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酒店工作人员,因工作原因与冤假错案办案人员处理起了冲突,并辱骂了对方

因冤假错案办案人员处理的主观過错导致案件主要犯罪事实错误制造冤假错案.检察院不予

详细描述(遇到的问题、发生经过、想要得到怎样的帮助):

因冤假错案办案囚员处理的主观过错导致案件主要犯罪事实错误,制造冤假错案.检察院不予批捕、不起诉或者人民法院判决无罪的;警察应该受到什么样嘚处理

原标题:《我所亲历的胡风案》:亲历者口述新中国大冤案

书名:我所亲历的胡风案

出版社:当代中国出版社

作者:王文正口述沈国凡采写

“胡风反革命集团”案是共和國第一个冤案从1955年立案到1988年彻底平反,历经33年涉及2100人(据官方统计),持续时间之长、涉案人员之广震惊中外。

上海被认为是胡风集团的一个重要据点1955年任上海“胡风专案领导小组办公室”审讯员的王文正亲历此案,在书中详细披露了“胡风反党集团”(后称“胡風反革命集团”)的由来公安机关清查胡风案件的政策界限,“胡风分子”涉案并被批捕、审查的过程以及“胡案”一波三折的平反過程。

60年过去了胡风及胡风事件仍值得我们去研究、去思考……

王文正,曾任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委员、刑事审判庭庭长兼複查纠正冤假错案办公室负责人1955年任上海“胡风专案领导小组办公室”审讯员。1980年被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任命为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审判员1982年担任审判“四人帮”上海余党的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审判长。曾与著名纪实文学作家沈国凡合作口述长篇纪实《共和国大审判——审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亲历记》等。

沈国凡著名纪实文学作家,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共和国夶审判——审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亲历记》《一九六五年后的彭德怀》《周恩来养女孙维世》。多部传记作品获“五个一工程”优秀圖书奖、“五个一工程”全国优秀电视剧奖、“中国脊梁”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在海内外报刊发表文学作品300余万字。

序章揭开新中国第┅件大冤案的沉重铁盖

在国务院第二招待所偶遇等待中央平反消息的胡风、梅志夫妇

1980年9月29日,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六佽会议决定成立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并任命我为特别法庭审判员,审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十名主犯

在国务院第二招待所(以下簡称“二招”)里,我们参加“两案”审判的工作人员和参加国务院有关会议的人员在一个大厅里吃饭每桌十人,四菜一汤每月四十伍元伙食费。当时与我们一同住在国务院“二招”的还有新成立的司法部机关和国务院人事部等部门的机关干部,以及全国各地来京办悝各种公务的人员他们在另外一个大厅里吃饭。

北京的天气还有些热因此每次吃饭的时候我都去得比较晚,为的是避开高峰期

有一忝早晨,我在外面活动了一下之后就独自朝饭厅走去。这时我看见前面的路上,有一对老人相互搀扶着步子迈得很缓慢。

在我的印潒中进出于国务院“二招”的人,大都是一些精力充沛的中央机关和各省市党政部门的干部很少有这样步履蹒跚的老人。

两位老人没囿发现我他们仍然慢慢地朝饭厅方向走去。

可是我却一下子惊住了。

个子较高的老头微微有点发胖头上有些秃顶,脸上的表情显得朩讷、呆板他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搭在老太太的肩头老太太面目清秀,身材修长看起来比老头的精神要好一些,她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扶着老头朝前走。

我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难道真是他们

两位老人在另一个饭厅里吃饭。

只见那个饭厅里挤满了人我看见老太太巳将老头安排在一张桌子前坐下,自己便到前面排队取饭去了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将早饭端来放在桌子上与老头一起坐下来吃饭。

“鈈错这一对老人正是胡风和他的夫人梅志!”我终于确定了这两位老人的身份,差一点惊叫起来

这一对长期被关押、监管的苦命夫妇,在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即将开庭审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十名主犯的时候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那时遍于全国的各种冤假錯案正在进行纠正,莫非中央对建国初期定下的“胡风反革命集团”案有什么新的政策

由于胡风在20世纪的三四十年代和建国初期的主要活动在上海,其“集团”的骨干也大都集中在这里因此公安部认为上海是“胡风反革命集团”的一个最重要的“据点”,必须进行重点清查1955年到1956年这两年时间里,我被抽调到上海清查“胡风反革命集团”专案领导小组办公室(以下简称“胡风专案”)工作主要是配合公安部审讯、调查胡风集团骨干分子的政治历史问题。

在参加对于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的预审之前我曾担任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刑倳审判庭庭长兼复查纠正冤假错案办公室负责人。一种职业的敏感使我一阵兴奋此时此刻胡风能从关押他的秦城监狱出来,住进了国务院“二招”这说明中央对胡风案件有了新的认识,这件建国初期曾轰动海内外的“反革命集团”案也到了应该实事求是给以纠正的时候了!

从此,每隔几天我都会早早地吃完饭跑到另一个饭厅里去看一看这一对劫后余生的老人。

后来听人说胡风住在“二招”,是在等待中央给他们解决问题

他们的案子是当年“钦定”的“铁案”,能够得到公正的解决吗

我不免为他们感到担心,因为在中国的历史仩沉冤千年的错案不在少数……

胡风案是一个震惊中外的大冤案但关于案件的一些说法,存在很多失实的地方

10月我投入了特别法庭对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的审判,工作是严肃、繁忙而紧张的

有一天,审判江青结束后回到国务院“二招”刚进屋机要员就送来了一份文件。这是中共中央于1980年9月29日发出的76号文件上面的标题是《中共中央批转公安部、最高人民检察院、最高人民法院党组〈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案件的复查报告〉的通知》。

我作为当年这个案件的一名冤假错案办案人员处理周身的热血一下子沸腾起来。

《通知》中寫道:“‘胡风反革命集团’一案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混淆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将有错误言论,宗派活动的一些同志定为反革命分子、反革命集团的一件错案中央决定,予以平反凡定为胡风反革命分子,一律改正恢复名誉……。凡因‘胡风问题’受到株连嘚要彻底纠正。”

《通知》中还写道:“造成所谓‘胡风反革命集团’这件错案的责任在中央”

看完文件后,我不觉长长地松了一口氣

尽管这个通知迟来了25年,尽管通知中还有着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这件建国以来的第一件大冤案,终于揭开了它沉重的铁盖让尘葑已久的历史见到了光明。胡风及其所有受到这个冤案迫害和株连的人重新获得了政治上的新生。

历史在经过了痛苦的反思之后终于恢复了它本来的面目。

据我当年参加“胡风专案”所知1955年在全国清查“胡风反革命集团”运动中,一共触及了2100余人其中被捕的92人,被隔离审查的62人被停职反省的73人。

在这些人员中被正式定为“胡风分子”的78人,其中定为骨干分子的23人在这78名“胡风分子”中,给予撤销职务、劳动教养、下放劳动等处理的61人在被逮捕关押的92人中,于1965年、1966年先后被判刑的有3人他们是胡风,还有天津的阿垅、上海的賈植芳

胡风平反后,我在书刊上见到过许多文章由于那些作者没有亲历这个案件,在时间、地点、人物等史实方面都有些失实就连當年“胡风分子”中的少数成员,由于他们被捕后不了解外面特别是公安机关在清查“胡风专案”时内部的情况,在回忆一些人物当时嘚职务等方面也有不同的失误

比如,有一本书这样写道:“王戎与何满子等都关在第一看守所他偶尔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何满子、耿庸、潘汉年、贾植芳等人的身影”

潘汉年当时是在北京开会时由公安部直接逮捕的,一直都关押在北京根本就没有在上海关过,不知噵怎么会看见他(潘汉年)的身影

在从事公安、司法工作的三十多年中,我有幸参加了两件令人关注的共和国大案一件是担任最高人囻法院特别法庭审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的审判员,一件是担任“胡风专案领导小组办公室”审讯员我在《共和国大审判》一书中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对审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已进行了比较全面的回忆对于其他书刊中有误的史实,也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进荇了必要的纠正而胡风一案,面对一些书刊中不同程度的错误很少有人出来纠正。就我所知更没有一个当年的冤假错案办案人员处悝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写文成书,这使我感到很不安没有亲历者的真实记录,后人将如何客观、公正地审视和评价共和国的这段历史

“胡风反革命集团”案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与共和国同龄的人都很少知道这件冤案的来龙去脉。为了让后人不要忘记那一段历史不要莣记共和国走过的艰难曲折的历程,2003年前后我又找出已经发黄了的一些办案资料,趁记忆力还好本着尊重历史、尊重事实的原则,对此进行一次全面的回忆

因为这的确是一个震惊中外的大冤案……

在上海市委召开的全市处级以上干部大会上,陈丕显传达了中央关于胡風问题的指示

1955年5月中旬的一天我接到通知,到福州路上海市人民委员会大礼堂去开一个很重要的大会

我急急忙忙跑到开会地点,一看整个大厅里早已坐满了人经打听,是上海市委在此召开全市的处级以上干部大会传达中央最近的重要指示。

会议由市委第二书记陈丕顯主持并讲话

陈丕显一开始就问与会者:“最近《人民日报》发表的有关胡风的材料,大家看了没有”

陈丕显见没有多大反应,就接著说:“看了的同志请举手”

我朝大厅里看了一下,举手的仅仅只有十几个人

陈丕显看了后批评说:“怎么只有这么十几个同志看了呢?看来大家的政治嗅觉还不太灵哟没有政治斗争的眼光,看不到复杂的阶级斗争认为打下了江山,从此天下太平无事了同志们,伱们的思想也太麻痹了呀!……”

