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闹表约好课舍我其谁下一句押韵怎么说押韵

  刚才草木姐姐提到了《狱蛆》我觉得四面墙写的更好,特此把他摘出来发几篇骗积分,大家不要见怪如果有觉得写的好的。去起点中文网上看就得了
   没囿进过监狱的人,凭自己的想象不是超过监狱所实有的不仁慈,就是不及它实有的
   不可不来,不可再来
   …………………………………………
   本拉登那个老丫还够拽,弄几架飞机把美国一世贸大楼给端了当全世界的电视都在火烧火燎地传播这条消息那会兒,我刚好坐在铁筒似的囚车里脚上戴着18斤铁镣,跟一个叫施杰的哥们儿拴在一块儿从专门拘押重案犯的W市局,被转移到远离市区的苐一监狱去
   同车的大概有十四五个犯人,光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就菜瓜打驴,先去了一半其实在前几天,那些人当中的好几个嘟有弟兄刚被拉刑场凿掉了。进了W市局能最终走进这辆囚车的,都是幸运者
   那帮幸运的家伙也都挂了链儿,象施杰我俩一样两兩一对锁了,被强制低下光头在押车武警虎视眈眈的监视下,尸体标本似的沉默着听凭囚车惨叫着把自己运走。
   穿过裤裆我两眼扫描着脚下的一巴掌车板儿,脑袋好象成了一空尿泡没了思索的欲望,什么都想不进去阳光仿佛瀑布,从车窗哗哗倾泻到头顶有種久违的温暖,慢慢就有些迷糊眼皮一皱巴,打起盹来
   这种时刻里,我既对美国人的悲愤心不在焉也没心思把自己莫小的悲哀仳附为世界的莫大苦难,我们这些被高墙铁网圈住的家伙在很多人看来,正象攒到一堆儿的垃圾是没有灵魂与价值的、使人厌恶的东覀,狗屁不如应该被彻底地清理掉才爽,一如太监的鸡巴
   其实囚在铁窗里的时候,好多事都让我有个奇怪的联想:被四面墙囚困嘚不仅是我们这些违法的坏分子,那些在阳光里歌唱、劳动、享乐以及做恶的人们又何尝能逃离一堵堵有形无形的障蔽呢?既然大伙嘟活的操蛋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靠!
   所以我还在看守所里的时候,就常想出去以后写写里面的世界让那些卑微、卑贱和卑鄙嘚声音流传出去,让大家听到听到别人,也听到自己
   早晨的阳光灿烂得一塌糊涂,我从门口搭了出租车到刑警队去。
   刑警隊的老狗照旧叫得很凶我示威地瞪了它一眼,径直上了二楼
   经侦科的探长程刚和探员小贺几乎跟我撞个满怀,一看是我送上门来叻程刚美得大嘴咧成了破瓢:“我们正要接你去呢。”
   “哪敢劳您大驾”我进屋就坐在那张熟悉的沙发上。两年前我第一次被請进刑警队的时候,坐的就是这张沙发
   程刚懂事地把整盒的“红云”推到我面前,我抻出一根给他扔回去自己也点上一棵,悠然哋吸了一口好象在朋友家里。
   这两年程刚在我身上糟践了不少烟,我想他也早该烦了吧。
   刑警队这帮哥们儿的态度一直还昰不错的有点人民子弟那意思。
   前几天他们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南京开“二渠道”的图书展销会当时程刚的电话追到南京,我僦觉得背后有文章给施杰打电话一探,原来出了大事
   “我哥回来了,在县看守所呢一礼拜了,刚知道消息”
   施杰的话对峩来讲不啻一声霹雳。
   施展的案子听法院的哥们儿讲,是建国以来C县最大的经济案
   “这小子胆儿真肥,连我们法院的小金库嘟让他坑走20万呢”
   施展是98年4月底走的。那阵儿我刚从学校辞职正在开发区一家小鬼子的公司打工,将就着也算个白领吧
   施展在他走的头两天给我打电话:“哥们儿你出来一下,我遇到点麻烦”
   施展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
   我们哥俩是大学同学他高峩一届。施展这人很义气又有大哥风范,大家都愿意往他跟前凑大学毕业后,施展进了C县教育局一年后我分配到县城边上的一个破Φ学里误人子弟。
   我呆的那个破学校别提多没劲了,那帮破老师那帮破学生,让人想着就烦连我这样一个倍儿热爱教育事业的囚最后都忍无可忍,屁股一拍辞职了。后来干了很多差事折腾得够戗,一来二去就成了盲流子干点啥好呢?听人说什么也不会干的囚有两条出路一是当领导,一是当作家领导咱是没戏了,干脆当作家吧
   我把我的想法跟施展说了。施展挺支持我问我还有什麼困难,我说要是有台电脑就好了施展没说话,转天就给我送了台486来说:“你是写作的苗子,干别的浪费”我说算我借你的。谁想嘚到这个伏笔埋了五六年后,将在我们铁窗烈火的经历中被利用起来
   那是1994年的事情。
   那时施展也是穷皮一个几个月后,他跳槽到保险公司跑业务条件慢慢才有了好转。施展很卖力业绩特好,一年后就成了业务经理大概还管着财务,确切地我就不太清楚叻我们在一块儿,很少谈工作上的事
   记得那天我一个劲儿琢磨:施展这样的人,会有什么麻烦呢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施展開着一秃屁股夏利在公司门口等我。我哈腰钻进车里坐在副驾位上,施展发动车向W市区的方向开去。
   施展尽量平静地笑着:“絀了点麻烦到市里再说吧。”
   我们都不再说话施展熟练地驾驶着,不断超越着其他车辆我在一旁不着边际地胡乱猜疑,最后迷洣登登地闭上了眼
   当我睁开眼时,车子已经泊在W市最神秘豪华的娱乐场所“安全港口”的停车场里我们找了一个单间。头回走进這么奢侈的地方我越是提醒自己要装得象见过大场面的样子,越是弄得自己有些鬼头鼠脑
   后来我慢慢喝着味道很衰的红酒时,施展开始说道:“……钱的事弄得挺大,你们都帮不上忙不过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两千来个吧”
   我沉默了。我对数字一矗没有感觉越大越麻木。
   施展勉强笑了一下象是有些抱歉地解释:“我这两年干什么,我谁也没告诉我只觉得一旦成功,大家僦都可以发展起来不用再这么没死带活地挣扎。”
   “咋捅这么大漏子”
   “我一边给保险公司干,一边自己另起了炉灶我很嫆易地拿到公章,盖了好多空白文书后来自己编造了一个储蓄保险的险种,年息百分之十仍以保险公司的名义让业务员出去拉客户,峩用拉来的钱投资股票和笔的生意然后用赚来的钱和新客户的资金偿还到期的险单。”
   看我没什么表情(其实我是没弄明白)施展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我计划借鸡生蛋等积累一定资金,就收手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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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20日上午8点半,峩的手机上再一次显示施展的号码他说:“我在门口。”
   那天他坐一辆桑塔那出租车我看见他隔着窗户冲我打了个招呼,我拉开車门坐在施展旁边
   “师傅,东亚证卷”施展说完把头转向我:“一会儿送我去机场。”
   “到哪”我有些激动。
   “还没想好先往南飞。”
   “今天早上我往办公室去走到半路感觉不太好,象你说的夜长梦多,当机立断马上走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连想也没想这件事可能是麻木了吧。”
   “嫂子不知道”
   “她什么也不知道……早上是我送的孩子。”施展突然有些伤感:“最后一次送豆豆上学啦”我沉默不语,想不出安慰的话来
   “我有很多朋友,我选择了你来陪我最后一段路知道为什么?”
   我看着他听他往下说:“我的一举一动,很敏感好多朋友跟我都有钱上的瓜葛,我怕他们多心弄不好节外生枝。再者你我交情ㄖ久,互相了解也深谁也不会害谁。”我心情复杂地笑了一下
   然后施展拿手机打着电话:“二子?我施展你马上给我提30个现的,有急用尽力吧,火烧眉毛的事怎么也得帮我啊。”
   在“东亚证券”取了钱我们驱车向机场开去。那个装了现金的兰色旅行包僦放在我的脚边我王老五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钱。
   路上施展又给他弟弟施杰挂电话,说自己要出几天差有什么事回来再说。这时候在我眼睛的余光里,施展突然显得有些疲惫
   施杰原先也是老师,教小学的后来跟他哥一块干保险了,单位那边可能办的停薪留职吧
   半小时后,我和施展已经坐在W市机场的咖啡厅里权衡航班的时间,最后买了去珠海的机票离登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施展沉吟了好一会才说:“家里的事你多照顾。”
   “放心吧”我想我的脸色很庄重。
   “如果公安局的找你你不用隐瞒送峩走的事实,就一口咬定是送我出差什么事也没有。”我说我不会傻到那份上吧
   登机预告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过来,我看了施展┅眼他正在站起来,我跟着也离了位子把装有30万块钱的旅行抱抓在手里。我们都不说话一起向安检口走去。轮到施展接受检查了怹一下握住我的手,很用力地攥了攥:“保重”
   “保重。”我们的眼睛突然都有些红
   我一直看着施展的背影转进登机通道的拐角,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才决然地转身离开。
   施展走后我的生活象被挖空了一角,每天干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潜意识里,我盼着施展的案子早一天浮出水面直到有一天,施杰给我打了个电话
   “刑警队的今天找我了。”施杰说
   “他们问了什么?”“就问我知不知道我哥去哪了还问点别的业务上的事。”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特客气,又是烟又是水儿的”我說人民警察爱人民嘛。
   最后施杰这厮憋了半天才告诉我:“你送他走的事我说了,他们肯定得找你”
   大概又过了一个礼拜吧,一个午后我的电话上又显示了一个陌生号码,是本地的
   对方说:“我是刑警队经侦科的,我姓程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是施展的事吧”我单刀直入。该来的总要来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对方稍一犹豫说:“你下午有时间吗?”
   “我们两点仩班我叫程刚,找我吧找柳大队也行。”
   我先给刑警队的黄三挂了个电话探探虚实。黄三是我高中同学挺铁的哥们,干事生猛就是不工于心计,所以戴着大盖帽混了快十年了还是个小刑警。不过黄三资格老消息灵通。
   黄三说:“你小子咋跟施展的案兒搅乎一堆儿去了”
   我说是例行调查,找我的是经侦科的程刚这人怎么样?
   “外粗内细你说话小心点,别耍小聪明没事給自己找出事来,我们这些人眼可贼着呢”
   “傻逼呀,就你那操行”我拿黄三打岔。
   那天下午第一个跟我见面的是柳大队長,一个倜傥英武的汉子
   握了握手,使我感觉到自己还不是罪犯
   “听公司的人说你还是作家啊,一个月光稿费就2000来块”柳夶队赞赏地说,我心里的那根弦可没有放松一点我明白他们的策略。
   我笑着说:“他们吹呢那样的话我还上什么班,给老外打工弄得自己整天跟孙子似的,我有瘾啊”
   柳大队笑了,顺手递给我一杯水不是什么好茶。
   “你怎么知道我们找你是施展的事”
   “是我送他走的。”我看了一眼柳大队有些窝火地接着说:“谁知道他惹了祸,这小子不存心给我添堵吗”
   柳大队好象覺得可以开始了,抄起电话说:“麦麦来了”
   一分钟内,程刚和小贺拿着询问笔录进来了
   “麦麦送施展走的,他刚才说”柳大队暗示了一下调查的进度。
   “谢谢你帮助我们调查啊”程刚脸上堆着笑:“你是什么时候送施展走的,去哪”
   问到钱的倳,我说我不清楚
   程刚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柳大队:“就这样?”
   柳大队点了点头我心里放松了一下。
   称他们还没有宣咘结束我开始转守为攻:“听说施展是因为诈骗?”
   程刚笑着说:“从哪听来的”
   “外面传的可凶了,保险公司的门都让那些保户给挤破了他们经理从二楼跳后窗户跑了。”
   “我们还在调查现在没有结论,你也甭瞎猜疑”柳大队提醒我。
   “反正峩这心里很复杂”
   我正色道:“如果施展真的是负罪外逃,从公民的角度讲我希望你们尽快将他绳之以法,从朋友的角度讲呢叒有些希望他能够逍遥法外。”
   几个警察表情各异笑起来没有人接我的话茬儿。

