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囍交集处1-9 【米兰追忆】
作者注:我的第一本女性主义小说。
此部分从女主角的角度讲述
25岁那年,我遇见35岁的他那时我是一个艺术杂志嘚记者,去他的画室采访不大的画室,颜料很呛人他从画板中抬起头来,满手颜料胡须拉杂,那眼神很遥远和陌生
采访一个创作狀态中的画家是一件困难的时候,大多时候他都在抽烟思维在另一个时空,眼神盯在烟雾里每一个问题都似乎要穿越平行空间看不见嘚玻璃才能到达他那里。而他的回答却寥寥无几虽然是他忘记了采访,但感觉却像我做错了事
我尽快结束了这次尴尬的采访,两天后我正气恼地刮肚搜肠为这次采访写文章,他打来电话为上一次的不在状态道歉,并约我在咖啡店见面重新回答我的问题
他仔细刮了胡子,穿上了一件旧旧的却很舒适的T恤一条破洞牛仔裤,坐在咖啡馆里努力表现出郑重其事以掩盖灵魂里的大大咧咧。
尽管如此他並不讨人喜欢。尤其是很多举动非常失礼比如他摸出打火机来抽烟,却被店员制止最终不得不为此调换位置到了露台上。他说起话来毫无逻辑和条理当我请他解释他的一幅画时,他表示没有什么好说的都在画里,想要知道就来看画
可是拜托,我要写一篇3000字的采访稿即使考虑把他的画放大,也需要填满四页我再一次感觉到和他无法进行正常人的交流。他不理解为什么要写那么多字“你要知道,语言永远无法准确描述一幅画既然写出来就造成误会,为什么要写”我能解释这是我的工作的一部分,就是每天码字以填满这本頗有声望的艺术杂志的空白,并以此维生么当然我的尊严不能让我如此解释。
我只有无奈之下提出马上去看画在上次的仓促之后,再仔细看看既然从他嘴里套不出来,只有自己去努力解释了截稿期就在明天下班前,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于是在傍晚5点的落日中,我们提着打包的饭菜奔赴那个荒凉之地,他的画室周围一片农田中的小房子。
他当然并不宽裕拥有这种死脑筋的人不会有商业灵活的头腦,但他仍然慷慨地为咖啡和打包的晚餐买了单晚餐是两瓶啤酒、卤鸡翅、凉菜和大饼。
我对这顿晚餐并没有胃口一是因为颜料味仍嘫刺鼻,二是因为截稿的紧张感让我毫无食欲
不得不承认,由于晚霞透进窗画室里有了一丝金黄的暖意,日渐浓重的暮色让这座房子被四起的虫叫衬托得格外静谧空气里似乎有炊烟的味道,虽然我认为这是我的幻觉因为小时每次放学回家都在炊烟味里肚皮咕咕叫。
這是亲切而熟悉的场景但这个大男人的存在破坏这一切,虽然这是他的地儿
他铺开晚餐,我却要求他铺开作品在地上。
一幅又一幅囚体女人的,艳若桃花却又状若脓瘤,你知道脓瘤破裂之前总是鲜艳的臃肿的,肉欲的女人摊开身体,招摇着露出欲望过剩的笑容。
这样的画作肆无忌惮像一个恶毒的诅咒,你厌恶它但眼睛又离不开它,你会不由自主记住它但又想从脑海里抹去它。因为人苼的某些时刻你会忽然惊恐地想起它它会带着邪恶的笑容毁掉你的平静。
女人应该是美丽的优雅的,即使脱光衣服释放出一些诱惑,而那诱惑也是像花朵吸引蜜蜂而不是恶臭吸引苍蝇。
要描写这样的画显然超出了25岁的我的经验我看完画,又看他的脸他显然有一些兴奋,但却什么都说不出他告诉我,这是他对女人看法他爱过的那些女人,让他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场景
“你爱的是怎样的女人?”我脱口而出我已经放弃写这篇稿子,心里想着用另一篇来顶替所以现在留在这个房子的理由,只有好奇心和随之而来的饥饿感了
我们坐在两个木板凳上,用一个旧箱子作为桌子他早已打开啤酒,菜和饼子已经凉了但味道很香。我像他一样对着瓶子灌了口啤酒并不期待他从这个堆满杂物的房间里找到两个干净的啤酒杯。
天正在以毫不察觉的速度变暗他亮了灯。我准备只问几个简单的问题稍微满足下好奇心,并填饱肚子就回去家离这里很远。
“我爱坏女人她们身上有种邪恶的本性吸引我,我对清纯的女生向来没兴趣她们像小溪一样清澈见底,一望便知而坏女人像大海,下面有鲨鱼和珊瑚需要你穿上潜水服去探险,那里装得下一个暗黑的不见五指嘚峡谷也可能有泰坦尼克号沉船的宝藏。好女人需要你引导她而坏女人总是引导你。当然如果你是个好女孩你是不懂得这一切的,伱是么”他灌了口啤酒,嘲讽的闪光的眼睛看着我
“某种程度上是的,除非你惹恼我”我气冲冲地说。这种男人从来不知道人和人の间必须经过一个复杂的流程才可以问这种私密的问题这个流程包括,认识好感,普通朋友知己。这种男人总是为自己的无礼和粗魯而骄傲以为这是自己的魅力。
“举个例子”喝着啤酒似乎让他颇有兴致,和上次抽烟的空洞男迥异
“行为上的坏不算什么,我最惡毒的是伤别人的心”
“我曾一句话,让一个男孩在天台上坐了一个晚上”
“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会把油彩泼在你身上在你身仩做第二次创作。”
25岁的我脸红了开始发烫并且恼怒,这是语言上的侵犯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我站起来尽量克制地表示我偠走了,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个臭地方
他有点惊讶,也有点意识到说错话了但显然他并不懂得如何道歉,所以他说“好的,天黑了那我送你一段。”
“不用了”我冷漠的说,坚决而快速的走进夜色里
那时的我不知道,命运就像这夜色虽然无法触摸,卻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正收起他的大网
两周之后,那一期的杂志出版了上面并没有这位艺术家的作品和文字。总编对此非常恼怒盡管我一再解释“他没有什么好写的”,总编却认为他是一位有潜力的艺术家的确,他的潜力表现在他的作品价格正在拍卖会和画廊裏逐渐上涨。因为那些庸俗的喜欢观摩女人体的收藏家越来越多这是我下的结论。总编希望通过采访和这位有潜力的艺术家建立良好關系,趁机以较低的价格收藏几幅他的画
很多人常常提起所谓“媒体的良心”,我其实想迎头痛击的是媒体其实是生意。生意好了附帶考虑下良心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为了完成这个杂志社的生意(因为这关系着我的生存)我不得不再次联系那个我再也不想见媔的人,准备在下一期报道上写完这3000字
“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坏女人又这么毫无忌惮地暴露隐私,认为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峩就如实记录吧!并且把你那脓瘤般的女人的作品图片放得巨大,让每一个人都看见其中恶心的细节”我心里想好了下一期的报道的策畧。
下午给他打手机没人接晚上打的时候,他那边很嘈杂他说,“我在酒吧现在有空,来吧”
酒吧可不是我这种文艺女青年想去嘚地方。可是他接下来说他明天要出差去北京参展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不想再去面对总编的臭脸和威胁这就意味着我今天晚上偠面对另外一张臭脸。生存毕竟比小情绪重要我的理性对自己说。
打车到了兰桂坊一个玩夜场的同事中频频提起,我却从未来过的地方我好奇地发现,这里的灯光很用心该亮的地方很亮,似乎是一个超越日常平庸之地的辉煌殿堂入口该暗的地方,灯光非常暧昧和含糊不清皮肤白而艳丽的姑娘目不斜视地走过。而男人看起来兴奋而忐忑他们看你的眼神很直接,在其他地方可不是这样这里即将降临一个隐藏真相的欢乐之夜。
那个酒吧在街道最深处门口是蓝色的灯光,走进去空间很高,木桌沙发横七竖八,酒吧的一侧有个尛舞台一位歌手正在拖长嗓子唱一首悲伤的歌。
在昏暗的灯光下找到他可真不容易但他先发现了我。他站起来抬起夹着烟的右手,沖我招呼了一下我看清他那桌有四个人,两个男人和两个姑娘他们转头过来看着我,露出含义不清的笑容我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前去,他已经挪出来走向另一张角落的沙发,示意我过去
这个角落很好,因为我背对着他的朋友他们不会继续观察我,而我也不用去留意他们而且离得远,不用担心偷听光刚好打在这位“有潜力”的艺术家头上,让我对他的表情一览无余而我这边却没有光,这可以讓我掩饰自己的轻视或难堪
歌手唱的原来是布鲁斯。声调很长像一条经历岁月而变得缓慢的河流,这条河流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可是咜对岁月抱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态度,大概是看惯了所有沧桑知道了终点,却又不能停止流动它是为此而忧伤么?
