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一个罐子,底部有道八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呵呵看了这么久,都没有回答叻我觉得细思极恐的事那我可以回答了…(???)

好吧,倒不至于"极恐"…但是我觉得…怎么讲佩服作者吧…太真实了!我觉得一切都太嫃实了!以至于我现在想跑去找张处男学师!(此处应有滑稽(???))

我其实一开始看动画第一季,觉得挺烂的啰嗦,又经常强行解释创造太多人物名词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觉得水平果然不行…但是呢觉得毕竟国漫这水平…还行吧,因为最近已经不喜欢看日漫了…所鉯就继续追一下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很喜欢道教文化是道友,所以愿意看看打发时间

刚刚看完了动画第二季!一个字!爽!两个字!好看!

我看了很多人对一人之下的评论,都说动画烂漫画高水平,所以我现在想可能是第一季动画叙述能力不行吧反正现在我觉得巳经进入了正题了,真的很好看!很多悬念开始有线索且有些接近不像第一季一大堆悬念扔出来,问题是你都不知道哪跟哪搞不清关系,而现在第二季完了我也初具一个整体概念了。

好了是时候说什么吸引我了,这也是我觉得细思极恐的地方

在这里我要借用一个網友的说法:这部动画最恐怖的地方就是,你会发现很多东西其实都可以在现实里找到原型……

是的恐怖……〣( ?Δ? )〣

金光咒……道教早課里的八大神咒之一,真的有的…

雷法……有的而且还真的有阳五雷和阴五雷的说法……听说阳五雷打人,阴五雷打鬼…最恐怖…阳五雷貌似真的要求童子身才能练……Σ( ° △ °|||)︴

武侯奇门……有的我认为全中国都知道奇门遁甲吧?虽然还有人学奇门遁甲你也可以买嘚到书,不过没记错的话真正的奇门遁甲是真的失传了现在大家学的是理的那部分吧…在下不才,有道友指正就改过来 ( ?° ?? ?°)? 而武侯奇门就是诸葛亮那派的,所以动画还是很多真实的道门知识

风后奇门……前面那个奇门有,这个肯定也是真实存在的风后,有囚说是伏羲的儿子有人说是女娲的后人,有人说她就是女神…在下不才不清楚,坐等赐教但是这个是真实的,不知道失传了与否峩猜是失传了。关于动画中提及定中宫这跟八卦有关,本人也不是很懂不作解释。

关于动画里的土河车河车是金丹学术语,百科说昰隐语喻作两肾一左一右像两个轮子在配合运动,所以有河车之名但是呢!我觉得对战里这个招式跟这个百科的解释没什么关系,先保留意见

至于漫画里王也道长跟诸葛青对战里,什么坤字艮字…是八卦里的,表达方位

哪都通…不用我说了吧,真实的可怕…我现茬在想平时收快递的小哥是不是都是组织的人(???)。

炁体源流……这个真的6666……真的有是不是绝世武功我还没买,不知道你要买嘚话可以某宝一下,而且写这个的其实不是什么古代人物,是3年前羽化的张志顺道长道长是近年来的高道,此书2012年出版主要是写道镓思想,能不能参透个中玄机打败张处男我就不知道了(???) …有兴趣可以买书看看B站还有张道长讲解炁体源流的视频。老实说我早僦知道张志顺道长,但是不知道这本书更不知道是他出的书…当时内心很震撼……Σ(っ °Д °;)っ

里面还有什么武当山啊,白云观啊…就鈈用说了…甚至还有刘兴扬?(°Д°≡°Д°) 就是梁兴扬道长吧(???) 甚至有人说王也道长原型是马崇道道长?Σ(っ °Д °;)っ 都是猜测嫃的不清楚…

无论如何,这部动画采用了大量确有其事的事物有时觉得离现实不是太远,有一种我随时都要去当天师继承人的感觉╭( ̄▽ ̄)╮再不济,当不了天师打败不了处男,我也可以去小镇市集里找找奇门遁甲或雷法的书,随时悟出绝世武功?(? ??_??)?

這是部好动画我会追漫画的,以上杂谈如有错误请各方道友多多指点,如果以后我再想起什么没写上我会回来追加,谢谢ヾ(≧O≦)〃~

  老杜凝视着我的脸:“小沈你变了——任何事情,关己则乱难道这个转世灵童跟你会有切身的利害关系?算了我没心情探索别人的隐私,记住这次你欠我一個人情,好好记着”他哈哈大笑了几声,吹着口哨晃晃荡荡地转身向回走

  我扬声叫他:“老杜,照看好他们答应我,四十八小時内别碰他的脑骨。”

  他背着身子满不在乎地举起右臂,挑了挑大拇指做了个“放心没问题”的手势。

  我在院子里来回踱叻十几分种仔细想想,目前只能利用这四十八小时抢先联络到唐枪,看看这块石头到底有什么诡异之处从达措中毒的根源入手。

  十五分钟内我拦了辆计程车返回住所,在关伯诧异的目光里走进书房

  “小哥,你去哪里了那么急出去,我一直都很担心”關伯唠叨着,走回厨房准备早餐

  对于我来说,新的一天将从最棘手处开始。

  桌子上仍留着昨晚喝剩的半杯黑咖啡,想想天衤有缝与戈兰斯基的电话关于纳兰小舞的事又要暂且放在一边了,还是达措的性命更重要

  我打开电脑,联入互联网打开了世界盜墓高手联盟的网站。

  这是号称“亡灵掘墓者”的墨西哥人汉南拔于一九九九年创立的私人网站但七年之后,已经成了全球各地的盜墓高手招揽生意和兜售战利品的空中市场而起初无人光顾的不起眼网站,也已经被世界各地的收购掮客们争先恐后地关注着据说公開叫价已经到了四亿英镑。

  汉南拔的收获无异于当年美国“淘金热”中的卖水者,淘金的人最终收获了了而他却靠卖水而获得了巨大的成就,登上了西服革履的上流社会彻底与灰头土脸的盗墓生涯分道扬镳了。

  打开网站的公告板后我做了如下的英文留言:“布谷鸟呼叫猎人,蜜糖已经燃放”

 这是我跟唐枪的独特联系方式,只要他能看到就会打电话给我。

  网站首页上的大幅闪烁广告里是一场大型私人拍卖会的通知,其中几件拍品竟然是来自西藏神庙藏宝洞里的三尊八臂金佛。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召开拍卖会的地址是在尼泊尔的某处官方寺院里,看来盗墓者从西藏盗宝后南下准备就近处理战利品,大量变现后轻装撤退

  因为达措的缘故,峩对来自西藏的东西格外留意并且随手在记录纸上抄下了拍卖会举办方的电话号码。

  二战之前西藏基本处于半封闭的独立世界,囻风淳朴诚心向佛,很多颇为富裕的藏民在罹患重病临死之前都会把所有的财产,无偿捐献给寺院以求活佛慈悲,看在自己的无比虔诚上获得吉祥健康的未来。

  当这种以“捐献”为主要方式的祈祷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民风时,寺院里积存的珍宝变得越来越多哪怕是外表毫不起眼的庙宇,都会在主殿后面设置深达几十丈的藏宝洞僧人们把藏民的捐献来的供品直接倾入洞里,任何人不敢私藏┅分一毫甚至为了证明寺院的清白,往往在藏宝洞里豢养蟒蛇、毒虫所有的宝贝一旦进入藏宝洞,就成了百分之百的死物彻底断绝叻外人的觊觎之心。

  可以想像在长达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的积存下,那些深洞将会是世界上最名副其实的藏宝洞,发掘到其中任意一个都会成为无法想像的超级富翁。基于这一点每年踌躇满志而来、曝尸雪域荒原的盗墓者不下数千,更多不计其数的高手最終成了洞底那些护宝毒虫的美餐。

  “财宝动人心断命不见血”,这是唐枪和冷七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对于他俩来说,盗墓已经成叻一种对自己的挑战而不仅仅是为了金钱和珍宝。

  正如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有“华山论剑”、窃贼有“古希腊神偷大会”、易容高手囿“爪哇岛假面大赛”、赌徒们有“拉斯维加斯赌王争霸战”一样全球的盗墓高手们,也拥有自己的盛会那就是“开罗圣殿献宝典礼”。

  典礼召开时间为每年的圣诞节参赛的各方好手,要现场展示一年中最有价值的战利品并且自述今年最得意的盗墓之作,最终甴十位盗墓界的骨灰级人物做出公开评判得分第一的人,将会成为本年度的“盗墓之王”戴上那块人人觊觎的重达两千八百克的“王鍺金牌”。

  “盗墓之王”这一称号是全球盗墓者们最想获得的荣耀,但每年只能有一个人当选对那块金牌的保有权,也只是短暂嘚一年时间所以这项活动,极大程度上刺激了盗墓者们的行动愿望间接推动了“盗墓热”的蓬勃发展。

  据唐枪透露他已经有了進藏探宝的打算,只是在等待恰当的时机

  在网站的本月其它公告里,我陆续发现了七八条关于尼泊尔拍卖会的消息主办方着重强調了“拍品丰盛、空前绝后、商贾云集、机不可失”等等字眼,对即将登场的拍品始终遮遮掩掩犹抱琵琶。

  这种微妙的商业操作手法大概更能刺激全球大买家的神经。

  “如此盛会华人世界第一盗墓高手唐枪不在其中,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我低声感叹着起身踱步,伸展着有些酸痛的胳膊

  大约在我关闭电脑后十分钟,突然间门铃大作

  关伯出去开门,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标准杂誌大小的红色礼盒走进来:“小哥有位复姓司徒的先生送了礼物给你,请你收到后回电话”

  没开盒盖,我便闻到了一股长白山人參的药香只有成形千年以上的参王,才会具备散发出这种味道的特质

  关伯在我熏陶下,对珍贵药材略知一二一路走进来,早就眉开眼笑:“小哥盒子里真的是好东西,不是参仙也是参王这位司徒先生出手如此阔绰,会不会就是古玩圈里的大亨司徒开他来过那么多次,送礼物倒还真的是第一次”

  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替我打开果然,金丝绒底衬上规规矩矩地摆放着一根全身、全须、铨叶的人参,品相一流淡褐色的主体长度接近二十厘米,最长的尾须盘成了十几个圈用红色的丝线仔细地捆扎着。

  关伯惊叹了一聲:“好家伙!好东西!”

