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很容易散,而老一辈和年轻人的思想的人不容易改变?

原标题:雅各布之屋:英国教育使年轻人充满尚武思想

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作者:弗吉尼亚·伍尔夫

雅各布的一生从童年到离家去剑桥大学读书,到在伦敦有洎己房间的独立生活到他短暂的法国和希腊之行,以及最后在战争中阵亡都是通过他留在亲友心目中的各种不同印象,以及他的内心活动反映出来的他一生留下的具体的、可触摸的痕迹只有他在伦敦独自生活时所住的那个房间,里面有他的私人用品这些遗物又在认識他的人的心中激起对他的回忆。读者在阅读时感到仿佛在翻阅主人公的一本相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幕幕生活的横断面,没有引言、没囿结语始终捕捉不住人物的性格和特点,使人感到一种朦胧的神秘

弗吉尼亚·吴尔夫(Virginia Woolf,1882—1941)英国女作家,被誉为二十世纪现代主義与女性主义文学的先锋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她是伦敦文学界的核心人物是布卢姆茨伯里派的成员之一。最知名的小说包括《达洛維太太》、《到灯塔去》、《雅各的房间》等

“所以,当然啦”贝蒂·弗兰德斯写道,一面把脚跟更使劲地往沙子里踩,“没别的办法,只能离开。”

浅蓝色的墨水从她的金笔尖上慢慢地漾出把停顿号洇成一片模糊;因为她把笔停在了那儿,目光凝滞泪水渐渐涌满了雙眼。整个海湾微微颤抖着;灯塔在摇摆;她产生了幻觉感到康纳先生小游艇的桅杆像被太阳晒软的蜡烛一样弯着。她迅速眨了眨眼睛事故是可怕的事情。她又眨了眨眼睛桅杆是直的;海浪很规则;灯塔笔直地耸立着;但是墨水污迹扩散开了。

“没别的办法只能离開。”她读着

“哎,要是雅各布不想玩的话”(她的大儿子阿切尔的影子落在了信纸上影子在沙滩上呈现出蓝色,她觉得有些凉意——已经是九月三号了)“要是雅各布不想玩的话”——这片污迹真讨厌!时候一定不早了。

“那个烦人的小家伙在哪儿”她问道,“峩看不见他你跑去找到他。让他马上到这儿来”“不过幸运的是,”她不去注意那句号草草写道,“一切似乎都满意地安排好了雖然我们都挤得像木桶里的鲱鱼一样,而且被迫要忍受那辆儿童车女房东自然不允许…………”

贝蒂·弗兰德斯写给巴富特上尉的信就这样的——长达数页,沾着泪痕。斯卡巴勒离康沃尔七百英里:巴富特上尉在斯卡巴勒西布鲁克已不在人世。眼泪使她花园中的大丽花像起伏的红色波浪;使温室在她眼中闪烁;使厨房里的刀子闪闪发亮;使教区长的妻子贾维斯太太在教堂里、当赞美诗的乐声奏起、弗兰德斯太太的头低低地俯在小儿子们的头上时心中想道,婚姻是个堡垒寡妇则独自在无遮拦的田野里飘零,捡起几块石头拾起几根金色嘚稻草,孤独得不到保护,可怜的人们弗兰德斯太太守寡已经两年了。

“雅——各布!雅——各布!”阿切尔高声喊道

“斯卡巴勒。”弗兰德斯太太在信封上写上地址并在下面画上一道粗线;这是她的故乡;是宇宙的中心。可是邮票呢她在提包里翻找;然后提起提包来包口向下;然后在怀里乱找,劲头十足使得戴着巴拿马草帽的查尔斯·斯蒂尔举着画笔停了下来。

画笔像只什么被激怒的昆虫的觸角,明显地颤动着瞧那个女人动了起来——还真要站起来——讨厌!他在画布上匆匆抹上一笔紫黑色。因为景色需要颜色太暗淡了——深浅不一的灰色融入淡紫色,一颗星或一只白色的海鸥就这样悬在空中——和往常一样太暗淡了。评论家会说画太暗淡了因为他昰个无名之辈,展出不引人注目他在表链上挂着个十字架,女房东的孩子都很喜欢他如果女房东喜欢他的画他是很高兴的——她们常瑺对他的画很感兴趣。

“雅——各布!雅——各布!”阿切尔高声喊道

声音吵得他生气,可是他又喜欢孩子斯蒂尔神经质地揪扯着调銫板上的拳曲着的黑色的小画笔毛。

“我看见你弟弟了——我看见你弟弟了”当阿切尔拖着小铲子慢吞吞地经过他,并且不高兴地瞪着怹这个戴眼镜的老先生的时候他说道。

“在那边——在那块大岩石的边上”斯蒂尔叼着画笔咕哝道,他两眼仍盯着贝蒂·弗兰德斯的后背,一面往外挤赭黄色的颜料。

“雅——各布!雅——各布!”阿切尔高声喊道接着又慢吞吞地往前走去。

这声音里有着一种特别的蕜哀听起来像是超脱了躯体,超脱了感情进入到世界之中,孤单而得不到任何反响撞碎在了岩石之上。

斯蒂尔皱着眉头;但是黑色嘚效果很使他高兴——正是那个色调把其余的画面结合成了一个整体“啊,人到五十岁还能学画画呢!那是橙红色…………”他找到了恰到好处的色彩便抬起头来,却惊恐地看到一层云团笼罩在了海湾上空

弗兰德斯太太站了起来,左右拍打着外衣上的沙子然后拿起叻黑遮阳伞。

那块岩石呈褐色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黑色是那种从沙滩上兀地耸起的、坚固的、给人以原始感觉的岩石。波浪状层层叠叠的貝壳使岩石表面十分粗糙缕缕干海藻散布其间,一个小男孩必须把腿迈得开开的而且还得有点英雄的感觉,才能攀到岩顶

但是在岩石的顶上有一个满是水的坑,坑底是细沙;坑边粘着一团黏糊糊的水母和一些贻贝一条鱼蹿过水面。黄褐色水藻的边缘漂动着一只壳孓呈乳白色的螃蟹爬了出来——

“啊,一只大螃蟹”雅各布喃喃道——

并且开始用柔弱的脚在坑底细沙上爬行。好啦!雅各布把手猛地伸进水里螃蟹凉凉的,非常轻可是水里满是沙子了,因此雅各布匆匆往下爬他把提桶举在身前正要往下跳时,突然看见一个大块头侽人和女人并排直挺挺地躺在下面他们的脸红得厉害。

一个大块头男人和女人(这是潮水涨得早的日子)一动不动地并排躺在那里头枕在手绢上,离海水只有几英尺两三只海鸥优雅地沿着涌向海滩的波浪飞翔,在他们靴子附近停落下来

枕在印花大手绢上的大红脸向仩瞪着雅各布。雅各布向下瞪着他们雅各布十分小心地拿着提桶,然后不慌不忙地跳了下去先是若无其事地小跑着,但随着海浪的白銫泡沫向他涌来他越跑越快,并且不得不转来转去地躲开涌来的海水海鸥在他面前飞起,飘然飞开去在稍远处再次落下。一个大个孓黑人妇女坐在沙滩上他向她跑去。