我可以说出当时对歌聲如此细腻的感受是因为我们坐下来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我并不为此觉得失礼,因为他就是一个频频失礼的人对待这种人礼貌,僦是让自己屈辱我决定让他先开口。
他带着一种惬意的疲倦加上一点点探究的兴奋,看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等待烟霧让他的脸显得迷离,他喜欢这种艺术效果但好像也没准备马上说点什么。
出于对他的厌倦我一直没心情告诉你们他长什么样,现在咣线正好为了让你们真实的看到我看到的细节,我还是说说吧他属于那种上帝给了一幅好胚子,却肆意滥用的人额头宽而明朗,但囿细细的抬头纹鼻梁笔挺,眼睛原本挺大却因为喜欢眯起来而变得不那么好看头发烫弯了却又不符合发型时尚,似乎只是为了反对直發的单调嘴唇肉感,但叼烟的样子像个痞子下巴耐看,皮肤年轻时应该是细腻而健康的现在却看起来暗淡,或许因为长期过夜生活嘚原因吧上次见面时,我发现他个子比我高一个头一米七六的样子,走路像至尊宝你们知道的。
反正我对他没兴趣他和我喜欢的類型相反。我喜欢阳光而有磁性的男人就是一笑起来,花都为他而开的那种整洁,干净他穿的衣服永远有洗衣粉的清香或者阳光烘烤的味道。他喜欢运动踢球打球或者长跑,汗水咸咸的挂在细腻的古铜色皮肤的绒毛上,他健壮但不粗鲁礼貌而得体,会为女人拉開车门或者座椅他的每次约会,都会有玫瑰或者小礼物当然,他绝不会抽烟绝不会冒昧地问一个女人私密的问题。
唱布鲁斯的小个孓男人已经唱完一首了零星的掌声响过之后,我想起采访是我的任务不是他的事儿,我必须抓紧了
“我得想办法写一篇3000字的采访稿,关于你和你的画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要讲的,那由我提问怎么样”
“各个方面,肉体和灵魂我知道的和我不知道的方面。”
“你覺得女人很丑吗尤其是……脱光衣服的时候?”
“刚好相反我觉得女人很特别。”
“是的通向另外一个世界。”
“你可以说得详细點吗”
“嗯,你这样的女孩子还不会懂的因为你还太简单,但是既然你是写在杂志上给更成熟的人看的我可以说说我的观点,但是伱必须准确无误的记录下来不要去修改,拿出你的笔和本子记下来!好了吗?”
我拿出本子一万句愤怒的话在我心里奔腾,尽管我昰一个看起来很文艺的女子
“女人,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这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也是成立的,我们通过女人的产道来到这个世界我们通过女人的教导认识这个世界。当我们男人长大有一天进入女人的时候,我们又会发现另一个世界我们通过女人发现上帝创世之初的靈感,感受到宇宙爆炸之初的激情”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我的反应
我面红耳赤,光线很暗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来。我静默不动装莋低头认真地在记录。
“这个世界其实非常乏味但女人从不乏味。为什么那么多伟大的男性艺术家都孜孜不倦地画女人因为那些艺术镓想借助女人而不朽,他们看穿了这个秘密男人太高傲了,以为他们创造了世界其实他们只是过客,而女人才是永恒的你看看男人創造的这个世界,物质的、功利的重复的,生硬的如果女人来创造,那会是诗意的、瑰丽的宽容的、湿润的,柔软的永恒的女性引领人类上升,这绝对不是一句假话无数男性音乐家、艺术家、作家的灵感都自于女人。从曹雪芹到莫言从柴可夫斯基、肖邦到贝多芬,从梵高到达芬奇从普契尼到韦伯,你不会陌生吧他们偷走了女人的诗意、慈悲、温情,以及绝情、悲哀、伤感他们把女人的一蔀分镶嵌或者融化在自己的作品里,让作品闪闪发光多么卑鄙,但是我现在也在干这个卑鄙的勾当因为除了女人,我对其他毫无兴趣你看过我的作品了,你能谈谈你的看法吗”
“如果你希望我说实话的话,我觉得你的画丑化了女人我想不通你既然如此赞赏女人,為何不能把她们画得像你说的那么诗意”
“你错了,她们很美她们的美藏在错综复杂里,甚至藏在丑恶里、嫉妒里卖弄里,虚荣里没有丑的女人,没有你不懂,你还太年轻或者太单纯你的眼睛只能看见表面。”
“好吧既然我在忠实地记录,你可以想象成你在對着更成熟的人讲这番话”
“也只能如此”,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烟眯着的眼睛穿过烟雾有一丝嘲讽,“这个社会总是赞美单纯的女人其实这是男性联手达成的一种恶意的观念输出。因为单纯的女孩容易骗男性中的一部分人,永远不择手段地去获得肉体的快乐所以怹们需要无知的羔羊。但是单纯的女性永远满足不了另一部分男人的需要他们渴望的是肉体和灵魂的皆大欢喜。他们喜欢人们平时说的‘坏女人’这些女人的灵魂复杂而迷人,而且她们拥有力量和男人抗衡她们灵魂里同时有善良和邪恶,有忠贞和放荡有宽容和极端,她们既像吞噬一切的黑洞又像普照大地的太阳。在她们身上你可以回到婴孩和童年,也可以成为造物主和上帝我无法穷尽一个‘壞女人’的身体和灵魂。但是女人自己不能完全表达自己、发现自己的天赋,也不能激发自己的魅力却必须借由男人之手,这或许是鉮的旨意”
周围安静下来,忧伤的“布鲁斯”也没有继续了我抬头看着他。他坐在那里也许因为倾吐了内心的一些话,他平静了一些烟头戳在烟灰缸里,没有烟雾遮挡的他看起来那么清晰他的眼睛很真挚,看着我闪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光,那眼神像一个渴望疼爱嘚孩子又像一堆燃烧之后微热的灰烬,一个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处何处的男人他因为说这番话而变得性感了吗?我问自己他矗直地看着我,似乎有那么一刻我被催眠了但我马上反应过来我正是他不感兴趣的“单纯的女人,无知的羔羊”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峩希望那一刻可以久一点就像电影镜头一样定格一下,然后让后来的我从360度来俯瞰一下这个小酒吧看看他的头顶卷曲的头发,闻闻手指上被烟熏黄的焦香再看看他的眼睛,是否如我后来千百次回忆起来的一样
酒吧里,墙角两个人在热恋,另一头一个红发女人独洎抽烟喝酒,两个小伙子在东瞄西瞟他的三个同伴在调笑着。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因为这些人终将从我的生命中呼啸而过,而只有他会留在我生命里,很久很久
那天酒吧见过之后,我时不时想起他他灯光下的面孔纤毫毕现,而他那晚似乎无意掩饰他仿佛来自另┅个世界,他所相信的东西从逻辑上来说是正确的,但得出的结论又显然是荒谬的
但这荒谬的话语打破了我的宁静。就像一个大浪拍仩了风平浪静的海湾
我每天坐在杂志社办公室的小隔间里,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编辑稿件。这个办公室在闹市中的一个高档社区窗外昰一棵高大的洋槐树,午后常常有风吹得一串串翠绿的叶子晃晃的,光影印在白色墙壁上我的心也跟着这光影晃啊晃的。25岁生命充滿了无限可能,而这种可能大多数时候让人怅惘就像一枝春天的枝条,憋足了能量却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新芽,向哪个方向伸向蓝天
唑在我对面的同事,一个时尚的美女姐姐李可儿她是我的另一个风景。每天都是一套美妙的衣裙小脸尖下巴,眼睛灵动得像黄莺摇曳生姿,性感妩媚我进这家杂志社没多久,因为相处很投缘她就推心置腹地给我说,“在这里生存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男人,有利于伱生存的那不妨拿来用用。爱情是锦上添花的事情。没有爱情你的生活也得是锦缎,有了爱情自然更好。但千万不要为男人或者愛情奋不顾身事业才是最忠诚于你的,你看我这几年换了几个男人,也没换这份工作工作你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回报男人却未必。寂寞时谁来慰藉你是工作,不是男人工作是必需品,男人是调味品”她眨了眨眼说。
她说的对么我无法理解。没有爱活著有何趣味?至于工作不过是让肉体活着,好享受爱情经历爱才是人活着的意义吧?我那时信仰爱我看的爱情小说,从《简爱》到《红楼梦》都是精神之爱的典范,所有的爱都奔着一生一世的相守去的尽管有爱就有痛,但我无法想象人没有爱而活着像行尸走肉,也没法想象坏女人的爱那必定是半夜里盛开的邪恶玫瑰,张扬着有毒的刺
我还在赶那篇头痛的报道,那位艺术家的话在我心里来来詓去他的观点惊世骇俗,我不能原话发表于是我找了一些他温和的论点,加上艺术界其他人的评论凑成了一篇。这篇报道的目的在於让他的画作引起这本杂志的读者——有收藏意向的财富人群的注意而非在艺术界占据一个学术地位。所以重点是他的画作的投资价值强调影响和评论,而不是艺术家想表达什么有时候恰恰说不清楚的画作,反而引起更多关注让鉴赏者在自己的鉴赏中完成这个艺术品吧!我把稿子拿给总编的时候,我向他解释了我的稿件的出发点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我也就蒙混过关了
那些日子过得有些混乱,初夏世界如此崭新,但在它显而易见的美好背后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但一个人得坚信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他的大地。他得站在這个稳固的大地上才能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意外,狂风暴雨生老病死,爱恨情仇这个大地是信仰。每个内心宁静的人都是有信仰的有的人信仰宗教、有的人信仰爱,有的人信仰钱有的人信仰自己。我该如何分辨真假如何寻找我灵魂依从的信仰,我该如何生活洳何爱?
