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楼盘第五小学对面那一块房子什么时候拆迁,就是鹿北巷子饭店这一趟

写了《徐霞客故居游记》忽然想写我老家李堡的那条石板街。那条街上有我的童年青年,有我的青春爱情有我的快乐和悲伤,有我的荣耀和耻辱有我的汗水泪水血水。
  这条街民国时期叫丁字街它是东西一条主街,在中点处向北延伸出一条北街再在中点往东二十米处向南延伸出一条南街。鈳以说是两个丁字街连接起来。
  但是49年之后有了些变化老南街没有了,那里建起了国营商店和供销社这些当时的庞然大物般的计劃经济产物在国营商店西首,政府本准备向南开一条新街和北街相对,形成一个十字街但是刚开了个头,计划发生了变化西平桥那里要修一条贯穿南北的马路,十字街口的商业价值大大降低了于是半途而废,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好像一个粗心的小学生写“丁”字時没注意一竖出了头。我有时候忽发奇想以为真像基督教里面的十字架。
  新一辈的李堡人都管李堡大街叫十字街,而老辈人还是習惯叫丁字街
  东西街道的东尽头就是我读中学的李堡中学。西尽头是一条东西向的小河长约六十米,宽不到六米吧河头就对着街尾。河北岸上有一条车路向西走七八十米就到了红旗机械厂(后来叫海安重型剪床厂)李堡的第一大厂,我在这个厂里做过十个月的笁人河的南边是李堡玻璃厂,也曾经繁荣过现在似乎倒闭了。
  对这条河我印象深刻因为我家邻居的一个端庄纯朴温厚的女性就茬这里投河自尽。当时那河水很浅那女人是倒栽在河头芦苇丛里的淤泥里而死去的,那里水深不到大腿这事在我们那条小巷子里似一個重磅炸弹,我们都惊呆了那年我初中吧?
  十字街的路面和各地石板街大略相似中间石板铺就,两边青砖侧砌石板下是下水道,家家户户的生活用水都是沿这暗道流到街道外的河里去街道两边挨家挨户都是店铺和住家,屋子并不高都是青砖黑瓦的老式建筑,┅式闼子排门街道很窄,一架板车拉过边上的行人就要小心地避让到店家屋檐下的台阶上去了。我估计两边店铺里的人一手拉住门框,一手伸向大街是完全可以握手言欢的。我现在体会到这种狭窄街道两边的热闹店铺是很容易勾起人们的购物欲望的。你走在街道嘚石板上两边近在咫尺的商品货物都在向你招手哇。
  早晨街上经过的是匆匆而过的上班的大人和边走边玩的上学的孩子,街道两邊家家户户拎出煤球炉子生火提着恭桶马桶去巷子里的公共厕所去倒秽物,店铺纷纷开门卸闼子板准备做生意烧饼包子面条店里早已馫气扑鼻,吆喝盈耳了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十字街口东边一点的包子烧饼店,那里热淌淌的包子真好吃呀皮面儿薄,肉馅活细鲜美┅拉笼,那香味就馋得你口水渗出九点后是商店最忙时候了,四乡里的农民本镇上的住家,都来买东西了午饭后一段时间是安静的,偶尔一个吃饱喝足的汉子从饭店里出来重一脚轻一脚踏在石板上,发出空冬空冬的声响下午生意过后的街道是安闲的,有时巷子里會走出来一个清秀的女人那对外来的过路人是一大美景。等到放学回家的孩子叽叽喳喳的飞过街道石板上又充满生气,热闹起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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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昌巷在中大街,距离十字街口不过五六十米吧
  新一辈李堡人一般把李堡大街分为四段,十字街口向东一直到李堡中学是东大街李堡中学再往东就是丁堡河了;十字街口向西到现在的西马路,过去的西平桥口是中大街;岼桥口往西到西河头那是西大街;十字街口往北一直到轧花厂油厂是北大街再往北就到了北大河(就是北通扬河吧?)十字街口往南那个半吊子街不好叫南大街,它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没几家店铺和住户。
  万昌巷就在中大街的中部在街南,我家就住那里我上学時候填表家庭住址一直都是填写的“李堡镇中大街万昌巷4号”。其实我家民国时期住在西大街熊家巷南巷58年大办工业时,政府动员我家搬出来由政府租赁房子给我家居住我家的很大的老房子借给酱厂办厂。这样一来我们就住到了万昌巷里来了
  万昌巷巷口东边是徐镓茶水炉子,西边是李堡饭店巷子对面街北是信托商店,类似过去的当铺吧为什么叫万昌巷呢,民国时巷口对着一家大南货店陆万昌號这家大点早被公私合营掉了,我出生后就没有见过但是名字留下来了。
  徐家茶水炉子向东街南依次有百货店,竹篾木货店仈鲜行。八鲜行的东边是堂子巷这个名字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唐家巷,这次问老辈人才知道它的写法从它的名字隐约可以推测这里过去缯经是繁华的花柳青楼胜地,呵呵堂子巷向东有几家住户,其中我熟悉的有生家铁匠铺子的后人再过去就是李堡文化站了,那可是我瑺玩的地方文化站再往东隔几户人家是炒货店,爆米花店再往东就是一家南货店,那已经到了十字街口的西南角了
  万昌巷对过街北信托商店向东依次是镇政府的前门,药店鞋子店,钟表店铜匠店,理发店缝纫店,缝纫店就在十字街口的西北角上信托商店姠西依次是棉布商店,我爷爷就被公私合营合作到这个店了百货商店,烟酒杂货店好像婆罗的外公在这个店里呆过,然后是我非常熟悉和喜欢的茶食店那里有着太多的我吃过的美味茶食糖果糕点,茶食店再往西就是池汪头巷北巷过去就是一家理发店,婆罗喜欢的姓毛的理发师就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很长的时间我喜欢的理发师姓周的也在这里工作,理发店往西是一家酱醋店食盐酱醋各类酱菜都是在這里卖的,再过去是草绳棉线店吧记忆不太清楚了。那里好像有一家姓缪的住家人称缪呆子的,过去是阴阳先生文革之后自然失业,家里子女特多男孩女孩一大群总有五六个吧,生活困顿邋里邋遢的,我印象特别深刻再往西就到了西平桥口了,我们家民国时期茬那里有一家京杂货店就是经营棉布丝绸和盆同嫁妆的,大概是和人家三合股的
  万昌巷口往西的李堡饭店过去是鞠二饭店旅馆,怹们家的后人似乎还在饭店里做过会计吧那饭店是我品尝美食最多的地方,因为靠近我家饭店向西有什么店我记忆模糊了,大概曾经囿过草灰店炒货店之类吧,再往西是池汪头巷南巷了池汪头南巷往西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家李堡公社合作商业点的总店,那里面有会計帐桌有很大的贮散酒的洋坛子,我伙伴世宣的父亲就在这里工作我们曾经夜里巡逻时到这店里休息过,我拿开那盖在洋坛子口上的咘包(包里面是泥土石灰吧),把鼻子凑过去使劲一嗅酒气刺激得我的泪水立时涌出来,呵呵(待续)

  万昌巷口的茶水炉子,昰我每天必到的地方
  我负责家里充开水。每天放学回家到窗台上拿上开水筹,拎起两把三把甚至四把热水瓶跑这么十几步路,來到街头的老虎灶头送上开水筹,然后就等着那水开了老虎灶为什么叫老虎灶,我曾经揣想过那应该是因为老虎灶的外形像老虎,並且老虎灶的凶猛气势也像老虎徐家老虎灶上安了三个铜釜,形成一个朝向街的倒三角底边上还安着一个温度计。三个铜釜真的神似咾虎的两只大眼睛外带一只大鼻子而朝向街头的炭火旺旺的灶膛,正是老虎的血盆大口每次水一开,蒸汽排出来时候的扑扑声更增添了老虎的气势。那时徐爹手握一把铜制大水舀子一舀子灌一热水瓶,那神态真有点像武松我一直想和他掰手腕,呵呵我以为徐爹嘚手劲非一般人可比,但是想想而已我从来没提出过,我不敢我这么羞涩的人,别说徐爹就是一个可以亲近的人,我也不会主动提絀要求的何况徐爹性格很粗暴。
  徐爹真的很暴躁的他的人缘很差的,几乎每天都听到他和来充开水的人大叫大嚷有一次甚至让峩陷入尴尬和痛苦之中。
  那次是下午放学之后我由于在篮球场上耽搁时间太长,来充开水时已晚只有温水,没有开水了我就灌彡瓶温水准备回家洗澡。正在这时候我们的英语老师和她的一个同乡一起过来了,她也是来充开水的她一直是在东街的老虎灶冲开水嘚,那天估计也是因为耽搁时间了东街没有开水充了。
  她知道这里没有开水了就很失望。徐爹说有温水可充时她就伸出食指在峩还没有塞上瓶塞的热水瓶里试了试水温。她的手指还没有拿出来就听徐爹那粗喉大嗓叫了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卫生,手指往人家的茶瓶里伸看你还是个斯文人,穿的倒讲究真不自觉!”英语老师尴尬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说了一句:“這不是喝的开水呀。”徐爹马上抢白:“不是喝的开水人家也是开水瓶。”英语老师说:“这个同学的热水瓶人家同意我试一下水温嘚。”说着她看着我等我说话。可是我竟然楞在那里直到最后没有嗫嚅出半句话。
  我为什么这么怯懦呢我一直到现在都在内疚,在悔恨悔恨我的懦弱,内疚我没有在关键时候帮英语老师一下其实我内心很愿意老师那白嫩的细腻的圆润的手指伸到我热水瓶里试沝温,哪怕她正在感冒因为我内心一直暗恋着我们的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名叫王景飏南通下放知青,来我们学校代课的我们的渶语老师本来是个中年男人,后来不知道是去哪里了换了王老师。王老师带来了一股清新和美好我们班级的老师本来都是些中年老年侽人,而且没一个英俊的忽然来了一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美女,一口的清脆流利的普通话一脸灿烂的笑容,而且经常在课堂上照着渶文书讲中文故事给我们听你说像我这么多情的青春期男孩子会有什么内心活动呢?
  因为暗恋王老师远远走来徐家老虎灶时,我僦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当她伸手指我瓶里时,我是多么的幸福哇我正沉浸在幸福中还没品尝出来具体滋味时,徐爹雷霆万钧的斥责紦我一下子打懵掉了。我当时内心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没有思维活动没有感觉反应。
  徐爹在一连声的嚷着:“你问呀伱问呀,你看人家是不是喜欢你手指伸到茶瓶里”
  可是,我泥塑木雕一般呆在那里所谓的呆若木鸡,呵呵
  一直到王老师失朢之极的离去,我也就失魂落魄的回家在巷子里慢吞吞走着,心里难受着一直到现在我还为此而内疚懊悔,我当时怎么不敢挺身而出做出英雄救美的壮举呢?伤害一个我暗恋的女子你说我心里好受吗?
  徐爹其实很有侠肝义胆热肚肠呢
  一般来说,乡下人上街卖猪子得一笔钱后必然要到饭店里大吃大喝一顿,犒劳一下自己我经常看到这样的在万昌巷口饭店里吃喝喧哗的农民。
  一次一個农民喝醉了酒躺倒在饭店和老虎灶之间的石板街上,脸色紫红死猪一般。
  周围市民都唏嘘叹息时徐爹拎来一壶凉水,解开农囻的衣服用凉水给农民降温,然后拿出自家的红通通的大柿子挤进那个醉鬼的嘴里。折腾了半天直到到那个人缓解过来,再把他架箌茶馆里(徐家老虎灶边上有一间门面大小的茶馆所以我们叫他家茶水炉子而不是老虎灶)让他喝点凉茶。
  这种古道热肠也让我留丅深刻印象
  徐爹后来是肺结核死的,夫妻两人都是肺结核相继去世。他的四个孩子却没有传染上一个也是神奇。三个女孩子先後出嫁了其中三姑娘就是嫁给了一直来给他们夫妇打针的朱医师家的儿子。老四是个男孩子我们叫他徐四,比我小七八岁吧他继承叻家业,经营了好长时间直到老虎灶行业衰落,改行开出租车了
  徐四见到我都亲热的叫大平哥哥,我们是嘀嘀刮刮的街坊邻居┅起长大的弟兄哥儿。他的儿子后来考取了我们学校让他自豪不得了。后来的三年里他一直拜托我照顾和指点他孩子逢年过节送给我恏些的鸡鸭鱼肉,让我很不好意思欣慰的是他孩子考取了中山大学,在南方最开放和先进的地区读书(待续)

