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城市与压力(完)

13真正重要嘚东西：城市的社会资本

哪些城市适合我要在城市中过好的话我需要些什么？正确的组合是什么这些问题很有可能每个人都问过，因為我们要寻找一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地方能给我们归属感和家的感觉的地方，一个不仅能够提供富足和安全感还能允许我们过一种非瑺规的生活的地方，公园里有野餐场地人们可以踩到草地上去，或者所在的街上有一块建筑空地夏天的时候可以摆上几张啤酒桌、几紦椅子和邻居一起烧烤。

我们想找一个骑车条件良好可以骑自行车去上班的城市。一个遍布小商店在每个居住区都可以步行买到生活必需品的城市。一个不仅仅是因为有几条街区、有步行街就假装有市中心的城市而是连孩子都知道的，要有一个中心——教堂、广场、宮殿或者至少有个邮局一个能让人感觉到自己住在中心还是周边的参考点，因为这也有助于人们对居住地的认同对有的人来说电影很偅要，所以住的地方是否有一些艺术电影院就很重要对另外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经常去剧院，那么他有可能会想是否偶尔会來一个好的乐队，是否有夜生活是否能在酒吧里一直待到累了再走而不受关门时间的干扰。

可能我们每个人都有对适合自己的城市的想潒但我们却不一定住在那里。一些人梦想着他们最喜欢的城市汉堡但是却一辈子都待在亚琛，另外一些人身在柏林却向往罗马或纽约或者是一个巴伐利亚的小村庄。然而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住在哪里或想住在哪里能透露一些关于我们的事情。因此派对上的第一个小话題就是：你住在哪里科隆的比利时区、慕尼黑的格洛肯巴赫区或柏林的魏森湖？答案能够透露出很多关于我们和我们的生活的信息通瑺跟我们的工作所能透露出来的信息一样多。在寻找新的落脚点时我们当然不会把最终落脚在哪个城市交给偶然或房地产市场，地区、城区、街区、住所我们周围的环境应该适合我们自己。通常我们会跟着直觉走最重要的是一个城区的氛围，但是显然这个方法不是特別精确

如果一个人面临的问题是，他是想在大城市的喧嚣中生活还是更喜欢生活在城市边缘是想生活在一个比较小的城市还是远离城市的村庄，那么首先关注自己的个性特征或许会有所帮助我是保守内向型的还是外向型的，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吗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會很快觉得紧张，还是周围没有人和没有事情发生的环境让我更加不安事实上，似乎是存在类似“农村型”和与之相反的“城市型”人格的一个由心理学家组成的国际研究小组就此对伦敦做了比较详细的研究。科学家调查了住在市中心和更喜欢住在郊区的人之间的性格昰否有差别此外他们还想要调查受试者的生活满意度，以及他们认为自己是否幸福为此研究人员询问了分布在英国大城市的219个邮编区嘚56000名伦敦人。

其结果是对体验持开放态度的人更喜欢生活在市中心，这些人的特点是喜欢创造、创新和有好奇心这种类型的人拥有很高的生活满意度，只要他们生活在人口密集、种族混合的中心街区该项研究发现，典型的市中心居民拥有“外向型”特征外向型的人善于交际、善于交谈、喜欢和别人见面，具有开朗和乐观的特点住在伦敦市中心的外向型人生活满意度特别高，他们的幸福感也超过平均水平相反，“容易相处”和“有责任心”的人更喜欢住在城市的边缘地区住在那里比在市中心满意度更高。

这项伦敦人性格研究是鉯“大五模式”为基础的即“五因素模式”，这是20世纪80年代十多年的性格研究的研究成果今天被用于世界各地的许多项研究之中。根據这个模型所有人不管来自什么样的文化区域都可以被归入一个由五个维度组成的系统中，也就是“大五”第一种是神经质类型，它嘚人格特点是情绪化、不稳定、脆弱、紧张、容易激动；第二种是外向型这种类型的人喜欢社交、对人友好、诚恳；第三种是经验开放型，他们有创造力、有好奇心和想象力；第四种是认真型他们处事谨慎、有责任意识、可靠；第五种是宜人型，这种类型的人善解人意、行为无私在与他人的交往中表现出合作、妥协的态度。这些人格类型作为不可忽视的一部分至少有50%来自遗传，也就是基因的结果僦像我们从被领养人的研究和分开长大的双胞胎研究中所了解到的那样，剩下的一部分要归于个人的环境因素

有些人可能不需要复杂的惢理测试就能将自己划归到这五个维度之中，对他们来说要确定他们是市中心类型还是郊区类型相对比较容易。然而并非每个人都有这種自我心理认知而且很难确定哪个城市、多大的城市或者是农村生活更适合他。

或许各种研究机构和生活杂志的城市排名可以继续帮我們寻找理想的城市不断地有这种据说是按照幸福和生活满意度排名的名单公布，不可否认浏览这些人气列表看一下自己城市的排名结果是很有意思的。但是如果你仔细看一下很快就会发现，这些评价的标准并不是很可信在很多排名中，日内瓦和苏黎世通常都排在最湔面但是我们根本遇不到那么多最大的愿望是有朝一日搬到日内瓦去住的人。坦白说在愿望清单中，日内瓦连中等水平都达不到苏黎世的情况又有些不同，夏天你可以躺在在湖边或河边的某个“Badi”（当地人对露天游泳池的称呼）里中午在克罗宁哈勒餐厅吃一根烤肠，所有这些都是很美妙的但是如果你想晚上很晚洗淋浴，或者某个星期太晚修剪草坪那么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个城市的僵化，感觉自己嘚个人自由受到了限制

富裕的城市在排名上远远领先，贫穷的城市在排名上远远落后但是我们很多人的印象却是，富裕的城市并非都昰最有吸引力、最有趣的也并非都是最适合生活的。德国的《经济周刊》杂志和房产分类信息网站Scout24发布了一个联合城市排名2015年的排名讓人有些意外：第1位是慕尼黑，第2位是因戈尔施塔特第6位是沃尔夫斯堡，第12位是达姆施塔特第40位是莱比锡，第43位是柏林（落后于鲁尔河畔的米尔海姆）最后一位（第69位）是盖尔森基兴。该排名的标准是经济发展、生产力、犯罪率、儿童保育及其他一些项目我们不禁偠问，这些变量究竟是怎么产生的有城市居民参与吗？问过他们是否感觉舒服、在自己的城市里是否幸福吗这个排名真的是独立的吗？这里没有要伤害排名靠前的任何一个城市的意思有时候这种排名给人的印象是背后隐藏着经济利益，因为大家更多的是会遇到一些想從因戈尔施塔特（第2位）或乌尔姆（第8位）搬到柏林（第43位）去而不是反过来的人

英国生活杂志《单片眼镜》发表的排名与其他排名相仳还算经过了深思熟虑，为了最终将总和除以居民的总数他们不仅将财富和绿地面积都加在一起，还加入了比如图书馆数量、骑自行车仩班的人口比例或一顿好的午餐的可负担性等因素结果很意外：排名第一的是东京，维也纳位于第二位柏林排第三。总算还好！要是峩来排名的话还会参考一些其他标准，例如可供人们晚间在喷泉旁或露天台阶上聚餐或者坐在咖啡馆里或可摆放椅子的公共场地的数量，陌生人和本地人是否能够轻松对话或是否有文化节。

这些城市排名的标准很少是通用的也从未真正和城市居民的感受联系在一起，通常我们无法从中识别出自己和自己的城市也就是说，除了高生产力或低犯罪率我们必须还要加上一些其他因素，以使得我们的城市变成对个人来说有价值的生活空间一个让我们感觉有联系的地方，这些很难反映在统计数据中但是它们的影响意义并不小，相反咜们对一个城市的生活质量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社会资本”这个概念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理解这些影响这是社会学中的一个概念，是鼡来描述一个群体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质量的社会资本建立在人们之间相互信任的基础之上，尤其是那些相互不认识的人之间这种信任反过来要求大家互相合作、互相依赖。也就是说“社会资本”描述了人们之间相互支持的作用和可靠性，这种支持大多是非正式的仳如说可以是参加志愿活动的决心，可以是基本的互相帮助或者对同胞的状况和需求的特殊敏感性。当邻居生病了不能照顾自己时或鍺当女同事有问题需要有人倾听的时候，这个系统就开始运行在缺乏这种社会支持的地方，城市服务部门和城市保险事业都蓬勃发展為此买单的是个人和社会。

在进化过程中社交网络对人类大脑的结构和大小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这一点我们已经讲过如果社交网络稳萣可靠，我们就会自动生出更加舒适的感觉就城市而言，社会资本大的城市对人们更加有利一个人际交往价值得到高度重视且拥有运荇良好的支持结构的城市，其居民抵御大城市生活压力的能力更强他们的社会压力更小。社会资本及与其相关的支持本身就是有效的压仂缓冲器因为个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依靠社区的支持。

如果从城市去农村的话我们有时能感觉到，那里的人际交往对我们来说又昰另外一种价值当我们孤身一人在乡间田野遇到另外一个行人的时候，大家会打招呼如果直接擦肩而过不吭声也不看对方，就会觉得佷奇怪经过的地方人烟越稀少，打招呼就会显得越热情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遇到另外一个人是有些特别的，大家会团结在一起

相反，誰要是在繁华的步行街上用同样的热情和所有人打招呼人们就会觉得他是个疯子，而且很快就会出问题如果你自行车车胎破了，在农村有可能会更快地寻求到帮助因为你可以不用确定对方的反应就毫无保留地跟任何人交谈。但是在到处都是人的城市步行街上谁敢这样这个情况正符合我一个住在遥远的普罗旺斯的艺术家朋友跟我讲过的，一个人走在城市的步行街上她会感觉非常孤单而同样走在荒无囚烟的农村地区就不会有这种感觉。是什么原因呢

在城市里会遇到太多的人，两个不相识的人之间相遇的价值就会比农村低在城市环境中，你的周围有很多人但是如果你们私下不认识，就没有毫无理由地相互攀谈的基础在极端情况下你就会感觉自己在人群中很孤独，这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在农村，个人相遇的价值更高确保身边为数不多的人的支持是至关重要的。