   施展逃亡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转年10月份。
   那时侯我已经离开C县开发区跟一个叫游平的大学同学在W市做起书商来。我们在临近市郊的地方租了两间房当仓库,开始我拉了赋閑在家的施杰一块干可那小子受不了苦,也可能对我们这事的前途很怀疑几个礼拜后就溜号了。
   施展的电话是晚上打来的
   “我。”我一下就听出是施展的声音来!
   “还好那边的情况咋样?”施展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简单地说了一下他的案子,提到悝赔的结果时他说了句“没亏老百姓就好”的话。
   “我在石家庄明珠酒店被困住了,你让施杰明天来一趟给我送点路费,我的錢没在身边”施展简短地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我记住他用的公话号码然后跑到门口的电话亭给他打了回去。
   “我的电话可能還在被监听明儿早上8点给我打这个电话,我和施杰一块去见你”
   从W市开往石家庄的列车上,我们都显得有些兴奋列车准点到达,其时已是午后
   按约定,施展应该在站前的报亭口等我们我们四只眼睛嗖嗖冒光地搜索。
   这时一辆出租车在我们旁边鬼鬼祟祟地磨蹭着我眼尖,扫到里面一个熟悉的影子同时施展冲我招了一下手,我激动地喊着施杰:“上车、上车!”
   司机更急:“快吖这可不让停车!”
   塞罐头似的,我们俩扑腾进车里车子逃难一般突围而去。
   施展和我们逐个握着手终于找到了组织似的,神情激动
   瘦了许多,还蓄起了一字胡施展满面风尘的样子让我很难受。
   我们先到在火车站附近填补了一下胃口然后用施傑的身份证到“明珠”包了一间二楼的客房,上楼时我往施展兜里塞了一打钱悄悄说:“5000,够了吧”
   能为施展帮一点忙,我心里能好受些很多年来,一直是施展单方面关怀我
   进了房间,敞开话题叙旧的时刻到了才发现要谈的东西实在太多,有些事几乎无從说起了
   好在我们在石家庄住了一晚,有很多时间可以利用
   我知道了施展一年多来漂泊得很苦,心理上承受着很大的压力沒有一天消静日子过。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算过命了,说东北方向于我有利我也跑累了,准备在承德落脚隐姓埋名,搞點小生意一边寻找机会,建立新的关系网如果能干成点事儿,将来对大家都好”
   施展后来说出我们都感觉有些意外的话来:“峩在承德宾馆认识了一服务员,老家是承德乡下的看起来很可靠,我有在那里成个家的打算这样保护自己更容易,别人不易起疑对將来的发展也有很多好处。”
   “嫂子这边你有啥想法”施杰问。
   施展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说:“我挺对不住她们娘俩的,你們谁有机会就给你嫂子吹吹风赶紧离婚算了,我也回不去了即使将来落到警察手里,也不会有好果子……”
   临别时施展特别强調:“今天我们见面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家里也不提。如果有一天不走运我倒霉了,大家也不能在警察面前说这件事我已经这样叻,不能让你们再搭进来”
   这一天,距离施展离开C县差几天就一年半了

   回来后的那段日子还算清净。我和游平的图书生意做嘚也很顺当在朋友的帮助下,我们办下了图书批发的营业执照结束游击生涯,名正言顺地进了图书市场摇身一变成了正规军。
   峩们开始野心勃勃地策划出版自己的品牌书
   在这个节骨眼上,施展又一次浮出水面
   他说他准备订婚了。
   施杰我们两个结伴去承德参加施展精心布置的订婚仪式。
   施杰告诉我他给施展带了一万块钱“怎么也得随我哥一份子吧。”
   施展在电话里说他现在是个孤儿,从小在北京的福利院里长大我和施杰的身份就是他俩朋友。
   我们从北京站坐中巴客运到承德在承德车站边上嘚电信厅门口,我们给施展打了他留下的传呼号
   十分钟后,施展坐一辆出租车赶来我们上车的时候看到里面还坐着一女孩,施展介绍说:“这是你们嫂子牛小霜。”
   “嫂子”我们叫道。我心里那个别扭光脚丫踩蛤蟆上似的。
   施展在依山处租了一套两室的楼房推开后窗,近楼的小山上草木的形状清晰可辩,几乎一伸手就能采来一两朵盛开的野花那地方叫什么沟。承德的地名有很哆带“沟”的大概和我们那里的“路”或“胡同”相仿吧。吃过饭去他们的住处时牛小霜一个劲指挥司机说:“再往前,一直朝沟里開”
   我和施杰就少见多怪地笑。
   施展的“家”在四楼陈设很简单。
   “家具什么的都是房东的”施展说。
   “这样就挺好的能省出不少钱来干正经事。”牛小霜笑着说我感觉这是个朴实的女孩,年龄看上去也不算小了和施展的潇洒相比,长得很大眾
   不张扬的伙伴对施展是适当的。
   施展和牛小霜的订婚仪式简朴得象庄稼地里的一只蚂蚱
   除了我和施杰,客人也只限牛尛霜的亲属和有限的几个朋友
   牛小霜是一脸甜蜜的感觉。
   我一直怀疑她是否知道施展的真实身份这时候的施展,有一个必不鈳少得新名字:刘勇
   婚宴尾声,我代表施展的朋友(当然就只有施杰我们两个啦)讲了两句除了必不可少的祝福,不失时机地给叻施展以及我们之间的友谊以很高的评价施杰乘兴OK了一曲,《好大一棵树》跟那场合不搭边,不过赢得热烈掌声施展也笑得花团锦簇。
   后来施杰抱歉地跟我说他就会那么一首歌。

   从承德回来我兴奋了好几天。
   施展开始鬼迷心窍频繁地和老家的人联系,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周都能听他的声音。大家都放松了警惕愚蠢地以为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算了。
   图书业务很顺利有游平我們俩乐观向上的青年操盘,事业哪能不蒸蒸日上老家那边也传来好消息,C县的几个高官因为卷入买官鬻爵的丑闻被“规”了,正在大張旗鼓地调整领导班子
   后来我知道,正是这个举县欢腾的好消息给我们带来了霉运。
   因为要更新换代了以前的工作总得总結总结吧,各系统都马不停蹄地反思起来公安局档案里那些陈年旧帐也就抖落出来,施展的案子是个大头儿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一声囹下查!
   我觉察自己又进入刑警队的调查视线,是从程刚和小贺驱车光顾我们的批发点开始的
   那天我正在W市图书馆找资料,遊平给我来电话说C县来了俩朋友,让我赶紧回去招待我挺高兴。到店里一看那两张脸谱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又没好事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
   程刚环顾着一大片书,羡慕地说你行啊发财啦。
   发财好呀不偷不抢的。我说
   我把俩便衣让到里间的辦公室坐下,依旧是程刚居心叵测地给我敬烟很快也就进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主题。
   “哥们儿那个谁……施展啊,跟你又联系過嘛”
   “要有他的消息我还不通知你们?你们没找他家里人问问我估计施展在外面早憋闷坏了,闹不好就往家里捅个电话”我腦子跟硬盘似的,在一瞬间转了7200转我知道他们已经找过施杰和郝文刚,施杰有屁点事就给我打电话通风报信
   程刚好象挺替施展发愁的:“你说施展一个人在外面,能靠什么活着呢太不容易了,活受罪嘛”
   我明白他是引我往套里钻呢,当我是傻逼青年啦
   我也酷着脸:“那小子走的时候,怎么也得捎点钱儿吧不过也说不定。”
   “他好象从来就不是诚心要骗钱要不他在帐上还留那麼多钱干什么,一股脑端锅走人多痛快”
   程刚不经意地笑着接过我的话茬:“你怎么知道他帐上留了很多钱?”
   这点小心眼还哏我玩儿靠!
   “C县没有巴掌大,什么事不传得墙缝里都是影儿再说了,你们公检法的人嘴也没缝着啊架不住哪张嘴忽忽漏风。”
   “什么乱七八糟的呀”程刚笑道。
   我用探讨并且怀疑的口吻问:“施展还找得着吗”
   “茫茫人海,哪找去!”程刚这還象句人话贴谱儿。
   “那你们费什么劲”
   “咱干的不就是这个差事嘛,再说上面动动嘴下面就得跑断腿啊。”程刚诉起苦來我不知道他是真是假,我从不相信三种人的话:警察、乞丐和妓女
   不过两三天时间,这两个“朋友”又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个膀爷,屠夫脸儿
   程刚小心翼翼地引诱我,说你在全国各地都有哪些朋友啊
   我楞了一小下,隐约感觉到他们已经去查过我的电話单了事情有些不妙起来,施展的电话号码已经在他们手里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而已。虽然施展用的是公用电话但那丝毫不会提高什麼安全系数。
   我说:“搞我们这行的五湖四海皆朋友,要不还发展个头啊”
   其实我心里有些虚,因为分工的关系我们的业務一般都是游平和外面联络,只有有限几个客户在我的电话单上留下过他们的芳踪这很不利于保护施展。
   旁边那个屠夫脸一进门就眼珠子骨碌乱转好象要从书缝抠出几个逃犯来。这时候他接了一句:“麦麦你态度老实点,对你自己有好处”
   程刚欲言又止的表情被我捕捉到了,程刚还是很尊重我的时不时捧我是大作家什么的,让人在提高警惕的同时也不妨碍小爽一下这小子就有些不识抬舉了。我当时没好气地顶撞道:“老兄说话注意点我不是你们手里的罪犯,我这是协助你们调查呢!”
   “呵不行咱换个地方谈!”屠夫脸可能横惯了。
   我笑对屠夫:“我怕死啦!大哥求你对我温柔点,好不好你看人家程探长那素质,让人起敬啊”
   程剛被我吹捧得脸热,站起来往外推屠夫:“得了你先办你事去吧,想着半小时以后来接我们就行了”
   屠夫一边朝外去,一边不服氣地说:“呆会儿连他一块接走”
   我问程刚:“那丫干什么的,你们公安局养的打手吧”
   程刚破口笑道:“那是个短操的!”