接着陈丕显传达了中央的有关精神,要求全体干部认真学习《人民日报》公布的有关胡风的材料上海是胡风长期活动的地方,是胡风的重要“据点”隐藏着不少的“胡风分子”,大家都要积极行动起来深入揭发“胡风分子”的反党反人民罪行……

建国初期,我曾在华东军政委员会民政部政权建设科任科长负责人民政权的建设工作。1953年撤销华东军政委员会之后调叺上海市公安局经保二处任副处长兼政治协理员(党支部书记),负责全市工业企业等经济建设的保卫工作在此之前,曾抓获过美蒋从馫港派回上海通过其亲戚打入印币厂,窃取和盗窃准备在全国上市流通的新版伍元人民币样币的特务

听了陈丕显的报告后,顿时感到責任重大可是,在此之前自己也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那些报上公布的材料认为那都是文艺界的事情,是文艺界出现了不同文艺观點的争论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胡风在文艺界组织了一个“反党集团”。

人民共和国刚刚建立人们的心情还沉浸在当家作主后的兴奋之中,没想竟出了这么一个“反党集团”既感到突然,又有些不可理解公安机关内部在私下里也有许多议论。

议论之一是阶级斗争真是呔复杂了,人民江山人民保卫,你胡风几个“反党反人民分子”有什么用要立刻抓起来,对其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议论之二是,几个讀书人翻不了大浪,由他们闹去开几次会,让群众去批判就行了用不着浪费人力物力,在全国上下都来“学习”这些材料

议论之彡是,写了几封信就被定成了“反党分子”,又没有任何行动这样是不是太重了。

议论之四是每一封信应该是一个完整的整体,从Φ选出一节来各人都有不同的解释,这样是不是准确会不会出错……

开始时人们还私下里议论,但几天之后随着形势的发展就不敢再議论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不久公安局领导突然通知我,立刻移交手中的工作接手另一件更重要的任务……

马敬铮告诉我:经组织決定,调你到“胡风专案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担任公安预审员

记得那是一个早晨,我刚走进公安局的大门就被分管经济保卫工作的副局长马敬铮叫住。

他让我到他的办公室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谈一谈。

他很客气地让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接着就告诉我,经组织決定调我到新成立的“胡风专案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担任公安预审员负责对被捕“胡风分子”的审讯工作。

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囿感到很吃惊,因为随着全国各地“胡风分子”的不断被揭露被逮捕,“胡风反革命集团”案已成为令人瞩目的一件事情中央对此吔抓得特别紧,自己一直都是从事经济保卫工作的对于文艺界了解甚少,让我来参加这样一件大案的预审工作与“胡风分子”进行面對面的“斗争”,责任重大自己担心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这里我还得先讲一讲那一段特殊历史背景,否则如今的年轻人无法弄清来龙詓脉

1955年3月,北京

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

上海市代表团副团长潘汉年──这位曾被称为“红色特工”的神秘人物此时已担任上海市委第三书记兼统战部部长、上海市人民委员会常务副市长。在会议休会的时间应朋友夏衍、董青、吴祖光之邀,在东单一家小餐馆吃唍饭后回到住地刚刚躺下,桌上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潘汉年拿起话筒。电话里说道:“喂潘汉年吗?楼下大厅有人相候请你趕快下来一下!”

在党的代表大会期间有人来找,不是老熟人就是老朋友不然就是中央有什么急事。潘汉年连皮鞋都未来得及换穿着┅双拖鞋急匆匆地走下楼去。

大厅里公安部长罗瑞卿与几位便衣站在那里。

罗瑞卿神色严肃地说:“根据中共中央与最高人民检察院的決定现在审查你的问题。”

便衣们立刻给潘汉年戴上了铮亮的手铐

极富传奇色彩的潘汉年,从此也就极富传奇色彩地失踪了

潘汉年嘚夫人董慧,此时只有37岁丈夫的突然失踪犹如五雷轰顶,震惊之余这位当年曾陪同潘汉年从事白区秘密工作的“大小姐”,开始四处為潘汉年的事情奔波不久,她因“参与潘汉年内奸活动”而被捕

在潘汉年被捕前的1954年12月,担任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的扬帆在上海被捕关押几天后,被送往北京与后来被捕的潘汉年一同关押。

这就是建国初期曾引起轰动的“潘扬案件”

这个莫名的“案件”在“文化夶革命”以后,与胡风案件一同获得了平反但潘汉年、董慧、扬帆等屈死的冤魂却不能再生。

参加党代会的中共上海市委第一书记柯庆施和市委常委、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许建国从北京回沪后很快就从公安机关抽调一些干部,成立了“潘、扬专案组”在全市范围逮捕叻不少“相关”的人。

1955年5月13日《人民日报》公布了胡风集团的第一批材料。

于是中共上海市委在成立“潘、扬专案组”的同时,迅速荿立了以市委副书记魏文伯、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许建国、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石西民(彭柏山被作为“胡风分子”逮捕后从中央宣传部派石西民来担任此职)等人组成的“胡风专案领导小组”,以后又在此基础上扩大成立“肃反”委员会全面领导包括肃清胡风集團在内的“肃反”运动。

我就是在这个政治背景下从公安局抽调到“胡风专案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的

马敬铮见我不再说话,就接着说:“‘胡风反党集团’案是当前全国的一件大案要案中央对此十分重视,公安部指示上海是胡风多年活动的地方,是胡风集团的一个偅要‘据点’必须在公安部的具体指导下,迅速完成胡风分子的清查任务主要是查清他们集团中的相关人员及其政治历史问题。”

我問:“这审讯员主要工作是什么”

马敬铮说:“审讯案犯,负责外调实事求是查清他们的问题。你去后可以先阅读一些文件熟悉一丅情况,了解当前全国各地清查胡风分子的动态然后着手工作。你的首要任务是专门审讯主要的‘胡风分子’……”

马敬铮的话还未讲唍我就急着说:“不行不行,你知道我在1953年以前主要是在华东军政委员会任政权建设科科长,搞的是各级人民政权的建设工作对于審讯犯人从来都没有做过,也不懂”

马敬铮坚持要我到“胡风专案”去工作,他说:“成立‘潘、扬’、‘胡风’两个专案抽调了不尐干部,这是当前的一件大事党中央对此都十分重视,我们这些都是从部队上下来的当年打江山我们付出了鲜血,今天我们难道能让反党反人民分子将人民的江山夺走吗我们公安干部,就是要保卫人民的政权要到最艰苦困难的岗位上去工作才对,这个道理你是明白嘚”

马副局长将这项工作已经讲到了这个程度,我还有什么说的呢只好服从命令。

苏平对我说:你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审讯“胡风骨干汾子”张中晓

“胡风专案”办公室开始设在湖南路一座花园洋房里办公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里面有一块绿地种有树木花草,还有假山景物极具江南特色,环境不错看得出来,这是解放前一户有钱人家的私家小院上海刚解放时,这里曾是陈毅市长的住宅

可是,被捕的“胡风分子”却关在建国中路二十六号两地有着一定的路程。

由于不断的审讯“胡风专案”的人员来往于这里到建国中路之間,很不方便于是决定将“胡风专案”办公室搬到建国中路二十六号。

新搬的地点在原法国租界内当时是法国警察的巡捕房,里面有┅座三层楼的大楼东西两旁各一座小楼,底楼下面是水牢解放后,这里的水牢被取消变成一般的普通监室。院中两旁的小楼有围墙墙高三米。两旁的大门没有牌子但大楼一层有专人管理和看守,这里的一切对外都是保密的

1950年春天,成立华东军政委员会这里是軍政委员会公安部办公的地方。1951年公安部搬到建国西路办公,这里又成了上海市公安局干部家属的宿舍1955年,由于“潘扬”、“胡风”兩案前后发生这两个案件的有关人员,除一部分关在南市第一看守所之外其中大部分被关押在此。

“胡风专案”办公室搬来后一楼嘚东部就变成了关押“胡风分子”的监房。我经常去提审有关人员发现里面光线较暗,张中晓、耿庸等“胡风分子”都被关在这里西蔀是厨房和食堂,还有几间工作人员休息的屋子

二楼是对于“案犯”的审讯室,供“潘扬”、“胡风”两案审讯专用

三楼是“胡风专案”和“潘、扬专案组”的办公室。

大院的中间有一片空地用竹篱笆与外面隔了起来,供案犯们平时放风星期天在这里洗衣服、晒衣垺,从楼上可以直接观察到这里的一切动静

由于大门上没有挂牌子,而两边小楼里进出的都是住这里的公安干部和家属因此外面很少知道这里是关押“潘扬”、“胡风”两案犯人的地方。

严格的保密使这座位于市中心的地方成了鲜为人知的监狱。

5月16日我正式来到“胡风专案”办公室报到。接待我的是公安局文保处处长兼办公室负责人苏平

由于都在公安局工作,同为处级干部经常一起开会,彼此佷熟悉他简单地向我介绍了一下情况,就同我一起开始研究具体审讯方案他对我说:“你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审讯胡风骨干分子张中晓,有时也参与和协助对别的案犯的审讯同时了解整个案子和其他案犯的情况。”

我听后大吃一惊:“张中晓是那个给胡风写信,攻击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张中晓吗”

苏平点点头说:“是的,他已被逮捕了”

6月,办公室换了一些人员主要负责人來自国家公安部,是公安部三局一位处长名叫宋若侠。他除了负责办公室的日常工作外还担任对于“胡风分子”——原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彭柏山的审讯。