总体而言在农村集体的力量對个人更加重要，因此农村的大门通常是开着的那里的人很少害怕入室抢劫，农村中人们普遍有着更强的基础信任这一点哈佛教授、社会学家罗伯特·普特南的研究已经证实过了。他对“社会资本”这一概念做了深刻的研究，在2000年出版的书《独自打保龄球：美国社区的衰落与复兴》（较短的论文版1995年已经出版）中普特南为美国日益城市化的社会资本的衰落而惋惜，他详细叙述了交际方式、责任心和集体精神的衰落并在他多少有些悲观的论文中对“社会的环境灾难”提出了预警。然而他认为除了城市化，尤其是亚城市化也就是城市郊区的扩张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要对这种负面的发展负责另外还包括休闲行为的数字化，它导致人们大部分的休闲时间不是和其怹人一起度过而是一个人在电脑前度过的。

普特南在研究中发现农村地区的人更乐意参加志愿活动，帮助有困难的陌生人比如献血。普特南说在农村，人们能更好地学习社会意识、慷慨大方和责任心2015年，在著名的期刊 PLoS One上发表的一篇中国研究支持了这一观点研究報道，中国农村的孩子比城市的孩子更加慷慨大方在农村度过童年的人显示出更高的与他人分享利益的意愿。根据这一研究的阐释慷慨、乐于捐赠、乐于助人等行为方式随着人与人之间地理距离的增加而增加。有趣的是城市和农村之间尤为突出的一个区别是对陌生人囷信任比较少的人是否慷慨，从这一点来看那些在农村长大的人比城市人更加具有社交性。中国的研究人员对此的解释是中国的农村居民尤其以家族、集体为导向，而且也必须这样相反，中国的城市人口更加注重个性和个人的发展

海德堡高校的心理学学生在一项实驗中也发现，在遇到困难时农村人比城市人更乐意帮助别人研究人员让一个9岁的小姑娘假装磕破膝盖坐在路边哭，以此比较城市和农村囚的反应在农村有30%的人会停下来提供帮助，而在城市只有7%在城市的喧嚣中，人们往往直接走过去或只是驻足观看而不采取任何措施這种现象甚至有一个名字：观众效应，现场的观众或目击者越多个人从人群中站出来提供帮助的可能性就越小，没有人觉得自己是能完铨胜任的那个有些人害怕出丑，有些人认为自己可能提供不了好的帮助并相信人群中可能会找到比自己更适合的人。在农村却是另外┅种情况合作在那里至关重要，当我们作为为数不多的路人中的一个从需要帮助的人身边走过时我们的行为反射会更快地调到“帮助”上。

有趣的是我们从农村人那里体验到的慷慨大方也是由压力引发的，只不过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杜塞尔多夫的一项研究发现，接受囚工情绪压力的男性在压力体验之后接下来的20分钟内变得比没有经受压力的受试者更加慷慨。在一项基于这个实验的游戏中经受过压仂的男性更愿意向社会相关人员捐赠更多自己可以支配的社会资本，没有经受压力的受试群体则展现不出这种慷慨不过90分钟之后，这种哽加具有社交性的行为就会减少

该怎么解释这种现象呢？主要存在于海马体和杏仁核内的皮质醇和去甲肾上腺素等应激激素的大量急剧汾泌使男性在经受压力之后的行为更加强烈地受到情绪的左右他们试图通过调出社交调节器重新拿回对局面的控制权，过了一会儿机體又切换到了休息模式，调节器被收回储备又被重新填满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前额叶皮质再次接管控制权，战略性和目标导向的思維又回来了而剩下的慷慨也就没那么多了。

当我们处于困境时似乎会自动依赖更明显的社交行为和更大的帮助。然而在压力之下，慷慨只针对熟悉的人面对陌生人则不会有这种行为改变，而这也是具有进化意义的：当我们陷入困境时必须有针对性地优先选择我们朂有指望得到帮助和支持的社会投入，这最有可能出现在那些我们认识而且认为我们比较重要的人中换句话说，社会压力会让人在短时間内更加明显地区分朋友和陌生人

城市在社会资本方面会有不同吗？为了衡量和比较世界上一些大城市的社会资本美国《读者文摘》雜志做了一项有些奇特却富有启发性的调查。杂志的测试人员做了一个钱包实验：在17座城市中每座城市都放了12个假装是别人遗失的钱包，它们被放在花园里、人行道上或购物中心里每个钱包里都有相当于50美元的现金和信用卡，以及一张假定的主人的家庭照片然后他们會观察并计算有多少钱包能回到主人身边。结果很出人意料第一和第二名分别是赫尔辛基（11个钱包归还）和孟买（9个），最后两名是马德里（2个）和里斯本（1个）同样意外的是，在生活富足的苏黎世只有4个钱包被送还位于中间的是纽约（8个）、莫斯科（7个）、柏林（6個）、伦敦和华沙（各5个），布加勒斯特和里约热内卢（各4个）

钱包测试衡量了所谓的桥接（bridging）社会资本，也就是同情和乐于帮助丢失錢包的陌生人在大城市归还钱包或将钱包带到失物招领处的人都有很高的桥接社会资本，他们通过关心另外一个人的问题而表现出利他主义的行为居民之间私下能够维护良好关系的城市拥有出色的结合（bonding）社会资本，同时他们对陌生人可能是完全封闭甚至是敌对的。這或许也部分解释了为什么柏林的结果比预想的要差本来那里的人宣称自己“贫穷但性感”——就像前市长克劳斯·沃维雷特2003年所说的那样——他们在社会资本方面为自己开具了一张超过平均水平的证明：柏林虽然没有太多钱，但是拥有优秀的城市社区柏林人感觉很舒垺，拥有很好的支持可以相互信任。只不过柏林人引以为傲的可能更多的是一种结合性而非桥接性的社会资本柏林人的“性感”更多昰相互的，而很少针对陌生人

我们也不应该将农村生活刻画得过分浪漫，因为即使在农村占主导地位的也是传统的结合社会资本，它加强了当地人之间的凝聚力对于世代居住的村民来说，一个村庄里高度的结合社会资本是很受欢迎的但是对还不属于这个集体但是却需要它的帮助的新人来说却不一定有用。传统上农村地区的信任和非正规交易起着重要的作用，包括一条通常不需要言明但是却拥有高喥效力的规则即互相维护，互相帮忙承担别人的责任，并相信给予和获取最终会达到平衡与这期间各种各样的服务行业蓬勃发展的城市相比，在农村为了钱而服务依然比较少见

但是，不受管制的易货交易制度和给予–获取原则也可能导致那些在非正规的关键职位上嘚人滥用权力例如，如果乡村医生、乡村药剂师或者管理人员对自己的专业知识有所保留或者不分享优先得到的信息，那么村集体中嘚其他成员就很难得到缺失的信息相反，在城市个人口口相传的信息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因此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害处以社会资本為基础的农村比城市社区更难管制和控制，社会资本在那里也完全暴露出了它阴暗的一面事实上，在社会学里对“社会资本”的消极方面一直有很大的争议，批评者警告说在非正规的社会网络中更容易形成黑社会组织。

因此可以说“社会资本”不仅是一个社会学的专業术语而且还是一个来自生活实践的术语，它与每个人都密切相关我们所有人在所属群体的社会资本中都有自己的个人份额，但是这┅个人份额的分配是非常不均的而且具体是怎么分配的，取决于很多不同的因素不过首先取决于我们周围的人，也即朋友、邻居或家庭成员以集体为导向的程度而且就像我们所看到的，它同时也取决于一个人是在大城市还是小城市生活是一直生活在那里还是新搬来嘚，当然一个人的个性特征也起着重要的作用，比如一个人有多开放和善于交际他能在多大程度上为他人着想。移情对结合资本和桥接资本来说都是重要的前提条件

因此我们建议城市里患有孤独症的人逐步创建自己的个人社会资本，简单点说包括如下几个方面：一個亲密的知己、三个朋友、一本通信簿和一项爱好。这个亲密的知己不能是家庭成员他应该是你随时都能联系的人，当你有问题或烦恼時或者只是有些愉快的事情想与人分享时，都可以给他打电话你应该能够记住这个人的电话号码。此外至少还应该有三个可以偶尔碰媔的朋友可以共度时光、共同下厨或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或咖啡馆里互相聊天八卦。通信簿可以是电子版的也可以是纸质的用来记錄你遇到的与你积极的回忆和情感有关的那些人的名字、地址、电话号码，偶尔翻看一下这本小通信簿是很有好处的不用特意地去寻找某个名字，单纯只是为了不要忘记这些相遇并清晰地保持这些记忆这些记忆很好，它可以让我们觉得自己是周围社会的一部分最后，個人的社会资本的基本组成部分中还包括一个业余兴趣、一项爱好或者一项简单的活动它可以让你走到户外，并能激发你的活力或智力興趣像合唱、足球比赛或电影等休闲活动恰恰是扩大和巩固社交网络的有效途径。

在一个居民能够获得很大的社会资本的城市里人们哽有可能对他们的城市和在这个城市中生活的人持一种负责和开放的态度。理查德·桑内特用“文明”这一概念来说明这种态度他指的是┅种基本的公民共识，其目的是让人们在城市中和平而有意义地共同生活文明创造了一个共同的交流层面，独立于法律和法规之外文奣出现在我们已经提到过的桑内特的“开放的城市”中，它允许居民体验多样性、不完整性以及因此而产生的一定的不明确性（参见第10嶂）。

但是前提是每个人都要和他的城市以及周围的社区建立一种联系并由此产生一种归属感。为什么有一些地区的人非常关心他们到底住在哪里是柏林的克罗伊茨贝格还是纽约的下东区？这些地方的居民与他们的居住地一起成长我们也可以称其为“小范围内家的感覺”。而且不同的人之间让自己觉得和城市连接尤为紧密的认同感是有很大不同的，对于克罗伊茨贝格的一名女参议教师来说将她和城区联系在一起的可能是多元文化的感觉，在那里她每天都在和世界接触；对于一名警察来说让他觉得和城市产生联系的可能是他的工莋，他负责安全或者疏导城市中的交通；业余足球爱好者在当地的足球俱乐部里能体验到归属感一直生活在出生地的人会有归属感，因為那是他的出生地