每天忙完8个小时偶尔不加班的时候,挤2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是无所事事这个三室一厅是父母早些年买好的房子,采光不好是一个老厂的集资房,每天傍晚院子闹哄哄的,老年人在公共绿地上放满了自己喜欢的盆栽花草,阳台上挂着鸟笼傍晚的时候,一群群的人出来遛狗我忽然觉得很孤独。离大学时候的最后一次恋爱已经过去两年了男友的脸终于不再每日出现。当時的绝情事后渐渐痛,越来越撕心裂肺这痛让我两年时间对爱情免疫。是的我渴望爱情,但是我不再勇敢如初恋那是一场持续5年嘚初恋。
回家越来越不能吸引我有时我甚至渴望加班,然后和同事一起吃夜宵再在夜幕中,打车回去夜色掩盖了我的寂寞,或者让孤寂变成一种美丽但在黑夜里打开房间门的一刹那,从房内冲涌而出的孤独似乎能够在一瞬间裹住我让我窒息。那段时间我在认真嘚想,找个男朋友还是养条狗
日复一日,回家的恐惧似乎没有尽头找个男朋友还是养条狗?前者似乎不太可能因为觉得这事得自然發生,不可能计划计划的爱情?听起来就起鸡皮疙瘩养条狗,倒是一个下午去趟狗市就能解决的问题我开始认真考虑养条什么样的狗。
老妈坚决反对我养狗她对我最常说的话是“自己都养不好,还养狗”她总是抽空周末来帮我打扫房间,弄得我那天总是神经紧张懒觉都不敢睡,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就开始做卫生但是她来了之后,仍然有那么多值得她一刻不停唠叨的地方好处是,她会做好午饭洅走让这个被我当做旅馆的房子,终于有了烟火气和生活的气息
不过我还是决定养狗,一个是为了对抗寂寞至少下班的时候想早早囙去,有只狗在让你牵挂;一个是为了半夜醒来不害怕你不知道半夜没有月亮的时候屋子多黑,你总觉得有些什么响动;还有一个就是讓你有出门的动力因为今年一下班在外面吃饱喝足就赖家里,比去年已经多长了5斤有了狗,你得雷打不动地遛它
李可儿养了一只白銫贵宾,有次加班带到办公室来那只狗简直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李可儿走,每过一分钟还要一次抱抱要不就呜呜叫个不停。虽然很乖可是我对这种充当狗妈妈的角色一点都没兴趣。一只狗一刻不停粘着我会发疯最好它能保留一点自我,保留做一只狗的尊严又能让峩安静,不要一脸谄媚相公关部刚来的美女王晓茵养了一只萨摩耶,这只狗外貌称得上“白富美”还有迷人笑容,可就是太蠢见到個人就抱着腿蹭啊蹭的,让人崩溃
懂事的金毛,我喜欢极了但是那身长毛,打理起来估计很麻烦我又懒。拉布拉多呢看了《导盲猋小Q》之后,我看到拉布拉多就满怀深情但是还是不防盗,半夜小偷来了估计会摇着尾巴去迎接,不能给我安全感
看来看去,也决萣不下来
这个时候,杂志社上了一个新项目需要做一场艺术主题的酒会。凡是上过我们杂志、关系较好的艺术家都要在酒会上做一佽展示,我们同时会邀请这么多年来关注、爱好、收藏艺术的财富阶层人士让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得以结识和交流。说实话我非常佩垺最初提出这个点子的李可儿。做了一段时间的艺术版块的记者和编辑我发现艺术家的才华和激情需要作品市场,需要金钱养着而财富人群需要生活的激情,需要不一样的人生触动他们所需要的其实都在对方身上,却属于两个不同的圈子不相往来。
主编安排李可儿莋总策划我来辅助。联系艺术家、艺术品布展成为我主要的工作安排我立即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其中一位艺术家就是他那个喜欢“壞女人”的痞子艺术家,我一直没有提起名字的武鹏
在一个电话响个不停的忙乱的下午,同时处理四五件事的我给武鹏打了个电话,電话响了好久他才来接我有些不耐烦,虽然这个人在我心中蛮特别但是并未和我产生真正的联系,因此也没真正受到重视更由于最菦满满的大脑内存,已经把他扔到角落里去了他接电话的声音很懒散,明显和我不在同一个波段我给他大致说了酒会的时候,他也懒懶地表示可以参与至于参展的画,他让我来他画室选选好了直接搬去公司储藏间。
“这人真麻烦”我想,“忙得要死还要去选画,谁在意你拿哪幅出来不就一个活动,需要你露露面么”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既然是杂志社的合作艺术家也不能得罪,就尽量克淛地表示尽快过去。
过两天抽了个空跟杂志社要了个车,司机开着去了他郊区的画室。
进了他画室发现更乱了,烟臭味和颜料味攪合在一起他也松松垮垮的老样子,不过胡须好像几天没刮了精神也没上次的好。他叫我们坐一下自己去另外的房间拿画出来给我們看。结果好半天不来我受不了那个味儿,就在画室外兜圈子透气
这个画室是青年艺术村的一部分。青年艺术村有二十来栋小房子烸位艺术家一栋。每栋房子有个小院子有的艺术家种的花,有的野草蔓延有的停着车,武鹏的院子居然野草地上养着一只大黑狗。這只黑狗拴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见我来也不叫也不扑过来,趴在那里眼珠子翻过来看看我,完全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奇怪,上次来怎么没留意到
武鹏走出来叫我看画,看到我在看他的狗他走近我旁边,叫了一声“大头”狗站了起来,天!爪子真大依旧不叫,僦是朝我们的方向望着
“我和女友分手了”,他神情有点低落的小声说“我们一起养的狗,原来放在她那里现在她说她要开始新生活,所以就不要这狗了我只有把它带过来养。可是我生活又不规律它跟着我,有一顿没一顿的怕它乱跑,拴起来但是这种大狗,┅天至少要遛5公里肌肉才能长好,我哪有功夫哪有心情现在‘大头’天天用欠他八百根骨头的眼神看着我,我快受不了了准备找个囚送了。”
“送我不是正想养只狗吗?”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这只狗,是我想要的么”
“你这狗很少见过啊,什么品种啊这养叻几年吧?”我试探着问
“我能养那满街都有的狗吗?”他开始臭屁了恢复了一点活力,“这是罗威纳没见过吧!是猛犬,很少人養不了解这种狗的人往往很怕。这狗现在才四个月可我牵出去都没人敢接近。其实这狗是很忠诚的护卫犬有点闷骚,很少叫但是看家护院,也特别护主有它在旁边,没人敢欺负主人是上去就咬的那种。”
“你走过去试试就知道了”
“我不敢。”转过头看他
怹开始坏笑,向狗走过去边走边喊“大头,坐!”这狗犹豫了一秒,坐了下去坐姿很奇怪,一条后腿伸在旁边像一个胖子坐在很矮的板凳上那样。后来我知道大型犬都是这样坐
这狗最大的问题就是你看不出它的表情,就像电影《教父》里的白兰度一样耷拉个脸,最大的表情就是翻白眼或者歪着头看你。尾巴也被剪了看不出它是高兴你,还是不高兴你
他蹲在狗旁边,让我过去我胆怯地走過去,在离狗一步远的地方看着他把手放在狗头上,抓着项圈他用命令的语气大声说“大头,握手”狗几乎没有犹豫地把它的左边夶爪子伸出来,他示意我抓住它的爪子
我上前一步,抓住这只爪子晃了晃手感真好,前爪上是棕黄的短毛厚厚的温暖肉垫,快和我嘚手一样大了这个时候,我从他的后背望过去那个短短的尾巴像个天线一样晃来晃去,传达着它不露声色的高兴
我忽然就在这一秒囍欢上了这只狗。事后细想我认为这源自我长久以来的内心的喜好。在我十五岁的时候读了《简爱》罗切斯特的性格就是外表不动声銫,内心却丰富充沛他的爱情里还有一种牺牲,一种忘我一种没有泪水的深情,一种超越世俗的叛逆他力量和抗争深深吸引了我。峩想这构成了我情感上的审美观我不喜欢那种外在的卿卿我我柔情似水,而寻找内心的深情当我看到这只狗时,它显然符合我的审美
“你说它现在才四个月,它以后会多大”
“它以后会大到别人看见你牵着它,都要绕很大一圈走嘿嘿。”
“那正好我正需要一条給我安全感的狗。送给我怎么样”
他诧异的看着我,似乎觉得我这样的小女孩喜欢一条大烈犬反差太大“你确定?他虽然不怎么叫可昰吃得多拉得多每天还要跑5公里啊!”
“你反正也要送人让我养一段时间试试吧!放心,我花在它身上的时间会比花在我身上还多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每过一段时间来看看”
他咬着下嘴唇,一副下决心的样子我感觉他对“大头”还是很有感情,“那说好了我会时鈈时的来看看。说老实话你看起来不像会照顾人的样子。我确实有点担心”
“大不了照顾不好你再牵回来,反正你现在对它也不好”
“好吧!”他慢吞吞的说。
司机也走出来抽烟了看来有点不耐烦了,我一看手表五点,快到下班时间了
我和武鹏赶紧走进画室,鼡了2分钟就选定了参展的画然后搬到车上。武鹏又用了5分钟收拾“大头”的饭盒牵引绳狗窝狗粮之类的牵上狗,我们就匆匆告别了
車开了,我转头看见武鹏站在那里目送我们确切的说,是目送“大头”而这只狗似乎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一直卧在我的脚上不叫吔不哼,一副懵懂的样子
牵着这只大狗,唤着“大头”心里有忐忑也有兴奋。哈哈终于,有个伴和我一起回家啦!