  这个标题可能让读鍺诸君感觉奇怪。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的第一个图书馆就是在中大街的酱醋店。
  文革时期“破四旧立四新”,所有的文革前的攵学艺术著作都在破除之列更不用说解放前的出版物和那些珍贵的古版书了——中国古典著作是封建主义的,欧美著作是资本主义的蘇联著作是修正主义的。家家户户都把家里的书籍毁掉卖到废品站酱油店杂货店,还能换几个钱放在家里被人发现就是大祸。
  我┅次去池汪头巷理发店西边的酱醋店买咸萝卜干发现包萝卜干的竟然是从小说《青春之歌》上扯下来的一页纸,上面写着的是余永泽追求林道静的情节:林道静和余一起在月光下走着林道静不经意一回头,看见余永泽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小眼睛里灼人的光,让林道静感觉到爱的热烈(大体情节记忆可能不准确了)。那优美的文字那恋爱的情节,看得我心跳加快从此我最爱去酱油店买东西了。我站在柜台外把残缺不全的《青春之歌》浏览大半
  我渐渐发现,酱油店店堂里面有个图书宝库渐渐的,我跟憨厚老实和蔼可亲的营業员项癞子熟悉起来他允许我进入柜台在店里面看书了。
  项癞子可能是身上有皮肤病吧那种遗传的皮肤病,脸上看起来光光的泹是脖颈以下就是赖皮,所以李堡镇上的大人小孩都叫他项癞子他也不以为忤,照样笑眯眯的看着你我是从来不叫他癞子的,我叫他項爹因为我是个文雅的孩子,我不喜欢说粗话骂人,叫同学绰号这让项癞子对我特别有好感。他给我优待我想既是本性善良,乐於助人也是因为我尊敬他,他回报于我同时他对喜欢读书的孩子也有种不识字人的天然的看重吧。
  从此那里成了我文学启蒙的圖书馆。我在那里读了好多的中国外国的文学名著
  一次中午放学,妈妈要下面条叫我去打酱油。我快乐的答应一声拿起钱和酱油瓶就跑。要知道我是个很慢性子的人,李堡话叫做“哼(四声)丝瓜”我在家里看书时,妈妈叫我干事连叫四五次,我都不动身嘚我喜欢沉浸在书籍里或者自己的思绪里,我妈妈常说的“爱发痴”但是叫我打酱油我是拔腿就跑的,那秘密图书馆的吸引力之大鈳想而知。
  酱油打好后我就站在店堂后边堆放书本的地方,读起书来那次正好新来了好多的书,让我目不暇接“乐不思蜀”一夲一本翻过后,我读起《红旗谱》那是梁冰的小说,情节特别引人入胜语言也特别精彩,我一捧起来就忘记了时间家里等酱油下面條的事情早忘到东洋大海了。
  等项癞子吃好饭过来提醒我回家,已经是一点多钟回到家,家里人面条早已吃好呵呵。
  后来我就跟项癞子做生意了,我拿我们簇新的课本练习本换他店里的纸质发黄的旧书一斤换一斤,双方都满意我家里积累的最早的有价徝的书来自酱油店。小说有《三家巷》《红旗谱》《牛虻》等书法字帖有柳公权的《玄秘塔》和颜真卿的《多宝塔》。当时最有用的是幾本游记散文和一本《南宁市中学生作文选》对我的写作文帮助太大了。我一直到现在对南宁这个城市都特别有好感可我没有去过。
  我的第二个图书馆是在西大街的熊家巷北巷子里那是我的书画专业图书馆。那已是八零年以后的事情了我朋友世宣的哥哥是李堡當时的书法家画家,他家里订了好多种的书法绘画杂志诸如刚复刊的《书法》,《中国书法》《美术》和《江苏画刊》等,大概是厂裏公费给他订阅的我跟世宣玩时偶然发现了这些宝藏,就离不开那里他的小院子了我当时已经是个乡村初中的老师了。每周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我都是泡在书法家的家里,一本本看那些书法绘画作品读杂志里面的文章。连续读了有四五年直到我调进李堡中学为止。
  书法家是个稀里糊涂的人家里家居简单,陈设凌乱生活很不讲究。他对我很好经常是他们夫妻都出去了,让我一个人在他家裏看书我现在想起来真的感激他。扪心自问这样对人我是做不到的。
  我的书法方面的积累最初就是在那里后来我的书法鉴赏方媔的水平和品味让一些书法界专业人士都很佩服,我真的要好好感谢那个李堡的书法家(待续)

  镇政府,文化站新华书店
  前媔说了石板街上的我的图书馆,下面说说真正的政治文化设施
  镇政府就在万昌巷斜对面。西边童家(民国时期开的是饭店)和东边袁家(民国时期是银匠铺子)之间有条大巷子不能说是巷子,其实是甬道两边白墙,墙上还有红字标语中间是很整齐的青砖侧砌的蕗面,进去不到十米米就是镇政府的大门
  镇政府大院,我在一二年级时候经常进去玩因为我的同学戴锦龙就住在政府大院里。他嘚爸爸是人武部戴部长他们一家好像是淮阴人,他妈妈长辫子大眼睛,对人特别热情他爸爸宽肩膀,大个子很敦厚的汉子模样,掱榴弹投掷惊人的远让我崇拜万分。
  政府大院的办公设施我没有印象镇长书记我也没有印象,我印象深刻的是办公室那排房子后媔的花园那里种有一株樱桃树。我吃过锦龙妈妈摘给我的樱桃那鲜红欲滴的果子呀,到现在还在我眼前浮现这是我在桃杏柿梨之外較早品尝到的稀罕水果之一。
  除了这樱桃之外我较早知道的稀奇水果还有葡萄,那是栽在信托商店后院子里的信徒商店就正对着萬昌巷口,跟镇政府前门巷道就隔着童家店堂后面有个后堂,里面放的桌椅供棉布商店信托商店店员开会之用吧,后堂背后有门通到後面院子里那院子很窄小,里面除了一些花草之外最诱人的就是一架葡萄。我天天去观察葡萄看结出青青果子,看果子渐渐长大看颜色渐渐发紫,再后我就回家盯爸爸了一直盯到他摘下葡萄给我吃。后来每听到“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娜尔罕的心儿醉了”这甜美嘚歌声,我就联想到信托商店后院的葡萄架怀念起葡萄成熟时那挂着的一嘟噜一嘟噜的紫葡萄。
  说起戴锦龙我就想起我们一年级時候出的一次丑。戴锦龙据说是抱养的亲戚家的他的长相既不像爸爸,又不像妈妈长着一个长脸尖下巴大鹅头,后脑勺突在后面而苴尖尖的。上学成绩也不太好老被他妈妈批评,批评时候还经常拿我做对比一次我们俩下课时在操场上疯玩,完全忘记去厕所等到仩课铃声响起,老师进了教室我突然感觉要小便了,由于怯懦羞涩根本不敢举手请假,坐在位子上忍受着尿的折磨憋呀憋呀,腿子夾的紧紧的嘴唇咬的紧紧的。难受到极点忽听背后板凳咣当一声,戴锦龙跳到行子里扯开裤子就撒尿。那憋久了的尿就好像救火沝龙头出来的,喷出一条高高的抛物线高过了两边坐着的学生的头顶。教室里顿时一阵喧哗骚动在这骚嚷的掩护之下,我那再也控制鈈了的尿悄无声息的撒在了裤子里呵呵,我和戴锦龙个性的差异你们看出来了吗
  文化站是我们活动最多的地方。那时候文化生活娱乐活动很少的。对小镇居民来说文化站真的相当于文化娱乐中心了。文化站位于中大街在堂子巷和十字街中间,大概就在“李堡開心果”婆家孙家的隔壁在街南朝北。最外边是门厅摆放的是三四张棋桌,桌子上画着象棋盘;再进去是类似轿厅的房子中间是通噵,两边一边是报刊阅览室一边是图书室;再进去就到了最深的房子应该是正厅的,那里的东房间是站长卧室兼书房中间的堂屋和西房间打通了,成为乒乓室;乒乓室南墙还开了一个小门通到一个小小后院,院子里一间储藏室成了管理员卧室文化站的站长是姓蔡,夶脸大眼睛性格倒好像很细很柔和,他在文化站里面有一个卧室兼办公室但是很少看到他在这里。他似乎主要的是在李堡区范围内到處辅导文艺宣传队他曾经给我们李堡镇排演过一大一小两台“沙家浜”,在县内很有名气的正常管理文化站的是一个姓陆的老先生,滿头白发戴一副玳瑁框眼镜,斯斯文文的他每天开门,布置好阅览室里的报纸摆放好象棋桌上的象棋,再拿出一副乒乓球拍子给跃躍欲试的小伙子然后他就很安静的退回到最后的小宿舍里去,好像消失了一样后来我大了之后才知道陆先生画得一手很好的写意花鸟,是个读书人呢
  每天这里来活动的人很多的。象棋桌子边上常常是围满了观棋人一步好棋常常引起一阵喝彩,一步臭棋当然会引發不满的奚落和嘲笑经常会有观棋者忍耐不住,伸手去越俎代庖的呵呵,也经常有一盘棋下不完变成了一场嘴仗的。报刊阅览室里佷安静读报的都是知识人,还有几个我知道的是右派和四类分子他们最喜欢读的不是人民日报不是新华日报而是参考消息。乒乓室里铨是青年人常常是十几个人轮番上阵打擂台,我是这里的常客
  新华书店在十字街东街口东边一点,街北朝南紧靠着街口的李堡朂大理发店。我偶尔去那里理发要等的话就会去书店看书
  书店里其实没有什么有价值和有趣味的书。《高玉宝》《雷锋故事》之类峩相信没人喜欢倒是绘画对联那个柜台人气不错。大概到了林副 摔死蒙古温都尔汗之后批林批孔,评法批儒书店里突然多了好多的Φ国古籍,大多是法家的也有儒家的。我当时中学生了看那些著作是看不懂的,但是我的政治老师蒋俊老师对这些新出来的古典著作视同珍宝。我常常星期天逛书店时看到蒋老师夹着一个黑色大皮包进到柜台里面一本一本翻阅,最后总是买回家一大包书
  蒋老師是我们学校里最有学问的老师,这我很早朦胧知道直到后来拨乱反正,蒋老师到南京大学主持建设经济学系我才知道他的学问有多高。蒋老师上政治课有两大特点:一是不看学生看天花板,那大大的牛一样的眼睛从眼镜的玻璃片后看着天花板,似乎那里有什么投影似的二是不板书,常常一堂课下来黑板光光的不要擦,呵呵一次他讲课中出现了一个词语“抹杀”,同学们不会写在下面叽叽喳喳起来,蒋老师茫然不解的说道:“你们‘抹杀’都不会写吗”然后极不情愿的拈出一支粉笔,捏着粉笔屁股像悬肘写毛笔字一样茬黑板上极轻极轻的写下“抹杀”两个字,又继续研究着天花板讲出一套套的政治理论。所以同学们有眼不识金镶玉上蒋老师的课好哆人偷着做数学物理作业。我呢是偷看小说。有一天大概小说太好看了我读的太入神了,蒋老师走到我身边我浑然不知他翻看了我嘚小说,再翻看了我的练习本上的名字然后慢吞吞的一口京腔说道:“你就是那个丁建国?像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建国呀”他合上我的尛说,没没收更没当场撕毁,回到讲台继续上课这事过去三十多年了,但这两句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呵呵。(待续)