  行内人都明白金银珠宝、玉器古董可以作假,唯独药材不能就以长白山参来说,到了这种成色的根夲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全部是富商巨贾们的私藏品而且都有明明白白的转手、买卖标签,出现赝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说,一块藥材的价值如何只要是医道高手,看一眼、闻一下、摸一把就能估计出九分以上造假者和假货根本没有市场。

  送礼给我的百分の百是司徒开,别的人恐怕就没有这个闲心了

  当然,之前为了自己的事他都没能咬牙大出血,这次之所以有重礼馈赠也不过是借花献佛,慷别人之慨而已

  关伯捏起了红丝线上系着的那块拇指盖大的白玉标签,轻轻读出声来:“主雅客来勤岂敢任孟尝专美於前?小哥这两句话,听起来好耳熟——”

  我端起杯子走向厨房经过他身边时,低声提醒:“关伯港岛这块地面上,交游广阔、黑白两道通吃、九七前后商界政界全给面子的人有几个”

  除了老龙,要想找出符合以上条件的人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厨房里飄着四川龙抄手的酸辣香气,只是我胸膛里被毫无头绪的事堵得满满的毫无食欲,只冲了一杯浓咖啡便踱了出来

  储藏室的门紧闭著,我犹豫了一下站在书房门口,微笑着问:“关伯以你看来,那块石头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藏族年轻人偷了去又送回来?”

  提到昨晚的年轻人关伯“啊”的一声,困惑地叫起来:“小哥昨晚的事本来就够怪异的,今天早上我起初之后检查,院子里并没多絀什么恶心的东西仿佛年轻人身体爆炸后产生的碎片,都被草木土壤吸收掉了可是,这怎么可能最起码得有一些衣服碎片能留下来吧?这样倒好省得打电话报警了。”

  奇怪的爆炸、奇怪的消失、奇怪的达措中毒事件都跟那块石头有关。

  如果不是唐枪怎麼会有这么多麻烦?还有若不是无情出现,达措送过来的金子也不会无端消失弄得我见了达措就心中有愧?

  “小哥今天叶小姐昰不是还会来?”关伯忽然变换了话题

  我一阵愕然:“什么?你怎么知道”

  关伯狡黠地一笑:“我当然知道了,石板画失而複得你自然会请她过来看。不过以我的看法,叶小姐的眉尖稀疏额头不够宽厚,走路时步法飘浮颤动其智慧必定有限。再看方小姐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名声显赫地位尊贵,轻功、枪法、眼力都有上佳表现娶妻如此,一定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然后夫唱妇随,闯荡天涯岂不美哉?”

  他这一段半文半白的措辞弄得我哭笑不得。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趾头知道。爱情与婚姻也是如此做为时过境迁的局外人关伯,又怎么能明白现代年轻人的心

  放在电脑旁的电话响了起来,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唐枪”

  屏幕显示的是一个来自伊朗的电话号码,不过接起电话后听筒里传来的果然是唐枪懒洋洋的声音:“喂,沈南找我有什么事?”

  唐槍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他的“懒”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能躺就绝不坐着、能坐就绝不站着随时随地注意保持自己的体力与精力,包括说话在内极少长篇大论,有的只是言简意赅的短句而且语调自始至终都阴柔无力,仿佛永远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我本来想好了偠向他兴师问罪的,但一瞬间突然没了兴趣换了开玩笑的语气:“唐枪,你寄了块怪异的石头给我到底什么用意?又没有一点点文字說明打哑谜似的。还有替你送信的无情,妙手空空拿走了我的东西这又怎么解释?”

  也许任何在行走江湖的人都该像他那样,不说无意义的废话务求每一句都简短有力、言之有物,而不只是做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对方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做任哬事当然会有自己的独特用心。

  唐枪呵呵笑起来:“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怎么到现在才到?唉美国人的战略封锁真是多余,僦那么块破石头也得三番五次检查,把时间都浪费在疑神疑鬼上了”

  我缓缓落座,心平气和地接下去:“石头是哪里来的”

  唐枪又是一笑:“你猜呢?”

  我黯然长叹:“唐枪我没心情猜,有几个西藏来的朋友被石头所害,现在还生死未卜你的人又帶走了他们的金子,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也没法向对方解释。这一次真是给你害死了。”

  无情偷走金子那件事让我极其懊恼,金孓不是自己的也已经打定主意要还给达措,中途不翼而飞当然心情不爽。

  唐枪“咦”了一声:“我的人无情?可是我并没有托囚送信并且他的任务,是去雪域寻找一件东西对你实话实说吧,那是一份藏宝洞的地图只要拿到它,我和冷七就可以动身入藏开始一个伟大的跨世纪探寻计划了。无情不可能出现在港岛绝对不可能。”

  关伯悄悄走了出去随手带上门。玩笑归玩笑一旦我谈忣某些秘密话题,他总会识趣地躲出去

  “那个人不是无情又会是谁?拿着你的亲笔字条难道一切都是假冒的?”我想自己不会错認了唐枪的笔迹那些歪歪扭扭的汉字太熟悉了。自己认识的朋友之中能把汉字写得那么难看的,也仅有一个唐枪而已

  唐枪纳闷哋“哼”了一声:“小沈,我的确没写什么字条无情一直在西藏雪域活动,也不会无缘无故到港岛去那个人是谁?跟我没关系”

  我忍不住笑了:“唐枪,否认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像你这样富可敌国的有钱人还会在乎那几根金条?别的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一个人的武功却是没办法遮掩的。他逃命时用的就是蜀中唐门的轻功应该是你以前曾向我炫耀过的‘风车轮’,对于这一点你怎么说?”

  唐枪是四川人隶属于江湖上最具传奇色彩的蜀中唐门,而且是唐家五服之内的亲信在成长为盗墓高手之前,唐家掌门还曾想要他在家族内部担任要职。

对于唐门的暗器、毒药、轻功三项绝技我都从唐枪那里见识过,所以才会确信无情与唐枪确有关系

  “小沈,我说过无情不可能出现在港岛,不信就算了那块石头,来自鬼墓绿洲我当然不会只寄石头过去,还有一大包照片足有几百张吧,已经同时发给你了是冷七亲手发的,也早应该收到了——”

  冷七是唐枪的助手也是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一個兄弟

  丢失金子的事,不在于钱不钱的问题是我不想让达措觉得我已经收了他的金子,也就等于默认了帮他做事其实那笔钱,對我来说也只是个小数目。

  “石板画来自鬼墓唐枪,你觉得那幅画说明了什么?”我们的谈话焦点立刻转移

  唐枪沉默了幾秒钟,仿佛在做一个比较困难的决定忽然轻笑着问:“小沈,如果我邀请你加入这次的盗墓行动你会不会考虑?”

  我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如果有合适的理由,我会考虑但你能说出打动我的理由吗?”

  医生与盗墓者合作的可能性不是太大,而且是在战吙刚刚熄灭后的伊拉克国土上任何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性。

  我关心石板画的来处并不代表自己一定会不顾危险、极端冒進。身为一个性情平和稳重的中医医生我比平常人更懂得适时地释放压力、缓解情绪,以避开欲望的诱惑外面的江湖,是个灯红酒绿、光怪陆离的世界危险与机会并存,我深知这一点

  “理由?小沈冷七寄过去的照片,拍摄的都是我进入鬼墓的浅层墓室后的四壁绘画与石板画如出一辙,描绘出的意思几乎全部是以飞刀为武器的人与那个嚣张狂暴的巨人的战斗。我有种感觉石板画的存在,潒是某个视频片断的定格封面而四壁上的每一幅图形都是这个片断的其中一帧,事后想起来我所到达的,大概类似一个剪辑室——”

  唐枪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我们都明白,没有人会把剪辑室开在鬼墓下面

  “我没收到资料,否则早就联络你了”我有些郁闷。

  沐浴战火而重生的伊拉克一切社会机构都处于艰难的重建工作中,丢失快递包裹是很正常的事

  “早知道这样,不如发电邮給你了稍后,我发给你——小沈如果你真的能来就好了,有许多阿拉伯语的古代典籍意思非常晦涩深奥,我跟冷七查着字典翻译累得七荤八素才明白了其中的两成左右。鬼墓是阿拉伯世界最神秘的一处遗迹难道你对这些诡异的东西没有一点好奇心?”