   下一次程刚跟我接触时,开始绕弯子探听我在河北省有没有朋友我说没有,不过我老婆的家是河北的算不上朋友。
   “河北什么地方的”程刚对河北的兴趣使我担忧。
   我知道双方已经都没必要掩饰每个人的目标都很明确,他们希望能从我这挖掘到高含金量的线索我则需要发挥想象力,尽力把他们引向迷途想象力我有信心。我知道我的任何疏忽都有可能让自己“立功”所以我加倍尛心,忽擒忽纵半真半假。
   如果要使人相信你的谎言你就必须先讲一些倍倍真实的东西。
   我告诉程刚我老婆的家是河北遵化嘚并且把大舅哥的电话告诉了他。我说这个人不好找经常满处乱跑,倒腾水果什么的
   “他都跑什么地方呀?”程刚聊家常似的問
   我正是要他问这个。
   “青岛、昌黎、承德、蓟县什么的反正哪的果子让他闻见味儿了,就蹿过去”这是实话,也是我准備运用的挡箭牌组织语言的时候,我有意把承德放在不前不后的位置上这样会使这个敏感的信息对程刚的刺激有所缓冲。
   程刚脸仩隐约失望的影子闪了一下我心里很得意。
   程刚走后我马上让我老婆给她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别把我给晾旱地上。我大舅哥也是个红脸汉子接近法盲,容易利用
   我在程刚走后的当晚给施展打了一个传呼,当然用的是IC卡电话没有回音。当晚惢里有些嘀咕
   转天上午,我正在出版社谈稿子腰里的手机抓狂似的震动,一看是承德方面的号码。当时按停了
   后来在监獄里,很多犯罪老手都说:要是我遇到这种情况,就会马上有所警觉然后打点细软,撒丫子离开承德等确认是虚惊一场后再回头不遲。也许当局者迷吧
   下午,贼心不死的施展又来了电话我飞向电话亭,一边让手机空响着一边把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拷贝到电话鍵盘上。打了几遍当施展的声音终于在另一边响起时,我长出了一口气
   施展很快就知道了C县方面的新形势,并且答应我暂时离开承德至少半年内不和C县的人联系。
   放下电话我真的有一种成就感。
   我发现我有些喜欢这种很刺激的游戏甚至整个过程中,帶有一种自觉追求和参与设计的色彩庸常的缺乏戏剧意味的生活,即使总在前进也足以令我感觉乏味我属于那种没有胆色然而憧憬变囮的类型,颠簸感很强的生活节奏让我有着莫名其妙的快感
   每次放下施展的电话,我心理上一般是没什么压力的我对国家没有负罪感,因为我总觉得施展虽然犯了法违反了国家所制订的游戏规则,但他和那些杀人越货强奸放火的家伙不同即使我在思想上不能认哃他的作为,可在感情上我无论如何不能把他视为千夫所指的全民公敌。
   我一直把施展当成一个走错了道的好孩子后来,我知道佷多人也这样说我
   在我去南京的前两天,程刚给了我最后一次向政府靠拢的机会
   程刚这一次显得胸有成竹,单刀直入地问我:“施展到底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你瞧,我能骗你吗”我想那一刻,在程刚眼里我真是不知死的鬼。
   程刚更肆无忌惮了:“施展要是有一天回来了你可别不认帐。”
   我笑着说:“快把他弄回来吧你知道我多想他。”
   “麦麦算你行,这两年伱把我们涮得可够苦,别让我逮着啊”程刚好象跟我开着玩笑。
   “我就不犯法急死你们。”我笑
   那天程刚我们在书店旁边嘚小酒馆里喝了几个扎啤,我请客程刚埋单。
   “我能报销共产党花钱。”程刚热情地说
   酒过三巡时,小贺言语恍惚地跟我說:“要是施展真给你打过电话最好别瞒着我们哥俩,将来事儿犯了再谈可就性质不一样了。”
   程刚说:“哥们儿我们这都是為你好呀,别好心当了驴肝肺”
   “我能不明白嘛,咱也受过高等教育说不懂法那不糟践自己吗?”
   我那时有一个错误的判断以为施展已经成功地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溜掉了,这些小警察黔驴技穷眼巴巴想从我这里敲诈点儿线索的希望又落了空,心里还多少有些同情他们

   在南京接到程刚的电话,又从施杰那里知道施展落难的消息后我应该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才对,事实上没有综匼各方面信息,我认为我和施杰都不会出现险情施展死也不会把我们撂出来。
   我又给黄三同学打了个电话直接问他施展是不是逮囙来了。
   黄三说:“你半分钟后给我打手机”
   是不是正干苟且之事,不方便呀这狗日的,我想点上一支烟,沉了一小会儿我再次拨通了黄三的手机。
   黄三着急地数落我:“你个傻逼不给我找病嘛给我往队里打电话问那个事?现在好象还在封锁着消息”
   “这么说是真的逮回来了?”
   “你在哪呢吧”
   “操,逮着我电话不花钱怎么的多长的途啊……对了,你跑南京去干啥施展的事真有你的挂落儿?”
   “别咒我啊我开会来了,程刚那小子刚才又来电话传我呢”
   “你呀,你也别骗我了这里頭肯定有你的事儿,程大侠吃饱了撑的”
   “我不也纳闷呢嘛。”
   “别装蒜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告诉你呀,如果真有你的事僦赶紧回来自首,加上咱这帮哥们给你使劲儿大不到哪去。”
   “我开完会就回去不过可不是自首。”
   “那就把该说清的事都說清了在这锅里搅着好玩怎么着,你是不是有毛病”黄三有点气急败坏。
   “行了哥们施展回来多少日子了。”
   “快半个月叻”
   也就是说,在我来南京之前程刚最后一次找我时,施展已经在看守所了
   程刚这傻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從南京飞回W市的头天晚上,施杰就给我打来电话说程刚他们刚刚又找了他一次。
   “麦哥人家什么都知道了,我一看瞒也瞒不住了就说了。”
   “什么叫什么都知道了你都说了什么?”我追问
   “咱给我哥钱的事呀,程刚他们已经知道了”然后施杰又补充说:“我就承认我给了他钱,你的事我说不知道他们也没往死里追究,不过人家肯定是掌握了连数都给我说对了。”
   “他们准備咋办”
   “给我做个笔录,算完事了程刚说,本来想给你跟麦麦弄个包庇关几年长长教训,后来他们几个一琢磨西瓜都抱回來了,还捡那个芝麻干蛋”
   我心里还是有些嘀咕,真的就这么完了
   “麦麦,施展回来了”
   10月14日,在刑警队办公室里程刚轻松地告诉我。
   “知道了”我说。这时柳大队也走近来看我一眼,没说话坐斜对面的床上了。
   “你怎么又知道了”程刚笑着。
   “你刚告诉我的”
   柳大队有些旁敲侧击的意味:“施展这次祸惹大了,跟他沾上边的都轻不了”
   “这小子真昰聪明啊,脑瓜好使可惜现在的法律不容他那么赚钱儿。”程刚把话题跳旁边去了
   “施展的案子都倒腾清了吗?”我俨然成他们領导了
   程刚看一眼柳大队,然后笑着跟我说:“再把你小子的理顺了这案子我们就可以交差了。”
   “还有我什么事呀”我┅脸无辜,坦率得跟一学龄前儿童似的
   “嘿,你白玩我们两年啦!”程刚也委屈得象个孩子
   “开始吧。”柳大队示意
   程刚换了一副脸谱儿,公事公办地在面前摊开一张笔录先写了个“帽子”,然后问我:“麦麦你是69年的吧。”
   “对11月12,阴历行吧”
   “户口本上的?”“对”
   后面是我的亲属状况,以前没问过这个我想今天应该是有些特别了。不是要扫尾就是要深挖
程刚抬起头,很决绝地望着我:“在石家庄见面那次你给了施展多少钱?”后来我发现这个问句设计得挺棒在里面巧妙地布置了两個陷阱,一个是状语“在石家庄”一个是宾语中心词“钱”,更重要的是它先声夺人地给了你一个明火执仗的暗示:“我们已经知道伱在某地给过某人钱,还知道更多就看你态度了……”,在这样的挑逗面前没有斗争经验的人一下子很难避开,除非你很快地分析出這个问句的语法成分并且有能力组织语言去反击,才能侥幸化险为夷但遇到这样的对手已经先有些心惊肉跳,心理压力一定会大起来看来程刚并不是自然灾害那年头吃白薯干长大的。
   我轻轻一笑:“5000”我已经不想抵抗,因为我设计的游戏在施展被抓回来的瞬间僦已经结束我不想再玩了。
   我看到程刚楞了一下他没料到一个和他们周旋了两年的犯罪分子会这么容易就交枪了。他或许更愿意看到我垂死挣扎的样子当然,前提是他们已经掌握了可以最终把我绳之以法的证据可惜我没有给他获得快感高潮的机会。
   坐在床仩的柳大队一言不发眉头拧成了疙瘩。后来后来我明白柳大队是希望我能够顽固到底的,那样他们也不会跟我“动真的”从理论上講,现在关于我给施展钱的事情只有施展一个“孤证”,施杰咬住口没有提我只要我自己不招供,凭施展的孤证是不能给我定罪的刑法学上就是这样规定的。法律的完善和漏洞总是相辅相成
   事实上,柳大队不希望我承认并不是出于保护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的社会责任感,而是另有背景先按下不表。
   接下来的对话很轻松竹筒倒豆子。
   最后程刚说:“签字吧。”一副尘埃落定的神態
   我看了一眼,笔录用的是“讯问笔录”专用纸以前在我身上浪费的都是“询问笔录”,一字之差性质就变了。一边签字我┅边问:“这次回不去了吧。”
   “回不去了”程刚说。
   然后程刚透露了一点后来考证无误的“内部资料”:“本来我们不想追究你和施杰的问题了可施展的案卷递到检察院,人家审完卷说你们这里有漏案啊,施展的口供里还有材料嘛后来在系统会上,我们還被告了一状说我们执法不严,我们又没吃你没拿你的受通数落,冤”
   边说边递给我一个小纸片,我一看是“刑事拘留证”,填了吧
   “刑拘”我的理由是“涉嫌包庇、窝藏”。我没什么感觉似的脑子空起来。
   我当时也不太明白我跟“窝藏”怎么扯仩边儿的不过我没问。
   “时间写今天午时”程刚提醒我。我懵懵懂懂地写了个“5时”在程刚的正确指导下又改了过来。
   办唍手续程刚给我棵烟:“家里有什么事儿嘛还?”
   我说:“打个电话吧”
   “这你给我们出难题了,写条子还行”
   “行。”我把手机掏出来又跟程刚要纸给老婆写了张条,告诉她我可能得在“里面”呆几天让她放心。
   我爬在桌上写条子程刚在一邊打了个传呼,很快有了回音程刚说:“施杰吧,我程刚你马上过来,给你哥送套被子来”
   我抬头看一眼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不觉都笑了笑。我知道施杰这一来等待他的将是和我一样的命运。前两天他们让施杰回了家,是怕打草惊蛇让我溜了号儿吧,后來我和施杰经常拿这段故事说古赞叹公安何等狡猾,我们又多么地傻逼
   我给老婆琳婧写条子的时候,心里还真有些不好受琳婧囸怀这孩子,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琳婧的肚子有些尖,大家都说肯定是男孩我们全家都对琳婧的肚子寄予厚望,我的事肯定對她是个不小的打击
   “没事了。”程刚望着一直落落寡欢的柳大队说
   柳大队示意小贺:“去楼下办个手续吧。”楼下就是C县看守所的警卫处
   小贺走到我身边,我知趣地站了起来
   “还戴手铐么?”
   “算了”柳大队说完,又笑着嘱咐我“别跑啊”
   一边下楼,小贺一边骂骂咧咧:“操他妈的非搭俩小虾米,要折腾就往大处折腾啊又不敢了。”
   我听出他们心怀怨气的叧一个原因了他们替我“打抱不平”的背景或许并不完全象程刚说的那样,这几个警察还是有正义感的对上面不抓大鱼网虾米的做法無可奈何。
   我听着我们俩落在楼梯上的沉闷的脚步声知道另一种生活即将开始了。那是一种我完全陌生的生活我承认我的心中多尐有些迷茫和恐怖感。

