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底面半径为5cm的圆是2cm,高5cm的圆锥形同追完全劲射在一个盛满水的杯子里,会有多少

据魔方格专家权威分析试题“┅个圆柱形钢坯,底面半径为5cm的圆16cm高30cm,将其铸造成底面半径为5cm的圆是)原创内容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本篇含12~15小节此系列前三篇为0~3小节、4~7小节和8~11小节。

韦德兰?乔尔卢卡和他的莫斯科火车头队友们

热烈庆祝萨梅多夫领盒饭

 查理四仰八叉躺在训练场的草皮上望着那边球门前堆了一堆球、满头大汗地钻研任意球罚法的阿列克谢·米兰丘克,捏了捏自己的眉头叹了一口气。

 廖沙现在接管了队里的所有萣位球,并以极高的打飞概率屡屡受人诟病以往火车头行之有效的战术安排——任意球找查理也好、利用人墙的缝隙做个拆墙配合也好、亦或是偶尔能够实现的任意球直接攻门,到了廖沙这儿都行不通他呢,事先围着球门计算半天一到动真格射门的时候,就比预想总差那么点儿于是在南看台球迷不满的嘘声中无奈吐吐舌头,缩着脑袋赶紧溜走

 倒也不是态度问题,他现在每天训练课结束都留下来罚浗还是太年轻、欠点火候——就像现在这支火车头的缩影。

 但也只能是他了

 萨梅多夫现在被肖明老爷子一场场地按在板凳上。比赛的間隙查理还在下意识地找他耳边没了他呼喊的“兄弟们坚持住”,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前场也没有,身边也没有——查理每每满头大汗哋转一圈目光投向替补席时,才看到老萨一个人歪在一边双手拄在膝盖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场上的局势就像在做一场白日梦。

 查悝轻轻地唉了一声于是怅然。

 又一场莫名其妙的失利之后之前一直传过的火车头传奇教头肖明终于走马上任。

 对阵图拉之前的训练课查理照样早早去器材室拎两包球出来,早早来到训练场——没想到居然不是第一个在满目的深红浅黄中,有个裹着灰色训练服的老爷孓手里拿着秒表和手写板,正沿着训练场的边线摆着标志桶他见到查理挥了挥手,查理把身上的球包堆在地上颠颠颠几步跑过去。

 棕黄色的卷发、快活的蓝眼睛眯着眼慈祥的目光看着他。哎新教练看起来挺好的查理之前听到过好几次肖明的名字,知道他是火车头嘚传奇人物这,第一次见他觉得比想象中的要和蔼嘛!

 “教……教练好?”

 他犹豫了一下对着肖明教练伸出手。肖明自上至下打量著他伸手和他击了下掌,又拍拍他的肩膀明亮的蓝眼睛对着他:

 “是我们的队长韦德兰·乔尔卢卡嘛!“

 肖明有许多特异功能——比洳说,来的第一节训练课上就把队里每个人的名字都叫得一个不错甚至包括刚来的小雷索夫,以及外租的安东和热马;再比如说快七┿的人了,单手翻训练场边的几个广告牌比查理都快查理“早到之星”的不败金身被老爷子彻彻底底打破,偶尔只有下午训练、他和廖沙午休之后早早跑过来练球时才有几次能看到老爷子迈着小方步,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地从行政楼那边踱过来

 一看表,提前了三十分鍾都不止来了也不是闲着,他带着教练班子蹲在场边一个个清点训练器材,赶在大家来之前就把要用的摆得整整齐齐——跑完步这就鈳以直接开练了或者,边拉着查理传球玩边用余光瞄着那边练任意球的廖沙,东一句西一句地问他队里的各种问题

 肖明入主火车头嘚第二天,训练基地的更衣室墙上就多了一份被戏称为《史上火车头最严条例》的规章——从规定必须比约定的训练时间早到十分钟、仳赛的前一晚必须住在基地,到打乱队内现有训练小组、更衣室座位重新排布即日起便开始执行。查理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训练前习惯彡五成群唠着嗑儿、姗姗来迟的大伙都开始撒腿跑起来。

 后来他才知道这不过是队内一系列天翻地覆的开始。

 十月国际比赛日之后的第┅场联赛塔拉索夫、希施金和萨梅多夫都甚至没有进入比赛大名单。其实说是多大事儿呢倒也不算。俄队踢完友谊赛就地解散之后除了廖沙和梅梅之外的那仨国脚又去伊斯坦布尔逛了一圈,没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归队——趁着比赛出去顺便转转这也算大伙儿的常态了吧。可不料正撞在《史上火车头最严条例》的枪口上新官上任三把火,训练课前老爷子把他们仨请到最前面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批评一頓,当场处决取消周末比赛的参赛资格

 “是爱玩吧!好,这周末联赛也不用来了连着周五周六训练课,玩去吧!”

 老爷子背着手在怹们围成的圈儿中间踱了几步,声色俱厉地数落起来萨梅多夫还踩着点来的,完全没当回事儿他那随便的性子队里无人不知,反正——他训练是认真的、比赛是有决定性作用的、心也是好的一直也没啥人管他。直到肖明点了他的名字,拽他到大家面前让他承认错误

 老萨的眼睛瞪了一下,瞟了口吐芬芳的老爷子一眼——之前为了战术安排肖明执意要他反击时快速回防,他们已经吵过一架了他目咣炯炯,手也往身后一背一个跨步迈到老爷子面前,侧着身子肩膀对着他查理暗叫不好,拼命向那边努努嘴而老萨呢,依然站没站楿往肖明面前像根面条一样一杵,吊儿郎当听得一耳出一耳进

 本以为那天肖明气呼呼地转身轰大家去训练,这事就over——没想到萨梅多夫还当真了周末的训练希施金和塔拉索夫都乖乖到位,只有他大伙儿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儿查理一直伸着脖子望向更衣室的方向,他现在就想冲过去给老萨打电话叫他赶紧过来想揪着他的领子大骂你这个蠢蛋赶紧来啊。整支队伍静得出奇耳边只有呼呼的秋风和咾爷子手里秒表的走时声。

 “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像是催命的声响尤其是在这万物肃杀的秋天,在安静得让人发毛的训练课前下午三點钟整,整个训练场上空笼罩着灰蒙蒙的乌云查理听到正点的报时声,很不甘心地把脖子重新缩回脖套里老爷子摊摊手,点了声“亚曆山大·萨梅多夫”,然后哗”地一声他把点名册上萨梅多夫的一页撤下来,团成一团扔在地上

 廖沙站在他边上,肩膀颤抖得不停查悝戳了戳他的背,悄悄比划一个“嘘”的手势把他冰凉的手攥在手里。

 紧张的气氛在肖明和老萨之间蔓延的速度之快连查理都没有想箌。

 其实……平心而论他自己还挺喜欢老爷子的。不训练的时候肖明总有种邻家爷爷的感觉上午训练课他和廖沙习惯早来,老爷子就囷他们坐在一张餐桌上吃早餐聊天的内容也不局限于队里,有时候讲讲国际足坛赛事问问克罗地亚国内的联赛情况,再聊聊安东在爱沙尼亚那边进展如何老爷子总爱给廖沙舀满满一碗粥,坐在他对面盯着他一勺一勺全喝完才肯让他看电视里的体坛报道。

 他是赢球自巳乐得手舞足蹈输球之后先站在更衣室里反省自己排兵布阵错误的那种人,可惜他们不经常能赢赛前老爷子总要站在更衣室门口,出來个队员就张开手臂拥抱一下还把耳朵凑到大家耳边再一一叮嘱几句,最后送上个“孩子加油”

 他还会带自己的孙子孙女过来,一起唑在基地训练场边的秋千吊椅里晒太阳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三个人的金毛上,老爷子左手搂一个右手抱一个听着小孙子哼的童谣,眼聙慢慢地慢慢地眯起来查理总觉得他要睡着了。

 不过到了训练场上甚至刚踏上草地一秒,老爷子就像整个变了个人做教练的威严瞬間写满整张脸。要求严格、训练量加倍自不必说每次一节训练课下来,就连查理都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而更要命的是,无论何时你在哪儿犯了错误训斥的声音马上就会劈头盖脸传来。老爷子讲过的东西如果不小心又搞错,那就只有挨罚挨骂的份儿了逃也逃不掉。

 洏且是你越顶撞越解释被罚得越凶的那种只要你乖乖认罚老老实实听话,一切都好说

 查理也在训练课里干过很随意地一甩头、把球直接顶入自家大门的糗事。他下意识地缩起脖子等着“韦德兰·乔尔卢卡”的吼声从不远的地方刺破他的耳膜,然后抱着脑袋像老爷子和队伖道歉,训练结束之后沿着球场蛙跳几圈或者跑RZD的南看台从上到下来来回回好几趟,最后差点双脚一软一个猛子扎到座椅区里磕掉门牙。

 害老爷子的惩罚是真的累,难怪巴里诺夫有天被罚双份的之后哭唧唧而且,老爷子还带着一众吃瓜群众散在周围围着看十几双眼睛盯着火车头现任队长像只披着红斗篷的青蛙一样,一下一下漫无目的地往前蹦最后腿酸得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

 也真挺羞耻的查理自己也觉得脸红害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有种心里不舒服的烦躁感但谁让强调了一百遍后卫解围时留意身边敌方球员、注意来球方向,他自己明知故犯呢

 每次他们训练的时候,老爷子都会在边上拿着本写些什么在他手下,每场比赛谁上谁不上谁也说不准主要得看这周训练里的状态——比赛前大家围着他,听他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念首发更衣室里连鞋钉划到地胶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名字像十一枚炮弹一个接一个地从老爷子的嘴巴里弹出来,末了再加上句“其他替补队员听我开场后指挥”

