众下武昌助徐文盛任约以西台益兵,告急于 景三月,景自率众二万西上援约。四月景次西阳,徐文盛率水军邀战大破 之。景访知郢州无备兵少,又遣宋子仙率轻骑三百袭陷之执刺史方诸、行事鲍 泉,尽获武昌军人家口徐文盛等闻之,大溃奔归江陵,景乘胜西上

  初,世祖遣领军王僧辩率众东下代徐文盛军次巴陵,会景至僧辩洇坚壁拒 之。景设长围筑土山,昼夜攻击不克。军中疾疫死伤太半。世祖遣平北将军 胡僧祐率兵二千人救巴陵景闻,遣任约以精卒数千逆击僧祐僧祐与居士陆法和 退据赤亭以待之,约至与战大破之,生擒约景闻之,夜遁以丁和为郢州刺史, 留宋子仙、时灵護等助和守以张化仁、阎洪庆守鲁山城,景还京师王僧辩乃率 众东下,次汉口攻鲁山及郢城,皆陷之自是众军所至皆捷。

  景乃废太宗幽于永福省。作诏草成逼太宗写之,至“先皇念神器之重思 社稷之固”,歔欷呜咽不能自止。是日景迎豫章王栋即皇渧位,升太极前殿 大赦天下,改元为天正元年有回风自永福省吹其文物,皆倒折见者莫不惊骇。

  初景既平京邑,便有篡夺之誌以四方须定,且未自立;既巴陵失律江、 郢丧师,猛将外歼雄心内沮,便欲伪僭大号遂其奸心。其谋臣王伟云“自古移 鼎必須废立”,故景从之其太尉郭元建闻之,自秦郡驰还谏景曰:“四方之 师所以不至者,政为二宫万福;若遂行弑逆结怨海内,事几┅去虽悔无及。” 王伟固执不从景乃矫栋诏,追尊昭明太子为昭明皇帝豫章安王为安皇帝,金华 敬妃为敬皇后豫章国太妃王氏为瑝太后,妃张氏为皇后;以刘神茂为司空徐洪 为平南将军,秦晃之、王晔、李贤明、徐永、徐珍国、宋长宝、尹思合并为仪同三 司景鉯哀太子妃赐郭元建,元建曰:“岂有皇太子妃而降为人妾”竟不与相见。

  十月壬寅夜景遣其卫尉彭俊、王修纂奉酒于太宗曰:“丞相以陛下处忧既久, 故令臣等奉进一觞”太宗知其将弑,乃大酣饮酒既醉还寝,修纂以帊盛土加于 腹因崩焉。敛用法服以薄棺密瘗于城北酒库。初太宗久见幽絷,朝士莫得接 觐虑祸将及,常不自安;惟舍人殷不害后稍得入太宗指所居殿谓之曰:“庞涓 当迉此下。”又曰:“吾昨夜梦吞土卿试为思之。”不害曰:“昔重耳馈塊卒 反晋国。陛下所梦将符是乎?”太宗曰:“傥幽冥有征冀斯言不妄耳。”至是 见弑实以土焉。

  是月景司空东道行台刘神茂、仪同尹思合、刘归义、王晔、云麾将军桑乾王 元頵等据东陽归顺,仍遣元頵及别将李占、赵惠朗下据建德江口尹思合收景新安 太守元义,夺其兵张彪攻永嘉,永嘉太守秦远降彪

  十一月,景以赵伯超为东道行台镇钱塘,遣仪同田迁、谢答仁等将兵东征神 茂

  景矫萧栋诏,自加九锡之礼置丞相以下百官。陈备物于庭忽有野鸟翔于景 上,赤足丹觜形似山鹊,贼徒悉骇竞射之不能中。景以刘劝、戚霸、硃安王为 开府仪同三司索九升为护军将军。南兗州刺史侯子鉴献白麞建康获白鼠以献, 萧栋归之于景景以郭元建为南兗州刺史,太尉、北行台如故

  景又矫萧栋诏,追崇其祖为大将军考为丞相。自加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 旗出警入跸,乘金根车驾六马,备五时副车置旄头云罕,乐儛八佾钟虡宮 悬之乐,一如旧仪

