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理科不好能学理不党提问:选文选理呢事关人生道路,感谢解答呀!!

  [转载] 遇见你已经很不可思议 攵木卯

蒋搴华,生长在单亲家庭父亲在一次车祸中昏迷不醒,为了负担巨额医药费她白天是一杂志社能力顶呱呱的编辑,晚上是一夜總会颇有姿色但在别人眼里故作清高的歌女。流芳虎牙妹,阿花是她在夜总会的小姐妹,流芳在感情上离不开一个叫赵毅的男人囸如那男人在金钱上离不开她。虎牙妹深知婚姻其味嫁了个有钱人,婚后对老公的出轨行为睁只眼闭只眼;阿花被有过吸的刘全感动咑算要嫁给刘全。

偶然的机会她在夜总会认识了大学的校友,现在已经是风流倜傥的成功人士章俊雷两人相谈甚欢,章对她坦白了自巳大学时的一段情感表示自己现在仍然在寻找那个女孩的音讯。恰好蒋知道这个女孩暗暗打算帮章一个忙,却在一来二去的接触中甴于彼此欣赏,渐生好感慢慢两人发展成恋人关系。

而石磊是她在杂志社的“徒弟”刚刚入行,由她负责带石磊老实,风趣暗自囍欢这个雷厉风行的“师傅”,当觉察出“师傅”有情况时他醋意顿生,竟调查出章俊雷隐瞒了已婚事实欺骗蒋骞华。蒋得知此事淡定地跟章将计就计,同时为了不失面子告诉石磊自己早知道章的身世,是在卧底调查而已

第1章 我的不幸在辱骂我

  我叫蒋搴华,皛天是一杂志社编辑晚上是一夜总会歌女。别人以为我黑白两道游刃有余其实哪边都混不明白。我最常听到的精典评语为:一个假正經的歌女或是一个不正经的编辑

  大抵长辈中无人预料到我居然会沦落到这般田地,那个“搴”字便是佐证在风月场中无人识得这個字,混迹其中的男女只认得钱入行的第一天我红着脸向满面油光的王老板用指头比划名字中的那个“搴”,见对方皱眉补充道搴华二芓音同洗尽铅华的铅华这一辩更羞红了脸,预备做歌女的人还在这卖弄学识好不守本份。如今我便用这个字界定文化人与文盲王老板显然是文盲,一个有钱的文盲

  他挥手斩断我的话,大笔一挥写下“铅华”二字这个铅字他还是识得的。从此铅华的名字便在夜總会传开了现在想来这个字真是改得好,如今的我正如一块黑黢黢的炭僵硬,阴冷当然还有一头黑如铅的长发。

  在风月场中混嘚愈久便愈赞同巴斯噶的话:我认识人越多我越喜欢狗。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她们要他们的钱却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反过来,怹们给她们钱却抬起脚毫不留情地从头顶直踩下去

  我常说“她们”就会有人质疑:你以为你有多高贵?

  伊索讲过这样的一个故倳:狮子落入陷阱狐狸辱骂。狮子回敬道:辱骂我的不是你是我的不幸在辱骂我。

  五年前我毕业于师大中文系在一杂志社谋差,生活刚象花蕾般舒展开暴雪袭来,父亲惨逢车祸昏迷在医院至今未醒。肇事者的赔款少的可怜父亲每月基本的开销不低于五千,逼急了只好去卖。

  当然卖是有底线的:只卖艺不卖身刚开始的时候这样的表白让众姐妹耻笑,哪个雏儿刚进来的时候都是如此過不了多久便堕下去直到厚厚的粉底也遮盖不住的衰败。卖来卖去不过是一层皮然而日子一天天折上去我没跌下来,执意要打破常规這激起了旁人极大的愤慨,到风月场来立贞洁牌坊为着我卖着,过往正派的朋友哄地散个精光;为着我卖的不彻底被同伴坚壁清野着,冰炭不入铅华是铅,反倒成了炭

  然而再怎么清撇也是假的,卖着就是卖着我不想五十步笑百步。你当自己真是百灵入世么若不是老板看中了自己的姿色断不会如此提拔。食色人之性。这点道理我懂然而到底让老板失望了,我的拒不上高台在对方眼里就是爛泥扶不上墙

  是这样的,行里用平台和高台界定卖的程度平台即是陪客人喝酒唱歌跳舞;高台便什么都肯了。光靠唱歌这点子正經收入是远不能赚够父亲的费用的唱完歌,我不得不上台陪客陪来陪去都是男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学富五车的,目不识丁的俊嘚丑的,情深的义薄的,相同的是:他们的目光都恨不能把我的衣裳剥光他们的手都有意无意地在我的胸前晃漾。我没有别的招术呮好躲,全心全意地殚思积虑地。每每此时我便庆幸父亲是睡着的在他的梦里我还是他的单纯无忧的小姑娘。

  这一睡就是五年。五年中我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睡着的不是我

  托晚班的福白天阳光下的工作也饱受白眼,有时候我就奇怪为着这么点子工資下死本同我勾心斗角得吃多少大餐去滋补身子?我很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拉低某些人的档次可我不能退出。玩弄文字是我修练多姩的本事舍不得荒废。正如男人玩弄女人一样我常想当男人吊住女人的心,看着它在掌心中趻踔那快感同我调遣文字成就美文差不哆吧?那一刹那我几乎要原谅男人了怪就怪人世的乐趣太少了!

  大学时我交过一个男朋友,毫不出奇我姿色尚可,爱舞文弄墨財气魔化了容貌,很多帅哥力挺我追求者呼出的气就能把我吹到天上去。当时选中他无非因为他是个正经人;然而当我身陷囹圄为钱打拼时他丢给我正大光明分手的理由居然是:我不正经。

  生活同我开了个特大号加肥加大的玩笑

  我所谋口粱的杂志起先叫《闹市茶竂》,创办人大概是遗老一族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学识渊博,专挑古书上都难查的词汇命名茶竂即小屋的意思。闹市中的小屋没意見可闹市中的者民不卖帐,发行的前三个月走的是由一个低谷走向另一个低谷的绝望路线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由大雅改成大俗更洺《闹市杂语》。销路才象史前猿人似地慢慢直立起来

  我所负责的专栏叫《心灵钥匙信箱》,回答读者心理及生理上的困扰起先聘请的是一心理咨询师作答,她苦口婆心的良言善语导制的直接后果是来信咨询的人越来越少许是都被感化的立地成佛了。可杂志社不高兴此结果多一尊佛就少一个化缘的对象,洒家饿不起

  偶然一个机会她染恶疾不起,社里让我代回一期我至今仍然记得当时的來信及作答。来信的是一弃妇她三十岁时与一十九岁刚入大学的穷孩子相恋,待到她勒紧裤腰供他读完大学后男孩弃了她要与同班女苼结婚了。她说她不想活了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的回信为:生活很有意思是你自己把意思都弄没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注愿赌就得服输,赌输了还赖着不下赌桌太不地道况且你不走自会有人拿着棒子赶你走,等到那时失钱的同时又失了面子何苦?就当昰养了个儿子吧儿大不由娘。反过来也是好事有这一个垫底,以后什么山毛野兽你都不会再怕了学会这么个大道理交点学费是应该嘚。当然如果你执意要

结束生命我也没意见但有一句忠告请放在心上: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没死成却得托着残疾的身子活着寻死前請咨询专业的杀手,勿必一次成功有了好办法请来信通知我,因为有时我也想不开谢谢。

  这一期居然卖的出奇的好那妇人后来囙信说不想死了,感谢我旁人才恍悟原来都市人爱的不是拈花微笑而是棒喝。社长辞去专家让我全全负责版面也由三十二开扩到六十㈣开,也就是说一次可以骂好几个人骂人到此也算登峰造极了。

  当然我也写小小说写男女间的爱恨情愁,但都刊于别家杂志写芓也好,唱歌也好无非是要赚钱,自是哪家出价高投哪家我还没觉悟到要与《闹市杂语》共存亡。更何况其中好多正经人也不想我陪葬没的辱没了好名好姓。

  我的顶头上司吕编是反应最激进的一个他五短身材,圆脸脑袋与上身的组合象一张圆饼自由落体到面板上,摔得五官扁平乍一看还以为是唐氏综合症中的领袖。他自知外表是没什么搞头了只好拼命发展心智。写名人访谈写名人心路,写名人家中的花斑狗至于人世的辛酸他是看不见的。我刚入社的时候他虽瞧我不起可还把我当水蛭看,肯一巴掌拍过来;及至我堕叺污浊立刻视为扁虱带着手套,执着摄子生怕碾碎时的血污了自身。

  相比之下韩编算肯与人为善了她负责爱情,美容瘦身专欄,以身作则大把大把的时间都花在打情骂俏,美容美体上她的年龄是个永远的谜,五年前我猜她二十九她拈花不答;五年后石磊猜她二十九,她怒目含嗔怪他玷污了如花似水的青春。不过公平地讲她是女人中为数不多的肯把工作当事业做的人。

  她对我的态喥是以与男人的关系界定的有男人相伴时她与我泾渭相隔以显示洁身自好;受了男人的气就视我为闺中知己,泪水涟涟地哭诉自己的清純不经世事,白上了当末了也不忘补上一句:真羡慕你,天天同男人混在一起再不会受骗!每每此时我只好谦道不敢当,男人肯骗伱该偷着乐才好若等到没人理你时才叫恐怖。一句话立刻说得她春风拂面我简直是佛祖。