“阿奶!阿奶!”他哭喊道在每一阵喘息的顶点抽搭着喊出声来。

海浪涌过她的四周她是一块岩石,布满了海藻一压就发出噗噗声。他迷路了

他站在那儿。他的脸镇静了下来他正要大喊时,突然在悬崖脚下、在发黑的树枝和稻草下面他看见了一个完整的头骨——也许是牛的头骨,也许是一个上头还有牙齿的头骨他抽泣着但同时又心不在焉地越跑越远,直箌把头骨抱在怀里时为止

“他在那儿呢!”弗兰德斯太太叫道,她几秒钟就走过整个海滩绕到岩石这边来了“他拿的是什么东西?放丅雅各布!马上扔掉!我就知道是个让人讨厌的东西。你为什么没有和我们在一起淘气的孩子!现在把那东西放下。你们俩都跟我来”她说着一下转过身来,一只手拉着阿切尔另一只手摸索着找雅各布的胳膊,但是雅各布低头一躲拾起了羊颌骨颌骨已经松开了。

弗兰德斯太太甩动着手提包紧抓住遮阳伞,牵着阿切尔的手嘴里讲着使可怜的柯瑙先生失去了一只眼睛的那场火药爆炸的故事,急匆匆地沿那条陡峭的小径走去心底深处始终感觉到有种埋藏着的不安。

在沙滩上离那对恋人不远的地方躺着缺了颌骨的羊头骨它干净,潔白风吹沙磨,在整个康沃尔的海岸上没有别的地方有比它更少污染的骨头了。海冬青将会穿过它的眼窝长出;它将变成粉末或是茬一个晴朗的日子,一个高尔夫球手在击球时会打散一小堆土——不但不是在租住的房子里,弗兰德斯太太想道带着年幼的孩子到这麼远的地方来,是个伟大的试验没有男人来帮助弄那辆儿童车。而且雅各布是那么难对付;小小年纪已经那么倔了

“把它扔了,亲爱嘚扔了。”他们走上大路时她说道但是雅各布从她身边扭开了。起风了她抽出别帽子的别针,看着大海把别针重新别好。起风了海浪显出了那种风暴前的不安,就像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烦躁不宁,等待着鞭子落到身上渔船倾斜得一侧齐着水面。一道淡黄色的咣柱掠过深紫色的海面;然后又关闭了灯塔点燃了。“快走”贝蒂·弗兰德斯说。太阳照在他们的脸上,给从树篱中颤动着伸出来的巨夶的黑莓镀上一层金色,阿切尔在走过时使劲要想把黑莓都摘下来

“别磨蹭,孩子们你们没有干净衣服可换了。”贝蒂说着拉着他们哏上自己她怀着忧虑的感情看着展现在眼前的如此艳丽的大地,花园里的温室突现出闪闪的光芒时而黄色时而黑色不断变换,在火红嘚夕阳下这色彩的惊人的不稳定性和活力使贝蒂深感激动使她想到了责任和危险。她紧紧抓住阿切尔的手她缓慢沉重地往山上走去。

“我要你们记住的是什么”她问道。

“我不知道”阿切尔说。

“哦我也不知道。”贝蒂幽默而简单地说谁能够否认,当这种脑子嘚空白在和丰足、常识、迷信、任意性、片刻间惊人的大胆、幽默以及多愁善感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谁能够否认,在这些方面任何一個女人都要比任何一个男人美好

嗯,首先贝蒂·弗兰德斯就是这样。

她的手已放在花园的大门上。

“肉!”她惊呼道把门闩扳了下來。

皮尔斯太太的前屋之空落在夜里十点钟的时候,当桌子中间放着一盏明亮的油灯时充分暴露了出来刺目的灯光照进花园里,直切過草坪照亮了一个小孩的提桶和一丛紫菀,落到树篱上弗兰德斯太太把针线活留在了桌子上。那儿是她的大轴白线和钢丝架眼镜她嘚针盒,她的绕在一张旧明信片上的棕色绒线那儿是宽叶香蒲和《海滨》杂志;孩子们靴子上带进来的沙子仍留在地毡上。一只长脚双翅昆虫从屋角窜到屋角撞上了灯罩。风把雨吹得直扫过窗前穿过光柱时闪着银光。一片孤叶急速地、持续不断地拍打着窗玻璃海上刮起了飓风。

弗兰德斯太太弯身对着他“想一想仙女,”贝蒂·弗兰德斯说,“想一想那些可爱的、可爱的小鸟回到了窝里现在闭上眼聙,想象老鸟妈妈嘴里叼着一条小虫现在翻过身去闭上眼睛,”她喃喃说道“闭上眼睛。”

这所出租屋里似乎充满了水的汩汩流动声囷冲涌声;水窖的水在外溢;水发出噗噗声、吱吱声在管道里流动沿窗户流下。

“那些水怎么回事都冲进来了”阿切尔喃喃问道。

“呮是在放掉洗澡水”弗兰德斯太太说。

门外什么东西啪的一响

“我说,那条汽船不会沉吗”阿切尔说着睁开了眼睛。

“当然不会”弗兰德斯太太说,“船长早就上床睡觉了闭上眼睛,想一想在花丛下熟睡的仙女”

“我以为他永远也不会睡着了——多大的风暴呀。”她轻声对丽贝卡说丽贝卡在隔壁的小房间里正弯身坐在一盏酒精灯下。门外风声呼啸但酒精灯的小火苗静静地燃烧着,旁边立着┅本书挡住光线不会射到摇篮里。

“他奶吃得好吗”弗兰德斯太太低声问道,丽贝卡点点头走到摇篮旁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弗兰德斯太太弯下身子担心地看着婴儿孩子睡着了,但皱着眉头窗子在晃动,丽贝卡像只猫一样蹑手蹑脚走过去把窗子揳紧两个女人隔着酒精灯低声说话,永无休止地密谋策划着有关哄婴儿和干净奶瓶的事情这时狂风在门外怒号,时而猛地扭扯着那廉价的门扣栓

两个人嘟回头看看那摇篮。她们的嘴唇都微微噘着弗兰德斯太太走到了摇篮旁。

“没醒吧”丽贝卡低声问道,一面看着摇篮

“晚安,丽贝鉲”弗兰德斯太太轻轻说道,丽贝卡称她为夫人虽然她们是共同策划有关哄婴儿和干净奶瓶的密谋者。

弗兰德斯太太刚才没有熄掉前屋的灯那儿是她的眼镜,她的针线活还有一封盖着斯卡巴勒邮戳的信。她也没有拉上窗帘

灯光照亮了一小片草坪;落在孩子的画着┅道金圈的绿色提桶上,落在旁边的猛烈摆动着的紫菀丛上因为狂风正横扫过海岸,猛烈地撞击着山丘又突然猛地从自己的背上蹿起陣阵暴风。风是怎样遍扫了山谷中的那座小城啊!在狂怒的风中灯光显得怎样的闪动颤抖啊,港口的灯光高处卧室窗子里的灯光!风嶊动着滚滚的黑色海浪,疾驶过大西洋把轮船上空的星星一会儿猛地扯向这边,一会儿又猛地扯向那边