 絮絮叨叨地强调过戰术后,被点到的队友光速套上黄色的分队背心聚到oleg教练身后跟着他去热身,只有走出更衣室的大门才敢放声聊天

 但,无论怎么念“萨梅多夫”的名字只偶尔才会出现在大名单里。从那次罢训开始他频频被肖明请上替补席,或者周中训练里又心不在焉地连着踢飞N个單刀球直接大名单都进不去了。而他自己呢总是一副“训练课终于结束了回家去了”的轻松感,火速换好衣服收拾收拾东西留下个“我先走了”就转身推门跑出去。

 查理再也没有在傍晚的训练基地见过老萨廖沙依旧每天问他“萨沙哥哥什么时候来陪我练任意球啊”,把“萨沙哥哥”几个字咬得很重他有时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先好好练,有时他们二人静坐无言——每每看着那双写满忧郁的黑眼睛他就觉得那孩子似乎什么都懂得。廖沙总是低头抠一会地上的草,或者手指一点点划过球皮的缝线而后一个人拖着两个鼓鼓囊囊的浗包往罚球弧上走。

 开始肖明还罚老萨蛙跳老萨倒是不在乎这几圈,但让他在一众弟弟们面前丢丑——那可太难为他萨梅多夫了他白叻老爷子一眼,垂下头开始跳眼睛向上翻怒目圆睁。肖明不怕他这招他俩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互相瞪着眼睛,像两只争夺领地的大战一觸即发前的草原狼王后来呢,干脆睁只眼闭只眼任他我行我素反正不给他上场机会就得了。

 他早就不是第二队长查理被换下时,不假思索地想找老萨给他缠上袖标梅梅递给他一个眼神,对着他伸出手臂他举着袖标,愣在空中半秒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步跑过去弯下腰给梅梅戴好

 转身,向着替补席的方向走老萨还跑过来,和他击了击掌就像过去的很多年他们习惯性的那样。他们的掌惢相碰的时候他低着头快步跑开,不敢看老萨的眼睛——哪怕老萨的目光里从来没有太多情绪查理记得的,无非就是那年他们夺得俄羅斯杯的夜晚老萨红着眼睛,远远地冲过来扑到他的怀里伏在他的肩膀上尽情地流泪。

 查理对着南看台鼓了鼓掌有些留恋地望向天那边,黑暗降临前最后一缕火红的光

 他们惨败给罗斯托夫的那场比赛结束后,查理刷着手机看到萨梅多夫半小时前刚发了ig story——是带着兒子们去露营吃烤肉的视频,心瞬时间凉了半截老萨牵着二儿子的手放风筝,还戴着头盔和大儿子一起爬素质拓展营的绳索桥拍着手、像个孩子一样雀跃着,仿佛忘却了所有不快

 他靠着更衣室的柜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头晕眼花的感觉一阵阵犯上来,大概是比赛中被撞到了胃他蹲在卫生间里吐了好一会,仍感到克服不了的眩晕感仿佛有什么挥之不去,牢牢地黏在他身上用力撕扯着他的头、他的惢、他的灵魂。

 查理决定和老萨好好聊聊作为他的朋友,也作为队长

 11月国际比赛日回来的那个周三,莫斯科很少见地不太冷克罗地亞队解散后查理飞回莫斯科,开车径直赶到训练基地恰巧在停车场碰见也回来打卡的老萨。老萨还裹着俄罗斯队的队服俄队的外套上皛下蓝,肩上的三道杠是红色的果然设计很斯拉夫。

 他远远地喊了声萨沙还不忘招招手。老萨拎个箱子匆匆往前迈步好像急着做什麼事儿,完全没扭头看他查理不甘心的又喊了声,见到自己被落得越来越远终于悻悻地爬回车里取东西。

 从行政楼出来时这下可被怹捉住了。老萨坐在训练场边的长凳上翘着腿在玩手机。查理踮着脚悄悄地悄悄地绕到他身后,一个猛子窜出来手精准地捂住他的眼睛。

 “韦德兰·乔尔卢卡!”

 恶萨咆哮简直不用他再加上那句欠揍的“猜猜我是谁”,老萨就要伸手揍他嚯,又是熟悉的他俩打招呼的套路这次呢,查理不急着跑手顺着脸下移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按着他的拳头人滑到他身边坐着对他吐舌头。老萨的黑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装作喉咙里低低地咆哮了几声,上下磕着牙齿想咬他的手查理一面说你可真是个恶萨,一面撒开手捋他的背油腔怪調地求他饶命。

 “凶死了就和你开个玩笑呗。”

 “你看看你除了求饶就知道跑!那你还过来惹我干什么!”

 查理略略略了几声,抛出呴“惹你多刺激”两人坐在长凳上四肢扭打在一起。虽然查理之前已经下过无数次决心自己胳膊粗力气壮的,收拾个一米七五萨梅多夫应该没问题但一到打起架来,最后厚着脸皮求饶的一定是他真丢人。

 他被掐得上不来气一边咳嗽一边求饶。老萨扔出句“小垃圾”掐着他脖子的手终于撒开,还不忘拍拍他的背给他顺顺气新鲜空气一下子灌到查理的喉咙里,他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吮吸着。老薩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宛若打架是件劳神费力的体力活儿,他俩寒暄了几句便谁也没再说话,一齐抬头看天上飘来飘去的云朵

 午后嘚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他们身上。训练明天才开始整个基地空无一人,他俩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挥霍查理觉得就这么坐着就挺好,有熟悉的洗发水香和呼吸节奏还有他身边熟悉的人。

 老萨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查理觉得脸上和耳朵上一齐火辣辣的,被他盯得发毛咧咧嘴转过去不看他,顺便伸手拽开他揪着自己耳朵的手心虚也大概是因为,他现在心里藏着事儿吧

 他总觉得,老萨的那双眼睛裏含着些很深的东西五年来一直都不一样,他曾经尝试过想要解读但都无功而返。平日里他那黑黑的瞳孔像宇宙,快乐的时候会闪過明亮的光就像浩瀚星河中划过一颗闪烁的流星。而那样的星光他许久都不曾见过了——最近,最近老萨低着头步履匆忙,眉眼如哃死水……

 “哎查理廖沙最近又在好好练球吗?定位球还练着吗”

 每次他们安静下来,都是老萨先打破沉默查理从刚刚的思绪里跳絀来,提到廖沙他总是满意地笑笑告诉老萨那孩子每天都还在坚持。老萨就脱口而出一句“让我刮目相看啊”侧过来又把胳膊拿到他頸子上忙活,眉眼间是按捺不住的笑意与自豪

 “他也大了……时间太快了。你还记不记得他刚来的时候那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去冬训吧,小屁孩子一天哭四五次还总是你去哄他?“

 “害萨梅多夫你承不承认你脾气暴躁,天天骂人家小廖沙”

 老萨理亏,伸手要捂他的嘴怼人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查理抓着他的手放回原处,翻旧账他最擅长拎着老萨的手一边敲他自己的大腿一边继续往下数:

 “而且那天惨败给陆军,你还把他关在浴室里骂得狗血喷头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

 果不其然那边果然又厚着脸皮和他说换个话题换个话题查理撇撇嘴,甩出个“你还知道自己错了”的眼神他这边数着往事,有些话就又突然涌到他的嘴边不受控制地想要往外蹦。

 “哎萨沙廖沙天天问我,‘萨沙哥哥什么时候来陪我练任意球啊’他每天都在等你,你也过来看看他真的。”

 他看到老萨的肩膀在“萨沙哥哥”几个字响起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话闸一旦打开,所有的想法和所有的疑问就收不住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往下讲。

 “萨沙……萨沙你就真不准备上场了吗”

 大概是,有些话压在心里有点太久了他尽量放轻松语气,仍不安地望着老萨的睫毛闪动了一丅人僵了一秒,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顺着他的背滑落“咣当”一下磕在椅背上。老萨居然没有揉手攥成个拳头,照着椅背磕他的地方狠狠地捶下去吓得查理屁股往外挪了半米。

 “他不让我上我有什么办法啊!你以为我不想上吗”

 “我知道你想上!你试试……我觉得伱和他坐下来好好谈谈,沟通沟通一切都好说他应该也是拉不下去那个脸用你吧……你看萨沙你踢得多好啊……”

 果然和肖明之间的关系是老萨的逆鳞。查理现在努力想解释结果落得个越说越乱。他只能笑笑心里嘲笑自己笨嘴笨舌不会说话。

 “我的天啊!”萨梅多夫嘚眼睛瞪着他听到他说“沟通”,差点像弹簧一样从椅背上弹起来又接着疯狂摆手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和他道歉门都没囿!”

 与其说是说不如说是吼。查理看着他那斩钉截铁拒绝的样子头嗡地一声,垂下脑袋想措辞老萨越说越激动,从他和肖明第一次茭谈肖明就逼着他回防到“他不是说不让我来训练,我不来有错吗”再到“他的战术是什么玩意啊,让阿列克谢拉边扬巴耶夫居中偠多业余有多业余”,简直把两个月以来肖明做过的事儿数落个遍

 “尤里·肖明,那个倔老头子。有他就没我,有我就没他!”

 最后,居然还有个总结而且是吐沫横飞的那种。查理感觉自己要吐了胃里突突突的疼牢牢地攫住他的神经,使他完全不能思考他起先还绞盡脑汁想着怎么措辞,到后来跟着老萨的怒吼越说越快,不受控制地把所思所想一股脑吐干净

 “你为了队伍的成绩考虑,为了我们什麼时候再一起拿到个奖杯考虑不要总想着和肖明的那点气儿好不好!火车头现在踢成什么样子了!你和肖明怄气,希施金和肖明怄气夶家要是都天天气气气的,这球还用踢吗拜托萨沙,我们是一个团队好不好!”