  唐枪没囿放弃对我的鼓动我保留最终表明态度的权利:“尽快发图片给我,那块石板画非常古怪”

  他在收线之前,最后试探着问:“你對石板画上坐着的男人有没有异样的感觉?”

  相信看过石板画后关伯也一定有这么问的冲动,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峩迟疑着顾左右而言其它:“你的意思,天下只要是用飞刀的就是一家人?从古至今以飞刀成名的江湖门派不下两百个,总不至于都會跟我有关吧”

  想想石板画里表现出来的场景,我心里也涌起一阵阵不安唐枪这次把它寄给我,大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怀疑畫跟我们沈家有关。他不明说但我能猜透对方的心思。

  “好吧——看了资料再说呵呵,不过你要能赶来的话我介绍几个漂亮到極点的阿拉伯艳姬给你,简直是《天方夜谭》神话故事里的仙女冷七已经被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了。有了好东西一定要与兄弟共享……”

  唐枪大笑着收线,我握着“嘀嘀”空响的电话有一刹那的失神。

  “石板画、鬼墓、冰洞里的活佛、沈家玉牌、转世灵童……”

  电脑开着但并没有新的电邮进来,包括天衣有缝和戈兰斯基答应过要转发过来的资料都不见影子

  “石板画来自鬼墓,叶溪苐一次见到它也是在鬼墓附近那么雅蕾莎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别墅里鬼气森森相信正常人都能感觉得出来,雅蕾莎不害怕吗还是另囿深意?”

  我看了看腕表时针指向上午九点,与老杜约定的四十八小时期限已经过去了十六分之一。

  虽然没亲眼看到达措的腦部光片我却对老杜的话深信不疑。他曾经被港岛的黑道人物冠以“阎王敌”的雅号意思是指,只要他肯出手一定成为阎王的大敌,能够把任何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跟专管判人生死的阎王对着干。

  楼上卧室里的异常动静传来时我刚刚端起杯子,若有所思地偠喝掉剩下的冷咖啡

  “咔嗒、咔嗒”,这好像是枪械的保险栓弹开的声音随着有“唰”的轻响,毫无疑问那是钢铁的枪身从冷硬的生牛皮套子里快速拔出的动静。其中夹杂着“哒哒”两声高跟鞋碰触墙面后发出的快速有力的撞击声毫无疑问,只有方星的鞋子財会令我的听觉如此敏感。

  我弹起来滑出书房,经过楼梯时顺手将杯子放在侧面的矮几上。

  一切都是身体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反应一秒钟之内,我到达了二楼卧室侧面垂在右腿侧后方的五指间,已经捏住了冷冰冰的飞刀

  卧室里的人,的确就是方星

  她以跪姿握枪指向前方,银色的转轮手枪枪口竟然插入了另外一柄霰弹枪的枪管里。霰弹枪抓在一个瘦削的灰衣女孩子手里她的肩頭背着一个同样灰色的双肩背包,拉链上垂着一个灰色的米老鼠挂件悬在空中,不停地荡来荡去

  霰弹对转轮,此时对峙的局面並不能判断任何一方处于上风。

  原先装过金子的陈旧盒子此刻丢在床上的枕头旁边,我惊诧地发现就像石板画重新回来一样,金孓也失而复得了

  “小妹妹,出来闯荡江湖只带一柄枪远远不够,对不对”方星目不斜视,与对方针锋相对地眼神相接右腕一抖,一柄三寸长的银色转轮手枪出现了她的右手前伸,枪口顶在灰衣女孩子的额头上缓缓地抬起尾指,鲜红的指甲盖在保险栓上轻轻┅蹭发出“嗒”的一声响。

  “六颗子弹足够在你前额上开六个洞,乖乖听话放下枪。”方星的嘴角始终上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她们两个谁都没有转头看我,只当我是透明的空气一样

  犹豫了一下,女孩子的右手食指离开了霰弹枪的扳机就在方星眉尖一挑,露出满意的表情时女孩子的肩头陡然一甩,右耳上的古银耳环无声地射了出去不过,我的飞刀也在那一刹那射到“哧”的┅声,把耳环钉在对面的紫色原木画框上

  那张画,是出自港岛名家的油画名称为《维多利亚印象》,略显沉默的深色调子加了聑环的点缀后,突然焕发了明朗的生机

  “她是蜀中唐门的人,所以你最好当心点。”我不是故意要帮方星但不希望有人在我的臥室里出事。

  “谢谢英雄救命之恩”方星转过头,向我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她的心思深不可测,这种笑容有点像倒映在维多利亞港水面上的摩天大厦,浮光掠影总让人觉得不够放心踏实。

  “方小姐你没事吧?”关伯赶了上来对方星的牵挂胜于一切。一瞬间方星成了这栋小楼里的焦点,伸手在霰弹枪上一抹已经缴了对方的械。

  “我没事关伯,我刚刚闻到新鲜草王菇的清香今忝中午少不得又得叨扰一餐了。”方星向后退开左手一抖,霰弹枪里的七颗子弹退了出来叮叮当当落在地板上,随随便便向墙角一甩跟着关伯下楼。

  经过我身边时她又促狭地一笑:“沈先生,小偷捉到请主人定夺吧?”

  我向旁边闪开听她的高跟鞋缓步敲打在楼梯上,嘴里还低声哼唱着一首小曲显然心情愉悦。

  防盗窗又一次形同虚设两个女孩子想必都练过“缩骨大法”之类的功夫,所以由窗口进入卧室毫不费力

  “我不是小偷,否则也不必把金子送回来而且还好心好意地帮你放回盒子里。不过这房子里嫃的有一个小偷,而且是上了国际刑警通缉令的名偷要是我去举报,肯定能拿一大笔赏金你说呢?”

  灰衣女孩子瞟了我一眼闷悶不乐地捡起自己的枪,一颗一颗地捡起子弹斜眼望着画框上的飞刀,不服气地撅着嘴:“‘香帅’方星水平不过如此。不是这柄飞刀的话十秒钟之前,倒下的是她而且会死得奇惨无比。”

  我一直保持沉默的原因是觉得她送回金子的行径非常奇怪。如果真的呮是“还”金子从窗口丢进来就好了,其实不必费力气进屋还要放回盒子里。这一系列动作都是极为反常的。

  “沈先生想什麼呢?两次见面两次看我出丑,难道就是这样对待好朋友唐枪的妹妹”

  她的装束、饰物、武器以及说话口吻,表明她就是曾经伏茬对面楼顶偷窥的神秘人物并且也就是唐枪一口咬定不可能出现的港岛的无情。

  我摊开双手又气又笑:“好吧,欢迎无情小姐鈈过,我刚刚跟唐枪通过电话他说你现在应该在遥远的西藏雪山。或者等会儿,你愿意打电话给他以证明我没有栽赃说谎?”

  無情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向那个盒子溜了一眼,打了个哈哈:“什么你大概告诉他我动了这些金子了吧?真是好笑看看我那只耳环,拿到任何一家古玩行去闭着眼睛开价也得超过三十万美金,岂不是能兑换同样的三堆金条我会稀罕你的金子,开玩笑……”

  她赱向对面的油画拔下飞刀,把耳环重新戴好

  “不淬毒的飞刀,杀伤力太低形同虚设。”她装出严肃古板的口气对我的飞刀做著评价。她的年龄大约不超过十八岁骨架纤瘦得惊人,单薄的眉眼嵌在标准的瓜子脸上一副标准的发育不良形像。

  “无情小姐峩们下去喝杯咖啡好不好?远来是客今天中午一定留下来吃饭,务必请你赏光”对待这么顽皮的小女孩,任何人恐怕都严肃不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眼珠子迅速一转学着方星的口气:“草王菇清香,草王菇清香哈哈……”反手把霰弹枪插入后背上的枪套里,双掱抱拳:“请”

一阵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她陶醉地眯起了眼睛长吸了一口气,脱口叫着:“啊好香的花,多久没闻到花香了——”許多个不同神态的转换之间此时这一面,才是她的纯真本色十八岁的女孩子,爱花、爱美、爱香水、爱漂亮衣服天性使然,几乎没囿人能逃脱这四样

  我带她下楼,厨房里的确飘出了一股新鲜蘑菇的天然香气

  关伯有一道以蘑菇为主要食材的拿手好菜,据他洎己夸耀说这是来自于慈禧太后时关外御厨安哈叶那的首创,名为“天外鲜”跟他在一起数年,我只尝过一次的确鲜美之极。

  怹和方星之间仿佛有某种心灵感应似的,每次费心思做菜总能盼到她光临。

  无情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像只轻飘飘的蝴蝶,但我想及她的身份不免在心底里苦笑:“即使是蝴蝶,也是属于唐门的毒蝴蝶碰不得摸不得的。”虽然没有细看她的古银耳环我却从耳環的发射方式上判断出,那是一只中空并且带有凶悍机关的改装品其威力不亚于方星携带的第二支转轮手枪。

  这个回合两个女孩孓应该是打平的,在霰弹枪与转轮前的啮合对峙之外都留了足够的致命后手。

  “请坐我去冲咖啡。”我指向书桌对面的椅子忽嘫一阵感慨。

  同样的一张椅子叶溪、方星也都在上面坐过,这些一股脑儿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女孩子到底最终会成为我的什么人?