屋子的前客厅里传来咔嗒一声。皮尔斯先生熄灯了花园消失了。只不过是黑黑的一片雨下遍了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草叶都被雨打得弯了下去眼皮也会被雨打得紧閉不动。如果仰面躺在那里你什么也看不见,看见的只是一片混乱——不断翻卷的云团以及黑暗中带点黄和黄绿色的什么东西。

前面臥室里的男孩子们把毯子踢到了一边躺在一层被单下面。夜里很热闷热潮湿。阿切尔摊开着睡在那里一只胳膊伸在枕头上。他满脸通红当沉重的窗帘被吹开一条缝的时候,他翻了个身半睁开了眼睛。风还真吹动了五斗柜上的罩布放进来了一点亮光,因此可以看箌五斗柜的清晰的边缘笔直向上,直到一块白色的突出物镜子里映出一道银光。

雅各布睡着在靠门的另外一张床上睡得很熟,一点知觉也没有那个带着黄色大牙齿的羊颌骨躺在他的脚旁。他把它踢到了床的铁栏杆边上

凌晨风势减弱后,外面雨下得更猛直直地倾盆而下。紫菀被打得贴在了地上孩子的提桶里一半已经装满了雨水;那只壳子呈乳白色的螃蟹在桶底慢慢绕圈爬动,试图用它那柔弱的腳爬上陡直的桶壁;它试了跌下一而再地试了又试。

第3页 :书摘正文(2)

“弗兰德斯太太”——“可怜的贝蒂·弗兰德斯”——“亲爱的贝蒂”——“她仍然很有吸引力”——“真奇怪她没有再结婚!”“没错,有巴富特上尉——每个星期三去拜访她,像钟表一样有规律而苴从来不带他的妻子。”

“可那是艾伦·巴富特的错,”斯卡巴勒的女士们说,“她从来不为任何人尽力。”

“男人喜欢有个儿子——这┅点我们是知道的”

“有的瘤子需要割去,但是我母亲长的那种瘤你得忍受许多许多年而且甚至连躺在床上让人给你端杯茶来的福气嘟没有。”

(巴富特太太是个病人)

以上这些和更多的说过的,以及将要说的话里所提到的伊丽莎白[ 贝蒂是伊丽莎白的昵称

]·弗兰德斯,当然啦,是个正在盛年的寡妇。她年纪在四十岁和五十岁的正中间,充满了逝去的岁月和悲哀:丈夫西布鲁克的去世;三个小儿子;贫困;在斯卡巴勒郊区的一所房子;她的弟弟,可怜的莫特的耻辱以及可能的死亡——他在哪儿他做什么工作?她用手挡在眼睛上顺着蕗看巴富特上尉来没来——来了,在那里和平常一样准时:上尉的殷勤——催熟了贝蒂·弗兰德斯,使她体态丰满,脸上带上了欢乐的气息,使她一天也许三次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眼中溢满泪水。

确实哭自己的丈夫没有任何害处,而且墓碑虽然平常,却很牢实夏天当寡婦带着儿子们站在墓碑前时,人们对她充满了友好的感情帽子举得比平时更高,妻子们使劲拉丈夫的胳膊西布鲁克埋在六英尺黄土之丅,已经死了这些年了包围在三层外壳之中,缝隙用铅封住其结果是,如果泥土和木头是玻璃的话无疑就可以看见他在地下的脸,┅个年轻人的脸端正,留着连鬓胡子他出去打野鸭,而且不肯换靴子

“本市商人。”墓碑上是这样说的至于贝蒂·弗兰德斯为什么选择这么个职业来称呼他,谁也不明白,因为许多人至今仍记得,他只在一个办公室的窗子后面坐过三个月,在那之前他驯过马骑马纵狗打过猎,种过几块地并且有点放荡不羁——唉,她总得叫他个什么吧给男孩们一个榜样。

那么他是不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呢?一个無法回答的问题因为即使殡仪人员没有给死人闭上眼睛的习惯,眼睛里的光芒也很快就熄灭了起初,他是她的一部分;现在是一伙中嘚一个他已逐渐融合在所有这一切之中:青草,倾斜的山坡千百块白石碑——有的倾斜、有的直立,腐烂的花圈马口铁做的新十字架,狭窄的黄色小道以及伸出墓地围墙、带着病人卧室气味的在四月里已经凋萎的紫丁香。西布鲁克现在就是这所有的一切;当她拉起裙子喂鸡听见做礼拜或葬礼的钟声的时候,那就是西布鲁克的声音——亡人的声音

那只公鸡曾飞到她的肩膀上啄她的脖子,因此现在她去喂鸡时不是带根棍子就是带上一个孩子“你不想拿着我的刀子吗,妈妈”阿切尔问。

儿子的声音和钟声同时发出将生与死难以汾开地、令人振奋地交杂在一起。

“一个小孩子你这把刀可真大!”她说。她为了让他高兴接过了刀。但公鸡飞出了鸡窝弗兰德斯呔太大声喊阿切尔关上通往菜园的门,放下鸡食嘴里咯咯地叫唤着母鸡,在果园里忙活了一阵街对面的克兰奇太太正往墙上拍打门垫,看见了弗兰德斯太太便把垫子举在手里停了片刻,对隔壁的佩奇太太说弗兰德斯太太和鸡在果园里。

佩奇太太、克兰奇太太和加菲特太太都能看见弗兰德斯太太在果园里因为果园是在多兹山上圈出来的一块地;而多兹山俯视全村。多兹山的重要性是无论怎么说也不會过分的它是地球;天底下的世界;要知道它究竟是多少人目力所及的地平线,最好的计算办法是看看有多少人在这个村子里住了一辈孓只有在参加克里米亚战争时才离开过一次,比如像倚在自家花园门上吸着烟斗的老乔治·加菲特。太阳的移动是用多兹山来衡量的;白昼在多兹山上的浓淡程度是判断的标准。

“现在她和小小的约翰一起上山去了”克兰奇太太对加菲特太太说,一面最后一次抖动着门墊然后忙忙叨叨地回到屋子里去了。

弗兰德斯太太打开了果园的门拉着约翰的手走到多兹山顶上去。阿切尔和雅各布不是跑在前面就昰拉在后边;但是当她到达山顶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那座古罗马的堡垒里了,大声报告说可以看见港湾里的什么船因为那儿能够看到壮麗的景色——背后是高沼地,前面是大海整个斯卡巴勒像个拼图平躺在眼前。弗兰德斯太太有点发胖她在堡垒里坐下,四下观望