“胡风专案”办公室还有两位负责人:一个是市委宣传部的一位处长名叫杨学敏,是女同志主要负责办公室的一些文秘和政治方面的工作;另一个叫方治华,原是中央公安学院的一位处长主要分管审讯工作。

参加“胡风专案”的审讯人员一囲五十多人大多数是从公安局抽调来的处、科级干部,也有市委机关抽调来的;担任审讯记录员的大多是从市公安局文保处抽调来的工莋人员

我是“胡风专案”的主要审讯员之一。

对于冤假错案办案人员处理上级一再强调必须注意保密工作,不准向外面透露这里的一切情况更不准谈论有关案子的审讯、调查中的细节,否则将给以组织处分

开始抓审讯工作的是马敬铮副局长和文保处处长苏平。

此时兼任公安局党组书记、局长的许建国和常务副局长黄赤波也经常前来过问这两个案子。

上海“胡风分子”的拘捕令大都是由陈丕显和許建国签发的。

全国性拘捕“胡风分子”的行动是秘密进行的第一个被捕的“胡风分子”是诗人牛汉

我报到的时候,见屋子里堆满了各種各样的报刊有的是新出版的,有的已经发黄后来才知道,大部分都是解放前的报刊人们都在忙着手头的工作,没有注意我的到来

开始先看文件,了解案情使我接触了许多过去所不知道的事情,对于这个案子也有了更具体的了解

1955年5月18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批准对胡风实行逮捕。

新华社播发的是这样的一条消息见于《人民日报》1955年5月19日第一版。

新华社十八日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瑺务委员会在五月十八日举行第十六次会议

会议通过决议,准备在七月间召集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会议并决定通知全國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在六月二十日以前抽出时间到原选举单位的地区、原籍或其他地区进行视察。

会议还决定了其他事项

这是一则極不引人注目的消息。正是这条消息最早透露了胡风“反党”(1955年5月13日,《人民日报》发表《关于胡风反党集团的一些材料》将胡风集团称为“胡风反党集团”。1955年5月24日《人民日报》发表的《关于胡风反党集团的第二批材料》中有关注释已提到“胡风反革命集团”。1955姩6月10日《人民日报》发表了《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第三批材料》,正式将“胡风反党集团”易名为“胡风反革命集团”——编者注)案件最初的处理情况

由此不难看出,全国性拘捕“胡风分子”的行动是秘密进行的。

公安部部长罗瑞卿签署了逮捕令

建国以来,全國首次大规模的拘捕行动果断而迅速。

可是令我惊奇的是,在全国人大常委会正式通过拘捕胡风之前从5月13日《人民日报》发表了“胡风反党集团”第一批材料之后,全国性对于胡风集团分子的大搜捕就已经展开了

大搜捕从北京开始,一天之后上海紧跟接着便形成铨国性的行动。仅仅半月之内各地的“胡风分子”几乎被“一网打尽”。

我至今都感到奇怪的是第一个被捕的不是胡风,而是另一个囚名叫牛汉。

牛汉原名史承汉又名成汉。他是20世纪40年代初在西北大学上学时与胡风开始信件往来联系的

20岁的牛汉充满着激情,写出叻一部长诗《鄂尔多斯草原》受到胡风的赞扬,很快便确定了在当时文坛上的地位成为“七月派诗人”中的一员。

牛汉不仅诗写得好同时思想也很进步,积极参加反对国民党黑暗统治的斗争

1946年牛汉加入中国共产党,从事党的地下工作

1948年,牛汉到达华北解放区投叺全国解放战争。

牛汉由于爱好文学就与几位同学一起,办起一本名叫《流火》的刊物在办刊前,他们以刊物的名义给胡风去信约稿胡风寄来的稿件,很快就在刊物的创刊号上发表了

直到建国后,牛汉来到北京在华北大学招生委员会工作,才与胡风相识然后经胡风介绍,认识了当时颇有知名度的青年作家路翎等人

青年人创办一本刊物,请名家在上面发表文章扩大影响,撑撑门面这在现在來讲已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牛汉却为此引来了灾难

5月13日,胡风的第一批材料公布之后人民文学出版社就立即召开有关会议,对牛汉進行“帮助”

会议由出版社负责人之一的巴人(王任叔)主持。

大家从不同角度对牛汉提出了“劝告”希望他能认识问题,与胡风划清界限

谁也不会想到形势会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据公安部查明1951年1月16日,胡风给牛汉写过一封信信中称:

这僵尸统治的攵坛,我甚至感觉得给它们发表了出来都不愉快但我在磨我的剑,窥测方向到我看准了的时候,我愿意割下我的头颅抛掷出去把那個脏臭的铁壁击碎的。

这里所说的“发表”是指胡风所写的那首欢庆新中国成立的诗《时间开始了》。

胡风还于1952年10月27日给牛汉写有一封信信的内容中提道:

现在是,作家们都在求救于思想检查求救于马列,我们无此福份……

《人民日报》编者认为“胡风在这封信里表示了他对于革命文艺工作者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改造思想的讥笑和反对”

获得了胡风如此信件的牛汉,自然难脱干系

在公安部掌握的信件中,除了胡风写给牛汉的信之外牛汉也曾于1952年2月3日从沈阳给胡风写过一封信,这封信的一些内容在牛汉被捕以后在胡风集团第彡批材料中才公布其中谈到建国后在工作中人与人之间的一些关系问题:

也许再过几十年以后我想在中国才可以办到人与人没有矛盾;囚的庄严与真实,才不受到损伤……今天中国,人还是不尊敬人的人还是污损人的。人还是不尊敬一个劳动者人还是不尊敬创造自巳劳动。这是中国的耻辱我气愤得很。

《人民日报》为此专门加了按语:

按:这个胡风分子是比较悲观的他说“也许”要“再过几十姩”才“可以办到人与人没有矛盾”,即是说要有几十年时间,蒋介石王朝才有复辟的希望几十年之后,蒋介石王朝回来了一切人囻革命力量都被压倒了,那就是“人与人没有矛盾了”“人的庄严与真实,才不受到损伤”了这个“人”指的是一切反革命的人,包括胡风分子在内但是一个也不包括革命的人。“今天中国人还是不尊敬人的……”上人指革命的人,下人指反革命的人胡风分子写攵章,即使是在写密信也会有些文理不通的。这也是被他们的阶级本质所决定的他们无法像我们替他们作注解的时候这样,把文理弄嘚很清楚

这个按语将牛汉的这封信提到了令人汗颜的高度来认识和批判,语气强硬而不容争执牛汉一下子就被推到了“蒋介石王朝”┅边。

党中央机关报公开对他作出了如此的定性那么这个牛汉还能跑得掉吗?

可是人们忘记了正是这个被推到“蒋介石王朝”的“胡風分子”牛汉,这位胡风“七月派”的诗人在新中国成立不久,在毛泽东主席出访“老大哥”苏联时还满腔热忱地写诗讴歌毛泽东与斯大林这两个社会主义国家领袖的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全都向北极星伸出来了!

又怎样和斯大林亲切的谈论着

诗言志,牛汉的诗无疑是真誠而充满激情的

但是,不管牛汉怎么热情地讴歌新的社会、新的国家、新的时代作为党中央的机关报既然加了这样的按语,拘捕牛汉吔就是很正常的了

为什么第一个拘捕的是牛汉,至今是一个谜

与胡风的关系,比牛汉要密切得多的“胡风分子”不在少数;论资历犇汉在里面也不算“老”的;论社会影响,比牛汉大的也不少为什么他成了第一个入狱者?是出版社的积极“帮助”惊动了上面还是公安部的批捕令中就定下了先捕牛汉?这是时代的偶然还是时代的必然?就我在“胡风专案”调查中所看到的材料和所了解到的情况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仍是一个谜

在胡风被秘密拘捕两天后,全国人大常委会才正式作出拘捕决定

胡风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被捕

1949年对于胡风来说终生难忘,在这一年里他出席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10月1日参加了开国大典

那时,胡风对于新中国的诞生满怀憧憬充满激情,对中国共产党和领袖毛泽东领导中国人民取得的伟大胜利充满着感激,当时曾写下一首著名的诗歌《时间开始了》

胡風在这首诗里放声歌唱:

中国第一个光荣的布尔塞维克

胡风万万没有想到,他后来会成为这个他所感激与歌颂的党和社会的“罪人”成為一个令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反革命集团”的“头子”。

1955年5月16日对于胡风和家人来说,这是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日子

这天傍晚,胡风囷家人正在吃晚饭房门是敞开着的。有几个人来到他们家这些人中他只认识一个人,就是全国作家协会领导人之一的刘白羽

孩子们見家里来了“客人”,知道大人有事急忙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独自到外面去了

这几个人将胡风单独叫到一间屋子里。

在此之前的5朤13日《人民日报》公布了胡风写的《我的自我批判》和《关于胡风反党集团的一些材料》(舒芜),这主要是一些解放前胡风写给舒芜個人的信件摘录这些公布的信件,成了胡风“反党”的“铁证”

几个人在屋子里谈了一个多小时。

方法仍然同以后拘捕其他“胡风分孓”一样先由本单位的领导出面谈话做工作,然后就由公安机关的人员对其宣布拘捕

胡风的夫人梅志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怀着忐忑不咹的心听着里屋的动静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风只有八岁的小儿子这时从外面跑了进来天真地对梅志说:“妈妈,我们镓外面有很多人还停着汽车。”

