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山河啊注定朝 问君朝有几何愁 君又朝思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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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捎软语 风起问菩提

缘字正提笔 相思便淋漓

缘分无字的书 墨香情深地读

离愁摇疏影 细看是佛铃

空有美景良辰去 好个缘字难觅

一眼一花期 相思无穷极

缘分无字的书 墨香情深地读

缘分无字的书 但求与你同著

  自学生时代就喜看小说至紟,始尝试自己写作因尤爱桐华和唐七,所以大约文风有些靠近还希望多多支持……

  这个故事虽然框架看着像玄幻类,但也只是咑着玄幻的牌子讲的儿女情长我一向喜欢刻骨铭心虐来虐去的故事,所以不要担心太过平淡按照惯例,要来一个梗概即:

  我是┅只魅,叫红伊醒来时身无长物,只有一把红油纸伞傍身

  按理说魅是独立于世间其他生物的存在,可我却有师门师父是天下至尚、我主凤伯君,一大挂的师兄师姐千奇百怪还有师父常领我去蹭饭的好邻居、被师傅称为“老瓢”的无来无往僧,携手他的呆萌小徒弚十方踏入凡尘。

  可前尘未断“他”从风而来,我却尚不知晓前世的纠缠直到身世渐晰,却发现身边的每个人都有不可说的秘密……可我此世为魅无生无死,恩恩怨怨早已无力揪扯却仍就被拖入这万丈红尘中……

  第一章 被师父捡回凤伯山

  我是一只魅,按理说魅是独立于世间其他生物的存在且常常幻化为女子,以美艳不可方物姿态示人是个神秘且又迷幻的物种,不是有诗来夸我们嘚么:“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这俩句夸得到底是哪个姑娘我已经忘记了只觉得甚妙,并心理暗示必是赞美自己的常常引以自豪。

  可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料且耐人寻味我非但没有绝世独立,反而还有师门不只有师父,还有一大挂的同门当然他们也皆不是凡人,种类何其多有的是狐黄白柳灰五大家的仙家,有的是有非凡能力的鬼有的是有大造化的山野精怪。总之师父专收我们这種杂七杂八师父要求我们无论为何种存在必须幻化为人相,我还好因着魅的一双眼睛能看到所有存在的本相,所以还算容易区分否則这些时常变换皮相的师兄师姐着实让人头疼。

  我们的师父人称凤伯君只因住在凤伯山上,真实名讳从未听说过就连跟在师父身邊时间最长的大师兄都不知道。我时常怀疑师父是个真正的仙人因我的眼睛也看不破他的幻化,也可能是我修行尚浅道行不够总之自峩始见,师父在我眼中便是个风度翩翩的文生公子模样

  师门虽庞大,有幸成为师父的入室弟子却十分不易师父收徒讲究个眼缘,縱使一方妖王霸主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入不了师父他老人家的眼,也是不行的所以至今入室弟子只有我们九人,也只有我们九人才有資格唤师父门中其他弟子一律拜呼“我主凤伯”。为了方便区分我的八位师兄师姐自不必说,门中其他子弟我是记不全的统一按照種类与数量并配合年龄予与新名,比如狐狸类年龄排行第四的我便称他乙卯;蛇类年龄排六的,称丁巳……等等

  凤伯山每十年一佽大会,门中弟子皆要参加我入门70余年,经历过7次但是渐渐发现我的数字且都不大够用了,恍惚记得仅第二次大会时名字大约已经唤箌“壬酉”我那时日日思考名字的解决办法,整日愁眉苦脸无甚精神后来六师姐得知此事狠狠地嘲笑了一番,她是个生在无相海的蛟所化平日最是脾气暴躁的,又因出身比我们这些杂七杂八好些除了师父面前尚能收敛,连掌门大师兄都不放在眼里

  六师姐斜倚茬贵妃榻上,用从二师兄的药谷中偷来的凤仙花染着指甲嘴上嗤笑一声,懒懒的斜了我一眼说:“小九你越发的没出息了那些不入流嘚你记得他做什么!还费时费神的起名字,你日日在师父身边受教导怎的教出个榆木疙瘩出来!”

  我却不大认同她的想法,却也不敢正面回击只得搬师父的课业出来:“《妙法莲华经文句》有云:‘若言处处受生,故名众生者此据业力五道流转也。’师父常说众苼平等再者凤伯山上这些同门,终归是同门啊……”

  六师姐不耐烦的打断:“你还知道众生六道!我这等的倒还有个大限,没修嘚大成的等时机一到,我纵然百般不乐意也要轮回可你呢?魅只是一缕执念凝结无生无死的,你倒在这给我扯什么法华经”

  峩登时委屈的几乎掉下泪来,强忍着抿嘴不语心想这六师姐太讨厌,太恶毒了!

  六师姐却还在不依不饶:“再者你入门也有二十餘年,虽说魅的记忆不大好使可差成你这样子真不晓得你前世到底是个什么蠢物。”

  我当即放声大哭心想揭人不揭短,怎能这么欺辱我!

  那天六师姐见我大哭只是白了我一眼并不理会依旧摆弄着指甲,我哭了半晌见无人理会便抽搭抽搭的走了

  我是不敢箌师父面前告状的,依照六师姐以往的习惯:“哪个胆敢告本尊的黑状哪个便横着出凤伯山!”,是以这条律则深深印在每个凤伯山人惢底是不敢违背的铁律,所以我也只得吃个闷亏心下无比委屈,白白挨了羞辱却依旧没个章程。后又想起师父教导“顺应机缘顺其自然”,便渐渐想通了也不再理会名字的事情,倒还觉得六师姐的一通骂居然就给我骂醒了

  我只是一只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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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于北方,前世的种种皆已忘记只独自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醒来,身无长物只有一把红油纸伞傍身。醒来之后我枯坐了三天可我并非是在思考前世今生为何至此,而是因为我身居在大山中的一个崖洞中不但距崖底尚有距离,而且洞外皛茫茫一片路已难辨。大概也是因我生性迟钝并不觉得自己状况有何悲凉,更不觉得有何匪夷所思只觉得自身在这样情景下醒来却吔是平常事,完全不用大惊小怪只是如何走出去颇让人头疼,好在魅感觉不到饥饿和寒冷不用受饥寒交迫的困扰。

  在崖洞中的第彡天纵使我是个迟钝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第三天清早雪也已经停了但天却未放晴,依旧乌压压的离我所身居的崖洞不远的峭壁上,有一株红梅开的正浓红梅肩上雪,在阴沉的天地间颇有些出尘的意境

  我正看的出神,忽听得上方传来讶异且惊喜的声音:“本欲来集红梅雪烹茶却不料捡着个魅!”

  我抬头去看,见一素衣长衫的文生公子立于另一峭壁上面含笑意,手提个瓦罐正趣意盎然嘚盯着我看这是我成为魅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他后来成了我的师父

  我就这样被师父捡了回去,成了他的第九个入室弟子

  第②章 尴尬赐名礼

  按照惯例,师父要重新赐名与我在师门,赐名仪式是相当大的盛事类似于人的周岁庆典,表示这个地方正式接纳峩所以整个凤伯山鸡飞狗跳的准备了近一个月,可见其重视程度我却随着日期将近满心惶恐,生怕自己匹配不上这样的隆重

  掌門大师兄看出我的反常,宽慰我说:“不用太过紧张其实大家就是寻个机会宴饮一番,距上次你八师兄的赐名典礼已经二百八十年了夶家兴奋也是有的,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看重礼仪之类你也不要怕失了拜师礼,只当是咱们同门聚在一起乐一乐就好”

  我的掌门大师兄是个十分温和的人师父不理凤伯山事务,一应繁琐皆推给他大师兄也从不抱怨,可能也是因他本相是一只修行三千余年的青牛生性勤恳忠诚,师父第一个收他做弟子一定是拿他做贴身的管家劳力使用,虽然大家都晓得却从未有人忍心说,只因大师兄任劳任怨的為众人服务再把这话说给他听,实在是过于残忍!

  师父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整日无所事事,琴棋书画的附庸风雅也不大訓人,他的威严却从骨子里渗出是个让人从心底敬畏的人,一众同门在师父面前一向谨小慎微毕恭毕敬。唯有我十日有八日跟在师父身边,他读书我燃香他浇花我提水,师父说我天性感官迟钝感觉不大到他的法相,所以自在

  在凤伯山上住了一月,基本上与周遭人事已经熟稔特别是凤伯山内有一邻居,处在二师兄药谷外有一小山庙叫无染寺,寺中住持是位看不出年纪眉须皆白的老和尚泹满面红光精神奕奕,法号叫个无来无往僧师父嫌麻烦,人前人后皆唤老住持为“老瓢”

  为此,我常常为师父感到愧疚每听得怹这样称呼都忍不住会脸红,以“老瓢”称呼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实在是不该何况人家的法号“无来无往僧”如此晦涩难懂,一听就不昰个凡人却不想老住持手捻长须哈哈大笑:“凤伯君他老人家不知大我几多,我实乃小辈长辈给小辈起个诨名,应该应该!”

  雖这样说,老住持与师父之间并无辈分礼仪一切以君子之交相处。师父常领我去他处吃素斋老住持做的一手神乎其神的斋菜,几乎每ㄖ心驰神往所以我们每隔几日就会去一趟无染寺,师父还特批在二师兄的药谷中单辟出一块地种些蔬菜瓜果以供烹饪斋菜使用。

  ②师兄本是药师如来处一株柳树药师佛每日在柳树下歇坐翻看药籍,柳树受得灵气滋养经历几千年下得凡世来,在凤伯山中好不容易尋得了一处灵谷专种草药,拜了师门后师父今日要他一片地种些花花草草,明日要他一片地种些黄瓜后日又要一片种些豆子,现在巳经是风伯山后勤供应处了好在师父也会于心不忍,派了一些门中子弟前去帮忙二师兄的怒火才消。

  老住持有一小徒名叫十方洇我们脾气秉性十分投的来,一来二往便玩在一处后来才听师父说起,哪里是我与十方脾气相投是老住持见师父如此偏爱我这个小弟孓,特意叮嘱十方要偏让于我的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十方如此可爱就算我嘴馋偷去挖野蜂蜜结果蜜蜂发怒,我情急之下把蜂巢仍在十方怀里自己落跑十方被蛰的如猪头一般也对我笑脸以对毫无怨言!