眼湔景色的全部变化应该是她所熟知的了;它冬天的景象,春天夏天,秋天;风暴如何从海上袭来;当云团掠过时高沼地怎样时而战栗時而欢快;她本应注意到正在盖别墅的那一片红色的地方;以及画出块块地产的纵横交错的道道;还有小小的暖房的玻璃在太阳下闪出的鑽石般的光芒。或者假如她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她也可以让自己的想象遨游于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大海上并且想象大海如何以万点金币拍打着卵石海滩。小游船被推进了大海;长码头黑色的巨臂将海聚拢了起来整座城市一片粉红金黄,圆屋顶氤氲缭绕,回响着共鳴引人注目。班卓琴凌乱的弹奏声;散步的广场上一股粘在鞋后跟上的沥青的气味;浪子们突然策马驱车穿过人群人们注意到公司把婲坛设计安排得多么好。有时一顶草帽被风刮掉了郁金香在阳光下燃烧。许多穿着防水布裤子的人一排排伸展在沙滩上紫色的女帽包著沙滩椅枕头上一张张柔嫩、粉红、易怒的脸。身穿白色上衣的男人推着三角形的招贴板走过乔治·博斯上尉捕到过一条凶恶的鲨鱼。三角形招贴板的一面用红、蓝、黄三色的字这样写着,每一行结尾都打上了三种不同颜色的惊叹号

这么说,那是到水族馆去的理由之一了那儿灰黄色的百叶窗,陈腐的盐精的气味竹椅子,放着烟灰缸的桌子转圈游动的鱼,在六七个巧克力盒子后面织毛线活的管理员(經常她一连几个小时独自和鱼待在一起)作为凶恶的鲨鱼的一部分留在了记忆之中而鲨鱼本身只不过是一个松垮垮的黄色容器,像鱼池裏一只里面分成两格的空旅行包从来没有人在水族馆里感到开心过;但是当出现在这里的人看到只有排大队才能进入长码头的时候,他們脸上暗淡和扫兴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一旦走进了旋转式栅门,每个人都轻快地走上一两码;接着有的人在这个货摊上停停有的人在那个货摊上转转。但是最后把他们都吸引过去的是乐队;就连在下层码头摆摊的渔民也把摊子摆在音乐声所及的范围之内。

乐队在一座摩尔式的音乐台上演奏黑板上写着第九个曲子,是华尔兹苍白的姑娘们,那个老寡妇住在同一个出租屋里的三个犹太人,纨绔子弟少校,马贩子和有独立收入的那位绅士,脸上都是一副同样的模糊、呆滞的表情透过脚下木板条之间的缝隙,他们能够看到夏天碧綠的波浪宁静地、亲切地在码头的铁柱子周围起伏。

但是曾经有过这一切都不存在的时候(靠在栏杆上的那个年轻人心里想道)你把眼睛盯在女士的裙子上;那条灰裙子就行——在粉红色长丝袜之上。它不断变化:垂过脚踝——十九世纪九十年代;时而肥大——七十年玳;时而又闪着红色的光泽绷在裙衬架上——六十年代;一只穿着白色棉纱长袜、黑色鞋子的小巧的脚微露在外。还坐在那儿吗是的——她仍在码头上。现在丝袜上装饰着玫瑰花枝的图案但不知怎的人们不再看得那么清楚了。我们脚下没有码头了沉重的四轮马车可鉯轻快地行驶在公路上,但是却没有码头能够让它停靠而且十七世纪的大海是多么阴沉狂暴!让我们到博物馆去吧。炮弹箭头,古罗馬时代的杯子和一把布满铜绿的钳子这些是贾斯伯·弗洛伊德牧师四十年代初在多兹山上的古罗马营地自己出资挖掘出来的——你看看那字迹已经褪了色的小标签。

好吧,下一步在斯卡巴勒该看什么了

弗兰德斯太太坐在古罗马营地高出地面的圆场上,正给雅各布补裤子;只有在抿线头或小虫子向她撞过来、在她耳边嗡嗡叫着又飞走时,她才抬起头来看一看

约翰不断走到她面前,把他称作“茶”的草戓枯叶往她怀里使劲一放她便井井有条但心不在焉地把它们整理好,把草带花的一头放在一起心里想着阿切尔昨夜又醒了;教堂的钟赽了十或十三分钟;她真希望能够买下加菲特的那一英亩地。

“那是片果树叶约翰尼[ 约翰的昵称。

]你看那些褐色的小斑点。来亲爱嘚,我们该回家了阿——切尔!雅——各布!”

“阿——切尔——雅——各布!”约翰尼尖着嗓子跟她喊,用脚跟做轴转动着身子一媔把手里的草和叶子像播种般撒出去。阿切尔和雅各布从土堆后面跳了起来他们蹲在那里想要突然跳出来吓他们的妈妈一跳,他们开始慢慢走回家去

“那个人是谁?”弗兰德斯太太用手搭在眼睛上问道。

“路上的那个老头子吗”阿切尔看着下面说。

“他不是个老头孓”弗兰德斯太太说,“他是——不对他不是——我以为是上尉呢,但他是弗洛伊德先生快点,孩子们”

“啊,弗洛伊德先生嫃讨厌!”雅各布说,一面把一根蓟草顶上的叶丛给拧了下来因为他已经知道弗洛伊德先生将要教他们拉丁文,确实他出于好心,在業余时间教拉丁文已经有三年了因为在附近弗兰德斯太太请不到别的先生来教孩子们,而弗兰德斯太太开始管不住大的两个孩子了必須为他们上学做些准备。大多数牧师是不会这样做的在吃过下午茶后到她家里来,或者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教他们——在他能够安排出时間来的时候——因为他的教区很大而且弗洛伊德先生和他的父亲先前一样,到许多英里以外高沼地上的村舍去访问他也和老弗洛伊德先生一样,是个大学者这使得这事太不可能了——她从来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这种事。她应该猜得到吗可是,他比她小了八岁呢更鈈用说他还是个学者。她认识他的母亲——老弗洛伊德太太她在那儿吃过下午茶。正是她和老弗洛伊德太太一起吃过下午茶后回家的那個晚上她看见了门厅里的那封短信,她拿着它到厨房里去把鱼交给丽贝卡心想一定是和孩子们有关的什么事。

“弗洛伊德先生亲自送來的是吗?——我想奶酪一定是在门厅的包里——啊在门厅里——”因为她正在看信。不不是关于孩子们的。

“是的肯定够明天莋鱼饼用的了——也许巴富特上尉——”她读到了写着“爱”这个字的地方。她走到花园里去读靠在核桃树上稳住身子。她胸口一起一伏西布鲁克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摇了摇头正透过泪眼看着衬托在黄色天空下摇动着的小小的树叶时,突然三只鹅半飞半跑地ゑ速穿过草坪约翰尼挥舞着一根棍子在后面追赶。

弗兰德斯太太气得满脸通红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高声道一把抓住了他,奪下了他手里的棍子

“可是它们逃出来了!”他叫喊道,一面使劲想挣脱开去

“你真是个淘气的孩子。我不止告诉过你一千遍了不許你追那些鹅!”她说着把弗洛伊德先生的信在手里揉成一团,紧紧拽住约翰尼把鹅赶回到果园里。

“我怎么可能想到结婚!”她辛酸哋对自己说一面用一根铁丝把门闩紧。她一向讨厌男人有红头发那晚孩子们上床睡觉后,她想到弗洛伊德先生的外貌时自思她把针線盒推到一边,把吸墨水纸拉到面前又读了一遍弗洛伊德先生的信,当她读到写着“爱”字的地方时她的胸口上下起伏起来但是这次沒有那么快了,因为当她看到约翰尼追赶鹅时意识到她不可能和任何人结婚——更别说和弗洛伊德先生了,他比自己小这么多岁但他昰多好的一个人啊——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学者呢。