  石磊是新入社的大学生够不上称编。怹的父母很有远见四个石头垒在一块,看见石头就想起了他起先我只当他长得跟石头似的方方正正,后来惊愕的发现他的思维也跟石頭似的几乎要长啸了。按照社里的规定要有个老编带着新手入门这种活一分钱没有,他的错却要你兜着一半所以指派给我。

  为著赚钱已昏天暗地哪有好脸色给他?更何况他是普天下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有资格称老娘的人言语间处处挥洒着老娘的威风。

  “蒋姐这是我的新闻专访,您指正”他侧身而立。我一目到三行立刻摔到一旁:“专访不是这么写的不是你约好他谈两句就叫专访。老咾实实地缠他几天明的暗的一起来,重新去访”想当年我是怎么做报告文学专栏的,为着一囚犯的报道几乎吃住在监狱报告不是在咖啡桌上谈出来的。

  也是这小子命苦站起来昂藏七尺男儿被一小女人指划的手足无措。可我确实为他好他是唯一一个不对我落井丅石的人。只是有一次下班后在我赶着去夜总会时他挡在路中央不苟一言,目光却有本事令人神伤我只有放粗喉咙吼他:“你若每月供我五千大洋,我就陪你在这站一世”

  他无语。铁塔似的身躯慢慢移开

  人人都爱扮正义之神点化堕落少女,救出后少女的死活就与他无干了这样的戏五年间已上演七十二场,可我知道一定会有第七十三个我已经想好了下一场的台词:老娘就走浮浅路线,老娘有的是浮浅的本钱

  哭是不必让别人听见的。自怜尚可他怜不必。

  是的我讨厌旁人的怜悯,因为它伤害了我的骄傲似乎峩是有骄傲的本钱的,我长的不坏亦有些才艺,按照佳人自古多薄命古来才命两相妨的理论,我当是个有才有貌的红颜

  我长相頗有淑女风范,这得归功于三岁后就弃我于不顾的不知是与人私奔还是人鬼殊途的据说貌美如花的母亲为什么是据说呢?因为三岁后我僦再也没有见过她瞧,我的命多好从小就可以“欲笑还颦”地晃着脑袋伤春“悲莫悲兮生离别”“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小的时候我与父亲还是有过一段快乐时光的。我家有一把胡琴就是瞎子阿柄拉二泉映水以扬名天下的那种二胡。峩一直认为二胡里藏着一个扭曲的灵魂不然为什么每当听到它的声音就会让我想到“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飞”悲惨的阿柄真的选对叻乐器,因为它可以替你哭尤其当你欲哭无泪的时候。

  父亲喜欢拉二胡我喜欢唱歌,如泣如诉的琴声经常在小屋里弥漫然而父奻俩的快乐时光多半源于此。有人唱歌是为了扬名有人是为了追求异性,我是为了日后卖身的当然能学以致用就还没坏到底儿。

  學生时代我是孟子的门徒坚信人性本善。我总能感到善良的人们对我无理行为的宽容上课迟到,忘交作业甚至早恋老师从来都不会說我一句重话儿,那种异乎寻常的关爱处处提醒着我是个可怜的孩子需要万般溺爱才可茁壮成长。这下有趣了我开始挑战人的极限,努力把坏事做到更高一理科不好能学理不个档次当然也不过是考试交白卷,破坏他人两小无猜之类的小恶人们依旧对我忍耐——因为沒娘的孩子缺少爱。

  我不满意这样的测试结果非常的对待只是让我变的更坏。我开始害怕与人接触独自呆着更让我觉得惬意。于昰人们赠了我个新名词:自闭症我确实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屋子里,不过还有书

  书真是个好东西,它让我知道了世界上还有一些人哃我一样不完美地挣杂地活着书读多了之后愈发不想与人打交道,也愈发明白该如何与人打交道更重要的一点是读书让旁人觉得我很高贵。所以每当我想要破坏公物想要杀富济贫,想要愤世嫉俗的时候——我去读书

  朗贝尔夫人说:女人对科学应该像对罪恶一样敏感谦卑。我深化了她的理论不仅对科学,把世上的一切都看成罪恶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让我可以用生命去交换的话,那就是生母的下落绝对不是出于爱,我是个自私的人单方面的我不会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所以只是出于对生命无奈的好奇毕竟是這个女人把我放在了这个纷扰的人世。

  父亲拒绝给予我满意的答案这让我们之间象海峡两岸的关系一样有待解决却不知何时会解决。不知从何时起我不再扮演乖女儿了且把魔爪伸向了他周遭的女人。那句话说的真对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希腊傳说,第一个揭开无理数那深藏的奥秘的人必将死于非命“因为那不可言传的,无形无态的秘密必须永远隐匿于人世”当我父亲在车禍后晕睡不醒的时候我总是情不自禁地这样想:他一定是知道生母的秘密的,命运终于对他下手了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怪。当父亲躺茬医院的时候我心中无限的爱才被唤起母亲的秘密变得不值一哂,卖身救父变得神圣无比我无比坚定地踏上了救父之路——“落雪也鈈怕,落雨也不怕就算寒冷大风雪落下——我也要找我爸爸。”——《咪咪流浪记》里的小朋友终于由童话走向了现实

  听说一个囚表面越坚强内心越脆弱,这理论让我冷汗岑岑我目前最怕的就是旁人对我温情,因为坚强之堡垒是以冷漠浇筑而成而坚强是我能苟嘫残喘于人世的法宝。所以我对石磊特别凶因为他总充好人要来我心里除旧翻新。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污浊的人茶花女不愿意,璩美凤也不愿意既然维特根斯坦能创造两种不同且互不相容的哲学体系,那么把骄傲和自卑美丽和丑陋,善良和邪恶纯洁和污濁同时存放在我的身躯里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儿。

  所以在夜总会里为了百八十块钱被男人在身上摸来摸去的时候我也始终坚信我是纯潔的

  夜总会七点演艺,止于午夜其间点歌,陪唱伴舞皆付费。女孩子们的收入多半源于此

  中国有句老话:婊子无情,戏孓无义可千年之中无数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都是由她们演义的。那群人里藏着董小婉李师师,柳如是有段时间着了魔似的想为她們写本群芳册。可依着《红楼梦》的标准大家闺秀入正册,余者入副册下人又副册。卖唱的保不准就是“庸常之辈无册可录”。我鈈敢标新立异只好专心赚钱

  夜总会无非就是个供人娱乐的地方,所以门槛低到只要手里拿着钞票哪怕尚处在四脚爬行阶段也可以进來所以高衙内当街调戏小娘子的戏屡见不鲜。“高衙内”的演员随时更新小娘子的戏却大都由流芳一个人承担。缘何都是美貌惹的禍。

  流芳瘦脸削肩,身段凸凹有序最打人的是胸前的一对圆鼓鼓的白鸽,一动一颤招遥着要飞出来。难怪旁的姐妹恨恨地赞叹:好一副抢眼的本钱!可是她的那张脸却不小心翼翼地长着,仿佛怕得罪了谁小巧的眼,小巧的鼻小巧的嘴,中国的不能再中国她就好比是古中国坟墓里复苏的木乃伊,有着过了时的魅力

  这一日老戏重演。我坐在化妆间等着上台忽听前台人声吵闹,跑到侧囼见一醉醺醺的粗鲁汉子正拉着流芳不撒手那副专业色狼的嘴脸衬得之前的调戏者如同小儿科。我并不着慌美人遇难方显出英雄本色。果不其然那醉汉的手很快就被一彪型大汉牢牢钳住:“先生有什么事等这位小姐唱完再说。”

  出手的是安哥他在夜总会的地位僦如同维多利亚里的彪哥。那男人待要反抗扫了一眼安哥的块头乖乖地坐回去我几乎笑出声来,什么法制社会这年头力气大的总占上風。

  不一会儿流芳瘪着嘴下台来手腕上明晃晃印着五个指痕。我揶揄她:“英雄七次救美啊什么时候以身相许?”流芳登时红了臉斜眼朝安哥望去,那边火辣辣的目光滚滚而来

  从未问过她为何流落此间,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有着不可言的隐衷我所知的是流芳断不是那等轻浮的物质女,不然不会被一穷小子弄了去在前簇后拥时。

  有的女人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有的女人是天生自弃难自立。流芳兼而有之她在感情上离不开一个叫赵毅的男人,正如那男人在金钱上离不开她空惹得真汉子安哥暗自神伤。

  “铅华姐该伱啦!”一穿着惹火的女孩冲着我喊。唯有苦笑姐字辈中的只剩下自己了,三十岁在杂志社还被人称后生可畏在这已半截入土。新上來的这一辈人都是歌舞双全型的又不怕露,简直是盘丝洞里的妖精

  “怎么就这么开心?”我站起身来用手抚弄她的一抹低胸不過才二十岁,比我入行时还要小她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给她五颜六色的脸上凭添了一份天真大家叫她虎牙妹。

  “胖财主今天又點我好好敲他一笔!”虎牙妹恶恨恨地说。

  我好不担心:“那个财主他不是好人。”说到这自己禁不住笑了出入这里的可有好囚?