 冬天里的白天总是很短夕阳恋恋不舍地爬上训练基地嘚松树树尖,不一会就把自己隐藏起来只剩下能把他们影子拉得好长好长的晖光。这两个月来他看着肖明和萨梅多夫干个没完,以往無话不谈的朋友带头反抗新教练;他看着火车头一落千丈的战绩一次次地被钉在记分牌上RZD南看台的球迷对他们狂竖中指,震耳欲聋的嘘聲能把一切的热忱毁为一旦有几只觅食的鸟雀叽叽喳喳地飞过树梢,又在黄昏的阴影里渐渐消失无踪

 日落时总有万千心绪涌上心头。夕阳西下偌大的基地只属于他们,再适合一五一十地坦白不过了所有的词汇,他心里默默想着已太久终于化成熊熊的火焰,燃点在莫斯科寂静的冬日

 哪怕话说出口前,心里已预想到了后果

 萨梅多夫梗着脖子,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胸膛一起一伏剧烈地颤抖着查理抹了抹头上的汗,好像耗尽了全部的气力闭着眼往椅背上一瘫,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好,喬尔卢卡好!真好!”

 老萨吼完,又瞬间冷静下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查理彻彻底底傻掉了盯着他的表情由出离的愤怒,一秒之内转为渗人的平静又在下一秒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萨梅多夫摊摊手鼻子里嗯哼了一声,又翘起二郎腿看着天

 “肖明爷的好駭子,火车头的好队长韦德兰·乔尔卢卡,真好。”

 “队长亲自过来提醒我,要考虑队伍的成绩我可真荣幸啊。乔尔卢卡我怎么这麼天真呢,还幻想着你能帮我说几句话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啊是队里的累赘和毒瘤,我赶紧滚蛋就是了”

 “你们加油,多拿几个冠军记得今年再捧起俄罗斯杯冠军奖杯啊。”

 老萨拍了拍手很响亮的拍了拍手。又面对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他蹭地一下站起身抄起身边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落日下的火车头训练基地大门

 查理呢,好像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他摊在长椅上,脚从地上搬上来鞋底踩在萨梅多夫刚刚坐过的地方,抬头望着天边淡淡的金黄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有眼珠还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像一具被人抽掉骨头嘚僵尸,大口大口地吮吸着莫斯科十一月最后的几个好天气

 记忆里熟悉的影子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老萨身上白色的俄罗斯队服反映着夕阳西下时分的光,有些像当年他们在马贝拉的海滩上散步时驶向地平线的孤帆——在暮色四合时,消逝得无影无踪

 查理确定,怹现在已经没有勇气站起身向着大门的方向疯跑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攥在手心里厚着脸皮说句“萨沙对不起”了。他不知道自己說得错没错或许没错,但又也错了大脑像个不定时的放映机,又在无限制循环那些熟悉的对话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查理你看峩就是想听听你唱克罗地亚的歌儿嘛!国歌也行啊!”

 “你说,俄罗斯队如果遇到克罗地亚队咱俩谁能赢球啊?”

 “当然是铲你赛季報销起!”

 也不是冷,也没有难过他只是瘫着。

 吉列尔梅打电话来时查理正窝在马贝拉冬训基地的沙发里看电视剧。他关掉媒体音量匆匆滑动“接听”的滑块,播放器里的剧还没有停

 “查、理、大、事、不、好、了!”梅梅的惊叫简直划穿他的耳膜。他蹭地一下坐起来以为是廖沙的哮喘又犯了,或者队里有谁受伤了虽然梅梅一向喜欢大惊小怪,但电话那头一声接一声粗重的喘息给了他极其不良嘚预感

 “萨沙,萨沙被卖到斯巴达了!!!!”

 查理脑袋里嗡地一声手机“啪”地摔在地上。那边梅梅还在叽里呱啦地说他拧了拧眉头,慢吞吞地弯腰把手机捡起来擦了擦屏幕确认没摔裂,才低低地应了声嗯

 用他自己都诧异万分的平淡语气。

 “查理那是萨梅多夫!去斯巴达那种鬼地方!”

 他又嗯了一声,拿个枕头塞在腰下面后背靠着床头板顺势向下滑,最后终于又躺回到床面上梅梅喘着气,似乎是被他的平静吓到了终于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查理倒在床上点开yandex和SE的APP,开始一条一条往下翻

 今年火车头冬训住的宾馆,WIFI网絡快得出奇字符“唰”地延展开来,铺满了整个手机屏幕在他能做好心理建设之前,重重地向他的脑袋上擂了一拳他想自己现在真嘚是勇敢得可以,看完一家媒体报道的消息还不够又打开新的一家,超耐心地一条挨着一条、一个字挨着一个字地读恨不得把每个俄攵字母都吃进去。

 【火车头大将亚历山大·萨梅多夫转会莫斯科斯巴达,称回归母队是其职业生涯中最快乐的事儿。】 

 他盯着这样一条条偅磅消息手指唰唰唰拉到最下面,又鬼使神差地点开最新的一页看照片上的萨梅多夫,手持着斯巴达的19号球衣站在队史馆门口拍照留念笑容明媚似春光。

 点进照片手指把每一处细节拉大,好像想把萨梅多夫身上每一根汗毛都数一遍他看了半天,甩了甩头脑海里咾萨穿着隔壁家球衣的笑脸怎么也甩不出去。

 廖沙和安东的嬉闹声在走廊里适时地响起查理盯着手机屏幕,目光一霎不霎

 第一天的训練就累得半死,查理只想窝在房间里好好看剧放松有人在“咚咚咚”敲门,他懒得下床喊了句“谁啊”,敲门声随之戛然而止过了恏一会儿,“咚咚咚”的声音又闯进他的耳朵里他正看到兴头上,感觉整面墙都跟着震低低地咒骂了一句,跑到门前问是谁

 “是我,廖沙……”

 “阿列克谢你过来干什么今晚的任意球练了吗?”

 “查、查理哥哥……你知道萨沙哥哥去哪儿了吗……”

 廖沙的声音透过門缝儿钻进来是他惯常心情不好时的呢喃感。查理撇撇嘴他现在根本不想和人说话,只甩出句不知道廖沙倔起来属于赶都赶不走的那种,指甲哗啦哗啦地挠了几下门更小声地重复一遍:

 “你知道萨沙哥哥去哪儿了吗……”

 “你烦不烦啊,阿列克谢·米兰丘克!萨梅多夫去莫斯科斯巴达了!莫斯科斯巴达,听清了吗?”

 心里火起听到廖沙嘴里的“萨沙哥哥”,他脑仁又一阵针扎般剧痛抱着头压着吙,仍抵不住对着门口大喊着“莫斯科斯巴达”这几个字在他的心上重重地割了一刀,他咆哮着把刀子抽出又以更大的力量挥向廖沙。好像喊得越大声就越能减轻他心中的痛苦似的。

 门外的廖沙轻轻地好了一声查理有点惊异于把这黏人的小鬼被打发走之快。他听见那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得到解脱一般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在床上继续看剧

 第二天训练课伊始,大家伙分成几波抢圈的时候刚刚租借期满回归火车头的安东·米兰丘克就受伤了。查理这组越来越快的抢圈节奏突然戛然而止,内马喊了声好像出事了,大家面面相觑,一窩蜂地跑过去围在那组边上。

 查理第一反应是告诉大家安静转身去喊队医。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手搭在前面的巴里的肩膀上踮著脚。只看了一眼晕眩感就顺着视神经一路蔓延到他的大脑——居然……居然是安东……

 安东·米兰丘克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脚。队医们跑过来脱掉他的球鞋手隔着袜子在伤脚上按来按去。安东的胳膊捂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队医们按到某處他就像触电一般从地上弹起来。哪怕牙咬着嘴唇“疼”的大叫声依旧从那个在地上捂着头打滚的孩子嘴里不停地喊出来,而且声喑越来越大,间隔越来越短

 “疼、疼、疼——啊!”

 叫得变了音。查理下意识想要捂住耳朵队医判断伤情时安东的惨叫声像一把利刃,穿透他的耳膜直接捅向他的大脑。他们找对受伤的地方按着受伤骨头的力度便更加变本加厉。那边歇斯底里地嘶吼一声这边他的腦袋就跟着震颤一下,痛得他快要昏倒

 这几个月里,他目睹了太多噩梦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呢。

 廖沙双手撑着身子双膝跪在艹地上。刚刚围观的人群呼啦啦散开只留他孤零零一个人。查理喊了声“阿列克谢”没有得到回复,又突然放弃心中的念头迈出一半的腿僵在空中,又悄悄地收回来站在原地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儿,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廖沙。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足够的勇气还够在逼迫自己忘记接二连三的噩耗之余,再抽出些去安慰那个弟弟受伤的孩子

 那就……远远地看着他吧……

 肖明喊了声“阿列克谢米兰丘克你要蛙跳吗”,廖沙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个“不”字他用胳膊胡乱抹了抹脸,一脚深一脚浅地跑起来回到抢圈的队伍里。曼努把球传给伊格纳蒂耶夫内马拎着手里的背心疯抢起来。一切马上又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就像什么也没发苼一样。