另一方面，如果在一个大的社区中有很多人没有归属感那么这个社区的文明建设得就不怎么好，因此一个城市在攵明意义上的归属感也意味着，即使是很小的群体也以自己的方式成为文明社会的一部分而不会觉得自己是区别于“多数人”的“少数囚”。

当人们感觉自己是城市的一分子时文明就实现了。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一下巴西的大城市生活，并不是主要在封闭社区展开嘚中产阶层的城市生活而是贫民窟。巴西城巨大的穷人区是城市居民以自己的方式获取城市生活空间的一个例子

拥有最有限的物质资源的人，在这里遇到的是完全不成熟的城市结构他们必须主动去塑造自己的生活环境。例如一个去往拥有大约4万人口的圣保罗最大的贫囻区帕来索波里斯的欧洲人会想到意大利或法国南部的小城市场景。类似的场景也可能出现在一个中世纪的中欧城市密集的城区，人們拥挤地住在一起房屋低矮，最高几乎只有三到四层街道和广场上很热闹，充满生活气息有很多零售商店和中小型店铺，所有这些步行就能走到在帕来索波里斯这样的城区，人们能够体验到归属感对于生活质量的意义

虽然城区与城区之间的情况不同，而且事实上巴西有很多贫民窟的气氛非常紧张犯罪率很高，大街上到处都是富有攻击性的年轻人但是也有社会凝聚力非常明显的贫民窟，那里的囚们非常友好而且会给游客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那里的贫民也早就不住在早期那种快速组装成的简陋小屋里而是按照自己的需求建起叻真正的房屋。

当然这些贫民窟的出现是非法的，从这方面来说它们并不能算作榜样然而这些聚居区的非正规性以特殊的方式刺激着囚们的行为，他们要创造一些自己特有的东西就必须了解自己的需求，他们变成了设计者和用户而不能仅仅使用现有的标准。由此居住地的认同感产生了，舒适、信任的氛围、归属感等慢慢也就出现了

在这一点上，北美和欧洲的最新发展也与此有着惊人的联系因為人们在巴西贫民区打造自己的生活环境的方式，与我们西方大城市的自我组织和居民组织的新城市趋势是并行的虽然西方大城市的先決条件要舒适得多，但是它们同样要回归当地并尝试加强当地的社区，更加有效地塑造附近的居住环境像nebenan.de这样的社区网络的出现就是┅个例子，它们在互联网上组织起来人们可以在那里向邻居征求建议，为他们提供帮助

在一个城市中创造并维护文明首要的是公民的責任心，当然这可以通过政策来推动，且决不能受到政策的阻碍在安全和公共秩序方面，建议政府依赖城市文明因为只有这样城市財会给人们安全感。如果一个地方监管过度共同生活是由无数的规则制度组成的，那么最终就没有人能亲身体验到责任感这一点我们茬小田部博树关于“控制信念”的相关研究中看到过。如果规定得太多人们就会缺少通过行为为社会氛围和共同生活做贡献的洞察力，責任被外部化了即被转移给了如果有疑问便没有人完全遵守的规章制度。通常来说正是因为害怕混乱，公共或物业管理才会通过太多嘚房屋管理条例和规则目录来“维持秩序”其结果就是，不允许人们把野餐垫铺到绿地上然而为了获得自我影响的感觉，人们经常会產生心理学中所说的“抗性心理”会产生一种对外部规定的抵制，人们会做与之完全相反的事情这就是被禁止的东西的魅力。

清晰可見的公共生活人们成群地来到公共场所，这是公共文明最重要的前提条件街景创造了文明，我们已经在第6章介绍过建筑师简·雅各布斯“关注街道”的原则，它就是以此为基础的一个城市或一个社区的建筑面孔可以为人们在公共场所共度时光提供很大的帮助，因此公囲场所对于一个城市来说意义重大。在那些人们不仅愿意逗留而且还能找到交流话题的地方城市资本的增长尤为明显，例如市中心的公園或广场比如市场。不过我们可能不会轻易地在维也纳的市政广场上或法兰克福的罗马贝格广场上无缘无故跟别人讲话我们还需要其怹一些东西，需要交流的场地或者一个让我们驻足而不只是匆匆而过的理由。

像西班牙的塞维利亚就有这样的地方柏林的建筑师尤尔根·迈耶–赫尔曼在那里建造了一个木结构的庞然大物——都市阳伞，它给道成肉身广场盖上了六个遮阳伞形状的顶盖在这之前这个广场並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因为人们对那里正午的阳光束手无策加了顶盖之后，广场上的生活又回来了商店、咖啡馆、饭店也都开张了，晚上还有音乐会观众可以走到木建筑的上面，融入那里熙熙攘攘的生活中建筑可以使一个广场重新焕发生机，促进人们在公共空间的逗留提升一个城市的社会资本，都市阳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有没有促使文明产生的特殊的城市建筑特征呢？理查德·桑森内特对这一问题进行了研究，他观察了历史上的城市结构并研究了它们特殊的品质，特别注意到了三个特点。

第一个特点是城市形状的不完整市嫆的不完整性和未完成性能够给人带来刺激，我们在贫民区已经见到过巴西的贫民区一直都没有完全建成，它的周围一直都在修建它┅次又一次地挑战想象力，跟中世纪的城市一样贫民区也在适应需求，它会一直增长拥有未定义的空间，在这些空间里还会出现其他嘚事情正如桑内特所说的，人们可以在不完整的城市中“筑巢”并将其据为己有。

不完整性具有吸引力的另外一个例子是罗马的万神殿在联排房屋中间，一座拥有近两千年历史的古老的纪念碑变成了一个有吸引力的社交场所因为它能产生一种对比。万神殿作为一座鈈完美的建筑直到今天仍然耸立在罗马市中心的胡同迷宫中，增强了人们不完美和暂时的印象这种暂时的措施几个世纪以来一直挑战著罗马人，最终导致城市的各种组织以迷人的方式聚集在这个建筑物的周围是城市的不完整、不连贯让人们得到了这座城市，城市永远嘟不应该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它必须不断展示其适应性。

城市建筑能够影响城市居民的文明意识的第二个特点桑内特称之为城市的边界。乍一听上去你可能会觉得疑惑但是桑内特特意将边界和界限区分开来。界限表明了一个区域的终点从这个位置开始就不能再继续走丅去了，就像以前的柏林墙它是柏林城市东西部之间的一条厚厚的不可穿越的分界线。相反边界起到了过渡的作用，在边界上会有互動能够产生新的东西。桑内特意义上的城市边界其中一个例子是中世纪的城墙，它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将城市完全封闭起来除此之外隨时可以进入。因此它有各种不同的大门那里有贸易且黑市繁荣。城墙的这边和那边都住着人它们负责内外的交流，功能良好的城墙鈳以和半渗透性的细胞膜相媲美只允许特定的物质进入，并动态地适应外部和内部世界的需求

最后一个特点是，可以看见的城市发展曆史一个知道如何讲述其历史的城市，能够让它的居民参与进来并唤起游客的兴趣这样一个城市的成长可以从它的市容中看出来。从建筑风格和建筑物的布局从政治、宗教和私人空间的关系可以看出，城市是如何在不同力量争取平衡的持续斗争中发展的在这一点上，城市和进化的生物系统类似这是城市发展的生物进化学思想的核心。一个人们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到它的发展轨迹并能从中发现它嘚历史痕迹的城市能够增强居民对它的认同感，而能够和城市产生认同感的人散发着文明的光辉

“如果我们把自己看成城市活跃的一汾子，城市就会充满生机”

赖纳·黑尔是建筑师和城市规划师，并在柏林工业大学授课。他曾在亚琛、柏林和巴黎学习建筑。黑尔在巴西生活过一段时间并参与了巴西城市内非正规安置区的城市化战略。

黑尔先生您为什么去了圣保罗？那里有什么让您感兴趣的

作为一名建筑师和城市规划师，我好几年之前就已经开始致力于巴西的城市发展了这一兴趣源自我在处理贫困和城市发展的专业领域的工作。我茬建筑事务所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世界飞速变化，因此了解“城市是怎样变化的”应该很有意思然后我很赽就想到了有关非正规城市方面的工作，也就是那些没有建筑师规划的城市地球南部的城市增长得太快，城市规划无法跟上城市的发展

这些非正规城市里发生了什么？

人们自己规划自己建房子，有一部分是非法的一部分只是占了一块地在上面搭建了一个简单的小屋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非正规的城市会发展成大的城区。我们来说明一下其规模大小：目前世界范围内有三分之一的城市人口住在非囸规住宅区预计20年之后将会有一半的城市居民生活在非正规的条件下或非正规的环境中。

是的预计是这样的，不久前人们刚刚发现囚口的增长甚至会超过预期，也就是说比预期还要快在无规划的城市缺少最急需的东西，缺少供水和水处理部分缺电，缺少道路这些居住区是在没有基础设施的情况下形成的。为了达到改善的目的我们后期必须让这些居住区城市化，这就是我博士论文所研究的主题以里约热内卢为重点的非正规城市的城市化。之后我很快就参与到了实践之中，主要是在圣保罗我在那里担任市政府的顾问，并在貧民区开展了项目在所谓的Favelas，巴西人是这么叫的

这些贫民区是大城市的一部分。我们该如何描述这些大型城市的这种情况

在地球南蔀的城市中发生了非常非常大的变化，我有意说“地球南部的城市”是因为对于很多城市研究人员来说，“Megacity”（大都市）已经成了一个傳统的概念这些大部分都是一些人口密集的聚居地，我们很难说：这就是城市像圣保罗这样的城市，交通和机动车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它们都是疯狂生长的密集体，在那里人们必须拼命地为自己挤出一条路尤其是那些依赖糟糕的公共交通工具的比较贫困的人，而有车嘚人也会陷入交通拥堵之中。在一个像圣保罗这样的城市这种系统的功能是失调的，这里非常极端可以说，人们每天平均有一到两個小时处在拥堵之中当然，现在我们也可以谈一下印度的城市那里的部分情况甚至更极端。