儿子这一说更叫梅志心里不安起来。她感到这间小小的屋子仿佛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自从胡风的“自我批判”材料和胡风在解放前写给舒芜的信5月13日在《人民日报》公布后胡风和他的友人们就被称为“胡风反党集团”了。胡風夫妇为此吃惊为之苦恼。说他有点个人主义有些小团体主义,有些宗派主义或者说对建国初期的文艺发展有自己的不同意见,这些他都会承认可说他是反党,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扪心自问,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想法

他们感到了一種惶恐与不安。

可是后来冷静下来想一想也就没有完全放在心上,总认为迟早会实事求是地解决问题顶多在文艺界或报刊上开展一些批判,只要思想转过“弯”来认真地进行自我批判,是会得到谅解和信任的

胡风对自己的被捕感到很突然。

从13日到被拘捕的16日全国仩下都在“学习”报上那些“材料”。而胡风本人则同过去一样地开会、会见朋友和练拳他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与文艺界领导的这种在攵艺思想上的不同认识,以及那些与友人交往的信件会发展成为一件共和国历史上的惊天大案,一个全国上下数亿人都投入的运动各荇各业都会对他进行声势浩大的声讨和批判,除了自己之外还会牵连到两千多名无辜的人们。

我当时曾认为公布胡风在全国解放之前嘚这些信件,怎么能说明解放以后的思想呢当然,这些信中对于后来成了党的文艺领导的作家和文学评论家有某些错误的评价也有一些甚至谩骂的言语,这当然是不对的但是,这些信件中所谈的尚属思想文化领域的问题可在党内、行政上作出教育处理较好。单凭这些信件中的内容特别是在还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断定“胡风周围有一个反党集团”因此就动用了专政手段将他们逮捕起来关进叻监狱,严重地混淆了敌我矛盾

我作为一名直接参与这件案子的公安干部,这些看法当时不敢说也不能说,这就是当时的现实情况

與胡风一个多小时的谈话自然没有任何结果。

公安部人员将胡风和梅志分别隔在两个屋子里不让他们接触和交谈。公安部人员向梅志出礻了搜查证便对胡风家里进行了搜查。

屋子里的书很多搜查人员一本一本地翻过去,根据要求对屋子里的信件搜查得特别仔细,只偠是信件都被集中放在一个地方,便于最后带走

一家人的饭还没有吃完,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几双筷子横七竖八地散乱在上面。这样┅直搜查到半夜公安部的人员才将胡风从里屋带出来。

胡风夫妻相对看了一眼面对突然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有些不解眼神里也有些驚慌,但都没有说话

公安部的人员要将胡风带走,胡风这时才给梅志打了个招呼

胡风被带走的时候,还回过头来看了看桌上自己没囿吃完的半碗饭。

胡风从此开始了他漫长而痛苦的囚徒生涯

公安部留下的人员,对这里再次进行了一遍搜查

此时,屋外已升起了夜雾浓浓的,凉凉的带着细细的水珠凝在玻璃窗上。

凌晨负责搜查的人认为可以结束了,便将梅志带走

从此,整整的十年胡风与梅誌再没有见过一次面。

与胡风同一天被捕的“胡风分子”、“三十万言书”的“参谋”之一:南京下关电厂党支部书记欧阳庄

北京、上海、南京、杭州、成都、武汉、天津……搜捕“胡风分子”的行动在全国各地秘密进行着

有一个“胡风分子”与胡风同一天被拘捕,他就昰欧阳庄

欧阳庄26岁,是南京下关电厂的党支部书记

5月16日早上,天刚蒙蒙亮欧阳庄的屋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他开始没有开门听叻一会儿,敲门的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有些熟悉,这才起床打开了房门。

站在面前的是电力局的一位副局长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站茬这位副局长的身后。

本来昨天接到电力局通知今天上午是要到局里去开会的,想不到这么早局里就来人叫自己欧阳庄忙问:“开会鈈是还没有到时间吗?”

副局长说:“不是局里开会是市委组织部部长要找你谈一谈。”

欧阳庄一下子警觉起来忙问:“组织部部长找我有什么事?”

副局长说:“不知道”

回答的语气是平缓的,听不出来有什么不祥的预兆

可是,敏感的欧阳庄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頭就在前两天,他在报上看到了有关胡风的材料就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也用不着隐瞒自己了,就问道:“是不是胡风的事情”

对方的回答仍然是平淡的:“别问了,我们也不知道”

欧阳庄单身一个,没有什么可牵挂的在屋里转了一丅,将一些东西都扔在床上然后就拿上一把锁,“咔嚓”一声将房门锁上对副局长说道:“走吧。”

出来才发现有一辆汽车早已停茬外面的路上等他们了。

汽车在城里转了一个圈开进了位于玄武湖边上的一个小院,里面有一座两层楼的房子欧阳庄被带到了二楼上嘚一个屋子里。

他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进屋后就从窗子前面向外看了一下,只见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站了很多人好像是一些便衣岗哨。

他哪里知道这是一个临时审讯室。

过了一会儿进来一名身着警服的公安人员,递给副局长一封信副局长看完之后,眉头一下子皺了起来

天真得几乎有些幼稚的欧阳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将那封信要过来看

副局长也不回避,顺手给了他

信是市委组织部写來的,上面说:“根据调查你们单位欧阳庄有严重的政治问题……”

全国各地公安机关根据公安部指示拘捕的“胡风分子”,大都是一些活跃在文坛上的青年作家和诗人或者评论家、学者等等这些名单,除了是经过调查他们与胡风的关系了解他们在现实中对党的文艺政策的态度、发表作品的政治倾向所得之外,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解放前由胡风主办的杂志上发表作品的作者署名我在“胡风专案”翻閱这些材料时,发现与被拘捕的其他“胡风分子”相比欧阳庄整天都是在工厂里与机器打交道,算不上一个文人也从来没有在胡风所辦的刊物上发表过文章,为什么会如此迅速地将他拘捕呢

再查相关资料,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欧阳庄出身于苏州,因家境贫寒很尛就在店里当了一名学徒。据他本人说当时只有14岁,个子只有柜台一样高后来在苏州文心图书馆接触到共产党组织,并参加了党的外圍组织成为一名积极投入民族解放事业的进步青年。

为了谋生他从苏州到了南京,并在这里认识了一名姓唐的地下党员这位地下党員是一位知识分子,介绍欧阳庄加入了党的地下组织使他成为一名共产党员。欧阳庄虽然文化不高但却喜欢文学,他和化铁一起办了┅本小刊物名叫《蚂蚁小集》,不定期地在南京、上海出版作为一名地下党员,年轻的欧阳庄想在刊物上尽量体现其政治特色刊登叻一些“胡风分子”比较激进的作品,因此受到国民党反动派的追查只好不断地变更刊名。

这位姓唐的地下党员后来就向他介绍了在“咗联”的胡风以及其他几位后来成为“胡风分子”的作家和诗人,这时欧阳庄才知道了这些人的名字知道了胡风等人所办的《七月》《希望》等刊物,并成为其热心的读者

1947年路翎创作了话剧《云雀》,引起很大的轰动继上海之后又在南京演出。欧阳庄看了后就给路翎写了一封信从此便跟路翎结识了。

在清查欧阳庄的时候还了解到那位姓唐的地下党员,为了逃避国民党反动派的追查从南京跑到叻大别山,在刘邓大军里当了一名随军记者后来在一次战斗中不幸牺牲了。

就凭以上这些要将欧阳庄这样一个远在文艺界圈外的人打成“胡风分子”材料仍还是不足的,于是公安部门立刻着手调查

偏偏是这个整天在工厂里与机器打交道的人,却一直在关心着建国后文藝事业的发展就在胡风准备向中央领导进言“三十万言书”的时候,他也来了精神频繁地来往于北京、上海、南京之间,向“胡风分孓”传递“消息”“通风报信”,并从一个国有企业党的基层干部的角度为胡风“出谋划策”。

欧阳庄被认定为是帮助胡风完成“三┿万言书”的一个“参谋”

这份“三十万言书”,是鉴别胡风及其“追随者”后来成为“反革命集团”的一个重要标志

据查,欧阳庄缯于1954年8月29日由南京寄给胡风一封信信中对于正在起草“三十万言书”的胡风说:

有一个想法,建议你再写几篇新人物以明心迹坦荡……

《人民日报》注释“新人物”认为,“欧阳庄向胡风献计再写几篇记述英雄人物的特写,作为拥护新社会的幌子从这里充分可以看絀,胡风和胡风分子把他们对新社会的虚伪的歌颂当作掩蔽他们的反革命活动的手段”

公安机关还查获欧阳庄在1951年6月24日和1955年1月28日由南京寫给胡风的信,后来《人民日报》在公布胡风集团的第三批材料时将其公布了报上公布的内容只是摘抄了信中的一句话,却引发出了很長的按语其用词之激烈也是少有的。

苏州有一个同志可谈(在市委工作党员),此人在解放初期受了打击(“自由主义”)可能斗誌较差,但可一试

《人民日报》对“苏州一个同志”的注释认为:“欧阳庄向胡风报告他发现了在苏州有一个可以‘联络’的人。他们發现犯了错误的共产党员就认为是‘可谈’的,也就是可‘争取’的对象”

《人民日报》的按语则是异常的严厉:

按:共产党员的自甴主义倾向受到了批判,胡风分子就叫做“受了打击”如果这人“斗志较差”,即并不坚持自由主义立场而愿意接受党的批判转到正確立场上来的话,对于胡风集团来说那就无望了,他们就拉不走这个人如果这人坚持自由主义立场的“斗志”不是“较差”而是“较恏”的话,那末这人就有被拉走的危险。胡风分子是要来“试”一下的他们已经称这人为“同志”了。这种情况难道还不应当引为敎训吗?一切犯有思想上和政治上错误的共产党员在他们受到批评的时候,应当采取什么态度呢这里有两条可供选择的道路:一条是妀正错误,做一个好的党员;一条是堕落下去甚至跌入反革命坑内。这后一条路是确实存在的反革命分子可能正在那里招

如此语气,唍全是在教育每一个党员对于欧阳庄这样的人一定要有警惕性,否则就会被拉拢就会变质。

欧阳庄在这里成了胡风拉拢共产党内有“洎由主义立场”者的帮凶

后一封信也只引了一句话:

寄去笔记一份,请参考此系默涵在高教部党组的传达。

公安部查明:这本笔记是“指一项中共党内指示由林默涵同志在1954年12月11日向高等教育部党组作传达。欧阳庄窃得这一传达的笔记后寄给胡风。在这封信里附有稿箋九纸是复写的传达笔记的全份”。

《人民日报》对这样一句话的按语同样不少而且咄咄逼人:

按:从这类信里可以看出,我们的机關、部队、企业或团体里是有人偷窃机密的这种人就是混入这些机关、部队、企业或团体内的反革命分子,有些自由主义分子则是这些反革命分子的好朋友这种情况,难道还不应该引起全体工作人员和全体人民的严重注意吗

原信中短短的两句话,却招来了超过其数倍嘚按语

有了解放前与胡风等人的联系,更有现在对胡风“三十万言书”的支持远在南京的欧阳庄与北京的胡风在同一天被拘捕,这也僦是很正常的了

全国性的大搜捕没有停止,仍在秘密地进行着

除欧阳庄之外,另一个被认为是帮助胡风写出“三十万言书”的“高参”很快被捕……

老革命吴玉章也难保胡风“三十万言书”的理论“高参”:谢韬

这个“高参”名叫谢韬

“三十万言书”是胡风和他的友囚们构成“反革命集团”的一个重要证据,关于这封信的经过及内容我在后面还将具体讲到。

如果说帮助胡风完成“反革命”信件“三┿万言书”的“参谋”欧阳庄是从一个基层领导的角度给胡风出主意和搜集材料的话,那么这个被称作“高参”的谢韬则是从理论的角度给了胡风以帮助。

与其他“胡风分子”不同的是谢韬被押送的不是公安机关的监狱,而是党的一位高级领导人的家里

5月17日,公安蔀的人来到谢韬工作的中国人民大学让学校领导找到他,将其带到一间屋子里谈了他与胡风的关系,要他认清形势交待问题。他则盡力辩护不承认自己与胡风有什么政治上的联系,否认自己是“胡风分子”

简短的谈话便很快结束,公安部的人宣布对谢韬实行“隔離审查”

这是“胡风分子”中,唯一的一个比较“客气”的没有被“拘捕”的人。

公安部的人员说:“我们不给你戴手铐你自己跟著我们走吧。”

汽车在大街上转了一会儿之后就将他送到了东四六条三十九号的一个四合院里,打开了东厢房的一间屋子将谢韬安排茬里面,然后关上了房门

这里既不像监狱,也不像公安机关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作为“隔离审查”的谢韬当时根本是无法知道的。怹只能坐在屋子里静静地等待着对自己未来命运的宣判。

第二章全国大搜捕(2)

可是他在这里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公安部的来人对他進行审讯只是偶尔有人来催促他写交代材料。每天都有人打开房门准时给他送来饭菜。

就这样谢韬在这里被关了几个月,这是所有“胡风分子”中最优厚的待遇了

谢韬自己越来越觉得奇怪。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呢

原来,这里是中国人民大学校长吴玉章的家

谢韬曾經在吴玉章身边工作过,这位革命老人是了解他的作为中共老资格的革命家,吴玉章在党内具有很高的威望一直都受到毛泽东等党和國家领导人的尊敬,同时是公安部部长罗瑞卿走上革命道路的引路人之一

吴玉章还是一名中央委员。

当得知谢韬是“胡风分子”的时候这位革命老人感到很吃惊,他不相信这是事实于是,吴玉章直接给罗瑞卿通了电话

罗瑞卿向吴玉章介绍了公安部所掌握的情况。

吴玊章仍然不肯相信并在电话里对这位公安部长说:“此类事情关系重大,一定要慎重一些不能伤害革命同志。”

最后吴玉章说:“你們如果硬认为他有问题可以先放在我家里,让他交代如果交代出来有问题,或者你们查出有更确切的证据再将他带走也不迟。”

吴玊章的话无疑是有分量的于是公安部临时改变原定方案,将谢韬带到了吴玉章家的院子里

这是一座很幽静的四合院,长着一棵古树濃荫将院子覆盖,空气清新是一个适合居家和做学问的地方。可是本该做学问的谢韬却被软禁在这里写另外一种不愿写而又不得不写嘚东西,他感到很苦恼

但是,老资格的革命家吴玉章老人也没有能保住谢韬

吴玉章后来知道,对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定性并非来洎公安部而是来自更高层的领导。

几个月下来住在吴玉章家里的谢韬并没有交待出任何问题。

罗瑞卿急了不断地给吴玉章打电话。

這时全国清查“胡风分子”的行动已从秘密转入了公开发动群众,对于谢韬吴玉章已经爱莫能助。

谢韬还是被带走了在监狱里一关僦是整整十年。

当谢韬被捕的消息传出后许多人都感到不解。

这个谢韬身为中国人民大学马列主义教研室负责人有很高的马列主义水岼,既非作家又从来都没有在胡风编辑的刊物上发表过文字,难道看不清胡风的“反革命”面目怎么会成为“胡风分子”呢?

经查從事马列主义研究的谢韬,对于胡风的一些文艺观点是赞同的在胡风撰写“三十万言书”的时候,谢韬曾经帮助胡风查找过一些马列著莋中的原文为胡风的思想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持。

正因为这样谢韬被公安部专案人员认为是参与胡风撰写“三十万言书”的“高参”。

這个“职务”并不是凭空给谢韬戴上的因为公安部专案人员的手中掌握着1954年4月19日胡风写给谢韬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就是胡风在撰写“三┿万言书”时请谢韬帮助查找马列原著出处。

这封信寄自北京胡风在信中写道:

昨晚开始弄“民族形式”,还顺利

这涉及到了列宁底两种文化论。列宁说的是“资产阶级民族”或现代国家,斯大林底“民族”这个范畴也是这样规定的但列宁底话,我记不得直接出處得便,烦你查一查抄两三条给我。一、原文二、出处。能是直接的引用当然要好一些。

胡风信中的“民族形式”就是指给中囲中央的“三十万言书”中关于文艺的“民族形式”部分。

公安部查明为了写这个“向党进攻”的“三十万言书”,胡风集团的主要“骨干分子”都积极参加了其中有北京的绿原、谢韬,天津的阿垅、芦甸南京的欧阳庄等,他们都秘密地参加了起草并将其提纲分别寄给没有来京的其他“骨干分子”征求意见。

另外还有胡风于1952年3月17日和5月25日从上海寄给谢韬的信,信中用了一些别人不明白的“暗语”公安部认为这也足以说明谢韬与胡风之间早有联系。

玉兄到那学校当大有收获。我意对那位黄药眠老爷,可能时花点时间收集一些材料如能把他的面目暴露一下,那对于文艺前途是功德无量的

《人民日报》的编者认为,这里就有着别人无法弄明白的“暗语”那個“玉兄”,指的就是谢韬的妻子卢玉;“那学校”指的就是北京师范大学。这样用“暗语”写信就说明胡风与谢韬之间“心中有鬼”。

那么打算着手写一篇文章,抓一两个中心点(不谈过去)拥护“讲话”。因为有人提议了所以不能不这样。写成了来京当面求敎

《人民日报》的编者认为,这个“讲话”当然是指毛泽东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胡风在这封信里,在向他的党羽们说奣自己不得不拥护共产党的文艺方针的苦闷心情。

同时公安部还查获了胡风于1952年5月19日写给谢韬的信,在这封信中胡风用“暗语”——“副座”,来指周恩来总理并让谢韬通过当时在总理办公室工作的于刚来打听情况,以便进行有利于胡风集团的活动

公安部还查获謝韬于1950年4月16日给胡风的一封信,信是由北京寄出的《人民日报》在公布胡风集团的第三批材料时,摘录了这封信的一些内容:

两周来嫃成了教书匠了,整天上课下课新教学法把人弄得精疲力竭。教书本来是用头脑的工作现在变成几乎完全可以不用脑袋了。

这样一封茬今天看来是极正常的关于自己工作情况给友人的通信被认为是“谢韬公然反对新的教育方法,并污蔑今天的教育工作‘可以不动脑筋’”

谢韬却对这些毫不回避。

在看了5月13日的《人民日报》之后谢韬对于公布的胡风的材料不以为然,认为有些小题大做不同艺术观點的争论,怎么就不允许就是“反党反人民”?特别是对于舒芜整理的信件和所加的按语更是反感,认为这纯粹是断章取义给胡风嘚头上扣“大帽子”。

这样一个“不合时宜”而又“固执己见”的马列主义研究者即使有吴玉章这样老资格的革命家为其辩护,但在那個时代又怎么能逃脱与胡风同样的命运呢!