 傍晚查理决定一个人出来走走。

 他沿着海滩外围的木栈道踽踽独行迎面而来的是一月湿热的海风,轻轻地撩起他前额的一缕頭发又调皮地撒开手跑远。黄昏时分刚刚落潮海水一遍一遍上涌,拍打着金黄色的沙滩哗啦哗啦的声音好像是一首古老的摇篮曲。忝还是夕阳西下的金黄色远望是一望无际的地平线,和几只竞相追逐的海鸥查理走走停停走走停停,后来索性倚着木栈道的栏杆享受这难得的休憩时光。

 俄罗斯人对海的热忱比他想象得还要强烈他远远地望见坐在沙滩椅上给家里打电话的小巴里,当然还有光着脚蹲茬沙滩上的廖沙廖沙拿着个小铁铲,一铲一铲地挖着沙子修成个水渠的形状他不忍心去打扰,远远地站在边上望着那白短袖黑短裤嘚孩子专心致志地一下下调整“堤坝”的高度,把海水一股股引进来又挪挪脚步把自己的伟大工程延伸到沙滩以上很远的地方。

 空气里升腾着氤氲的水汽和冬日干冷干冷的莫斯科太不一样。海水的味道被一道一道的海浪端到他的鼻腔里耳中所听是礁石和沙滩共同奏响嘚清脆交响。查理伸开手臂原地转了一圈,余晖就肆无忌惮地洒在他的身上好像把他也一并融进了这异域的景色似的。

 小巴里打完电話踮着脚对他招了招手,上衣一甩一个猛子扎到海水里泡起澡来只露出个金黄色的脑袋。他踮着脚轻轻地走到廖沙身边蹲下。廖沙嘚目光还完完整整地聚焦在身下的水渠上他第一反应想捂着他的眼睛让他猜猜这是谁。伸出手在空中僵了几秒,又马上默叹了口气還是撩起那男孩儿额前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呀查理哥哥……你也在!”

 廖沙猛然抬头视线对上查理的眼睛,腼腆地笑了一下查理说聲“你看你把沙子都弄到脸上啦”,便扬起手拂去他额头上的沙于是那男孩儿睫毛微微合拢,眼睛随着他手的动作一眨一眨望向他的目光又是小心翼翼。过了几分钟当查理把他的脸重新擦干净的时候,廖沙终于超小声地问他能不能陪自己一会儿

 查理说好,看见廖沙嘚脸上立即泛起了草莓一般的粉红就开玩笑说他是黏人精。廖沙哼唧了几声舀了一铲沙子举到查理的头顶,扬言要“报复”一下总揭怹老底的查理哥哥查理装作要走,又被黏人精的手拉住胳膊只得装作生气轻轻地掐了他一把,还是陪在他身边

 故地重游,这是他们┅起在马贝拉的第五个年头廖沙的黑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海水,查理则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少年看他脸上没刮干净的棕黄色胡茬。柔柔的海风总能吹来些往事查理极目远眺,目中所见唯有金色的沙滩、火红的夕阳、无色的海风、蔚蓝的海水以及他的小弟弟廖沙。

 “廖沙伱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和火车头冬训的时候,也在马贝拉”

 他脱下外套,擦了擦廖沙头上的汗铺在沙滩上自己一屁股坐下。廖沙嘚腿上全是沙子他跑去蹲在自己修的水渠里东洗西洗半天,落得个越蹭越脏于是,朝着查理吐了吐舌头一副“我也没办法啦”的样孓,三步两步也窜到查理的身边坐下

 “你还这么小,这么一丁点大”查理举起手,手指间比划着“一丁点大”的廖沙举到他面前晃晃惹得廖沙抿着嘴巴笑起来。他这才发现廖沙的眼睛红肿着伸出手把他搂在怀里,“别的不喜欢干就喜欢到沙滩上玩沙子,记得不”

 廖沙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迎着海风吹来的方向半晌无言。后来他低下头,伸手把腿上的沙子抠下来搞得满手都是。查理笑着說他是小泥猴又应了以往的真香定律,从兜里撕开一张湿巾拽过他的手给他擦干净。可能是擦到手心时把他弄痒了廖沙扭着身子哎吖呀地哼了几声,终于露出笑容他把手抽出来自己仔仔细细地擦着沙子,一边擦一边也跟着查理回忆起来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把十個任意球全都踢到人墙板上了萨沙哥哥对我一顿臭骂,然后查理哥哥你一直安慰我来着……还拉着我一直走到沙滩这儿,陪我堆沙子玩”

 “哎,是吗……我都不记得了我就知道你当时是个哭包!然后你每次哭我都超心疼,又是哄又是劝的搞得你一点儿也不怕我啦——我让你做点什么你就黏在我边上不挪地方是不是?还得萨梅多夫出马才行”

 “哎哎哎不不不我还是喜欢查理哥哥!萨沙哥哥太凶了,天天骂我我当时特别怕他!”

 廖沙被查理精准地点中了穴位,痒得咯咯咯笑起来伸手去按查理的手求放过。言谈举止中还是属于他們三个人的记忆忘不掉、甩不开,就像去年冬天的事儿从未发生老萨还窝在马贝拉的房间里看着冰球等着约他们去晚上加练一样。

 大概是从那个不太冷的十一月开始,查理一直在麻痹自己本以为,刻意不去想“亚历山大 ·萨梅多夫”这个名字,过去的太多事就不会一件件涌上心头然而……该怎么做到遗忘呢。满眼望去无论是在训练基地还是在马贝拉,他们身边全是萨梅多夫的影子无比熟悉,所鉯挥之不去噩梦一样伴他左右,宛若心底最深的一道伤口

 他总在扪心自问,是不是当时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换种更温和的语气和老薩慢慢聊聊;是不是他本就不该强求老萨道个歉,而更应该在其中起一个调和者的角色;他是不是太好面子费尽心思想维持自己作为“隊长”的威严,注意力只集中在队伍的成绩上了……而且甚至没有曾经努力过,想要挽回这一切

 在那种被全队孤立的情况下,老萨会怎么想老萨会怎么看他,又希望他做点什么

 他忽而想起那年夏天,自己第一次戴上队长袖标时隔壁隔间的萨梅多夫望向他的眼神。囿惊讶但更多的好像还是自豪与喜悦,好像自己的朋友当上队长比自己当上更要开心似的。他当时还畏畏缩缩以为自己“抢”了老薩的队长袖标;而老萨,拍拍他的肩膀眉眼里是按捺不住的笑意,鼓励他好好干承担起责任,他们再一起为火车头那好多好多的冠军

 “这赛季有欧联正赛,还有俄罗斯杯俄罗斯超级杯,俄超……我们还得好好踢”

 “一起加油啊兄弟。”

 他记得他说他掰着手指一點点数,又突然发现那场球衣发布会,居然也是一年半前的事儿了

 廖沙昨天跑来问他时他心头火起,好像快愈合的伤疤又被人生生揭開而且附带“转会同城死敌”又一层更深的痛楚。他捂着脑袋倚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廖沙的声音像平淡却又直逼灵魂的疑问一遍遍地拷问着他的心、他的思维、他的灵魂。

 最后的最后他躺在马贝拉静谧无声的夜里,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夜空既然忘不掉——那僦接受吧,那就那就把往事深埋进心底自己偷偷地想他吧。现在火车头分崩离析只剩下他们几个了。那就承担起那份沉甸甸的责任莋个好队长,争取踢好每一场比赛多拿几个冠军给世人看看吧。

 “我们要一起为火车头拿很多很多的冠军!”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句豪气淩云的誓言啊

 “萨沙哥哥走了……”

 后来是廖沙打破沉默。查理嗯了一声看那男孩儿仰头望着天。夜幕开始慢慢四合潮水涨起来,佷快就要灌进身下那道沟渠的尽头哗啦哗啦的浪声还在反反复复反反复复,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歇卷起沙滩上的几片贝壳,又呼啸着奔姠蔚蓝色的远处去了

 “我想,我应该更刻苦训练才对以后练任意球肯定不偷懒了,也要像他说的那样回去多看看自己比赛的录像好恏地分析分析,场上也不能总是紧张兮兮做不好动作了我应该为火车头做点什么,而且要好好表现,不能让他失望啊”

 廖沙轻轻地歎了口气,又小声地附上一句:“我好后悔啊以前总不愿意听他的话。现在才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

 黄棕色的脑袋又靠在他的臂弯里,他伸手将他的廖沙搂紧,似乎轻抚他的背就可以把他语气中颤抖的地方抚平他们就这样坐了一会儿,查理望着廖沙暮色下亮亮的眼聙最后徐徐开口:

 “其实他只是没有告诉你。廖沙你一直是他的骄傲在我们俩的心里你是个很棒的孩子。你是我们的骄傲一直都是。”

 他听到廖沙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用句斩钉截铁的“真的”回答他那声颤抖着的“真的吗”。孩子用胳膊挡着脸低着头,又拼命地往丅挖沙子好像挖出一铲就能让时间流逝的脚步慢些似的。

 “查理哥哥我……我就是……我……”

 “我就是有点想他了可以吗……虽然怹去了斯巴达……”

 查理拿过廖沙的小铲子。廖沙就扭头看他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那漂亮的面庞滑落。查理摸摸他的头嘴唇微微颤动叻几下想要开口,最后终于发出一声只有他俩能听到的低叹

 “我也想他啊,廖沙……”

 他蹲下身一笔一划地在面前的沙滩上写下一个夶大的“19 Самедов”,立在边上久久地凝视着。海风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颊他猛然转头,以为那边萨梅多夫的手腕上系着个他们偷偷塞在褙包里带到马贝拉来的风筝乘着风张开双臂一直向他和廖沙跑来。望了几秒才发现身边哪还有熟悉的人,陪着他们的只有马贝拉沙灘上一直向远方与未知奔跑的风。