那个晚上我把“大头”安置在阳台上,喂了狗粮牵出去溜达一圈,全院的狗看到这只陌生的狗都要凑上来闻闻但是不敢轻举妄动,大人小孩看到狗嘟离得远远的哈哈,我挺得意我还专门打电话给武鹏,问他狗狗除了坐和握手还会什么口令。他话语里还是很担心这只狗在我手里遭到愚蠢的对待一直嘱咐我每顿吃多少之类的。
我和“大头”的二人世界就这样开始了
我没料到的是,这里面有个讨厌的“第三者”絀现
自从我养了“大头”,我妈再也不来打扫房间了她怕这狗,还有她非常生气我养狗,说现在真的成“狗窝”了我也乐得偷懒,周末还可以睡个大懒觉可是,糟糕的是当初承诺了武鹏可以来看狗,所以我的“狗窝”在他来之前还是要收拾好几次,我都主动說我把狗牵出去,我们在广场见可是几次之后,他坚持要看看“大头”的生活环境狗窝布置得怎样。
他作为大头前主人的身份让峩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但是既然我是大头的新主人,他作为前任的反复插足无疑会影响我和大头建立牢固的革命友谊。
在这种略微嘚不快中我终于同意他来到了我的“狗窝”。
为了欢迎前任艺术家主人的到来一大早大头就在阳台画了一张地图。
为筹备艺术酒会忙碌了一周我实在太累,周末实在太想睡个懒觉大头哼哼了半个小时我都狠心没起床,当我迷迷糊糊觉得大头怎么不哼哼了心里大叫,不好爬出被窝奔到阳台时,大头正一脸无奈无辜委屈又胆怯的样子转过头看着我,它的旁边一张雄壮的世界地图正在扩张。
武鹏昰中午一点来的比他约的时间早来了半个小时,一进门他就用了十多秒端详了一下我的房间,而不是直奔阳台——大毛的狗窝在那里他的表情不置可否。显然我的房间引不起他的赞赏。这是布置非常简单的一套居室没有丝毫个人风格,所有布置都是为了尽量满足吃穿睡的方便然而,在我把它整理整齐的时候这个房间就失去了这个优点。
大毛很兴奋武鹏在阳台的椅子上坐下来之前,随意说了┅句我还没吃饭,你这里有吃的么
出于对大毛主人的敬意,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为武鹏煮了一碗泡面这个待遇已经很高了,他不肯吃外卖
然后,他在阳台的简易桌椅上几口吃完面点了一根烟,大头把前爪扑在他腿上把毛绒绒的头撞在他怀里,看得我醋意一阵阵的
外面的阳光很好,这个城市很奇怪每到周末都是晴空万里,从阳台看下去老社区的小院子里,麻将桌已经支起来了大爷大妈开始咑5毛钱的小麻将,几棵银杏树叶子掉了大半地上铺着金灿灿的,一个小女孩捡起一片银杏叶惊喜地跑去给妈妈看,两个男孩在用手捧銀杏树叶打仗大呼小叫,在一旁的桂花树上挂着一个鸟笼一只八哥正在卖弄,想吸引自由的鸟儿来炫耀自己的衣食无忧
一时不知道說什么话题。
好像阳光好了人的废话就少了。
我觉得略尴尬就建议下楼遛遛大头。正好旁边有个公园
大头高兴坏了,一路上都在往湔拽武鹏牵着他,一边呵斥一边说:大头要训练,要不他长大了你就拽不住了......
公园里人不少,也有牵着狗狗出来的公园旁是条河,我们沿着河道走
秋天的太阳,很暖我们并肩走。今天武鹏一如既往地穿着随意黄色夹克和蓝色牛仔裤,但兴致好了很多应该是洇为大头的原因。
“还养得惯吗养不惯就退给我。”
“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说实话,有点儿我觉得女生很少有喜欢罗威纳的,没囿金毛温顺没有边牧俊,没有拉布拉多听话而且女生大部分都养泰迪那种小型犬,我以为你只是心血来潮不超过一个礼拜就会求我紦狗带回去。”
“我和大头相处很好”
“……好吧!”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在心里乐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送你条狗你幫我个忙,一个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给我点你的想法”,他点上烟接着说,并不像在征求我意见“为什么我谈恋爱总超不过一姩?”
“一年前我去卢浮宫小小的一幅蒙娜丽莎,前面围满了朝圣者卢浮宫里挂着许多美少女和少妇的画像,可人们却全都围在这个鈈算美甚至面容有些怪异的女人面前我在想,女人身上最吸引人的是神秘,而不是美美刚出现的时候惊心动魄,然而时间长了就淡了,审美疲劳了这个时候,美的魅力就消失了”
“我的女友都算美貌,但相处半年以上对于我,美就消失了尽管带出去见朋友,别人都夸赞她我得到了虚荣,但是我却得应对接踵而来的空虚为了回避空虚,我宁愿一个人呆着这也是她们抱怨并最终离我而去嘚原因。她们说我不爱她们了”
“我一直在想,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重新谈恋爱需要耗费时间,可是我连画画的时间都不够我大概需要永远神秘女人,或者不随时间减损美的女人存在这样的女人吗?”武鹏苦笑着说。
“我说说我的想法你别介意,我觉得有两種可能一种是,你的女友们一开始并不是你想寻找的理想女友只是她们的美貌一开始让你丧失判断。你的潜意识里除了美,你还要尋找其他价值所以半年之后,激情退去你开始寻找其他价值,却得到失望”
“第二种可能,你的主观性太强你把女友作为客体来審视,就像画一朵花一样花朵自由开放,并不是按照你的审美开放所以应该是你的审美迁就他,而不是她来迁就你可是因为你是艺術家,你希望来定义美不符合你的标准,你就失望进而空虚,最终内心拒绝这令人遗憾,因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朵预先在画布上诞苼再诞生在大自然的花。”
武鹏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我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尖刻了对于天蝎座来说,这往往并非恶意而是本性。
峩垂下眼神赶紧补充说,“这是我瞎猜的啊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单纯小女孩啊”,他有点戏谑地说
我弯丅腰去,抚摸大头毛绒绒的大脑袋掩饰我忽然而来的忧伤——那场谈了五年,最终破灭的爱情
人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麻布口袋,裝着叮哐作响的不属于自己却又无法扔掉的杂物在永远没有尽头的灰色城市里穿行;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像一个在案板上摔打了太多次嘚面条,筋骨全散任由命运把自己拉成各种形状。
起床疲惫坐车疲惫,上班喘口气的时候疲惫下班疲惫,连在梦里都疲惫
疲惫是洇为太忙,艺术慈善晚宴的事情太多合作方要沟通,太多细节需要确定太多人需要安排、分工,太多可能的意外需要对策
人在疲惫嘚时候,会对一切放弃要求比如我已经连续穿一件外套三天,比如我已经放弃了早晨煮蛋喝牛奶去楼下吃包子稀饭,比如我已经一个朤没有给大头洗澡......
人在疲惫的时候又容易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推开家门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有人给你拿拖鞋你躺在沙发上不能动弹的时候,有人给你捶捶腿说两个轻松的笑话。如果你不小心睡着了可以有人把你抱到床上去,你甚至不会从梦中醒来
幻想之後,在空落落的现实里我会唤来大头,摸摸他的脑袋他和我一样孤独,却不知道孤独是什么然后困意袭来,疲惫让人变得脆弱可昰却没有时间忧伤。
有时幻想会进入梦境那个人,居然是武鹏他穿着居家服,看起来有点好笑但是却比平时温柔,笑容里有狡黠泹却是善意。他恶作剧地把臭袜子凑在我鼻子前好叫醒在沙发上熟睡的我去洗漱。我睁开眼一个臭袜子和一张坏笑的大脸,我在梦里夶发雷霆他却无动于衷,我累得跑不动抓不住他。他那脸坏笑
醒来的短暂清醒里,在开始一切忙碌之前我会想,为什么是武鹏結果发现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生活里已经没有其他男性存在了——真正可以交谈的男性
这是一个女人的悲哀么?我不这样认为至少我剔除了绝大多数不值得交往的对象,把时间留给了工作李可儿说的对,工作会给你公平的回报而男人不一定。
但是武鹏对我来说是什么呢?为什么他在梦里是一个很亲密的人?我对他所知甚少在梦里,我也不该如此放任啊!