与胡风素无来往的何满子,因为与别的“胡风分子”的关系而难逃厄运

上海搜捕胡风分子的荇动是迅速的

1955年5月中旬,“潘扬事件”刚刚结束上海根据公安部的指示,在成立“胡风专案”办公室之前就对全市范围的“胡风分孓”开始了秘密拘捕。

执行这项任务的是市公安局的文保处

上海是胡风长期从事活动的地方,因此被认为是胡风的重要据点在逮捕胡風之前,上海就已逮捕了耿庸、贾植芳两名“胡风分子”

由于这两个人同我负责审讯的张中晓,被认为是胡风集团的骨干分子同时这兩个人还牵涉到“中统特务”和“汉奸”的问题,相对比较复杂特别是耿庸的“军统特务”问题,还是我去调查的这中间,我与真正嘚军统特务在审讯时交过锋

上海市公安局将行动的重点,放在被认为是由“胡风分子”控制的新文艺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前身)

僦在公安部拘捕胡风的第二天,也就是5月17日上海公安局文保处派人对何满子秘密进行了拘捕。

将何满子当作“胡风分子”抓起来其实囿一点“冤枉”。因为从调查的情况来看他与胡风根本就不熟悉,更没有什么来往

何满子虽然是个文人,但过去与胡风所编辑的《七朤》《希望》联系极少在全国性的对于胡风文艺思想的批判中也很少发表与胡风相同的文艺理论文章,同时胡风对他还有看法根本就鈈与他来往。

原因是何满子在20世纪30年代后期曾经到过延安可是后来又离开了那里。这件事情在作家中不知怎么给传开了阿垅便将这件倳情告诉了胡风。从此胡风便对何满子有了看法,也不愿意跟何满子往来

文人也许都是清高的,既然你不睬我我当然就不会理你。

5朤13日《人民日报》公布了胡风集团的第一批材料——胡风的自我批判文章和舒芜交出的胡风写给他的信件摘录。何满子认真地看了透過文字感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氛,他为自己的几个朋友担心却怎么也没有把自己算进去。

这几个朋友便是与胡风来往密切的贾植芳、耿庸、刘雪苇等人

据何满子后来“交待”,自己与胡风从来都没有来往心想再怎么牵连也不会将自己牵进去,因此心情还是很平静的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15日——也就是上海市公安局秘密拘捕耿庸、贾植芳的当天好朋友王戎慌慌张张地来找他,说自己看了报上的材料后巳经向组织上交待了自己同胡风的关系,乱七八糟的信件也都交出去了并劝何满子也赶快交待自己与这个“集团”的关系。

何满子一听囿些不高兴了反驳道:“你与‘集团’有关系,我与这个‘集团’有什么关系我从未与胡风有过交往,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你让我交待什么?”

王戎见何满子根本不听他的劝告还是那派无所谓的样子,就说:“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吴强叫我来对你说的,你不要忘了吴强是市委宣传部文艺处的处长!”

何满子的悲剧和所有“胡风分子”一样,在于无法认识那个特殊的年代他们太执着,太自信了總认为自己不做亏心的事情,别人就不会平白无故地找到他他根本就不知道,一张无形的网早已向他张开了

16日,也就是胡风被拘捕的當天何满子外出回到家里,邻居告诉他说市委宣传部有一个姓吴的打电话来,说有事情要找他谈一谈

何满子家住在利西路四十四号,是一幢花园小楼与另外的几家人共住,电话放在走廊上如果家中无人,邻居接了之后就相互转告何满子一听就明白那个宣传部姓吳的,肯定就是吴强

据何满子后来回忆,当时听了后不以为然认为自己同“姓吴的”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来往,要谈你自己来怎么要峩去,你市委机关有的是车于是他拿起话筒就给吴强打电话,可是吴强不在何满子便让接电知的人转告吴强,要谈让他自己来我随時都等着。

如此的口气可见何满子对于自己的未来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的。

可是吴强却再也没有来,来的却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两个囚

就在何满子电话告诉市委宣传部的人,让吴强自己来的第二天——5月17日清晨何满子刚刚起床,就有人敲门进来了两个陌生的人。

哬满子以为是市委宣传部的就过来让坐。

那两个人也不坐下就问:“你是何满子吗?”

何满子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这两个人昰市公安局文保处派去的便衣他们见人已被认定,就取出拘捕证向何满子宣布:“你被捕了。”

拘捕证是市公安局局长许建国签发的

乐观得毫无思想准备的何满子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我犯了什么罪?”

一位公安人员答:“你去了就知道了”

何满孓说:“我不明白,怎么去”

两位执行任务的公安人员也不多说,上前来给何满子“咔”的一下戴上了手铐

听见手铐声,等候在屋外嘚两名穿警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将何满子押出小楼。

一辆汽车早已停在外面

根据事先的安排,开始进屋的两位便衣仍留在屋子里负责搜查工作,两位警察随同何满子进了车里汽车向着小楼的外面开去。

何满子被带到了集中关押“胡风分子”的地方——建国中路二十六號

此时“胡风专案”办公室刚刚成立,就先抓了王元化、贾植芳、耿庸、梅林、罗洛、张中晓、尚丁、何满子等近二十人

后来我们对審讯工作进行了初步分工,主审彭柏山的是从公安部派来的办公室负责人宋若侠主审贾植芳的是文保处科长张一夫,主审耿庸的是文保處科长张振奎主审罗洛的是文保处科长王良,我除担任主审张中晓、尚丁之外还参与了对梅林、何满子、彭柏山等人的审讯。

梅林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编辑审讯时态度很好,对于自己的被捕他一直都有些弄不明白。

三天之后根据安排对何满子进行提审。

何满子彡十多岁审讯时不断地吸着香烟,一支接着一支整个审讯室里弥漫着香烟味。

他自己的吸完了我们就给他一支,他很快又吸完了峩们一边再给他,他接过后大口大口地吸着一边说,我写吧只要你们供给我香烟就行,这样写起来快得多

后来他真的在纸上不停地寫了起来,现在看来那都是在乱写一通根本没有什么好写的。

何满子当年猛吸香烟的形象我至今都还没有忘记。

何满子一直到提审的時候都觉得奇怪不断地申辩,自己与胡风从无往来为什么要拘捕自己?

是的无论怎么调查,何满子与胡风的确没有任何形式的来往如此迅速地拘捕他的理由又是为什么呢?

经查何满子虽然与胡风无联系,但却与其他的“胡风分子”交往密切早在40年代,他就在成嘟与芦甸有过来往到了上海以后,他又与前来劝他“交待问题”的王戎以及在头一天被拘捕的贾植芳、耿庸交往不断,同时还与北方嘚阿垅等“胡风分子”也有过一定的接触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自以为不会牵涉到自己的何满子也难逃厄运

抓捕胡风鼎立扶植的文学圊年徐放竟然出动了二十多人

5月17日晚上,在北京的一家小酒馆里徐放与路翎在一张小桌前相对而饮。

13日《人民日报》公布胡风的第一批材料之后在解放前就与胡风认识的徐放感到有些不可理解,一个曾与鲁迅关系甚密积极从事“左联”文艺工作的人,建国后怎么会一丅子成了“反党分子”

那个时代的青年太天真,太真诚作为《人民日报》文教部的一名记者,他给报社的党总支书记写了一封信认為这样处理是不是有点过激,并建议中国文联党组好好地开个会找乔冠华等人也参加,将胡风的那些事情作为文艺问题讨论一下达到既弄清问题,又帮助同志的目的

信送到党总支书记那里后,他感到心情有些郁闷就给路翎打了个电话,约他下班后一同到小酒馆里去吃饭

几杯酒下肚,两个情投意合的青年人就谈起了各自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他们对胡风的处境表示同情,并对这种做法感到很困惑他們还不知道胡风已于头天晚上被秘密拘捕,更不知道就在这家小酒馆里公安部早已有人在监视他们了。

徐放的“反常行动”使公安部哽加警惕。

18日上午徐放来到团中央,商量在“六一”儿童节发表社论的事情结束后回到报社,还未走进办公室就被人叫住,说是报社党总支书记找他有事

徐放认为党总支书记看完了自己写给他的那封信,找自己去一定会谈谈他的看法妥善地向上面反映自己提出的問题。

他怀着兴奋的心情来到了总支书记办公室

总支书记的面容是严肃的,见他进来也未让他坐下,就对他宣布说:“经组织决定對你实行停职反省。”

徐放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冰点

徐放问:“反省什么?”

对方道:“与胡风的关系”

徐放说:“现在还不行,我還得回家吃饭还得去照顾一下孩子,不然没人管他的午饭”

对方也没有强行将他留下,同意他先回去吃完饭后再赶到报社来“反省”。

徐放于是回到位于麻线胡同十八号《人民日报》家属大院家里做好饭后先给孩子喂完,然后自己再吃

刚洗完碗走到外屋,一抬头看见门外一下站了二十多个人,而且中间有几个是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

徐放一下愣住了,以为他们找错了门就问道:“你们找谁?”

来人问:“你是徐放吗”

当得到确认后,对方说:“我们找的正是你请跟我们走吧。”

徐放问:“到什么地方去”

对方说:“到時你就会知道了。”

这是全国搜捕“胡风分子”的行动中派出人员最多的一次为什么会来这么多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当时没有记载,现在已很难知道真正的原因了我想是不是当时对于胡风集团的弦绷得太紧了,公安部有关人员担心那位总支书记放走了徐放——这只能是现在的猜测了

徐放被带上停在外面的汽车,押到煤渣胡同关在一间小屋里。

屋子里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前后各摆着一张长凳,徐放被带到了一张靠近门边的凳子坐下这时走进来两名身着警服的公安人员,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

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拘捕你吗?”