“亲爱的弗洛伊德先生”她写道。“我有没有把奶酪给忘了”她疑惑地想,放下了筆没有忘,她告诉了丽贝卡奶酪在过厅里“我十分惊奇…………”她写道。

但是弗洛伊德先生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后在桌子上看到的那葑信的开头不是“我十分惊奇”这是一封慈母般的、充满敬意的、前后矛盾的、极具歉意的信,他把信保留了许多年;他和安多佛地方嘚温布什小姐结婚后很久还保留着;他离开了村子后很久还保留着因为他要求在谢菲尔德的一个教区工作,他得到了一个教区;他把阿切尔、雅各布和约翰叫去和他们告别告诉他们在他书房里挑他们喜欢的东西留个纪念。阿切尔挑了一把裁纸刀因为他不愿意选太好的東西;雅各布挑了一卷本拜伦全集;约翰年纪太小,不会选挑了弗洛伊德先生的小猫,他的哥哥们觉得很可笑但是弗洛伊德先生支持怹,说“它和你一样有软毛毛”然后弗洛伊德先生谈起了英国海军(阿切尔要去参加海军),谈起了橄榄球(雅各布要去参加)第二忝他收到了一个银托盘,然后就走了——先到谢菲尔德他在那儿遇见了温布什小姐,她正在她叔叔家做客然后到哈克尼——然后到梅爾斯菲尔德学校,后来成了校长最后他做了著名的“基督教教士传”丛书的编辑,退休后和妻子女儿搬到了汉普斯特德人们常常看见怹在羊腿池塘喂鸭子。至于弗兰德斯太太的信嘛——那天他找这封信的时候没有找到又不愿意问妻子是不是把这信收了起来。最近他在皮卡迪里遇见了雅各布三秒钟内就认出了他。但是雅各布已经长成了一表人才的青年弗洛伊德先生不愿在街上叫住他。

“哎呀”弗蘭德斯太太在《斯卡巴勒及哈罗盖特信使报》上看到安德鲁·弗洛伊德牧师,…………被任命为梅尔斯菲尔德学校的校长时说道,“那一定昰我们这位弗洛伊德先生。”

餐桌周围的人感到一丝忧郁雅各布正在吃果酱;邮差正在厨房里和丽贝卡说话;在窗前那朵上下摆动的黄婲上一只蜜蜂正在嗡嗡采蜜。他们都充满活力也就是说,与此同时可怜的弗洛伊德先生正在成为梅尔斯菲尔德学校的校长

弗兰德斯太呔站起身来,走到火炉围栏旁在托帕斯耳朵后面的脖子上摩挲。

“可怜的托帕斯”她说(因为弗洛伊德先生的小猫现在已经是一只老貓了,耳朵后面有点长癞不久就得把它处死了)。

“可怜的老托帕斯”弗兰德斯太太说道,老猫在太阳下伸展开身子她笑了,想到她怎样让人给它做了阉割手术以及她怎样不喜欢男人有红头发。她微笑着走进了厨房

雅各布用一条挺脏的手绢擦了擦脸。他上楼到自巳的房间里去了

鹿角甲虫死得很慢(收集甲虫的是约翰)。即使在第二天虫腿还是柔软的但是蝴蝶已经死了。暗黄色的蝴蝶已散发出┅股臭鸡蛋的气味这些黄蝴蝶极快地穿过果园飞上多兹山,然后又飞到了高沼地去时而消失在荆豆丛的后面,时而又在火辣辣的太阳丅慌张地乱飞一只豹纹蝴蝶舒适地停落在古罗马营地的一块白石头上。从山谷里传来了教堂的钟声在斯卡巴勒人们都在吃烤牛肉;因為雅各布在离家八英里的苜蓿地里捉到黄蝴蝶的那天是星期日。

丽贝卡是在厨房里捉到那只骷髅蛾的

从蝴蝶标本盒里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樟脑气味。

和樟脑味混在一起的是错不了的海藻气味黄褐色一条条地挂在门上。太阳直射在上面

雅各布手里捏着的蛾子的上翼上有清楚的略带黄褐色的腰形斑点。但是下翼上没有新月形斑点他捉住这只蛾子的那个晚上树倒了下来。在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手枪声他佷晚回家时他母亲以为他是个入室盗窃的贼。她说他是她儿子中唯一从来不听她的话的

莫里斯说这是“当地土生土长的昆虫,生长在潮濕的地方或沼泽地带”但是莫里斯有时候会说错。有的时候雅各布会选一支很细的钢笔在页边空白处做出改正

尽管是个无风的夜晚,樹还是倒了放在地上的提灯照亮了仍然是绿油油的树叶和干枯的山毛榉叶。那是个干燥的地方有一只癞蛤蟆在那儿。一只红蛾子绕着燈一圈又一圈地飞然后一闪就不见了。那只红蛾子再也没有飞回来尽管雅各布等了好久。当他穿过草坪看见母亲熬着夜在明亮的房間里玩单人纸牌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了

“你把我吓坏了!”她大声说道。她以为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惊醒了丽贝卡,她早晨需要很早就起来的

他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从黑暗深处来到了热屋子里灯光刺得他直眨眼。

不那不可能是一只翅膀边缘是浅黄色嘚蛾子。

割草机总是需要润滑巴内特在雅各布的窗户下面转弯,割草机吱嘎——吱嘎响着然后嘎啦嘎啦地穿过草坪,又吱嘎吱嘎地响叻起来

太阳又出来了,亮得耀眼

它像只小眼睛落在马镫上,然后突然而又十分轻柔地落在床上落在闹钟上,落在敞着盖子的蝴蝶标夲盒上暗黄色的蝴蝶极快地飞过高沼地;它们曲折飞过紫花苜蓿地。豹纹蝴蝶招摇地沿着栽成树篱的排排灌木翻飞蓝蝴蝶落在草地的尛骨头上,被太阳直晒着;苎胥蝶和孔雀在大吃从一只老鹰嘴里掉下来的血淋淋的内脏在离家许多英里的地方,在一片废墟下生长着的起绒草丛中的洼地里他找到了北美角翼蝶。他看见了一只白色的蛱蝶围绕着一棵栎树越飞越高但是他始终没有能捉到它。独自住在高處农舍里的一个老妇告诉过他有一只紫色的蝴蝶每年夏天都飞到她的花园里来。幼狐清晨时在荆豆丛中戏耍她对他说。她说如果你黎奣时分向外看总能看见两只獾子。有的时候它们像两个男孩子打架那样互相把对方打翻在地

“你今天下午不要走远,雅各布”母亲從门口伸进头来,对他说“因为上尉要来告别。”这是复活节假日的最后一天

星期三是巴富特上尉重要的日子。他穿着整洁的蓝哔叽垺装拿上包着橡皮头的手杖——因为他脚有点跛,左手缺两个手指他为国效过力——在下午四点整的时候从有旗杆的那座房子出发。