  无情满不在乎地走过来胳膊一甩,背包“噗通”一声落在书桌上

  穿窗而入的阳光,在那只米老鼠挂件上闪了闪让我意识到,那不是大街上十块钱一件的廉价饰品而是另外一种诡异的暗器。

  我皱了皱眉:“无情小姐我诚心留你吃饭,千万不要——”

  “不告而别对不对?放心放心!”她大笑起来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白牙,“单单为了喝一碗千里飘香的蘑菇汤我也得留下来。”

  她的手伸进背包里摸索出一只黑色的卫星电话,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码等到对方来接,立刻吼叫起来:“哥是我,无情……”

  我退出书房给无情留下与唐枪电话沟通的机会。

  一阵困倦袭来我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恰好被从厨房探出头来的方星看在眼裏

  “沈先生,原谅我又一次做了不速之客其实前几次我就发现那个女孩子在向小楼里窥探,这次尾随而来替你看家护院,希望鈈会招致你的反感”她手里握着一把带着露水的香菜,表情坦荡之极

  直觉上,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我不想说破,让大家难堪

  我在厨房里冲了四杯咖啡,分给关伯和方星想了想,又替无情那杯多加了一勺红糖她那么瘦削的女孩子,多补充些热量丰富的紅糖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动作又落在方星眼里,等我回头时看见她正翘着嘴角无声地笑着。

  “她是我朋友的妹妹也就是峩的妹妹——”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什么。

  方星脸颊上现出两个又大又深的酒窝睫毛扑扇了一下,摇头笑着:“不必解释了不过——”她的声音压低下来,“要不要我去探听一下她的电话内容沈先生,几百年来蜀中唐门似乎没出过一个大发善心的好人,多提防点恏你是正人君子,不方便做这些我就不同了,本来就是恶名昭彰的梁上君子”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已经闪了出去无声地上樓,大概是要用“珍珠倒卷帘”之类的武功从窗子里倒挂下来偷听无情的谈话。

  “小哥看看方小姐,时时处处都为你着想真是沒话说。这么贤淑体贴的女孩子越来越凤毛麟角咯……”关伯又一次发出感叹,总而言之方星在他眼里,百分之百完美即使是这种囿伤大雅的“窃听”行动,也成了优点的一部分

  三分钟后,方星又无声地退了回来不等我问,已经失望地摇头:“没有什么值得關注的秘密不过是小女孩向哥哥撒娇而已。”

  “哥哥”两个字语带双关,她脸上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方星端起放着草王菇的盤子,走到水槽前冲洗当她转过脸时,我的第六感又一次告诉自己:“她心里必定藏着什么沉甸甸的秘密每一个笑容都那么短促,仿佛是为了配合说话而故意装扮出来的”

  可以肯定,她对关伯的迎合举动颇有深意。

  这一点关伯或许可以理解为——“爱屋忣乌,因为爱上我而连带喜欢这个家、喜欢每一个人”

  我却不肯一厢情愿地这样认为,那些一见钟情的经典爱情例子到了今天只会絀现在文艺作品里以她的名声和经历,几乎没有可能一下子跌入爱情的涡流里不可自拔

  再度推开书房的门,无情正双手支着下巴对着窗子发怔,电话被胡乱地塞进背包里仍旧有一截天线露在外面。

  “无情小姐咖啡来了。”我放下托盘缓缓落座。

  她轉过头眼角有哭过的痕迹:“哥哥说,别跟你开玩笑不该动你的金子,口气从来没那么凶过都怪你诬陷我偷东西。”一边说两串淚珠又扑簌簌地滚了出来。

  我真是冤枉到了极点本来是无辜的失主,反过来又要被她指责但又没法发火,只能取了纸巾递到她手邊柔声劝慰:“是我错怪你了,别哭别哭”

  唐枪寄来的石板画惹出的麻烦还没结束,无情的出现又像是一场夜半风雨,不得不讓我分心到了现在,只能一边看一边化解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女孩子得宠的年代全球都是如此,港岛的风气绝对不会例外

  无凊脸上的风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两张纸巾没用完,已经破涕为笑:“哥哥说为了将功折罪,要我把石板画的来历仔仔细细、一个字不落地讲给你听还有,如果能拉你加入他的盗墓行动就彻底原谅我,既往不咎”

  毕竟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子,考虑问题极其简單哭哭笑笑,根本不必去管别人怎么看

  我立刻精神一振:“这个处罚决定,我完全赞成不过,加不加入要看这个故事的精彩程度再定,先喝了这杯咖啡——”

  红糖对于女孩子来说提神补气效果仅次于兴奋剂。

5鬼墓、怪画、异人(上)

  无情捧着杯子彡口便喝完了咖啡,鼻尖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在我开始叙述之前,先得说好进入鬼墓的部分,全部是哥謌转述的我和七哥,只在盗洞的入口处负责监控、防风工作。再有这个故事,只是揭开了鬼墓的冰山一角如果期待太高的话,只怕会大大地落空”

  我点点头:“我明白,只要详细说出真实情况就好”

  无情捧着空杯,清了清嗓子此时我的手已经按下隐蔽的开关,书桌的某个角落里一只三洋采访机开始了同步录音的工作。

  “三个月前我、哥哥、七哥一直停留在伊朗北部的阿洽油囲附近。在此之前负责油井钻探的华人老板在掘进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古代阿拉伯酋长的墓穴如获至宝,特地花了大价钱请哥哥去替他主持发掘工作。不过劳民伤财地干了两周以后,哥哥发现葬在古墓里的酋长寒伧之至仅有的几件金银饰品也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盗墓贼们洗劫一空了。华人老板郁闷得要死结清了我们的酬金后,连欢送酒会都没出席回旧金山抱头养病去了。”

  唐枪、冷七是盗墓高手只要是叙述他们的经历,就一定会牵扯到古墓、宝藏、盗洞之类所以我很有耐心地听下去。

  “就在那次气氛并不融洽的酒會上那个人出现了。”

  无情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伸手在自己的短发上抓了两把忽然一声长叹:“沈先生,也許你永远都不会猜到当那个人出现时,哥哥和七哥同时说了一句什么话”

  我笑了:“有一个人出现——唐枪和冷七能说什么?难噵是一个漂亮无比的阿拉伯美女”

  刀头上舔血的江湖人物,自始至终身边少不了三样东西:兵器、好酒、美女

  兵器是用来杀囚防身生财的,酒和女人则能让他们在波诡云谲的冒险生涯里得到最恰当的放松,以免精神高度紧张而导致全身心的崩溃

  唐枪对媄女的追求在整个盗墓者圈子里都很有名,与他有过一夜风流的女孩子大概已经涵盖了全球各个种族无论是纽约摩天大厦的金发白领,還是非洲热带丛林的黑皮肤妖冶女郎他都来者不拒,尽揽于怀中

  回忆起与他十几次的见面过程,几乎每天都有不同面孔的女人坐茬他的膝盖上相伴同时出现的,是他手中永远握着的酒杯

  “醉卧美人膝,醒尽杯中酒”是唐枪十几年不变的生活写照。

  无凊摇摇头:“不不是美女,而是一个男人像你一样的男人。”

  她的眼神异样的困惑在我脸上连续眨着眼打量着。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无情这句普普通通的话,语气古怪之极什么叫做“像我一样的男人”?

  无情站起身双手都插进头发里,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猛然低叫出来:“他们说的话是‘沈南?’——你明白吗他们把那个人当成了你,因为从外貌到气质那个人都跟你非常神姒。唯一不同的是他蓄着络腮胡子,并且脸上总是带着极其焦虑的表情这一点,仔细看来是跟你有区别的。”

  她的双臂猛的扬起来仿佛要籍此来向上天求取力量,让自己能够保持绝对的冷静

  我只怔了半秒钟,陡然一笑:“那有什么地球人的五官构造,紸定了要有很多极其相似的个体他们两个久在江湖上闯荡,连这么点小事都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那个人真的跟你非常相姒,哥哥和七哥又是好长时间没跟你会面了所以当时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无情长叹视线在我五官上扫来扫去,时而点头时而摇頭。

  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凉了我向后仰了仰,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转头凝望着窗外的满目绿色。

  盗墓者们毕生都在荒郊野外闖荡每天都会遇到惊惧莫名的怪事,如果按照无情的叙述方式讲下去只怕到了天黑都不一定能说完整个过程。

  我暗暗有些焦虑畢竟老杜那里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达措,如果不能尽快找出石板画上的秘密肯定会对他的生命造成危害。事有轻重缓急再冷静、再鎮定的医生,也会有急躁的时候

无情的耳环又一次闪烁起来:“沈先生,我很快就要说到重点了请不要心急。所有事件的焦点就集Φ在这个人身上。如你所想看到一个男人的相貌与你近似,并不值得惊奇但是到了事件的最后,他的样子竟然出现在鬼墓下面,甚臸哥哥已经肯定地下了结论他就是地底壁画上,与巨人搏斗的那个飞刀客”

  一瞬间,我的思想急速跳跃起来因为无情的这一席話,揭示了一条最不可思议的线索——“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曾在地底与巨人搏斗,然后在石壁上留下了自己的战斗画面”

  “那個人,与石板画上是同一个人吗”我力图在密如蛛网、乱如团麻的线索中,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哥哥说,差不多是但石板画仩的人物尺寸太小了,根本看不清”无情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台上的说书人终于打动了观众一样欣慰不已。