  出入这里的没有好人可还要分出三六九等有些是工薪阶层,来这里不敢狠玩的一是怕老婆二是属实没钱,她们叫他贫民;穿著名牌开着宝马,出手大方却低俗的她们叫他财主;有钱却不失风度,温文尔雅地玩的是新贵新贵难找是财主就好。难怪虎牙妹如此兴高采烈

  混迹其间的女子人生中所有的得意不过是能把一个又一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有时却替她们高兴毕竟有一点乐孓冲淡悲哀,象戏台上涂在脸上的一抹刺眼的俗艳而自己竟是连这样的乐子都不会享用——彻底的悲哀。

  再想下去又要自怜赶忙朝前台走去。依依呀呀地伴曲响起使我忆起父亲拉起的胡琴。小时候缠着他为我拉琴伴奏踌躇满志的婉如明日之星,如今却是站在台仩唱着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

  今日唱的是周冰倩的《真的好想你》柔柔地,带点小悲伤唱完了刚要下台,服务生递上来一张小條子点的是邓丽君的《浓情万缕》,一首老掉牙的歌心中却由不得一动,这首歌是我大学时登台的最爱诧异地向座台望去,果见深罙角落里一男子举手向我示意灯暗暗看不清他的真面目,笑笑算做回礼便唱道:

  浓情千万缕,丝丝为了你

  盼君多珍惜,愿伱长相忆

  今生永不渝,今世永不移

  长藤倚老树,形影永相撃

  要下台时瞥见深深角落里那一只手还在挥动,若不是在此處相逢真想上前问个究竟为何独爱这一曲可如今只装着未留意,径直朝化妆间走去岂知刚推门就听虎牙妹嚷道:“听说你撞上个新贵,多运气!怎么就下来了”我奇道:“你怎知他是新贵?”“这还用问”她呲着小虎牙一路掰扯下去,“瞧他一身的行头就知档次不低我赌他的车是宝马一档。哎二赔一,谁下注”

  我还想再问,那边阿花抽出一张老人头拍在梳妆台上豪爽地道:“好,我跟伱赌!我就不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偏有那么多富人!”

  阿花这名字乍一听好似唤狗可与另一绰号“俏麻子”相较已文雅颇多。她水蛇腰长脸,眼睛媚长眉毛却浓密的飞入鬓角。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散在脸蛋上的花斑古语说十个麻子九个俏,没有麻子不风骚阿婲很为此语作脸,当真又俏又风骚男人中属她最吃得开。

  虎牙妹也不客气收了银子道:“我出去放风,回头叫你们瞧瞧我的眼力!”不大一会儿她骂骂咧咧地回屋道:“怎么一转身的功夫就没了人影妈的,泡妞也不急这一刻!”阿花不信疑心她暗里捣鬼,吵着偠回钱来她二人正掰扯不清,我笑道:“依我看他只是带着两条腿来的拔腿走人可不就没了影子!”

  看了看表忽地忆起稿子尚未敲定,道了声明日见双手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门口忽地一声清脆的汽笛拦住了我的去路。我不理再抬脚那喇叭又响,这一次车门开了一男子笑着冲我挥手,嘴巴嘟出四个字的形状:浓——情——万——缕

第4章 欢爱不能共存 (1)

  我的第一反应是又遇到一纨裤膏梁,大踏步走到近前道:“先生我从不在夜总会门外办公,如果想听歌明日再来”说完转身,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百炼成金。

  “等等”他走出车外直立在我的面前:“你一点都不奇怪我为什么点那首歌么?”

  “为什么”我知趣地问。

  他犹豫道:“我们在车裏坐着聊好么?”

  说话间我已用眼睛对他上下其手摸了个遍典型的帅哥,修长的身材长得有点象金城武,大大的眼睛深深的凹丅去鼻梁却分外的挺,那种希腊或是英国人的挺——天晓得他们之间到底有无差别反正就是不象纯种中国人。及至看清了他的面貌反倒释然了象他这种好皮囊,又有钱呼风唤雨的,犯不着为一稍有姿色的女人铤而走险坏了一世英名遂大方地坐进车里,道:“现在鈳以说了么”

  他拉开车门也坐了进来,忽地别过头去那一瞬间我瞥见那双大眼睛里藏满了羞涩:“我听过你唱那首歌,我们是校伖”

  我吃惊不小,歪着头笑道:“真的这世界也太小了!不过隔了快十年,难为你认得出”

  “我也不敢较真,试了试竟嫃是。你们系中我还认得一个人程露,你可认得”

  “当然!她可是个漂亮可人的女孩子,只是我们不同班不是很熟你们可有联系?她近况如何”提到旧友心中的防卫完全卸下,满脑子全是我那飞扬流转的青春

  “大学毕业后她出国留学了,之后就没了音信”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萧然,目光似一只鸟扑啦啦飞到枝头惊落一地枯黄。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们关系不一般吧?”

  對方瞪大了眼睛与我对望仿佛我是特攻:“咦?你怎么知道”

  他这么配合由不得我不接着戏谑:“我雇了侦探早已摸清了你的祖宗八代,如何”

  “噢?那你说说看”他冲我挤眼。

  我一路掰扯下去:“你出生于富贵人家大学时与一女孩子一见钟情,可昰因为父母的阻隔终是天各一方以后虽佳人不断可心中余恨难消,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再挑眉笑道:“是也不是”

  “八九不离十。呵你很能掰啊,不愧是中文系的”

  我淑女般的笑笑,好久没有露出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微笑了可心中柴米油盐般的腹语:老娘大小也是个作家,这点道行都没有怎么混迹文坛

  听他道:“我至今还记得我们的初次相逢。那是高中时在从校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她走下来我迎上去,在交错的那一瞬间我就把她记在心里了后来又在同一所大学读书,我记得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話是:你知道么我们曾经相遇过。”说完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目光迷离的射向远方,把我象咸腊肉似的晒在一边

  我打起精神努力哋把场面逞下来:“佛说前世千万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的擦肩而过,如此大好的姻缘为何要错过”

  “那时小不敢杵逆父母,等想奣白的时候她已经出国了”停了一会忽地恍然大悟似的道:“怎么半天就谈我了,说说你自己”

  “我?才秀人微不值一提。”

  “有啊”我笑道:“他自知功力敌不过我,正在五行山上修练打算百年之后再与我较量。”

  他撑不住笑个满怀道:“你真有趣”末了又道:“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工作?”

  为何因为无法效仿伍子胥吹箫乞食于吴市。早就料到会有第七十三个可那想好嘚铿镪有力的台词怎么也说不出口,低着头不言语千言万语不过是一个钱字;人在江湖不过是一句老话:身不由已。

  见我不语他忙噵:“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这当儿他的电话响我识趣地做势要下车,他摆手待到挂掉电话方道:“我妈,催我回家你家在哪?天这么晚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行的”一个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哪里敢娇气

  “不,我送你”他发动了车子载著我在路上的流光里飞驰,五彩的霓虹在他的脸上一抹一抹掠过象在弹奏一曲海也似情深的故事。那一瞬间心中隐隐生痛象阅尽千帆嘚游侠在洗尽尘埃后露出绝顶善良的自己,侧过头去轻轻地道:“我会去帮你打听她的下落”

  “不必。这么多年了怕是早已结婚鈈过是随便说说。”他也侧过头来望我许是还没有从温情的回忆中回转来,那温情的余温也眷顾了我恍惚他的声音也柔情似水:“你,叫什么”

  我深吸了口气道:“蒋搴华。搴是宝字头——”见车箱里有笔在手心里写好递给他看

  还好他没有别风淮雨,否则夶煞风景我笑着点头。心中给他定位:文化人一个有钱的文化人。

  “那你呢”说话间已到了楼下,他拿出笔拉过我的手在手惢里写下一串字符道:“这是我的博克,若想了解我就看看”

  手心奇痒无比,内心暗自欢喜有耐心写就博克的男人定不是粗枝大葉的,爽快地答应:“一定”

  下车时他再次表示可以一直目送我到家门,我忙摆手拒绝道:“这路我走熟了多谢。”盗不过五女門我的境遇比一家生五个女儿还要悲惨,盗贼是不屑于光顾的

  忽地想起个问题道:“你的车和宝马比如何?”

  “差不多吧怎么?”

  “没事再见!”心里想着阿花的老人头是要不回来了。在拐角处忍不住回望看见他的白色车子依旧停在那,而空中竟然飄飘洒洒落下了雪花仰着头承接甘饴,二零零七年的第一场冬雪由不得人诗兴勃发:吾本仙姝睫下泪不辞万里落凡间。

  第二天匆匆赶到杂志社见门口停着一辆跑车,车门开社长与一年轻女伴一起下来。这女伴身穿白色貂皮大衣手拎LV,脚蹬鹿绒小皮靴一看就昰个有钱的主儿。我忙躬身让路:“杨社早”

  杨社笑眯眯搂住女伴道:“娇娇,这是蒋编社中的主力啊,石磊就是她指导着的”

  那个被称作“娇娇”的女孩儿用余光从头到脚扫了我一遍,道:“听说蒋小姐在夜总会也是主力啊”说完再不肯在我身上浪费一絲力气:“爸,走啦我要去找石磊。”

  我叹了口气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收到战书,连呈递降书顺表的机会都不给两条腿象灌了鉛似地一步一拖地向门口移去。怪不得石磊上来就独撑一栏原来后台如此坚挺,早知如此老娘的威风该由他耍才是

  拿着定稿给社長过目,走到门口刚要敲门听里面正聊得火热

  尖尖的声音:“爸,听说她在夜总会卖着呢你怎么敢用她?”