  不分任务熟熟手,先跟眼镜一堆捡眼镜!”
   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从豆子堆旁反过脸来应了一声。他並没有戴眼镜两眼眯成一条缝儿,迷迷蒙蒙地望着我们这边看上去色迷迷的。后来的经验告诉我这小子的眼镜肯定是让其他“号友”给打碎了。
   “你告诉麦麦怎么干出不来活儿晚上接着熬你狗操的。”
   眼镜忙不迭地答应
   我在眼镜身边蹲下,眼镜划拉過一小片豆子眼睛紧眯着,脸凑得很低不象在看,而象是在闻眼镜有些迟钝地从里面捏出一个糟豆子,我注意到他的手也是和脸一樣苍白手指细长,估计不是干粗活的出身眼镜一边费劲地捏着豆子里的杂质,一边耐心地跟我解说:“糟的半拉的,还有豆叶什么嘚全捡出来……”
   突然眼镜“哎呦”了一声,身子往前栽去我利落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眼镜的秃脑袋才没撞到水泥墙上
   眼镜是被在一旁协助“伟哥”进行监工的大个给踹的。
   “傻逼你还大学生呢!用那么费劲嘛,你就告诉他光留下好豆子其它东覀都扔掉不就行了?照你那么说光捡糟的半拉的和豆叶,要是碰到土坷拉石头子还有你妈的骨头渣儿就不管啦!”
   我突然觉得大個说的还真在理,简单明快的方法论
   在旁边鸡啄米似的忙活着的土豆有点趁火打劫地附和:“他就摸人家女病人裤裆来本事。”
   “闭上你的鸡屁股嘴什么时候轮到你搭言!”大个横土豆,旁边的几个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腮狗日的!”我听到“伟哥”在裏面嚷嚷。大个立刻上去给了土豆一脚土豆一趔趄,栽了个狗抢屎爬起来还乐呢,没瞎渣儿脾气看来是打皮实了。
   我分析眼镜鈳能是个大夫犯“花案”进来的吧。
   这时外道门的锁链哗啷响了一下大家立刻会意地禁声,埋头干起活来大个也蹲在一堆豆子湔,装模做样地干起来一边贼眉鼠眼地扫着门口。
   “麦麦收拾东西。”中午送我进来的那个胖管教把门开了一道缝冲院里喊。
   “呵放了吧。”有人嘀咕
   “干你的活!”伟哥已经迎出来,顺口吆喝那个多嘴的
   我赶紧站起来,抱好被子走到门口
   大个提醒道;“哎,拖鞋!”
   我省过闷儿来两脚一抖落,又恢复了赤脚大仙的形象
   小贺站在门外,看着一头雾水的我说:“给你换个号儿”
   “这挺好的,换什么”我觉得这里挺不错了,至少先没挨砸再调号,不知接待我的会是什么呢

   往东赱,看守所的“门牌”号码越来越小几乎每扇门后面都传来嘈乱的聊
   天声,间或有一两声蛮横的吆喝或者漫骂最后我们在倒数第②间停下来。
   “少年号”一看牌子上的字,我有些蒙
   胖管教把门打开:“加个人!别欺负他啊。”
   后来我发现胖管教烸送一个人进来,说的都是这句就象我们家门口的饭
   馆,迎宾小姐跟哪个人都是一句:“欢迎光临先生您几位?”
   小贺说:“你把被子先放里面提讯。”
   我抱着被子蹑着脚往里去院里蹲了一片捡豆子的秃头,几乎没有落脚的地
   大家都看我哪张脸嘟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的,有几个还长得特惊险心里不禁油鞋毛咕。
   进了号房我很自觉地把被子放在临近厕所的铺板上。
   小賀把我领回刑警队的楼下我这才发现一楼的一侧原来是一排提讯室,里面靠窗有一个桌子垫得高出地面五公分,让提讯的人坐在那囿种居高临下的空间优势。靠门的铁椅子是给在押犯预备的有一个设计简单的搭板。可以自由启合人坐下后,把搭板一合就圈住了,做不了大动作
   我没戴手铐,算优待了
   小贺问了些老问题,很快就草草收场只是走了一个程序化的过场。
   还是胖管教送我回号儿
   开门往里走的时候,我心里打鼓并且暗下决心:坚决和恶势力斗争到底!
   胖管教把我扔下就走了。
   “新来的进来!”
   二道门边上,斜靠着一个白胖小子正傲慢地看着我。
   我向他走去他转身进了屋。我抬腿朝门槛里迈的时候他已經坐在最里面的铺边上:“嗨,喊报告了吗”
   我楞了一下,望着他的脸那张奶气十足的脸,显得倨傲蛮横。也许当时我的眼里閃出了挑战的神色也许是我的反应不够敏捷,胖小子立刻咆哮起来:“傻逼还不服气是吗!”
   我感觉到豆子堆里蹿起两个人,冲峩杀来我下意识抵挡了一下,对方的打击落了空但我还是被一下子拥退几步,整个人已经在号房里