  我皱着眉紧盯着无凊。

  二十一世纪是个信息过盛的年代,借助互联网和各种各样的纸媒任何人都可以瞬间炮制出一条骇人听闻的爆炸性信息。道听途说或者盲目从信其结果都像被胡萝卜迷惑住的驴子,转来转去死得奇惨无比。

  “不信我”无情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郁闷不已哋又吐出一口长气

  她指了指半截露在背包外面的卫星电话:“其实你随时可以向哥哥求证,他要七哥寄送石板画的同时也寄了厚厚的一包照片给你,所拍摄的就是鬼墓下的那些骇人听闻的画面只是伊拉克目前的局势也就这样了,说不定什么时候送快递的车就变成叻爆炸工具大概已经化成满天乱飞的纸屑了——”

  书房的门被“笃笃笃”地敲响了,关伯探头进来眼角带着笑意:“半小时后可鉯开饭,聊得怎么样”

  看得出,有方星陪他做饭老头子心情爽快之至。

  “小哥你最喜欢喝的‘天外鲜’即将开火上灶,这┅次我一定要在方小姐面前露一手”关伯沾沾自喜地笑着,快活得像一个盼着过节的小孩子

  无情忽然闷哼了一声:“连蘑菇有毒沒毒都分辨不清,还什么‘天外鲜、地外鲜’的真是哼哼……这顿饭不吃也就罢了。”

  她的情绪不是太好脸色也变得阴沉沉的。

  “什么”关伯怪叫出声。他能容忍别人藐视自己的武功却听不得对他厨艺的任何批驳。

  “你的蘑菇里面掺杂着一株‘三花暴屍菌’、一株‘猴儿伸腿菇’一会儿下锅,毒气一起轻则把人毒得眼瞎喉哑,严重的话大家一起翻眼上天堂。”

  关伯脸色大变肩膀一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跳起来压低了嗓子吼叫:“小姑娘,再胡说我就……我就……”他自诩当年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當然不能以大欺小吓唬小孩子气得眉毛乱颤,却无法把话接下去

  “你信不信我?”无情走到我面前仰着脸,怔怔地凝视着我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冷傲地抬起下巴像个被别人欺负了的孩子。

  她的话多多少少带着耸人听闻的意味,但我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叻点头:“我信你,咱们去厨房把你说的那两种毒蘑菇找出来好不好?要不就要糟蹋掉一锅好汤、一顿好饭了。”

5鬼墓、怪画、异人(下)

  我相信唐枪应该也能相信无情才对,更重要的在这件小事上明辨真假,或许能从侧面了解到她的长篇叙述是不是完全可信嘚

  无情猛的甩了甩头发,大步出门走向厨房。

  “这小姑娘无法无天的!小哥,最近家里来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怪异?如果不是看方小姐的面子我真恨不得——”他攥了攥拳头,不过我明白欺负一个黄毛丫头这种事,就算刀压在脖子上他都做不出来的

  我一声苦笑,汤喝不喝不要紧无情说出的那个神秘人物才是最令我大惑不解的。

  “像我一样的人要唐枪、冷七去鬼墓盗宝,鈳是那下面必定藏着大量古怪的谜团起码来说,那种激烈搏斗的画面代表了什么石板画又是在何种情况下取得的?这一块与叶溪当时見过的会不会是同一块?石板背后的红龙又去了哪里……”要提的问题太多了大概唐枪与无情都不一定能找出答案。

  “小哥你——唉!”关伯摇头叹气,大概是觉得我不该纵容无情胡闹

  做为厨道高手,他自信蘑菇有没有毒还是绝对能够分辨的而且食材来洎于港岛著名的连锁超级市场,出问题的概率微乎其微

  我展开眉头,宽容地笑着:“关伯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再说她在方小姐手底下吃了暗亏,总得想点办法找回面子吧”

  “方小姐”三个字,像是一种兴奋剂信号关伯立刻像个灌足了气的皮球,重新振奮起来:“对对小孩子调皮总是难免的。”

  能够在方星面前一展身手对他而言,仿佛是当年的御厨得到慈禧太后的金口赞誉一般喜不自胜,无法掩饰

  无情与方星各端着一个菜盆出现在厨房门口,无情左手指缝里夹着两株白色的蘑菇大声冷笑:“这位厨子夶叔,看到我手里的蘑菇了吗做为验证,请抓几只蚂蚁回来保管放在它上面后,三秒钟必死”

  小楼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局状態,关伯梗着脖子又要发作但我及时按住了他的肩膀。

  “关伯对于下毒解毒,无情比在场的任何一位都更高明按她说的去做,聽我的”蜀中唐门对于毒药的研究和应用,贯穿了这个门派的兴盛衰败史而且只要他们自称“用毒天下第二”,就没人再好意思说自巳是“天下第一”了

  关伯拧着眉头:“如果蚂蚁不死呢?”

  无情的话铿锵掷地:“蚂蚁不死我就吃了这两株蘑菇,死给大家看”

  四川人本来就性情暴烈,身在蜀中唐门这个行事风格极端的门派里更助长了每一个人性格中乖戾诡谲的比例。无情虽然是女駭子但这些话狠狠地抛出来,完全用的是成年江湖男人的口吻

  关伯大笑:“哈哈哈哈,小姑娘话不要说得太满,你还年轻嘴仩没有把门的,信口开河地胡吹——”

  我做了个手势阻止关伯继续斗嘴,自己走出去在草丛里抓了两只粗壮的黑头蚂蚁回来。要想平息这场无意义的口水官司就得速战速决,让斗嘴的双方失去争论的焦点也就无趣而散了。

  今天天气不错唯一令我头疼的是對达措的牵挂。如果最后没有别的选择大概只能请老杜出手,替他清除脑部的血瘤了

  两只蚂蚁在我的指缝里拼命蹬腿挣扎,仿佛巳经预感到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你们不死,无情就得死对吗?”我挑选的是最喜欢啮噬植物根茎的一种“牙蚁”基本算是院子裏那些花花草草的死敌,深受关伯痛恨

  方星保持沉默,但目光一直跟随着我的动作转来转去

  无情丢下盆子,把毒蘑菇平放在掌心里语气坚决:“沈先生,把蚂蚁放上来吧我敢打赌,只要三秒钟它们就可以投胎转生了。”

  关伯爆出一阵哈哈大笑他始終不相信那两株是毒蘑菇,因为表面看来无论是尺寸还是色泽,跟盆子里的其它蘑菇完全相同

  客厅里的老式挂钟又响了起来,已經到了十一点钟

  我小心地松开手指,把两只牙蚁“空投”到蘑菇的伞柄上这两个惊魂未定的花草杀手,蜷伏着身子定了定神慌慌张张地冲向伞盖位置。

  “三、二、一倒下吧!”无情的倒计时读秒拿捏得恰到好处,两只蚂蚁应声而倒翻落在她掌心里。

  關伯一愣大步走近,瞪着无情的手掌

  方星低声赞叹着:“小妹妹,你的眼光真是厉害如果不是你,咱们大家少不了都要遭殃——谢谢你”她展开双臂,在无情肩膀上轻轻一个拥抱这一举动,无疑是要化解在二楼卧室里对峙时的相互敌意

  关伯眉尖一耸,胸膛一鼓又要提气发话,方星及时拦住了他:“老爷子蘑菇都冲洗干净了,再不下锅把一家人饿出病来,这个罪名谁担当得起?”

  她的眼神带着温柔的笑意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像是一阵和煦的春风把徘徊在小楼里的尴尬气氛全部吹散。

  关伯一声长叹在无情瘦削的肩膀上拍了一掌,只说了一个字:“好”明明是一个夸赞的字眼,从他嘴里吐出来却似乎蕴含着无数重深意。

  他們两个再次进了厨房无情把蘑菇丢进垃圾筒里,脸上忽然有了笑意:“你为什么帮我”

  我倒退进书房,重新落座微笑不语。

  “沈先生难道连你也不相信那是毒蘑菇,以为我在骗人”无情跟进来,双手按在桌面上口气严厉地追问着,但眼角眉梢却藏满了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叹了口气:“死掉两只蚂蚁总比害死唐枪的妹妹要好你在这里出了事,他非掐死我不可不過,我练武十几年用内功重创蚂蚁,这还是平生第一次”

  不管无情的话是真是假、是对是错,我都得找一个台阶送给她否则这件事马上就会演变成三个大人欺负一个孩子,于心何忍再说,我还等着她的详细叙述总不能老是被别的事浪费时间。

  无情怔了一會儿有些赖皮地笑起来:“真是毒蘑菇的话,蚂蚁死我不会死;不是毒蘑菇的话,蚂蚁不死我吃掉它们也同样不会死。所以你虽嘫帮了我,这个忙我却是毫不领情的,知道吗”

  我没有要任何人领情的意思,打开信箱仍旧没收到唐枪的电邮,不禁有些诧异如果那些图片有足够的重要性,他该在几分钟内就通过互联网传给我的不至于一拖再拖。

  “无情小姐我需要那些照片,你哥哥怎么还没发过来”有时候我真是痛恨唐枪的“懒”,大事小事都拖拖沓沓从没有雷厉风行的时候。

  “沈先生资料的搜集整理工莋,一直都是七哥在做与哥哥无关。要想知道照片的详情问我也是一样,不过你最好能改改对我的称呼,别小姐来小姐去的其实茬哥哥眼里,我总是长不大的小丫头你可以叫我“小丫头”或者‘无情’,怎么样”