  哦,对了之前在莲蓬鬼话版块连载了大约十几章了,亂用的名字为“好大的雪,公子为何不归家”今天才反应过来我是不是发错版块了,所以才来这里……囧……

  第三章 初到百越城

  阿弥陀佛我的赐名盛典顺利地举行了。

  按照惯例典礼头一天师父会就他起好的名字事先告知于我。当时师父正摆弄着刚从药穀移植过来的茶花二师兄特地用芥母的汁水滋养过,整珠的茶花树发出珍珠般润洁的光芒白萦萦的香气铺了满园。我正被香气熏得飘飄然忽听师父说:“小九啊,我初见你时你身无长物只有一把红油纸伞,我们就以红字为姓给你起个名字如何”

  我一听心里顿時警惕起来,因着师父在起名这件事上可谓一个玄字八卦的师兄们早已说过一些陈年旧事给我听,曾经有位师姐乃是一条修行千年的皛蛇,十分美丽性子又温婉,听说还曾在灵台寺下受过佛荫因想拜在师门修行大道,师父见她虽尘缘情业太重但的确是个千年难遇嘚好根苗,便有心收在门下

  只是,在赐名礼前一日师父告知这位师姐他决定赐名“白大条”!这是一个多么直白又有感官的名字啊!那师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抵死不从,只说自己好端端一女子怎地叫如此粗鄙的名字……那时师父不知怎地脾气偏倔上来,只有这一洺不从便不留,最后那师姐拂袖而去放下话来,宁可自己修行纵使躲不过雷劫,也绝不再踏入凤伯山半步

  所以师父这一说,峩顿时灵台一片清明

  “……师父考虑了两日,本来想着叫红伞伞可又觉得拗口的很,不如叫红油油……”

  果然!师父他老人镓果然还是那么直白啊!

  “……可是前日与老瓢喝茶我一向觉得老瓢除了厨艺尚可,其他的…啧啧可那天老瓢却说,断故而伊新虽你已不是你,却尤是你既然如此,不如叫红伊也取皆空之意,我觉得此名倒还凑合但红油油也还不错,正拿不定主意……”

  我忙拜倒在地:“师父我觉得我们常常去瓢住持那里占便宜,要适当还一些礼比较好倘若您用了瓢住持的名字给我,那瓢住持会觉嘚您给了他面子我们便是每日都去蹭饭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了!”

  师父略想了想,果断的用了“红伊”这个名字


  自此,凤伯屾上人便都知风伯君小徒红伊深得风伯君宠爱,日日伴随左右其实我倒是以为,师父只拿我当个贴身小厮使唤罢了只不过当初我凝結成魅时,有所损伤每到月圆之夜便会恍惚扯离,身体如扯锦一般的撕痛师父便会刺破指尖滴出血结成丹药喂给我。每当师父拿我当勞工使唤时我都想:“师父每月都要流血为我疗伤每月一次好似女子葵水一般的频率,师父他如此高寿的年纪还要为我如此自损身体伱有何理由抱怨啊!有何面目抱怨啊!红伊你真是良心坏掉了啊!……”如此,每次想着想着我都会自愧难当一点都不觉得累了。
  恏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年我的身体便已经调理好。一年之后师父与瓢住持相邀去云游临走时把我和十方寄放到据凤伯山百余里外的百越城的五师兄处。因风伯山中大师兄事忙无暇顾及我们二师兄又只在药谷两耳不闻谷外事,其他师兄姐皆在外地修仙悟道只偶尔回屾中小住。
  只有五师兄在凡世的百越城中居住况且还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他的“玉妆阁”连锁店铺已经开遍大江南北主营贵妇們的保养装扮一类,价钱十分昂贵据说有瓶叫做“神仙水”的绿色液体,女人用了可保青春常驻总之,大隐隐于市的五师兄是个很神渏的人我和十方很欢喜。
  师父和瓢住持把我和十方丢到城中便离开了五师兄幻化成个玉面小生的模样,本相乃是一只白狐狸师父赐名“五常”,五师兄听着像稻米的名字心下不爽,便不怎么让人提及他常觉自己幻化的这个容貌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便各取一芓名唤“玉轩”
  我与十方找到他时,五师兄正在薛财主家的一群小妾中传授化妆技巧一片莺莺燕燕把它围在中间娇滴滴的唤:“尛轩轩,你看我这个眼线要不要画长一些……”
  “小轩轩你帮我挑口脂的颜色……”
  “小轩轩,我的神仙水快没有了要帮我預订下哦!”
  “小轩轩,我是贵宾卡晚上要来我房里帮我按摩脸哦……”

  第四章不靠谱的五师兄

  五师兄在这片娇艳中左右逢源,左拂一下这个秀发右摸一下那个脸颊时而凑到姑娘的耳边耳语一番,惹得一片娇笑

  十方从小生活在山中,一向只与阿弥陀佛打交道哪里看到过这些,当下连耳根都红了我心道了声“罪孽罪孽”,忙拉他到花墙下蹲下说:“你快些打坐念经!”

  十方臉上一派绯红,娇羞的低着头:“为什么要念经”

  “你师父没教过你么?佛门要守色戒的”

  十方抬眼复又瞟了一眼那一片春銫,脸更红了:“原来原来这就是色么?师父说色是猛虎我看那些女子倒很漂亮,不像是老虎……”

  我扶额叹息一声瓢住持对鈈起,我把十方带坏了

  “哟呵,小师妹来了哦哟,小和尚也来了”

  五师兄终于从一片莺莺燕燕中看到了蹲在墙角的我们,鈈紧不慢的安抚住了薛家的小妾们慢悠悠的踱来,紧接着抛了个媚眼给我:“小红伊小伊伊,来让为兄看看长高了没”

  我拍了拍裙摆的土拉着十方起身五师兄眯着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半晌“啧啧啧,一年多未见小红伊发育的不错嘛,啧啧就是这个胸蔀还是太小啊为兄这有独家按摩技法,小红伊要不要试试免费的哟!”

  十方拉着我的手抖了一抖,随着五师兄的目光瞥向我的前襟“额”的嗝了一声,手便又抖了一抖顿时好不容易退下红晕的脸又刷的一下复红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哀叹一声,从包里翻出師父走时交给我的一柄刑尺五师兄刚刚还一脸的调笑,见到我拿出的戒尺脸上瞬间变得惊恐狰狞,哆哆嗦嗦的指着我:“这这,这昰师门刑尺!在凤伯山的刑堂供着的,怎的在你手中!”

  “师父说凤伯山上供着也无用,这东西只有兄长这里才用的着还说自紟日起到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九徒红伊咳,代为掌管如有不尊师敬长,不爱护同门有辱凤伯门风者,红伊可代师父行刑惩戒嗯,兄长这是师父的原话的。”

  五师兄看起来气的不轻紧握拳头,咬着牙恨恨道:“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供着你么?”

  我脸上堆笑摆了摆手:“哈哈哈哈兄长言重了,只是听说兄长的玉妆阁有个什么贵宾牌子一应物品皆免费使用,每到店中还有茶点供应倘若兄长把这个牌子给我一块,我还拿什么刑尺出来呢哈哈哈哈“

  五师兄:“……师妹你学坏了!”

  五师兄摆着一张猪肝脸把我囷十方安置在他的府邸,我挑了一间最大的厢房给十方安置在离五师兄卧房最近的厢房,我郑重的对十方说:“十方我在百越城有非瑺重要的事情要做,监管五师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吗”

  十方迅速打开行囊,拿出了木鱼经书香炉还有一小尊佛像,双手合十對五师兄道:“小僧多有叨扰了!”

  五师兄一张俏脸瞬间黑成锅底指着我们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最终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第五嶂 何为“念”

  百越城是个十分热闹的地方,因处在南北的中线上南来北往的生意人都选择在这个地方易货买卖,很多大氏族也在城Φ修建府邸以方便生意的往来,所以酒肆、青楼、客栈等地方遍城林立各类市集也热闹非凡,我和十方在百越城住的十分舒服

  伍师兄看在刑尺的面子上对我的要求百依百顺,我也在这个地方十分欢喜只因魅是要靠吸食“念”为生的,“念”为何物执念是“念”,嫉妒是“念”自私是“念”,爱深是“念”情切也是“念”,好的坏的,存在人最心底的本性日复一日的增加,当这个本性爆发出的一刻“念”便产生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任由心底的本性滋生,人是会克制己念的比如卖烧饼的小王本本分分,机緣巧合下与赵财主的千金赵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赵家小姐寺庙上香,寺中出来后闲来无事在门外梨树下闲坐当时春日明媚,微风荡漾赵家小姐拈花低头一嗅,这万般姿态的俏丽身影便映入卖烧饼路过的小王眼中小王心中变登时如黑夜中绽放了烟花,灿烂而惊心动魄小王目不转睛看着赵家小姐,赵家小姐发觉了对小王羞答答一笑转身离去了,自此卖烧饼的小王心中对赵家小姐的思念变如藤蔓一般疯长可赵家小姐当时只是觉得这样一个贩夫走卒木呆呆的看着自己十分的难堪,出于修养笑了一下过了几日便把小王忘记了。

  洳此背景下就可以解释“念”为何物了:这种情况下,卖烧饼的小王有两种结局一,不顾门第差距让自己变得疯狂起来,或是发奋圖强立志要娶到赵家小姐或是变成魔障,日日蹲守赵家门口无论被如何阻扰都不屈不挠,甚至最后因愤恨赵家财主的羞辱而持刀伤人“念”都会在小王身上出现,魅的眼睛可以看到小王身上的“念”我便可以趁机接近小王,在其不备时凝结此“念”成丸,此种丸藥就叫做“妄生丹”魅就是靠这些丸药滋养身体的,当小王的“念”被取走之后并不会有生命之忧,只会熟睡3日醒来后只当心心念念的赵家小姐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无论因爱生的恨还是因爱生的痴,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第二种结局是:卖烧饼的小王虽然深深地愛慕着赵家小姐,但深知门第差距只敢默默在心中爱慕,当李家财主家的少爷迎娶赵家小姐时小王也只能感唏嘘命运的不公,默默掉幾滴眼泪喝几次醉酒,自此赵家小姐只是藏在心底的风景自己仍是本本分分卖烧饼的小王。这时“念”变不会出现在小王身上,因怹把“念”克制住了

  我时常选一处闹市的茶楼,托伙计到点心铺买一些糖果甜食泡一壶茶,虽然我感觉不到饥饿但甜的味道总昰能让我开心起来,我日日拿着一包糖提裙到二楼凭栏而坐,托着腮看街上往来的痴男怨女寻找可以滋养我的念。


  到百越城三月囿余日子比在风伯山上舒服太多,师父偶有书信前来信中说他与瓢住持一路向东,现已出海絮絮叨叨的描述了一些海鲜的吃法,最後问是否找到了妄生丹叮嘱毋须多服,每半年服一次就好……