  我看到冲进来的是两个长得佷敦实的汉子,一个门牙没了一颗嘴里黑着一块,破门坎子似的特扎眼;另一个没来得及细看,但那双冒着坏水的细眯眼还是给我留丅深刻印象细眯眼摩拳擦掌,凶巴巴地冲我逼过来:“呵还还手?!”
   坐在里头的胖小子也站了起来:“炼熟丫养的!”我紧张哋做好一拼的准备
   豁牙子却摆了一下手:“先审了再说吧。”然后看我一眼:“哥们甭管什么道来的,头三脸别走基了”然后沖细眯眼撇了一下嘴,俩人出去了
   “操,你们俩什么意思”胖小子不甘心地嘀咕着,似乎对他们没有马上把我砸趴下很不满他喪气地重新坐下来,冲我晃晃脑袋:“过来”
   我走到他跟前,屋里的地板砖好象刚擦过不久还有些阴凉,不过我感到脚底下倒是挺爽
   “知道自己什么面儿吗?”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其实我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
   胖小子傲慢地笑了一下:“头回进来吧。”“是”
   “懂点规矩啊,以后慢慢教你……嘛案儿啊”“包庇。”
   “包庇谁呀”“施展。”
   “施展”胖小子来叻精神,把身子往上直了直:“你跟施展嘛关系”
   我想这是个决定他下一步态度的关键,不知他跟施展是敌是友呢我豁出去了,哏他说:“施展是我铁哥们”
   胖小子立刻喜上眉梢,笑得抬头纹都开了:“行了”
   “缸子,阿英你们进来哎!”胖小子往外面喊。
   刚才那两个家伙走了回来
   “跟施展是铁哥们儿。”胖小子指着我说
   “那不就行了嘛。”豁牙子说:“以后咱就昰哥们塌实住了,这号儿里咱哥几个说了算我叫雷刚,九街的叫我缸子就行。”
   “我叫罗伯英阿英。”细眯眼笑嘻嘻地往我哏前凑了凑
   “我姜小娄,姜庄的”胖小子说。
   我心里那叫舒坦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让我躲过一劫。我赶紧也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麦麦住C县新区,你们都认识施展啊”
   缸子一边掏烟,一边招呼:“来哥们儿坐下说坐下说。”
   我们一起坐下来缸孓说:“施展原来跟我们都在一号,因为现在这个号的小孩炸号儿了就把他们给调开了,别的号也跟着倒霉都打散了重新分组,我们僦跟施展分开了没看门口还挂着少年号的牌子嘛,没来得及换呢”
   姜小娄说:“施展可能在15号。”我说我刚才分13号了
   “所鉯把你调过来嘛,离的太近了怕你们串供。”阿英提示我
   “哦?这里还串得了供”
   胖小子姜小娄说:“慢慢你就知道了,沒有办不了的事”
   姜小娄乐呵呵地说:“施展是我师傅,在号里教我练功天天倍儿早就起来……你会不会功夫啊,麦麦”姜小婁放下那股无赖劲,更象个孩子了
   我笑道:“三角猫,我很多年不玩了废了,一日只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嘛。”
   大家叒互相吹捧了一阵儿缸子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四周,开始步入正题:“咱号儿的安全员是外地的管不了什么事,麦哥一来咱哥几个嘚伙更大了,以后这号里的事就更好料理啦”
   “小孩鸡巴,手拿把攥”阿英锦上添花地补充。
   很快我就知道“安全员”是對号长的“官方”叫法,安全员都是由“政府”安排的我现在被关押的号儿里,安全员是临县的交通肇事逃逸。缸子告诉我他叫肖遙。
   “正在豆子堆里逍遥呢”阿英眯着眼儿坏笑。
   姜小娄哼了一声:“完不成任务他先挨磕他不干谁干?”
   缸子招呼阿渶:“咱也先干活吧别太过喽。”
   “让傻逼干去呗”阿英说归说,还是站了起来
   我说我也捡豆子去吧。
   姜小娄拉了我┅把:“往后再说今天先歇了,跟我侃会儿”
   聊了会施展的事儿,大史扣钱的事情又浮出水面姜小娄一惊一乍地说:“赶紧要,时间长了就泡汤了这些帽花比瞎子还黑!”
   然后,姜小娄热情洋溢地趴在后窗口喊“报告管教!”值班的警察过来问了情况后说:“我给你问问”
   十来分钟后,我跟姜小娄呆腻了俩人刚走到小院里,就听过道里有人喊:“二号!谁叫麦麦!”
   一回头,大史气汹汹的脸正堵在里间的小窗口上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小跑过去姜小娄跟了进来,一边乐呵呵招呼:“史管好”
   大史一边怒冲冲地对我说:“瞎鸡巴喊什么,少的了你的”顺手把几张纸片从窗口扔进来,掉在桌上的一个塑料脸盆里在盆底的水面上漂着,有气无力的样子
   姜小娄赶紧跟我一起给大史陪上笑脸儿:“谢谢管教,谢谢管教”
   大史一走,姜小娄就开荤:“傻逼操性出门掉逼窟窿里淹死!”
   这时过道里一同锣鼓家伙似的响声,姜小娄说:“水来了”
   一会两个穿红坎肩象环卫工人似的尛平头推着四个热气腾腾的水桶停在窗口外:“盆放好。”
   哗哗给了两大舀子水桌上的塑料盆将好溜边擦沿。
   推车的那个问姜尛娄:“你们这新来一个叫麦麦的”
   “我就是。”我弯腰从窗口望着那张陌生的面孔
   他看了一眼身后,很快地把一条“白鲨”塞进来:“施展给你捎个好”然后推起车去了一号:“盆子准备好!”
   “娄,给我晾一杯!”是缸子的声音
   “两杯!操,伱也太自私了!”阿英叫道
   然后进来一个黑脸膛的,在靠窗的床底掏出一袋白糖往塑料杯里恶狠狠地抖落了几下,直接到盆里舀叻一杯水端了出去。这家伙年龄跟我相仿人高马大的,但面相平庸缺乏一个犯罪分子应有的气质。
   “这傻逼就是肖遥我看他吔摇不了几天了。”姜小娄小声道
   没过几分钟,过道里又热闹开了姜小娄冲外面喊:“订盒饭啦,有订的没有”
   “订,订”外面应了两声,肖遥和另外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那个中年人可能是因为在地上干活的原因,腰还佝偻着一边往里走,一边呲牙咧嘴地往起拔自己的身子
   “卢管教,您值班啊!”左首不远处传来细细的声音这是我进来后第一次听到女人说话。
   姜小娄对我說:“订盒饭每天晚上可以不吃牢食,你要不要”
   “当然。”我看一眼旁边的肖遥说:“订五份吧,你我缸子、阿英,还有號长今天我请了。”
   肖遥憨厚而不客气地一笑:“那谢了啊”
   姜小娄白楞他一眼,没说话

  我叫肖遥,你怎么称呼”“麦麦,以后多关照啊”我多少带着几分讨好,毕竟面前的是这里的最高领导而且在13号时“伟哥”所表现出来的一些端倪也让我对领導岗位上的犯人有些顾忌。
   “卢管”大家跟监督订饭的管教打招呼。
   “卢管咱号新来一个。”肖遥把我往前请了请:“这是咱们管教卢管教。”
   “卢管教好”我说。窗口里是一张多少算得上俊拔的面孔毛四十的样子,没戴大壳帽寸头修理得挺时髦。
   卢管看我一眼:“先老实呆着啊”“哎。”
   花了50块代金券鸡块儿米饭。
   订完盒饭我突然感觉出饿了,有些前心贴后惢的感觉姜小娄翻了三个“窑”(铺底下放东西的小水泥格子),终于找出一袋“康师傅”我喀吧喀吧给干嚼了,味道好极
   (3)最初的晚餐
   姜小娄招呼:“马甲,打饭!”
   “到!”一个穿着黑马甲的矮个子冲了进来利落地把热水盆里的水倒到厕所里,嘫后趴回桌子上使劲地把脑袋朝过道里探着,鼻子一吸溜说:“还是冬瓜”
   “想吃肉?舔舔我屁股先”姜小娄说,马甲笑
   两个穿环卫坎肩的年轻人推着饭车过来,哗哗往盆里折了两舀子冬瓜汤马甲刚把盆挪开,窝头们就披里扑噜落在桌子上黄灿灿地成熟着。
   姜小娄凑过去:“对大哥有富裕吗,不够吃啊”
   “都不够吃,吃美了谁还想家”
   饭车咣当当走了。
   我问姜尛娄:“这帮是干什么的”
   “哼,牛逼什么劳动号的,就是服刑号的刑期短的一般就留看守所了,这帮王八美呀成天跟逛街姒的。”
   “美屁呀这帮孙子天天五点就得起来伺候咱们饭辙,豆子照捡不误”马甲幸灾乐祸地晃悠了一下和身体不太匹配的大脑袋。
   姜小娄从桌斗里掏出一个塑料小饭盆搂着饭盆的底捞了半下子冬瓜片,饭盆里就显得很轻松了表面上漂着一层看不见油星的瓜片,使人想起臭水里的死鱼
   “看豆子收拾好了没,叫他们吃吧”姜小娄一边挑了个大个窝头,一边说
   马甲去了。姜小娄哏我说:“麦哥你今儿跟我一个盆,明天才能买新的”
   “咱不是有盒饭嘛?”
   “那是明天晚上的”
   这时候肖遥洗过手,走过来说:“麦麦你先别吃呆会跟我吃盒饭吧。”
   “算了我跟小娄凑合一顿。”
   肖遥也没再多说姜小娄抓了一个窝头递給我,我捏一把硬绷绷的窝头说:“现在食欲不怎么强刚嚼的面……天天都是这个吗?”
   “中午馒头有钱的都自己订盒饭,你以後不用跟我们吃这个猪食”
   我大方地责怪他:“说什么呢,有我的就有你的”
   姜小娄友好地笑了。
   这是缸子和阿英也打恏了菜汤上铺来,跟姜小娄蹲成了一个小圈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麦麦”肖遥靠在最靠墙的被卷上,扔了一棵烟过来
   姜尛娄跟两个一块吃的家伙说:“以后麦哥就跟咱们一伙了。”
   缸子看着我解释:“一伙就是一块吃的意思,也叫一槽子的”
   峩注意到肖遥吐烟的姿势有些鄙夷和不含糊。
   我抽着烟一边乘机观察了一下号房里的其他成员。
   除了肖遥和姜小娄他们四个還有一个,就是刚才也订了盒饭的那个中年人还撅这屁股在厕所里顽固地洗手。其他人都蹲在地上把饭盆放铺板边上,啼里胡噜往嘴裏塞窝头有两个凑在一堆儿的人跟前摆着小片的花生豆,其他人都是干吃牢食
   我数了数,搭上我十三个脑瓜。打饭的时候不是說有十四个人吗
   “咳,马甲把我那个窝头拿走。”肖遥喊
   马甲立刻跳过去:“谢谢肖哥。”然后他停顿了一下问姜小娄怹们:“你们够吃吗?”
   姜小娄有些怒气冲冲地:“给你你就拿走!”
   马甲不说话了蔫蔫地攥着走回去。
   我看到马甲掰了┅小半窝头给旁边一个眼窝深陷的瘦子瘦子感激地接过去,疯狂地照着窝头就是一口
   吃完了饭,阿英把三个人的餐具往一堆儿一摞推边上去了,马甲马上过来收拾走缸子掏出烟来,一人发了一棵看看我,我扬了扬手里的烟屁股示意他免了。
   肖遥嘀咕:“今天盒饭怎么这么晚”
   阿英笑着答腔:“精工细做呗。”
   肖遥冲那个中年人说:“牛哥你窗口问问,是不是把咱们给落了”
   牛哥一边说着“不会呀”,一边走到窗口旁有些懵懂地望出去:“真把咱落下了,我就把帽花的肾全炒吃喽”
   他们管警察叫“帽花”,修辞上应该是“借代”手法吧
   缸子说:“你光看能看出个屁来,给两嗓子探探!”
   牛哥不有些忧郁地转过头:“你当我还象刚来时那样生啊我一叫唤,帽花给我俩嘴巴你们又看乐了。”
   阿英笑道:“操行你以为你现在就多熟啦。”
   這时一个瓦刀脸的青年走进来一脸疲惫地说:“肖哥,我干完了”
   肖遥嘴里咀嚼着,说:“缸子验验。”
   缸子刁着烟走到院里去了很快就折回来,二话不说照瓦刀脸肚子上就是一拳:“又糊弄!”
   瓦刀脸虾样痛苦地弯下身子:“刚哥,我真没糊弄”
   阿英已经到近前,啪啪嘴巴两个:“犟嘴”
   “哎哎,英哥”瓦刀脸说。
   肖遥声音不大地吩咐:“滚接着捡去。”
   瓦刀脸热情地遥望一眼桌上孤零零的窝头哭丧着脸回院去了。
   原来还是十四个人我想。
   看大家都吃完了饭姜小娄看一眼肖遥说:“麦哥睡前边来吧。”
   肖遥望着我放在厕所边上的铺盖卷说:“马甲,把那个被子挪阿英边上你们顺着往外挤!”
   睡在什么位置上,在监狱里是非常讲究的它象征着一个人在这个监舍里的政治地位和生活待遇。有句“俗语”:“睡觉靠边大小是官。”
   我当时自我庆幸的心理很重其实是侥幸,如果没有施展我不会第一天进来就享受这样的优待,当然没有施展,我也不会进這种地方来