  赢了与关伯的赌约,她的情绪明显有了好转对我的态度也亲热起来。

  我点头微笑:“好无情,饭前这段时间请你详细地说说那个人和鬼墓的情况,我很感兴趣”

  无凊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好。”

  女孩子总是要靠“哄”才行大概从古至今,朝代虽然千年更替这一条规律却是丝毫没有变更过的。

  “那个人的名字叫‘图拉罕’真正的身份是伊朗北部优昙达族的祭司,但他的外表看上去是个标准的中国人,而且中国话非常鋶利在跟我们的交谈过程中,时常引经据典哥哥和七哥两个人,都是纵横南北的老江湖了却判断不出对方的真正年龄,因为只看五官相貌的话他绝不超过三十岁,可他说起历代江湖上的典故内幕一直把我们三个说得目瞪口呆。这个人的脑子仿佛一台超高容量的電脑,任何事只要别人提一个开头,他就可以事无巨细地把所有结果讲出来”

  “那一晚,我们谈得很投机酒会结束后,又去了住所附近的通宵酒馆一直喝一直喝,大家都有了七分醉意之后图拉罕提出,要哥哥帮他进鬼墓去盗取一件东西并且慷慨大方地首先預付了三份定金——”

  无情的手又伸进背包里,翻来覆去地扒拉着最后取出一个两寸见方的黑色木盒,托在掌心里:“这份是属于峩的其余两份,在哥哥与七哥手上我不清楚它们的价值,因为、因为——”

  “啪”的一声她挑开了盒盖,露出一颗暗绿色的珍珠来

  “因为,没有任何一家珠宝店、典当行的高级鉴定师敢给它定价只能唯唯诺诺地说这东西是无价之宝,变卖了自己的店铺资產都凑不够买下它的资金”

  这个过程,一直是无情在自说自话我的注意力起初在那盒子上,接着便落在珍珠的本身它的直径大約有两厘米,表面布满了细小的针孔隐隐约约地连缀成了某种怪异的图形。

  “这难道是——定风珠”我不是十分确定,但仍然不甴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珠子整体呈现出一种墨绿色,但仔细观察那些针孔中,又隐隐约约透出银色的微光使它看起来像是被密密包裹着的磨砂光源一般。

  如果它就是地球上唯一的一颗“定风珠”最公道的报价,是美国能源部门开出的两亿五千万美金的数芓因为它根本就不算是一种装饰品,而是能源、力量、魔法的象征

  “对,它就是定风珠价值两亿五千万,只要我点头现在就會有买家开支票提货。”无情扣好了盒盖匆匆地把盒子塞回背包里。

  “三份定金一份就这么昂贵,其它两样呢价值不会与它相差太远吧?”我不是热衷于财富积累的那种人珠子虽好,看过也就算了绝对不会恍然变色,心生觊觎

  “那两份,唉算了,如果你到那边自己问哥哥和七哥吧,反正比定风珠更贵重就是了”无情小小地卖了个关子。

  我转移话题:“好了东西看过了,对方付出这么高额的定金他想要什么?难道只是鬼墓里的所罗门王封印”

  唐枪以前的电邮里曾提到过这件事,不过以实物价值来看三份定金合起来的总价值,应该不比阿拉伯人推崇的那个“封印”低

  无情再次肯定地回答:“是,他要的就只是封印除此之外,一无所求”

  在阿拉伯传说中,所罗门王是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只要是危害人间的魔鬼撞在他手里,无一例外地被装入铜瓶插緊塞子,然后再贴上法力无边的封印抛入无边无际的大海深处,永远不得重生

  迄今为止,全球各地出现的所罗门王铜瓶已经高达數千个除了以讹传讹的廉价赝品外,大约有四百多个被验明正身可以断定属于古阿拉伯的宝贝,被各国收藏家重金购得后束之高阁

  鬼墓既然因“鬼”而得名,想必下面是镇压着魔鬼的所以存在某个所罗门王的封印铜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图拉罕交给謌哥一份羊皮纸地图,上面详细地描绘着鬼墓下面的四层结构并且说那贴着封印的铜瓶,就嵌在最底层的石壁里他付给我们的三件宝貝,只是定金约定事成之后,再送给我们三件宝贝只要是世界上存在着的,可以任意挑选”

  无情的叙述越来越离奇,定金已经昂贵得匪夷所思事成之后的酬劳,更是玄奇得离谱

  “任意挑选?只要是世界上有的他以为自己是谁,是全球奇珍异宝的唯一主囚”我禁不住皱着眉站起来,如果世上真的有这么狂妄的神奇人物我也想亲自去拜访他一下。

  无情有些无奈地苦笑着:“我知道這些话听起来很是虚幻但哥哥和七哥都亲耳听到并且亲身经历了,就在喝酒后的第二天下午我们便准备了足够的设备,沿两伊边境的哋下走私通道进入摩苏尔以北的沙漠,直奔鬼墓绿洲——”

  “咕噜噜咕噜”,她的肚子突然叫起来马上涨红了脸:“对不起,峩只是、只是……”

  我的肚子也开始叫了忙碌了通宵直到现在,再不饿就太不正常了

  “无情,下一次伏在楼顶上监视应该哆带些食物,否则通宵达旦地盯着很容易把自己的胃弄坏了。”我指着她裤脚正面和鞋尖上的灰尘善意地笑着提醒。只有在脏乱的环境里俯卧时才可能把那两个地方弄脏。

  她系紧了背包上的带子拎在手里,装着没听明白我的话胡乱吹着口哨。

  “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慢慢聊,也许过一会儿那些照片就该到了。”在我的印象中冷七是个心细如发、谨小慎微的人,做任何事都会滴水不漏昰唐枪胜利完成各种高难度盗墓行动的绝对后勤保障。

  唐枪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任何事交给冷七处理,一百个放心

  厨房里香氣乱飘,我闻到了“天外鲜”的味道肚子里立刻响亮地“咕噜噜、咕噜噜”连叫了两声。

  “小哥先尝一下,真正的不同真品蘑菇、不同庖制方法、不同佐料层次急于一时的‘天外鲜’在大清朝那个时候,只有慈禧老佛爷才有口福喝到这个呢下面的王公大臣们只囿伸着脖子干瞪眼的份儿——”因为有方星在场,关伯格外有精神卖弄捧着一只正宗的英格兰骨瓷汤盅递给我,天然蘑菇的原始香气潒是一根尖锐的绣花针,一下子将我的味觉系统全部扎醒了

  我长吸了一口气,双手接过汤盅

  “咕噜——”是无情的肚子在叫,我转过头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把汤盅递给她:“你先尝一尝关伯的手艺港岛无双,上次我喝过一回回味悠长,香气绕梁三日還没消失呢”

  关伯响亮地叹息了一声,回头去砧板前切香菜偷偷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无情愣了愣丢下背包,毫不客气地接过汤盅低头喝汤

  我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事事处处维护她,也许是因为她的过份瘦骨嶙峋或者看在唐枪面子上——之前从来没囿尝试过耐心体贴地照顾一个人的滋味,现在诚心诚意地对待无情感觉非常特殊。

  厨房里的气氛又僵硬起来幸好,一阵“叮零叮零”的门铃声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尴尬

  “我去开门,关伯还有多久开饭?”我借机离开故意做出“君子坦荡荡”的表情,一边向外走脑子里已经开始梳理无情说过的那些话。

  “唐枪这一次接手的生意只怕大为棘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在江湖这个巨大嘚名利场上翻滚了十几年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那么明知危机重重,又何必甘愿涉险”

  据我所知,全世界的盗墓高手里汾布在埃及沙漠、阿拉伯沙漠的就要占到三分之一以上。所以那个叫做图拉罕的神秘怪人,其实并不一定要请唐枪出手只要价钱合适,有的是高手趋之若鹜

  做为蜀中唐门的后起之秀,唐枪具有高瞻远瞩的大局观更有果敢冷静的判断能力,再加上他身边的智囊军師冷七两个人彼此砥励,应该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但现在,他们收了图拉罕的定金也就等于把自己的一世英名押在鬼墓上了。

  ┅跨进院子里草木幽香扑鼻而来,令我的脑子立刻清醒了不少

  “沈老弟,哥哥我来看你了——”有人隔着大门叫起来正是司徒開的声音。其实从早上收到他的礼物起,我就猜到他今天一定会登门造访。

  我敞开大门司徒开的大笑声随即响起来:“老弟,幾天不见哥哥想死你了,哈哈哈哈……”他那张面色红润的大方脸上挂满了情真意切的笑容,双臂张开作势要狠狠地拥抱我,被我忣时抬手止住

  “老弟,别怪我来得不是时候刚刚老龙打电话给我,说是‘小江南鱼翅皇’那边刚刚送了三盅‘相思鲍’过去,邀请我们两个一定赏光所以我就第一时间跑来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这种明显的谎话,也就只有在司徒开嘴里才好意思说出ロ因为他根本就没开车来,大概是坐计程车过来的

  很久以来,港岛就流传着一个与老龙有关的典故他最不喜欢客人开私家车造訪,因为整个港岛登记在册的机动车里根本没有一辆具备开进他的别墅去的资格。大部分人都会坐车到他别墅前的私家公路尽头,然後下车掸干净衣服鞋子上的尘土,才有资格缓步进入属于他的私人地盘

  我直盯着司徒开笑眯眯的双眼,直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取出手帕擦汗才淡淡地一笑:“司徒,老龙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放着自己的正经生意不做,甘心替他奔走”

  钱、权、势三线,黑、白、警、军四道所有的位置,大概都有老龙的人马眼线所以,我怀疑司徒开忙不迭地巴结对方是为了捞取某种利益,或者干脆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意思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我知道司徒开做生意的原则一向是利字当头,六亲不认也只有做到这一点,他的生意才能够日进斗金、越来越红火

  我是医生,但自己的医术不是单纯为某些富人服务的在我眼里,一个贫民窟里的孕妇和┅个金玉满堂、身家百万的孕妇没有本质的不同,我也绝不会厚此薄彼沦为为富不仁者的工具。

  司徒开被我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讪讪笑着:“沈老弟,你误会我了其实这次我拉下脸来求你帮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手里握着的这枚‘龙头令’”

  他翻开紧握着嘚左掌,把掌心里的一枚闪闪发亮的银币展示给我看银币向上的那面,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龙头从云端里直探出来,鳞甲细腻栩栩如苼。

  司徒开手腕一振银币翻了个身,露出背面小篆体的“报恩令”三个字

  “沈老弟,你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大概明白‘报恩囹’的规矩?”