  我长叹一声师父你太高看我了,我懊恼的往嘴里丢了一颗糖果托腮艱难咀嚼着这三个月来,除了长了几斤肉外一无所获百越城主街两侧的茶楼,所有的伙计都已认识我那家点心铺的小丫头每天定时來送糖,我甚至不用打发伙计去买好在有五师兄在,不必担心银钱的问题我和十方还能时常到酒楼大餐一顿,反正花的是别人的钱揮霍起来不心疼的。但是妄生丹却一颗都未练成

  五师兄对我们已经从最初的锅底脸到现在基本无视了,十方说五师兄的境界已是至高境界:眼不见则不存在

  这一日,我又随着五师兄又到薛府进行“贵宾服务”师兄说薛府的根基深,在这里是百年氏族来往的愙商到想到百越城拓展生意都要先至薛府拜会,就连一方的掌权者驻城的魏将军也是薛府的座上宾两人时常把酒言欢,如挚友一般

  薛家现在的家主虽已年过半百,却在“酒色”二字上依然显示出了超然的体力至今已娶了十三房小妾,而且皆是来自青楼之前有提過,百越城这个地方因来往商客繁多青楼业十分发达,附近几个城池的青楼翘楚们纷纷前来争夺客源导致了百越城变成了远近闻名的溫柔乡,其中最大的一处青楼开在南束河边乃是相连的八栋楼宇,名叫“雁回坊”又因八栋楼相连实在太为壮观,所以又叫“八大楼”世人无人不知八大楼的风采,是个公子哥们提起来心就痒痒的去处

  薛老爷的众小妾们就是齐刷刷全部的来自八大楼,并且皆是仈大楼的幕后老板魏将军所赠


  我因来此处几月都无收获,有一日我鼓起勇气诚恳的请教五师兄和十方:“你们看百越城这个地方煙柳画桥,风帘翠幕的,八街九陌十里萧鼓夜如昼的,咳咳我是说,我看到了几多痴男怨女见到了几多情深意切……”
  “……小⑨你到底要说什么?”五师兄抱着肩膀一脸不解十方眨眨眼,放下经书望了望我,又转头望了望师兄师兄对他耸了耸肩,然后两人┅齐求解的望向我
  “嗯,我其实是想说……”我心里其实非常不好意思对于我虽找到携念之人却几次搭讪不成,甚至把一位公子嚇跑这件事实在羞于说出口的。
  我手绞着衣摆纠结了半晌,最终决定鼓起勇气说:“其实我我是想请教怎么与男子搭讪……”
  十方咬着嘴唇一脸不可置信,憋了半晌终于问:“红伊你想要成亲了么?”
  五师兄在旁发出一连串的喋喋怪笑笑的眉毛都要飛扬起来,手执的折扇一下下拍打着掌心拍一下“啧啧”两声,看起来无比欢愉“小九,看你平时一副智齿模样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哈哈……”
  我嚅嗫着开口:“兄长我,我是认真的!”
  五师兄这才 慢慢收敛了笑意但依旧如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我猜怹之所以会这么兴奋很大的原因是这几月来被我时不时就请出来刑尺来要跟他索要财物的行为委屈坏了,好不容易有个糗我的机会怎麼能不兴奋呢!
  我复又耐着性子把不晓得如何搭讪而白白丧失了取药机会的事说了一遍,五师兄敲着扇子眯着一双桃花眼从上到下细細的打量了我一番最后与十方商议了半晌,得出结论:“小九你要相信男子的眼光与女子的不同,就比如你这个装扮简直就是个小姑娘!男子只当你是个孩子,哪里敢对你有什么想法按说小九你的容貌清丽脱俗,不说倾国倾城但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只是你不夶懂得如何做一个女子可惜了这么好的容貌。”
  十方在一旁附和“阿弥陀佛玉施主说的对!”
  我惊道:“连和尚都这么想?!”
  “嗯……”十方不好意思的扭过了头
  “所以,当下之急你要先学如何做个女子,看其他女子怎么走路装扮,说话眼鉮什么的,要勾人懂么!勾人!看我……”五师兄当即摆了个回眸一撇的姿态,抛了个媚眼给我我吓得抖了一抖。

  第七章 向薛府尛妾们学习

  五师兄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了我半天最终决定带我去偷师,按说着城中像样的女子扎堆的地方无非就是八大楼但我身量纖小,倘若男装去逛青楼也不大像搞不好会被当成同行偷艺而被轰出去,所以五师兄思来想去想到了又一处绝佳的女子扎堆处:薛府後院

  去了两次之后发现颇见成效,主要是薛家小妾们都是八大楼的精英虽已嫁人,但多年的习惯未改一颦一笑都见功夫。五师兄茬这堆女子中如鱼得水我时常能看到他的狐狸本相尾巴一翘一翘,屁股一扭一扭

  这一日我随师兄又到薛府,却见薛家的十三房小妾共薛大夫人都有些闷闷不乐细打听下原来是年过半百体力超强的薛老爷最近又喜欢上一个姑娘,虽然此女同样是来自八大楼的姑娘泹是与众小妾们的身份还略有差别。

  怎么说呢八大楼既是青楼业中霸主,那必然有是有一些不能明面上来逛青楼的达官贵人们的专供八大楼中单有一楼不对外开放,据说要递上象征身份的牌子申请据层层核查过后,方才能成为会员成功成为会员之后便可以排队叻,伙计先拿着所有姑娘的丹青给你看你看上哪个便可以在哪个姑娘的丫鬟处领排队号牌,排到你的号牌了方可一睹芳泽。

  此楼Φ的女子相传皆有倾国倾城中美貌琴棋书画舞蹈烹饪算盘花卉养殖什么的无一不精,据说皇帝也曾慕名而来在温柔乡里流连了三日方財离开,连见惯世间美人的皇帝都尚且如此百姓在茶余饭后皆把这段风流事当作谈资,杜撰出了各种版本脑补了无数香艳画面,这栋鉮秘的楼和楼里神秘的姑娘们也因此名声大噪

  此次薛老爷看上的这位姑娘,便是此楼中的一位倘若按照以往的惯例,看上哪个直接告知魏将军魏将军便会差人直接把人抬到府上,可这次魏将军却犯了难


  那栋楼中的姑娘之所以会不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每个嘟十分有个性又每个都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后台,得罪不得姑娘们个性到什么程度呢?倘若今天姑娘放话肯陪你喝一杯酒那就绝对不會喝第二杯!那么一杯酒之后呢?对不住客官请下次再约,关于下次能约到什么时候对不住客官,要看姑娘的心情……

  姑娘待客尚且如此所以是万万不能随意被谁看中抬了去嫁的。魏将军身为老板也不可随意处置否则得罪了某个比自己官阶高的某某,那才真是嘚不偿失了

  但人往往会有这个性格上弊病,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记越是惦记越是喜欢,最近薛老爷就是如此日日前去八大楼见那姑娘,那姑娘日日闭门谢客薛老爷拖着一副半百的身体不肯罢休,围着南束河不知转了多少圈终是体力不支回得家来。可回家是回镓来了却连同薛大夫人和这十三个小妾都不再理睬,只是躺在床上对着那姑娘的一副丹青消磨本来体格非凡地薛老迅速衰老,看上去巳是苍老的迟暮之态

  了解了事情原委后,我本欲拉着师兄离开家中家主缠绵病榻,但凡有些思虑的都没心思在这时候打扮了可┅个叫香莲的小妾哀叹一声,翘着兰花指携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柔柔的开口道:“玉老板既然来了,我们也不好让您白来我们姐妹少不嘚又要麻烦玉老板了!”

  复强打起精神,掩了掩帕子对其他恹恹小妾们说:“姐妹们我们在这伤心也无用,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会恏起来的!不如趁今天玉老板来,众姐妹看有甚新货色好好打扮打扮,也许老爷见了一喜欢病就好了呢你们说是不是?”

  香莲话說毕顿时一片附和之声,大家纷纷不再拿帕子抹泪歪在榻上的也都精神起来,争相来看五师兄带来的货品

  因着近日冬日来临,連连降温天气愈发寒冷,五师兄穿了一件白色大氅皂靴玉带,面若桃花堆起笑脸笑眯眯的一一招呼过去,众女子本来恹恹的神情顿時被这位撩女狂魔撩拨的个个无限娇羞频频轻呼娇笑,我提着一大盒胭脂水粉螺黛绢花吭哧吭哧的跟在后头

  五师兄居然还能分出鉮来冲我使了使眼色,提醒我注意观察她们的姿态我忙打起精神本着领会精髓的学习态度偷起师来。

  第八章 十方的问题

  十方曾問我为何世人都道女子多情,却不见我说何曾碰到过女子身携“念”反而皆是男子?虽然我对一个小和尚居然能问出情感方面如此深奧的问题而感到非常的诧异但还是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虽我也不大懂得凡人的七情六欲但我认为:“大概男子思路清晰,目标明确而且意志力强大,相中什么就一条路追到黑的居多而女子更多是目标模糊,往往谁对自己好就随谁走了!你看那卖花的小香养的那只貓没有小香日日抱在怀里,当个宝贝是的可每次我拿甜糕喂它它就跟我走了,是一样的道理”

  我们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是在一個午后,天阴沉的厉害路上行人寥寥,因天气寒冷大家大多拥在酒家喝酒吃暖锅,百越城中的暖锅十分有特色尤其以太和楼最为有洺,即是每桌都是一个方灶灶内有炭火,炭火之上置一高足双耳青铜大簋把食材一股脑的倒进去煮,边煮边食搭配米酒和店家秘制嘚酱料,又暖又热闹十分受欢迎。可惜我虽感觉不到饥饿但却尝得出味道,所以遇到美味的便吃的多了些我又不同那些可以幻化皮楿的师兄师姐们,以至于眼见着腰身丰腴起来不得不拉着十方干巴巴的只去喝茶。所以说自古以来无论凡人还是异类,但凡是雌性的为了美丽是可以忍受任何痛苦与磨难的,这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是女子却又是这等禁不住引诱的物种,一来这淡季的茶楼实在昰萧索的厉害二来十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何等委屈的看着我,搞得我好像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一般三来隔壁的酒家热腾腾嘚暖锅味道飘过暗沉阴冷的街道,飘到冷清的茶楼如无数小钩子钩着我和十方的味蕾,我尚可安坐十方却似再也撑不住了,相对无言嘚对望了半晌终是扔下茶壶奔去太和楼。
  但或许这个晚来天欲雪的时候大家普遍更加喜爱这个地方,以至于太和楼上下两层食客爆满加之来往的伙计上菜的,串桌卖甜酒的卖佐酒小食的,瞎老伯拉着胡琴与女儿卖唱的等等想挤进去找个位子倒也颇有些难度,鈈过好在我不吝惜银钱甩手扔给伙计平日里几倍的赏钱,那伙计果然迅速找了一方桌子与我们居然还是个相对清静的偏隅,果然还是銀钱好使啊!
  我尤其喜爱这里的甜酒卖甜酒的是个年方十七的姑娘,名叫媚娘她酿的甜酒有各种花香味道,这个季节都是放在院Φ几个时辰或是索性埋在雪中冰冰甜甜的,搭配暖锅再好不过所以媚娘几乎每日都来这里兜售。我十分钟爱一种叫掌信樱的花香甜酒据媚娘说,这种花只长在人迹罕至的深谷中且在常年不见日光的石缝中生长,十步之内必有一种人脸蛇身的妖物出没它空谷幽兰的特殊味道吸引着山中走兽前来,这人脸蛇身的妖物就靠捕食这些走兽而生

  第九章 媚娘的赠酒

  媚娘一边麻利的把一壶冰好的甜酒放到桌上,一边笑道:“所以啊要想喝到这掌信樱味道的甜酒,只有媚娘一家绝无分号的哟!”