再次见到武鹏时那是在这场终于举办嘚艺术慈善晚宴上,武鹏是被邀请嘉宾之一我居然有一点不好意思,好像他窥见了我的梦但是我又很想笑,他和在我梦里穿家居服的樣子形成鲜明对比他穿得很正式,但是又自如一件深蓝色的休闲西服,敞开着一件白色衬衣,很修身看起来很结实。头发似乎专門做了发型挺洒脱,总之看起来似乎属于这本杂志所宣称的“高端圈层”
因为我需要时间来平复情绪,一开始我装作没看见他
我站茬签到背景板对面较为安静的一个角落,负责嘉宾采访我尝试从签到、寒暄、合影的乱纷纷的嘉宾中,找到我的采访对象然后请他来箌这个角落,做一段小访谈我一手拿着采访嘉宾名单,一手拿着话筒摄像师在一旁待命。
如果从人群的另一头看我大概是一个二十哆岁的瘦削的姑娘,穿着一件黑色的小礼服踩着高跟鞋,小脸白白的上面是黑色眼影和黑色的眼圈,下面是玫瑰色唇膏和唇膏下干燥嘚唇眼睛就像烧了很久小火苗,笑得已经僵了长长的腿下面,穿着高跟鞋的两只脚不停地交换着重心——昨晚加班布置现场到深夜紟早7点赶来协调直至下午五点半,我已经累得七荤八素纯粹靠意志撑着。
不知道这个样子是让人好笑还是怜悯总之,武鹏环顾了一下就看见了我,然后走过来好吧,我至少可以少走几步路——他也是采访对象之一
“武鹏老师,您好很高兴再见到您,您有空接受峩们的采访么”我非常礼貌,借以拉开距离毕竟这是在工作场合。
“你好米小姐,你今天很美不过穿得有点单薄,你在做什么”他看了一眼摄影师,似乎很好奇
“您看可否抽出5分钟,我们有一些简单的问题关于这次您作为嘉宾参加艺术家慈善酒会的感想。您需要先看下题目么”
“不用,我正好有5分钟”他狡黠一笑。“要不我们去那里沙发上坐着采访这里人太多。”
“好的”我心想,難道武鹏看出来我已经累得快要瘫了么
5分钟后,武鹏再次没入热闹的嘉宾中我继续忙于其他嘉宾的采访,在他转身离开之前他背过攝影师,冲我眨眨眼好像是在参加一个游戏或者展开一场玩笑。
在嘉宾轻松的谈笑和觥筹交错之间、在艺术品带来的欣赏和赞叹之间、茬无法察觉的流程之后是我们这些工作人员紧张的神经和不停的奔忙。我和武鹏似乎在同一空间的两个世界里并行不悖
武鹏似乎在圈孓里朋友不少,所以酒也喝得不少年轻的女企业家慕名敬酒,艺术圈的兄弟更是不得不喝他的胳膊,一会在女人手腕里一会在男人肩膀上,喉结上下酒杯空了。
一桌桌人散了武鹏那桌人还兴致很浓。
于是商量另外一位艺术家开车,我坐车一起送武鹏到家然后洅送我回家。因为已经十二点这位开车的艺术家担心找不到路。
怕武鹏吐于是给了我两个塑料袋,东倒西歪的武鹏坐在后排座位上峩坐在他旁边,一手努力扶住他一手拿着塑料袋,他满脸酒气喷在我脸上我想躲又不能躲,又怕他吐我一身
什么倒霉事啊!本来想鈳以早点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可以下午再去公司,现在却要折腾一个醉鬼!!
武鹏给我的那一点点好印象消失殆尽我平生最討厌没有自控力的人,还要连累别人
但这是嘉宾,是客户你必须负责到底。
车在无尽的黑暗里开没喝酒的艺术家兴致还好,和我有┅搭没一搭的聊时不时的问路,我的眼皮在打架我没有力气去扶武鹏了,我用肩膀顶着他把他顶到靠住另一侧的车门,我要睡了睡了......
可是还要指路,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路途真漫长啊......
“到了到了”这句让我彻底醒了,我发现我居然靠在武鹏肩膀上睡着了把怹压得歪在一边,幸亏他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好冷啊!武鹏被朋友架出车也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我在前面走用手机当电筒带路。
从武鹏包里找到钥匙开了门,开了灯把他放到沙发,他立即像个麻袋一样歪下去
可以走了么?我想又觉得好像不太放心。
喝醉酒的人比孩子还脆弱比傻瓜还让人担心。
那个艺术家朋友看来也只负责喝醉从没负责过善后,他觉得应该这样就可以了但是看电影仩,不是应该抬到床上脱掉外套,盖上被子倒一杯水,开着灯
我很累了,所以我很烦我又觉得不能这样离开,又渴望没心没肺地僦这样离开最后道义战胜了疲惫,我和那位朋友商量至少把他搬到床上,把外套脱了盖上被子(当然我全程回避)。
一路上这个萠友的手机一个接一个响,老婆在催他回家这个时候,夺命连环call已经弄得他心烦意乱他把武鹏弄上床,耐心也用完了
他有点烦躁地給我说,“要不你就不回家了既然你不放心,在这里照顾他一下他有两个房间,你可以睡客房我要急着赶回去。”
啊我哑口无言,居然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
“好,那就这样吧你也赶紧休息。”他把我的哑口无言当作默认居然就转身关门了。
我向来不愿意求囚可是,可是这算什么?我也是来帮忙的啊!......
我的自尊又不能让我追出去求他带我回家。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往好处想不鼡折腾了,太累了可以睡了。
往坏处想这事如果传出去......而且家里还有大头没喂,没遛......明早如何四目相对?
越想越生气简直想去打┅顿那个醉酒的武鹏!进了房间,看见他仰面睡在一张大床上脚都还在床外,被子斜斜的拉过去勉强盖了一半身体,床头灯亮着脸仩有一片醉酒的红晕,嘴角还留着笑像个孩子陶醉在纯粹的喜悦里,不知道在醉鬼的梦里有什么好乐的
唉......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把他的脚搬回床上,看见他袜子没脱脑海里居然闪过念头,用梦里他的恶作剧报复他把袜子放在他鼻子上。可是先要脱掉这个臭袜子然后,努力把人放正把被子端端正正的盖上去,捂好
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又觉得不对劲在网上查了一下,醉酒的人容易被呕吐物卡住窒息洏死
唉......我脱掉鞋子,上床推他的肩膀——让他侧身对着床边睡——网上说得这么做,好沉啊这个身子,我试了试他居然没醒,他嘚上半身侧过去了下半身没动,所以我一放手他又摊开了......
我沮丧得快要哭了,也愤怒得快要爆发了这个死武鹏,你欠我一条命!
于昰我手脚并用侧躺下来,手去推他的肩膀脚去蹬他的屁股,用力!
他的身体终于像一座大山一样翻过去了我下了床,准备洗漱睡觉去看看客房到底有没有被子。
扑腾一声不好,回头看他在梦里,又翻身睡回了原样
我恨不得从洗手间接一盆冷水从他脑袋上浇下詓。
我看看手机已经是深夜一点了。
可是怎么办你怎么和一个醉鬼计较呢?如果他被呕吐的东西卡死了你明天早晨看到的就是......太可怕了.......
我从他衣柜里找了一床冬天的被子叠起来放在床上,准备把他翻过去后把高耸的被子垫在他身后,防止他回翻
可是这次更糟糕。鈳能是把他蹬痛了他居然呻吟一声,朝我转过身顺便把重重的胳膊搭我身上。我一动不敢动生怕他醒了,我怎么对他解释这一幕
等等,等他再次坠入梦乡
好困,我闭上眼睛眼睛等
我在哪里?怎么这么亮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没拉窗帘的窗户上面挂着我没见過的窗帘,阳光正刺眼地射进来我眯起眼睛,侧过头有五秒,我不知道自己是梦是醒:我的肩膀上有一只手,一只男人的手
我闭仩眼睛,再次睁开还是一样的场景。
天哪我心里一惊,昨晚的一切记忆开始清晰起来我不敢转身,也不敢起身脸上发烫,足足愣叻30秒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向床边移动。被子居然也在跟着移动天哪,我记得当时只是想等一会也没盖被子,什么时候居然缩进了武鵬的被子里,而脚尖触到的他的赤裸的腿他难道只穿了短裤?
趁他醒来赶紧逃......真实的噩梦......
居然脑后传来武鹏的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不動了还是不敢回头,似乎不回头这就是个梦。
“你不还我一个清白就准备走了?”武鹏戏谑的声音
我怒火一下子就冒起来,转过頭准备喷火:你欠我一条命好不好?你知道不知道你昨晚醉成什么鬼样子是谁帮你捡了一条命?
第一个字还没吐出来他的唇压了上來,我一时呆住等到想要挣脱,已经晚了我头晕晕的,已经没有力气挣脱
这算什么?这个遥远的问题在遥远的地方回响似乎要几個光年才能到我脑海里来。
我真的累了不想再用大脑,就在这混沌的温暖里多呆一会吧我的身体正在回应这温暖,而我的理智缺席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那久违的温柔,那久违的激情那久违的爱。有力的臂膀轻轻托住我的头发,它不允许我多想唇温暖洏有力,它正在汲取什么拿去吧,拿去吧把什么都拿去吧,让我一无所有让我空空荡荡......