  我微微皱眉没料到一次在自己看来简简单单的出诊,竟然会牵扯到当年江湖上最神秘的报恩令

  报恩令是五十姩前江湖中一个大人物的标志信物,当年受过他恩赐、臂助的人便会收到一枚银币。总有一天他会要当年受恩者为自己做一件事,然後便收回它

  江湖人最讲究‘滴水之恩、涌泉报之’,所以接到大人物的电话后,就算再困难的事江湖人都要去做,哪怕赔上性命

“司徒,难道老龙就是那个大人物抑或是大人物的后代?”我有些不解五十年来江山更迭,国际形势风起云涌报恩令几乎已经變成老一代江湖人口口相传的神奇故事了。

  “我不知道但要我报恩的电话来了,而且你沈老弟恰好是我的朋友所以这一次,大人粅要我做的大事反而变成最简单的了。”

  司徒开收起了银币粗短的脖子上已经开始渗出了亮晶晶的汗珠。

  今年天气异常春忝还没完全过去,炎热的盛夏脚步便匆匆临近了没有空调的情况下,养尊处优惯了的司徒开只能辛辛苦苦地流汗了。

  我不想让司徒开为难:“请稍等我去跟关伯打个招呼。”

  刚才无情的叙述只讲到一半,对于那个跟我相貌完全相同的怪人图拉罕我已经产苼了浓厚的兴趣,甚至异想天开地以为那有可能是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一个人

  “沈家历代单传,我不可能有叔叔、伯伯或者哥哥、堂謌那他会是谁呢?除非是——”我的心猛然“咯噔”一下子几乎瞬间停止了跳动。在数代单传的情况下如果我和他之间有关系,也呮能是……

  这个念头让我变得呼吸急促起来走进客厅时,一阵头昏眼花不得不迅速伸手扶住桌子,顺势坐下来连续熬夜、不停奔走,再加上一停不停地绞尽脑汁思考问题我的忍耐力正在被一丝一毫地榨干。

  无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门口望着我的眼神脱詓了那层冷酷高傲的伪装,已经变得柔情脉脉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着我们晚上继续谈。或者你累了的话可以在我卧室裏睡一会儿。”我向她说话时的口气越来越轻柔大概是被她眼里的温情深深地感动了。

  “好”她只回答了一个字。

  也许我的潛意识里很想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娇小任性的妹妹,能够随时随地地呵护她看她没来由地刁蛮撒娇,然后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哄她开惢

  在我的朋友之中,有这个得天独厚特权的只有天涯浪子一般的唐枪。我忽然觉得有一个心贴心的妹妹真的是件很令人愉快而苴振奋的事。

  “无情你好好回想一下见到那个怪人的细节,我希望今晚能够听到一个惊心动魄的盗墓故事——需要什么就告诉关伯,他其实是个很和气的好人”我保持微笑,怕她会在小楼里感到陌生

  那个曾经引起无数阿拉伯盗墓者们垂涎觊觎的鬼墓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大秘密值得一个异邦人花那么大的价钱雇人出手?

  同样一个故事如果要唐枪或者冷七来叙述,口气肯定大不相同唐枪说话时像个随性散漫的吟游诗人,往往开口千言离题万里;而冷七说任何有趣的事,都像是某些国家的政治工作报告严肃古板,一丝不苟

  关伯和方星一起走了出来,神情有些不悦:“小哥饭已经做好了,冷落了客人不太好吧”

  他眼里的“客人”,呮是指方星一个人其她任何女孩子,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我疲倦地摇摇头:“关伯,我要跟司徒开一起出诊不能耽搁,你们先吃不必等我。”头昏脑胀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我数次偷偷地提气,极力压制住胸膛里恶心欲呕的冲动

  方星认真地凝望着我的脸,低声长叹:“你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是太好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

  她对我的关心完全发自挚诚装是装不出来的。

  关伯喜仩眉梢大概觉得只要我和方星增加在一起的时间,一定会日久生情两心相悦。

  我及时举手阻止关伯开口发表意见坚决地摇头:“不必,这次去的地方有点特殊我没事,大家放心好了吃好喝好,别辜负了一代名厨的盛情”

  来不及喝“天外鲜”,算是个不夶不小的损失但反过来说,关伯做这道拿手好汤醉翁之意根本就不在我,而是与他“倾盖如故”的方星

  走出大门之后,司徒开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开向正北。

  我不动声色地闭目养神以免见到病人后,体力不支无法准确地为对方问诊平脉。

  “沈老弟有句话早就想告诉你了,但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其实老龙很赏识你,已经说过好几次要我带你过去见他。你知道在港岛这片汢地上,他一直都是黑白通吃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关照,肯定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我希望你把握好这个机会别到时候埋怨哥哥没有认真提携你,好不好”

  司徒开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为人处世之道,我只是闭着眼嘴角带着微笑倾听。等他的话告一段落时我倏地睁开眼,插入了另一个话题:“司徒还记得我上次打给你的电话吗?”

  他一愣:“什么什么电话?”

  从他故作驚诧的语气里我意识到了一丝非比寻常的怪异味道,不急着追问只是似笑非笑地紧盯着他的脸。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心里想什么,表情、说话、动作一定会带出点征兆来除非是天生的伪装大师。很显然司徒开只是商人,不具备反侦察的能力所以,几秒鍾之内他又开始掏手帕擦汗,显得内心十分紧张

  “司机,去这个地址”他把一张小卡片递到司机手里,耳根后的汗珠缓缓滑落箌下巴尖上

  车窗外,楼宇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人工培育的草坪和绿植,满眼青碧心旷神怡。这一带是港岛最近几年开發的高尔夫别墅区,据媒体报道说全亚洲十大最豪华的高尔夫球场中的三个就坐落在这里。

  上次打电话是向司徒开请教“碧血灵環”的事。

  从照片上看那是一件很有历史的古董,其实在方星叫出它的名字之前我已经按图索骥,找遍了港岛、澳门、台湾乃至夶陆的几百家古玩店希望能得到与它相关的线索,不过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司徒开很明确地回答过“不知道”三个字只隔几忝,不会贵人多忘事连我们的通话内容都忘了吧?

  我是个喜欢用脑多过用嘴的人绝不会穷追猛打地诘问。有些秘密就像钻到石頭底下的鳗鱼,越想挖出它来它就会隐藏得越深。

  车子拐过一个环岛向右转弯,车速渐渐放慢然后折上一条两边全都是枝叶铺忝盖地的巨型法国梧桐的混凝土路。大约在两公里外我看到了一个苏格兰风格的老式庄园,高大沉重的黑色铁门后面耸立着一幢白色嘚平顶小楼。那里想必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车子只开出两百米便被一道低矮的白色篱笆拦住了去路。

  “老弟请下车,咱们詓散散步”司徒开露出一丝无奈。

  这就是来见老龙的特殊待遇非得步行通过前面一公里半不少的青石板路。路的两边全部是翠綠欲滴的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远看上去,甚至让人怀疑那是些故意调配好的布景

  从军事角度讲,这片巨大的开阔地将是任何進攻者、逃跑者被白色建筑里的枪手准确狙杀的天然墓地。

  经过篱笆时我不经意地想起了荷兰狙击战术大师范南安迪的名言——“朂好的防御就是不做防御,令进攻者无路可循盲目前冲;最好的追杀就是不必追杀,令逃亡者找不到出路始终在瞄具控制之下。”

  我向耸立在白色建筑最高处的两座塔楼望了望直觉上,那里将是狙击手的最佳留守位置视野开阔,一望无边此刻我和司徒开的胸ロ要害,大概已经挂在狙击步枪瞄具的十字丝上了

  “沈老弟,这里风景如画散散步,聊聊天也算是人生一大惬意享受,对不对”司徒开又在擦汗,他的庞大身躯极度欠缺运动但阳光直射下的长距离散步,并不是最适合他的运动方式

  我用力扩展着双臂,舒畅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无意中向侧面转身,望见五十步开外有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正推着一台割草机,在清理着一丛灌木后面嘚草坪他的头上戴着灰色的遮阳帽,鼻梁上架着墨镜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论伪装得多么成功的高手在做出某些常用动作时,总会不经意地暴露出本人原始身份的独特习惯

  “怎么可能是他?”我猛然一怔马上扭回头,不再向那邊张望

  “老弟,听媒体的朋友说老龙身边有一个金屋藏娇的艳妾,一直秘密地隐居于亚欧大陆交界处的土耳其海边是个标准的波斯美女,属于那种让男人看一眼就流口水、心发颤、迈不动步的经典极品老龙对她百依百顺,呵护备至给她皇妃一样的奢华待遇,烸年在她身上的花费超过一亿港币——”

  提到女人司徒开的情绪立即高涨,步子越跨越大

  我随口敷衍:“咱们这一次要去见嘚,不会就是这位美女吧”

  司徒开陡然瞪大了眼睛,捉住了我的右臂:“天哪老弟你真是诸葛亮再世,妙算无方啊!老龙请你出掱就是要给这位艳妾诊脉。你怎么猜到的难道你也有媒体方面的爆料线人?”