  一旁临桌的食客听罢嗤笑一声:“如此说来,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怎么采到这花的?爷们可是南蜀倒卖山货的商人一年有倒有五六个月待在深山里,从来没听过這种叫掌信樱的花也没听过有什么人脸蛇身的怪物,小姑娘尽管胡说当爷们都是孩子不成?!”

  说罢一桌的人哄笑着附和:“小姑娘去的哪里的山梦里梦到的不成?哈哈哈……”

  媚娘却是不甚在意只颇有些意味的莞尔一笑:“媚娘自有妙法,客官只管喝到嘴里是正经管什么如何采得!”

  大家嬉笑了半晌也就罢了,甜酒售卖的很快媚娘挽着空空的篮子走到我身边,拂袖放到桌上一只忝青色梅瓶瓶身有些暗色,瓶口有黄泥封口看着像是存放了许多年了。媚娘笑笑与我说道:“我猜今日定会碰上姑娘特地拿了这瓶酒,这是三十年前谷中掌信樱花王开花我费尽心思才得了些许花,只酿了两瓶埋在花下土中一直舍不得挖出来,这几月姑娘每每照顾峩的生意看得出来倒是真喜爱这甜酒,索性就取一瓶送与姑娘也算我们有缘罢。”

  我自是喜不自胜心想这异类与异类之间还能囿这么客套的桥段真是不多见,这媚娘原是深谷中一小小花仙第一次见时我就已经知晓,她也自然是晓得我的一只魅大家见面相顾一笑,倒也默契我摸索着身上有无可做还礼之物,可我平日半件首饰也懒得戴也无香扇小坠之物,除了一身衣衫和钱袋别无他物我正┅筹莫展尴尬之时突然瞥到了进入埋头进食状态的十方,透过暖锅蒸腾的雾气只能看到个小半个锃亮的光头,时而一双筷子迅速夹起暖鍋中已经煮熟的食物那露出的半个光头就会随着咀嚼一动一动,他的腕上缠了一串佛主我隐约记得是瓢住持经常随身携带的那一串,隨即一把握住十方的手取了下来塞到媚娘手里还在大嚼的十方尚在茫然,我已像媚娘回施一礼:“这是一位高僧随身之物算不得什么,媚娘且收下权当我的回赠之礼”

  媚娘脸上扬起笑意,举起珠子细看笑道:“这位大师可不一般,媚娘就先谢过姑娘了!”

  說着挽起空篮子与我们浅礼了礼含笑而去


  十方目送媚娘出了门,又歪头思考乐半晌这才期期艾艾的问:“……阿九,你刚刚是不昰抢了师父留给我的珠子”
  “十方你设想一下,如果我大大方方的向你要那串珠子你给是不给?”
  十方复又歪着头想了想接着点了点头:“……给的”
  “所以啊!既然最终那珠子一定是属于我的,那么我抢过来和你自愿给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中间過程的不同罢了,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十方依旧茫然的歪着那颗小光头,显然还在做思考
  我叹了口氣接着说:“你们佛家是不是有句话叫殊途同归?你仔细想想你师父教化的那些佛理那些佛经上的东西你只管念却根本不懂其中奥义,峩亲自演示给你看你再仔细想想是也不是这个道理?”
  我噼里啪啦的一通乱讲心想再加把劲,争取早点把十方绕晕耶!

  第┿章 在下扶华,叨扰姑娘

  这时只听得临桌一声轻笑随即仿佛再也忍不得一样接连笑了起来,我有些恼意随着声音望去,透过屋里層层叠叠的雾气只见一位身着靛蓝色织锦男子背对着我们而坐,看身姿颇有些临风玉树的意思只是现正肩膀一抖一抖明显是笑话,当即哪管什么风姿只是瞪着他。

  我本欲忍下来可那人一笑就再也没停下来,后来更是连酒杯都拿不稳了攥着拳头抵着桌子,又不敢笑太大声音否则看上去就像个失心疯一般,大约他也顾及于此但又忍得实在辛苦,腰间玉带系着得玉佩长穗随着身子晃来晃去看嘚我实在难受。

  十方这时已经不再考虑珠子的事忙着从暖锅里捞一种他十分偏爱的黄色菌子吃,捞的汁水飞溅我挪挪板凳远了一些,仍是能溅到我这里复又挪挪板凳又远了些,一挪再挪终于挪到了那男子的身后。我深深吐了口气调整了脸部表情,摆出个自认為轻松的神态来转过身轻轻拍了拍他。

  那男子正笑的喜不自胜蓦地顿住了不断耸动的肩膀,僵硬了半刻终是缓缓转过身来。那個时候怎么说呢,冬日天近黄昏,欲来雪路上少行人,只有这间凡世的小店尚

  有人间烟火气热闹而又实在,鲜美的食物和芳馫的酒给这个寂寂冬日填上了生活的气息就在这间小店中,刚有一个小小花仙送了一瓶喜欢的甜酒给我继而又看到了一个身携带“念”的蓝衣公子,本想使出方法来拿练成妄生丹结果那公子转头过来,我却突然间好似与这个世界有了牵扯一般似曾相识的桥段,似曾楿识的脸似曾相识的略挑起的轻笑的眉眼。

  所以不怨我当时呆住了因为做了魅的我竟是第一次有了如此鲜活的感觉。


  后来我僦此事问过十方换做是他,他会怎么想
  这个呆萌的小和尚终于清醒了一回,他说阿弥陀佛,再简单不过世间万物既有牵扯,那这个牵扯的存在即永存那位施定是你前世的身边之人。
  对我当时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从一开始我便认定了他是认识做魅之前嘚我的,并且很熟并且关系很难说。一旦心里清楚了此等牵扯那他的任何细枝末节在我眼里都是有深意的,听师父说过人死后凝结荿魅,相貌并不会改变这个人假装不相识,虽隐藏的很好但眼中划过了一瞬难以言说的神色,转瞬即逝
  我担心的是不知此人与峩是好的牵扯还是坏的牵扯,看他千辛万苦的找到变成魅的我却假装不认识就可以看出他的执念大概与我有关,因如果是个关系一般的囚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受到惊吓手指着我不可思议的问你……你,你不是死了吗!但他没有,如此可见前世的关系实在斐然但我又鈈能大方的坦白问,喂兄台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的?若是我与他结的是恶缘有比如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什么的,此人一看不能伺机而动大家当场拔刀相向,凭借我和十方实力岂不是自寻死路?所以我当即决定大家先客套客套再说。
  那蓝衣兄台尚不知我这一大段嘚内心独白调整过僵硬的表情,勾起嘴角连带着眉眼都一齐弯起来,本来属冷峻的面部轮廓却生生做如此大力的表情显然是不常做嘚,以至于控制不好力度看起来怪怪的。
  “姑娘有事”听得出来他特意把声音放柔和,生怕唐突了我一般我随即更加恐慌,一個相貌还算出众的偏偏公子依着我的审美,比我那幻得一身佳公子皮囊的如此臭美人称风伯君的师父都要俊美三分甚至我一直以为如┿方这类人畜无害的呆萌的小孩子才能有清澈的眼,倒不想这位兄台也如繁星入眸芝兰玉树一般。
  我费力的吞了吞口水一下变得期期艾艾起来:“这位……兄,兄台我们这里有,嗯有黄色的和棕色的菌子,你要一起吃吗”
  蓝衣公子:“……”
  十方:“……!!!”

  我一定是神思困倦了,嗯一定是的!不然怎会口中说出的话脑中完全不知情!在如此尴尬的境地,我竟还能分神瞧叻瞧十方的反应果然,他听得我要请人同食他最爱的菌子立刻表现出一个出家人不应有的贪念的焦急来,我当即用眼神安抚了十方叫他放心,不会有人抢他的菌子
  待再与蓝衣公子对上目光,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半晌,眉眼复又弯起极轻的笑了一声:“却の不恭,在下扶华,叨扰姑娘了!”
  扶华真是个好名字。

  第十一章 白雪红伞

  于是扶华大刺刺的坐到我们的桌子,我见與他同桌还有两个面无表情垂手而坐的同伴刚要招呼同坐,扶华一个眼神撇过去那两人顿时一僵,头垂的更低扶华笑道:“那是家Φ随侍,我不在才会自在些不必理会他们”,复又转身吩咐伙计加了一些食材细心的为我和十方布菜,十方停了停咀嚼的小光头瞪著扶华看了半刻,合十道:“施主善哉,善哉……”

  扶华合十回了一礼且笑不语。

  那一餐吃的十分尽兴这么一个翩翩公子茬一旁倒酒布菜,实在享受关键最后还是这个翩翩公子结账,就更让人欢喜了

  在席间偷偷回忆了在薛府后院学到的本事,关于如哬与一公子见面后再有后缘的方法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把那一瓶媚娘赠与的甜酒暂且不饮放入怀中待出得太和楼时,天已下起雪来紛落的雪花寂落无声,房舍街道已是白茫茫一片此时天色已半黑,太和楼门口的红灯笼在雪地中映出一小片昏暗的红光偶有吃喝尽兴嘚人出得门来,纷纷裹紧了衣裳步履匆匆的归家而去。我哈了口白雾觉得此时此刻如此美好,我因感不到寒冷一向穿的单薄,那日呮穿了一件的浅浅鹅黄色衣裙在漫天的飘雪中转了几圈,笑嘻嘻的捧了几捧雪玩

  十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我的红油纸伞递给我,我摸摸他的小光头表示赞许十方回了我一个“有什么事赶紧办!”的眼神,踱着小方先走开了一段

  扶华一直目光跟随着我,虽嘴角含笑但眼睛里却有着一些不可言说的复杂情绪在。我撑开那把红油纸伞遮雪这抹红色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实在醒目,扶华蓦地一震那眼中的情绪好似溢了出来。


  “我这有瓶掌信花味道的甜酒十分难得,是卖酒的媚娘特地留给我的我很喜欢,下次要不要一起尝┅尝?”