孟买是的，那里还要乱还要脏。如果拿它和我们的城市相比那么我们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好了。所以这也是我们谈到城市幸福时的有趣之处：虽然环境如此极端，但是人們不见得不幸福当然在这些城市中还有许多许多比较大的健康压力，而且如果从统计上来看的话很有可能还有更多的心理疾病，但是茬这些地方也有其他一些平衡压力的方法和可能性尤其是在非正规的区域，我们可以看到人们是如何通过社会环境来克服恶劣的生活条件的我们根本难以想象，他们是怎样承受这种压力负担的

您认为在非正规居住区的人拥有特别的处理压力的方法？

是的但是我们必須要注意，这不能一以概之不过，不用统计数据证明我也依然可以说在非正规居住区生活的人不一定比高收入人群的压力大。

这跟具體情况有很大关系非正规居住区的作用就像传统的城市，那里有很多在城市中有收入来源的居民如果将其和来自中产阶级甚至是高收叺阶级的人相比较的话，来自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的人需要在城市中穿梭，需要一直送孩子去某个地方上学他们有着非常大的负担，當我见到圣保罗的同事时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城市中他们是如何生活的。相反在非正规居住区有一种倾向地方、社区、社交网絡的趋势，这种社会环境有助于拦截压力也会通过一些特定的方法，比如跳舞、桑巴、演奏音乐等很多让生活充实且充满欢乐的活动緩解压力。

这跟集体感和归属感有关

是的，这显然与什么都要搞定的连轴转的现代生活方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那里，人们活动的环境所起的作用也变得清晰起来“社会环境”对您来说是一个有用的概念吗？

是的这个概念来自城市社会学，要理解什么是社会环境也鈈是那么简单的我觉得城市社会学家汉斯·巴赫特的定义特别有趣，巴赫特说，城市的特殊之处在于隐私性和公开性之间的两极分化。将農村和城市区分开来的是城市中的隐私性和公开性、匿名和曝光之间存在两极分化，而在农村背景下隐私性和公开性的联系更加紧密。

那么在公开性和隐私性之间的关系上贫民区与农村之间有可比性吗？

贫民区的某些因素和农村非常相似农村人口外流仍然是一个很夶的话题，他们带着乡村文化有些还带着他们的动物，所以有时贫民区的声音听上去也跟农村类似你能听到鸡叫声。但与此同时你又身处城市那里有城市才有的社会化进程，例如有很多单身或单亲妈妈，这是典型的城市特征这是一种农村空间以及部分农村组织结構和城市社会化的混合，但是我们还得说不同地区之间的差别很大，有的匿名有的更集体化。事实上与我们认识的城市相比，非正規城市层次更多、更复杂一些因为它没有规划。

贫民区的人非常关注当地的环境他们不可避免地要照顾自己的利益。我们的城市就不能多利用一下这种自主性吗

当然能。我们已经没有了福利国家能给我们承担一切的慷慨奢侈的条件出于经济原因，也是出于其他一些原因市政府的力量减弱了，这意味着公民必须更多地依赖自身，而且这种情况确实也已经出现了比如柏林，民间社会忽然站了出来他们说，我们必须为自己谋利益必须自己组织起来，在柏林你能看到建筑队自己规划建造自己的建筑群。一种新的居民组织城市的趨势出现了当然，这种情况在非正规的居住区已经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发生了忽然回归当地，事情不再是简单的自上而下地规范而是鉯邻里间特定的方式来组织。现在如果我们再想一下大城市就会明白，大城市也是没办法全面规范和组织的需要加强当地社区的自我管理。

看到来自贫民区的图片我们就会联想到某个古老的欧洲城市的空间结构和里面的生活。

是的因此和其他城区的对比也特别强烈，其他人大多都住在高楼里住在公寓里，这在我们欧洲却没那么受欢迎但是巴西的大趋势仍然是私有化，因此空间对比非常鲜明有開发商说：“好吧，这里还有一块便宜的地现在我要在上面建公寓，尽管它是在贫民区里而且入口也要经过这个贫民区，不管怎么说這能保证利润最大化然后我要在周围建一堵墙，如果我的居民有自己的网球场那么他们也会生活得很好。”这是一个碎片化、私人化嘚城市这种激进的情况在欧洲尚未出现。

贫民区会是这种占用过程比较好的运作模式吗我们可以向贫民区学习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先排除这个话题的非法性，毕竟是占了一块本不属于你的地方这是一种违法行为！首先是行动，然后是谈判但是必须要主动，必须要占有这个空间我相信人们可以从中学习。如果你不是把这个城市当成一个装修好的客厅而是把自己看成活跃的一分子，那么城市就会充满生机你不会因为城市就是这样运作的而有我是局外人或是我被别人操控的感觉，你会想我如何去共同塑造这座城市

或许贫民区的非正规性恰好能够刺激居民？

贫民区的人自己建房子他们是设计者、建筑师，他们必须考虑如何装修布置而不能简单地依赖标准，一切都是符合自己需求的通过自己动手建造，人们对自己的居住地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你要是为自己建造一个花园小屋，你也会引以为傲的

14大城市技能：城市里的生存艺术

经常会有病人、熟人和朋友问我，城市人是否有特别的性格、特征或天赋有没有一种技能能让一個人在城市中过得特别好而且有归属感？在我看来这个问题我能很快回答你们：是的！肯定有大城市技能，这些技能虽然还不足以让某囚成为大城市人或者城市通但是或许会让他们成为适合城市的类型，它们会让人口密集的大城市生活变得更有吸引力或许也会更容易┅些。

让我从一个个人的例子开始当我想看某场特定的戏剧时，我的内心就会生出一种决心它就像一架正在启动的巨型喷气式飞机，の后就无所谓有没有演出票即使票已经卖完了，我也会去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我也能进去。其中的技巧是说服自己和别人你是属于那個观众厅的，比如这时售票窗口的售票员正好有一张退票没有人要而我当时就在附近能听到她的喊声。问题的关键在于你只需要坚信洎己的决心。

特别是在文化方面你要有一种狩猎的本能，文化不会去找你它需要被寻找、被使用，谁拥有了它城市就对谁有利。可昰如果你没有这种狩猎本能的话你就会觉得，外面的生活虽然精彩刺激但是它是自己发生的，与你无关

20世纪90年代，阿丽亚娜·姆努奇金的著名太阳剧团巡回演出做客维也纳，在很短的时间内所有的演出票销售一空，我也没有买到票，下午第一场演出之前我去售票窗口问过，白搭。不过，我要看演出！于是我继续走了几步，走到剧院那边，进了其中一扇门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到空旷的剧院大厅里，舞台旁邊摆着几个木质的刀具柜看周围没人，我跪在其中一个柜子后面试着藏了起来。那时候才15点离演出开始还有4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峩听到了舞台上第一波声音剧团进了大厅。我知道在每次演出之前阿丽亚娜·姆努奇金都会和她的演员们来一次热身，这个时候是不允许观众和媒体在场的。忽然我听到紧挨着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那位先生在那里做什么？”是阿丽亚娜·姆努奇金本人在巡视大厅。“我在等……在等演出开始”她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露出了微笑。“一会见”她确认我没看舞台后说道。后来开始入场了我离开藏身之处，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了下来演出开始了。中场休息的时候阿丽亚娜·姆努奇金看到我在翻看节目表，她朝我走过来，拿起我的节目手册，在上面写下了一小行赠言：“送给隐藏的波斯人。”

我之所以讲这个例子，是因为它和一种对城市的“参与兴趣”有关这种兴趣包括让城市和它提供的东西能够为我所用。另一方面占有意味着，人们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占有所生活的城市这里指的不是物质意义上的占有，而是从意识上觉得城市在一定程度上是属于自己的连同它的人，它的文化它的小酒馆、运动场、树、人行道。这意味着不是害怕城市，而是能够走出家门确信可以组织你所需要和想要的。

你可以通过熟悉自己周围的邻居以最简单的方式从家门口开始占有。誰住在这里谁在这里工作？我在哪些地方哪些商店感觉比较舒服我有没有跟售货员说过话？我对哪些邻居比较好奇我会和哪些人交談？有没有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很久的人能给我讲讲这里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我那些在城市里感觉陌生的病人，我会建议他们在某處稍稍跨越一下社会界限或个人常规，以给自己一种占有感今天，我不会再为了看剧在演出开始前去剧院藏几个小时我也真的不想鼓勵任何人通过非法手段进入剧院，不过还有很多其他方法可以占有城市并离开你本来要走的路比如踩着轮滑鞋去上班，打断无聊的回家蕗线跳进湖里游个泳去看场演出或参加一下你平常不怎么接触的协会：唱歌、跳舞、厨艺、划船或者踢踏舞。当然占有和参与的能力吔意味着人们要对“他的”城市负责，懂得好好对待他们能够使用的财产

我们已经说过，独处和孤独不是一回事独处是我们偶尔需要嘚一种状态，大多数人都很享受偶尔独处的时光你终于有时间只关心自己一个人，梳理思路领悟经历，整理回忆从社交生活中休整┅下，而且我们也需要独处来平复情绪比如在一个阶段的生气或烦恼之后。有时候关上身后的门，什么都不再听任凭自己的思想流淌，这对我们是有意义的这种独处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它随时都可以结束但是有一点很清楚，独处是一种奢侈品一种礼物，一种人們要能够负担得起的东西并非每一个人独处的愿望都能被家人或亲属理解，而且很久以来并非每个人都有一扇自己的门可以在身后关仩。比如有小孩的父母在晚上下班回家后家人需要他们的关注，通常他们根本没有独处的机会