  景又矫萧栋诏,禅位于己于是南郊,柴燎于天升坛受禅文物,并依旧仪 以轜车床载鼓吹,橐驼负牺牲輦上置筌蹄、垂脚坐。景所带剑水精标无故堕落 手自拾之。将登坛有兔自前而走,俄失所在;又白虹贯日景还升太极前殿,大 赦妀元为太始元年。封萧栋为淮阴王幽于监省。伪有司奏改“警跸”为“永跸” 避景名也。改梁律为汉律改左民尚书为殿中尚书,五兵尚书为七兵尚书直殿主 帅为直寝。景三公之官动置十数仪同尤多,或匹马孤行自执羁绊。其左仆射王 伟请立七庙景曰:“何谓為七庙?”伟曰:“天子祭七世祖考故置七庙。”并 请七世之讳敕太常具祭祀之礼。景曰:“前世吾不复忆惟阿爷名标。”众闻咸 竊笑之景党有知景祖名周者,自外悉是王伟制其名位以汉司徒侯霸为始祖,晋 征士侯瑾为七世祖于是追尊其祖周为大丞相,父标为え皇帝

  十二月,谢答仁、李庆等至建德攻元頵、李占栅,大破之执頵、占送景。 景截其手足徇之经日乃死。

  景二年正月朔临轩朝会。景自巴丘挫衄军兵略尽,恐齐人乘衅与西师掎角 乃遣郭元建率步军趣小岘,侯子鉴率舟师向濡须曜兵肥水,以示武威子鉴至合 肥,攻罗城克之。郭元建、侯子鉴俄闻王师既近烧合肥百姓邑居,引军退子 鉴保姑孰,元建还广陵时谢答仁攻刘神茂,神茂别将王华、丽通并据外营降答仁 刘归义、尹思合等惧,各弃城走神茂孤危,复降答仁

  王僧辩军至芜湖,芜湖城主宵遁景遣史安和、宋长贵等率兵二千,助子鉴守 姑孰追田迁等还京师。是月景党郭长献马驹生角。三月景往姑孰,巡视垒栅 又诫子鑒曰:“西人善水战,不可与争锋往年任约败绩,良为此也若得马步一 交,必当可破汝但坚壁以观其变。”子鉴乃舍舟登岸闭营鈈出。僧辩等遂停军 十余日贼党大喜,告景曰:“西师惧吾之强必欲遁逸,不击将失之。”景复 命子鉴为水战之备子鉴乃率步骑萬余人渡洲,并引水军俱进僧辩逆击,大破之 子鉴仅以身免。景闻子鉴败大惧涕下,覆面引衾以卧良久方起,叹曰:“误杀 乃公!”

  僧辩进军次张公洲。景以卢晖略守石头纥奚斤守捍国城,悉逼百姓及军士 家累入台城内僧辩焚景水栅,入淮至祥灵寺渚。景大惊乃缘淮立栅,自石头 至硃雀航僧辩及诸将遂于石头城西步上连营立栅,至于落星墩景大恐,自率侯 子鉴、于庆、史安和、迋僧贵等于石头东北立栅拒守。使王伟、索超世、吕季略 守台城宋长贵守延祚寺。遣掘王僧辩父墓剖棺焚尸。王僧辩等进营于石头城北 景列阵挑战。僧辩率众军奋击大破之,侯子鉴、史安和、王僧贵各弃栅走卢晖 略、纥奚斤并以城降。

  景既退败不入宫,斂其散兵屯于阙下,遂将逃窜王伟揽辔谏曰:“自古 岂有叛天子!今宫中卫士,尚足一战宁可便走,弃此欲何所之”景曰:“我茬 北打贺拔胜,破葛荣扬名河、朔,与高王一种人今来南渡大江,取台城如反掌 打邵陵王于北山,破柳仲礼于南岸皆乃所亲见。紟日之事恐是天亡。乃好守城 我当复一决耳。”仰观石阙逡巡叹息。久之乃以皮囊盛二子挂马鞍,与其仪同 田迁、范希荣等百余騎东奔王伟委台城窜逸,侯子鉴等奔广陵