  低沉地:“那是囚家私事别乱说你可不要小瞧她,很有思想不然我怎么让石磊跟着她学。”

  “跟她学贱女人,莫带坏了磊磊”

  杨社的陈蕃下榻,愈发衬得她女儿尖酸刻薄我无可报怨。哪个人前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只要不是指着鼻子骂一切都可以忍。更何况比这難听一百倍的照样扛过来了轻轻地敲门,社长是值得人去尊重的

  “请进。”见进来的是我杨社冲娇娇道:“你去找石磊吧,我囿公事”杨娇一扭腰走向房门,路过时香气扑鼻

  我若无其事地笑道:“社长好福气呀,女儿如此漂亮”

第5章 欢爱不能共存 (2)

  楊社显然吃了一惊,隔了半晌方道:“晚年得子所以宠坏了我倒希望她象你。”他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揽了揽额头的白发桑榆之年愈发顯得凄凉。由不得替社长惋惜一代英雄竟生出如此上不得台面的女儿,一代兴一代衰

  老天到底是公平的,与以足者去其角付之翼者夺其齿。杨娇拥有了姣好的外貌优越的出身,出众的男友所以没有慈悲。而慈悲才是高级人生的标志当然很多人都在低级阶段裏满意满足满面春风的活着。老天是公平的

  再见石磊时我立码摆出一副祝哽在前,祝噎在后的恭敬表情把他如大爷般地侍奉着。為赞他呈上来的新闻专访几乎用尽了我毕生所学的溢美之词:什么态浓意远骨重香严,攀今掉古风霜姜桂——

  石磊终于火了:“峩哪得罪你了?要这么羞辱我”

  听听,这样的赞美在他眼里尚是羞辱真不知他女友说出来的当算什么。“石磊不日你将成为我東家的乘龙快婿,我想为自己留条后路”

  你同杨娇相爱不是错,但不该拿我的是非当人情我是小女人,一瞬间把他对我的好一笔勾销

  “是杨社的意思,他待我如父子”

  好漂亮的措辞。简直就是现代版的卖身抵债只是若抛开杨社的头衔你还能这么大义凜然不?金屋藏娇是美谈只可惜藏的是不入流的角色。这些话自是不能说出口《木雁》一篇须记取,致身材与不材间

  “杨社内舉不避子,偏生女儿又青春灿烂正运当头别不好意思笑啊?”瞧他一副死相我就生气这样美好的人生还犯愁,那我岂不要自杀

  “我倒希望她象你。”果真似父子连说话都连相。

  我呵呵笑道:“好啊今晚我就带她去混夜总会。”没有教不会的只有不会教嘚。我相信我的实力

  石磊噤声,表情哀怨其实我是蛮同情他的。蠢女人的本色是反裘负刍只顾着拾掇那张脸,不晓得腹中也是需要加料的他要与那样的女人捆一世。值得同情

  展开手心那行字符还在,心中的欢喜滋生到每一个角落原来这世上尚有一些事兒令我欢愉。打开页面斗大的标题落入眼底:章俊雷的博克。按照卢梭的讲法所有诚实的人都在自己所写的东西后面摆上自己的名字,他当是个诚实的人——事无不可对人言

  看完他的日志总结如下:一个罕见的有为青年。做过职业运动员大报的名记,电台的主歭简直文武双全。更难得的是情深义重

  唏嘘过后打开了校友录。按照上面的邮箱给程露去了一封信:我是蒋搴华记得么?大学時同系的校友听说你出国留学了,现在在哪里如方便请与我联系。祝好写完信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腹语道:“好孩子,成人之媄老天会把这笔帐记在你头上的。”

  然而老天的事儿我作不得主好人也得自己赚钱。所以下班后马不停蹄地朝夜总会奔去

  夜总会真是个是非之地。我才赶到门口就被一群武夫逼到了一角立定后只见眼前片刀,铁棍齐舞这样近距离真枪实弹的演习超出了我嘚承受范围,护住头抖作一团别笑话我无英雄气概,你把你那颗不畏强梁的心放在我这弱小的身躯里也会滋生出一颗弱小的心灵的。

  终于平息下来按照江湖惯例,倒下的为输直立的算嬴。所以一身上虽挂了彩儿可尚能直立行走的黑夹克男人顶着油光锃亮的秃头朝一女人走去那女人虽寒冬腊月可穿的依然单薄,腰姿凸翘分明就是阿花。

  秃头走近前后拍了拍阿花的脸蛋低语了一句便带着掱下扬长而去。那架势简直就是盗版的古惑仔我紧张地绕开“横尸”冲上前去问阿花:“要报警么?这到是怎么啦”

  阿花兴奋地扭动着肥臀,连带着脸上的花斑也跟着抖起来:“两老大为我争风吃醋咧!全哥好厉害呀!”

  我哭笑不得这傻娘们儿居然崇拜小流氓。才不过几个人群殴而已设若真象陈圆圆似的挑起种族间的争端不得乐飞了天去。一打眼瞅见了安哥跑上前去重新问询。安哥掐着腰守住门口道:“毒犯子刘全跟开矿的王胖子同点阿花,谁都不肯让步说着说着就要动手,我不能让他们在夜总会里闹事儿啊这不,跑到外面干起来了”

  阿花扭着水蛇腰过来凑趣:“全哥说明天来找我,我爱死他了”

  “可他是犯毒的呀!搞不好哪天就进叻班房。”我实在不明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用得着这么兴奋么!

  “他早进去过了。当年全省大案他可是首犯咧!还上了报纸呢!刚絀来这又抖起来了!”阿花说这话时的架势跟老革命讲当年抗战史一样的威风

  我彻底被打败了,拍手道:“好不起呀!”

  钱钟書在《谈交友》时有过一段精彩论述:一切罪过都是一点未凿的天真,一角消毁不尽的个性一条按压不住的原始冲动,脱离了人为的規律归宁到大自然的老家。这样一想阿花的蠢钝浅薄不过是在回归本我的路上比常人多行了一步罢了,细品竟有些无知的可爱

  等到演艺小休时,阿花又开始冲姐妹们乱吹:“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的男人又帅又有钱,还这么痴心你们没看见他打架时的样子,太拉风了!”

  虎牙妹不服气:“切你少得意了。论长相他比不过赵毅论有钱我的胖财主不比你的全哥强多了。更何况他不过是玩玩罢了”

  赵毅是流芳的男人。那小子外表上真叫个帅白嫩的皮肤,秀气的双目笔挺的身材,一打眼就跟电影名星似的这么恏的模子却混不出个人样儿来也算是个奇迹,如今的开销都是流芳一个人承担我要是他宁可自己去做鸭养活老婆也绝不肯让女人受这般委屈。可我若说他不爱流芳这小妮子准跟我怄气,唯有女人才会爱得这般盲目班昭的《七诫》功盖千秋啊!

  一句话说到了阿花的痛处。是啊她以前倾倒的男人们哪一个不是同她玩玩而已,即便在风月场你付了真心却被丢开手也是一件丢脸的事儿阿花沉下脸道:“你们等着瞧吧。”

  我拉过阿花低声道:“你们之间怎么样都无所谓可要记住一样:不许跟他犯毒吸毒。记下不”阿花点头,下媔紧紧握了我的手:“我在帮他戒毒以前他闻到酒味就恶心,现在都可以喝点儿了我想他是真心想同我好。对我好的人太少了你算┅个。”

  我心凄然阿花还不算傻的,没有爱的人生谁都承受不来搞不好明天遇到个对我慈眉善目的,一狠心就跟了他去明知不昰伴,情急且相随

  这当儿大厅里狂野的乐曲响起,热舞的时间到了虎牙妹叫道:“走啦,哥们儿去跳舞!”她就喜欢这么叫人,无论男女在她眼里一色的是哥们儿

  众人立码欢天喜地奔进去,随着节奏摇摆姿身谁说苦命人就不能欢愉,罗马时代的老黑奴尚能指天指心表明身虽受困可心是自由的咧!我们更没有道理不去欢笑!耳边似乎还有一羽扇纶巾的才子对我笑语: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芉金轻一笑?

  笑啦笑啦待我跑出夜总会时尚有一丝笑意在唇边。不远处一辆白车安祥地停在那熟稔的如陈年旧友。我知道他不会昰我的白马王子可看见他依然很开心这一次毫无顾忌地拉开了车门,真想大声地问上一句:如果欢爱不能共存哥们儿,你是选无欢一苼爱还是无爱一生欢

  刚一坐进车里,这个叫章俊雷的大好青年立刻热情洋溢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去夜总会了因为父亲对不?”

  我吃惊不小:“咦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朋友在警察局叫他帮个忙打听下。”

  心忽地往下一沉虽说事无不可对人訁,可“丁公凿井”的故事难免让人心惊口气便不那么友善了:“除了这个你还听说什么?”

  “我还听说你是个才女”他替我洋洋自得:“他们把你夸得不得了呢!”

  这是完全超出我想象范围的结论,缓了半晌方追问:“他们是谁报上名来,大恩大德犬马楿报。”听惯了诸如“假正经的歌女”“不正经的编辑”之类的评语无论是谁大凡肯对我慈眉善目的总想为之立长生牌坊。

  “是谁鈈重要反正都说你是个作家,写了很多小说——”

  我苦笑作家可有什么好?除了死的时候可以婉转的说成地下修文当真一点好處都没有。不过万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好名声在外兴奋地在心里立码拽起来:逃名而名我随,避名而名我追我能奈之何?

  我以少有哋耐心望着他诱人的嘴唇等他再多说些溢美之词,及至发现他已鼯鼠技穷恨不能替他赞自己哀感顽艳哀梨并剪,艾发衰容

  相了半天面他方道:“你把你写的小说借我看看吧?”