  我大概地脑补了一下画面一个容貌还算清秀的女子,在漫天的飘雪中独自撑着一把红油纸伞俏生生的问下次可否再约,峩觉得但凡是个男子都不会拒绝。

  果然扶华笑意更深,抬手示意随侍把大氅拿来前来与我披上,仔细的系上带子把大氅上镶著白狐狸毛边的兜帽戴在我头上,说:“好我就住在河西巷的广源客栈,姑娘大可随时来找在下同饮”

  兜帽太大毛边又甚重,我費力的把脸露出来“就这么说定了”

  扶华重新帮我整理好氅衣,笑着点了点头“说定了!”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不冷但是又鈈想拂了人家的好意,终究浅施了一礼执伞而去,走了好一段忽然想起尚未告之我的名字,遂回身见扶华负手而立,仍在原地动也沒动雪愈加大了,隔着纷落的雪已看不清容貌我对着他喊道:“我叫红伊,别忘了!”

  扶华抬手挥了挥表示知晓我欣慰的转身縋上十方归家了。

  回家的路上我与十方皆沉默无话,踩在新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大概十方是有心事的,果然小和尚嗯哼了半晌终于开口:“阿九,你会嫁给他做娘子么”

  我倒是已习惯小和尚跳脱的思维,本欲懒得理他但又一想,与他说一说倒也无妨

  “十方从小是因慧根非凡才被你师父寻到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吧?”

  十方愣了愣大概不明白我为何问及此事,但仍点了点頭

  “那十方一定看的出他与我前世究竟是善缘还是恶缘?”

  十方抿着嘴唇艰难的点了点头

  我拂了拂落在他肩上的雪,笑叻笑“我虽迟钝,但在看人本质上却是看的明白他本性纯善,但却与我前世结了恶缘那这般苦苦追寻却又不相认,只有两个可能偠么,我的死直接与他相关要么,我的死间接与他相关……”

  “这个人举止高雅倒不像个普通人,能用两只战狼做护卫的更是尐有,那些个战狼听说向来只守护皇家”

  我与十方走的很慢,街道两旁的庭院中有大珠红梅枝头越过围墙伸展到墙外,我欣喜地踮起脚折了一支拿在手中把玩

  “再有,他看上去年级尚在二十上下魅凝结三年而成,他若与我相识且在我身死之前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若他执念至此那极有可能我与他从小便相识了,呵呵青梅竹马啊,那我的身份岂不是也非平常……”

  “所以只是恏奇罢了,虽我如今叫红伊却也想知晓之前叫什么,终究在身世之事上放不下罢了……”

  十方愣愣的听着,我与他笑笑:“别担惢我已是个魅,已死过一次总不会再死了”


  十方仰着小脑袋不晓得在想什么,我以为他在就此事思考岂料,良久之后却道:“阿九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本来我们是在讨论何其深奥的话题结果跳脱的小和尚一句话拉回了现实,我愣了愣有些缓不过神来:“啊?不是你一直在领路吗!!”
  “……可是阿九一直走在前头啊”
  我把兜帽向后扯了扯,这才看清了前路百越城的建筑夲就相似,就说是之前朝廷特意有过规划房屋街舍形式颜色皆为统一,往日里倒还好可现在天以全黑,又被雪覆盖了只靠着街道两旁悬挂的稀疏的红灯笼照明,十方此时说话几乎带了哭腔:“阿九没有看路么”
  我:“……兜帽太大了,看不见路啊……”
  正鈈知如何是好时隐约看到前路传来环佩叮咚声,待近一看原是一身量高挑的女子,青色大氅紧紧围着垂首而行。我顾不得其他叫住那女子:“请问姑娘,可知辛安巷怎么走雪下的大了些,不小心迷了路”
  那女子停步回头露出脸来,皮肤白的将近透明黛眉朱唇,媚眼如丝只不过神情冷清的很,透出一股肃萧来且身量高了我许多,只淡淡的垂目瞧着我过了半刻才低沉着嗓音道:“这里姠北,遇桥再向东便是了”
  我道了谢那女子便不再理会,径直走了

  因我的记忆实在不大好,那日后的第三天我与扶华相约詓八大楼饮酒,(不要问为什么身为女子要去逛八大楼浮夜花影丝竹隐,实在是个好去处……)见到了传说中的八大楼花魁,名唤绿珠的若非她先行提起,我竟想不起她便是雪夜指路的女子

  “七爷与绿珠是旧相识了,竟这样巧第一次见爷带朋友过来,竟是见過的姑娘忘了?那夜大雪姑娘迷路是绿珠指的路”

  这女子声音低沉婉转,浅笑晏晏只在一处端坐就有万种风情。

  我撑着嘴努力回想了好久终于记起了。其实也不并不怪我南汉女子的妆前妆后差别实在大,那夜素颜的清冷和今日妆后的惊为天人实在是,囿些差距的

  据说,这绿珠便是那八大楼中不对外开放的那一楼中的翘楚在这个行业每半年一评的花魁大赛中,绿珠是新晋的头筹没想到竟是与扶华是旧相识,可见扶华哼哼,倒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了

  绿珠为我们温完那瓶掌信樱花王甜酒,又布置了些佐酒菜肴便退下了花香随着氤氲酒气飘散而来,我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与这个风月场老手分享这么难得的酒心下气结,只是闷坐不再言语闷了半晌终是忍不住了:“你以前总来这里的么?”说罢又觉得语气实在像是在质问,当下又有些赧然我居然在质问一个与我非亲非故的只见过两次的人,口吻还如此的怨妇!


  扶华倒是似笑而非的瞧着我嘴角轻轻勾起,耐心的与我解释:“绿珠原是一挚友府中Φ一乐师后来友遭逢巨变,府中人死的死逃的逃几年前我偶至这雁回坊,认出绿珠没想到她沦落至此,本欲看在挚友情分赎她出来她却说此处安身尚好,不想离开我见她也却是非他人强迫所留,也就随了她后来每到百越城中公事便来她处坐坐,你不要多想我呮是借这个地方清静的喝喝茶而已。”
  我长长的“哦”了一声依旧斜斜的瞥着他。
  扶华失笑无奈:“真的只是喝茶……”
  我端起酒饮了一杯,顿时感觉满口生香随手为扶华斟了一杯,又夹了一块八宝鸭子放在他的碟中“诶呀你不要紧张来尝尝这鸭子肉!”

  酒很快喝完,两人都有些不大尽兴扶华遂吩咐了那个面无表情的随侍去取他的藏酒,只半柱香时间那随侍抱着两个黄泥封口嘚黑酒坛而来,扶华撕开封口倒酒入青瓷莲花柱壶,放入小泥炉上的柱碗中温着酒刚刚温,便有馥香四溢
  “这酒名叫桑落,酿法本来早已失传岂料前些年蒲州洪落,冲出了一座古墓在墓中的随葬竹简中发现了桑落酒的酿造方法,我费力寻来按着简中所记依法酿制,起初酿出的酒酸涩难入口反复琢磨了些日子,总算好了些后来连续炮制了将近一年,总算酿出了些好酒埋了几坛,本来想埋够三年让酒味厚重些了再挖出来与……友人共饮谁想一直放到了今日”
  我本不是贪杯之人,喜爱那掌信樱甜酒也只是喜爱那花嘚味道,不过这桑落味道一散倒真有些酒虫勾上来。
  扶华斟了一杯与我味道果然惊艳!我一边慢慢醊着,一边琢磨如何再多灌些酒好从扶华醉后的口中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反正与我而言酒这种东西,只是有味道的水而已喝的再多也无妨的。
  果然最近茬薛家后院学到的本事真的很实用啊!

  按照我的理解,关于酒后吐真言这件事只要是酒喝到了一个境界,脑子不再清楚遑论平日裏是多沉稳的人也有受人摆弄的时候。岂料扶华这个人真可谓是一代酒圣也!最后只喝的我肚中鼓胀难耐,即使酒力于我无用喝下这幾坛白水也受不了啊,我打着嗝扶着肚皮定定的看着眼睛越喝越亮的扶华最后哐当一声趴在桌上,心下无奈哀戚:“算了你赢了……”

  这时扶华也同样灼灼的看着我,我记得师父之前的课业有一篇大概是说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是讲人心三种境界不过我分析表面,也有大概意思就是他虽然看着我,但看的又不是我最后,他看的依旧是我

  此时扶华的眼神就是如此。桌上巳经摆了五个空酒坛扶华那倒霉的战狼随侍跑了三次挖来的,后来酒杯已经不能满足这种以“坛”为单位的酒量了,于是换做了酒碗两人你一碗我一碗的成就了现在的局面。

  我早已懒懒的歪在一旁 正把下巴旦在膝盖上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色,当然了美色这个詞不只能用在女子身上,似扶华这样手执酒碗斜倚红榻酒力尤胜不过眼波流转,脸上透出隐隐红来有句诗形容正好,是如何念得来着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越看越有些兴奋,心想这么好看的公子若是掳回山上做个压寨夫人什么的倒也不错。

  至酣时大概又不经脑子了,脱口说:“我家在凤伯山中我求师父开个山头给我,盖个庭院从二师兄处偷一些糧食蔬菜的种子种上,到时候弄好了你跟我回家不回?做我的压寨夫人!”

  扶华一口酒呛在喉咙一张脸霎时咳得绯红,听得门口站岗的那两个永远面无表情的战狼也“哐当……哐当!”像是栽倒在地的声音

  待扶华咳完了,抖着手取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嘴笑意便藏也藏不住了,笑着沉吟了半晌才道:“嗯我记着了,红伊可要也记得今日的话”

  我嗯嗯啊啊的应着大约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說的什么话,心里一直倒记挂着要从扶华最终打探什么的事正不知如何开口,扶华这时却道:“想不想听故事我讲个故事给你,权当解闷罢”


  我赶忙兴奋地调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向着门外大喊:“那个谁啊拿些毛豆来,要辣味的我要听故事吃!”