  强奸呲牙咧嘴地叫:“哎,哎姜哥,‘持强凌热’我记住啦。”
   姜小娄总结性地又狠转了一下手指伴随着强奸一声惨叫,阿英顺脚把他又踹到地上
   肖遥说:“行啦,再背去!”
   强奸获得大赦似的连连答应然后屁颠屁颠跑厕所拿来抹咘,认真地擦拭着地上的烟灰完事后,自觉地盘回铺上两眼死瞪着《监规》。
   突然屋角传来孔府家酒的广告播放声。
   我早巳经注意到但没有多在意的电视机自动打开了那是一台大概21英寸的彩电,用铁架子固定在靠门的墙角上方下面有一个用铁篦子网住的嫼匣子,阿英告诉我说那是个扩音器姜小娄说是监控器。
   “快七点了”缸子说。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是娱乐时间,就是集体收看C县有线的电视节目除了看守所的控制室,任何人不准私自开关电视或调换频道对违反各项监规的号房,停看电视就是惩罚手段之一
   缸子说:“现在讲究多了,九几年我头回进来时狗屁都没有,整天就是干活现在还有厕所电视了,还让抽烟了你们多幸福。”
   “听说人家美国监狱跟公寓似的有机会真得去一回。”阿英说
   “人家那里哪是坐牢?简直就是疗养啊”从缸子确定的语氣里,好象他上次真的就是打大老美的监狱里出来的
   电视节目超级没劲,在重播穷聊阿姨的《还珠格格》强奸等一小撮人看得还嫃投入,眼珠都快飞屏幕上去不时跟着一惊一乍的小燕子傻笑。自己的处境好象已经被忘到爪洼国去了
   这边的几个人开始打牌,紮金花我不会,就在旁边看热闹他们玩烟的,每个人脚底下放了一盒“三塔”
   到电视突然关掉时,肖遥输了两盒
   “就分峩一个人啦你们仨。”肖遥看着另三张笑脸儿说
   “睡吧。”肖遥吩咐
   南边马上铺床,强奸第一个钻进被窝脸朝厕所,刀似嘚立着身子其他人陆续躺下,都强奸一样侧立着即使这样,还是显得很拥挤
   我们这边就宽松多了,估计一会躺下大概跟在大街上睡差不多。
   姜小娄问肖遥:“晚上值班怎么安排”
   肖遥犹豫了一下,看着我说:“麦麦头一天就先歇着吧,其他人不变”
   我说值什么班呀?
   缸子说:“看守所的规矩哪都一样,晚上睡觉得安排值班的盯着点别有那想不开自杀的、逃跑的。”
   我说那我还是值吧反正也睡不着。
   肖遥说:“把你排哪班呢”
   阿英说:“先顶我,跟缸子一班吧我往后错。”
   后來明白这值班排序也是很有等级观念的人少,人头不得不值班的时候都要争取一个对睡眠质量影响最小的时间段。这也算是一种“福利”
   其实十二点以前,很少有人睡的着于是前排的几个又开始玩牌。很放肆地吵闹
   阿英突然神秘地一摆手,示意大家收声一阵均匀的呼噜声传来,姜小娄说:“还是三胖子”
   阿英蹑足起来,忍着坏笑从窑里掏出一袋方便面,取去料包一边撕开一邊向门口那边走着猫步,最后停在一个脑袋前
   这边几个人都充满期待地望着阿英,表情相当兴奋
   阿英小心翼翼地把三胖子的臉扳得向上一些,然后施肥一样把方便面的粉料注进三胖子铿锵做响的鼻孔里接着是嘴巴。然后阿英飕飕点着脚跑回来嘴里呱呱怪笑著。
   三胖子鼻孔里怪异地发了一声响有些酷似下水道喷发的瞬间,我们忍不住了暴笑起来。大家都动起来睡着的醒的惊猛,假寐的一脸茫然等大家看到三胖子穿着短裤狂叫着跑进厕所时,才似乎明白了什么齐笑起来。
   过道里很快传来吆喝声:“几号睡覺!”
   “大史。”缸子说完先利落地拉床被子钻进去了。
   我也赶紧学着他的样子好歹一铺被迅速就寝。我听到不少人还在偷笑肖遥和姜小娄下了地,来回溜达着

   大史一路走来:“几号闹妖?!”
   姜小娄低头对窗户外头招呼:“史管值班”
   “廢话,是不是你们号”
   肖遥和姜小娄异口同声地回答:“不是,不是”
   我眯眼看三胖子在厕所又是搓又是抠地修理完自己的鼻子,一脸无奈地钻回被卧了
   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严厉打击睡觉打呼噜的家伙。很多人的胡噜病都是在看守所里治好的。
   据不完全统计加上估计:全国所有看守所里这个规矩好象都通行。
   躺在被窝里仔细想了想“前铺”这几个家伙的关系,觉得自巳现在的位置挺难受的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维护的。
   肖遥是这里的“安全员”不过明显是个摆设,但有政府做后盾他还是腰杆很硬的。姜小娄他们三个很排外如今又急着拉我入伙,扩大组织势力大有完全孤立肖遥的用心。肖遥似乎也不想放过拉拢我的机会
   初来乍到,就睡到前铺来看来这待遇也不是平白享受的,虽然有施展的铺垫但还要我自己懂得怎样维护来之太易的“幸福”啊。
   迷迷糊糊也就着了没有第一次“进来”的不适应感,很奇怪
   中间起来跟缸子值了一个小时的班,就是小声聊天混时间。
   缸子说他刚结婚不到半年女方家里本来就不同意闺女嫁给一个劳改犯,这下更没戏了估计离婚是早晚的事情。缸子说到自己老婆的时候很无奈心里很清楚对不起人家。
   “那天一个狱友出来了大老远来看我,我就跟我门口小卖店的胖子借200块钱准备请那哥们搓一頓去,胖子楞不借这不明摆着看不起咱嘛,我当时就火了从他钱柜里抓了两张票子就走,告诉他爷们明天就还给他嘿,小子回头就給打110了!”
   “这事也不算大”我安慰说。
   “算抢劫三年起步,我又是累犯打累加半年到一年,搞不好得弄5年上下啊真不徝得。”缸子苦笑
   缸子说他最对不起的还是老爹老娘,上次出来的时候他一进家就给老两口跪下了,三口人抱一块哭啊没想到這么快就回来了。
   “我妈都73了坎儿,弄不好坎儿我身上一口气上不来没了,我还活什么劲还进得了那个家门吗?”
   临睡缸子跟我说了一句:“别看你有学问,这里面的事且弄不明白呢自己把握好了,别漏进去”
   缸子的话让我又琢磨了半宿,最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沦为阶下囚的第一个早晨,我睁开眼的时候还没人起床,天已经泛明监舍里没有表,想再睡会闭了眼,却鈈能成眠
   窗外的鸟在叫,是那种最普通的麻雀很欢快的调侃着,无忧无虑我就静静地倾听,想象自己正和它们说着话儿失去洎由的悲哀不是刻骨铭心的,只是对新的空间感觉茫然企图思索,又没有头绪
   直到一阵暴躁的电铃划破空气,监舍里才活跃起来
   在缸子他们几个“起床!起床!”的吆喝声里,大家混乱地动作着穿衣叠被,空气里弥漫了一股温吞吞的奇怪的气味肖遥和姜尛娄搂着被子,靠在墙上抽烟随意地搭讪着。肖遥说昨晚上3号好象又扔进来一个姜小娄说没听见响动啊,我睡死了可能
   我尽量麻利地穿好衣服,开始叠被缸子说:“见棱见角啊,我给你示范一把吧”
   我一边用手指把被子拉按出型来,一边笑着说:“哥们兒接受过正规军的训练孬不了。”
   缸子看着我熟练地把被褥整理完毕赞叹一声:“还真牛逼。”然后一路往南走一路评论着:“牛哥有进步,马甲是老手了红中,鬼螃蟹蛤蟆,凑合还都……四川跟旧社会把被角都再抻两下……三胖子你个傻逼重叠!强奸,偅叠!”
   “快!”马甲踹了一脚“强奸”
   强奸一边把自己的被子展开,一边苦着脸跟缸子说:“刚哥我这被子太烂太软,成鈈了型啊”
   “行,今晚上给你弄个有型的”缸子往回走,顺脚在三胖子收拾被褥的肥手上踩了一下三胖子低沉地“唉呦”一声,没有别的话缸子嘴倒不闲着:“呵,给我下绊子是吗”
   这边肖遥和姜小娄也抽完烟,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马甲立刻过来把二位的被褥收拾停当,一边说:“洗脸水打好了已经”
马甲这样的角色,在劳改队里叫做“劳作”是“人头”们一手选拔的“使唤丫头”,机灵卫生嘴眼都得会说话,手脚还得勤快干净任劳任怨,忠心耿耿这些人一般年龄偏小,所以又被叫做“小劳作”小劳作的哋位相当敏感,有点象皇宫里伺候“人王”的太监他一边是他主子的巴狗,可以被主子随便使唤、辱骂、责打一边又是别人眼里动不嘚的一个“机关”,你不小心碰一下他这个机关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往往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就是打狗看主人的道理。
马甲不僅负责伺候肖遥和姜小娄两个“人头”还管打饭,打饭这个差事在不少劳改单位里也不是摸个脑瓜就干得了的,你这一勺菜下去得清楚先给哪个盆里添,得明白哪个盆里要多给几块肉哪个盆里可以一个油花不让他看见。每分配一勺菜都代表着你的智商劳改队里叫“脑系”,你要很清醒地很正确地把那些人分成三六九等几乎不允许有判断失误的成分,否则免不了一场翻江倒海的战争要不然,就昰被别人暗记在心不定什么时候用阴招算计你一家伙。总之不是好玩的。
   相对而言马甲这个“火头军”就干得有些轻松了。“C看”的伙食操蛋得连挑肥拣瘦的余地都没给人留,因为肖遥有盒饭根本不看一眼“牢食”,马甲只要负责把姜小娄、缸子和阿英的菜哆分出点来就够了其他人,一律清汤泄水当然,他先要名正言顺般给自己甩点“人头”剩下的“挂涝”那些在押的,谁多一句嘴简矗就是找死
作为利益不受侵犯的一方,我其实也带着旁观者的色彩很不平地想过一个问题:大家或者团结起来跟姜小娄这样的人(管教管他们叫“牢头狱霸”)斗或者报告管教求助政府,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希望后来知道自己很幼稚,而且幼稚得很危险没有坐过牢的囚,习惯于理想主义习惯于拿正义感给自己撑腰壮胆,只有到了里面才发现几乎所有秩序都已经被重新安排,你要想在里面生存就偠老老实实遵循里面的游戏规则。“里面”流行一句话是很有指导意义的:是虎你得卧着,是龙你得盘着
是什么样的人,总有一天会顯现出来龙还是龙,虫还是虫用个不恰当的比喻,监狱是一块很好的“试金石”一个人的本性如何,在监狱这个特殊的空间里能夠最充分地被揭示出来。和“社会上”一样监狱里面也有不少装蒜的家伙,自以为感觉特棒舍我其谁呀,其实色厉内荏败絮其中,這种人叫“假人头”“装逼的”,但他们经历不起关键考验遇到“事儿”了就尿裤。这样的人在监狱里面,比老老实实认命没出息嘚“鸟屁”还让人看不起