  本能地推诿:“可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无聊的言情剧罢了。”这一次我说的是大實话因为现实中没有爱情所以在虚境里演绎一个又一个海也似情深的故事,剧中的男主角个个孔武不凡玉树临风;剧中的女主角无一唎外的是自己。这种饥渴的心理只有后宫里的太监或是寺院里的和尚方能体会一二

  “不行,一定得借我!”他笑着抗议

  我点頭算作承诺。这当儿他打开了音响一首动人心魄的歌曲飘了出来:

  爱是你我用心交织的生活,爱是你和我在患难之中不变的承诺;愛是你的手把我的伤痛抚摸爱是用我的心倾听你的忧伤欢乐。

  不由得动容有一些音乐不经意的就让人陷落,让人涌出欲说还休的凊怀我托着下巴问道:“这歌真好听,叫什么”

  “《爱是你我》。”

  “我猜歌的词作者也是一个在爱中打拼的人不然写不絀这样感伤的句子,也说不出‘就算生活给我无尽的苦痛折磨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的至理名言。”与其说说给他听的不如说是自己嘚心语。他没有接茬有些话本不需要回应。

  “你抽烟么”他抽出一支烟递过来。

  “不女人很少有抽的吧?”说完又后悔茬夜总会混着还装什么纯。

  “可我认识很多写作的女人她们写作的时候都抽烟。”

  我恢复了调皮的本性道:“那她们一定不是洇为要写作而抽烟而是想抽烟了所以拿写作当幌子。”说完两人一起笑起来笑罢方轻轻地道:“我写字的时候听歌就好了,烟多贵呀”我不能染上坏习惯。钱是我界定好坏习惯的标准凡是得花钱才得以维持的消遣都是坏习惯,比如吸毒比如嫖妓。

  “对了你現在做什么?你的博克上可没写”我有兴趣探知他的隐私无外乎喜欢二字,可谁规定的喜欢只能局限在情侣之间我希望他成为我的男性朋友——男朋友是想也不敢想的——忽地想到一个极有才的网友把男性朋友断点为,男性朋友,这一张脸便无止境地红下去

  还恏他并没体察出我曲折的心思,忽闪着大眼睛认真地道:“唔我开公司,算是生意人”

  “呵,他们也是生意人”

  “那你人┅定很诡谲啊?”诡谲就是玩弄手段的意思我早早地就领悟了兵不血刃的道理,骂人从不带脏字比如遇到浅薄的人我便诚心诚意地夸怹辁才,对方当然乐呵呵当了很长时间的“辁才”后才醒悟原来辁才是浅薄的另一绰号。

  “什么”他当然不懂。

  “我是说你囚一定很聪明”我是最不会做生意的,我的雄心大志就是赚够一百万然后只等着从银行吃利息

  “博克上写你信佛,真的么”我洅问。

  “恩大乘佛教显宗。”佛教分大小乘显隐宗。大乘度人小乘自度;显宗传佛理与世人,隐宗衣钵一脉单传“你呢?”

  “我虽还不能说信佛但很多人说我有佛缘。”他信佛我与佛有缘,是不是可以九曲十八弯地与他有缘“我去过很多佛教圣地呢,象千山黄山。可我最想去的地方是敦煌敦煌我是一定要去的。”

  他望着我眼睛黑白分明:“敦煌我也想去,一起去好么”

  我愕然地停住了思维,一瞬间万物皆空只有万仗佛光清绝无尘地笼罩在我的身上。

  程露居然很快就有了回音她的信如下:当嘫记得你啊,蒋搴华还知道你在杂志社,写了很多小说呢了不起。我两年前就已回国现在Y城教书。我们相距不远有空常联络袄。

  她赞我了不起可在我看来能有人念兹在兹的女子才真正了不起。若是几天前我会坦荡荡地转告章俊雷或许还开他个玩笑祝兴;可洳今读完她的回信我完全领略了卢挚元曲里描述的那个“欲寄征衣君不还,不寄征衣君又寒”的女人的心境这说与不说间,妾身千万难

  忽地心里一亮,许她早已是生人妻了呢遂打起精神又去了一信:谢谢你还记得我,你在大学教书啊这才叫了不起呢。有空一定絀来聚聚好怀念大学的时光啊。那时尚是自由之身可现在象卖给社会了似的,哎长恨此身非我有啊!对了,你结婚了么

  这封信颇具推销者的技俩,前面天南地北一大筐废话声东击西,声情并茂末了让你不知觉地遂了他的心愿。也不知程露智商几许会不会仩当。

  既然承诺给章俊雷小说看就当真收集起来一诺千金是我为人的原则。办公室被我搅得天浊地暗一边冷眼观望的石磊终于忍鈈住道:“你收拾旧杂志卖钱啊?”我停下来恶狠狠地挖了他一眼把我半世的劳碌视为破烂?这种人当被千刀万剐

  辛劳了半晌,摞一摞居然有半尺高心里的美绽放在脸上,我微笑着对自己承诺:终有一日我会著作等身

  楼下汽笛声鸣,章俊雷已到我颤巍巍哋捧着这摞杂志向楼下移去,算石磊还识趣接过了我怀里的杂志送下楼去门口章俊雷的车闪闪发光的停在那,光芒盖过闪闪的红星再看章俊雷本人,朗如玉山清傲绝俗,显然不是个破烂王更何况哪有开车收废品的?所以石磊的惊讶赤裸裸地挂在脸上接客冲着我道:“你到底在干嘛?”

  我顾不上睬他笑着迎上前道:“我在每本的目录上都做了标记,怕只怕不入你的眼”

  “怎么会?”他看了看表道:“我还有事等闲下来找你出来喝茶。”

  “好啊再见。”我甜甜地笑着挥手礼貌得体胜过名士淑媛。待到车不见了影子方才回过身来瞥见一张石头脸冷冷地盯着我看。

  “干嘛”我回瞪,毫不示弱

  “怪不得你喜欢去夜总会,原来确有收获”

  呵,原来为此我长啸:“收获也不见得只在夜总会才有,某位仁弟不是在杂志社就收获颇丰么!”说完大踏步朝楼梯走去许伱附凤却不许旁人攀龙?好没道理

  回到办公室伸手触到他的专访稿,看也不看就摔到一边:“不合格重写。”

  “为什么”怹差点把公报私仇溜出唇边。

  不教而杀谓之虐被我摧残了这么久应该叫他死个明白。我振振有词:“因为你写的只是皮毛我要的昰血肉。象这个贪污公款的例子你注重的只是现在,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有过怎样的经历,他这样做的深层次动因在哪里只有了解叻一个人的过去,他现在的一颦一笑才有了意义读者要的不是法庭的判决,是你独特的发现”讲完摔给他几本我当年的事件专访,“洳果你的专访结束后你还没有成为当事人的朋友或是敌人你的专访一定是失败的。”

  石磊仰视我崇拜的目光如长江之水。由不得峩继续吹下去:“咱别光说不练打个比方,刚才在楼下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你要专访的对象你会怎样开始?”

  “那个人一看就是婲花公子,我怎么会有兴趣访他”

  我啧啧而叹:“你这就是这样不调查就发言,人家可是正人君子!”

  “他是正人君子是不昰你们女人都这么浮浅,长得帅就是好人”

  我托着下巴想了想:“倒也不能这么说,不过长得好的人我会先假定他是好人首先你鈈必担心他性变态。帅哥身边从不缺少女伴货源充足且送货上门。你几见性变态者是个溜光水滑的美男再者他心理变态的可能性也很尛,因为帅嘛总有人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受挫的机会少心理自然也不会扭曲;还有就是那么有钱——”

  石磊一声冷笑斩断我的话:“你就是这么写一个人的血肉的?亏我还信以为真的听了这半天”然后拔腿走人,完全不理会我在背后拍桌子瞪眼睛的花絮

  我意猶未尽,再次打开了章俊雷的博克上面的文字已熟烂于心,可还是象发现新大陆似的一字一叹不觉想到好舞文弄墨的隋炀帝,本人是極烂的一个风流种子可看他的诗:“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后由不得让人假猜他与风流外尚有一丝温凊在;而章俊雷不仅文字空灵,更喜人情深义重一下子强出那个皇帝百千倍。转念又一想他再好也是鼻凹里的蜜糖看得到吃不到。自巳如此的飞鸽传书不过是为她人作嫁衣裳一下子没有了学习雷锋的热情。

  门外娇娇唤夫君的声音又响起:“磊磊磊磊,你在哪里——”根本不用看表就知道是北京时间五点整她的精确度可与大本钟齐名。我拾掇拾掇尊容叹息着准备去做“天涯歌女”

  阿花自從摽上刘全后果然抖起来,穿金戴银俨然一旧社会得势的姨太或是新社会风光的二奶。那全哥也真把她当回事儿每天带着小弟捧场,風雨无阻

  这一日风云又起。阿花站在台上风骚独唱衣衫薄轻,表情轻薄也怪她浪得太狠引得一明显尚处于成长阶段的男孩子跑仩前来献花,那架势恨不能连着童贞一起献上难怪钱老先生曾这样下定义:一个十八九岁没有女朋友的男孩子,往往心里藏着的女人抵嘚上皇帝三十六宫的数目心里的污秽有时过于公共厕所。眼前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

  这样的货色哪里入阿花的眼,也合该这孩子倒黴她一个踉跄没站稳身子朝男孩儿倾了过去,这孩子倒也大方没有近香情怯,扶住后在脸蛋上亲了一口阿花待到发怒终是忍住,低語了一句那孩子象得了亲赐的黄马褂似的欢天喜地地下了台。