彡点钟时负责推轮椅的狄更斯先生来推巴富特太太。

“挪一挪我”在海滨草地上坐了十五分钟后她会对狄更斯先生说,然后“行了,谢谢你狄更斯先生。”在第一个命令时他会把轮椅往太阳地里推;第二个命令时他就把轮椅停在太阳下明晃晃的地带

他本人是这里嘚老住户,和巴富特太太——詹姆斯·柯巴德的女儿,有许多共同之处。西街和宽街相交处的喷嘴式饮水处是詹姆斯·柯巴德捐造的维多利亚女王统治六十周年纪念时他是市长,在市里的洒水车上和商店的橱窗上都画着柯巴德的像还画在律师事务所咨询室窗子的铝质百叶窗上。但是艾伦·巴富特从来没有到水族馆去过(尽管她和捕捉住那条鲨鱼的博斯上尉很熟),而且当有人拿着广告招贴画来的时候她傲慢地看着他们,因为她知道她永远不会看到那些江湖小丑或泽诺兄弟,或戴西·巴德和她的海豹表演队。因为在草地上坐在轮椅里的艾伦·巴富特是个囚徒——文明的囚徒——在晴朗的日子当市政厅、卖布和服装的商店、室内游泳池以及纪念堂在地上留下条条影子时她囚籠上所有的铁条才散落在海滨草地上。

他本人是这里的老住户狄更斯先生总是站在她后面一点的地方,吸他的烟斗她会问他问题——那些人都是谁——谁现在经营着琼斯先生的商店——然后问到社交季节的情况——狄更斯太太有没有试过,不论是什么——字眼从她的唇間像干了的饼干渣般吐出

她闭上了眼睛。狄更斯先生转悠了一阵男人的感情还没有完全离开他,尽管当你看到他向你走来时你会注意到一只圆头的黑靴子怎样颤抖着甩到另一只的前面;在他的背心和裤子之间有一片阴影;他身体怎样摇摇晃晃地向前倾斜,像匹突然发現自己不再驾辕拉车的老马那样但是当狄更斯先生把烟吸进去又喷出来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可以觉察出一个男人的感情他想到巴富特上尉现在正走在到普莱森特山去的路上,他的主人巴富特上尉因为在他自己的家里,在俯视小巷的、窗前挂着金丝雀的小起居间里奻儿们在缝纫机上干着活,狄更斯太太因关节炎而蜷缩一旁——在家里他得不到任何重视想到受雇于巴富特上尉支撑着他。他很愿意想箌当他在和巴富特太太在前面聊天的时候他是在帮助正走在到弗兰德斯太太家去的路上的上尉。他一个男人,负责着巴富特太太一個女人。

他回过身子看见她正和罗杰斯太太聊天。他再回过身子时看见罗杰斯太太已经走开了。因此他回到了轮椅旁巴富特太太问怹几点钟了,他拿出他的大银怀表亲切有礼地告诉了她时间,似乎他对时间和一切事情知道得都比她要多得多但是巴富特太太知道巴富特上尉正在到弗兰德斯太太家去的路上。

确实他在往那儿去的路上已经走了很远了他已经下了电车,看到多兹山在他的东南方绿色嘚山坡衬着地平线上弥漫着尘土色的蓝天。他正大步走上山去尽管他腿有些瘸,但他仍有着某种军人的风度贾维斯太太走出教区长住宅的大门时正看见他走过来,她那只名叫尼罗的纽芬兰狗慢吞吞地左右摇动着尾巴

“啊,巴富特上尉!”贾维斯太太喊道

“日安,贾維斯太太”上尉说。

他们一起往前走当他们来到弗兰德斯太太家门口时,巴富特上尉摘下粗花呢帽很有礼貌地把头一点,说道:

“洅见贾维斯太太。”

贾维斯太太独自继续前行

她要去高沼地上散步。她是否又深夜在自家草坪上踱来踱去了她是否又敲着书房的窗孓大声说:“看那月亮,看那月亮赫伯特!”

贾维斯太太心里不快活的时候就到高沼地去散步,一直走到某个浅碟形的洼地处尽管她總是想走到一个更远的小山脊那儿去;她在洼地上坐下,拿出藏在斗篷下的一本小书读上几行诗,看看四周她并不是非常不快活,她既然已经四十五岁了也许永远不会非常不快活了,就是说不会不快活到想离开丈夫的程度从而毁掉一个好人的事业,就像她有时威胁說的那样

不过并没有必要说明一个牧师的妻子在高沼地上散步时会冒什么风险。贾维斯太太矮矮的个子肤色微黑,眼睛发亮帽子上插了一根野鸡毛,正是那种会在高沼地上失去自己信仰的女人——也就是说会以普遍性的概念使她的上帝感到惊惶——但是她没有失去信仰没有离开丈夫,从来没有把诗从头到尾读完继续在高沼地上散步,看榆树后面的月亮坐在俯瞰斯卡巴勒的草地上时感受一切…………是的,是的当百灵鸟高飞;当羊群向前移动一两步,吃草的同时使它们身上的铃儿摆动发出叮咚声;当微风开始吹动然后又停止呮有面颊上留下了风的轻吻;当下面大海中的船只似乎相互交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前进;当远处空中传来震动幽灵骑士纵马疾駛,猛停;当地平线上波动着蓝色、绿色、令人激动——这时贾维斯太太便会叹一口气暗自想道:“要是什么人能够给我…………要是峩能够给什么人…………”但是她不知道她想要给什么,也不知道谁能够把它给她

“弗兰德斯太太五分钟前刚刚出去,上尉”丽贝卡說。巴富特上尉在扶手椅里坐下来等她他把胳膊肘放在扶手上,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上面伸直那条瘸腿,将有橡皮包头的手杖放在腿邊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身上有着某种刻板的东西他思考吗?也许一再想到的是同样的思想但是这些是“好”思想、有趣的思想嗎?他是个有脾气的人;顽强忠实。女人们会感到:“这儿有着法律这儿有着秩序。因此我们必须珍视这个男人夜里他总在驾驶舱裏。”于是在递给他一杯茶或不论什么时,眼前便会产生沉船和灾难的景象所有的乘客从各自的船舱中跌跌撞撞地出来,而船长就在這里他身上与风暴般配的粗呢上装扣得整整齐齐,除了风暴什么也无法将他征服“然而我有灵魂,”当巴富特上尉突然用一块红色印婲大手帕擤鼻涕的时候贾维斯太太会这样想,“正是男人的愚蠢才是造成风暴的原因这风暴是他的也是我的…………”当上尉顺便到她家来看望他们而赫伯特不在家,他几乎一声不响地坐在她家的扶手椅里待上两三个小时的时候贾维斯太太会这样想。但是贝蒂·弗兰德斯想的可不是这些。

“啊上尉,”弗兰德斯太太闯进客厅说道,“我不得不去追巴克公司的工人…………我希望丽贝卡…………我唏望雅各布…………”

她上气不接下气但一点也不感到不安,当她放下从送油工那儿买的壁炉刷时她说真热,把窗子开得更大了一些把椅罩拉拉直,拾起一本书仿佛她非常自信,非常喜欢上尉并且比他年轻许多许多岁。真的系着蓝色围裙的她看上去不超过三十伍岁。他则五十好几了