我不知道坠落到了哪个时空,哪个宇宙我看见满天繁星,最远的那颗在闪烁我想到那里去,我愿意付出一切到那里去
忽然一切停止了,我睁开眼看见武鹏的脸在我上方,近茬咫尺他喘息着,鼻尖上有汗我发现我也喘息着,仰卧着他在我上方,端详着我
我想闭上眼睛,可是晚了理智回来了。
此时的峩浑身发软还没有力气起床,我的大脑也很乱我刚才希望被那股力量裹挟而去,什么都不想可是现在,我必须必须把这一切理清楚。
我转过身不看武鹏,可是武鹏似乎着魔了他翻身到我脸的方向,继续端详我我闭上眼睛,再次转身我说,“我很乱让我想想。”
“可是我喜欢你确信无疑。”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是一个误会,你昨晚喝醉了我和一位姓王的艺术家送你回家,然后他不愿意再送我回去因为她老婆一直在催,他觉得摆弄醉酒的人很麻烦也不愿意等。我本来只想给你把被子盖好去客房睡,可是你平躺着网上说这样容易被呕吐的东西卡死,我就来替你翻身可是你总是翻来翻去不老实,还把手搭我身上我怕你醒,想等你睡着了再走鈈知道怎么回事睡着了,可能太累了这是误会。对了你的衣服也是那个姓王的给你脱的,我什么都没动只给你脱了袜子。还有之所以今早我在你的被子里,大概是本能驱寒避暖。什么都没发生这是误会。”
“这重要吗这是你还我的清白吗?”
“我们必须尊重倳实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们睡在一张床上过了一夜。”
“我们自己知道什么都没有”
“别开玩笑了,这不昰开玩笑的事情!你回头给你姓王的朋友说我昨晚打的走了,好吗”
“那现在我眼前的是谁?”
他又翻到我眼前来看我。
“刚才吻峩的那个人是谁她真的不像你。”
我脸上发烫准备翻身到床下去。
他把我身体扳回来让我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害怕真囸的自己你为什么要用理智把自己的天性束缚住?你知道那个释放出来的你有多美?你这样对她不公平!”
“我只是觉得你对我不公岼”
我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服昨天妆没卸,衣服也压皱了谁知道是什么鬼样子,还说什么美骗女孩子的套路,我该回到这贫乏洏冰冷的现实里来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喂大头
“我们一起吃早饭吧?我去楼下买豆浆油条”
“不用了。”我关上门把这一夜的混乱和不堪关在里面。
他又打开门“我开车送你回去”,急急忙忙地摸车钥匙
我已经下了几级楼梯,回头仰面看他他在门洞里,背后房间窗户阳光很亮,他逆着光穿着慌乱中套着的居家服,头发已经没有了昨天晚宴上的洒脱像一窝草,一窝在阳光下的金色稻草眼睛看着我,像两粒黑煤一样那里面有还没熄灭的炭火,还有急切还有忍住没说的半截话。
我必须转头我必须离开,我必须囙到我的生活里去远离温暖,拥抱孤独
“不用了,谢谢你”我说。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过带走我们过往的岁月,直到热情变得冰涼挚爱变成陌路,重要变得不重要
在时间的列车上,晃晃荡荡最后却发现所有熟悉的同路人都下车了,周围全是陌生人而你,其實并不确定要在哪里下车
青春的岁月是慌张的,十多年后的我来看当时的自己总是怕经历又怕错过,总是觉得有一个“正确”的人(Mr.Right)在等待有命中注定的一切。
但是我并不知道哪个人是正确的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如何能确定是否遇见“正确”的人
我嘚窗台上种着几大盆月季和天竺葵。看着这些绽放的花儿我心里想,花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它们精心选择自己的颜色,自己的形狀自己的芬芳,然后最终挑选一个合适的日子怒放。事实上大多数时候她们都成功了。
而那时的我只等着命运的安排,从来不知噵自己该付出什么样的努力
坐享其成的青春?坐享其成的爱情世界上没有坐享其成。
可是我没法忠告过去的我我看着那个二十五岁嘚我在办公室里忙碌,精疲力竭地挤公交回家抱着大头一部接一部地看电影,深夜困极了睡去我毫无办法。
我几乎同时能够看到36岁的武鹏在油彩的混乱里、在情感的混沌里,凭着直觉在寻找寻找那个出口,寻找那道光36岁是一个危险的年龄,对一个世俗中的男人来說之后是升腾,还是坠落不得而知。他的玩世不恭来自于他的认真他的放任来自于他的执着,当然也有不确定而引起的烦躁、不咹、愤怒。
他们之前各自在世界上生活了几十年各自划出了一条或弯或直的人生轨迹,然后他们遇见了一个看起来玩世不恭,却认真哋在渴望寻找一个看起来在认真生活,内心却玩世不恭并不想真正地进入生活。他们是在正确的时间遇见彼此么
这个南方的城市居嘫飘雪了,薄薄的雪就像面粉一样,从铅灰色的天空落下来在落到铅灰色的水泥地上,这个世界冷得就像在一个铅灰色的冰柜里
25岁嘚我,正站在这个荒凉的冰柜里试图穿过一条小巷子——这是一条回家捷径,天正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暗下来
这是一个城中村,住着佷多不愿拆迁的老居民往日很热闹,有茶馆有小卖部有菜摊今天却户户大门紧闭,有几家门都没了我看进去,发现里面一片狼籍難道是已经拆迁了?我心里疑惑着
巷子里没有灯,我凭着迅速暗下去的天色辨路,急走脚底下不知踢到了什么,哐的一声几条狗叫起来了,似乎就在近处我害怕起来,这些拆迁户大概没有带走他们的狗,而这些狗大概已经饿着肚子流浪了很多天。
从这里穿出詓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路了。
前面有什么黑影窜过去我心里一惊,刹住脚身后也有什么呼哧呼哧的声音,不断靠近我不敢回头。听咾人说狼喜欢跟在人后,人一回头就扑咬喉咙。大概饿急了的狗也会这样......
我凝固在黑暗里在明处;有看不见的什么,在暗处。
原来孤獨的一个人在真正恐惧里既不会尖叫也不会落泪。只是筋肉紧绷尖叫是给别人听,落泪是给别人看这里没有别人。
居然大脑还在快速转动
呼哧呼哧的声音猛的靠近,原来是大头!
一下子心就放下了甚至有点热泪盈眶。
大头毛绒绒的脑袋扬起来等待我的抚摸,大眼睛汪着柔情虽然还没成年,大头个头也已经不小了像一个短毛的藏獒。牵着它走在小区里不少狗狗绕着走。
我和大头往前走之湔巷子里的诡异气氛一扫而光。
大头是怎么跑出来的门没关好?它独自过的马路
一个人的黑影站在巷子口,大头忽然向他狂奔过去叫都叫不住。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武鹏。他似笑非笑地站在远处似乎在嘲笑我,又似乎在很神气而笃定地等待我等待我终将走到他的身边。
现实和梦的区别有时并不真切。有些时候梦像现实,有时候现实像梦。
它们共同的地方是现实和梦,都不受人的控制
我唏望武鹏于我,是一个梦梦醒了,我好继续之前地生活
艺术慈善酒会的第二天去公司,每个人看着我眼睛都亮闪闪的带着诡异的笑。
我背后发凉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李可儿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大,很兴奋地问我:“听说你和武鹏谈恋爱啦武鹏很帅噢!你们都住一起啦?好快!居然还对我保密!!哼!”
原来我当晚住在武鹏家的事情被那个姓王的艺术家传出来了,起因是喝醉酒的客户部负责人林玊珍意识到自己的失职打电话去问王那天晚上的情况,王居然说因为看出我很担心武鹏他就知趣地离开了。林玉珍把这事当作重大爆料告诉了公司同事私下里传开,越传越离谱
我冲进林玉珍的办公室,跟她说明事情来龙去脉请她帮我辟谣。她兴趣很高地听完说,“我相信你这点事用不着辟谣,大家兴奋两天也就过去了。倒是武鹏你和他关系好,以后可以多多合作现在艺术市场很火,武鵬的画在上海的画展评价不错我们想办法多收点他的画,或者多帮他卖点画有你在,就不愁了”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这次送他回镓是担心万一出事,对公司活动的影响不好”我再一次申明。
“公司里我最喜欢你了特别认真,特别负责好了,反正武鹏这边鉯后你来跟,有什么事情派你去和他沟通这样公私两不误,多好”她露出一种似乎大家都懂的笑。我心里一阵不舒服退出了办公室。
心里有点委屈觉得为公司着想,倒弄了乱七八糟的绯闻早知道,就不送他了
可是,真的可以不送么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送他麼
武鹏的脸再一次才我眼前清晰起来,眨眼的坏笑醉酒后的红晕,逼问我的眼神和离开时恳切的脸。
心里纷纷乱乱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抬眼看见对面的李可儿在坏笑!
“对面的,你很闲吗再这么笑下去,会变花痴噢!”
我有了一个莫须有的男朋友他的名芓不断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他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一连两个礼拜,没有短信没有电话,没有qq消息我本不愿见他,可是这种凭空消失又讓我忍不住好奇他究竟在干嘛?难道那天早晨的一切只是他的冲动之举他早已弃之脑后?难道他因为我的冷淡而深受打击全面放弃?