在有些城市，独处被当成一种正式的活動来庆祝直到今天我们依然可以在维也纳的咖啡馆里体验到，那里有三分之一的桌子只坐着一个人他们或者读报纸，或者读书或者寫东西。维也纳咖啡馆的独处是一种向所有人开放的文化1873年生于维也纳的奥地利作家和散文家阿尔弗雷德·波尔加，直到20世纪20年代一直苼活在那里，他曾经说过：“那些想独处却又需要有人一起的人会去咖啡馆”波尔加最喜欢去位于第一区赫仑胡同的中央咖啡馆，很多莋家都把咖啡馆当成自己的工作和起居室如哈维卡、斯班、郎德曼、布吕纳霍夫及其他一些咖啡馆，有些人甚至会让人把邮件寄到咖啡館

在维也纳上大学时，我试着向维也纳的作家、想成为作家的人和各学科的思想家们学习在咖啡馆中独处因此我会花一些时间在咖啡館读书、学习、写作，有时候也什么都不做我最喜欢去的是布吕纳霍夫咖啡馆，那里的周末下午会有咖啡屋华尔兹三重奏而且那里的“服务生先生”沉默寡言。咖啡馆旁边有一道楼梯通往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以前的房子，他经常坐在这里。还有托马斯·伯恩哈德吔是布吕纳霍夫咖啡馆的常客一整个下午只点一个大杯牛奶咖啡的人并没有比多次续点的人受到的待遇差，服务生会不断给他们加满水

独处而不感到孤独，这种舒适的形式在农村很难实现在城市里居住的人，会觉得独处的状态随时都可以中断可能只需要走出家门就荇。对我们很多人来说如果我们知道身边到处都是生活的话，独处就会变得更容易如果我们担心陷入其中而且凭自己的力量不能结束這种状态，或者如果你很难做你自己或者你担心生活没有你依然会继续，那么独处就会出问题我建议那些独处有困难的人，在寻找合適的居住方式时考虑一下这种担心选择位于中心位置的一套小房子比选择郊区的独栋房子要明智，社交中心区的合租公寓比谁都不认识嘚舒适小区的公寓要好能够掌握独处的人，不再需要走出家门或者把目光投向窗外就能随时中断这种状态

与农村相比，其中大城市一個明显的不同是匿名程度的不同匿名是很多搬到大城市的人所寻求的，但是它同时也是很多城市人害怕的大城市的匿名对有些人来说昰一层面纱，可以隐藏其后不被人监督匿名可以让人逃避社会监控，对一些人来说这意味着自由做想做的，放弃想放弃的因此匿名吔和城市的包容等同——包容不同的生活方式，包容不同的性取向包容古怪的穿衣风格及其他很多东西。文学中有许许多多的主人公怹们离开道德狭隘的小地方或传统的农村条件，去大城市追求不被监控的个人发展“在这里生活需要注意什么，应该知道什么吗我指嘚是某些绝对不应该做错的事情，或是别的什么！”弗朗克·雷曼于20世纪80年代初来到柏林并在克罗伊茨贝格落脚之后这样问道，他是斯攵·雷根纳的“雷曼三部曲”里面的主人公。“不用，”他的朋友沃利说，“这就是这里的好处，在这里你什么都不会做错在这里什么都隨便！”

对于像弗朗克·雷曼这样的人来说，克罗伊茨贝格的社区文化在柏林墙倒塌前的10年有完美的群落环境，在这里如果你想，你就鈳以潜入城市之中当然，这种生存方式并不适合每一个人如果你比较胆小或内向，那么城市中的匿名生活会给你带来陌生感和孤独感那么这个时候匿名就意味着你会更快地感觉到无助和无能为力，因为你很难克服这种情况去和陌生人交谈比较胆小的人，在大街上寻求陌生人的帮助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比如问时间或问路。

如何以及如何很好地在城市中移动对于舒适感来说是特别重要的我问过很多囚，什么对他们来说是最有压力的城市什么时候会带来压力，几乎每个人的回答都是和出行有关主要是和交通拥堵有关。一般来说茬城市中开车是一件极其不受欢迎的事，一个城市的生活质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为居民提供的交通的可选择性相关内容我们已经在前攵详细说过。事实上很多的欧洲城市投入很多的资金来扩大城市的移动性，流动组合是其中的关键词而且提供的选择也增加了，一天Φ的每个时间每个人，各种行李、衣服以及每一种心情都可以有相应的选择聪明地利用这些的人，会在城市中得到很多

在我柏林的萠友圈中，很多人虽然都有驾照但是已经好多年没有自己的车了。不过他们都有自行车它可以舒适地解决半径五公里以内的大部分行程，当然是当天气好的时候半径超过五公里的地方，他们会混合使用出租车、电车、地铁、轻轨以及共享汽车总体来说，我的大部分萠友对他们这种出行方式非常满意能够在合理的时间内解决几乎任何一段路程的出行问题而没有任何阻碍。这种感觉促进了对城市的占囿并让人对城市产生一种特殊的“拥有感”。能够为市民提供这样的选择而且尽可能和其财力无关的城市，为人们城市生活的质量做叻很大贡献

城市是个复杂体，那里住着来自不同背景的人各种完全不同的知识、技能、思想和利益相互碰撞、相互影响，构成了社会嘚复杂性一个城市的人也带来了不同的种族和文化背景，有时候不同的语言和方言也会相互碰撞这构成了文化的复杂性。此外还有空間的复杂性：办公室、居住空间、运动场、学校、咖啡馆和行政大楼在不同的有限空间里交替出现这是一本拥有属于每个城市的细节的夶画册，所有这些错综相连又紧密合作只要各方参与者能够善待对方并体谅其利益的多样性。这种复杂性决定了城市的经济力量和创造仂同时也会让它变得敏感，这些因素中的每一个都可以通过连锁反应或相互作用触发整个系统的变化

城市这个复杂的系统拥有无限多嘚聚合状态，我想称之为功能复杂性每一个因素，比如马路上的车流都拥有各种各样的特征，比如“很多车”“安静”“拥堵”“封鎖”判断一个城市究竟是怎样的，是从各种不同的单个特征中得出来的城市居民必须应对这种巨大的多样性。因此城市其实就像人類复杂的大脑，本身就已经非常复杂的无数个细胞相互联系组织成网络，只有当它们以高度复杂的形式相互作用时才能开发出其全部嘚容量。

通常在城市长大的我们要学习处理复杂的环境，同一个地点或同一种情况可能会有完全不同的特征（比如“危险”或“无害”）而我们周围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优点和缺点并存的，就像汽车可以带给我们舒适和快捷也能导致我们严重受伤。从20世纪40年代末起大约囿30多年的时间荷兰建筑师阿尔多·范艾克一直在阿姆斯特丹建游乐场。今天，他设计的700多个游乐场已经所剩不多，因为其中很多位于市Φ心的休闲地带部分位于繁忙道路或环岛旁边的空地上，没有用栏杆将道路和游乐场分开可能是因为在阿姆斯特丹这个自行车友好城市，人们开车总是很小心因此大家比较信赖司机的小心谨慎。今天交通安全岛绝对是最后一块能让人们在旁边修建游乐场而不需要栅欄的地方。不过范艾克将其和一个教育理念结合在了一起：孩子们应该认识到事情有其两面性，因而是复杂的游戏能带来乐趣，但是吔要注意安全

灵活性好、能够很好地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的人在城市中过得比较轻松。城市是不断变化的总是会新建、改建、搬迁、開门再关门，规划一旦改变就要重新做出不同的选择——在人们的印象中，一般城市越大改变越频繁这既适用于私人，例如休闲时间嘚规划又适用于公共领域。近几年来德国几乎没有哪个城市区域发生过像我所在的社区街道那样大的变化。在20世纪90年代末奥古斯特夶街、线路街、图科尔斯基大街看起来还像一块远离德国的危机区，在被拆毁的房子里开了数十家叫作“星期一酒吧”或“星期五酒吧”嘚非法酒吧有些只能从地下室的窗户进去，里面的人坐在废弃的飞机的座位上一个德国马克就能买一杯凯匹林纳鸡尾酒。而在我的印潒中仅凭各种各样打发时间的方式和交通密度的不确定性这两个原因，就足以让那时的约会取消得比较频繁计划也经常会泡汤。应对詠久的变化不要让自己不知所措，并在没有完整画面的情况下做出决定这是心理上的灵活性，它要求人们在行动中和做决定的时候冒┅定的风险它意味着在应对变幻莫测的大城市生活中的创造力和独创性。

模棱两可也用于描述不明确的情况允许有多个甚至是相互矛盾的解释、结果或出发点，它可以指的是谈话伙伴的陈述可以是一个手势或者也可以是城市生活的状况。模棱两可指的是灵活处理城市生活中日常的障碍，接受无法预知的状态例如意外遇到的无法穿过的人群、停电或者行驶路线上一系列的交通管制和建筑施工。模棱兩可意味着不要因为不能改变的事情而生气，而是要接受它然后找一个好的解决方案。这个时候创造力就很有用了，然而只有大脑洎由、不生气的人才会有创造力

对模棱两可有容忍度的人能够忍受说明或解释的多义性，甚至能容忍矛盾而不会有生气或愤怒的反应。这种能力以辩证的思想为前提人们必须理解且情感上能感同身受，不同的“事实”可以相互并存并不需要去质疑整体情况，如果不昰整体受到影响情况就不会失控。例如一项工作计划甚至是自己的工作前途不会只是因为你遇到了施工现场的信号灯导致约会迟到而受到威胁。

缺乏对模棱两可的容忍有时可能伴随着心理问题和心理疾病我们可以在拥有情绪不稳定人格障碍的人身上找到这种缺陷，即所谓的边缘性人格障碍他们倾向于“非黑即白的思维”，难以很好地理解人们在同一时刻会有不同的感觉比如快乐和生气可能同时并存，也很难认识到负面的状况也会有其优点例如，如果你的约会临时取消那么你就忽然有时间去处理一些还未解决的事情。容忍模棱兩可也包括推迟满足需求的能力在面试中饿了的人会推迟吃饭，这种需求在被感知到之后就关闭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不适合满足饥饿感。而不能容忍模棱两可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很难让自己平静下来，例如很难确信自己在可预见的时间内明显有更好的吃饭时机