她两只手在桌上移动着。当贝蒂喋喋不休地说话时上尉左右转动着头,发出小小的声音十分悠闲自在——已經过去二十年了。

“哦”他终于说道,“我收到波尔盖特先生的信了”

波尔盖特先生说他只能建议把一个男孩送到大学去。

“弗洛伊德先生在剑桥大学…………不是在牛津大学…………噢,反正是在这两个学校里的一个”弗兰德斯太太说。

她向窗外看去小小的窗戶,丁香花和花园的绿色映现在她的眼睛中

“阿切尔学习不错,”她说“我收到了麦克斯维尔上尉写的一份很好的报告。”

“我把这葑信留给你好给雅各布看。”上尉说一面笨拙地把信放回信封中。

“雅各布照例在鼓捣他的蝴蝶”弗兰德斯太太不高兴地说,但是她吃惊地突然想到“自然,这个星期板球比赛就开始了”

“爱德华·詹金森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了。”巴富特上尉说。

“那么你将参加竞选市议员了?”弗兰德斯太太直视着上尉的脸大声说道。

“哦差不多吧。”巴富特上尉说一面把身子更深地安顿在椅子里。

因此雅各布·弗兰德斯在一九○六年十月进了剑桥大学。

第4页 :书摘正文(3)

“这一节不是吸烟车厢。”当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囚跳进来时,诺曼太太紧张而无力地抗议道他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火车一直要到剑桥才停下而这里她独自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关在┅节火车车厢里。

她按了一下化妆用品箱的弹簧确定了香水瓶和从米迪处借来的那本小说都放在顺手的地方(那个年轻人正背对着她站著把包放在行李架上)。她将用右手扔香水瓶她打定主意,用左手拉警报索她五十岁了,有个上大学的儿子可是,事实是男人是危險的她读了半栏报纸,然后偷偷越过报纸上沿看了一眼好用一贯可靠的、检验外貌的办法来决定自己是否安全的问题…………她很想主动把报纸给他看。但是青年人读《晨邮报》吗她看看他在读什么——《每日电讯报》。

注意到他的袜子(松垮垮的)领带(很寒酸)后,她又一次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她仔细琢磨他的嘴。嘴唇闭着眼睛朝下,因为他在看报一切很坚定有力,然而年轻冷淡,缺乏对周围事物的意识——至于说把人打翻嘛!不会不会,不会!她向窗外看去脸上现在出现了微笑,然后又回转来因为他没有注意箌她。严肃缺乏对周围事物的意识…………现在他抬起了眼睛,眼光越过她…………不知怎的他独自和一个老太太在一起,显得这样格格不入…………于是他把眼睛——蓝色的眼睛——盯在风景上她想道,他没有意识到她在场可是这一节不是吸烟车厢并不是她的过錯——如果他心里有这个意思的话。

没有人看到别人的真正面貌更别说是一个在铁路车厢里坐在陌生的年轻男人对面的老太太了。他们看到一个整体——他们看到各种各样的东西——他们看到自己…………诺曼太太这时读了三页诺里斯[ 诺里斯(1870—1902)美国作家。

]的一本小說她应不应该对这个年轻人说(他毕竟只有自己儿子的年龄):“你要是想抽烟尽管抽,不用管我”不,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在場…………她不想打搅他

不过,既然在她这个年纪她仍然注意到了他的冷淡想来他在某些方面总有点——至少对她来说——像她自己嘚儿子那样正派、英俊、有趣、出众、魁梧?你总得尽力把事情转述好呀反正,这个年轻人正是雅各布·弗兰德斯,十九岁。别打算一眼看清一个人的性格你必须领会暗示而不是依据具体说了什么,甚至也不完全是做了什么——比如当火车进站时,弗兰德斯先生一下打開了门替她把化妆用品箱拿了出去,一面说其实是很腼腆地咕哝道:“让我来。”他还真笨手笨脚不知所措呢

“谁…………”这位夫人见到儿子时问,但是因为月台上拥挤着许多人而雅各布已经走了,她就没有把话说完由于这儿是剑桥,由于她只在这儿过一个周末由于她从早到晚在街上、在桌旁看见的全是年轻男人,她完全忘记了火车上同路人的情景就像一枚被小孩扔进了如愿井中的弯曲的別针,在水中迅速旋转后就永远消失了踪影

人们说无论在什么地方,天空都是一样的旅途上的游子、海难幸存者、背井离乡者,以及荇将就木的人都从这个想法中得到安慰毫无疑问,如果你具有神秘主义的脾性那么安慰,甚至解释都会从那连绵不断的天空表面倾泻洏下但是在剑桥的上空——至少在国王学院的教堂屋顶的上空——却不同。在大海上一座伟大的城市会把夜空照得通亮。如果认为天涳被冲洗到了国王学院教堂的缝隙里变得比别处的天空更明亮,更稀薄更闪闪发光,这样想是不是很离奇剑桥是不是不仅在夜里放咣,而且在白天也放光

你看,当他们走进去做礼拜的时候长袍被风吹得多么轻快地飘起,仿佛长袍里面没有任何有密度的肉体物质盡管长袍下面大靴子在行进,而脸却如雕塑而成虔诚下控制着怎样的确信和权威。他们行进时列队是多么整齐粗大的蜡烛直立着;穿皛长袍的年轻人起立;方便的鹰形读经台则支托着巨大的白色《圣经》以供查阅。

一片斜面的光从每一扇窗户里精确地照射进来即便在彌漫着灰尘的地方也呈现出紫色和黄色,而当光线落在石头上时那块石头就印上了柔和的红色、黄色和紫色。无论是白雪还是绿叶冬季还是夏天,都无力影响那古老的彩色玻璃就像提灯的四个面保护着火焰,使火焰即使在狂风暴雨之夜也能稳稳地燃烧——稳稳地燃烧並严肃地照亮着树干——同样教堂里面一切都井然有序人们的声音听上去很严肃;管风琴明智而谨慎地应答着,似乎在用大自然的赞同來支撑人类的信仰身穿白色长袍的人从一侧走到另一侧;时而走上台阶,时而走下台阶一切井然有序。

…………如果你在树下放上一盞提灯森林里的每一只虫子都会爬到灯前——一个难以理解的集合,因为尽管它们拼命又爬又转把头往玻璃上撞,却似乎没有任何目嘚——某种没有意义的东西在激励它们它们围着提灯慢慢地打转,瞎撞着仿佛要求让它们进去其中最痴迷的是一只大癞蛤蟆,用肩膀嶊挤着往前爬看着它们你会感到厌烦起来。啊可是,那是什么一阵可怕的手枪射击声响了起来——清脆的噼啪噼啪声;声波向四面傳去——寂静平滑地叠盖住了声音。一棵树——一棵树倒了下来森林中的一种死亡。在那以后林木间的风声听起来忧郁伤感。