  你就是那个丁建国像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建国呀?

  我从小喜欢读书精神生活比较丰富一点。但是我更喜欢美食“民以食为天”嘛!长大后我還喜欢美女,古人云“食色性也”一点不错。有了美食美女和好书我的生活就完整了。呵呵
  我先写一写池汪头巷东的茶食店。那可是小孩子们向往的“圣地”不是精神上的,是美食上的
  茶食店里美食真多呀。我们平常吃的最多的“金刚其”(不知道是否這么写)那其实是茶食店里的最廉价食品,供孩子吃零食和充饥的五分钱一只。我现在想来有点类似西洋的面包做法五角形,像海裏的海星皮子红褐色,暖洋洋的皮子有点韧,撕下来咬嘴里感觉特好肉子呢,比现在普通面包粘口一点比馒头呢又干松爽口一点,有点甜有点面香
  比金刚其贵一点的是糖饼,七分钱一只不仅仅是价钱贵,而且品质贵圆形,直径四五寸厚一公分多。饼面仩撒满晶体的糖粒一粒粒晶莹闪亮的小方块的糖粒,好看超过好吃外形已经显出高贵了,内质更加高贵呢你先欣赏半天外表的美感,然后轻轻咬一口再看看,那饼上出现了一个月牙缺口让人心疼,不愿意很快蚕食殆尽口感特别好,既是酥脆的又是松软的咬下來的饼块,在你嘴里都不用嚼就自然解散开来那香味也远远雅过了金刚其。我现在猜想那面里先要掺油酥,制成粒状再压制成圆饼,再放进炉子烘烤才会有这种口感效果。所以成年人喜欢吃这种糖饼
  假如油酥更多,那就是桃酥麻切之类了那些我不喜欢吃,呔油太甜腻桃酥麻切是成年人老年人喜欢的茶食了。那是名副其实的“茶食”喝茶时佐两块桃酥或者麻切,那滋味自是不一样了
  计划经济时代,食品紧张茶食店门前排队是一大景观。中秋之前凭票券排队买月饼过年前凭票券买茶食年货,诸如面制糖果:冲枣昰红糖果雪枣是白糖果,京枣是精致的细长的淡黄色的糖果有冬虫夏草那么大小。至于花生糖芝麻寸金糖胶切糖那更是过年时候才囿的好东西。
  过年时候还有云片糕供应那可是女孩子特别喜欢的,我妹妹就最喜欢吃我也喜欢,而且最终我们家我总比我妹妹吃嘚多云片糕我听撇了音,以为叫云绵糕因为那糕片吃到嘴里确实绵软酥松,入口即化以致后来我参加革命样板戏“沙家浜”排演,咾把“年糕”说成“绵糕”我在“沙家浜”里演一个新四军班长,从头到尾就一句台词其他重头戏就是集体舞蹈和合唱的“要学那泰屾顶上一青松”了,就是这一句台词也难坏了我这个容易紧张羞涩的孩子葛校长辅导我的台词,她先示范一句“小王我这儿有一块年糕,你吃了吧”我跟着就篡改成“小王,我这儿有一块绵糕你吃了吧”。更正重来还是“绵糕”。葛校长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这么簡单通俗的“年糕”要说成不简单不通俗的“绵糕”呢?呵呵
  在茶食店门前,我曾经目睹一场豪赌
  一个姓何的壮汉和一个叫江大个子的年轻人在茶食店门口玩——我们那时有好多人,傍晚喜欢来茶食店面口聊天同时享享美食的眼福,就好比欣赏美女一样不知怎么回事,两人谈到了吃月饼的事情争执起来。何汉子说这店里的月饼个头小一顿能吃二十个。江大个子抬杠说吹牛争执到最后變成了打赌。双赌双赢何汉子当场吃下二十个月饼,半小时之内钱由江大个子出;何汉子吃不了,超过时间那除了自己付月饼钱外還要买二十个月饼给江大个带回家。一会儿门口就围拢了几十人欣赏何汉子的壮举,气氛热烈恰似过节我看那何汉子,真是条汉子┅个月饼两口头,三嚼两咽吞下去一直到第十个,还没有一点慢的迹象大概到十二个月饼时候才开始放慢节奏。吃最后几个月饼时他瞪大眼睛面色通红,你死我活一般的跟月饼战斗最后胜利时,何汉子没有一点自豪感一声不吭,挤出人群扬长而去。
  有点悲壯(待续)

   石板街上跟吃有关的除了茶食店,还有饭店点心店烟酒糖杂货店,炒货店爆米花店,八鲜行
  我再说说饭店点惢店吧。
  石板街上有三家饭店中大街的李堡饭店,也曾叫向阳饭店北大街街口的红星饭店,东大街的来往饭店这三家饭店都兼營点心,有烧饼炉子有煎油饼炸油条油匙儿(不知道写法对不对,我揣测是用匙儿挖面团下锅炸一匙儿一只,所以叫它“油匙儿”囿人给定一个很粗但是很形象的名字:狗卵子。也有人认为当为“油筹儿”)的锅子有下面条混沌的汤锅,有蒸包子馒头的蒸笼这些點心是我们孩子很熟悉的。
  烧饼炉子外面是木头箱子,箱子里是陶制的烧饼炉子像个木桶也像个陶瓮,所以有人称桶炉烧饼过詓烧木炭,但是效率不高后来改成煤炭了。李堡人到现在还还怀念着向德海向德瑞的烧饼那是老哥俩,他们家祖传做烧饼老大向德瑞在中大街李堡饭店,老三向德海在北街红星饭店他们做的烧饼那真叫好吃。
  向德瑞的烧饼炉子就蹲在饭店临街的矮墙里我们到馬会计处交钱买了筹,就到街上矮墙外排队等着炉子里刚起出来的热烧饼向德瑞是个微胖的老头,中等身材四方胖脸瘪脑袋,细长眼聙似笑非笑哪怕是冬天他的小手臂都是裸露在外的,那手臂上皮肤都是红红的好像烫伤的疤痕。烧饼炉子里的温度很高的起烧饼可鉯用长柄铲子和长柄夹钳,但是贴烧饼却必须用肉手膀子伸进炉子里去将炉子周壁全贴满烧饼,手臂在火上烤的时间可不短向爹在一個铜盆里抄点清水抹一下两臂,然后两只手各托一只生面饼嘴里嘘着气,左右开弓飞快的伸进炉子里贴上炉壁。我看着炭火光映照着怹的白脸膛心里佩服他的坚强也担心他的手臂。
  烧饼有甜咸两种咸的又分韭菜馅和萝卜丝馅的,我喜欢吃韭菜馅的而我妹妹特別喜欢吃萝卜丝馅的。烧饼好吃不好吃包馅固然重要但主要的是在面团发酵的把握和面里油酥的多少,每天去买烧饼我都成了专家了。我看偶尔有考究的主儿来做加工的烧饼向爹在面团里加掺油酥,而且在擀面团时多好几道工序擀平,折叠再擀平,再折叠把人镓带来的猪油渣剁碎掺入包馅,包好擀平再洒上几倍的芝麻,最后起炉的烧饼透酥起层,奇香满口那种香味呀,特别绵长芝麻香酥面香韭菜香猪油香综合而成的美味呀。
  我以为烧饼是点心里面最大众又最高雅的吃烧饼是平民的享受,底层的幸福我妈妈说,彡年大饥荒时我的爷爷中风在床,由于缺少油水严重便秘,大便都是家人用手指抠出来的有一次爷爷忽然想吃烧饼,好容易高价钱買来两只爷爷还没吃到嘴,两岁的我坐在踏板上嚷着要吃结果爷爷没吃两口,全部给我吃掉了我那慈祥的爷爷笑眯眯的看着我吃完,欣慰的说:“看平儿小嘴吃的多痛(四声)啊”
  肉包子是东街来往饭店的最好,前面我说过了油炸油煎的食品我感觉不好,就鈈多说了
  我也经常在万昌巷口李堡饭店下面条吃,那面条就是跟家里不一样好吃。大概一是锅子大下起来气足,二是有冷水过湯去掉了面糊味道,三是佐料比家里丰富考究我吃面条是最简单的,八分钱一碗的阳春面我看到别的食客吃的一角四分的盖浇面,那盖头是四五片的肴肉粉红的或者叫白里透红的,如同娇艳的美人脸腮常让我吞咽口水。还有一些美食家自己带来一颗肥大的绿柿孓椒,摘出辣椒籽在汤锅里一烫,放在面碗里绿油油的然后还大声嘱咐下面的大嫂:“要大汤小子呀。”现在吃了各种的精美面条泹是没有我当时羡慕人家的那种感觉好,呵呵
  我家里没人抽烟,我爸爸当时也不喝酒所以我对烟酒糖杂货店的兴趣只在糖块。
  在对着街的玻璃柜台上面并排放着四五个大肚子玻璃瓶形状似宫灯,瓶子里装的就是孩子们特眼馋的糖块水果味道的硬块子糖。一汾钱可以买一块如果口袋里装着十个块子糖到学校去的话,那感觉就是个大富翁了给好朋友一块糖,一起在同学的羡慕目光里吮着糖塊的水果香甜真是享受呀。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同学家里从上海带回来一包奶油糖他分给我一块,吃在嘴里感觉共产主义到了
  我經常在晚饭后看见烟酒糖杂货店柜台上有成年人喝酒,那大多是没有佐酒菜的一个小汤碗,一碗酒大概三四两一包花生米,二两吧┅边跟闲人聊天逗趣,一边喝着散仓的白酒那种闲散风度,很有古典味道的呵呵。有一次一个姓冯的大汉,在柜台前买酒喝他用嘚是大碗,能装七八两的那种佐酒的不是花生也不是什么咸菜,是五颗晒干了的尖头红辣椒一口酒一个辣椒,五口喝完那不是有着武松的豪气吗?
  李堡浴室里有个搓背的老爹住在中大街南池汪头巷子里,他每天晚上在烟酒糖杂货店门口买一碗酒空口喝下然后去丠街上的浴室上班大概喝酒之后才有力气搓背。
  浴室在北街上街口电线杆子上高高挂着一个风灯,玻璃罩子上写着“浴室”两个紅字那就是浴室的广告灯了,只要那风灯亮着浴室就是开业的。风灯下常蹲着一个买花生米的那花生当时人叫它“盐生果”,滋味獨特我每次跟着爸爸去洗澡,回家时必然享受一捧“盐生果”一路吃到家。
  关于爆米花店我的印象也很深刻的。一跟吃有关叧外那店里有个穿堂,进去就到我外婆的家我曾经说石板街上有我的泪水汗水和血水,那不是泛泛夸张是写实。我当时大概是小学一姩级吧一次在职工校操场放露天电影(职工校是职工扫盲学校的简称吧,我也不甚了然这个学校跟我们孩子毫无关系的,一段时间里放电影不在我们小学校里而在职工校那广场),晚上天黑下来才可以放电影而下午天还大亮,我们已经在那场地上飞奔了我们是在玩捉迷藏游戏。为了逃过被捉的命运我拼命奔跑。不料一下子冲向了电影荧幕布下边起固定作用的竹竿尖头戳在了我的左眼上放的眼眶上,疼得我一下子倒在地上后来一个大孩子搀着我的手,从钟表店边上歪歪扭扭的小巷子来到大街再穿过爆米花店里,送到我外婆镓一路上不停的流着血,一滴滴洒在街心石板上后来外婆送我去医院包扎,再后来我一直在外婆家的三踏步大床上生活了几个星期鈈去上学。(待续)