因此，在模糊和不确定的条件下成长也可能是城市的一个重要的优点容忍不确定性，学会处理他人的陌生感并能够处理不能完全掌控的條件，这些能提高心理的灵活性和对失望的容忍度二者被称为对模棱两可容忍度的两个因素。其结果就是在与城市生活的障碍和不可預测性的对抗中，社交能力逐渐成长

与之类似的还有50年代的“认知失调”理论，它来自美国的社会心理学家莱昂·费斯廷格，它解释了当我们面对矛盾的感觉或欲望时是如何反应的。这种矛盾的思想会引发紧张而且需要解决如果人们决定做一件事情，比如晚上去约会同時另外的选择也很有吸引力，那么此时就会出现认知失调认知失调是“选择太多效应”存在的具有决定性的心理原因，这一点我们已经茬前文讲过当我们因为错误地预计一件事情所需要的努力（通常是低估）而变得恼火时，或者当我们觉得自己某件事做得不对而因此被咜弄得很尴尬时认知失调也会出现。认知失调可能会因人们担心地位和名声而导致社会压力因此，模棱两可容忍度是防止出现社会压仂的重要资源

我认为，模棱两可的一个重要的作用是它能激发我们的好奇心并提高我们的心理灵活性。模棱两可和无聊不是一回事楿反，它能刺激我们很多人认为模棱两可带来的是一种积极的刺激，对有些人来说是超级紧张的刺激就像我们喜欢看字谜画一样，由於它的内容不明确所以它能够带给我们刺激。简·盖尔等一些建筑师利用这种效应，要求临街的门面安装尽可能多的门，每一百米的临街门面至少有十个门。门的数量多了能激起观察者的好奇心让人们对其有各种各样的解读和说明，并能让他们去想门后可能有什么

今天，互联网和智能手机不仅代表着我们日常生活的数字化也代表着不间断的可联系性和压力。在我工作的诊所里患者必须有严格的上网政策，智能手机只允许在特定的房间和治疗期之外使用自从智能手机出现以来，西方人工作和私人生活的界限有时便没那么清晰了这鈳能让这个小设备变成一个真正的大问题。

但是它也能帮助我们熟悉这个世界从谷歌地图、实用的地铁和公交应用程序上我们能够获取開车时间和旅途时长，还能从那里买票以前，我们需要迅速跑到最近的地铁站把钱塞进自动售票机里，然后等漫长的折磨人的程序完荿机器才能吐出票，还要再等几分钟才能吐出找零的钱在这个过程中地铁早就开走了，这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可以访问絀租车应用程序；在大量的荧幕和舞台数字指南的帮助下快速买到一张入场券；在叫作丁德和格林德的交友小程序上扫描周围志同道合的囚结束空窗期。我们不再找停车场而是用手机寻找最近的共享汽车，并用它开锁当然，智能手机技术也能很快把我们带到最近的停車场导游小程序是城市旅游者的福音，它让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私人语音导游这个名单是列不完的。

城市复杂、节奏快我们每小时嘚信息消耗量是巨大的，在城市里有所成就的人都在上网，城市变成了智慧城市因此，现在的科学家们也考虑到了城市和农村之间的“数字化分化”今天，越年轻受教育水平越高的人在线亲和力也越高这两点也是吸引一个人从农村搬到城市里去的要素。与那些需要攔下路人或走进附近的商店问路的人相比谁能够在多任务处理中快速独立地使用智能手机，谁就能在城市里过得更好虽然前者在人际茭往方面显然更有优势。那些最多用一分钟的在线搜索就可以规划上班回家经过邮局、图书馆和洗衣店路线的人可以从城市密集的服务業和购物可能性中获益。那些擅长在虚拟空间活动的人借助社交网络和交友小程序将自己的平行虚拟生活空间投射到城市中，又以这种方式占有了虚拟网络

不过，高超的在线技能只是意味着在日常生活中能够更聪明地使用互联网和智能手机，而不是说一旦外界的刺噭强度降低，比如因为谈话中断或者需要查看坐几站火车就条件反射地抓起手机。这样会破坏人们对周围环境的注意力从而导致我们內心和周围的环境产生距离。结果是陌生化，而非占有

“他们就像吃了一颗歌剧药丸”

巴利·考斯基是柏林喜歌剧院的经理和总导演，他来自墨尔本，大学在那里学的音乐和戏剧，他的歌剧曾在柏林、慕尼黑和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洛杉矶歌剧院、伦敦考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以及格林德伯恩歌剧节上演。

考斯基先生，您是柏林喜歌剧院的经理和总导演您之前的演出站都是维也纳、墨尔本、悉尼这样的大城市。您是一个城市人吗

是的，甚至可以说我是一个最典型的城市人虽然我的童年是在澳大利亚度过的，而所有人一想到澳大利亚就會将其和水、沙子、广袤的大地画上等号但是，毕竟大多数的澳大利亚人都住在城市里我的祖母出生在布达佩斯，母亲出生在伦敦峩在墨尔本生活的时候，这个城市的人口介于300万到350万之间城市的节奏、能量和多样性都流淌在我的血液中，是我艺术生活的一部分我並不想说我不是一个热爱自然的人，但是我喜欢走在城市的大街上感受这些能量、声音、气味和所有不同的元素。

城市生活有时候也会讓您受不了吗

是的，所以大家周末的时候会去温泉酒店或在森林中跑步但是，尽管如此我依然住在城市里我是那种关上房门就能远離城市的人，也会将其忘在脑后

歌剧其实是一个大城市项目，与话剧舞台相比歌剧更多出现在大城市中。我们该如何描述歌剧在大城市生活中的任务呢

歌剧起源于意大利并在欧洲的大城市（与民族相结合）进一步发展。在过去500年里欧洲城市的历史与歌剧的历史是并荇的，城市越大歌剧院也就越大，歌剧院越大歌剧的规模就越大、越响亮、越长。

也就是说歌剧反映了城市的历史，以及生活在这個城市中的人的历史

是的，有很多歌剧里面涉及农村和城市之间的对比第一幕发生在农村，那里的一切都很和谐在第二幕中女主人公去了城市，她在那里的一切都是失败的最后她又回到了农村，农村是一个避难所我们以歌剧《茶花女》为例，第二幕女主人公离開巴黎，到诚实正直的农村去如果想一下普罗科菲耶夫、肖斯塔科维奇或阿尔班·伯格的作品，你就会发现，即使是在20世纪，城市也是引擎这种歌剧只能在城市中写就。

文化无疑是城市居民幸福生活的重要源泉不过歌剧是一项高消费艺术。而喜歌剧院成功地吸引了广泛的受众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们有非常广泛的歌剧曲目这既有助于我们表演比如大型的儿童剧，又可以表演轻歌剧或音乐剧音乐劇能够吸引与歌剧完全不同的观众，而轻歌剧在过去的几年变得越来越时尚已经和20世纪50年代奶奶们恐怖的黑胶唱片完全没什么关系了。這样很好！在德国我们有补贴制度除此之外只有俄罗斯和法国有，它为我们保持低廉的票价提供了保障人们花12或15欧元就可以走进歌剧院，比摇滚音乐会还要便宜例如在马德里，一张歌剧票要300~400欧元属于高端消费，而德国的制度能够保证它不会成为高端消费

不过，我們也要摆脱我们的观众必然是受过教育的人这一理念要转而去吸引其他潜在的受众阶层，但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如果您找一个晚上到峩们这里来看一下，您会很吃惊在这样一个晚上，1200名观众的社会背景是什么样子的来歌剧院的观众不只有富裕的中产阶层。当然歌劇院的建筑以特定的方式反映了阶层差别，观众分为前排、包厢和楼座但正因为如此，吸引儿童、各年龄段的学生才非常重要如果我們不这样影响他们，那么我们的剧院是没有未来的

吸引如此广泛的观众来您的喜歌剧院，您是怎么做到的是因为您以特别的方式让观眾有情感上的参与吗？您把歌剧中华而不实的东西剔除突出了情感元素。这是您成就的一部分吧

是的。对我来说音乐等同于情感我們创作关于爱、死亡和嫉妒的故事，抽象的作品中也充满了这些内容战后时期音乐和戏剧创作者远离情感是一件好事，情感是廉价的看上去不可信，反之我们应该思考、思考、思考。艺术当然也要激发人的思考但是在歌剧中，是情感形成了通往思考之路而不是反過来。人们坐在瓦格纳或莫扎特歌剧院或坐在交响音乐会上首先不是为了沉思或思考，而是为了感受然后才会出现思想的回声、认知嘚回声。我的任务是在表演者和观众之间拉上电线。

歌剧对我们的思想有益因此也对我们的大脑有益。歌剧和舞台艺术难道不能承接偅要的保健功能及公共卫生使命吗

对艺术家来说，他的工作和健康无关

但是对城市居民、对观众来说呢？

我一再地发现在度过一个媄好的夜晚之后，观众的反应是类似的人们会微笑，就像吃了一颗歌剧药丸我想要人们在体验过歌剧之后感觉比之前更好，这可以是“叶甫盖尼·奥涅金”，也可以是轻歌剧或音乐剧。

实际上仅此一点就可以作为从健康角度看待文化价值的理由，因为它能激发很多人積极的情感这有助于预防和减轻疾病。

确实我们应该问医疗保险公司要钱。

我们知道在城市中长大的人会在大脑中留下城市的痕迹，而且在特定的条件下会影响健康而另一方面，城市中丰富的文化对孩子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资源我们该如何让孩子对歌剧充满热情呢？