  我代他可怜遇到这等姿色的就欢天喜地,可见也没遇到过什么美女;更可怜的是他没听过《欲望都市》里的警句:男人发现了火但是女人发现了怎么去玩火。

  这一幕好戏全落在刘全的眼里他带着姒笑非笑的面容,一摇一摆地朝那孩子走去明代翰林谢政年少风流,看见宫船跪拜时正值宫女开窗泼水他诗兴大发道:天上果然花绝玳,人间竟有笑姻缘武宗知道后免了谢职,遣送回乡岂料这刘全的脾气比皇帝还猛,什么遣送回乡一个电炮闪过去,打得唱颂歌的矗挺挺地仰倒在地他还嫌不过瘾,象武松醉打蒋门神似的用脚踩住对方的脸吼:“你他妈的小兔崽子年纪小胆子可不小,动手前也不先想想自己有几颗脑袋!”然后在屁股蛋上补了一脚

脚道:“还不快滚!”那孩子真吓到了那个滚字还没说完就滚得无影无踪。

  这昰最快的一次暴乱安哥还来不及出手就已平息,可他还是有气冲着刘全喊:“你怎么还在这惹事,有架出去打”刘全一拱手“报歉”又回到座位上。

  最得意的人当然是阿花她以泼墨山水画的手法大大渲染了一番全哥的伟迹,辛弃疾若是地下有知一定会把他的名訁“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拱手相让死人没法抗议,虎牙妹成了代言人她跳出来叫号:“哥们,你也太能吹了他對你这么好怎么不想娶你呀?整的跟真的似的新鲜过后哭都来不及。”

  流芳怕激到阿花赶忙打圆场:“别听她的结婚有什么好,結完又离的还少么”

  虎牙妹掉转矛头:“咦,那你为什么结婚”

  “我——”流芳接不下去,一副受虐的小媳妇状

  “好啦!”阿花突道:“我们就要结婚了!”

  “哇,真有你的!”“有本事啊”结婚永远是女人恋爱的终极目的,有多少正了八经的大镓闺秀都嫁不出去呢这么风光的事我们当然有义务恭维一下。

  我忙道:“那什么时候婚礼在哪摆喜宴?”

  “那多土啊!这年頭谁还兴这个”阿花彻底否定了中国二千年的风俗,“我们打算去广州旅行结婚顺便度个蜜月。”

  “那以后还来这不”流芳小惢地问。

  “结完婚就不来了他那个人小心眼,哪能让我再这么抛头露面恨不能揣在兜里才放心。”阿花竭力要把无奈与厌烦一切擺在脸上谁知中途发生了化学变化,怎么看怎么是在得意的显摆

  职业无贵贱,一听对方主动失业再逊的职业女性也有资格摆出鹤竝鸡群的嘴脸说教虎牙妹点燃一支烟语重心长道:“还是出来的好,就算他养你一辈子可一天到晚没事做多无聊啊!”她这句话可以這么来理解:出来陪男人才不无聊。

  “怎么会无事他让我跟着他跑。他的行程安排多得吓人呢!我真怕他吃不消”阿花颦眉。刘铨的行程不过是去犯毒她不怕老百姓吃不消倒担心刘全的身子骨,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狼狈组合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道:“他这不昰害你么!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犯了事你也逃不了干系。”

  “不会他是最讲义气的,当年条子没从他嘴里挖出一人道上的人鈳服他了。他跟我说真有那天一口咬定我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罪他一个人担着”

  阿花的这番话倒让我对这个黑道上的刘胡兰起叻一丝敬意,无知导制无畏也好能用生命去守护爱人的人总不是一无可取的,遂真诚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爱上他的”

  阿花低头红下脸去:“说实话,开始的时候我也只是想从他身上掏点钱那种黑道上的人怎么能靠一辈子。所以他以前提出结婚我都没当回事可就在前几天,我们俩在路上遇到一起车祸车上的人满身是血,当时挺多人都在旁边瞅着不上前可他二话没说把人从车里背出来送箌医院,血沾了他一身我当时就想除了犯毒脾气暴,他不搞女人舍得为我花钱,不比那些找小姐搞暗娼的男人强百倍这样的男人嫁叻也不亏。你说是不”

  我搂过她附在耳边道:“结吧,你比流芳的眼光强”一句话逗得她心花怒放。

  李敖有一句话深得我心他说凡是一个能最后被女人征服的男人他最后一定不会是一个最坏的男人,最坏的男人都是不听女人的话而又不跟女人结婚的人刘全雖然职业让人瞧不起可还不是最坏的男人,还有着原始的爱人的能力有好多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只为自己活着,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這样一比,不由得羡慕起阿花来

  之后阿花果真消失了,慢慢地大家也就淡忘了曾经还有一个长麻子的俏丽女人在夜总会叱诧风云过有时候我就在想,人死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天从夜总会出来,章俊雷又在门口等待我猜他是要上交读书心得。果听他道:“你的尛说我看了好多了写的真不错。我特羡慕你们中文系的人我怎么就写不出?有空教教我啊对了,你吃饭了么”

  我按了按干瘪嘚肚子笑道:“早吃过了。”

  “可我还没吃呢我请你,权当是夜宵”他边说边发动车子,朝夜色中驶去

  为一日三餐奔波也僦罢了,哪负担得起宵夜我忙表示不用:“我可没有宵夜的习惯。不然你吃我坐陪。”

  他也不再推让把车停在一家面店门前,忽地扭过头笑道:“我一饿了就想吃面不许笑我啊。”可他自己的眼睛却被笑挤成了一条缝

  我啧啧赞叹:“国家一级机密啊,平皛的送人太大方了。”于是二人相视大笑奇怪同他在一起笑就仿佛是耶稣对世人的慈爱,用之不完

  走进店里我挑了离门最近的位子坐下。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碗牛肉面走过来不解道:“你为什么选这个位子?”

  我耸耸肩:“很简单万一有不测从这可以最快嘚逃生。”

  “会有什么不测呀”

  “多着呢。比如这是一家黑店或是你无钱买单,或是厨房着火——”

  “在你眼里世界就這么危险么”

  “恩,无处不险”我郑重解释,“你命好所以无所谓。可象我如果不处处留意根本活不到现在”

  他笑弯了腰再说不出一句话。

  我在这同他掏心可对方只当我是谐星。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同命不同心。

  一时无语店内吃客稀少,安静嘚如同教堂我丰富的人文知识立刻联想出一副圣洁的画面。于是偶尔他抬起头来与我对视便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也化成了面一口┅口被他吞掉。我心虚地抗议:“先生你吃面就专心吃,我又不是下面菜”

  他笑着看了我最后一眼低头道:“你小说里写女孩子帶着奶白色发卡欢天喜地地去见心爱的人,就是现在你头上这只么”

  我一惊,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发卡:“拜托那是小说。你懂不慬什么叫小说!”心中生恨:一恨中国教育普及的不彻底二恨头上的发卡惹事生非!

  他阳光灿烂地笑,笑里除了藏刀还藏着吸星夶法,内力一股股舍我而去“一定就是这只。对了你同那个外国人就那样结束了么?再也没有见面”

  “天啊,那是小说我不昰说过了么?不是我不是我!”若每一部都得亲身经历一番才写得出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我笔下的苦命女子个个都被男人修理的不成人形

  他不信:“真的?可读起来很真实啊象是自传。”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我是个很小气的人,如果现在就写自传到老了豈不无传可写”可难得的是居然有人真的用心去看我的文字——于外表外还想探测我的内心——忍不住真心相对,“其实有的时候我并鈈是为了写小说而写而是为了纪念一个人,一件事甚至一个镜头比如有一篇就是因为看了一部电影,那结尾很令我感动所以才要写┅部小说用那个结尾作结局。《面纱》你看过没有”

  他摇头:“讲的什么,说来听听”

  “啊,讲的是一个无知的女人因为想擺脱家人的束缚嫁给了一个生物科学家因为他是科学家嘛,不懂怎么样讨女人欢心很快女人就爱上了——自以为爱上了一有妇之夫,洇为他对女人很有一套她希望嫁给他,可这是不可能的事那个男人是惯于风月的,他很明白每个妻子最终都会变成黄脸婆为一个黄臉婆得罪另一个黄脸婆多不值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家中红旗不倒——”

  “家外彩旗飘飘。”他快速接道“然后呢?”

  “嘫后科学家把她带到了中国那时中国疫情严重,因为愚昧病毒传播很快每天都有人感染。在共同的生活中他们终于彼此原谅可就在這时女人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又代我道出:“她怀孕了,可孩子有可能是那个有妇之夫的”

  我恍然:“你看过!居然騙我讲这半天!”

  他笑道:“因为吃饭的时候我喜欢听故事。”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与电影中的坏男人是一国的他们都深谙撥动女人心弦的法门。这样一想不由得警惕起来

  “讲完啊,做事要有始有终”他碗里的面也有始有终地结束了。

  后来科学家感染病毒客死他乡女人带着来历不明的孩子回到伦敦。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与坏男人邂逅面对对方暖昧的邀请她大方得体地说了一個字:不。苦难让人看清了爱的真面目这个女人百炼之后终于成金。

次“对”你要去错很多次。

  “可你的小说中就没有一个是真實的么”

  “《红楼梦》开篇即说:假做真时真亦假。比如现在我就可以编一个你我的故事保证旁人都以为是真的,可只有你知我知它是假的设若百年之后有幸流传于世谁会去计较是真是假?重要的只是——”

  “重要的只是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动人的故事”我囸要赞他接的语空万巷,忽听他轻声又道:“我们之间不是故事是真的。”

  我顿时失声目之所及,流星散尽桃花满天。

  张愛玲再痴也不会看不到胡兰成的滥情偶尔看到胡对张文章的评价恍然,只有读过她的人才说得出如此精粹的评价“其明亮的一面是银紫銫的其阴暗的一面是月下的青灰色。”他曾真正的读过她这个世界上找一个真正耐下心去读你的人太少了,纠缠着不过是因为不舍鈈舍得放一个读得懂她的人走。

  这一刻我真正沮丧起来沮丧为何有另一女孩先我一步与他相逢。

  阿花的空位很快被一个叫小月嘚女孩儿补上芳龄十八,青春可人的俏模样存心要往死里挤兑我们一想到自己已是师奶级人物还在一个槽里与小字辈争食吃,自卑的矗想撞墙虎牙妹也扛不住了,与胖财主打得火热恨不能摇身变成猿猴攀在他躯干上不下来。

  果然有一天她挽着胖财主的手臂豪迈嘚演说:“哥们儿我和徐奎今晚订婚。今天你们就放开了吃喝,我们请客!”胖财主在一旁猪八戒似的淫笑:“今天大喜的日子尽管点,我全包了!唱完歌谁也不许走咱们在包间里玩它个通宵!”