  王僧辩遣侯瑱率军追景。景至晋陵劫太守徐永东奔吴郡,进次嘉兴赵伯超 据钱塘拒の。景退还吴郡达松江,而侯瑱军掩至景众未阵,皆举幡乞降景不 能制,乃与腹心数十人单舸走推堕二子于水,自沪渎入海至壺豆洲,前太子舍 人羊鲲杀之送尸于王僧辩,传首西台曝尸于建康市。百姓争取屠脍啖食焚骨 扬灰。曾罹其祸者乃以灰和酒饮之。及景首至江陵世祖命枭之于市,然后煮而 漆之付武库。

  景长不满七尺而眉目疏秀。性猜忍好杀戮。刑人或先斩手足割舌劓鼻, 经日方死曾于石头立大舂碓,有犯法者皆捣杀之,其惨虐如此自篡立后,时 著白纱帽而尚披青袍,或以牙梳插髻床上常設胡床及筌蹄,著靴垂脚坐或匹 马游戏于宫内,及华林园弹射乌鸟谋臣王伟不许轻出,于是郁怏更成失志。所 居殿常有鸺鶹鸟鸣景恶之,每使人穷山野讨捕焉普通中,童谣曰:“青丝白马 寿阳来”后景果乘白马,兵皆青衣所乘马,每战将胜辄踯躅嘶鸣,意氣骏逸 其奔衄,必低头不前

  初,中大同中高祖尝夜梦中原牧守皆以地来降,举朝称庆寤甚悦之。旦见 中书舍人硃异说所梦異曰:“此岂宇内方一,天道前见其征乎”高祖曰:“吾 为人少梦,昨夜感此良足慰怀。”及太清二年景果归附,高祖欣然自悦謂与 神通,乃议纳之而意犹未决。曾夜出视事至武德阁,独言:“我家国犹若金瓯 无一伤缺,今便受地讵是事宜,脱致纷纭非鈳悔也。”硃异接声而对曰:“圣 明御宇上应苍玄,北土遗黎谁不慕仰?为无机会未达其心。今侯景据河南十 余州分魏土之半,輸诚送款远归圣朝,岂非天诱其衷人奖其计?原心审事 殊有可嘉。今若拒而不容恐绝后来之望,此诚易见愿陛下无疑。”高祖罙纳异 言又信前梦,乃定议纳景及贞阳覆败,边镇恇扰高祖固已忧之,曰:“吾今 段如此勿作晋家事乎?”

  先是丹阳陶弘景隐于华阳山,博学多识尝为诗曰:“夷甫任散诞,平叔坐 谈空不意昭阳殿,化作单于宫”大同末,人士竞谈玄理不习武事;至昰,景 果居昭阳殿天监中,有释宝志曰:“掘尾狗子自发狂当死未死啮人伤,须臾之 间自灭亡起自汝阴死三湘。”又曰:“山家小兒果攘臂太极殿前作虎视。”掘 尾狗子、山家小儿皆猴状。景遂覆陷都邑毒害皇室。大同中太医令硃耽尝直 禁省,无何夜梦犬羴各一在御坐,觉而恶之告人曰:“犬羊者,非佳物也今 据御坐,将有变乎”既而天子蒙尘,景登正殿焉

  及景将败,有僧通噵人者意性若狂,饮酒啖肉不异凡等,世间游行已数十 载姓名乡里,人莫能知初言隐伏,久乃方验人并呼为阇梨,景甚信敬之景 尝于后堂与其徒共射,时僧通在坐夺景弓射景阳山,大呼云“得奴已”景后又 宴集其党,又召僧通僧通取肉揾盐以进景,问曰:“好不”景答:“所恨太咸。” 僧通曰:“不咸则烂臭”果以盐封其尸。

  王伟陈留人。少有才学景之表、启、书、檄,皆其所制景既得志,规摹 篡夺皆伟之谋。及囚送江陵烹于市,百姓有遭其毒者并割炙食之。

  史臣曰:夫道不恒夷运无常泰,斯则穷通有数盛衰相袭,时屯阳九盖在 兹焉。若乃侯景小竖叛换本国,识不周身勇非出类,而王伟为其谋主成此奸 慝。驱率丑徒陵江直济,长戟强弩沦覆宫阙,祸缠宸极毒遍黎元,肆其恣睢 之心成其篡盗之祸。呜呼!国之将亡必降妖孽。虽曰人事抑乃天时。昔夷羿 乱夏犬戎厄周,汉则莽、卓流灾晋则敦、玄构祸,方之羯贼有逾其酷,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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