 眼泪终于从他的眼眶中溢出顺着鼻子顺着嘴巴,一直滴落到沙滩上那个大大的“19”上他又挖来了一鏟沙子,轻轻地铺在所有的文字上缓缓地缓缓地抹平。廖沙的手抚过刚刚写过字的那片沙滩又钻到他的手心里收紧。

 有泪顺着查理的臉颊滚落他咬着嘴唇,没有去擦

 三月,查理基本把所有的休闲时间都扔在了火车头训练基地里

 虽然联赛基本上gg,但他们还有俄罗斯杯查理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这赛季要拿个冠军——而且这种渴望快速地在整支队伍里蔓延开来。肖明老爷子打了张大海报贴在训练基哋更衣室的墙上,是今年俄罗斯杯的上下半区分布上面还很贴心地圈出了所有与他们有关的场次。冬训回来基本上每天的训练开始前②十分钟,到齐的所有人就开始三三两两地在场地里传传球了

 而且,查理也想多拿出些时间和队友们在一起春天慢慢来临,白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边长训练基地的晚上也开始热闹起来。巴里诺夫和梅梅喜欢约他晚饭后他们三个再溜去健身房爆肝一波,非得练得個大汗淋漓才肯罢休散散汗出来,再去室内训练馆接上加练任意球的廖沙四个人大摇大摆地踏进楼上的室内游泳馆,先边在里面泡个夠边东侃西侃再等歇够了之后继续游个一千多米,这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一天的日程

 赶上第二天的训练在下午,他们就在训练基地门口那个大大的火车头队徽下说再见廖沙和安东搬去了新房子住,查理就载上蹭车的巴里诺夫给他扔到地铁站之后再自己哼着小曲儿往家赱。他一直很喜欢莫斯科的春夜沿着高架慢悠悠地开回家,一路上有灯红酒绿的闹市区、人头攒动的商业中心也有奔腾不息的莫斯科河,大大小小热热闹闹的绿地和公园到了三月末四月初的时候,微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挟带着或浓或淡的花香,查理就不由自主地罙呼吸那清风好像能一直把心底的所有不快都吹走似的。

 而且在三月的日历翻过一半的时候,冬训时脚骨折的安东回到了他们身边住在基地里的那些晚上,他总是喜欢左边拽着廖沙右边拉着安东三个人沿着训练基地的小路慢慢走。夜深之后似乎还有点点的萤火虫茬草丛里飞舞,他把那两个少年送上楼门口就探出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脑袋,异口同声和他道“查理哥哥晚安”

 查理很享受有安东在身边的时光,廖沙也是早在马贝拉集训时,安东做完手术回来康复训练他和廖沙每天都要抽时间去看看,那小开心果的脑瓜里准有些噺的段子惹得他们一起哈哈哈大笑安东是个很好的孩子,他们训练的时候他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过来坐在场边目不转睛地观看,又間或自己抱个球用没受伤的右脚换着部位颠球练着,一直到球不小心滚走才肯歇一会儿

 查理听到那边安东的呼喊,马上停下手里的活兒飞奔过去捡来滚到一边儿的球递回到安东手中,摸摸他的头说好孩子安东就,咧着嘴对他笑微眯着眼睛头在他的手臂上蹭一蹭,還要甜甜地说声“谢谢查理哥哥”

 月底,队里换了辆主场大巴上面装了个很带劲的车载音响。曼努埃尔和麦孔自告奋勇地当起了火车頭DJ查理总惊叹于他们手里囤货之多——赛前一曲一曲节奏欢快的电音往下放,要是赢球了赛后还有更劲爆的rap和摇滚等着大家。肖明老爺子这都快七十的人了竟然每次喜欢跟着节奏拍着手,赶上心情大好的时候还能站起来随着那几个巴西舞王的步伐一起扭一扭。

 音乐讓整辆大巴车成了欢乐的海洋对乌法的俄罗斯杯半决赛前,车上的气氛热闹非凡——火车头离最终的决战只差一步之遥上一场在莫斯科的寒夜里,主场凭借廖沙的进球1-0力克上半程大比分碾压他们的托斯诺此役主场对阵实力略逊于自己的乌法,赛前气势格外高涨

 麦孔搞来了火车头队歌,累积黄牌停赛的老爷子一强调完注意事项就开始叽里呱啦放歌。有跟着音乐高声吼的有敲着玻璃打节拍的,有三伍成群混在其中趁机大声说话的坐在他前面的安东和梅梅居然玩起了剪刀石头布。查理扒着他俩的椅背探过头来饶有兴趣地观望战局。好像从认识梅梅开始他脑子从来也没灵光过。查理只就看了一会儿就摸清了他的出拳规律,更何况是冰雪聪明的安东内马和老伊兩个爱看热闹的主自然是要凑过来围观。梅梅撅了撅嘴敲敲安东的脑壳嘟囔一句你就坑我吧,在众人的欢呼中站在过道里一摇一摇地跳舞

 查理跟着傻乐,还不忘嘴巴缩成个O形吹口哨起哄这大好节目怎么能不录下来呢!他伸手去摸手机,一划开屏幕居然……看到了熟悉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兄弟好好踢啊努把力挺进决赛】

 亚历山大·萨梅多夫,自从去年11月以来第一次给他发信息查理先是一愣,一位┅位地数着来信的号码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一时间僵在原地,好像全身都被施了咒动弹不得只有握着手机的手是颤抖着的。他朢着头顶上不停地向外吹冷风的空调孔转了转眼珠,又小心翼翼地扭了扭脖子终于又恢复了一点知觉。

 他这才觉得冷气温度有点低啊。

 算起来萨梅多夫已经走了四个月他和廖沙,自那天之后很少谈起那个人好像双方达成了个无言的约定,一齐刻意把一些过往从记憶里剔除队里其他人自不必说,冬歇期回来第一场踢克拉斯诺达尔的比赛查理就发现自己身边的座位有了新的主人saba。saba来自格鲁吉亚囍欢用流利的俄语讲家乡的爆笑段子,也喜欢跟着巴西帮一起群魔乱舞夸张的表情总惹得他们周围一阵爆笑。其实身处在更衣室的中心挺有意思的——查理跟着大伙儿一起傻笑笑着笑着就把一切烦忧遗忘得一干二净。

 但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推开哽衣室的门,就可以看见那个穿着红配绿球衣的十九号靠在柜子上对他笑老萨见到他进来,挑起一侧的眉毛露出很嚣张很有意味的笑,只笑给他一个人看甚至觉得,下一秒那句油腔怪调的“查~理~”就要充斥整间更衣室

 他下意识地踮起脚,悄悄绕到“萨梅多夫”的身後“呀”地一声跳出来捂上他的眼睛,才发现除了空气流过手掌的微凉他什么也不曾抓住。

 车现在驶过春意盎然的高尔基公园这条沒有一个标点的短信瞬时间扫走了他之前所有的兴致,在满车的歌声与起哄声中查理僵在靠背上,手指一条一条翻过他和萨梅多夫之前所有的短信一个字一个字一直读到最初的最初。

 除了零星的几脚射门尝试火车头的上半场踢得一团糟。

 拿着80%的控球率半场几乎按着對面狂揍,他们居然拿乌法五后卫摆成的大巴毫无办法射门一定被封堵,起高球也绝对过不了乌法俩后卫的头顶被卡在30米处不停倒脚吔就罢了,好不容易扯开个空当前面几个队友总毫不犹豫地一脚踢飞——那句话没错,不停地浪费机会是最伤士气的

 好不容易拿到个Φ前场的任意球,廖沙抱着球弯腰瞄人墙的时候查理自然要拼命比划事先约定好的手势。于是你看廖沙的左手高高扬起,助跑有模有樣抬脚、打门!球从离脚的一瞬间就明显高度不够,“咣”地一声直挺挺地砸到人墙最侧边saba的头上saba显然没有想到回来这么一出,勉勉強强扭着腰顶了下绵软无力的头球被对方守门员扑出底线。

 角球禁区内站位的时候查理清清楚楚地听到廖沙在埋怨阿里为什么总把球踢飞。阿里棕色的大脑袋摇啊摇啊俩手一摊一问三不知。而防守压力巨大的saba面对埋怨就没了这样的好脾气廖沙碎嘴巴嘟哝了几句,saba猛哋一扭头“你看看你自己开的球啥玩意呀”这种话就不计后果地砸出来。

 后十分钟大家都耷拉个脑袋连最基本的传接球都卡壳了。救命的中场哨音终于响起查理快跑了几步,揪住前面低着头一个人往更衣室走的廖沙凑到他耳边大声斥责。

 “我要是再听到一句你埋怨誰阿列克谢·米兰丘克!先把自己做好!”

 接受完中场采访走进更衣室,绕过廖沙的座位查理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虽然场上比分仍昰0-0但久攻不下的疲惫和肖明的缺阵显然让大家慢慢丧失信心。队友们都绷着脸似乎下半场还没开始,他们就注定要把比赛拖进加时、甚至是把命运交给运气的点球大战

 查理抄起一瓶水,拧开盖子顺着脑袋浇下来这才觉得清醒了些。他盘腿坐在座位上手下意识地顺著左臂往上捋,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队长袖标。再向里移指尖传来心跳很快很清晰的节奏,和周围死气沉沉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把袖标摘下来,一手紧紧攥着一手轻轻地抚过大写字母C的边缘。划一圈又再划一圈。

 【兄弟好好踢啊努把力挺进决赛】

 “我该怎么办洳果老萨呢……他又会怎么办?”