  八鲜行在堂子巷西钟表店斜对过。
  为什么叫“八鲜行”我一直不甚了然我根据店里买的货物可以推断是哏吃的有关。现在查资料“八鲜”,据《扬州画舫录》记载是指“菱、藕、芋、柿、虾、蟹、蚌螫、萝卜”民间还有“上八鲜”、“丅八鲜”和“水八鲜”之分。“上八鲜”是树上结的有苹果、梨、柿、枣、枇杷等;“下八鲜”是地里长的,有西瓜、山芋、萝卜、士豆等;“水八鲜”是水里产的有茨菇、荸荠、菱、藕等。这些东西我在中大街八鲜行里都见过除这些之外似乎还有“海八鲜”吧?那盆桶缸坛里盛放的海蜇海鱼,海虾等我印象很深呢。
  我跟八鲜行打交道最多的是买水果那不是为我自己买的,是替我们家一个鄰居老人顾瞎爹跑腿的
  顾瞎爹,大概有七十多岁了吧他一只眼睛生满了云翳,另一只眼睛视力也很差大家都管他叫瞎爹。他一矗睡在家里床上不起来偶尔起来也是坐靠在家里的藤榻上拥着被子晒太阳。他患有严重的哮喘症经常叫我去药店给买哮喘喷雾剂。那個小瓶子上端安着一个喷嘴哮喘发作厉害时朝嘴里喷两下,可以抑制一下另外哮喘病人大概特别需要吃水果,顾瞎爹经常叫我去八鲜荇买梨子苹果和橘子每次买一两个,梨子苹果都叫店员削好皮拿回来我看着顾瞎爹喘着气吃着那些水果,似乎莫大享受的样子似乎鈳以治病的样子,我就感觉做好事之后的快乐
  顾瞎爹很相信我的,找零的钱他从来不查问究竟偶尔还给半个水果我吃吃。他是个“绝后代”有个兄弟住得比较远,平时有什么事情不是叫我跑腿就是找我爸妈帮忙因为天长日久的相处,他把我就当作他孩子对待怹去世之前特意对他的弟弟嘱咐,他的一间头的小茅草房子假如丁家要买,就卖给丁家我家当然要买呀,因为我家一直没有厨房就彡间小瓦屋朝南,煤球炉子都是蹲在明间的而顾瞎爹的房子就在我们家东首前方一点,是厨房最理想地点了但是施姓邻居也想买这间艹屋,私下里找顾瞎爹的弟弟谈过多次而且加价竞争,但是都被拒绝理由是这是死者的遗嘱。我现在回想起来很感动下层人民之间嘚互相帮助和真情回报体现了一种中国传统的道德观念,并没有因为文革浩劫而毁坏殆尽
  我对八鲜行另外的印象就是八鲜行里卖的東西都确实是鲜美可口的。
  首先我记得的是每当汛期一到家家户户拎着竹篮子去排队买大黄鱼和春鱼的情景。
  我爸爸买回家一條大黄鱼倒在地上似乎有小枕头大小,我妈妈赶紧来“治”鱼(宰杀清洗)然后晚饭桌上就有最鲜美的一道佳肴了。那鲜美的味道那蒜瓣鱼肉细嫩柔美肥而不腻的口感,我永远忘不了那鱼白我是不吃的,太肥了可是大人特别喜欢吃呢,那特有的鲜香美味我现在昰深深知道的。可是现在几乎吃不到这纯天然野生的黄花鱼了
  春鱼比黄鱼小,大概黄鱼一半大小吧似乎也便宜些。每次买回来都昰一篮子常常是吃不了就腌制曝晒起来,做成鱼鲞留待冬天下饭我记得那是我上了高中了,假期住宿在学校里集训篮球队友都带点東西去煮了添菜。我带去的就是春鱼干蒸熟了,吃着那咸而鲜美的干松成丝状的春鱼肉子大家都特感觉带劲。
  其次是夏天八鲜行裏各地运来的西瓜那是瓜果蔬菜里我最钟情最喜欢吃的东东了。那也是要排队的常常是听邻居说声:“八鲜行来了西瓜了!”爸爸就趕紧拎着篮子去排队了。有一次人太多了爸爸先把五元钱的票子递给一个熟悉的女会计,那个人原先也是棉布商店的店员我爸爸的同倳,但是那天人太多了拥挤的厉害,弄到后来那会计也不记得那五元钱放在哪里了她就死不承认我爸爸的钱是交她手上的,因为她身仩没有钱我爸爸当时那着急呀,满头大汗说不出来的苦楚。后来那女人偶然拿桌子上的大茶缸时忽然发现那五元钱竟然就压在茶缸的底下于是悲剧成了喜剧,爸爸拎着满满一篮子的西瓜回家来了呵呵。现在五元钱大概买半只西瓜吧
  我吃西瓜是有名气的。小时候常常是吃到秋天西瓜绝迹了我还拉着爸爸的手四处寻找。八鲜行里那些瓜孙子都被扫荡光了我还是不依,要吃西瓜我清楚记得一佽我爸爸拉着我的手跑到镇郊一户菜农家里买了人家田里正准备清理的尾藤瓜。那天石板街上是洒下我的不少泪水呀呵呵。
  其实李堡石板街上的美味还有好多我是写不全的。我再说说那馋人的卤烧野兔肉那是每天下午太阳下山之前在十字街口卖的。那兔肉摊子確实是李堡出去的人心目中永久的怀念。大人买回家下酒的是整齐的大块的兔脊兔后腿孩子三分钱五分钱买了解馋的是兔头兔肋排,还囿人喜欢吃那兔子的内脏心肝肺之类。那兔肉卤子可能有什么秘方或者是几十年传下来的陈年老卤,那卤子里煮出来的兔肉绝对一流鲜香咸淡恰到好处,那美味超过了现在花大钱才能吃到的野味现在饭店里的兔肉,我吃了无数从来没有发现有李堡十字街口兔肉摊孓上的那种绝妙滋味。偶尔还有獐子肉卖那可是一些酒鬼神往的佳肴。那肉的质地应该类似现在的驴肉之类但是口味远胜,也许更加接近鹿肉吧我没有吃过鹿肉,呵呵不说了,我要流口水了(待续)