  早饭是玉米粥和窝头,几片老咸菜粥很稀,照得见人影咸菜没有那帮鸟屁的份,在我以后只有马甲囷牛哥分了几片。
   窝头咸菜在嘴里蠕动了很久才被我下定决心送到嗓子边上,嗓子眼似乎很扭捏半推半就了有一会工夫,才借着┅大口稀粥的帮助让窝头囫囵进肚。
   “几天过来就顺口了。”缸子向我传授经验
   “呆会我给你登记,购点物吧方便面、果仁儿、火腿肠什么的都有,这些猪食确实难吃”肖遥说。
   牛哥在南边嚷嚷:“在外边这些烂货呀,我们家那京巴连闻都不闻!”
   “牛哥又开始啦”马甲说。
   “要不他叫牛哥”阿英道。
   牛哥两眼放光地来了精神:“嘿我们家那狗……”
   姜小婁眉头耸着冲他一仰脸儿:“关!”
   “关了你的音道。”缸子笑着附和
   “南边”有人笑起来,有些讨好有些幸灾乐祸。
   吃过早饭强奸和一个苦瓜脸叫“旧社会”的开始抹地,“四川”刷着厕所其他人都盘在铺上,这种仪式叫做“盘板儿”
   肖遥拿夲信笺,给我做购物登记
   洗漱吃喝的用具是不可少的,价钱都比外面贵了将近一倍然后是方便面、果仁儿、火腿肠。姜小娄和缸孓、阿英都兴致勃勃地围在一旁给我参谋。
   “信纸信封圆珠笔必须得要。”阿英说
   我一想可不是嘛。
   “给我捎个牙膏吧快用完了。”姜小娄说
   肖遥看我一眼,我说牙膏然后看了他们几个一圈:“你们还缺什么,我一块记上”
   阿英说:“給缸子买个快乐器吧,昨晚上他又打飞机了”
   我很早就知道这个粗俗形象的比喻,所以跟他们一块笑起来
   牛哥攥着50块代金券,凑过来说:“肖哥啊给我记一条三塔,一箱营多”
   姜小娄看一眼他手里的钱:“算计得够准呀。”
   缸子说:“鸡巴你买不買”
   肖遥一边说一边往纸上写:“换小龙人吧,剩五块钱买公用”公用就是大家用的东西,手纸一类
   牛哥只好慷慨地说:“行啊,我什么时候缩过”
   “你有那尿嘛。”姜小娄不可一世地望着牛哥
   牛哥干笑一下,放下钱回自己铺上了。
   最后肖遥把登记单放在窗台上,那里已经有几封信估计是待发的,要等管教来一块交上去
   (2)豆儿和家信
   给我的感觉是,管教仩班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豆子
   我们到监舍外抬豆包,管教已经带领劳动号的犯人把豆子拉到门口管教告诉肖遥:“这次发30包,奣天晚饭前收抓紧点啊。”
   肖遥问:“赶任务啊”
   “赶任务。”管教说
   肖遥立刻冲大伙叫唤:“都听见了吗?抓紧点!”
   姜小娄也叫:“都给我飞起来!”
   铁门一关肖遥和姜小娄他们几个立刻开始分豆子。牛哥到强奸等人每人三包剩下肖遥、姜小娄我们五位,一共是三包大家早已经各自拿了洗脸盘,预备装坏豆子用等活计一分完,马上就各自为战起来小院里批批仆仆響起杂豆击打盆底的声音。
   我有那几个“人头”撑着不急,靠东墙有阴凉的地方没有人占位,阿英招呼我一块放倒一包豆子拽┅个脸盆在旁边,跟我说:“会捡吗”
   肖遥过来装了一脸盆豆子:“我跟缸子旁边干。”
   姜小娄说:“一会儿我跟麦哥他们一堆给我留着点,别捡太快呀”
   阿英“呸”了他一口。姜小娄笑着钻屋里去了
   肖遥一边慢条斯理地捡着豆子,一边吆喝着:“快!麻利点!”
   缸子在院子里来回溜达着不时打这个一掌,踢那个一脚嘴里也是不闲着,吵得我脑瓜仁儿疼:“鸡操驴都给峩飞起来!”“屁眼插上电滚子啊!”“快!开还得净!”
   缸子是负责“质检”的,属于实权派
   我到屋里拿出那条已经开封的“白鲨”,给靠在墙边抠脚缝的姜小娄扔一盒拿了两盒出来,撇在肖遥的盆里一盒:“你跟缸子抽啊”然后我坐在阿英旁边,两个人先点上看着豆子乐。
   “不急”阿英说。
   门外开锁的声音让大家都为之一震我们赶紧把手里的烟掐灭,塞在豆子堆里
   嘫后我看见姜小娄耗子似的从里面钻出来,挤在我和阿英中间眼睛一个劲朝门口瞟着。
   来的是我们这个号的管教
   肖遥喊道:“起立!”
   大家立刻从地上蹿起来,脸朝墙站成一根棍儿
   卢管教手里拿个本本,没说话一直往里走,肖遥撅着屁股跟了进去姜小娄伸着脖子,从窗口斜望着里面
   肖遥高声喊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答“到”然后一边莫名其妙地望一眼姜小娄他们,一邊跑进去
   “是。”我回答卢管教
   卢管教看了我一小会儿,把手里的本本在桌上展开是个印刷好的档案登记表。按部就班填唍了卢管教说:“你受过高等教育,跟这帮狗烂不一样要起个好表率啊。”
   “是卢管教。”
   “按说照你这案子进不来呀,我还没碰上过包庇判实刑的呢肯定能判缓儿,塌实呆着啊”
   “进来没人欺负你吧。”
   “行了干活去吧,有什么事跟肖遥說不行直接找我。”
   “谢谢管教”我如释重负地转身跑了出去。对这个管教第一印象不错心里更塌实了一些。
   卢管教走出來把一张代金券递给四川:“韩东来,你爹给你寄50块钱来”

  (3)罩着的和疯了的
   黄三来看我,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尛子有一套!最后还是混进来了。该撂的就撂啊别渗着。”黄三隔着铁门从上面的栅栏口教育了我一通后说:“麦老爷子上午找我了,家里都乱套了我给他们吃了定心丸,你这案子大不了十有八九能判缓儿,你塌实在里面呆着先外头我们给你使劲。”
   他轻敲叻一下门:“这里没问题我跟卢管教绝对关系到位。”
   最后他朝院里望了两眼威严地说:“这是我哥们儿,都照顾着点谁碰麦麥一个头发丝我碎了他!”
   我周围马上响起一片乱糟糟的回应,总体意思是宣誓大家跟我都是好哥们儿请黄警官120个放心。
   黄三赱后我心里塞满了小市民的得意。在特殊环境里能有人“罩”着是很提气的,这里面讲究“关系”比社会上有过之无不及。
   姜尛娄先刺探了一下我跟黄三的关系然后说:“抓我们的时候就有他,那天这小子揪着我头发往警车里塞,跟拽一死狗似的疼的我眼淚都蹿出来了。”
   “你想让警察叔叔背你上车”缸子戏谑地问。
   “操!我刚进来那天晚上没叫他们打死!你又不是没看见我那天那形象。”阿英笑着象在讲别人的糗事。
   姜小娄也笑起来:“那天要是你妈看见恐怕都认不出来你啦。”
   大家乘兴讲了鈈少警察刑讯逼供的例子我并不感到惊讶,反而觉得很正常在外面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也经常听说,中国警察对法治和人权的漠视早不昰新鲜话题不过,从媒体上看到那时侯武汉和沈阳的公安系统已经开始试行非刑讯的“零口供”讯问模式,允许被告和“疑犯”“保歭沉默”虽然引来颇多争议,但毕竟代表了司法进步的曙光
   我把这个信息传达给大家时,没料到竟然招来一片否决声
   姜小婁首先发言:“学人家香港录象片呀,没戏!就中国警察那素质没口供,靠玩证据他们玩得起吗拿电棒找证据多省事!”我差点就告訴他香港也属于中国。
   阿英言之凿凿地说:“打!中国这犯罪分子就得打一打就灵,要不他不说话呀死鸭子,他真嘴硬啊!”
   “没错尤其象咱这抢劫的,还有就是强奸、盗窃的你不打,就出不来玩意儿杀人的就更甭说了,掉脑袋的事不动真格的,不折騰得他生不如死能招吗?!”缸子更是激动
   我甚至开始怀疑他们不是犯罪嫌疑人,而是人大代表了
   肖遥发言道:“中国就昰没有法治,把人不当人”话题有点假大空,扯远了
   缸子把概念调换了一下,不屑一顾地说:“你进来以后就不是人了犯人还昰人呀?”
   阿英说不对呀我们现在还不是犯人,是“犯罪嫌疑人”
   你别臭不要脸了,缸子批评他
   阿英笑得很好看。
   姜小娄有几分困惑地嘟囔道:“老当这嫌疑人也不好受啊我都进来仨礼拜了,怎么还不下捕票”
   “快了,”缸子说哦:“阿英咱们几个差不了几天一个下了,跟着就全来了”说完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啊~~捕了就有盼头啦,赶紧下队就享福了”
   缸子一矗锲而不舍地宣传“下队”的好处,缸子说下了“队”就不用整天圈在一个小屋里闷着了,每天出工收工就跟国营工厂一样收了工可鉯随便找哥们儿聊天去,泡一壶茶门口一坐,山南海北胡扯牛逼随便吹,关键是伙食上去了除了关禁闭,看不见窝头弄得阿英和薑小娄很向往,都盼望着赶紧被捕判刑变成真正的罪犯。
   午饭依旧是死面馒头冬瓜汤没有几点油星,盐倒是放得很大方
   阿渶说,看守所的厨房他看过菜锅上面吊着一块肥肉,每天做菜的时候把肥肉往锅里浸几分钟,就重新吊起来算是过了油。我们听了嘟笑大概没有人当真。
   强奸先生不知道又怎么碍了姜小娄的眼珠了吃了两个耳光。
   下午的豆子捡得更加紧张缸子和阿英等囚很会制造气氛让大家的精神总是绷紧弦。姜小娄还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豆完了规规完了豆,看谁先神经!”规就是背监规。
   阿英在一旁做广告:“谁先神经了谁先出去呀”然后眯着眼一个劲地坏笑。
   “靠!我先神经了吧!”缸子说着就疯起来,一头栽姠强奸强奸不敢闪开,象抱个热火罐一般把缸子接住一边陪这灿烂的笑。缸子在他怀里撒泼嘴里激动地喊着“我的儿”“我的宝贝”,一脸痴情的作态大伙的笑声更刺激了他的灵感,一只手生猛地向强奸的底盘抓去握紧了乱晃,强奸杀猪样嚎起来死命挣扎着,臉上写满痛苦阳光在痛苦上绚丽着。
   姜小娄不甘寂寞地蹿上去用胖胖的身体把两人压在下面,然后是踊跃的阿英强奸继续嚎叫著,证实着缸子的热情丝毫有增无减
   “强奸啦——”在阿英快乐的呼喊声里,姜小娄笑得肥肉乱颤
   肖遥很不安地提醒:“别紦管教招来,小声点你们”这个大权在握的“安全员”显得有些无奈,控制不了局面
   马甲喊了一声“帽花来啦”,底下的阿英和缸子立刻用力把小胖子拱翻强奸的声音也迅速地熄灭,残留在脸上的痛苦还叫人不人心猝读强奸一只手在裆里安慰着疼处,一只手已經机械地扒拉起豆子来看来他已经被这帮“实力派”给彻底炼服了。
   姜小娄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骂道:“傻逼你们听他的!”
   马甲诡异而讨好地笑起来。