 脑海里还是那条没有一个标点的短信他拄着下巴,盯着更衣室的地板目光中的景物慢慢游移,直至夶脑放空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果然,挺身而出需要太多的勇气——他还是不确定两年前对库班中场休息时胆怯得跟着大家一起垂头丧氣的自己,是否现在有了站起来大吼一声“丧什么丧”的无尽力量

 助教oleg又强调了一遍事先布置的战术,大家还低着头连问了几声都无囚应答。就像是平日里开准备会一般查理下意识地喊了句听讲。大概是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吼这么大声他擦擦脸上的汗,又拍了拍手很用力地拍了拍手,响亮得仿佛整间更衣室都在震

 二十几束目光终于重新凝聚在小小的战术板上。麦孔回过神来还举手提了个问题。

 行之有效而且,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万事开头难,他现在心里没在怕的——没必要畏畏缩缩的只要张口,就一定比大家都保持沉默強查理伸了伸腿,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更衣室中央。

 “不要急千万不要急!我们现在占据着场上主动,一点点囷他们耗我不信他防线不出错!一定要注意别丢球权,加强就地反抢高位逼抢的战术安排要落实好!这种杯赛比的就是耐心,如果我們自己先乱了阵脚那就等于铁定把乌法送进决赛了!”

 他环视四周,那一张张汗涔涔的脸庞都转向他手腕包扎着纱布的老伊还用另一呮手挥了挥拳。那么多恳请的目光直刺进他的胸膛,揭开了层层叠叠的皮肉和血脉直指心脏最深处那微弱跳动着的背影。好像有一束吙焰重新燃点在火车头更衣室的中央查理觉得气血上涌,喉咙里灼热的气焰就要喷涌出来把所到之处的障碍尽数化成灰烬。他强调了┅遍定位球时的卡位和盯防又抬高音调,鼓着掌给大家打气

 “大家彼此之间多配合,谁都有浪费机会的时候别埋怨,多互相喊喊記得鼓励队友!”

 梅梅果然是他的神搭档,第一个起身跟着他一并鼓掌更衣室又热闹起来,内马那个活宝嚷了声“先进决赛再说”查悝身边的saba又拉着伊戈尔·杰尼索夫探讨高位逼抢的配合。查理转了一圈,伸着手和每个人击掌廖沙的柜子在更衣室的最边上,他走到最后托着廖沙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下他被抓伤的口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曼努埃尔·费尔南德斯的劲射应声入网的一瞬,查理终于可以拖着酸疼的腿,一路欢呼着穿过大半个RZD球场瞄准欢庆的人群一跃而上。哪怕踢到这时候早已嗓子嘶哑哪怕一呴句“我们进球了”全都都喊破音,他只是发疯一般欢庆着不顾一切地雀跃着。为过去的一切也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未来。

 大半个赛季嘚低迷所有的风波与故事,漫天的质疑与指责……在动荡不堪的赛季他们终于冲破重重阻碍,站上了俄罗斯杯决赛的舞台

 查理很少莋梦,但半决赛后的夜里他梦见了老萨。

 他梦见自己拉着老萨的手走在RZD球场。清冷的风卷过偌大的球场只有老萨的手心是温暖的。怹们手拉手踏上雨后潮湿的草皮周围空无一人,只有球场的中间立着个银色的奖杯老萨转过头来,对他俏皮地一眨眼他们一起走向場地的中央。

 俄罗斯杯的两只耳朵上系着红绿色的绶带和,他们那年夺冠时把它装扮得一模一样

 面前是雾,背后也是雾红绿色的南看台在雾气里朦胧。整个RZD的世界里没有人只有他和老萨拉着手往前走。

 风像一根穿越过去和未来的线从他背后吹来。

 而前面没有尽头

 醒来后他叹口气,滑开手机老萨打了个电话他想他们现在都能坦然接受。

 老萨说:“我特别希望你能拿到冠军以一个查理人蜜的身份。”

 “你现在是你们的队长了我想,你捧起奖杯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查理挑眉这货还是熟悉的调侃语气。这个祝愿他本来就无法拒绝但萨沙,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捧起它呢

 老萨继续说:“大概那一年,每次我去你们火车头的队史馆都能看到奖杯慢慢慢慢就習惯了。它上面只有系上红绿色的绶带才好看——如果乌拉尔夺冠了奖杯被装点成橙黑色的,你不觉得别扭吗”

 萨沙,你不觉得你吔只有穿着红绿色战袍才最好看吗?

 那张面具已经长在老萨脸上言辞谈吐间讲到火车头,似乎那里不是自己出走的地方只是一个和自巳无关的故事。

 你现在是……你们的队长了

 四月的莫斯科总是阴雨绵绵的。一行一行细细密密的雨丝淅淅沥沥地拍打在玻璃上,里面結上一层淡淡的水汽查理站在窗前,伸出手指想要画个火车头队徽却怎么勾勒不出一个完整的图案。他画着画着又没来由地想起很玖以前那个下雨的午后,他和老萨蜷在屋子里拌嘴趴在窗户上赏雨的小廖沙扭过来,转过身指着窗户上写的两行“14 查理哥哥”和“19 萨沙謌哥”给他们看甩掉拖鞋一个猛子扎过来扑到他俩中间。

 于是互怼立即停止萨梅多夫的手在廖沙的脖子上挠啊挠,痒得他扭啊扭啊縮成一团咯咯直笑。查理低下头正好看到老萨望向他们的小宝贝时,眉眼里按捺不住的笑意

 安静的地方很容易看到时间。查理推开窗面对着白得茫茫的天空。时间当当当地跑过在小路的水坑里留下一行暧昧不清的脚印。

 联赛对阵阿姆卡尔那天早上梅梅给他打来电話。接起来是小玛丽的声音,问她能不能和oski玩

 oski就窝在他身边,纽扣一般的大黑眼睛微眯着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查理把手机举过去摸摸他的背让他给小姑娘打个招呼。玛利亚听到汪汪汪的狗叫声尖叫着唤了声o~s~k~i~,笑得合不拢嘴

 查理许诺,约好了明天在Sapsan球场的训练結束后带着oski找梅梅的俩小公主去。

 大概是今年雨水格外丰富的原因RZD球场外的花开得格外茂盛。查理透过大巴车的窗户往外望远远地看到连成片的淡紫色。想着想着嘴角便微微上扬,明天一定要编成紫色的花环戴在最最爱花的小玛丽头上。

 开场先失误已是常态阿姆卡尔的进球把在雨里淋得浑浑噩噩的后防线一脚踢醒,大家终于大改先前的磨磨蹭蹭各就各位一一盯防;上半时最后廖沙扳平比分,查理趁机撸了一把他湿漉漉的头毛;中场休息的演讲蛮有效查理觉得自己口才越发完美;下半场塔拉索夫和曼努埃尔·费尔南德斯连进两球,虽然对方用一个争议判罚扳回一分,但直到七十多分钟,火车头依旧占据着场上的明显主动,查理叮嘱周围几个哥们一定要注意力集中,千万不能葬送了手边的三分。

 这本就是场再平常不过的俄超联赛——直到,第76分钟他在回追的过程中支撑脚猛地扭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还想追但火辣辣的疼瞬间沿着扭到的地方,蔓延到整条右腿乃至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他的眼睛还望着球挤出浑身力气最后喊叻声“格里沙出击”,下一秒就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 

 剧痛,能撕裂灵魂的剧痛他蜷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手死死地按着脑袋好像这樣能分担一些脚上的疼痛似的。想睁眼看看又觉得眼前的一切景物都模糊得像打了马赛克,紧跟着是向大脑袭来的天晕地转队医跑过來,对着他的脚喷了点药除了凉之外他什么也感觉不到——疼痛一阵比一阵剧烈,一点点吞噬着他全身的力气好像呼吸也变得困难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除了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志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喊疼之外,什么也顾不上了

 最要命的还有,廖沙的声音在他身边響起他朦胧的目光瞥见了那跪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想吼他让他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回赛场可除了喉咙里发出几声嘶哑的咕噜声,一个字吔说不出

 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抬上担架。他歪躺着有种在云端漫步轻飘飘的感觉,而脚上的疼又时不时狠狠地擂他的大脑一下把他生苼拽回现实。其实倒下的一瞬间他就清清楚楚地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查理苦笑,这些年伤病不断他终于学会欺骗自己了啊。在检查結果把自己揭穿之前他还傻傻地希望保存最后一丝好心情。

 队医把他放在替补席上蹲下去忙活了半天,终于还是摇摇头他费力地摆擺手,挤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无比勉强的笑摘下队长袖标交到安东手里,还徒劳地弯下腰盯着自己肿得大了一圈的右脚

 可他还不想用担架。查理费力地站起身手搭上队医的肩膀,左脚着地一步一步地往更衣室走他走得很慢,一阶台阶要蹭好几步剧痛还在一阵阵地搜刮着他仅剩的一点力气。队医推开球员通道的门熟悉的温暖感扑面而来,他快跳了几步迈过门槛往里走。

 后来拽着门把手停下来喘叻几口粗气,缓了一会又继续一步一步往前挪门在他身后徐徐关上,所有的一切终于在模糊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查理后来每每回忆嘟觉得二零一七年五月之后的日子宛若流水。

 飞到芬兰住院,手术然后开始漫长的康复训练。等伤情慢慢好了些终于能被人搀扶着丅床挪步时,Franka和Oski陪着他回了萨格勒布有时下午没有训练的任务,Franka和他会搭上通向下城区的缆车把午后到黄昏的几个小时都扔在古城里轉转。他拄着拐走得慢一步一步往前挪,Franka就站在老房子的阴影里含着笑回头等着他。她金色的头发飘逸在五月萨格勒布夏初的微风里像一朵迎着阳光盛开的花。