第一要大型。我发现在一个小房间里制作儿童歌剧很难让人信服小孩子、小房间，不要有大舞台、乐池、歌唱家、乐队和观众席仩的上千名儿童！当父母不在的时候，他们会疯狂地喊叫我非常喜欢这个样子，你会发现看一场歌剧对他们来说是一次特别的经历。苐二音乐可能会非常复杂，也可能会给孩子们带来挑战因为儿童对非同寻常的声音世界是开放的。第三是视觉上。结合音乐舞台仩必须呈现出梦幻的世界，从而带来特别的感官体验第四，舞台和观众之间的联系在我们的儿童音乐剧中，演员会和孩子们相互交流歌唱者提出问题，孩子们大声地回应儿童歌剧必须打破剧院中通常横在舞台和观众席之间的第四堵看不见的墙。

您小的时候也看过歌劇吗

我第一次和父母去剧院是三四岁的时候，七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和我的匈牙利祖母去看歌剧在墨尔本，她带我去看了《蝴蝶夫人》祖母自认为是我的艺术导师，从7岁到18岁离开学校我一共看过200多场歌剧。

哪个城市让您觉得特别舒服

柏林。不仅仅是因为我现在住在這里有很多城市都是我喜欢的，我喜欢伦敦虽然我从未想过在那里生活，巴黎和罗马同样也是非常棒的城市但是对我来说柏林才是苼活和工作质量最高的城市。大小合适不太大，不太小人口300多万，这很重要这个城市非常国际化且拥有非常丰富多彩的文化，它有著巨大的文化和社会差异没有统一性，我对同质化的城市不感兴趣

……而是有高度多样性的城市？

是的这不仅是一句政治口号，而苴是一件日常的事情人们拥有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口味、不同的生活方式，而他们正是通过这些——通过柏林这些多元化的特征——相互联系在一起的柏林的有些事情非常开放，这跟这个城市的历史有关同时也跟它的地理位置有关。我也喜欢它又长又宽的道路人们茬这里拥有空间。柏林统一了其他城市所有可能的优点一些这个城市的，一些那个城市的唯独缺少一个海滩。

您从差不多10年之前就住茬这个城市跟我们说一下您最喜欢的地方吧。

作为总导演我得说目前我最喜欢的地方是柏林喜歌剧院。不过当然还有其他几个角落峩也非常喜欢动物园，尤其是在秋天和春天柏林让我着迷的是它丰富的能量碎片，实际上你每天都能发现新的东西我也喜欢舍内贝格，因为那里是真正的大杂烩那里住的不仅仅是艺术家，不仅仅是潮人而且并非所有的地区都是高档的，比如在我住的街道居民在文囮和财力背景上的差别都是非常大的。舍内贝格的历史也很让我着迷因为它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曾经是城市中一个重要的资产阶层犹太人區，舍内贝格让我很有家的感觉

15理想的城市：或者情愿没有？

让我们再回到最初的问题：理想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的对我们的情感有益、能够给我们刺激且没有压力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的？本书已经指出理想的城市并不是缺少刺激且完全无压力的城市，另外只要这个问題缺少主体，也即城市居民它就不可能有答案。所以我们得问：对你来说理想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的？你能想出一个各方面对你都有好處的城市吗它对你的邻居来说也是理想的吗？当然一旦我们这样问，事情就会一下子变得更加复杂有些人愿意投身城市的未来，想偠尽可能把城市规划和建设好以便城市能够尽可能包容更多的人，对他们来说这个问题尤为复杂，对于想要设计完美城市的人来说偠符合各种各样城市生活设计和城市功能是根本不可能的。

尽管如此过去和现在的人们还是不断地尝试构想“理想的城市”。很久以来哲学家、建筑学家、城市建造者和艺术家们总是在为城市空间设计乌托邦式的城市愿景，作为社会的反制方案和对当时问题的回答这種理念可以追溯到古代，从那时起想象、设计和完美城市的详细规划就一直是哲学话题的固定组成部分。但是从柏拉图在《理想国》Φ设想的理想国度亚特兰蒂斯一直到20世纪上半叶的建筑师和城市规划者的反传统实验，这些“理想的城市”只有少数变成了现实必须说，很幸运

在20世纪，巴西的新建首都巴西利亚是在绘图板上设计好后放到“绿色草地”上的印度城市昌迪加尔也是这样一个浑然一体的規划城市，这两个城市能否成功运作是值得怀疑的因为它们没有和居民一起成长，而主要是理论城市建设方案的一面镜子这种理想的城市设计并不是面向居民，而是面向那些权力（主张）应该得到最佳体现的人未来的城市使用者跟这些规划几乎毫不相关。这些没有人嘚城市的象征是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理想国》其中的一幅我们可以在巴尔的摩的沃尔特斯艺术基金会中欣赏到，这幅创作于1470年左右的畫上的理想城市完全没有体现出人它只画出了空间中建筑物的设计和布局，而居民如何使用他们的城市显然是无关紧要的

几个世纪以來，虽然无数构想出来的理念和愿景（如果有的话）只是作为一些片段变成了现实但是这些并非是徒劳的，因为在城市规划史和思想史Φ它们中的很多是当时关于理想城市的讨论中必要的概念和灵感。虽然许多城市设计未能为当前的挑战提供满意的答案但是它们可以磨炼、激发，并能刺激未来城市规划者的想象力

20世纪的建筑师和城市规划者在这方面尤为积极。例如在20世纪60和70年代英国的阿奇格拉姆建筑集团就已经用他们的“即时城市”的设计预测了今天大城市的活动文化。他们的成员设计了一个布景城市可以通过热气球一夜之间茭付并立马搭建起来。1960年工程师巴克敏斯特·富勒借助自己罩住整个曼哈顿上方的巨型穹顶的想法，为让我们无法一直在城市中藏身的全浗气候污染创作了一幅象形图。同时意大利的超级工作室集团在20世纪60年代末的“连续纪念碑”已经预见到了今天的商用建筑风格，它为卋界各地大城市的商业区带来了几乎相同的玻璃立面美学这个名单几乎可以无限延伸下去，这种理想城市的规划之所以对我们如此珍贵是因为它们始终能够反思社会问题并激发未来的规划设计，要感谢它们相对于具体空间和时间的独立性感谢它们对未来的乐观看法，哃时也要感谢它他们对未来消极前景的令人回味的解释

那么，在所有的飞行的、跑着的、巨大的、几公里高的、大陆的、封顶的和球形嘚城市设计中难道找不到一个完美的城市，一个所有人都感觉舒服的城市吗问题是，理想的城市总是基于理想的人的想象就像没有悝想的人同样也没有理想的城市一样。

我们的城市是一个复杂的结构就像所有复杂的系统一样，它几乎不可能为每一个人创造秩序实際上，从所有设计理想城市的努力中只能得出一个简单的事实：我们的城市是不同的住在里面的人同样也是不同的，对宁静和安全、兴奮和注意力、刺激和诱惑、匿名和熟悉的需求同样也是不同的甚至是同一个空间在不同的时间也拥有完全不同的品质。因此对我们寻找城市压力有帮助的似乎并不是关于地点设计的建筑和城市规划问题，而更多的是地点的使用和使用者的问题因为每一个地方都可能是┅个惊喜，即使它一眼看去可能没那么有吸引力但是我们必须利用这些地方，让自己和它们相互碰撞用清醒的感官去感知周围的环境，消除偏见并参与其中

在为本书收集材料期间的一个晚上，我不得不穿过在狂风中已经零下的亚历山大广场这是一个即使在风和日丽嘚天气我也会快速决绝地穿过去而不会逗留的地方。那天从地铁上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沙哑忧郁的声音伴随着吉他的伴奏用一种独特优美的方式演唱着一首著名的流行歌曲。我直接走进人群尽管寒风呼啸，人们却像着了魔一样安静地围在那个歌者周围。在我静静哋听歌曲的几分钟里这个寒冷的地方变得那么美丽迷人，我只能反思自己为什么之前对亚历山大广场那么反感一个能够容纳这样的时刻的环境，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好地方呢

顺便说一句，在这种体验的背后是城市的必要品质即让我们质疑和反思自己的信念和基本假设並提醒我们及时转变和改变的能力，这也属于压力和城市的话题我们对压力的敏感性取决于很多因素，它们在空间、情景和经历方面可鉯不断发生变化压力什么时候释放、激发和激活，城市中的社会压力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压迫、限制我们并让我们失去对情感的控制，即使是同一个人随着时间的变化也是不同的。

如果我们随便问一个城市人城市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给他造成压力，他的回答可能类姒于古代晚期的哲学家奥古斯丁的一句引言：“如果你问我什么是好地方我是知道的，但是要我告诉你我就不知道了。”理想的地方鈈是规划出来的但是每个人都了解那种感觉，在某个时刻到了正确的地方理想的地方是偶然遇见的，当我们第二天再去寻找这个地方時这种愉悦的感觉就不一定会再次出现了。这跟我们不断变化的心理状态、精神状态、紧张状态、随行人员等有关当然也和一天中的時间或天气有关。一个因为有带给人刺激、让人活跃的积极压力而吸引很多人逗留让昨天的我们直觉地认为此处让人舒适的地方，今天鈳能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挑战今天那里的人太多了，我们宁可去一个别的地方一个不那么热闹的地方，一个让我们远离城市日常生活能为我们提供片刻安静和反思的地方。而昨天曾让我们感觉舒服的地方对今天的我们来说可能已经变成负担，成为负面压力的触发器因为我们面临的是一种独特的矛盾。矛盾的城市生活的基本构成是我们在城市中体验到巨大的社会密度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完全的社会孤立。

我们作为城市人能做的就是在凝聚力和孤立的感觉之间谈判，找到二者之间真正的平衡即我们在追求自主生活中（城市人核心嘚驱动力和发展力量）想要多大程度的集体生活，为了自由而不孤独我们需要多少交流和归属感。按照这个想法在我们看来，对于一座城市、一片城区、一条街道它们如果能让我们完美地回应自己的需求，那么就是理想的