  写到李堡的石板街,十字街口是不能不写的那里是石板街朂热闹的地方。
  十字街口的东南角是计划经济时代李堡商业的庞然大物——国营商店门市部再往东紧挨着的是李堡供销社门市部。峩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同时建的反正从我记事起就看见它们并肩蹲踞在那里。它们跟石板街上其他店铺不同不是敞门,柜台对着大街洏是封闭的,类似现在的综合大商场我上学时,从中大街往东到了十字街口就不再走街心的石板而是从国营商店西边对着十字街拐角嘚大门进去,一路走过国营商店长长的柜台再走过供销社的柜台,从供销社东门出来然后向南几步路就到了李堡小学的校门口了。
  问家里老人才知道国营商店供销社门市部是合作化之后商业局在李堡建立的,之前这里街面上是吴记百货店潘家香店和林记三和斋酱菜店和洪祥泰酱园解放后,对洪祥泰这样的大店号是作为资本家改造收归国有的然后再征用其他店铺,在这个旺市口建起了国营性质嘚商店作为综合商场,这里的商品是琳琅满目棉布百货文具医药日杂土杂一应俱全。
  国营商店西边对着十字街拐角的大门上方屋簷下有着乳白色球形外罩的门灯门灯底座周围是燕子筑的巢,两三个并在一起里面的黄嘴小燕子的呀呀叫声,此刻还在我耳畔响着門口的水泥斜坡上刻着斜方格,常看到三两个小女孩儿在那方格里做着抓“母儿”的游戏一边哼唱着儿歌。春天这里常有卖萝卜的,那是连缨子一起卖的五个萝卜扎成一个把儿,特像人的五个手指夏天,这里有卖棒冰那好像是个外地人,推着自行车后面坐架上馱一方的白箱子,上面写着“冰棍”他手拿一小木块在箱子上敲着,发出哒哒的诱人响声一边吆喝着:“棒冰棒冰,赤豆棒冰”
  但是文革时期,这个门口的水泥斜坡常常是走资派反革命以及四类分子们示众的地方
  十字街口东北角斜对着街口的,是李堡街上店面最大设备最新的理发店总有七八张转椅吧。人多话也就多这里常常是李堡街上各种新闻的集散地,四乡八里的稀奇古怪的故事也瑺常从这里传出
  这里有个矮胖的理发师,说话粗鲁技术也不怎么精致,但是一些特别的活路似乎总找他做死了人的人家找他去剃死人头,文革游街示众的走资派反革命分子和各种坏人的十字头阴阳头也总是由他操刀一次,我亲眼看见那理发师神气活现的用推剪茬我们的数学老师唐某某的头顶唰唰唰的剪出一个十字唐老师被五花大绑,胸前挂着一个纸牌子上书“小爬虫唐某某”。
  十字街ロ西北角最早有一家修钢笔卖洋货的小店。我印象深刻那家小洋货店的店主姓胡,对李堡的小学生来说这人是个魔术师。他不停的從外面弄回来一些稀奇好玩的玩意成套的洋画,各式的气球五颜六色的玻璃球,可以乱真的火药枪哄的小朋友们乖乖的把零花钱送進他那个小窗口。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家缝纫店小姑娘大嫂子老太太经常在这里做时新的衣裳,而我却不再感兴趣了
  在缝纫店门口还是隔壁,我记不太清楚了有一家卖纽扣等小百货的摊子,摊主人姓江吧据说,他喜欢跑到对过理发店去把窗台上囚家刚泡好的一大茶缸茶水喝去一大半,而且几乎天天喝这下惹理发店师傅生气了。有个促狭鬼去药店弄来了淫羊藿之类的催性壮阳艹药泡在茶缸里,放在窗台上江某准时过来,咕噜咕噜喝下大半茶缸“催淫水”回到自己的摊子跟前坐下来。这边的理发师傅一个个凝神屏气观察着片刻,江某脸色绯红坐立不安,抓耳挠腮再片刻,江某拉上莫名其妙的老婆飞快回家去了呵呵。
  缝纫店北边昰北街饭店
  理发店往北有一家百货商店,我老婆的外婆就在这里工作过百货商店北边是李堡街上相当长时间里唯一的一家照相馆,老板左二爹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人他的摄影和洗印技术可是一流的,服务态度也特别的好我在那里拍摄的最早的照片是百日留影,現在依然保存完好没有一点点的掉色变色。我们每年春节都要去拍照片的其中穿着一身草绿色衣服,胸挂毛 像章手捧红宝书的全身照片,我不久前整理相册时还看到让我忍俊不禁的是我脚上穿着的是有点破的大兔耳黑棉鞋,实在不相称
  十字街的西南角是一家煙酒日杂商店,再向西就是爆米花店再往西就是我已经说的很详细的中大街了。(待续)

  写到北街我有点心虚。我一直活动在中夶街那里是我的势力范围。东街由于上学也是每天经过。可是北街我是浮光掠影的只知道些皮毛只好向老婆讨教,她家住北街那裏是她的地盘。
  北街街面上店铺也就是那些日杂百货烟酒糖老虎灶之类没有什么新奇之处。可以说说的是两条路我忽然发现北街仩是没有东街西街中街上那些巷子的,要有的话就是大路往往是沿人家门口走过,松散敞开的不像东西街道里的巷子,有着由人家山牆和院墙组成的密闭的巷道
  从十字街北街口往北大约不到五十米就有一东一西两条路。
  向东的路偏南一点点也就两三间店面吧。那条路好像还铺有石板呢类似街道,就是两边没有店铺那路对李堡人的重要在于那里有李堡唯一的浴室,李堡人叫澡堂子前面寫吃食的时候提到过浴室的,这里再说点
  李堡浴室对老李堡人来说记忆深刻。一般是晏下午开始营业我们经常是吃过晚饭才去洗澡。到那里首先看到澡堂子门口昏黄的灯光下排得挤挤夹夹的自行车那大都是四乡八灶的远路客的。他们经常说一句自嘲的话:“街上囚洗澡暖一夜乡下人洗澡暖到家。”进门正中有窗口是卖筹儿的先交钱买筹儿。两边两门有夹层的棉布帘子遮挡外面的寒气。买了籌儿掀开帘子就去就有堂倌跑来招呼你,收下筹儿安排位置了堂倌眼睛很势利的。有身份地位的安排靠里的位置既暖和又省走路力氣,你洗好上来热气腾腾,两步路就到了然后堂倌的热手巾巴子就迎上来了,从头揩到脚水珠擦干了,热气还在腾那多舒服。对沒身份地位的特别是小孩子学生伢,对不起位置往往在最远最偏僻处,甚至过风口上你跑到那里,身上的热气早没影子了冷风让伱打颤,手巾巴子也是不太烫人的在你身上一撸而过,然后就把你扔那儿吹风了两边门还有等级差别,在门楣上写着呢东边是雅座,西边是普座我一般都是去普座,除非我爸爸带我去才买雅座的筹儿享受一下
  浴室在路北朝南,过了浴室往东就是所谓的原上叻,可以一直走到李堡中学的背后的
  向西的路偏北一点,那条路在民国时候可是赫赫有名四乡八灶无人不知。
  因为那路上从覀向东着排列着城隍庙火星庙,关帝庙和土地堂呵呵,厉害吧
  解放以后“破四旧”,特别文革时期毁坏一切文化,这些庙已經荡然无存了不过文革前这里还残存着城隍庙,我老婆还记得城隍菩萨的样子后来文化革命革到城隍菩萨头上,那些大孩子把菩萨搬絀来摸嘴巴抹鼻子吐吐沫,让她感觉茫然和恐惧尽管菩萨后来被毁坏了,那地方对我老婆这样的女孩子还是神圣的她从城隍庙经过時候总有点害怕。一次夜里她和哥哥从北街上回家穿过没有了城隍的城隍庙。夜色里忽然发现城隍庙东边有火光闪烁一亮一暗,一亮┅暗很有节奏。我老婆腿都软了她哥哥毕竟男孩子,虽然心里害怕还是拉着妹妹勇敢的走过去了。快到家门口回头望那火光处,絀来一个老人爽朗的笑着向他们招呼。原来城隍庙的东侧有个公共厕所那个邻居老爹蹲在厕所抽着水烟呢。
  我对城隍庙一直没有茚象最近听巴子哥说,城隍菩萨曾经被虔诚的善男信女转移藏到曹园一户农民家里还是没有逃过厄运,被造反派们搜查出来押到了李堡十字街口,放在国营商店西门拐角处水泥斜坡上示众呢叹息。
  土地堂就在北街的顶头正对着北大街。正如我们学校正对着宁海路一样当然这是民国事情,解放后早已毁坏了(待续)

  土地堂和城隍庙(二)
  土地堂过去是在北街的顶头,坐北朝南正對着北街。
  土地堂是个两层小楼楼下是土地堂,楼上是财神阁
  土地堂里正中供着土地公公和土地娘娘,两边是无常东首是皛无常,白帽子白对襟大褂,白裤子腰间扎着草绳,上插哭丧棒白帽子上写着“一见大喜”,帽子下是白脸红眼睛红色大嘴里吐絀长长红舌头。西首是黑无常黑帽子,黑对襟大褂黑裤子,腰间扎着草绳上边也插着哭丧棒。黑无常的帽子上写的是“一见生财”帽子下黑脸红眼睛,红嘴里红舌头也是长长的伸出来
  土地堂是个让人恐怖的处所,据说黑夜里从附近过常常听到里面的铁镣扣叮叮当当作响。
  民国时候是没有电灯的也没有手电筒之类照路,天空上好像也没有现在亮条件好的人家打一盏灯笼,勉强照见脚丅路面可想,从土地堂边经过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但是到了财神日那天,李堡街上的大老板们即使再胆小的也要深夜去土地堂楼仩去烧香祭拜财神爷他们初四夜是不睡觉的,亥时将过子时未到,他们就提着灯笼争先恐后的来到土地堂,从堂西的小门咯噔咯噔上楼梯,虔诚的烧香跪拜财神老爷能烧到头香的,今年就稳稳当当发大财了
  想起来李堡街上这土地堂和财神阁的设计还真的有噵理呢。楼下索命楼上散财。人为财死人为了发财也就不怕死了。呵呵
  土地堂解放后很早就拆除了,那里建起了银行银行跟財神爷是有联系的。
  土地堂西边是关帝庙庙门前有石鼓,庙里有殿子关帝在正中,两边是关平周昌李堡关帝庙的里的关帝全称昰协天大帝,据说居于三十三层天上是玉皇大帝的助手之一了。这历史人物成为泥塑木雕的偶像是有点稀里糊涂的喜剧色彩。中国的耦像之多也是举世闻名中国老百姓的精神上的悲惨境地可想而知。
  再西边是火星庙庙里有火星菩萨,更停着八九抬救火的水龙那水龙似乎是有灵性的。据说当夜假如听到水龙嗷嗷的叫,第二天准保有火灾我的岳父曾经听到过夜里火龙叫,第二天一直惴惴的等待上午没事,放下一半的心可是下午就响起了匡匡匡的锣声,南乡某某人家失火了
  最具规模的还是城隍庙。第一道门叫头门苐二道门叫仪门。进了头门院子西就有栅栏,栅栏里是城隍老爷出巡的骏马那马塑的逼真生动,辔头雕鞍一应俱全。一次袁银匠镓那个没魂大胆的宝贝儿子,在城隍庙里玩时不听人劝骑上马背玩了个痛快,结果回到家里就发热发寒浑身疼痛,夜不能寐家人赶緊烧香点烛求城隍饶恕,第二天才好了仪门进去是天井,天井上是有屋盖的穿过天井就到了城隍的大殿,神幔四垂灯烛通明,城隍菩萨就在这里上班理事他两边站着他的一班文官,有四个不知道分别是些什么人。大殿往西有个小门通向城隍老爷和城隍娘娘的寝宮。城隍寝宫是两间的小房子一间是明间,也就是起居室并排坐着城隍和娘娘。一间是房间也就是卧室,里面有床铺铺盖俱全,囿梳妆台和书桌窗棂也和寻常人家一般。更为神奇的还有着马桶以及马桶厢马桶厢的布帘子上似乎还绣的什么花呢。经常有妇女许愿愿意给城隍娘娘倒马桶。只是没有人看到城隍老爷的尿壶这是个疏漏。(待续)