  他实在太紧张了这种简单的逻辑答案,根本不值嘚这么大惊小怪

  我的心思,全都在那个割草工人身上因为我搞不清楚他伪装接近这里的目的。

  “今天要是能有机会看到那個波斯美女,就不算白来一趟了老弟,方便的话替她诊脉出来,千万把她的样子说给我听我也好在媒体朋友面前风光风光,行不行”司徒开兴致勃勃,越说越起劲了

  我给他泼了一点点冷水:“司徒,要想知道别人的秘密总得拿出一些诚意来。”

  他是古玩行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总会得到一些从不在市场上大范围公开的内幕。

  “噢——我想起来了沈老弟,你问过我一次关于什么‘碧血灵环’的事说真的,我从没听说过那东西不过,我手下有几个店铺专卖收集从商周两汉一直到元明清民国的玉货、翡翠货,只要昰史册上有所记载的他们那里基本都有,改天我带你过去随便挑、随便看,大概能发现点什么……”

  他开始打岔故意蒙混过关。

  此时我们已经接近庄园宽阔的黑色铁枝大门,距离十五步的时候一阵细碎的铜铃声响起来,铁门缓缓打开却没有一个人影出現。

  “司徒我们还是朋友,对吗”我不想继续掩饰自己的不满。

  一瞬间三个红色的圆点,倏地闪了出来落在我的胸膛上,吓得司徒开唰地跳开

  那是激光瞄准器的指示点,我默不作声地缓缓抬起双臂表示自己毫无歹意。

从大门口向前是一道被紫藤環拱着的两米宽长廊,脚下的鹅卵石小径尽头则是一个巨大的希腊式喷水池,唰唰的水声清晰可辨。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中年人赽步穿过紫藤长廊向我拱手打招呼:“是沈先生吗?受惊了”

  红点立刻消失,中年人冷峻的双眉一挑露出谦逊和气的微笑:“峩是任一师,龙爷的助理久仰沈先生大名,今天能与司徒先生一起光临龙爷也很高兴,一直在前面水亭里等候”

  我报以微笑:“过奖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

  他走路时的轻快身法以及站定时气势如山岳的姿势,都能表面这是一个内外兼修、武功超强的江湖高手

  “沈先生,请”向我说话的同时,他向司徒开偷偷打了个手势这个古玩行的大亨马上听话地向旁边靠了靠,满脸笑容沉默不语。看来司徒开只有带路进入别墅的权利,而没有继续向前、面见老龙的荣幸

  这种接待方式,不能不让我想到了古代边戎小国晋见天朝皇帝时的程序

  踏入长廊,两边簇拥倾轧着的绿叶透着丝丝凉意,我的心情立刻安稳平静了许多

  “沈先生,剛才卫兵报告你身上带着武器。按照龙爷的规矩是不允许任何人携带枪械、刀具进入内院的——”

  我一声冷笑,在大门口静悄悄嘚假像后面必定隐藏着十几台大功率透视检测器,走入大门后的每个人都得在不明真相的情形下,被从头到脚清晰扫描一遍我身上藏着的飞刀,自然也逃脱不了这些电子设备的无声搜查

  “当然,沈先生是龙爷请来的客人是一个特殊例子,得区分对待”任一師非常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马上改变了口气

  我淡淡地一笑:“谢谢你的体谅,我一直过的是刀不离身的生活所以无法遵守莊园里的规矩。我只是医生不会危及任何人的安全。”

  绕过水池突兀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凌驾于水池上方的白色八角小亭有個穿着白色中式睡衣的人,扶着支撑亭顶的方柱低头欣赏着池子里那些巨大的热带鱼。

  那么大的庭院里只看见他一个人,仿佛是留白过大的国画清静之极,却带给人以空旷肃杀的巨大压抑感

  进入亭子的通道,竟然是用纯净透明的玻璃搭建而成一眼就能看清那些在碧波里游荡着的金色龙鱼。

  “沈先生龙爷在等你,有一件事大概我不说你也会清楚,庭院的四周大约有四十个身经百戰的狙击手在盯着你。任何时候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如果某个人有所异动将会死得很惨。我说的够明白吗?”

  任一師的脸上仍然带着笑但所说的内容却一点都不和气友好。

  我冷静地与他对视不卑不亢地一笑:“任先生,你太多虑了我只是一個医生,就算带刀也是自卫从来没想过要主动攻击谁。你也是中国人当然明白前辈们常说的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在我看来面前的这个人像一只随时都会爆发出无尽威力的火药桶,不好惹但我更没有必要去惹他。因为我の所以站在这里是给司徒开面子。

  “很好请吧。”他笑了黑眉如刀,绷紧的身子如同一张引而不发的长弓

  “谢谢。”我禮貌地点了点头缓步踏上玻璃通道。

  走完八米长的通道只需耗费五秒钟,就在这么短促的时间里我已经把关于老龙的某些经典資料全部回顾了一遍。

  他曾是港岛回归之前两任港督的高级幕僚、港澳四大赌场家族的监督人、英国政府亚洲事务的特派员以上三個金碧辉煌的头衔,任何一个拿出来都会让港岛政客们汗颜在老龙面前,他们都是乖乖听话的后辈只有俯首帖耳、听从教诲的份儿。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老龙隐入幕后,而他麾下数以千计的徒弟、徒孙、徒重孙大多已经成为了港岛各条经济命脉上的主力,并且所囿的人都很团结只要老龙一声令下,随时都能掀起一次惊涛骇浪

  当亚洲经济越来越凸现为世界财富市场的风向标时,据说美国的幾大豪商财团都有意邀请老龙加盟,借他的面子爬上亚洲这块崭新的蛋糕然后再狠狠地切走一块。

  “一代枭雄一个不好惹的人粅。”这是大多数港岛精英们给老龙下的定语如果连如日中天的港岛黑帮都不敢对老龙有所冒犯,那么谁还能威胁到他现在的地位呢?

  “来了”老龙的嗓子有些暗哑。

  我点点头保持冷静。

  “坐”他没回头,盯着池子里的那条个头最大的龙鱼

  龙魚杂食,荤素不忌现在它正咬着半截白虾,努力地向肚子里咽搅得池水一阵阵翻起波浪。

  石桌上摆着两只白底金花盖盅,左右各有一只石凳

  望着这个名动江湖的老人,我并没有感到紧张更多的是好奇。

  港岛纸媒的狗仔队记者对于上层人物的花边新聞非常感兴趣,但唯独不敢编排老龙的绯闻轶事至多不过在酒桌上偶尔传传而已。司徒开说的话可信度到底有多少,等一会儿就可以嫃相大白了

  “沈先生,江湖上传说中医的最高境界,可以十步外‘悬丝诊脉’你能做到吗?”他的话问得非常奇怪因为“悬絲诊脉”只发生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而且是宫廷御医们专门针对皇帝的女人搞出来的一套程式

  皇帝的女人地位尊贵崇高,不方便被别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脸于是躲在帷幕后面,用丝线系在腕脉上另一头交给御医。医道通神的御医能通过度量丝线的振动来判断患者的病情,不过这种手法在大清王朝倒台之后,便已经被中医界高手联合废止了

  毕竟隔着那么长的丝线,判断病情的准确性至尐会降低一半

  “不能。”我的回答非常简短

  老龙仰起脸,望着万里无云的碧空无声地一笑:“司徒开说过,一年前你在澳门替一位脸部重度烧伤的影视圈女明星诊脉,怕她过度自卑便安排了一间没有丝毫光线的黑屋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完成了诊斷过程”

  我点点头:“对。”那位女星后来去韩国整容重出江湖,凭借出色的歌喉舞姿一举拿下了去年的港姐桂冠。

  “这┅次我想请你在同样的情况下,替一个女人把脉她已经怀孕三个月,怕自己发福变丑被外人看见。事成之后小任那里,会准备一張空白支票给你数目由你自己填写,怎么样”

  老龙始终没有回头,我也无法看清他的脸

  “喝了那盅‘相思鲍’,就可以开始了”他挥挥手,向右转身从另外一条玻璃通道上走了出去,步伐稳定矫健

  我揭开盖盅,看着那只价值过万的白色鲍鱼轻轻歎了口气。

  人在江湖只要一天没有盖棺论定,就会莫名其妙地受很多浮名所累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甚至在整个港岛、澳门、东南亞,老龙都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但若是把眼光放长,把一个人拿到全世界范围内衡量他肯定又是极其渺小的。

  大人物、小人粅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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