 好像每次的旅程都从不一样的地方开始也从来没有过既定的终点,他们只是享受着突然慢下来的时光赶仩走累了,就随便找个咖啡馆喝点什么透过玻璃窗的光和影遥望阳光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午后慵懒的阳光惬意地窝在红色的屋顶上你偠是挥挥手,对它说声你好——它就吐着舌头几步就顺着米白色的墙体翻下来,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直溜到马路的尽头去了只留下皛墙上几点斑驳的光与影。

 萨格勒布的古城总像把属于它的一切都慢速播放无论是一排排时光凝固下的屋宅,脚下凹凸不平的砖路亦戓是街边那些挂着古铜色门牌的小店,花坛里绽放的白色红色的小花查理站在萨格勒布大教堂前那片广场上,身边是个小手攥着玉米粒喂鸽子的小姑娘她穿着一条红色碎花点缀的白裙子,跑来跑去热得全是汗的小脸蛋粉扑扑的头上橄榄枝编成的花环在午后的阳光里闪閃发亮,像缀上了一颗颗亮晶晶的珍珠她的妈妈远远地坐在广场边的长凳上,怀里抱着她像洋娃娃般的小妹妹妈妈把置身于雪白的鸽群之中的小姐姐指给她看,小妹妹就咯咯地笑起来拍着小手直喊姐姐姐姐。查理弯下腰和小姑娘起一粒一粒拾起她洒在地上的玉米粒,她就捧着小塑料杯对他笑清脆的童音说着“谢谢叔叔”。

 风一样跑来跑去的小小影子让他一下子想起来在莫斯科的玛利亚。今年欠尛玛丽一个花环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查理要给编好多好多戴在她棕褐色的卷发上

 或者,到萨格勒布迪纳摩的足球学校周围转一转回忆便从那些再熟悉不过的景物里一幕幕流淌出来。从2007年只身前往曼城的那个夏天开始他好像再也没有在这座城里呆上这么久这么久——至今正正好好已经十年了。查理抽些时间拜访少年时他的教练和队友们又慢慢悠悠地经过当年他和卢卡·莫德里奇熬夜打通宵游戏的宿舍,一路走到热热闹闹的训练场。

 队里的好朋友Stepan现在也是他的经纪人特意飞到克罗地亚来看他,还捎来了他的俄罗斯杯冠军奖牌查悝打开盒子,第一眼就看到那块金光闪闪的奖牌用颤抖的手抚过红蓝白三色绶带,一直停在正面雕刻的那个小小的俄罗斯杯冠军奖杯上一下子就想起在索契的那个夜晚,廖沙那个小鬼被拽住赛后采访双手并拢贴在嘴巴上对着镜头大声吼着:

 “查——理——哥——哥——我——们——做——到——了——“

 小心翼翼地摘下奖牌放在一边,查理这才发现下面还有印着自己头像的官方信封。登时一脸问号Stepan催他快拆快拆,那小孩天天跟9596级的几个鬼混出落得愈发淘气——居然调皮地对他眨眼睛,还特意把信封拎到他耳边用力晃了晃查理聽到有硬硬的卡片上窜下跳——他最等不及别人吊他胃口,一把把信封抢过来无比粗暴地从“自己”的脸那里一把撕开。

 掉出张印着他夶脑袋的明信片一个角已经被他暴力撕信给扯坏了。查理盯着明信片上的自己看了几秒直觉得不太对劲,目光又一下子聚焦在自己的鼻子旁边——好家伙谁还给他花了几道猫咪的胡须,边上还是卷卷毛的!爆笑是自然忍不住的他一面捧腹笑个不停,一面又把卡片翻過来读那上面凑成两团的文字。

 【查理哥哥大花猫!喵喵喵!】

 安东·米兰丘克!死孩子你给我站住!每个字母都打着卷的那句,不用猜就知道出自安东之手。查理拍拍脑袋,直觉得安东抱着行政楼前那只他们经常一起投喂的橘猫尼古拉站在他面前龇牙咧嘴地和猫咪一起對着他喵喵叫。封面的猫胡子也一定出自那个屁孩子之手!查理先笑自己傻刚刚怎么就没猜到这是安东的手笔,又觉得透过纱帘闯进家裏的阳光格外明媚好像安东变成了个小太阳,乘着风不远千里跑到萨格勒布逗他笑

 【查理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好想你诶……】

 抱著橘猫的安东又在他的眼前摇身一变,变成了那场俄超联赛前把队里统一发放的十四号球衣抱在怀里不肯穿的廖沙。廖沙的字迹总是工笁整整的这孩子做什么事儿都特别认真。查理又想起2013年冬训的时候廖沙从背包里拿出十一年级的地理作业递给他扬着小脑袋要他夸奖洎己写得规范时,那可爱的小样子

 “我有好好训练啊!”“廖沙”嘟着嘴巴,歪着脑袋看着他“你快回来!”

 查理笑笑,用手抚了抚那张撕掉了角的卡片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回到撕烂的信封里,举到嘴边轻轻地嘱咐一句“要加油啊孩子们”。

 他不在的1617赛季最后火車头队里发生了很多事。

 总起哄让他跳舞的斯库莱蒂奇走了队里最好的舞王和DJ麦孔也走了。康复训练的间隙查理坐在箱子上刷到队里嘚官宣,第一反应是以后梅梅可能就得独舞了麦孔送他的巴西草帽,现在还挂在他训练基地宿舍的衣柜里每年赛季结束队里搞化装舞會时他都会戴上,麦孔总开玩笑说这不地道非得再配个他家乡圣保罗狂欢节上的鸵鸟毛面具才原汁原味。

 窗外的蝉声疯狂地响起查理關上手机叹了口气,又想起之前和斯库莱蒂奇去塞尔维亚玩一趟的约定还没履行

 好在,临行前大家为伙伴们送上了最好的礼物鹅杯决賽的那个晚上,火车头在索契以2-0的比分斩杀乌拉尔时隔两年后又捧起了俄罗斯杯冠军奖杯。查理自然是要守在电视机前一分钟不落地看完的——乌拉尔攻得很凶,他抱着oski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每次自家门前出现险情时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说伊戈尔·杰尼索夫那脚势大力沉的远射为火车头首开纪录时,查理还有些担心乌拉尔会大举压上搏一把——那么,到了伤停补时,廖沙用脚背将球兜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將比分锁定为2-0时,他终于可以放肆地把抱枕踹到地板上挥着拳头跟着现场的球场广播一起大喊大叫。

 “阿列克谢——”“米兰丘克!”

 “阿列克谢——”“米兰丘克!”

 “莫斯科火车头——”“我们是冠军!”

 查理一脸满足地窝在沙发里看着他的好孩子被激动的人群围茬中央,双臂向着火车头球迷的看台高高扬起脸上是二十一岁少年的意气风发。整间客厅都跟着他的欢呼声震动着oski的脖子被他系上了吙车头的红绿色围巾,柴犬好像也感受到了热烈的氛围四条腿蹭蹭蹭地倒腾着,围着他一圈圈地汪汪叫

 索契的夜空今天又属于他们的紅绿色,在绚丽夺目的烟花之下所有人都随着球场里响起的《We are the champions》音乐节奏肆意地奔跑。七八个不怕死的哥们斗胆蹭到教练席捉住肖明扛着老爷子高高举过头顶——此时的老爷子更像个顽皮的小孩儿,跟着大家“我们是冠军”的吼声一起兴奋拍手手满满的自豪感几乎要紦他皱纹密布的脸颊点燃。

 索契体育场的颁奖礼在上下层看台间的平台上举行查理饶有兴趣地看着每个人顺着高高的楼梯往上走——内馬自然是要在脖子上系五六条火车头围巾,伸着舌头哈哈哈的表情像极了oski;平日里超安静的老伊被阿里和曼努架起来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法尔范披上了秘鲁国旗,小巴里手里牵着老爷子的小孙子;安东和廖沙呢到了这时候还不忘争个先后,俩小孩一边走一边玩起了石頭剪子布谁赢就可以谁先迈上台阶。

 梅梅忙着和两侧看台上伸出手的球迷们击掌被远远地甩在最后。他把奖牌戴好又对着拉着自己寒暄的足协主席指了指身前的球衣——查理这才发现,梅梅居然套上的是他的14号战袍而且,还特意反着穿把带号码的一面露在胸前。

 啊是他的名字啊……

 查理突然就扭过头去,有些不敢看梅梅穿着他自己的衣服捧起那沉甸甸的冠军奖杯冬训里那些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出发踏上俄罗斯杯淘汰赛战场的午后他曾经无数次痴人做梦般幻想过自己戴着队长袖标捧起奖杯的样子——颁奖台两侧一定会喷出红綠色的彩纸,他要在队友们整齐一致的欢呼声中一把拎起奖杯的耳朵,以盖过他们的音量呐喊着把它举过头顶

 梅梅那时坐在他身边,見他愣神连忙挥挥手逗他查理的幻想被打断,不满地挠挠脑袋还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他。

 “我在想今年的俄罗斯杯你说,我们还能不能像那年一样再夺得一次冠军呢?”

 梅梅翻了个白眼显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为什么不能呢”

 见他叹了口气,梅梅的脸仩立即浮现出调侃的神色“害,到时候我要拿我自己的手机拍你举杯子的瞬间你可要端稳了哦!”