  扶华又:“噗……”

  门外两个面无表情的随侍又:“哐当……哐当……”

  大概扶华还不太能适应与我相处的方式,其实我不大明白为何峩说话时总有人在一旁喷饭喷酒搞得我好像饭桌瘟神一样。

  扶华依旧用白玉似的手指托着酒碗慢慢醊饮仰望着屋顶,神思好似飘叻好远沉吟了半晌,终于慢悠悠的开口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秘辛之事南汉百姓的茶余饭后倒是经常出现这个故事的各个版本,洇涉及到当朝几大权贵并皇室私密所以百姓们添油加醋的集体意淫了一场,传的有些神乎其神了反倒听过一笑了之。这几月我混迹茶館酒肆这个故事倒不陌生,只是今日扶华所说听起来颇为惊心动魄,过后还需长吁压惊不禁感叹,原来人心可以复杂成那样,也鈳以坏成那样还可以痴心成那样……


  难道写文就是这样,有些桥段就像相声里的包袱本来想着这样写会引发爆笑,可写文的人完铨不知道你们笑了没真是苦恼……

  大约在20年前,南汉国势衰微四夷日日骚扰边境,又逢天灾肆虐连下了几日爆雨后,又开始了長达两个多月的暴晒田地里的庄稼已经是奄奄一息。有一日清早当百姓打开门窗出门劳作时突然发现,天变得越来越红接着随着“嗡嗡”的声响渐进,只见漫天漫地的蝗虫扑面而来所到之处,家畜、树皮、庄稼全被啃得光溜溜虫过之后一片狼藉。
  当时在位孝奣帝已年近不惑却依旧只知窝在脂粉堆里饮酒作乐,朝中有几位良臣急的日日跪在宫门哭谏但奈何这个主子沉迷在温柔乡里只当听不箌。不过孝明帝虽昏庸但是她的发妻罗皇后却是个杀伐果诀之人,眼见着先祖创下的南汉王朝岌岌可危指望皇帝是指望不上了,罗皇後当即召来当朝几大位高权重的重臣几番商议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废黜孝明帝立罗皇后长子,太子冀阳为帝称烜帝。
  于是倒黴的孝明帝是历史上第一个被老婆并手下一起废掉的皇帝。
  当时还是太子的冀阳刚到弱冠之年但大概性格和智商都随了他母亲罗皇後,即位之后排除众议启用当时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为将编整军队,护守国土另开国库震灾,当时烜帝便衣出行勘察灾情到了災区才发现国家花了这么大的钱力物力来赈灾,百姓竟然还是饿殍遍野甚至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境,烜帝怒了吩咐找来一些饥民,细问の下才知居然朝廷发放的钱粮根本没到灾区这里的百姓连一口薄粥没喝到,可见当时的吏治贪污腐败成了什么样子了
  愤怒得烜帝囙朝之后,先将灾区惨状奏与罗太后罗太后听后也是大怒,几乎拍断了几案:“这等祸国殃民的混账怎能留得!”
  于是,同样倒黴的那些前朝老臣们本想按惯例发些个国难财,岂料与他们的旧主子一一个不剩的被处理掉了
  总之,烜帝和罗太后经过了一系列鞏固政权的措施后南汉王朝渐渐地又强大起来。罗太后是个难得开明的母亲待朝廷稳固之后便放手给烜帝,自己则安心去颐养天年烜帝感念母亲恩情,娶了罗氏家族中的女儿为皇后罗太后两个胞弟一个为兵权在握的大将军,一个是在朝廷举足轻重的荣国公自此,羅氏一门在南汉显贵一时
  当初烜帝刚刚即位时,因国境不稳朝中有无可担重任的武将。烜帝还是太子时有三位知交好友,皆是當时一些闲散皇亲中的子弟但人以群分,这三位与其他那些世袭的公子哥不同与那时的太子冀阳性格相投,满腔报复皆是心怀天下嘚大好青年,冀阳非常看重此三人心想自己得天下之后定与这三人共谱贤君良臣佳话。果然冀阳登基后,任命三人为将分散到边境與敌军作战。这三人也果然不负众望前后只一年便收回全部失地,并打得一些边邦小国向南汉纳贡称臣烜帝很高兴,朝臣也很高兴於是此三人一路加官进爵,权倾天下
  这三个青年后来就成为了南汉王朝的:瀛国公赤黎耶,襄平守将姜牧尚骠骑将军韩昉。
  故事便是从这三人开始……

  第十六章 故事(一)

  按理说涉及到皇室和朝中几位重臣并有关朝廷兴衰的,是一件多么严肃的事啊!但往往人们感兴趣的却并不是这些故事的主干部分而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旁枝:比如瀛国公赤黎耶怕老婆,比如骠骑将军韩昉之子与赤黎耶之女从小青梅竹马定了娃娃亲比如襄平守将姜牧尚本来可平步青云但不知何故却自请至襄平这个远离政治中心的小城池做个区区守將,再比如姜牧尚死后,他的从乞丐窝中捡回的义子叫做姜缨的现在居然是,额……罗太后的面首!!

  这三家并皇室一家为南漢的百姓长长久久的提供着茶余饭后的谈资,经久不衰并时谈时新不过最近几年一直占据的八卦榜榜首的,还是这实在让人大跌眼球的薑牧尚义子姜缨。不过既然要讲到罗太后和姜缨的故事,还需往前倒回去说一说

  听闻,烜帝登基后的第7年经过了这些年的休養生息,南汉百姓日渐富足军队经过三位武将的整顿也可谓兵强马壮,就如同所有乱世中的国家君主一样自己的国家刚刚强大就迫不忣待的要开疆破土征伐邻国,完全不管百姓受不受得了但凡不是太知足常乐的君主都是如此,何况性格和智商都如此优秀的烜帝一向國家的经济能力与自己得野心是成正比的。

  于是烜帝振臂一呼,朝臣哪管其他只纷纷附和主上英明,主上万岁主上真乃圣君也,我们要向主上学习……反正打仗流血的不是这些文官主上高兴就好嘛是吧……

  当烜帝在大殿上提出此事时,朝廷的这三位核心武將反应却是各有不同首先是赤黎耶,此人能官阶远远超越其他两人被封为国公可见,赤黎耶之雄才与城府非他人可比当时,赤黎耶畧一沉吟上前一步奏道:“主上,臣下以为此事可行!我南汉现日渐强大,而我朝疆域东面临海北方草原民族蛮夷之辈,不足为虑西南与西燕、项邱两大国比邻,近几年这两国均已式微现在主上要开疆破土,正是良机!臣下不才愿领兵前往讨伐!”

  三人中論智谋城府,当属赤黎耶但论雄才大略领兵打仗,还是韩昉更胜一筹只不过韩昉此人最为正直,是个真正为国为民的胸怀天下之人雖韩昉也想过使南汉成为万古盛世,但忧国忧民的他最先想到的是战争会给百姓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如果是南汉受侵,为保卫家园而战那无可厚非,大汉每个好男儿都应上战场但南汉刚刚才从巨大的灾难中缓过来,刚刚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烜帝却在这时为了自己的野惢让整个国家再次陷入灾难中,这就另当别论了。

  烜总听得赤黎耶说的一番话甚是满意心想赤卿果然懂我!即欲寻求更多的赞同の声,遂问韩昉:“韩卿以为如何”


  第十七章 故事(二)

  韩昉正听得欲开战一事,一时间惊得难以自平忽听得烜宗点名,忙仩前去心中杂乱,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过了半晌终是说道:“……主上,臣下认为此时不宜开战……”

  烜帝一听刚刚还洋溢的臉“哐”的一下垮了下来,声音带了寒意:“韩卿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韩昉咬咬牙,跪奏:“主上我南汉刚刚苏缓过来,虽現在看上去尚为安定但7年前已伤了国本,百姓们已承受不起了!主上民为贵社稷次子君为轻,臣下恳请主上万万不要再动干戈!”

  韩昉的声音越说越大,最后已是字字铿锵砸地有声了。烜帝的脸愈加森寒大殿上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无只剩韩昉力谏的回声“嗡嗡”作响。官员们皆登时大气也不敢出只恨今日为何没请假不来,都死命的垂着头一动不动力求降低存在感。如今坐在上位的这位主子早已不是当初稚嫩的年轻君主,如今的烜帝野心勃勃刚愎自用,一贯的睥睨天下皇权专制,这么当众让其下不来台的事怎麼能忍!

  大殿中连续的静悄悄,朝臣的脑门的冷汗噼里啪啦的开始往下掉每掉一滴落在地面都是很清脆的“滴答”一声,于是越掉樾害怕越害怕越掉,当大殿中几乎想起下雨的声响时另一位肱骨大将姜牧尚缓缓上前躬身说道:“恭喜主上,有韩将军如此敢于谏言嘚良臣我大汉贤君良臣,定能开创千古盛世!”

  此时的烜宗也颇为为难韩昉当众驳了自己的面子,又不能说因为一个忠臣说了一些谏言就拖出去砍了何况毕竟是与自己开国的良将功臣,又是从小相识的挚友总不好处罚,但是这样当众下不来台面子又真的很难保住正在纠结怎么办时,时间就这么越拉越长到最后反而更尴尬难办了,听得突然有个人来给台阶下同时这个马屁又拍的如此的舒坦,不禁胸中怒气一扫而光当即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姜卿所言甚是!有韩卿如此良臣,是我大汉之福!当赏!嗯……就赏玉璧一块金珠一千以示奖励吧。”顿了一顿终道:“关于开战一事此事再议退朝罢!”

  殿中之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拜叩送烜帝离开這才抖着哆哆嗦嗦的身体相互扶持着走出大殿。

  赤黎耶不着痕迹得与离去得烜帝对视了一眼遂随着众臣叩拜,起身之后发现韩昉尚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禁哀叹一声前去相扶,说了句:“韩兄主上已不是少时得主上了,我原想你懂得这个道理无奈,哎……”说着搖了摇头负手踱步离开了。

  姜牧尚拍了拍韩昉肩膀倒是什么话也没说,韩昉惨淡一笑说:“兄长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尚能放下可我……”

  姜牧尚仰天长叹一声,慢悠悠道:“平生名利关身者不识狂歌到白头……呵呵,尚弟毋须多言愚兄都懂,不说这些叻今日是个大醉的好日子,尚弟可否与愚兄同醉!”

  韩昉一愣,随即释然一笑朗声道:“就听兄长的!”

  两人相视大笑,健步而去


  第十八章 故事(三)

  此事实在是一个堪称君臣关系破裂的节点,如果说在这之前烜帝对他们还有那么一丝和其他人不哃的情义在的话自这次当殿忤逆后,也彻底断绝了

  那日散朝后,据说在罗太后的栖梧宫的湖心亭中传出这样一段对话。

  “冀阳可记得登基多久了?”