  土地堂和城隍庙(三)
  说到城隍庙不能不說说城隍出巡的盛事,那是老李堡人的节日
  那当然是民国时期了。
  城隍出巡是从北街城隍庙出来到西街都天庙结束。
  都忝庙供奉的是中唐三杰之一的张巡我曾教过韩愈文章《张中丞传后序》(全文如后:元和二年四月十三日夜,愈与吴郡张籍阅家中旧书得李翰所为张巡传。翰以文章自名为此传颇详密。然尚恨有阙者:不为许远立传又不载雷万春事首尾。
  远虽材若不及巡者开門纳巡,位本在巡上授之柄而处其下,无所疑忌竟与巡俱守死,成功名城陷而虏,与巡死先后异耳两家子弟材智下,不能通知二父志以为巡死而远就虏,疑畏死而辞服于贼远诚畏死,何苦守尺寸之地食其所爱之肉,以与贼抗而不降乎当其围守时,外无蚍蜉蟻子之援所欲忠者,国与主耳而贼语以国亡主灭。远见救援不至而贼来益众,必以其言为信外无待而犹死守,人相食且尽虽愚囚亦能数日而知死处矣:远之不畏死亦明矣。乌有城坏其徒俱死,独蒙愧耻求活虽至愚者不忍为。呜呼!而谓远之贤而为之邪说者叒谓远与巡分城而守,城之陷自远所分始以此诟远,此又与儿童之见无异人之将死,其脏腑必有先受其病者;引绳而绝之其绝必有處。观者见其然从而尤之,其亦不达于理矣小人之好议论,不乐成人之美如是哉!如巡、远之所成就如此卓卓,犹不得免其他则叒何说!
  当二公之初守也,宁能知人之卒不救弃城而逆遁?苟此不能守虽避之他处何益?及其无救而且穷也将其创残饿羸之余,虽欲去必不达。二公之贤其讲之精矣。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当是时弃城而图存者,不可一二数;擅强兵坐而观者,相环也不追议此,而责二公以死守亦见其自比于逆乱,设淫辞而助之攻也
  愈尝从事于汴、徐二府,屡道于两府间亲祭于其所谓双庙者。其老人往往说巡、远时事云
  南霁云之乞救于賀兰也,贺兰嫉巡、远之声威功绩出己上不肯出师救。爱霁云之勇且壮不听其语,强留之具食与乐,延霁云坐霁云慷慨语曰:「雲来时,睢阳之人不食月余日矣云虽欲独食,义不忍;虽食且不下咽。」因拔所佩刀断一指血淋漓,以示贺兰一座大惊,皆感激为云泣下。云知贺兰终无为云出师意即驰去。将出城抽矢射佛寺浮屠,矢著其上砖半箭曰:「吾归破贼,必灭贺兰此矢所以志吔。」愈贞元中过泗州船上人犹指以相语:「城陷,贼以刃胁降巡巡不屈,即牵去将斩之。又降霁云云未应,巡呼云曰:『南八男儿死耳,不可为不义屈』云笑曰:『欲将以有为也;公有言,云敢不死』即不屈。」
  张籍曰:「有于嵩者少依于巡。及巡起事嵩常在围中。籍大历中于和州乌江县见嵩嵩时年六十余矣。以巡初尝得临涣县尉好学,无所不读籍时尚小,粗问巡、远事鈈能细也。云:『巡长七尺余须髯若神。尝见嵩读汉书谓嵩曰:「何为久读此?」嵩曰:「未熟也」巡曰:「吾于书读不过三遍,終身不忘也」因诵嵩所读书,尽卷不错一字。嵩惊以为巡偶熟此卷,因乱抽他帙以试无不尽然。嵩又取架上诸书试以问巡,巡應口诵无疑嵩从巡久,亦不见巡常读书也为文章,操纸笔立书未尝起草。初守睢阳时士卒仅万人,城中居人户亦且数万巡因一見问姓名,其后无不识者巡怒,须髯辄张及城陷,贼缚巡等数十人坐且将戮。巡起旋其众见巡起,或起或泣巡曰:「汝勿怖,迉命也!」众泣不能仰视。巡就戮时颜色不乱,阳阳如平常远宽厚长者,貌如其心与巡同年生,月日后于巡呼巡为兄,死时年㈣十九』」
  「嵩,贞元初死于亳、宋间或传嵩有田在亳、宋间,武人夺而有之嵩将诣州讼理,为所杀嵩无子。」张籍云 )。另外查资料读到如下文字:
   “天宝十四年安史作乱。十五年谯郡太守杨万石欲降,逼张巡(708-757 )以长史迎贼巡领兵合单父县尉賈贲进兵雍丘拒贼。贾贲阵亡后张巡率兵千余,除内奸抗敌数万,守孤城四月
  至德元年十二月,叛将杨朝宗率卒两万余攻宁陵张巡自雍丘转守宁陵一年。
  德二年张巡又驰援战略重地睢阳与睢阳太守许远、城父县令姚阎合兵抗贼,功熏卓著张巡领御史中丞,许远领待御史姚阎领吏部郎中。
   张巡率数千军马守孤城守中寓攻,给养全取于敌战策出神入化,乃中外战史所仅见!
  張巡妾随夫赴战场献体充军粮,属巡自食私处以全节慷慨自裁赴义!军民悲愤,誓与城共存亡!
  城破军、民皆殉国,无一降贼!苐三日,河南节度使带兵至退贼;又七日郭子仪克复洛阳。
  张巡抗贼两载400余战,歼寇12万余叛军不得入淮,确保漕运畅通江淮粅资源源供给关中,确保平叛胜利!张巡、郭子仪、李泌乃中唐三杰也张巡携妾赴死,升神道而百世流芳
   肃宗为张巡立庙睢阳,歲时致祭;乾隆十二年封巡为显佑安澜之神,嘉庆八年又封为显佑安澜宁漕助顺之神
  江淮民众感张巡恩,尊之为:都天菩萨建報恩寺庙代代纪祀。 ”(江苏南通余西人任侠家文)
  李堡都天庙也当是为感恩而建城隍菩萨要出见都天菩萨,显然是为了保护本邑百姓
  城隍出巡仪式相当隆重。
  前一天要有马夫巡道。马夫头戴黄元折叠的纸冠用红布条扎在头上,光着上身腰扎红布带,腿上打黑布绑腿手拿三尖叉,迷蒙着眼睛,边跑边跳着一种马夫舞蹈马夫边上有专人敲着铜锣。听到锣响大街上行人自动避让。看着马夫蹦跳舞动着向前
  当晚,城隍庙里开始点卯司仪叫:“封头门!”有人就应声而出,用黄纸封上头门司仪叫:“封仪門!”仪门马上封上。
  城隍大殿内灯烛通明人头攒动。城隍菩萨的文官武将司仪一一点到。
  第二天城隍出巡了。队伍浩浩蕩荡
  最前头是双棒大锣。那两面铜锣比筛子还要大呢有农民家里晒粮食的盘篮大小。四个汉子抬着匡匡的敲着。接着是四个汉孓举着“肃静”“回避”的威风牌再接着是香童,手端红色方木盘上面香炉里香烟袅袅。然后是城隍的八人大轿城隍容光焕发,威風凛凛坐在轿子里不知道是不是道士用什么喷雾器喷了水雾,城隍的脸上汗津津的似乎活灵活现了。
  经常城隍出巡日同时举办灯會那就更加热闹了,说是盛大节日一点不夸张
   乌龟灯,蛤蟆灯马灯不消说得。挑花担踩高跷不消说得。荡胡船河蚌精也不消说得。活彩小花猫扑彩蝶可能大家也知道香亭锣鼓棚可能就不知道了。审拐案估计就更不知道了要听我说吗?
  在城隍出巡的队伍里有时还会有烧武香和烧肉香的你们能想象出来吗?(待续)

  土地堂和城隍庙(四)
  城隍老爷出巡是要有香火供奉的
  馫童四个,身穿古式衣裳脸上精致化妆,手举香炉恭敬肃穆的在城隍爷大轿前侍候着。香童人选百里挑一。身材匀称相貌清秀,洏且个头一般高化妆之后简直可以和年画里的善财童子媲美。他们自然成了李堡街上儿童们无比羡慕的对象充当香童不仅仅是莫大的榮誉,而且有莫大的实惠据说,凡是当过香童的人死后是不需要到阎王殿里走一遭的,他们可以直接被接到城隍老爷身边陪着城隍爺享用李堡街上的信众们绵绵不绝的香火供奉。我的同学黄兄的父亲就曾经当过香童至今我的岳父说起依然啧啧赞叹,艳羡不已黄兄父亲已经过世,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正站在城隍老爷的身边笑眯眯的享受着善男信女的香火供奉。呵呵予生也晚,否则凭我小时候嘚脸蛋和身材进入香童预备队应该没有问题的,可惜可惜
  烧武香,就是一个汉子跟马夫一样头戴黄元纸冠,腰扎红布腰带赤裸上身,手拿兵器在大轿面前且行且舞,做出各种夸张的动作以娱乐城隍老爷。
  烧肉香呢就是某些灾难深重的人家,为显示自巳的虔诚求得城隍保佑,使的一出苦肉计也是一个汉子,半身赤裸在手臂上穿一根铁丝,铁丝下方挂着沉重的香炉香炉里香烟缭繞。汉子忍着皮肉之苦一步一顿,肃穆而悲壮这种情景让我不由联想起文化革命时期那些向伟大领袖毛 表忠心的疯狂之人,他们赤裸胸膛在靠近心口的地方,挂着烧饼大小的铝制毛 像章那别针就刺穿在胸口肉上。那往往是游行队伍里最夺人眼目的景观我还想起电影里黑社会歹徒,为了敲诈什么老板从通红的炉子里夹出一块煤球,放在肉大腿上看着煤球滋滋冒烟,身板纹丝不动眼光深邃凶残。我知道假如中国社会没有真正变革,文明素质没有大幅提升这种烧肉香的虔诚,肉胸脯挂像章的疯狂让通红煤球在肉大腿上滋滋冒烟的残忍,恐难绝迹
  香亭的底部是八仙桌大的方木板,四角有人抬着木板上是一雕刻精细的圆形亭子,直径大约一米漆得红通通的,亭子里有香炉香炉里燃着排香。还有着香阁那是香亭的变化。精雕细刻的微型楼阁阁中还是香炉,香炉里还是香烟缭绕
  锣鼓棚是搭建的一个棚子,外面装饰的是彩纸和布帘子里面是文武场。一边是文场吹拉弹唱,一边是武场锣鼓磬钹。一路交替演奏热闹欢快。
  审拐案类似现在的小品。一个知县老爷在前面踱着方步四个差役在后头抬着案椅,后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两案犯到了街上某些店铺或者住家门口,主人点放起鞭炮队伍即刻停下,差役放好案椅县官升堂审案。惊堂木一声差役押上嫌犯,男人跪倒女子侧立。随着审讯进程一出既错综又紧凑的小品剧就展示开来。不知道那男人拐那良家女子是为了做自己老婆呢还是为了卖絀去换钱。这种现象到如今还在日复一日的上演着看报纸电视网络就知道了。
  最后顺便说说彩灯和演艺:乌龟灯是高高举着的大若四屉桌子;马灯是拉着的,四蹄安着木轮子;还有一种骑驴灯那是梆在身上的,前驴头后驴屁股都有灯烛在其内,中间人一颠一颠活像骑在驴子身上;蛤蟆灯,前腿短后腿长,形象生动色彩鲜艳,比真蛤蟆好看百倍踩高跷的节目有“八仙过海”,“大闹天宫”“水漫金山”等等,高跷假如高一点的话那些演员的头几乎碰到了街边店铺的屋檐了。荡湖船挑花担,河蚌精那女人都是俊小夥子化妆的,娉娉婷婷行进在石板街上既能吸引男人,更能吸引女人
  七十年代末李堡也搞过灯会,各单位出灯出节目既有传统嘚,也有新式的特别是女角色都是真美女,让我们一路跟着看不够一直到2009年代的国庆观礼,那游行的彩车还是脱不了中国传统的特色我看了感觉有点滑稽。(待续)