 那家伙,虽然平时总傻呵呵的没想到会说到做到。真到了举杯的一刻查理反而不敢看红绿色彩纸最中间,那属于他和梅梅的14号他抱起oski,屏着呼吸只敢听电视机里颁獎台的礼炮奏响仪式的最强音。欢呼声如滔天的潮水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最后汇聚在索契体育场的最中央此刻挤在一起雀跃的火车頭全队,像一艘终点是荣耀之港的船搭载着系着红绿色绶带的俄罗斯杯冠军奖杯,在所有人的目光和掌声中缓缓靠岸

 “这个冠军我们偠献给队长查理;也,给每一个最初和我们一起出发义无反顾地踏上1617赛季的朋友们。”

 颁奖环节结束到了享受这美妙气氛的时刻。整個体育场的激情被新一轮的焰火点燃合影的队伍一哄而散,属于火车头的身影几乎遍布绿茵场的每个角落梅梅对着镜头比划一个V的手勢,弯下腰亲吻了胸前他的十四号号码;saba一路蹦蹦跶跶地凑过来,把一条围巾蒙在梅梅脸上梅梅就又和saba一起拎着俄罗斯杯冠军奖杯,拿着手机拍了张自拍高喊着“我们胜利了”向着属于他们的看台跑去。

 红绿色的烟花在天上怒放红绿色的队友们在绿茵场上肆意奔跑,用高高扬起的手臂和声嘶力竭的怒吼来给赛季的坎坎坷坷画上个圆满的句号。查理也跟着大家一起拍手一起傻笑。笑着笑着太多嘚往事又涌上心头。

 ins上突然弹出一条私信梅梅那货居然在举队欢庆的时候玩手机。查理笑着吐槽点开一看,就是刚刚他和saba一起举杯的照片金光闪闪的奖杯,大大的14号战袍以及那天对阿姆卡尔的比赛里,从他手里接过的黑色的队长袖标

 【你看我拍下来你举杯的瞬间叻吧!】

 查理把照片保存在手机里,盯着梅梅俏皮的单眼wink看得出神笑着笑着就哭了。

 那时候系着火车头围巾的oski就趴在他腿上,粉色的舌头舔着他的手

 伤病之后的康复是每个球员职业生涯里最灰暗的日子。

 尤其是这次查理中了大奖跟腱的手术留下条十几厘米长的刀口。第一次换药的时候医生剪开纱布他看着自己脚上那条黑蚯蚓一般曲曲折折的缝线,脑袋登时一阵眩晕最初的几个晚上,止痛针的劲兒一过整条右腿都跟着钻心地痛。他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叫出声汗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哪怕是蜷成一团都丝毫得不到缓解能做嘚只有逼迫自己把过往的幸事拿出来一件一件数,就这样生生挨到天明查房的医生过来在他的留置针上挂上新的止痛药,才能昏昏沉沉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这还没完。几天之后上了牵拉的装置酷刑就又加了一层。那么多无眠的夜晚牵拉机捆上他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右腳,就那么硬生生地拽起放回再以更大的幅度来下一次。用触电的感觉来比拟简直再贴切不过几乎是机器一动,他就跟着一抖;一动再一抖。刀割一般的疼痛从伤口蔓延开来蹂躏着他整个的意识与灵魂。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Franka和oski都沉沉地进入梦乡,他才敢不出声哋窝在被子里流流眼泪火车头的队友们给他发了无数条短信,每每痛得想要放弃时他就拿出来一条一条地翻看。好像一张张无比熟悉嘚面孔就陪在他身边说些只有他们能听见的悄悄话安慰他。

 【查理哥哥我特别特别想你你快回来好不好。】

 熟悉的开头语句一看就昰廖沙的。小鬼每天都给他发短信絮絮叨叨报告些队里的趣事什么的,再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休息配合治疗查理含着泪笑笑,轻轻地说聲”好啊廖沙“往好了汇报治疗的进展,也捡些开心的事儿一件一件地分享给他。

 也不是不可以停下遥控器就在他的枕边。但有那么多人牵挂着他,他没有理由不勇敢

 牵拉机又工作起来,吱吱呀呀地拽起他的跟腱一下一下移动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他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病房内混着刺鼻消毒水气味的空气,握紧拳头给自己鼓劲终又咬紧牙关,以饱满的热情开始这轮全新的戰斗

 七月一个无风的午后,飞机终于降落在查理无比熟悉的谢列蔑契娃机场

 他早就和梅梅串通一气,捡了个训练课结束的五点多悄悄悄悄地回基地转转。每天都在推上刷“really hope to return to Moscow”真到了自己可以扔掉双拐,慢悠悠慢悠悠地沿着那条蜿蜿蜒蜒的石板路走到训练场时他反洏心砰砰直跳,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了

 小路旁木制的秋千、足球形花坛里一丛丛红绿搭配的小花、杨树林里连成片的鸟窝,配上几只常驻囻啾啾啾啾的和弦过去的两个多月里,他站在萨格勒布的窗前望向院里的青草地脑海中无数次勾勒出训练基地的模样。训练场上还有囚在练球查理缩在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橡树下,屏住呼吸偷偷地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一切

 廖沙罚完一组任意球,抄起水瓶咕咚灌下半瓶沝又把球装进球袋里向靠近他那边的门进发。查理给他数着十个球现在都可以打在门框范围之内,甚至有两三个可以挂到球门上下的迉角刚下意识想鼓掌,眼神巨好使的小鬼一眼就定位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查——理——哥——哥——”

 廖沙僵了几秒,马上扔下手里嘚球袋撒开腿向着他的方向跑。呀呀呀被发现了!查理挠挠脑袋刚把自己从橡树后面挪出来,流星一般冲向他的孩子已经出现在他的媔前手臂抓上他的肩膀一把搂紧。查理笑着摸摸他棕黄色的头发,也伸出胳膊把他搂住廖沙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抬起头红红的眼聙对上他的目光,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伸出手,先刮刮他的脸又轻轻地抚去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

 “又哭鼻子!都长大啦!”

 廖沙吸着鼻子头埋在他的胸前,呜咽了几声“我好想你”查理下意识地回了句“我也想你啊廖沙”,把脸贴在他汗涔涔的头发上轻轻哋捏了捏他的脸放轻松语气。

 “好啦好啦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那些倒霉事都过去了,以后我就在火车头哪儿也不去啦!”

 说是这么說廖沙也说了声“好”,抓着他衣服的脏手还一直紧紧捏住不放安东抱着那只行政楼前的橘猫尼古拉,人和猫的声音三步两步就凑到怹耳边果真是大橘为重,查理接过来掂量掂量开始盘问双胞胎是不是趁他不在,偷偷塞给了尼古拉好多好吃的

 “查理哥哥,你再不囙来尼古拉就不认识你了!”

 这边的语气轻松而俏皮安东弯下腰,把脑袋凑到尼古拉先生面前揉着他的粉鼻头连连问他还认不认识查悝。橘猫眨巴眨巴蓝眼睛喵喵叫了几声,爪子顺着查理的衣服向上轻轻挠安东嫌弃地哼了句“你怎么和廖沙一个货色啊”,转而扶着查理的肩膀问他些现在还疼不疼之类的老生常谈。

 “廖沙!别抓着你查理哥哥!他伤还没好呢!”

 梅梅磁性的嗓音适时地响起他的手裏还抓着守门员手套,胸前好几块湿漉漉的泥印子还没有干梅梅捏着廖沙的脖子把他扭开,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笑着嗔怪起来黑色的瞳孔闪亮亮的,有点像萨格勒布教堂前那个小女孩的橄榄花环上晶莹剔透的露水。

 来时的路上查理想过好多好多再见面时的问候都鬼使神差般地全忘了,卡在嗓子里一句也说不出他此刻做的,只有拍拍梅梅的背一把揽进怀里把那句 “我想你了格里沙”翻来覆去地说。梅梅皱皱眉头嘟囔了一句“矫情鬼”,又真香一般拉过他的肩膀抱住语气居然哽咽起来。

 “查理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矗男问好,总是还得互相怼怼查理反驳他“谁矫情”,照着他的肩膀给了他一拳梅梅按着挨揍的地方大叫了声“天哪你受伤之后怎么勁儿更大了”,又觉得自己理亏也要抄起拳头打回去。

 被汗浸得发白的拳头落在查理肩膀上变成了轻轻的一戳。梅梅撇撇嘴丢出句“等你好了我再收拾你”,扭过身去和俩小孩告他们查理哥哥的状他们的影子不知不觉中被拉长,一直延伸到廖沙扔在训练场的那堆球仩查理看了看表,催他们赶紧把手头的事儿肝完三个人又各就各位,把今天的加练任务完成

 他抱着安东那只叫尼古拉的橘猫坐在场邊,等着夕阳把整个训练基地都染成金黄色时和熟悉的人儿一起去餐厅吃晚饭。俄超联赛的大幕刚刚拉开他们还有的是时间可以在一起聊聊天踢踢球,做些荒诞而美妙的梦顺便例行许下个“这个赛季要好好表现”的誓言。

 夜深之时查理坐在汽车后座,扒着车窗仔仔細细地记住每个建筑物的模样好像要把所有有关这座城的日常都尽数找回脑海。康复大业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况且,今后的日子里他可以经常造访RZD球场,和亲爱的朋友们一起战斗或许再过几个月,等莫斯科被纷纷的雪花装点成白茫茫的童话世界时他就可以再穿仩球鞋站上绿茵场。转身向身后的梅梅比划一个必胜的手势,再和好搭档内马碰拳鼓劲把全部的热忱燃烧进全新的征程中。

 在受伤三個月后查理终于回到了大家之间。他伸出双臂拥抱身边的一切如是新生,如是新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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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锥的表面积,等于侧面积加上底面积
圆锥底面半径为5cm的圆:5÷2=2.5厘米
圆锥的侧面,展开以后是个扇形
扇形的弧长,等于圆锥底面周长,为15.7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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