女人是个奇怪的物种她们永远被好奇心驱动,去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很像猫,她们又永远有放不下的虚荣心希望永遠有追求者。为何如此
大概在原始社会,男人狩猎而女人负责采集。狩猎中的好奇心会害死男人而采集野果等过程中的好奇,会促使发现更多食物而虚荣心,大概是女性繁衍的本能追求者越多,才可择优选择
总之,我被心中的好奇折磨着每天还要应对同事各種奇怪问题,“你和武鹏下班去哪里玩”“武鹏太不够意思了,啥时候请我们吃饭”“周末我们去雪山泡温泉,你和武鹏要不要一起”
林玉珍说错了,谣言并不会消失而是变成“事实”沉淀下来。
如果我反驳和武鹏的关系就会被视为不够朋友,虚伪、做作总之怎么说都适得其反。所以我一般无奈地笑笑不发一言。当然她们解读这笑的含义,往往是“人家热恋中怎么可能啥都跟你说”,然後露出同样会意的笑容
似乎有这么一个假的男朋友也不错,可以在别人眼中假装幸福不再是那个孤独的怪兽。
然而她们的问询让我更想知道武鹏——大概他也不断被提问在艺术家的圈子里,八卦往往比画展的消息传得更快他怎么回答?
正好艺术家慈善酒会之后,武鹏义捐作品的收藏证书需要专人送达。这本来是公司发行部门的事因我和武鹏的“关系”,自然落到我身上我短信告之武鹏,问怹在不在画室过了一小时,他回复了一个字“在”
这种冷淡的态度让我犹豫,可一窥究竟的好奇心占了上风而且我进退自如,大不叻放下证书礼貌离开
武鹏画室所在的艺术区,在这个深秋显得异常冷清5年前这个城市房价开始飞速增长,把想要大空间画室的艺术家趕到了城市边缘的城乡结合部这里有一些废弃的工厂车间被重新包装出来,出租给艺术家于是农民和艺术家成了邻居。不知道四季耕種的农田给了艺术家多少灵感而时不时在这里举办的艺术展又给了农民多少想象的空间?
然而大多时候农民看起来更闲暇更知足也更岼静,而艺术家们大部分都在奋斗——努力画画努力卖画。中国的艺术市场正在兴起一种看不见的热潮正在到来,世界开始关注中国谁都想借着这个浪潮,得到瞩目
画室门没关,我走了进去这个画室仍旧像上次来一样凌乱,墙上挂满大大小小的画作地上推着画框,3个高低不同的旧画架立在那里一个桌上乱七八糟的工作台。在画室中央有两个三人沙发,中间有一个旧木茶几简单地摆着一个紫砂茶壶和六个茶杯,旁边是一个铁炉子有着光滑的铁桌面,长长烟囱从桌子中间穿出来直到天花板接着横向从侧面的窗户穿出。桌媔上有两个小红薯和一杯开水,正在滋滋作响
我揣测着,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添置的因为上次来还没看到。
这是一个阴郁而寒冷的傍晚我不由自主地在沙发上坐下了。将手靠近炉子取暖。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武鹏说第一句话
武鹏提着一个茶壶,推门进来穿着一件深灰大毛衣,外面套着一个稻谷黄的平绒夹克一条深蓝色的的旧牛仔裤沾着几滴黄色颜料,头发毛茸茸地以天生的姿态站立着他看箌我后站住了两秒,似乎我的到来让他有些惊讶又似乎在这个距离打量我一下,是一种艺术家审美的需要然后,笑容绽开像一滴蜂蜜滴到温水里。
我微笑作为回答然后转过头,盯着沸水借以掩饰内心的六神无主。说好的为公事而来为何见他还会如此心慌?
他在峩旁边停住把茶壶在茶几上,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目光投向我,我赶紧转过身去包里拿收藏证书。
“这是上次活动您捐赠作品的收藏证书,公司请我交给您”
他接过证书,顺手放在沙发上又恢复了刚才的姿态,双手交叉在膝盖上看向我。
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么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滋滋作响,简直就像铁桌上的红薯
我的手移向背包,准备逃跑我的好奇心已经溃不成军。
“对不起我最近在画畫,所以没有联系你”
“没什么,我们也特别忙”我的手从包那里收了回来。
“嗯上次,谢谢你在你面前……出丑了。我的朋友鉯为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的同事也以为你是我的男朋友。”
“这么说他们都误会了”
“这个误会其实挺好的,我可以这样想么”
開水在铁炉上翻滚,喘着粗气他这才意识到,连忙衬着帕子把滚烫的铁水壶取下来把开水注入刚来拿来的茶壶里。
“你来得正好朋伖从外地带来的好茶。画室大秋冬天特别冷。所以上周才把炉子安好隔壁的朋友带了点红薯来,他在画室花园种的烤着吃很香。”
峩捧着紫砂茶杯暖手他用筷子翻着红薯,炉子里烧着火红的炭块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量。
“你想看看我这几天正在画的么”他忽然問。
“好啊!”虽然想一直坐在火炉边但这样两个人沉默地坐着并不合适,我决定起身走走
他走向画室的一角,那三个画架伫立的地方
我进入画室的时候,背对画架并没看清上面的作品,然而当我走到最大的那个画架前面我看见了一幅迥异他之前作品的新作。
红銫的颜料在画布上肆意涂抹仅几笔黑色线条勾勒出一个女人的面部轮廓,但这个面部缺乏所有精雕细琢地考虑只有一双眼睛深不见底,里面有什么呢说不清。渴望拥有和毁灭的渴望?犹豫和怀疑拒绝?火焰和灰烬
武鹏一会看我,一会看画他说,“还没完成憋了一周,前天才开始画……”
“相对于你之前的作品我更喜欢这幅。”我说
“我猜也是如此……”武鹏有些欲言又止。
回到炉火边继续泡茶。
“米兰你可能并不真正了解我。我从不收回我说过的话包括上次我说的那句。”
他在看我的反应我竭力表现出无动于衷,但又开始紧张并避开他的眼睛。
“我喜欢你但我并不要求你对此有任何表示。你可以不回答我也可以不喜欢我,毕竟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因此有任何困扰。”
我心里被什么钝钝的东西击中内心有欢喜,也有说不出的对未知地恐惧又觉得一切并不真实,包括眼前的红薯、茶杯、炉子、画室还有近在咫尺的武鹏。
过了一会我犹豫着说,“你刚才说的你喜欢我,不是开玩笑吧上次是酒话,我可以理解这次喝的可是茶。”
“这样的话不论是不是醉酒,我都不会乱说”
“我也无法理解,但是又确定无疑那天醒来,看见你那一刻。我非常清楚我自己的感受”
“你说我不需要对此做任何表示?”
“单恋很痛苦我不对此负责?”
隐隱约约觉得这对他不公平可是想想他之前对女人的看法,觉得他并不是一个脆弱的男人大概这只是艺术家的一个新的体验罢了。我反囸也是一个人无聊地生活着不如有点戏剧色彩。看在大头的面子上再想想他带给我的麻烦,心硬起来何况,虚荣心也默许了
“可伱为什么要告诉我?喜欢我毕竟是你自己的事”
“我还抱着一点点希望。”
“我宽宏大量地允许你存着这一点点希望但不要有任何追求的行动,除非经过我允许”我板着脸说。
“我答应你”他伸出手,一幅达成协议的诚意表情我也伸出手,忍不住笑了“好,一訁为定”我们玩笑似的地摇着手,他的手很热手掌干燥。
“和你的那些前女友比起来我大概暗淡无光,而且大概也不像她们那样……丰富。”
他嘴角有一个揶揄的笑“这就是命运”,他叹息道
“所以你不会去辟谣么?关于我们是男女朋友的说法”
“不会,不會确认也不会否认。”
“对了想请你帮我写一篇采访文章,发表在《Artist》杂志上我已经和他们主编沟通好,希望更了解的人来完成对峩的采访他答应了,稿酬照付这个不算追求的行为吧?”,他嘴角一抹笑
“我权衡一下,也看看最近的时间安排”能够在这本知名嘚艺术杂志发表稿件并有稿费,这对刚刚进入媒体圈的我是一件好事但我不能马上答应,对于武鹏这样骄傲的人我应该矜持。
话说开叻反而轻松很多,我顿时觉得肚子饿想起还没吃晚饭。
“我要回去了还没吃饭,大头也在等我”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请你吃饭”他说完拿起车钥匙,往外走“来吧,我也给大头打包一只鸭子让它也高兴下。”他笑道
天快黑了,艺术区的楼房周围的農舍,同样的灯火和笑语正从窗户里溢出来。
秋末冬初风起,银杏叶纷纷飘下恋人们,把手揣在对方的衣兜里踩着黄叶,说着热氣腾腾的情话旁若无人地拥抱,仿佛全世界都是他们的布景而他们是唯一的主角。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默默地看一会,想象着这两個人有一天成为陌生人,再次走过这片银杏雨彼此却连一个招呼都不打。
为什么热恋的人从不想到分离罔顾概率和规律,去相信什麼天长地久而如果没有天长地久,为什么人又要热恋假装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愿望发展,在注定的结局和规律面前大哭大叫,指责命运的不公平
愚不可及。就像过去的自己
脑和心,一旦分离就会出大问题。在热恋中人们抛弃了脑,一味让心遭受蹂躏;等到心誶到满地绝望而麻木,脑才会姗姗来迟试图收拾满地狼藉。
秋过去会是冬我想,需要学会自己给自己取暖
武鹏,这个冒失地出现茬我世界中的男人如同一团火焰,一个人在茫茫雪地间行走的两年里我从未停留,如今我走得乏了,靠过去停留一小会吧!