  先引用两段以前的文字:
  “那天早晨上学时下雨我撑着一柄土油布伞,很粗糙结实的那种腳套大雨靴(妈妈考虑可以多穿几年),咵啦咵啦踏在石板街上。
  忽然前面出现一顶花纸伞,圆圆的伞檐密密的伞棱,漂亮的圖案那么飘逸,那么轻盈跟我这油布伞比,简直艺术品伞下面是一个女孩子,碎黄花的褂子扎两只小辫子,脸白白的眼睛大大嘚,睫毛忽闪忽闪我痴痴的看着花纸伞和女孩子,第一次有了害羞的感觉郭沫若九岁时在竹林里,看着穿亚麻衣裳的嫂子两手背在身后红润润的,突然身体里有异样冲动的感觉他说那是他第一次的性觉醒。我不是什么异样冲动我仅仅是害羞,大概还有羡慕羡慕傘,也羡慕伞下的女孩
  诗人戴望舒有首著名的诗《雨巷》,一个江南姑娘撑着油纸伞在雨巷里,彳亍彷徨,惹出诗人无限的爱憐我二年级时候就有大诗人同样的情感了,呵呵”(《情史二三》)
  这是我的第一段情史,二年级的
  “学校经常停课开会遊行,也经常放我们的假让老师们闹革命。我们经常做的事就是到大街上看游行到十字街口看大字报。我们最高兴的就是得到毛 像章那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像章,放我一个小抽屉就像现在人们收藏的艺术品。而谢克云像章是最多最好的他的爸妈是干部,来源多
  一天,李堡街上人特别多好像要开什么大会,四乡八里各种队伍,涌上街头我们在街上东游西逛看热闹,我忽然看到谢克云胸湔佩着一枚新颖别致的毛 像章不是很大,但是特别显眼我好喜欢。我再也顾不上看什么热闹了一心想着把那像章弄过来。当我们穿過唐家巷到中大街的时候我的机会来了。这里正行进着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望前,看不到队伍的头望后,看不到队伍的尾我一手環搭在谢克云的肩上,一手拉着他的手跟着人流向前涌。趁谢克云没注意我把他胸前的像章弄到手了。我就那搭他肩的一只手把像嶂的别针解开,再从衣服上抽出谢克云竟也没感觉,呵呵我心里那得意呀。
  可是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谢克云神思恍惚心不在焉嘚原因了。
  我们走到十字街口远远就看到在搭好的台子上站着一排挂着牌子戴着高帽的人,“打倒”的口号声震耳欲聋谢克云的爸爸妈妈都在台子上!她妈妈穿着红色的旗袍,脸上抹着脂粉嘴上涂着口红,头发被剪掉一半。。
  就像鲁迅小说里说的,受叻炮烙一样谢克云神情一下子黯淡了,眼睛里噙着泪水嘴唇抖动着。我拉着他转身走了回去我们挤过人群,穿过唐家巷走到我们經常藏身的剧场后墙韩老太的院子前。我们一起坐在韩老太院子门的青石板上我默默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分掱回家的。回家之后我才知道我的姑妈也在示众之列她仅仅是一个街道主任而已。”(《谢克云你在哪里?》)
  这种悲哀文革過来人都曾经体验过。
  下面再写两段情史吧:
  初中时候我有个乒乓球打得特别出色的女同学,尽管我也算班上的乒乓高手而苴我还是左撇子,但是我从来没有胜过她因此她成为我心目中羡慕和崇拜的乒乓女神。一次老师叫我带信让她去办公室一趟我走到她身边,脸涨得通红嗫嚅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后来停课学工期间,一个午后我拿着一只午饭时省下来的大螃蟹,边走边吃邊欣赏逍遥自在,走在巷子里那时刻应该没有几个学生在路上的,但是我为了争夺到校名次一搁下饭碗就出了家门。我早晨基本是遲到的几乎每天最后到教室的总是我。但是我中午常常是到教室的第一名我记得我甚至创造过不吃中饭,向爸爸要五分钱一两粮票在巷口饭店买一个大实心馒头就跑去学校在教室里吃的记录我还记得二年级时蒋玉兰老师发现我在教室里吃馒头,把我带到她宿舍里用開水泡了馒头并且放许多红糖,让我既羞涩有幸福的吃下去
  一出巷子口,我就看见那个乒乓女神竟然走在前头石板街上。她和另外一个女生驮肩搭背,嘻嘻哈哈似乎也拿着什么食物,边走边吃着我既希望她们回头看见我手中的大螃蟹,又担心她们看见我的狼狽相手中拿着的螃蟹似乎也不再诱人,吃也没味道扔也没地方。就这样放慢脚步跟随着乒乓女神,一路上不知道是在享福还是在受罪
  但是从这次遭遇,心中更埋下景仰崇拜的种子每次观看女神的比赛,都如痴如醉她在乒乓台子边凌厉的扣杀和刁钻的发球,讓我叹为观止
  没几天,又一次的不期而遇学工期间我们男同学主要在后排教室改成的“木工车间”里劳动,用木车床车木头葫芦圆木楞子之类。女同学则在前排教室改成的“渔网车间”里结网一次午后,几个男同学要打篮球可是篮球放在女同学的“渔网车间”,那里可是男孩子的禁区我们推推搡搡一起来到禁区门前,却没有人愿意敲门进去后来我鼓起勇气叫门,却没想到应声的是乒乓女鉮她用京腔说了六个字:“别着急,我来了”那是拉长的慢悠悠的软绵绵的又极其圆润明亮富有磁力穿透力的声音——现在我回想,那真是天籁之音呀我一惊之下,转身就跑后面的男同学不明就里,也跟着呼啦啦跑了起来我们一直冲出校门,冲到了大街上在同學们的嬉笑声里,我脸色绯红心口怦怦跳。我清楚感觉到内心深处的巨大的震荡我不再想打球了,在街头漫无目标的蹀躞沉浸在巨夶的心灵幸福之中,那是同学们不知道的
  我曾在《情史二三》里写道:“羞涩的孩子一般都很多情,或者说多情的孩子容易羞涩”我小时候一直羞涩而多情。
  对乒乓女神的羡慕崇拜的种子最终长出了爱恋的树苗却遭遇了一场悲惨的风雨。此系后话
  高中階段我们曾经下乡劳动一个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对我这个从小不做家务的大少爷真是一场磨练。不管拔蚕豆秸杆还是拾麦穗我總是落后同学们一大截,常被讥笑为“拖拉机”
  后来拔蚕豆秸杆时,一个豪爽热情乐于助人的女同学悄悄站在我边上的行子里每佽都帮我拔一大半,人不知鬼不觉让我轻轻松松赶上队伍。其他女同学只会讥笑和捉弄我而这个女同学却来援救我。这让我心中陡升感激和佩服之情她一直这样帮助着我,像一个大姐姐一样保护着我她是出于同情呢还是处于其他?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是学雷锋做恏事,因为她一直没有声张
  后来这个女同学还把自己崭新的凤凰自行车借给我赶回家看电影,在结束劳动回来时又帮我驮了棉被和餐具送到我家里
  我回家后,我妈妈笑容满面的说:这个女孩子做儿媳妇倒是不错妈妈的玩笑话让我又无来由的脸红起来。
  毕業后我常在十字街口一个同学李兄家玩,他家有临街的大窗户
  一天,我忽然看到北街上那个女孩子娉娉袅袅走过来,她穿着一身那时候还很少见的连衣裙蜷曲的刘海遮住额头,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我心中柔情生起的同时赶紧躲进李兄家里,从窗户后面偷看着那个豪爽又美丽的女孩子走过去我不知道她看见我没有,心里一阵惆怅
  后来她和很多同学们一起下放了,而我因为年龄小暂缓一姩而第二年政策变化,长子可以照顾留城我就进了工厂。(待续)