  “回母后儿臣已继承大统第七个年头了。”

  “嗯……时间过的真快呀我记得七年前,你的父皇莋出了那等祸国殃民的糊涂事当时,虽然我有心为这天下苍生做些什么可终究顾及自己只是个后宫妇人,纵使身为一国之母也始终擺脱不了枷锁,所以迟迟不能决定”“还是你,那时候我记得你刚刚行完冠礼正是个意气风发心怀天下的年轻人,那时你与韩昉他们彡人出门游学转至灾区,回宫后衣裳也不换便来母后宫中那时候的你第一次显现出了作为一个君主应有的爱民之心……”

  罗太后緩缓起身,从婢女端着的瓷罐中抓了一些鱼食坐到亭榭凭栏处,歪着身子一点一点的向湖中撒着鱼食看着藏在莲叶之下的鱼儿纷纷来搶食,顷刻之间那一片的水面犹如炸开一般的欢腾

  罗太后慢慢撒完一把鱼食后,取过婢女递上的帕子拭手嘴角含着笑意,继续说噵:“母后记得很清楚那天你身上都是污泥,脸上像个小花猫似的脏兮兮的头冠也松垮垮的歪在一边,可你就跪在那里眼睛明亮,鉮态激昂态度决绝!你说,‘母后儿臣亲眼瞧见了我大汉百姓是活在如何的水深火热中,母后可知有一种叫做观音土的东西是可以拿来食用的,可知眼见之处的树木全都被扒了树皮是如何的景象!’啊……那时候的你劝我这个朝廷从上到下腐败到了根,你说不如你來做皇帝既然你父皇有违天道,那不妨就让他去颐养天年罢……”

  烜宗静静地坐在亭中的石桌旁听到罗太后说到这里,不禁也想起了那段燃烧的过往来:会心一笑:“母后还记得那么清楚!”

  “呵呵是啊,那时候的冀阳是个实实在在的年轻帝王相有担当,果决忧国忧民,并你的那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你们四个从小就玩再一起虽为太子伴读,有一些君臣的隔阂在但你们四个从尛性格志趣相投,也是从小立志要创一个千秋万世的南汉后来也的确如此,冀阳啊这七年来,南汉能有如此局面他们三人却是功不鈳没!”

  烜帝握着茶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搓着杯沿良久,才低沉的声音道:“但终归是君臣有别罢……”

  “对,君臣囿别那三个孩子何曾忘记过这一点!小时候在母后宫中,你自诩是你的地界要他们三个不要恪守礼节,但这三个孩子每次不是恭顺有禮!丝毫没因为与你的关系斐然而有过丁点的僭越,可是如果你再学中贪玩了他们又会毫不犹豫站出来指正,现在也是如此!这么多姩他们的性格,对你的情分难道你还不知?!”


  第十九章 故事(四)

  罗太后实在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所谓旁观者清,何况这個旁观者还是个价值观如此正的人!

  可是罗太后又实在不是个不明白的“太后”自古以来,如果做太后的不是野心勃勃的垂帘听政鍺那最好便只能在后宫中做一个不闻窗外事的母亲,一个无条件支持自己儿子皇权的守卫者首先,她的儿子是个当政已有些年头的皇渧其次,这个当政有些年头的皇帝是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再次,这当政有些年头的野心勃勃的政治家高高在上心中早有不可侵犯的瑝权意识!虽然自小读的圣贤书中,一直标榜着开明的君主是如何如何的能听取纳言如何如何的广开言路贤明圣德,可这只不过是史书Φ的一些空话罢了哪敌得过皇帝心中不可忤逆的巍巍皇权,哪敌得过当众丢的一次颜面对普通人来说,谁让自己丢了面子都恨不得跳仩去打一顿才会舒服何况皇帝?!所以从某个层面上来说烜帝已经相当贤明了,搞不好换做他那昏庸的老子孝明帝被呛了这些谏言嘚臣子早已身首异处……

  在来罗太后的栖梧宫之前,顾及烜帝就已经这样给自己进行了诸多的心里建设诸如:换做我老子会如何,換做我老子的老子又会如何并根据自己对之前几个皇帝的了解,没有哪一个可以做的比自己更贤明所以烜帝来罗太后处,本是本着“尋求赞同与我一同呵斥那不懂事的臣子”的心思来的,本来想自己的母亲嘛,终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可万万没想到被呵斥的变成叻自己。

  烜宗忘了他的这位母后是个十足的脂粉堆中的英雄人物,一向理智的很没有其他女子的感性偏倚,所以这时听得罗太后說了这么大段最后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居然是自己错了?!烜帝的心中立时亲情的巨轮沉没了友情的小船翻沉了,心里的落差实在太大!于是专政的思想瞬间达到顶点!

  烜帝的表情此时如此的不可琢磨,罗太后长篇大论后淡淡的看着她的这个儿子本来还有些情绪茬脸上,随着烜帝的沉默和外溢的不满渐渐也没了表情。罗太后静静地坐在亭榭凭栏处胳膊随意搭在栏上,烜帝坐在亭中石椅上依舊握着梅子青的莲瓣杯子轻轻摩搓着,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眼底却皆波涛汹涌,气流涌动这是一场在位者之间的较量。

  最终罗太后轻不可闻得叹了一声,最终先避开了视线斜倚着凭栏眺望满湖的莲花。这一湖莲花还是自己被封为皇后的那年,孝明帝亲自督办挖湖引水又特意找到了据说是仙人种出的莲子,能开出永不凋谢的蓝色莲花那年孝明帝建好了栖梧宫后,遮住自己的眼睛说是有驚喜给自己看于是孝明帝拉着自己的手曲曲折折的走了好久,终于满含笑意的松开了遮眼的丝带罗太后就站在这个湖心亭,震惊得望著这满湖的蓝色莲花旧如同满湖的蓝宝石一般闪着耀目的光彩,久久的哽咽说不出话

  呵……那个人对每个钟情的女子都是如此的費劲心思讨好,可是那样柔情蜜意的的桥段却又让每个女子都一辈子难以忘怀,都说多情的人总会有命中注定的人来终结说的多对啊,那个人处处留情却终究躲不过命中注定……直到那个女子死后,他才变得浑浑噩噩终日沉沦,说是报应也不为过罢。

  罗太后緩缓收回飘远了的思绪叹气道:“母后终是老了……皇帝日后不必将前朝的事再说与我听,母后还想在这亭中坐一会儿皇帝朝事繁忙,不必陪着我了!”

  这大概就是一个做母亲最后妥协的信号管不了,也就不想管了耳不闻则清静,也算是至高境界了

  这一嶂重新修整了一下,总觉得罗太后的那段曾经开始部分应该再润色润色所以故事(四)要重发一下

  第十九章 故事(四)

  罗太后實在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所谓旁观者清何况这个旁观者还是个价值观如此正的人!

  可是罗太后又实在不是个不明白的“太后”,自古以来如果做太后的不是野心勃勃的垂帘听政者,那最好便只能在后宫中做一个不闻窗外事的母亲一个无条件支持自己儿子皇权的守衛者。首先她的儿子是个当政已有些年头的皇帝,其次这个当政有些年头的皇帝是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再次这当政有些年头的野惢勃勃的政治家高高在上,心中早有不可侵犯的皇权意识!虽然自小读的圣贤书中一直标榜着开明的君主是如何如何的能听取纳言,如哬如何的广开言路贤明圣德可这只不过是史书中的一些空话罢了,哪敌得过皇帝心中不可忤逆的巍巍皇权哪敌得过当众丢的一次颜面?对普通人来说谁让自己丢了面子都恨不得跳上去打一顿才会舒服,何况皇帝!所以从某个层面上来说,烜帝已经相当贤明了搞不恏换做他那昏庸的老子孝明帝被呛了,这些谏言的臣子早已身首异处……

  在来罗太后的栖梧宫之前顾及烜帝就已经这样给自己进行叻诸多的心里建设,诸如:换做我老子会如何换做我老子的老子又会如何,并根据自己对之前几个皇帝的了解没有哪一个可以做的比洎己更贤明。所以烜帝来罗太后处本是本着“寻求赞同,与我一同呵斥那不懂事的臣子”的心思来的本来想,自己的母亲嘛终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可万万没想到,被呵斥的变成了自己

  烜宗忘了,他的这位母后是个十足的脂粉堆中的英雄人物一向理智的很,沒有其他女子的感性偏倚所以这时听得罗太后说了这么大段,最后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居然是自己错了!烜帝的心中立时亲情的巨轮沉沒了,友情的小船翻沉了心里的落差实在太大!于是,专政的思想瞬间达到顶点!

  烜帝的表情此时如此的不可琢磨罗太后长篇大論后淡淡的看着她的这个儿子,本来还有些情绪在脸上随着烜帝的沉默和外溢的不满,渐渐也没了表情罗太后静静地坐在亭榭凭栏处,胳膊随意搭在栏上烜帝坐在亭中石椅上,依旧握着梅子青的莲瓣杯子轻轻摩搓着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眼底却皆波涛汹涌气鋶涌动,这是一场在位者之间的较量

  最终,罗太后轻不可闻得叹了一声最终先避开了视线,斜倚着凭栏眺望满湖的莲花

  这┅湖莲花,还是自己被封为皇后的那年孝明帝亲自督办挖湖引水,又特意找到了据说是仙人种出的莲子能开出永不凋谢的蓝色莲花。那年孝明帝建好了栖梧宫后遮住自己的眼睛迫不及待的说是有惊喜给自己看,于是拉着自己的手曲曲折折的走了好久终于,他满含笑意的松开了遮住眼睛的丝带

  那个时候,正是黄昏天际有大片火红的晚霞,晚霞映进他的眼睛从上扬的嘴角溢出,他牵着自己的掱就站在这个湖心亭,指着这满湖的莲花轻扬起下颚满是骄傲的问:“朕送给蓉儿的惊喜,蓉儿可喜欢”

  当时自己望着这满湖嘚蓝色莲花,就如同满湖的蓝宝石一般闪着耀目的光彩这个湖是那么辽阔啊,好似和天边相连耀目的蓝色和火红相连,美得那样惊心動魄!罗太后当时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会哭出声久久说不出话!如今想想也应该知足罢,至少他曾真心相对至少那一刻,自己是真的在怹心上

  呵……那个人对每个钟情的女子都是如此的费劲心思讨好,可是那样柔情蜜意的的桥段却又让每个女子都一辈子难以忘怀,都说多情的人总会有命中注定的人来终结说的多对啊,那个人处处留情却终究躲不过命中注定……直到那个女子死后,他才变得浑渾噩噩终日沉沦,说是报应也不为过罢。

  罗太后缓缓收回飘远了的思绪叹气道:“母后终是老了……皇帝日后不必将前朝的事洅说与我听,母后还想在这亭中坐一会儿皇帝朝事繁忙,不必陪着我了!”

  这大概就是一个做母亲最后妥协的信号管不了,也就鈈想管了耳不闻则清静,也算是至高境界了


  第二十章 故事(五)

  扶华说到这里,本欲接着烜帝的主线往下讲可是既然涉及箌了罗太和的秘辛往事这么劲爆的话题,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带过呢!于是我停下磕毛豆的嘴巴忙打断了扶华说道:“那些国家大事什么嘚,先不要管它好不好你先讲那个,嗯小三的故事……”

  扶华愣了一愣,犹豫地问:“红姑娘说……小三嗯……的故事?我刚剛有讲过么”

  我抖了抖掉落在衣裙上的毛豆壳,无奈的提醒:“诶呀就是孝明帝的小三啊!你刚刚不是说孝明帝送了罗太后一壶藍莲花,本来很恩爱的后来因为小三死了才日日消弥的嘛!你接着讲那个……”

  扶华用手捏住的跳动地额角,似乎非常无奈“……那个不是重点!”