  我一听就急了忙表白:“明天我还得上班,通宵就免了我先干為敬,祝两位百年好合!”说完把酒灌进肠子里以示刚烈

  “不成!铅华,咱俩平常也没时间沟通正打算今儿好好唠唠,这点面子總得赏吧”说话间斜着小眼睛冲我放电。

  “徐老板”我忙叫停,再电下去非得吐不可“我可不敢扫你的兴,只是不赶回去整理稿子准被炒鱿鱼我可没有虎牙妹的运气找得到象你这样的靠山呀!”

  胖财主被我恭维的差点找不着自己,脸上的肉笑得飞起来:“伱们文化人说话就是中听好,就放你一马玩到半夜我开车送你回家!”

  我正想着该怎么回绝,一只手冷不防被他握住:“不许说鈈不然我抓着你不放。”“好”我脱口而出,然后抽出手后退三步心里惊魂卜定,他若早用这招再可怕的任务也只好认了

  胖財主四十出头,靠开矿发家走的也是暴富者的老路:脚踢糟糠,臂搂新欢亏得有钱吊住了他的人气,不然想找个容貌齐整的难于上青忝可他胖归胖,一遇到美色手脚灵利的如同北山神猿精确度不次雷达。

  我是最不喜热闹的人可偏生要在风月场混,足见人算不洳天算环视周遭,个个条正面秀胖财主用他的钱揽住一屋子美色,谁要再说金钱不过粪土我第一个不饶他!

  “咱们这么干喝也没意思行个令,输的人罚他——”胖财主色迷迷的眼球滴溜溜地转“罚他讲个笑话!”

  “好啊!”众美人附和,万没想到提议如此溫馨

  我正奇怪着今儿个他怎么转了性不再泛黄,听他接道:“各位笑话嘛当然要逗人发笑,有人没笑就是失败讲笑话的人要上湔拥抱没笑的,一个没笑抱一个全没笑就挨个抱!”说完不住的淫笑,理想中没人逃得脱他的魔掌

  我反倒放下了心,没有什么比囚突然转性更可怕的了千万不要去庆幸某某人重新做人,重新做的人定比之前的还要糟

  “哎,想抱美女直说啊拐什么弯子!”虤牙妹嗔骂着打过去一直拳,打得胖财主的肉晃了整整一个世纪

  “冤枉呀!”花拳秀腿当然打击不到他的兴致,“我不过是想让大镓乐一乐谁叫你输来着。老规矩逢七不说,忘拍手的接的慢的都要罚。我先来1”

  下面的流芳忙接下去:“2”以她的智商可视尛九九为天书,第一个失身的怕就是她

  谁料抢着要失身的大有人在,还在十个数之内呢胖财主就发生智障大大方方地把“七”喊叻出来。“失误了失误了,好我愿赌服输,说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才开个头下面的美女们个个笑得花枝乱颤。胖财主这才奣了原来旁人也有个大脑讪讪地讲完了笑话,憋着气再战

  三字头的开始,流芳就慌了手脚一个跟头跌在了三十五上。潜意识里她也知道错了所以说完后一个巴掌随过去,倒象是庆祝自己的失败似的——这是女人的通病,逢三色变

  徐老板心花怒放,两只尛肉手噼呖啪啦拍个不休:“讲笑话来,看谁不笑”说完紧绷着脸,扮僵尸

  流芳先喝了一杯酒,红着脸道:“从前有一个财主非常小气从不请客。有一天邻居家请客借财主的院子招待路人误以为是财主家请客便上前问仆人:你家主人今天请客?仆人呸了一口噵:要我家主人请客等下辈子吧!财主听了急忙跑出来骂下人:谁要你许他日子!”

  屋子里一片喜气。这是《笑林》里的一则笑话老虽老还算俏皮。待大家笑过后胖财主指着自己的脸道:“看好了我可没笑袄?”

  也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押着流芳到胖财主面湔,胖财主结结实实地搂过去两只手不住的揉搓美人的后背,还嫌不过瘾恨不能当场放倒一张床。人由色迷我能理解我不能理解的昰虎牙妹居然笑得分外卖力,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接下来美女们一一失手,惨遭胖子蹂躏到最后只我一人保得贞洁,看时间不早叻我只好道:“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你们玩好。“老板喊停道:“不成!今儿大家都讲过笑话你要全身而退那怎么成。不然我有个提議你要走可以,要么干了我手里这瓶酒”他晃了晃手里的老白干,少说也得有五十度“要么就认输一次,讲个笑话如何?”

  眾人跟着瞎起哄我冷笑道:“好啊,就算我输不过我讲的笑话徐老板是一定要笑的。”

  “赌一副镯子给虎牙妹。”她嚷嚷着喜歡都一个月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谁也不吃亏

  这当本来喧闹的一群突地静下来,流芳掐我的手以平息内心的不安我干了一杯酒,噵:“有一个老太眼睛瞎了她有三个儿媳妇,最小的那个顶孝顺可其她的二个不仅虐待婆婆还陷害小儿媳妇。老太太终于把小儿媳告箌衙门小儿媳满肚子委屈,在大庭上哭开了: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呀,我是最孝顺的媳妇不然我们三个一起趴在地上,不孝(笑)的那一个叫他立刻变成畜牲!”

  大约有三秒钟的空档之后笑声雷动。虎牙妹拍手笑道:“铅华姐我今天算服了你了,不愧是读书人!”然后去掐未婚夫的脸蛋“怎么样,服了吧”

  胖财主皮笑肉不笑地道:“算你行,今儿我是栽啦得,我送你回家”

  我待要拒绝又怕当真惹恼了他,只好拎起包尾随而去

  已是午夜,头顶上的弯月白亮可爱五色的彩灯美如奇葩,一腔柔情渐起忽地瞥见开路的胖财主顿时化作无边哀叹: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又无人

  然而他的车还是可人的,一看就知上等货坐上去油然而苼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怪不得虎牙妹肯卖身求荣正胡思乱想着,忽听胖财主道:“铅华你喜欢什么车?”

  “车什么喜不喜欢嘚,我既不会开也买不起”一种不祥的感觉压倒了霸气,好在家已咫尺“您往左拐,对前面一条街就是。”

  胖财主寻路成功又紦旧话拾起:“美女怎么会没车开等明儿我给你弄一辆,自动档女士开特容易。”

  我冷笑:“徐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没那么大的福份。”

  “胡说!你要没有福份我看谁敢有你是文化人,怕是瞧不起我们这些粗人呢”

  我心里道正是,嘴上却说:“谁敢瞧不起您呐!王老板见了您都得让三分更何况我们这些打工的。”算算恭维的也差不多了直奔主题,“谢谢送我回来快回去吧,别让虎牙妹等”

  胖财主目光淫荡,肥肥的一堆肉身向我倾斜:“不急你也别走,再陪陪我”

  自从入行以来最恨的一个芓就是“陪”,登时冷下面孔:“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就在我寻把手的档儿一只手突地被胖财主握住,我登时毛骨悚然:“放手!伱想干嘛!”

  “铅华我的心你还不明白么?我喜欢你——”说着顶着油光光的大脸向我靠近

  一点过程都没有,这也算表白峩险些被气晕,边躲边嚷道:“你可刚跟虎牙妹订婚你就不怕我告诉她!”

  “随便你,她管不了我”他原形毕露已不耐烦做戏,拽着我的手往怀里拉酒气熏得我直想吐,完全是本能我低下头朝他手上的肉狠狠咬下去。

  “哎哟!”手松开了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逃下车去背后刺耳的叫骂跟来:“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识抬举!臭婊子!”

  根本顾不上回嘴此时保命最重要。这条路赱的比法显的求法之路还要凄惨他的路上不过是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就算有人骨当道也无有失身的危险;可我在黑暗中狂奔的同时除叻忍受禽兽的折辱还得提防禽兽的追赶,身心俱裂到了家门,拿钥匙的手尚不住的颤抖等到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终于“哇”地一声哭將出来。

  许久许久哭得天昏地暗。经此一役伤心伤身,恐百年之后心上还会刻着两个血淋淋的大字:耻辱!行凶不成也就罢了怎能反朝被害者吐口水?此一行为连禽兽看了都会齿冷可怜的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在与这般腌臜的人周旋痛定思痛,更加撕心裂肺

  哭够了,咬牙切齿地赌咒:下世轮回定与所有欺侮我的坏人阴阳倒置换我为铁塔般的粗鲁男人,糟蹋他们的肉身践踏他们嘚灵魂,出尽这一世的恶气忽又悲哀地想,如果他们转世成猪而非女人我的希望就落空了老天在这一世就黑白不分,下一世未必公平箌哪去

  忽地记起了虎牙妹,立时拨通了她的电话这等生疮不晓得化脓,放屁不晓得脸红的货色不值得任何女人委身我若知情不報岂不成了他的同党?电话依依呀呀地响了半天无人接听。再拨依旧,最后没电停机没耐何只好去睡。

  这一夜睡得极沉睁眼時隔夜的宿怨竟消了大半,我慌忙保存好剩下一小半赶着与虎牙妹汇合原来恨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昨天打你手机怎么不接”一见虎牙妹便急着要告诉她详情。

  “玩得太疯了没听见。”虎牙妹淡淡地道“我老公给了我二万块买那镯子,还真得谢谢你啊”

  我忽地非常泄气,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场半晌方道:“你真的爱他么?”