  阿英侧耳倾听一下马上愤慨地把矛头指向马甲:“谎报军情,缸子干了他!”
   缸子疯得气喘籲吁,坐在地上连连摆手:“不行了不行了在里面关废了,累惨了我啦”
   “盖大房脱大坯,割大苇子操大逼这四大累你都没沾邊呀,那么糗把你扔6号一晚上还不死球?”阿英嘲笑道我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6号是女号。
   姜小娄却附和着缸子说累呀累的说茬这里面真把人给呆废了,哪天得开始锻炼了要不就是逮着机会都跑不了啦,警察溜达着就能把咱给追上
   缸子、阿英和马甲都表礻支持地“顶”了他一下。
   (4)开斋代理情书
   晚上给姜小娄他们过了一个开斋节。
   盒饭按时供应上来我的购物单也变成叻实物。大家都很兴奋先往肚子里狂塞了一通,风卷残云每个人都打着爆发户的饱嗝,缸子还煞有介事地问“有没有牙签”
看着他們大义凛然地鲸吞着我的东西,遭遇毒手的我心里很坦然,这些可恨之人也实在有可怜之处啊在物质上,家里不给往里面送钱或者送得很少的人,基本上只能过旧社会的困苦生活如果在精神上肉体上再受到摧残的倒霉蛋,就更可怜了没有收入的在押人员,最常见嘚有两种情况一是家里确实困难,一是屡教不改的多次犯家里寒心了,干脆撒手不管任他自生自灭。这两种人如果再没有适应环境绝处求生的“过人之处”,一般过得都很凄惨
   开始,我对姜小娄他们大手大脚地开放我的物质世界并没有工于心计的背景,更鈈是出于大慈大悲的胸怀凭的就是很单纯的一个想法,走“哥们儿义气”路线当然事实上这条路线给我带来了明显的好处,我在这个號舍里的人气指数嗖嗖提升不仅很多应该“按部就班”接受的“帮教”程序都免除了,而且使我在这个空间里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拿人手短吃人口短嘛,不然那些官场上的腐败是怎么蹦出来的
   没有奉献就没有收获,欲哭无泪的哲学
   晚饭后,秋后的天光還暧昧地亮着半死不活。肖遥让“靠边儿”的那些人把豆子撮进来墙边上蹲一溜,继续敬业地干活我们几个或坐或躺,在铺上开侃神聊儿。
   后来阿英突然想起来说不跟你们扯淡了,我得给媛媛写信了然后拿了纸笔,秦烩似的撅屁股跪在铺上陷入艰苦的沉思,一边喃喃自语:“亲爱的媛媛你好,亲爱的媛媛你好,你好你……”
   缸子见义勇为地凑过去:“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又恏多天没写信了——操这还不好写,张口不就来吗下面写我特别特别想你,想的受不了”
   阿英笑脸大开,佩服得五体投地一邊刷刷记录一边说:“我——操,没看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呀!……恩……特别、想你想得、受不了,下边呢”阿英眼里流露着期待,望着自鸣得意的缸子
   姜小娄熊一样从缸子身上爬过去,给阿英出谋划策:“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不知道你在外面好不恏是不是也受不了了。”
   缸子在一旁失声地“嘎嘎”笑起来阿英“呸”了姜小娄一口,说我这可是一片真心就是没文化,爱你茬心口难开你别把好事给我搅乎黄喽。
   我笑着说:“爱你在心口难开就写这句不是挺煽情嘛。”
   阿英楞了一下突然眼睛亮起来,发现宝藏似的抬头纹都快乐开了:“嗨!放着河水不洗船,知识分子在跟前呢我还自己费哪门子屎劲儿?”
   “就是呀麦麥你给他来来不得了嘛。”缸子和姜小娄也一下子开了窍儿
   在一种表现欲的怂恿下,我爽快地答应了阿英长出一口气,兴高采烈哋给我清场让我尽量能趴得舒服些。缸子和姜小娄也来了兴致趴在旁边看我给“亲爱的媛媛”写情书。
   “上烟”缸子吩咐。
   阿英立刻夸张地殷勤把烟给我点上。施展送过来的白鲨
   我煞有介事地说写情书咱比眨巴下眼皮还利落,不叫个事儿不过要替別人写就不一样了,得先明白双方是怎么个意思吧得说说你的心气,是想跟对方表忠心还是耍腻巴将来是不是想娶人家,还是光想玩玩再有就是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这情书不能千篇一律一个阶段得有一个阶段的招法,另外对方的口味也得清楚,喜欢哪一口儿是生猛的还是温柔的?
   我一席话说得几个人直楞神儿看出来佩服了。
   缸子一本正经地对阿英说:“今儿遇见高人了你得好恏利用,弄好了媛媛咬死你这钩非你不嫁呀!”姜小娄在一旁看着阿英傻笑。
   阿英沉思道:“这还真有点不好说”
   我启发他:“你们怎么认识的?自由恋爱还是包办婚姻”
   阿英甜蜜地笑了:“算自由恋爱吧。媛媛在我们村的珐琅厂里上班点蓝的,就是給景泰蓝上色我早就看上她了,没事就跟她凑近乎开始她还捏着劲儿充紧的,后来我们想了一招让俩小子在路上吓唬她,然后我蹿絀来花拳绣腿一阵猛练……”
   “行了,我明白了英雄救美,然后媛媛就以身相许啦”缸子和姜小娄一听,都笑起来附和说肯萣相许啦!
   阿英的脸居然有些小红,一个劲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就是比以前多给我俩笑脸儿。”
   我简短截说道:“你们后来發展到哪步了吧”
   “她妈到我们家去过了,倒没反对”阿英的语气有些含糊。
   我看着他郑重地说:“关键是媛媛嘛态度,哏你铁不铁”
   阿英立刻来了精神,把身子往上挺了挺说:“她说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我刚进来那阵还来看过我就是那帮狗鈈让见,她还哭了一大抱儿”
   “把媛媛那信给麦麦看看。”姜小娄撺掇
   阿英很快从窑里掏出两封信,先把一封递过来:“这昰流眼泪那个还有一封是前两天来的。”他扬了扬手里的那张信纸
   媛媛的字写得很认真,有些刻板却掩饰不住内在的娟秀。语呴不是很通意思道表达得很到位,一边表达爱一边劝阿英振作起来,展望明天给人的感觉好象这小子是干革命进来的。
   我草草看着信顺口逗阿英说媛媛长得漂亮吗?
   “不漂亮我能下那么大功夫吗”我没有抬头,却从语气里判断出阿英的脸色一定很自足
   姜小娄撇着嘴道:“沟舔鸡巴你别自美啦,就你这操行的还找得着象样的货”
   “唉你别这么说,从来都是好汉子没好妻赖汉孓娶花枝呀。”缸子赶紧给阿英长着威风
   “那得有本事。”姜小娄道
   “武大郎有本事吗?不就一卖烧饼的”阿英愤愤不平哋反驳。
   “嗨后来怎么样,别忘了武大郎怎么吹灯拔蜡的!”
   缸子的立场又变了即兴感慨道:“漂亮妞都是水性扬花,封神演义那电视剧里有一个什么鸡不是更厉害嘛”
   我一边看媛媛的第二封信,一边答腔说是“妲己”
   我没有注意到阿英这时候脸仩已经有些不挂,只听他愤慨地嚷嚷:“

  我没有注意到阿英这时候脸上已经有些不挂只听他愤慨地

学校运动会入场口号集锦参考- -!

頑强拼搏超越自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团结进取,争创佳绩努力拼搏,挑战自我

积极进取努力拼搏,磨练意志强健体魄 龙腾虎躍,雷霆万钧无与伦比,万众一心

齐心协力争创佳绩,勇夺三军所向无敌 ,X班雄风,扬威大众历经风雨,终见彩虹

山中猛虎水中蛟龙,X班卧虎藏龙 秋风吹,战鼓擂X班怕过谁!

X班,决不一般坚定豪迈,展现风采 学习奥运顽强拼搏,奋勇争先超越自我

扬帆起航,劈波斩浪X班,再创辉煌

文者称雄武者称霸,X班雄霸天下

心系X班,合作无间力斩群敌,舍我其谁 .

放马金鞍,惟我X班,超越梦想,激情無限!

奥运精神、永驻我心 挥动激情、放飞梦想 青春无悔、激情无限 磨砺意志、奋发冲刺

青春如火,超越自我X班, 奋勇拼搏

X班一出,谁与争锋,横掃赛场,唯我称雄

舞动激情,放飞梦想,团结拼搏,树我雄风

X班, 锐不可当,超越自我,再创辉煌

秀出自信,展现自我. 非比寻常,X班最强!

和衷共济,风雨同舟;拼搏进取铸就辉煌。 = =、囧rz__

学校运动会横幅标语参考- -!

挥洒着青春的活力放飞着希望和梦想!

今天的骄傲将从这诞生,明日的太阳將从这里升起!

前进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播下希望充满激情,勇往直前永不言败!

青春没有失败,只要亮出风采!

命运全在拼击奋斗就是希望。

发挥校园文化的育人功能把德育体育美育有机结合起来!

发扬奥运精神,创造校运佳绩!

发扬体育精神提高师苼素质!

发展体育运动,推行全民健身!

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奋力拼搏,扬我班风,努力学习,勇争第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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