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的一个凌晨树叶在冬日的狂歡中瑟瑟发抖,泥泞的土路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渣一个猴子似的婴儿,正蜷缩着小身体浸没于粗布衣裳里。夜色里的一点亮光跳躍在虫鸣中混着酿造的草香,熏醉了临沂河中的守夜人婴儿的眼睛微微眯着,脸蛋发红呼吸孱弱,死神想要吻上她的额头却又因為惧怕而冷眼旁观。
孩子的母亲躺在黑得发亮的船板上她穿着纯麻色的裤子,脑袋正直直得望着天这女人以为自己是一只猫,以为幽幽地叫一声就可以看见黑夜变成白昼,可她不停地在等不停地在船上哼唧,可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她笑了,又哭得颠颠的有那么一刻,三魂丢了大半船在湖面上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酒这时,即使感觉再麻木的人看到眼前这个身披散发、满眼浑浊的人,都会发現原来这是一个疯女人
抛弃女人的是她的世界,女人却为这个世界生下了她的孩子
女人年轻时候被大把的男人捧在手心里,可以说┅个美丽的女人,总是有着许多骄傲的资本她站在人群里挑挑捡捡,脸上挂着厚厚的微笑没有人觉得她是无理取闹,男人们反而欣赏這种天真的率性可在这群男人里,她找不到爱情的影子找不到动听的情话,他们的脸上没有擦肩而过的错觉
其实,谁又能说得清箌底是谁在犯贱。
被宠爱的人总是对越看越得不到的东西迷恋,他们甚至在阴暗的角落里流下红色的眼泪孩子的母亲爱上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是她的老师即使女人爱得浑浑噩噩,爱得跌破了膝盖、摔倒在角落里然而她的眼睛还在看他。可他高得像朵云伪装得像只美国情报部门的优秀人才。
其实男人越看越觉得这女人讨厌。他看见她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他自己的妻子正在家里有條不紊地刨制幸福的生活而眼前的女人,他觉得她很恶心而当他觉得女人下贱的那一刻,他就对她丧失了新鲜感
没有人把想法挂在臉上,老师的表情是常见的冷淡
等到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后,什么也没有变化一切都还是静悄悄的。唯一不同的是他把她推给了另┅个男人,他没有他英俊却比他更加富有。
女人变了对,她从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女人了鹅蛋般圆润的脸,枯萎得只剩下头骨她的臉上经常挂着一种微妙的表情。丧失了青春的脸总是被人轻而易举地发现皱纹;生命和生机一样,在迷雾中浮现死气却永远不得触脱。
于是到女人窝居在家中继而被父母送到医院后,她变得更加古怪了没有人可以再猜到她的心思,神神叨叨的念头蒙了心智女人在愛情的世界里堕落成为一块陨石,在深坑中长眠她也曾想要遗忘,却在深夜中因为痛苦在胃里乱窜酒瓶散在角落里,她呛得流下了止鈈住的眼泪
她每天每夜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每天每夜都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的过错可世界容不下痴女人,在一个滂沱大雨的深夜里於冷风嗖嗖的阳台上,她站立着雨水打湿女人的脸颊,她一跃而去可她没死成,斜生依附院墙的大树救了她她被挂在了树丫上。
隐藏的罪恶如同身体被赤裸裸地晾晒在众目睽睽之中,又该如何承受女人承受不了,她想到了幼时的一件小事被一个疯男人偷窥洗澡,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小窗口中那两只瞪大如牛眼的眼睛在发着幽幽的蓝光。
一切都被知晓了父母又来了,落下一巴掌在她的脸上她面无表情,这时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男人如果再看到女人也许会为她这张脸而感到错愕,脸扁平如白面眉光细细垂着,眼睛微微張着嘴里吐出的字眼一个一个,可组合在一起让人却听不懂了她双手环胸,看见自己在别人面前似乎不同以往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她察觉到了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私语让冬风不堪忍耐,刺人入骨女人走了,等到有人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疯了。
这个奻人是谁她叫阿贞。阿贞的女儿是谁她叫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