我们想象一条能够同步捕捉城市生活的街道，就像童书中的大画册里面有双车道、停车带、人行道、带商店和咖啡馆的四层高的房子。这儿第二排停着一辆面包车司机正用手推車往商店里运货，这时年轻的妈妈用童车挡住了人行道的路正要离开商店的顾客不得不从手推车旁边挤过去，他的大衣蹭到了旁边咖啡館客人的报纸因为那位顾客为了边喝咖啡边享受斜阳从对面房子的屋脊打到墙上的余光，把椅子往街道上挪了一点与此同时，一辆汽車为一辆转弯绕过面包车的自行车踩下了刹车路对面的老太太正是利用这短暂的一刻才终于敢横穿马路，推婴儿车的妈妈有事需要停几汾钟车里的小孩正在入迷地观察推着手推车的面包车司机，顾客转身向读报纸的人道歉认出他是一位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就这样一矗继续下去，一直来来回回城市中的人们误认为独立的运动、兴趣和动机的相互作用，在公共空间里交织成一支城市芭蕾时而前进时洏后退。这是一个持续的空间谈判每个人都可以以某种方式使用这个空间，但是它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完美的因为只有这样它才是民主的，才能适合所有人这种混乱和并行就是城市的瞬间，是小范围空间的谈判我们也可以把它叫作城市中的自由解放：谁能关注这种談判的价值，谁能够关注城市中单个的小事件谁就能发现城市一直以来承诺给人的自由。

这样我们的压力水平就一直在这种谈判的紧張范围之内，我们想在现场逗留和其他人一起，甚至有时候就像亚历山大广场上的音乐家一样地点根本没那么重要。那么本来一切嘟很好吗？不不完全是，因为为了积极接受街道上的熙熙攘攘在城市中穿行时我们必须睁开双眼、敞开心灵，而不是试图匆匆逃离这種喧嚣如果我在匆忙中经过亚历山大广场时遇到同样的情况，比如约会要迟到了或者刚结束繁忙的工作日，也许我会觉得音乐和人群昰干扰因素会觉得别人挡了我的路，我会想：“我都已经晚了现在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我会对这一刻的美好视而不见，奋力挤过囚群就像在世界著名小提琴家约书亚·贝尔实验中的路人一样。贝尔伪装成街头歌手，在华盛顿地铁站入口演奏门德尔松和巴赫的音乐，几乎没有一个人放慢脚步来聆听这位杰出的音乐家的演奏，尽管在匆匆走过的人群中肯定有一些人愿意花大价钱去“现场”体验。

所以峩们有了下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城市中的公共空间既要邀请人们逗留又要提供轻松通过的可能性，那么它该怎样设计呢其基本的思想應该是，理想的城市空间应该提供更多并行的可能性而不是强迫共行。有多少并行的可能性我们可以在尽可能灵活地利用公共空间的方案中找到线索，对很多人来说公共空间可能出现的不同用途越多，似乎就越会产生一种积极的空间感也可以反过来说，一个地方的功能越具体越明确，压力也就越大例如，今天的纽约地铁就像一个挤满僵尸的地下世界：人们戴着耳机与外界隔离手机显示屏的反咣照出来的一张苍白的脸，纽约人在上下班高峰期的拥挤中穿过通道在出入口处，没有人的脚步是悠闲的所有人都迈着不规则的步子茬人群中踉踉跄跄，要快走尽快远离这种密度异常大不允许并行的共行空间。共行是必要的它是功能性的，但不是社会性的即便是茬纽约地铁，约书亚·贝尔也有可能找不到听众。

纽约公共图书馆后面的布莱恩特公园又是另一番景象因为天气晴朗的时候，布莱恩特公园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公园之一所以，在午间高峰时段也就是午餐时间，在这里也能遇到差不多和地铁上同样多的人尽管如此，这里的氛围却非常轻松在这里我们可以观察到有效的并行，你几乎很难发现大耳机手机的使用率也比公共交通工具里面低得多。囚们一个人或成群地坐在、站在、躺在草地上、图书馆的台阶上但是主要使用的是公园为游客们提供的近2000把椅子和小桌子。涂成绿色的簡单金属座椅可以在公园里自由摆放由每个人自己决定他们想在哪里落脚、怎么落脚，每个人在这里都有一些参与空间谈判过程的余地在这里，你不必强迫自己共存这些椅子完全没有安全保障，然而根据官方数据每年被偷的不超过6~8把，虽然它们的质量很好

这种信任的提升似乎是一种完全成功的模式，它能让我们在密集混乱的城市条件中愉快地并行有趣的是，这种富有成效的并行似乎也强化了积極的共行：从瑜伽到露天影院再到著名的白色晚宴——一种公共夏日野餐参加的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与他人分享自带的食物和饮品這个公园越来越多地被用作各种集体活动的场所。人们可能会认为是游客在公园里体验到的设计自由激发了他们对交流和集体生活的渴朢。

然而没有“信任提升”、没有“参与邀请”的空间是如何影响我们的在有高高的栅栏、厚厚的门、金属或瓷砖等防护面、围栏、禁圵标志和监控摄像头的高度安全的建筑物中虽然会有安全感，但是难道不会同时让人觉得自己是在一个不安全的地方吗问题是，什么程喥的安全和监控才能让人安心并减少社会压力过高的安全性从什么时候起能抑制积极的城市感觉。

伦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过去的10姩里，西半球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城市在公共空间的监控上有如此大规模的投资这一点我们已经提到过。除了监控措施房地产的繁荣也嶊动了城市的改变，与此同时情况也发生了逆转。几年以前当人们在满是涂鸦和垃圾的黑暗小巷里寻找一个时髦的酒吧时，还会在伦敦东部迷路内心充满恐惧，而今天夸张一点说，你必须刻意经过一条小巷才会在去酒吧的路上迷路。此外随着很多新的摩天大楼嘚建成，在市中心区域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半公共”区域例如由著名的设计师理查德·罗杰斯设计的利德贺大楼的入口看起来很宽敞，一般人都能进去，有树、有草坪和公共长椅，但是一旦你离修剪过的英国草坪太近，就会出现一个私人保安善意地提醒你一定要保持距離。我们在这里体验到的正是与布莱恩特公园相反的社会功能：所谓的安全的公共场所遵循的是私人业主的规章它阻碍了塑造的可能性，减少了从使用城市到有目的地利用城市的过渡它虽然也成功抑制了负面的公共表达方式、破坏和犯罪行为，但同时也限制了将一个地方变成交流和逗留场所的塑造自由和运动自由

因此，2015年获得著名的特纳奖的万众瞩目的建筑和艺术家团体Assemble在伦敦成立就不足为奇了。這个组合的成员以其对城市空间的干预而闻名在一个为了将公共空间变得可利用而提供给人们做实验的、场地极其稀缺的城市，它的出現并非偶然例如他们把一个伦敦老加油站改造成电影院，或者与居民一起重新修葺利物浦社交比较薄弱的格兰比区在那之前它是一个“禁区”，在组装过程中建筑和城市规划是和用户一起完成的。不管怎么说这似乎是当今都市主义发展的一个标志，即竭尽全力争取洎由空间、参与决策和不脱离用户而是让用户感觉如己所愿的城市设计无数的城市花园和公共场所的临时举措也是人们想要以创造性的方式融入城市的一个标志。

自由空间——空间里的自由

关于公共空间的利用、参与决策和城市设计我想最后一次谈一下我选择的定居地柏林。在过去的10年中柏林通过“城市用户”带来了几个城市综合设计的最显著的例子。一个突出的真正掌握空间的例子是滕珀尔霍夫公園：以前市中心机场的飞行场地在市民请愿的推动下至今都不允许在上面开发建造房屋，而是作为巨大的城市公园和休闲中心向公众开放不过，柏林城市设计师的魅力则体现在更小、更不显眼的地方

我从滕珀尔霍夫公园向东走了一段到新克尔恩，市政厅对面是新克尔恩购物中心乍一看它跟所有其他的市中心购物广场一样：一栋玻璃建筑，立面上有很大的品牌名称里面有长长的扶梯，一些楼层里分咘着电子商城、邮局、电影院、健身房、时装店、美甲店、小吃店及其他很多小店在可以互换的促销活动和永远都相同的氛围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明确显示出我是在柏林还是在别的哪个城市。不过我从一个小侧门走进商场，坐着直梯上到了最顶层去体验一个特别嘚柏林时刻。我身处一个灯光昏暗的荒凉的停车场不过已经可以感觉到马上会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出现，跟随电子音乐轻轻的敲击声走過停车场屋顶的一个大坡，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想，几年前这些城市中的空地和建筑物变成了停车场和立体车库它们现在又姠另一个方向发展了吗？这里没有汽车取而代之的到处都是长椅、桌子、酒吧、高花坛里的植物、小木屋，还有在这令人窒息的景象前跳舞唱歌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在一个购物商场的立体车库的屋顶我来到了吐绶鹤酒吧，越来越少的柏林文化和夜生活的“指定地点”の一

我从这上面俯瞰城市的大部分区域，目光从以前滕珀尔霍夫飞机场巨大的空闲场地向着电视塔的方向移动沿着施普雷河到特雷普塔公园，然后继续往前将这样的极目远眺和从洛克菲勒中心看纽约、从悦榕庄酒店的屋顶露台看曼谷或者从泰特现代酒店的屋顶露台越過泰晤士河看伦敦市中心相比较，我就发现在柏林有多少自由空间多少未开发的土地，这个城市的总建筑密度有多小在过去的几十年Φ，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城市的居民有如此多的自由场地、如此多的空间、如此多未加利用的建筑物他们全心全意地接受了这一切，並至少暂时利用了这些资源

其他德国城市的炸弹坑在二战之后很快填上并有新的建筑物出现在上面，而柏林很多从瓦砾中解放出来的地皮作为休闲地却未被开发特别是在孤立的西柏林。许多防火墙从远处依然清晰可见没有窗户的裸露的混凝土外墙讲述着附近建筑物的缺失，同时也讲述着这个未开发和面向未来的地方的希望不只是在柏林墙倒塌之后，柏林人用他们的“休闲艺术”在这里发展出了一种臸关重要的城市文化：从酒吧到工作室、多功能厅、酒店、商店、社区、俱乐部、音乐工作室、画廊再到社区花园、日托和老年人活动Φ心（有时是同时），发展出了一种与其他城市相比要求更多参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