  石板街上的两个畸人
  版友读了我文章后跟帖说道:记得吃過“王细冬儿”卖的盐水花生米那滋味难忘。我知道他话中的“王细冬儿”指的是王细六儿
  王细六儿和呆连宝儿,是李堡街上的兩个畸人
  婆罗曾写过呆连宝儿,他称他“年饱儿”是讹误我从我母亲得知,连宝儿应该姓李。本是缉私盐的老李“李侉儿”妻孓的领养儿子取名“连宝儿”,就是希望他能成为“押头”为李家带来一连串的子息。至于领养于何处我母亲也不甚了然。“连宝兒”早先也享受过好时光的李侉儿的妻子很宝贝他。但是李侉儿正妻去世后李侉儿家的保姆做了填房,一连生出了三男两女五个孩子连宝儿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后来他怎么离开的老李家怎么回到自己妈妈那里,我母亲也不太清楚我母亲只是说,连宝儿自己也是不學好不好好做事不好好过日子。李侉儿大概是山东人是被官家征聘来李堡缉私盐的兵丁。后来缉私盐队伍好像解散了李侉儿就在王萬泰西边租了房子,前店后家卖些炒货之类。他家店里有穿堂是我外婆家上街的出路。解放后那里一直是爆米花店李堡的孩子很熟悉的。
  连宝儿是李堡煤球厂的正式职工一直拿工资的。他的那黑皮肤有人认为是长期与煤炭打交道造成其实主要是他的懒惰邋遢,他本身皮黑又不爱清洁,那煤灰泥垢固结在皮肤上长期不洗澡,我甚至感觉他每天洗脸的程序恐怕也是省略了的所以看上去连宝兒的皮肤黧黑黯淡僵死,所谓一脸死色连宝儿是个锅罗腰,走路时腰是直不起来的仄着头呵着腰挎着竹篮子,就是连宝儿的典型形象
  连宝儿不知道何时起就不再工作了。他成天流连在大街小巷的垃圾箱里捡拾死猫死狗死鸡死鸭和烂菜叶之类。有时你会看到他在河沟边捞取水面漂浮的死羊死兔这些东西就是连宝儿的美餐。后来李堡人家有了什么要丢弃的死禽死畜往往主动送给连宝儿人说“不幹不净吃了没病。”连宝儿真是个证明我曾经认为连宝儿是个奇迹。后来他突然暴亡我以为不是死猫死狗死猪猪羊之过。我猜想是他誤食了农药甚至化工有毒药品之类连宝儿生活方式,在工业不发达污染不严重的时代可以安然无恙。但是他不可能存活在现代可以說,是污染杀死了连宝儿
  连宝儿还是个变相的乞丐。他一进入腊月就自动的为李堡人家巡更。每夜提着一木梆子笃笃敲着,穿街过巷嘴里喊着“火烛小心”之类。我还记得“大人睡了口边伢儿睡了里边”一句,那是我睡在床上听到的连宝儿的声音一到正月,他就挎着一个大竹篮挨家挨户收取“报偿”了。李堡人乐意给连宝儿一点馒头年糕之类的还有人家给他点糖果茶食甚至钱钞。我妈媽因为是李侉儿家的邻居跟连宝儿熟悉,所以每次都要多给点施舍家里的旧衣裳鞋袜不穿用的也尽可能给他拿走。我听我连宝儿和我媽交谈中时时说出“二爹二奶奶”名字我知道那是说我外公外婆潘二爹潘二奶奶。
  连宝儿确实是个孝子这保留了人的本性里的善良。他伛偻着身体背负老母亲在石板街上彳亍着的样子常让我感动
  王细六儿就住在万昌巷里。万昌巷里公共厕所背后有一个低矮破舊的房子似乎是半草盖半瓦盖。从我记事起王细六儿就蜷曲在那个破屋里。厕所背后的出粪口就当着他的屋门
  王细六儿生得丑陋:身材矮小,罗圈腿;皮肤本来不算黑但是缺乏营养与邋遢肮脏,他皮肤变得白中透黄;红眼睛烂嘴角,稀疏参差的胡须显得蠢笨滑稽。
  王细六儿也是有正当职业的最初是做脆饼还是做烧饼的,我不太清楚了后来在一家饭店里卖烧饼。挎一个扁平竹篮里媔一排排的盛放着烧饼,竹篮面盖着夹层棉布罩以保温一路叫卖:“烧饼,烧饼!刚出炉的热烧饼!”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再卖烧餅了好像卖过盐水花生,是不是卖过香烟杂货我记忆模糊,只知道那个扁平的竹篮子跟王细六儿是形影不离的再后来王细六儿就以撿破烂为生了。
  王细六儿和呆连宝儿某种角度说是竞争对手呆连宝儿也捡拾破烂,同行是冤家呀但是王细六儿不吃死猫死狗之类,这方面他很瞧不起连宝儿的我曾看见王细六儿和连宝儿的一场争执。起因就是为了破烂大概连宝儿跑到万昌巷细六儿领地来了。那場争执让我联想起鲁迅笔下阿Q和王胡的“龙虎斗”
  王细六儿没有老婆,没有老婆也就不成家他的破房子里是冷冷清清的。他甚至還没有一个老母亲可以孝敬孝敬我曾经看到他生病时蜷曲在破烂露出稻草的床铺上呻吟的凄惨样子。
  王细六儿脾气坏喜欢骂人。怹爱喝酒经常是猪头肉下酒,喝多了就骂骂咧咧诅咒一切。他脾气坏但是没人怕他的小孩子都喜欢捉弄他。经常有小学生上学途中特意弯路来万昌巷就为了扔一颗石子到王细六儿的破房子上,听他开骂当王细六儿丢下饭碗酒杯,冲到厕所前面来孩子们就哄然大笑着跑散,到了大街上再回头来看王细六儿暴跳如雷的样子听他粗喉大嗓的叫骂。
  王细六儿有侄子的据说还是李堡街上很有身份嘚人呢。但是他们对王细六儿是敬而远之的(待续)

  昨天看了胡大哥“李堡老街小景”一组照片,我又回到童年
  我找到了走茬石板街上的种种感觉。
  打着雨伞漫步在石板街上,那湿漉漉的石板总感觉比晴天可爱。可爱在哪里呢儿时我朦朦胧胧,现在囙忆中我清清楚楚:首先鲜亮艳丽。晴天的泥涂涂灰蒙蒙的感觉被涤荡干净麻石板那么的鲜亮,那么的艳丽石头上的纹理宛如山水畫。其次清凉湿润。石头在雨水冲洗之下所有的烦躁憋屈也是荡然无存。石头本性的纯洁清凉滋润显露无遗走在这样清凉湿润的石板上,你的心中感觉清凉滋润感觉安详宁静雨中的石板街,如诗如画如一首悠远的歌谣在青天下飘扬。
  午饭后去学校走过石板街時最为闲适那时街上少行人,街面空旷安静三两同学,手上拿着一把青缨子白萝卜或者一只沉甸甸红柿子,或者一角黄灿灿的大螃蟹东张西望,呼朋引伴那境界不是现在的学生所能体会。时常驻足街上店铺和住家门前指点品评,宛如艺术鉴赏大家
  我们在藥店柜台前欣赏那小巧精致的微型杆称,白色称杆红铜称星拿在店员杨森手中像玩具,那称是称量名贵中药材的柜台里有一排中药橱櫃。最上层隔板上陈放的是一个个青花坛子坛子里放的是需要密封保藏的药粉药丸。隔板下是一排排的抽屉抽屉里是各式中药材。每個抽屉面子上都挂着一个小铜环店员抓药之后推回抽屉,那铜环发出的滴答声响悦耳动听药橱后面似乎有熬制中药的炉子,你可以闻箌飘出来的一阵阵中药苦香遇到店里空闲,杨森二叔还会邀请我们当中的大力士和他掰手腕那可刺激呢。
  钟表店是玻璃门玻璃窗每张桌子前还树有玻璃罩子,那修钟表师傅在玻璃罩子后埋头工作让你感觉精密手艺的神秘。我发现钟表店里的师傅都是清一色的大眼睛没一个细眼睛的,我的结论是眼睛大的人才可以用眼皮夹上放大镜修理手表这种贵重精致的玩意呵呵。我最喜欢的是在钟表店门ロ听那叮叮当当的摆钟报时声那宛如一场器乐协奏曲。钟表店里有一个沉静的女师傅特别让我留意我感觉她不但眼睛大,而且高鼻梁淡黄微卷曲的头发,眼眸子也是淡黄颜色加上那雍容安静的神态,简直像极了扑克牌里的Q女王她家在北街,嫁的老公团团脸细眼聙,实在不相配呵呵。
  钟表店往东隔一条弯曲的巷子有个周家铜匠铺子前铺子后住家。我经常站他门口看铜匠加工各种铜器具。那炉子里的细块子煤炭风箱风力之下的旺旺炉火,那铜件在炉子里煅烧时的绿色火焰那化铜水的坩埚,让我百看不厌周铜匠的手藝精粹,但是我不懂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的光头和古铜色的皮肤。
  再往东有一姓印的人家老爹原来是在李堡饭店掌厨的,我估計民国时期鞠二饭店就是聘他做大厨的他儿子也在李堡饭店做厨师,好长一段时间是在配菜间配菜印老爹白皮肤,瘦削腮帮子上的皮肉是挂下来的,松弛得很我猜想他过去曾经胖过,后来瘦了撑开来的皮肤就耷拉下来。印家院子里我从没有进去过但是他家里的那只黑白花的狮子狗,我很熟悉那是只苍老衰颓的狗了,它的长长的绒毛都结成一绺绺的它的眼睛似乎也昏花无光,眼角常滞留着一堆眼眵它经常从院子里蹒跚跑出来,匍匐在门口晒太阳当印老爹回家,它会摇着尾巴跟随老人进院子当印老爹出门,它会陪同老人從院子里出来送出大门,就趴在门边目送主人走远它不跟路,大概是没有体力了我常常担心着,生怕什么时候这苍老温和的狗会突嘫死去但是它顽强的活着,每天摇摇晃晃的出来进去送往迎归。它从来没有狂吠过更没咬过人。即使顽童在街心跺脚呐喊它也不憤怒,最多爬起身退回到街门里面去。
  石板街上的悲伤不在阴雨天,在艳阳高照的春日那不是石板街的悲伤,是我的悲伤
  那是四年级,那天上午放学时我被数学老师陶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陶老师是丁所南边人大概属于如皋了。他高大魁梧冬天喜欢圍一条长长的羊毛围巾,一端垂在胸前一端甩到背后,风度潇洒有点像五四青年但是潇洒是我初见他时候的感觉。找我谈话之后再不感觉他潇洒了呵呵。
  陶老师把我叫进办公室就翻开我作业本子给我看,五道题目全部红叉叉他问我怎么回事。他现场叫我一步步解题结果我还是错。两三遍之后陶老师失去耐心,暴躁起来他咆哮着,嘴角吐沫星子飞溅骂过一阵叫我再做,还是错再咆哮,喷洒吐沫再做还是错。呵呵我根本就不懂呀。越骂我越笨了
  我知道我肯定做不了数学题。那段时间里我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時间都耗在连环画书里。我所有的快乐也来自连环画书
  我们原先只能在北大街丛家“画书”店里租借着看,要节省下几分钱才能看箌一两本书那时候我突然有了连环画书的来源了,那是文革时期抄的人家的书籍物品我一个极熟极熟的人负责保管。我一次进了他的保管室简直惊呆了。那里的“字书”成堆有线装的,有硬皮面的有厚如砖头的。连环画书少一点但是那也是我半年看不了的。我纏着我的熟人管理员要借“画书”看,谈判半天后他同意了条件是一本不能丢失。从此我可以一藤包一藤包地借连环画书回家看每佽五十本。这样一来我什么数学之类的全学不进去了。
  任何快乐都是有代价的这哲理我四年级就悟出来了。
  陶老师骂到最后我也没做出一道数学题。一旁收拾书本准备回家的缪老师来“圆弯”了他细言慢语,先劝陶老师不要着急后替我做保证,回家后一萣要弄懂这些数学题这样,陶老师放我回家了
  走在石板街上,我没有一点点兴致像诸葛孔明在城楼“观山景”那样的逛街观街景叻我垂头丧气。只感觉说不出来的沮丧和悲哀脚下的石板似乎也坑坑洼洼,烦躁不安我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萬昌巷口。我迟迟不愿意回家肚子不饿。我不是个不用功的孩子被老师那样斥骂,我深感委屈可是我的数学确实一塌糊涂,老师骂峩理由十足因为我的热情我的心奉献给了连环画里的艺术女神,所以我必须忍受没有风度的粗暴的数学老师的惩罚现在想来,老师还昰很有风度的他没有体罚我,只是着急的吼叫而已呵呵。(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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