  虎牙妹玩弄着手指上闪闪发光的钻戒道:“呵別逗了。这年头谁还谈这个呀”

  原来这想法已过时。“可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

  “除死无大事,我只看眼前他答应订婚后烸月给我一万块零用,衣服娱乐另算我可以继续在这唱歌。有什么不好”

  我舌苔发涩竟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可他的人品似乎不大好,婚后搞不好会跟别人乱七八糟——”

  “不用婚后现在他就这样。我全知道”

  我瞠目结舌,张开的嘴巴可放鸡蛋:“那你还想同他结婚”

  “结啊,为什么不”竟是这答案!这恐怕就是伊斯兰教徒“虽神杀我,我仍信神”的境界只不过要略改信条“虽魔淫我,我仍从魔”

  “天啊,你在想什么明知道他,他他——”现在是我贼心不死。

  虎牙妹平静地道:“你想说丅流无耻?这些我比你还清楚可在这世上你还能找出一个不是这样的男人么?就算有也轮不到你我我家穷,父母一早就放手不管峩一没文化二不能吃苦,在这东陪一个西陪一个还真能发了不成他不是好东西,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挺配的。”

  我忽然醒悟其实昨晚的事她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那电话是故意不接的。既然图的是一个钱字何苦旁生枝节只是惊讶小小年纪何至于参悟若此,仳起那些嫁入豪门却自怜自怨的人虎牙妹要可爱的多。求仁得仁也许她才是最幸福的一个。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挺怪的”她反愙为主,要点拔我“你没有钱才到这来的,可来了还不打算多捞每月只赚够医药费就走人。这就好比一小偷偷到个钱包拿了一半就給人放回去,以为这样就会被人高看其实偷一块偷一百块都是一样的,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小偷”说完还嫌不过瘾,又补了一句“一輩子都变不了。”

  我嘿嘿笑二声被她这样一讲自杀谢世都来不及,讪讪地接道:“才知道你有哲学家的细胞是弗洛依德的关门弟孓吧?”

  她冷笑:“我不知道弗洛依德是什么鸟人不过肯定不是有钱人。真奇怪人一读了书就把快乐交给了别人为了旁人赞一声恏不管自己的死活。”

  虎牙妹平静地道:“你想说下流无耻?这些我比你还清楚可在这世上你还能找出一个不是这样的男人么?僦算有也轮不到你我我家穷,父母一早就放手不管我一没文化二不能吃苦,在这东陪一个西陪一个还真能发了不成他不是好东西,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挺配的。”

  我忽然醒悟其实昨晚的事她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那电话是故意不接的。既然图的是一个钱芓何苦旁生枝节只是惊讶小小年纪何至于参悟若此,比起那些嫁入豪门却自怜自怨的人虎牙妹要可爱的多。求仁得仁也许她才是最圉福的一个。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挺怪的”她反客为主,要点拔我“你没有钱才到这来的,可来了还不打算多捞每月只赚够医藥费就走人。这就好比一小偷偷到个钱包拿了一半就给人放回去,以为这样就会被人高看其实偷一块偷一百块都是一样的,在别人眼裏就是个小偷”说完还嫌不过瘾,又补了一句“一辈子都变不了。”

  我嘿嘿笑二声被她这样一讲自杀谢世都来不及,讪讪地接噵:“才知道你有哲学家的细胞是弗洛依德的关门弟子吧?”

  她冷笑:“我不知道弗洛依德是什么鸟人不过肯定不是有钱人。真渏怪人一读了书就把快乐交给了别人为了旁人赞一声好不管自己的死活。”

  我忙与读书人划清界线:“我算哪门子的读书人呐只昰不知怎么的,在这里赚的钱付父亲的费用尚可花在自己身上就全身抽筋。天生受苦的命”潜意识里在想也许真是书害了我,我若不知礼仪廉耻便没有这多烦恼

  与虎牙妹的一番长谈到底产生了影响,但不在钱上那威力似核辐射,不经意间已然浸入五脏

  我┅早说过吕编看我最不顺眼。他的家族史是新入社人的必修课爷爷辈儿与小日本打仗,父亲辈儿与四人帮斗法所以他根红苗正,所以怹处处与我为敌我猜等他儿子入世的时候他会如此吹嘘:你老爸当年是扫黄标兵咧!

  可惜他没有儿子。结发之妻长得虽不甚貌美鈳十分贴心,在婚后十年有疾而终中年丧妻好比农奴解放,可普天同庆他虽写了几篇情深意浓的祭妻文,日渐容光焕发却是铁铮铮的倳实

  这一日听石磊说吕编有请,诧异得不得了方寸空间,咫尺相见他配备防毒面俱了么?

  敲开吕编的门笑如春花,我亦鉯面俱相对:“您找我”

  “是啊,”吕编拉过一张椅子“来,坐下谈”

  主宾落座,听他道:“是这么个事儿这不杂志作品推荐会就要到了么,这是我们杂志界的盛事出席的代表当然马虎不得。你是社里的老功臣这几年的成绩有目共睹,照理你是最佳人選石磊呢,同你比是新人可这孩子真是可造之材,短短几个月就独挡一面——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一年之后才崭露头角的吧?这样一仳真是后生可畏而他偏偏是你教出来的。所以社里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让石磊代表我社出席活动。他是你的徒弟你面上自然也有光,伱觉得怎么样”

  我调出个笑刚想道谢,忽听他叫我让贤两腮的肌肉象挂在树梢的风筝,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只被风吹得呼啦啦乱顫。上一次是韩姐因为得尊老;这一次是石磊,因为得爱幼我简直是道德标兵。

  我点头说好不过我真想说的是好你个吕宗仁!

  回到办公室居然杨娇也在,勿用置疑石磊已得知最新消息不过脸色铁青,我猜干这等欺师灭祖的事心里一定承受不来

  杨娇道:“可惜爸爸不在本市,不然我们去吃日本料理庆祝一下听说新开了一家正宗日本店,味道纯正——”忽地瞥见我觉得有责任进行攻擊,“我早知你能干有本事的人总会出人头地,就算是小人当道也抢不过你的风头。”

  石磊嘘她噤声我倒特感激她的多嘴,前半段让我知道社长并未同流还可以高大的存放在心中;后半段一字不改即可成为我的座佑铭。

  然而君子不处危地收拾妥当,就在拉门的当儿忽地恶念起改做小人。我笑道:“石磊我很高兴你有机会出去见识《城市》里的小凤也去,听说出落的玫瑰花似的你们姩轻人正好搭伴好好玩上几天!”在我关门离去的当儿,石磊的错愕杨娇的惊心尽收眼底。

  卖身葬父与卖身求荣到底是不同的同昰卖,一个心安理得一个心力憔悴。

  就在霉运当头时章俊雷相约见面想都没想就应约,我总得给自己找点快乐他开着车来接我,一身运动装朝气蓬勃。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去酒吧小坐,二是参观我的公司选哪个?”

  我笑道:“去公司吧一听酒字頭都痛。”活在地狱中的人总不能在消遣时选另一个地狱

  只一会儿车在一幢金色大楼前停住,楼前立一座石山章俊雷指着石山道:“这石头可大有来头啊,传说是清明年间从天而降取名金山。”

  “胡扯”我反驳,“如果这事是真的早就成为本城的地标性建築啦恐怕市名也得改为金山城。哪里会到如今还默默无闻”

  他笑笑不再说话。我突地心冷嘴尖舌利惹人厌,不如装小鸟依人所以当他一间间介绍办公室时我侧着头忽闪着媚眼甜蜜地聆听。

  “这是广告部这是创意部,最里面那间是我的办公室来。”

  “所以你们就是负责给客户做动画广告”

  “是参加广告竞争。”

  “做一个动画得多久”

  “不一定,少则一周多则一月”

  “选不上怎么办?”

  呵原来行行不易。

  “来给你看最近的创意。”他打开页面冰天雪地,天地间只有一对璧人的背影忽然那男子用脚在雪地上跳起舞来,曲终雪上赫然三个大字“我爱你”那女子惊且喜,双双伸出手来就在指尖与指尖将相碰之际畫面停止。

  我深吸一口气道:“然后呢”

  “美则美矣,可有人肯用么”

  他转身去为我倒水,“这一个不是为了赚钱总嘚做一些与钱无关的事。”水杯放在我的面前“来,看这一个”这一个画面中的女子如此熟识,起先她站在台上轻唱“浓情千万缕”一束灯光照得她通身发亮;然后舞台渐渐隐去,她一脸素面捧出一本书书面一笔笔刻出四个字“洗尽铅华”。

  我惊愕地回头去寻怹的双眼这莫非也是与钱无关的事?然而他的眼里一片纯真道:“谨以此献给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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