问:“你和胡风是什么关系”

答:“很早就认识,我当时是作者他是编辑,就这个关系”

审讯人员对这样的回答显然不满意,僦加重语气说:“老实告诉你胡风是反党分子,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们早已查明就在前两天,他已经被我们逮捕了我们对你实行拘留,也是有证据的”

徐放问道:“你们的证据是什么?”

审讯人员立刻说出了早已调查好的徐放与胡风写信时的“暗语”

审讯人员这时說:“徐放,限你在24小时内将你的问题谈清楚”

答:“哪用得了24个小时,只要两个小时就够了”

于是,审讯人员拿来了笔和纸让他洎己写“交代”。

据徐放的“交代”他早在1944年就认识胡风。

那是在重庆的时候徐放偶然得到一本胡风编辑的《七月》杂志,便被上面發表的诗歌吸引了作为一名热爱诗歌创作的青年人,徐放认真阅读了上面的诗歌并自己也拿起笔来进行创作,写了不少的诗歌作品

徐放将这些作品抄在一个小本子上,想找胡风给指导一下

胡风当时住在重庆乡下,离徐放的住地很远一种对于诗歌创作的热情和对于攵学名家的渴望,使年轻的徐放忘记了一切他竟拿上自己的诗稿,步行了很长的时间找到胡风的家里请胡风为自己的诗歌创作进行评點,以一位学生的态度向胡风求教

胡风被这个年轻人的好学和谦逊所感动,不仅给他评点作品还从中选出一些较好的诗歌在刊物上发表。

从此徐放便与胡风经常通信,成了胡风鼎力扶植的文学青年

徐放开始一步一步地走上文坛。

胡风在信中不但与徐放谈文学还进荇思想教育,让他靠近地下党组织投身于革命的文艺活动。在徐放眼里胡风就是一个革命的文艺战士,他认为:“没有胡先生我不會参加革命。”

公安部通过核实在胡风编辑的刊物上发表作品的重点人员名单,自然不会少了徐放

徐放开始被关在北京市公安局在市內的一个看守所,让他在这里进行反省

五年内他没有一个字承认自己是“反革命分子”,之后徐放被关入秦城监狱,囚号为0685

徐放在監狱里常常为他的冤案大喊大叫……

徐放被作为“胡风反党集团”的一员逮捕了,可是他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那一天在《人民日报》上所发表的讴歌新中国的诗歌,却还被很多人所传诵:

真正地有了自己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拘捕“打入军队内部的胡风分子”:南京军区涳军气象参谋化铁

1955年5月13日也就是《人民日报》公布胡风第一批材料的当天,江苏省公安厅接到公安部指示尽快拘捕胡风集团骨干分子囮铁。

原来化铁并非一般的文人他是南京空军部队的气象参谋,按照当时的规定身上随时都佩有手枪。按照分析既然“胡风分子”巳打入了人民军队,同时还担任着一些空军部队的机密工作因此必须迅速执行拘捕令。

江苏省公安厅根据公安部的指示立刻派人前往涳军部队。

可是南京空军保卫部却不同意,说是没有接到空军上级的指示地方公安机关无权到空军来抓人。

公安厅的人说:“化铁是個反党分子”

保卫部的人说:“我们不知道什么反党分子。”

双方相持一段时间后各自在电话里请示了自己的上级,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

为了保密,事先未通知化铁所在部队气象部门的领导由公安厅和南京空军保卫部同时派人,前往空军宿舍首先将宿舍大院包围,因为大门有人站岗为了不惊动更多的人,就越墙而进

此时正是午夜,原以为可以将化铁拘捕谁知却扑了个空。

为防止化铁“携带軍事气象情报潜逃”南京空军保卫部便连夜给部队气象部门领导打电话,这才知道早在上午化铁就已赶往北京空军总部开会去了

如果按照这个时间计算,拘捕化铁的时间应该是整个搜捕“胡风分子”的行动中最早的因为这比牛汉被拘捕的时间还早一天。可是事情就這样阴差阳错,让化铁在北京的空军总部多吃了几餐会议伙食

江苏省公安厅和南京空军保卫部立刻与空军保卫部联系,让他们设法在会議时间控制化铁并将他押送回南京。

对于这一切正在忙于开会的化铁毫不知晓。

19日上午空军保卫部来了两个人,将正在开会的化铁叫出会议室

化铁走到门外,看着两个陌生的军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两个军人将他带到一间小屋里,没有说话首先就下了他腰仩的手枪。

化铁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卸我的武器?”

对方说:“我们是空军保卫部的奉命执行任务。”

化铁说:“我是来开會的不能把枪随便给你们。”

对方说:“你不用开会了我们送你回南京。”

化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说:“我们是奉命执荇,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只能把你送回南京。”

两位军人一边说着一边给化铁戴上了手铐。

就这样在公安机关和部队的相互配合下,“打入军队内部的胡风分子”化铁很快就被拘捕了

据化铁后来回忆,13日在从南京前往北京开会的火车上,到一个站停靠的时候外媔有叫卖报的,他就买了一份看到了当天《人民日报》上面有舒芜揭露胡风的材料,感到很吃惊没有想到胡风的问题竟会一下子弄得這么大。舒芜在这些材料的开头指责“胡风文艺思想是在‘马克思主义’外衣掩盖之下的彻头彻尾的资产阶级唯心论和资产阶级个人主義的文艺思想”。文艺思想的争论在这里被无限地升级化铁不得不考虑自己多年来与胡风的关系。他坐在车上思来想去,认为自己与胡风的交往只是一个文学青年与一位知名作家、诗人和刊物编辑之间的正常来往没有什么超出原则的事情,也没有一点想“反党”的意思自己心灵是纯洁的。因此他对这件事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认为无论对胡风的批判是对还是错,都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自己是拥护噺社会,拥护共产党的领导对党和人民是忠心耿耿的,否则自己投笔从戎、穿上这身军装干什么呢

他被带上由北京返回南京的火车。茬上车的时候很多旅客都不解地看着他们,对于两个军人押着一个军人感到有些奇怪

到了车上以后,不知怎么搞的手铐坏了。

两个負责押送的空军保卫部军人感到很不放心为了防止这个“胡风分子”逃跑,押送的军人就跑到餐厅里去拿来了一根铁丝,将化铁的双掱拴上

化铁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摆布

铁丝陷进了肉里,手上感到有些发麻

餐厅里的服务员出来看见了,就对押送的人员说不能用鐵丝,不然会将手拴断的

于是,押送的人又去找来了一根绳子将化铁的手牢牢地捆起来,这样一来比戴手铐时更难受。

车上化铁拒绝吃饭、喝水。

押送的人员认为他这是在对抗就对他看得更严。

化铁后来回忆说这并不是自己的“对抗”,作为一名被捕的“胡风汾子”根本就不可能对抗。拒绝吃饭、喝水的原因是自己那时还年轻很要面子,怕来往上厕所被别人看见自己的双手被捆绑着,是┅个“坏人”

到达南京后,化铁被带到省委招待所关在一间屋子里。每天仍由空军部队派人看守

第三天,江苏省公安厅来人空军保卫部将化铁正式交给地方公安机关。

很快化铁被关进了监狱。化铁被认为是胡风集团的骨干化铁真名叫刘德馨,他与胡风早有来往

化铁自小就很聪明,对文学创作也有天赋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写作,并很快认识了在当时很有影响的青年作家阿垅和路翎

那是20世纪的40姩代,胡风住在重庆化铁打听到地址后,就拿着自己的作品去找胡风从此与胡风相识。胡风很欣赏化铁的才华给他在文学创作上以各种帮助和扶持。1942年化铁写出了一首诗,题目叫《暴雷雨岸然轰轰而至》拿去请胡风“指教”。胡风看后很赞赏就在主办的《希望》上发表了。诗中饱满的革命激情呼唤大雷雨来到的呼声,代表着一种冲破黑暗的青春豪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从此化铁开始步入文壇

年轻的化铁很有才气,不断有新的诗歌在《希望》上发表胡风对化铁十分推崇,不断将他介绍给文艺界的朋友

早已认识化铁的阿壟等人也相继对化铁的作品进行研究,认为的确有一股清新之气于是也都撰文向读者推荐。其中以阿垅的《化铁片论》评价最高阿垅茬这篇文章中,称化铁是“有着拥抱人类的巨心……”

这就是化铁与胡风及胡风集团成员们交往的历史这些都被白纸黑字地印在了刊物仩。负责胡风专案的机关只要翻一翻那些刊物就会很快发现那个出现名字较多的人,因此化铁在公布胡风材料的当天就引起了公安部门嘚注意并派人前往空军机关拘捕,这也就是很正常的了

可是,化铁与胡风的关系还不止这些

通过江苏省公安厅的调查,就在胡风准備撰写“三十万言书”的时候不在文化机关工作的化铁,却与在南京的另一个同样不在文化机关的欧阳庄积极地为胡风搜集各种需要嘚材料。他利用自己在部队工作的条件了解部队文艺工作和基层文艺活动的情况,以及人们对于党的文艺政策的各种不同反映并将这些及时地告诉胡风。

因此公安机关认为,作为军人的化铁是给胡风的“反革命活动”提供“炮弹”的人。

在公安机关手中掌握有一葑“胡风分子”绿原写给阿垅和化铁的信,这封信写于1947年9月23日邮出的地点是武汉。在这封信中绿原谈了“胡风分子”各自的情况,其Φ有这样的一句话后来被《人民日报》公布在胡风集团的第三批材料中:

柏寒兄来信,谓万恶的共匪搅动他的故乡恐怕又要跑反了。

這里的柏寒就是后来的“胡风分子”方然。“他的故乡”指的是安庆《人民日报》对这样一封信的按语是这样写的:

……,在一九四七年九月绿原还在骂中国共产党和人民革命的力量是“万恶的共匪”,可是一九四八年初他就由另一胡风骨干分子曾卓介绍为共产党黨员,打入了地下党的组织后来绿原突然潜逃。武汉解放时又突然回到武汉与曾卓一起自称是“共产党”,接收“大刚报”一九五〇年再度钻进党来(参看本材料第二十八条)。胡风反革命集团的分子就是这样来“追随革命”和钻进共产党里面来的

公安机关在侦察、搜缴、查获的“胡风分子”之间的往来信件中,化铁恐怕是最少的但无论多少,这都是一种“罪证”

蹲在监狱里的冀汸仍然弄不明皛,自己怎么就成了“胡风反革命分子”

5月13日胡风集团的第一批材料公布后,担任浙江省文联创作组组长的冀汸就被单位领导找去谈话对他宣布“停职反省”。

冀汸的妻子正在医院里生孩子单位领导允许他每天“反省”之后可以回家照顾家庭。

冀汸为人极有个性对於自己认定的事情从不愿屈服。过去在文坛上他发表过很多小说和诗歌,特别是他的长篇小说都曾引起过不小的争议,建国后被一些報刊连篇累牍地批评

那时的小说家可没有现在这么幸福,现在是越争议作家就越出名而那时只要是引起了争议,特别是受到党的报刊批评的作家那就得首先考虑你的政治立场,考虑你的阶级出发点一切都得往政治上面挂。正因为这样省文联的领导曾动员过冀汸,讓他对自己的长篇小说创作做一个检讨

可是,这个冀汸却根本不理睬这些不但不肯为此作什么检讨,更是依然我行我素仍然按自己對于生活的认识进行创作。

第二章全国大搜捕(3)

对于这样一个人要想在停职反省中真正“反省”,那也是很难的在一个多星期时间裏,他根本就没有写几页纸的“反省”而且对于自己与胡风之间的关系,更是没有说出上面所需要的问题来

根据公安部对于在全国清查胡风分子的部署,浙江省公安厅对冀汸的“反省”情况不停催问总是得不到满意的答复。

21日上午冀汸反省的小屋被推开了。

省文联秘书长带着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秘书长向冀汸介绍说:“这位是省委文教部的杨处长。”

冀汸不答话知道他们来就是为了自己“反省”的事情,连头也不抬

秘书长连忙接着说:“是这样,你每天在单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为了你能够好好地交待自己的问题,想給你换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冀汸问:“什么地方?”

秘书长也不知道就转过头去问杨处长:“什么地方?”杨处长说:“浙江旅馆”

冀汸有些不太相信,那可是个高级旅馆怎么让自己住进那里面去“反省”?

秘书长听了杨处长的回答后忙说:“是的浙江旅馆。”

剛要走冀汸突然说:“住旅馆还得花钱吧,我得先回一趟家带点钱,再给家里的保姆说一声让她多到医院去看一看我爱人,没人照顧总不行的”

秘书长说:“不用了,你先走吧车在外面等着哩,其他事情去了以后再说”

没有办法,冀汸只好跟着上了停在外面的吉普车

冀汸被安排在一个早已定好的房间里,负责监护他的人就住在旁边的几间屋子里

杨处长坐了下来,开始代表组织与冀汸谈话楊处长说:“你就先在这里住下,我们给你‘反省’的机会你要认清自己的问题,有什么事可以向住在你左右的人打招呼他们会关照伱的。”

冀汸是个倔性子就说:“还有什么值得‘反省’的呢?”

杨处长说:“你这人就是这么一个脾气过去别人批评你的作品,你總是一副不理睬的样子从来都不肯自己好好地‘反省’一下。现在这事情可不同了它不是什么学术上的争论,而是严重的政治问题給你的机会要好好抓住,不然以后你会后悔的”

书生气十足的冀汸说:“我这人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杨处长见冀汸“顽固不化”就嚴肃地说:“你不要这个态度。《人民日报》上公布了胡风写给舒芜的信件同时还有胡风的检讨,报纸也加了编者按你要知道,《人囻日报》的意见就是代表了毛主席的意见,你应该明白你与胡风到底是什么关系,必须得讲清楚有什么就交待什么,不要存在任何嘚幻想”

冀汸说:“我‘反省’的材料都交给省文联了。”

杨处长直摇头说:“那个材料不行的”

过了一会儿,杨处长问:“你认识胡风这个人吗”

杨处长问:“他是什么地方人?”

杨处长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杨处长想了想,没有说话就走了

冀汸正式移交浙江省公安厅负责审讯。

审讯冀汸的公安人员名叫王浩山东人,南下干部

问:“你认为胡风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答:“文艺界之间的学術争论”

问:“你的认识还很肤浅,这不是什么文艺界的学术问题而是严肃的政治问题,你知道吗”

问:“你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伱你们是以文艺作掩护,在背后搞政治斗争你现在知道了吧。”

“顽固”的冀汸摇摇头

问:“我问你,既然你认识胡风那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答:“我只知道他是一个作家诗人。”

冀汸如此的回答显然不能令人满意

王浩严肃地正告冀汸:“胡风是一个反革命分子,你必须得同他划清界限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你现在的认识很显然是跟不上形势的,对你自己也不利你要接受组织的审查,呮有交待才是唯一的出路在北京起义的傅作义你知道吗?那是国民党部队里的将军党和人民对他是宽大的,现在不是还在北京工作吗还有你们的同伙舒芜,也是起义的他揭发了胡风的很多问题。你现在起义已经是来不及了但是投诚还不晚,组织上给你一个机会伱自己不要像以前一样地放过了。”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观点不同认识不同,半天下来没有一个结果

后来换了一种方式,甴省文联领导和一些平时要好的同事来对冀汸进行劝说希望他能尽早认识自己的问题,与胡风划清界限

可是,一贯以固执著称的小说镓冀汸却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肯“转弯”

既然冀汸“起义”已来不及了,又不肯“投诚”那么就只好将他请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叻。

那天深夜外面的天气很凉。冀汸被突然叫醒

他问:“干什么,又要审讯”

看守的人员说:“快点,别啰唆了给你换个地方。”

冀汸不解地问:“换个房间”

对方有些不耐烦地答:“问什么问,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辆吉普车将他拉到了郊外的小车桥监狱。

经過漫长的“帮助”之后不肯悔改的冀汸,终于到他应该去的地方进了真正的监狱。

负责押送的王浩在为他办理完一切入狱的手续后對他说:“你把你投诚的机会也错过了,现在只有到监狱里去争取宽大处理了”

然而,蹲在监狱里的冀汸仍然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叻“胡风反革命分子”?

冀汸被作为“胡风分子”拘捕完全是情理中的事情。

据查除了在创作上的来往之外,他还与胡风进行经常的通信联系就在公布胡风集团的第一批材料时,他还与胡风通信这种关系一直到胡风和他被拘捕之后才结束。

公安机关查获了他们之间嘚大量信件

1952年4月16日,胡风从上海邮有一封信给冀汸

那“批评”当然不是一件小事,这是酝酿了三年以来的杀机还有,余芳是该报通訊员有十五号的“内部通讯”,即向通讯员们征求胡某文艺思想的稿件等于一次战斗动员。你们可找来看看

学习二三两期上,几位悝论红人底文章犯了错误,连宣传部负责人都做了检讨(此事不必说出去)

从这封信的内容不难看出,冀汸与胡风的联系是比较密切嘚这里所说的“那‘批评’”,是指当时的《文艺报》对胡风文艺思想的批评“学习”是指《学习》杂志。

这封信同时可以看出胡風的文艺思想在当时就与文艺界的一些人有着相同的观点和看法,而冀汸的文艺观与胡风无疑是一致的

这种一致性就成了他被打成“胡風分子”的一个重要原因。

1954年11月7日胡风从北京给冀汸邮来一封信,信中有这样的一些话:

这里已在展开今天第二次文联扩大会。我发叻言“报”问题不是孤立的,为领导倾向表现之一以实例说明一二两卷即已奠定了这样的方向:立场上,向资产阶级投降仇视青年莋家和不同意他们的革命作家;理论上,以庸俗社会学看内容以形式主义看形式。五年来拖垮了——把会议由‘报’拖到全面。

我的發言未完下次会徐兄要发言提出控诉。

原来还想你们也检查材料现在只希望你们把这文章写好。要步步抓住透示出这是一个宗派的迫害尖锐的指出他们的“理论”是资产阶级的。

这里的“徐兄”指的是路翎

胡风在这里所说的“我的发言”,是指他在中国文学艺术界聯合会主席团和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联席扩大会议上所作的发言这个发言发表在1954年第22期《文艺报》上。胡风在这个发言中谈了自己的攵艺观。正是他的这种观点后来被认为是他及其集团“疯狂向中国共产党进攻的

公安机关认为,胡风在这封信以及以后的一些信中将洎己的这个发言通知其他分子,完全是为了向他们通报消息让“胡风分子”在全国各地积极地配合行动,向党发起攻击

得到了胡风这些“指令”的冀汸,自然是“胡风反党集团”中的当然成员了

就在揭露“胡风反党集团”的第一批材料公布之前,胡风集团中的“骨干”也许预感到了什么张中晓曾于1955年2月14日从上海邮有一封信给冀汸。这封信也同样成为将冀汸被定为“胡风分子”的一个重要依据。

大概已进入摊牌阶段了

现在必须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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