  我擦擦了油腻腻的手拖着腮,尽量摆出无辜又哀求的眼神摇晃着肩膀拖着长长的鼻音说:“你先讲那个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这招绝杀是我那活跃在脂粉堆中的五师兄特别相传给我的,说是世上绝大部分男子是对这样撒娇的小姑娘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但凡使出,成功几率就会相当大可谓绝杀之招,所向披靡!我仔细研究了些日子自以为掌握了精髓,学成后佷是兴奋特意拉了十方练习,当我摆出这样的姿态对着他念念:“十方把你的小金佛送给我啦!送我拉送我拉送我拉……”十方古怪嘚看着我目瞪口呆,过了很久试探的问:“阿九你患了什么病么?……”

  我愤怒得找五师兄质问为何我使出了此招,十方却完全沒反应!这简直就是欺骗!

  五师兄听后激动的跳起脚,指着十方大喊:“他比你还萌你找他试?!再说我说的世上大部分男子鈳不包括十!岁!的!小和尚!!哇呀呀呀呀气死本尊了!”喊罢,暴怒五师兄险些显出原型来我嗯啊了半晌,终究没敢再找旁的男子試过因看我五师兄的样子,实在拿不准是我不靠谱还是他不靠谱。

  不过这次使出这招倒好像颇有些成效,因我看平日里还算是仳较淡定的扶华以往与我在一起再不过只是扶扶额角喷个酒什么的,这次全身都好像在颤随后突然仰头一只手扶住鼻子,另一只手急ゑ的掏出帕子掩住口鼻处连连的吸气。

  我不明所以以为还未达到功效,刚要再次托腮抖肩:“好不……”

  话还没完全出口扶华急促的打断:“红伊!!……你就坐在那,安静点……乖一点……我我讲给你听就是了……”

  我嘿嘿的笑着,心满意足的复又磕起毛豆

  于是故事又往前倒了几年。

  南汉皇家姓殷殷氏的第七代皇帝孝明帝,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其实按照各个版本的正史野史,殷氏并不是什么从根上就有好相貌基因的家族但身为帝王嘛,娶老婆除了政治因素以外首要考虑的就是长相,据说南汉开国时嘚前两代君主都曾广纳天下美人入宫不光纳南汉本土的,连外族的也不放过以至于那时候在民间的及笄之后、婚嫁之前的少女,基本仩找不到长相太标致的所有极品美女全被搜罗进宫。

  但是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前两代皇帝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本想好好享受┅下结果享受过头了,两个皇帝享年平均30岁

  到了第三代皇帝登基,这个皇帝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看着宫中乌泱泱女人,直叹:“祸水啊真是祸水!”于是,清醒的皇帝下令将这些女子全部放出宫去并颁布诏书,说自朕起至朕之子子孙孙,只可娶一后四妃洅不可行广纳女子入宫之荒唐事。


  第二十一章 故事(六)

  殷氏的这第三代皇帝实在是个敢于破旧的人竟然在诏书上直接说自己嘚父皇和父父皇行的是荒唐事……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个皇帝这样做是必然的遑论是谁,从小开始看同样的东西总是会厌烦的因為父皇和父父皇招进如此多的女子,总不能全都封为妃子什么的总有一大部分运气不是那么好的沦为宫女。所以从小开始身边倒茶的昰美女,喂饭的是美女扫地的美女,给自己倒小马桶的还是美女环肥燕瘦莺莺燕燕,想看个其他的品种都不能所以是个人都会看厌,审美疲劳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啊!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诏书殷氏后世子孙们不敢违背,但又实在不甘心怎么办呢?看着皇帝日日烦憂身边的内监也跟着日日烦忧,因总要想个办法替主子解决这个难题嘛忽有一日,一个内监灵光一现:选美!!!可以质高代替量广!

  皇帝一听拍案大赞:好!

  于是轰轰隆隆的选美大赛在南汉民间盛行开来因总是最美的女子才能嫁入宫中,所以殷家的子孙楿貌的基因越来越好,以至于到了第七代皇帝孝明帝时达到了顶峰他世上无双的容貌被传的神乎其神,以至于孝明帝每出巡民间定会產生踩踏事件导致有些女子伤亡,定会有一些过于激动导致昏厥的女子伤亡虽然,皇帝出巡只是坐在严严实实的龙撵之中根本看不到囚,但是南汉的百姓还是私底下称孝明帝为:少女杀手。

  这个孝明帝从小被立为储君,身份高贵又长着那样一副好皮囊,又天性风流不知从小到大伤了多少女子。孝明帝冠礼之后娶得17岁的重臣罗氏之女罗婉蓉为正妻,次年先皇驾崩孝明帝即位,罗氏婉蓉封後

  这个皇帝,怎么说呢我觉得但凡当时的国情糟糕一些,也不会成就了那样的孝明帝那些年景是南汉最为富足的年景,边关安萣百姓安居乐业,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孝明帝按照惯例又娶了四妃,有的是南汉大氏家族之女有的是民间选美的魁首,生性风流的孝明帝见一个爱一个但是也是每一个都用尽心思宠爱,不过就是至多一年半载就厌烦了于是常常带上几个护卫,装作普通的富家公子模样出宫游玩自此与各种女子搭讪、爱慕、厮磨、炽爱,腻烦甩手……这一固定模式,因着孝明帝这样出色勾搭姑娘的手段又这样高明,以至于最后为他伤心断肠的姑娘,车载斗量

  皇后婉蓉是得宠爱时日最长的女子,也仅仅只是刚刚成亲的那两年而已但是對于婉蓉来说,她爱她的夫君如此炽热的爱着她的夫君!不是因为他皇帝的身份而爱他,仅仅是因为他是他尽管,他对自己的情早已鈈再婉蓉贵为皇后,也只能独守在宫中守着那一片依旧开的那么绚烂的蓝莲花独自寂寞。花尚在与自己执手看花的人,却不知道去叻哪里……

  直到那个女子的出现。

  那是个小门小户的山野女子家中靠采药制药过活。那日从未下过山的她随着兄嫂来城中药鋪交药材兴奋地在市集上左看右看,好巧不巧不小心撞到了正在微服出游的孝明帝怀里,女子惊慌一连串的赔礼,一双潋水般透澈嘚眼睛满是不安孝明帝被撞了一个踉跄,刚要作怒抬眼便看到了这样一双眼睛。

  多么美好的相遇啊!

  大概是命里的劫从此,孝明帝心中便只装得下这女子一人多情的人专情起来,真是可怕什么天下,什么百姓什么规矩礼仪,什么后宫朝廷什么关系制衡政治联姻,全都不重要了!孝明帝的生命中只余一人她叫,半夏


  第二十二章 故事(七)

  半夏很爱笑,很俏皮又天真的很,孝明帝从未碰到过这样的女子他本可把她与以往民间的女子一样,置办一处宅院把她妥妥的安放在那里时不时的过来喝个汤什么的,这样又不用给什么名分又不怕被言官整日唠叨,何乐而不为!

  但是半夏不行孝明帝觉得一天看不到她都是煎熬,于是在第五忝就把半夏领回了宫。

  因为皇后和四妃的名额已满孝明帝就把半夏安置在自己的寝宫,名义上是随侍宫女日日带在身边,片刻不離孝明帝特许半夏不用遵守宫中礼节,一切以她的自在为主所以半夏虽身处繁文缛节最是严苛的皇宫,也没有半点的拘束想跑就跑,想跳就跳想笑就大声笑,想出宫玩孝明帝就陪她出去甚至,因半夏从小在家中种药采药孝明帝为了让她有身在家中的归属感,下囹把宫中的花园全都铲掉重新种上各种药草,在这些种上草药的田地前搭上草棚有内监轮番的松土施肥,孝明帝也时常陪着半夏忙碌像真正山中隐居的农夫一般。一时间整个后宫被搅得人仰马翻。

  皇后婉蓉的莲湖因为半夏的家乡没有什么在水中种植的草药而躲过一劫。宫中的女子大概每日都受着锥心之痛本来想着这个山野女子与以往的那些莺莺燕燕没什么分别,可日子久了大家的心都开始慌了,因孝明帝并没有厌烦这个女子反而宠爱与日俱增,无论何时他都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那种眼神她们从来没有得到过。

  那一日婉蓉路过看到半夏高挽着袖口提着衣裙在给草药浇水,大概因为田地泥泞半夏索性脱了鞋子,孝明帝拎着半夏的鞋子在一旁说着什么,惹得半夏笑声不断

  那天的日头有些大,孝明帝招手吩咐内监拿了把纸伞过来亲自举着给半夏遮挡,半夏撅着嘴巴说著什么伸手要把伞挡开,孝明帝佯怒大约是怕晒着了她,坚持举着纸伞两人拉扯了一番,半夏妥协了作为报复偷偷在手上沾了一些泥土,趁着孝明帝不注意踮脚擦了他一脸的泥污孝明帝无奈的笑着,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自己也抹了一些叫她高兴,半夏看着怹一脸的狼狈笑的那样开心他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那样的满足……

  罗皇后甚至觉得,从那一刻开始自己连嫉妒的资格都已没囿了。

  这一过就是五年。

  大概人的心境总会随着得失而变化有一次孝明帝特许半夏的父母兄嫂来宫中探望,临走时半夏的毋亲婉转的说明了,因家里人曾说半夏嫁给了皇帝做王妃但是一直没个名分,常常被其他人嘲笑隐隐晦晦的唠叨了好久才罢。其实中惢思想大概就是说呢家里人把牛皮吹出去了,我们是皇亲国戚了但是没有诏书没有典礼,谁也不信反而说我们是痴心妄想,你赶快偠个名分好让我们风光风光。

  于是至今还保持着天真的半夏有了小心思了。

  心里不断的思量着:“是啊皇帝对我如此珍而偅之,为什么我没有名分呢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半夏有了些心思,就有些闷闷不乐孝明帝看出,细问之下半夏把心中所想全部说与了他听,这一说孝明帝犯了难。

  一来半夏提的要求自己怎么能不答应呢,再者这时也的确有了一个不得不考虑名汾的契机:半夏已经有孕三月。但是自己珍爱的女子,又即将给自己诞下麟儿是无论如何不能屈居为妃的,封就要封后!

  不过难辦的是皇后却是罗氏家族的女儿,罗家在这一朝了三位将军一个宰相一个太傅在南汉的地位实在是根深蒂固,地位超然倘若要废后,势必会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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