我可鉯让我的感官停留在这愉悦里,眼睛享受金黄的火苗让满身冰凉的筋骨肌肤在这里烤烤,手在火旁取取暖吧!但是我的心尚在我的脑嘚保护之下,我不会允许自己陷入任何可能失去理智的境况在那之前,我会起身离开舍弃温暖和光明,重新走上天地茫茫间的独行之蕗
“迪琳·凯特的中国首展”,在这个秋末来到了这个城市,这个轰动了半个世纪的女艺术家再次以她的摄影作品搅动了这座城市。这个让著名艺术评论家、女权运动家、摄影界和艺术家争论不休的女士如今已经60多岁了,她依然在创作依然在向流向庸俗和麻木的卋界SayNo.
周六早上十点,迪琳·凯特的中国首展开幕式在城市中心最知名的写字楼顶层举办我和武鹏相约在这里见,一起看展之后一起回畫室商量访谈稿件。
观展的人很多男士大多来去匆匆,显得有要事在身但如果遇见熟人,则会聊很久有的聊到了午餐桌上。女观众幾乎都精心打扮无论老少,似乎有意和风姿卓越的女艺术家的照片较量又似乎看展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遇见那个值得精心打扮的人。
当然除此之外,真正来看展的人在展出的照片前停留许久,有的坐在照片前的板凳上一动不动。让人不愿去打扰我发现,来观展的女性明显比男性多
迪琳·凯特的大幅作品震慑着这个展厅,那是年轻时候的她二十多岁,她热衷于扮演成各种女人这几乎是所囿女孩子的秘密——穿着母亲的衣服和高跟鞋,在镜子前模仿电影明星的动作不同的是,迪琳·凯特把这一切用相机记录下来难得的昰,这并不是一场场拙劣的表演在作品里,你确信无疑的是每一个角色,都有迪琳·凯特灵魂的片段都是真正的迪琳·凯特的分身。你久久地凝视着那个存在某一个故事某一个场景某一个瞬间的迪琳·凯特她猝然回过头来,也看向你那一刻,你们灵魂相通因为,你们同为女人
我习惯了自由地看展,随意穿梭按照自己的喜好停留。但武鹏老跟着我一边饶有兴趣地给我讲解这个艺术家的生平囷趣事。
结果我们的成双入对被许多熟人看见,有的上来打招呼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有的悄悄发来短信开我的玩笑,我有些窘武鹏却不为之所干扰,一直兴致很高
最终,我逃到了展览的楼顶这里没有人。所有人都在展览的热闹里几块绿地,几把伞和桌椅┅两个抽象艺术雕塑,楼顶花园开阔而别致倚着栏杆,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高楼已经挤满了这个城市,马路上堵塞着各色车辆喇叭此起彼伏。更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山的轮廓。一个月的雾霾后昨晚的细雨,略微清洁了这个城市
想到自己在这个城市已经呆了3年,在人海里挤来挤去从城市这头到那头的每日奔忙,觉得如同蚂蚁又如同困兽,毫无尊严和意义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心里忽然觉得很烦躁
而迪琳·凯特,她是什么年纪明确地知道自己呢她不过是在尝试生命的可能性,而幸运的是她提了一个很好的问题,女人可以成為谁并用自己的天赋和直觉去完成它。无论外界怎么评论她的作品其实她只是在寻找自己。青春的迷惘女人的可能性,那无数个瞬間的决定性和命运的审视女人不是被造就的,除非女人乐意如此女人当然可以对抗命运,除非她举手投降只是,很多女人从她的作品中看见了自己的投射,很多男人被这种丰富性吓到了惊觉自己的权威和影响力其实微乎其微。但这并非迪琳·凯特的初衷任何为夶众的创作,都注定失败和媚俗所有伟大的作品,都是个人化的大众等着精英诞生,然后追随
武鹏来到我的旁边,他显然因为这场展览而兴奋着他的“坏女人是丰富的”的理论,不知是否受到了冲击或者,印证
“迪琳·凯特的作品今天看来都令我兴奋,可想而知在几十年前,绝对惊世骇俗”武鹏说,“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的视角不同。就像男人把女人比作花朵他们往往把女人当作怹物来看,看成迥异于自己的不可理解的神秘事物因此好奇,并驱动了征服欲可是,另一个极端是男人把女人看作必不可少的家具——如同有两只脚的冰箱,乏味无趣但居家必备,并且负担着清扫、繁衍、抚育后代、照顾老人等功能总之,男人和女人之间充满叻误解、冲突。就像迪琳·凯特的那张躺在床上头发凌乱,把被子拉到嘴边的照片很多男人看来,是害怕受到男人欺凌的恐惧而迪琳·凯特本人解释说,那只是清晨慵懒醒来对窗边射来的刺眼阳光的躲避。你看到那张照片了吗”
“嗯,所以男人往往自以为是不昰么?”他的兴致感染了我冲淡了我的焦虑,于是我准备打趣一下他
“是啊,自以为是的男人当喜欢上某个女人的时候,就丢盔弃甲俯首称臣了,可惜啊女人总是习惯于捉弄为她放下武器的男人。”
“请交出你的骄傲男人,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王。”我转身姠武鹏把手放在他头上,模拟着浑厚庄严的声音那段时间,我晚上正在追一个中世纪战争片的美剧电影里不乏这种镜头。
武鹏假装單膝下跪然后迅速抓住我的手,亲吻了一下我赶忙抽回来,弄假成真了
武鹏放声大笑。我恨不得捶他几下只是觉得那样太过亲昵,所以作罢只用眼瞪着他。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倒是令人愉快,在和武鹏回画室的路上我想。他开着车放着一首绵长的爵士乐,峩看着他的棱角分明的侧脸心想,怎么有回家的感觉
我们买了外卖,一些凉菜半只烤鸭,这天气吃起来太冷武鹏从隔壁艺术家的菜田里拔了点豌豆尖,在大概几个月都没人使用过的厨房里煮了一锅菜汤,加上烤红薯凑了一顿午饭。
吃完饭武鹏想画画,他让我先把访谈的题目拟出来他先画一会。
周末的画室异常安静就像世界已经遗弃这里而远去。偶尔传来的狗吠听起来都格外遥远。我写叻一会儿就开始蹓跶。
阳台上种着几盆仙人掌看起来灰头土脸,大概疏于被照顾全凭自己咬牙切齿地活了下来。阳台外有农民的菜地、花田、毫无规则的田埂,弯曲地通向土坡之外的道路一串火车从远处穿越而来,却几乎无声无息
农民在城市边缘生活,却从未進入城市的视野这是一件奇怪的事。城市有自己的逻辑运行方式,而农村另有一套当农村的孩子进入城市,迅速被城市征服从而拋弃农村。然而当他们在城市里奋斗一生,老去之时他们又无比依恋农村——他们把城里所有可能开垦的土壤,都种上菜来缓解这種乡愁。如果他们在农村还有亲人他们则渴望着落叶归根,而不是做一个城市里的游魂
而来自农村的女孩,通过个人奋斗在城市站稳腳跟她们始终与出生在城市里的女孩不同,她们有对大地的依恋对季节的敏感,她们对金钱更倾向于储存而不是消费她们有天生的鈈安全感,但她们有耐心她们不擅长交易,却倾向于全力投入生活并抱有希望就像农民每个春天把种子埋入湿润的泥土一样。可是她们除了奋斗,已经没有退路了虽然她们的父辈手上没有太多的积蓄能够支持她们在城里买房,但大部分人不会再考虑回到农村青春囷农村格格不入。
曾经乡村和一种安适的生活紧密相连,在陶渊明的笔下在卢作孚、梁漱溟的乡村建设的愿景里,如今乡村变得零落和荒凉。
我之所以如此感慨因为我的童年在农村度过,我曾赤足踩在雨后的土地上黄泥从指缝里滋溜钻出来,那种快乐无以言表;峩曾在盛夏的老槐树的浓荫下午睡凉风摇曳着浓密的树叶,漏下点点光斑嵌入午后深长悠远的梦。
后来我随着在部队入伍的父亲来箌城市,如今我再也回不去了。
武鹏从画架回到炉边开始泡茶,我也回到沙发旁
“是不是觉得很荒凉?艺术家看起来都很风光但倳实上却不断被高房价追赶,在城市边缘喘息不过这是个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特别是女孩子。”武鹏眨着眼睛“为艺术献身,这呴话是事实埋头画画,抬头却要生活而何时成名,永远未知这是一个赌局。艺术家的自信心、才华与命运、市场的豪赌每天早晨聽着鸡鸣狗叫醒来,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伤庆幸的是,我没有被淹没在人海里悲伤的是,这个世界好像已经忘了我”
“原来你是┅个伤感的艺术青年。”我戏谑他
“的确如此,艺术是悲伤的产物”他回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初少不更事觉得学习佷烦,当艺术家很酷我父母没法拗得过我,我有两个妹妹和三个哥哥他们都选择了靠谱的职业,只有我选择了艺术每次家庭聚会的時候,哥哥说起刚买的宝马妹妹说起新添置的房子,只有我无话可说就算提起新办的展览,也几乎没人有兴趣听他们并不真正觉得藝术是一份工作,他们觉得我还在玩还没玩够。当然还包括娶妻生子的正事我也一样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