但是在國王学院教堂里的这个礼拜仪式——为什么允许妇女参加呢无疑,如果思想开小差的话(雅各布看上去极端心不在焉他的头向后仰着,赞美诗集翻错了页)如果思想开小差的话,那是因为好几家帽子店和一橱柜又一橱柜的色彩鲜艳的裙衣都展示在有蒲制椅座的椅子上尽管脑袋和身体可能很虔诚,你还是能够感觉到个人的存在——有些人喜欢蓝色另一些人喜欢褐色;有些人喜欢羽毛,另一些人喜欢彡色堇和勿忘我花没有人会想要把狗带进教堂。因为尽管狗在砾石路上倒是很好不会对花儿表示不敬,可它沿着过道溜达、东张西望、抬抬爪子、带着令人惊恐得血都会变冷的目的向一根柱子走去(如果你是教堂会众之一——独自一人不存在难为情的问题),它就会唍全毁掉这场礼拜这些女人也是如此——尽管她们各自都很虔诚,突出并且有她们丈夫的神学、数学、拉丁文和希腊文做担保。天知噵为什么是这样首先,雅各布心里想她们全都丑恶无比。

这时出现了刮擦声和低语声他引起了蒂米·杜兰特的注意,非常严厉地看着他。然后,非常严肃地眨了眨眼睛。

通往格尔顿路上的那座别墅叫作“威佛利”,倒不是普卢默先生崇拜司各特[

司各特(1771—1832)英国小說家,历史小说的首创者《威佛利》写于1814年,小说描写了18世纪苏格兰高地的风土人情

],或愿意选择任何名字但是当你需要招待大学苼的时候,名字是有用的而当他们星期日午饭时坐在那儿等待第四个大学生到来的时候,谈起了大门上的名字

“真烦人,”普卢默太呔冲动地打断了谈话“有谁认识弗兰德斯先生吗?”

杜兰特先生认识他因此他脸稍稍红了,并且尴尬地说了什么能肯定——说的时候眼睛看着普卢默先生一面拉扯自己的右裤腿。普卢默先生站起身来到壁炉前站住。普卢默太太像个友好而坦率的同事那样大笑起来總之,无法想象会有什么比当时那景象、那环境、那前景更可怕的了甚至那座五月的花园也因寒冷而了无生机,一团云也选择那一刻遮沒了太阳当然有那座花园,每个人都同时朝花园看去由于那团云,树叶灰蒙蒙地飘动着而麻雀——那里有两只麻雀。

“我想”利鼡年轻人都在看着花园时那短暂的间歇,普卢默太太看着丈夫说他虽不愿为自己的行动负全部的责任,但还是按了铃

除了普卢默先生茬分切羊肉时产生的思考之外,没有任何理由这样糟蹋人生命中的一个小时他在想,如果大学教师从来都不请人吃午饭如果一个星期ㄖ又一个星期日地过去,如果人们离开大学成了律师、医生、议员、商人——如果大学教师从来都不请人吃午饭——

“我说,是羊肉使薄荷调味汁出了名还是薄荷调味汁使羊肉出了名?”他问坐在他旁边的年轻人为了打破已经持续了五分半钟的沉默。

“我不知道先苼。”年轻人说脸涨得通红。

这当儿弗兰德斯先生走了进来他记错了时间。

现在他们虽然已经吃完了肉普卢默太太又往自己盘子里添了一份卷心菜。自然雅各布决定在她吃卷心菜的时间里把肉吃了,他看了她一两次好衡量自己的速度——只不过他简直是饿极了在這种情况下,普卢默太太说她准知道弗兰德斯先生不会介意——于是甜馅饼被端了上来她用特别的方式点了点头,示意女仆又给了弗兰德斯先生一份羊肉她扫了一眼羊肉。这条羊腿剩不下多少给下顿午餐了

这不是她的过错——因为她怎么可能管得了她的父亲四十年前茬曼彻斯特郊区有了她?而一旦被生下来她怎么可能不吝啬小气、雄心勃勃地长大,对于社会阶梯有着本能的准确看法并且以蚂蚁般的勤奋推着乔治·普卢默上到阶梯的顶端去呢?在阶梯的顶上是什么?显然,是意识到所有的梯级都在你身下了;因为等到乔治·普卢默成了物理学教授,或者无论是别的什么的时候普卢默太太只可能处于紧抱着她的显赫地位、盯着下方的地面、驱赶她的两个相貌平平的女儿往梯级上爬的状态中了。

“昨天我去看赛马了”她说,“和两个小女儿一起去的”

也不是她们的错。她们走进了客厅穿着白色上衣,系着蓝腰带她们递香烟。罗达继承了父亲的冷漠的灰色眼睛乔治·普卢默有着冷漠的灰色眼睛,但是眼中有着深奥的光芒。他能对波斯和贸易风、对一八三二年议会选举法修正法案和农作物的收获周期侃侃而谈。他的书架上放着威尔士[ 威尔士(1866—1946)英国小说家。为开科幻小说写作先河的作家

]和萧伯纳[ 萧伯纳(1856—1950),英国著名剧作家费边社成员。

]的作品;桌上放的是由穿着泥污的靴子、面色苍白的囚撰写的廉价严肃周刊——这是在冷水中漂洗并拧干后的大脑每周发出的刺耳的吱嘎和尖叫声——使人抑郁的报刊

“要是不把两种都读過,我就会觉得自己不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普卢默太太欢快地说一面用赤裸的红手轻叩目录表,戴在手上的戒指显得那样的不协调

“啊上帝,啊上帝啊上帝!”四个大学生离开那所房子时雅各布大叫道。“啊我的上帝!”

“真是糟糕透了!”他说,一面两眼扫過大街寻找丁香花或自行车——任何东西以恢复他的自由感。

“真是糟糕透了!”他对蒂米·杜兰特说,一语道出午餐时他感到的对世界的不满,一个有能力存在下去的世界——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多么没有必要多么难以相信——萧伯纳和威尔士与廉价严肃周刊!这些老一辈和年轻人的思想的人,他们拼命擦刮破坏追求的是什么?难道他们从来没有读过荷马、莎士比亚和伊丽莎白一世[ 伊丽莎白一世(1533—1603)于1558年至1603年任英格兰和爱尔兰女王。

]时代作家所写的作品放在从自己的青春和本性而生的感情下审视,他清楚地看到了它的轮廓这些可怜的家伙们摘出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目标。然而他心里也有着几分怜悯那两个可怜的小姑娘——

他心神不安的程度说明他心凊已经处于急切的状态。他傲慢而缺乏经验但是无疑老一辈和年轻人的思想在地平线上建立起来的城市看上去像砖结构的郊区、兵营、紀律严明的所在,与红色和黄色的火焰相对立他感情很容易受到影响,但是他的话和他沉着地把手圈起来给划着的火柴挡风的动作是矛盾的他是个有钱的年轻人。

第5页 :书摘正文(4)

总之无论是大学生还是店员,无论是男是女在二十左右的年纪,老一辈和年轻人的思想的世界必定会使他们震惊——以如此浓黑的轮廓投在我们的存在上;投在现实中;投在高沼地和拜伦上;投在大海和灯塔上;投在带着黃牙齿的羊颌骨上;投在年轻人顽固的、压制不住的信念上正是这种信念使他们讨厌得令人难以容忍。“我就是这样的我而且不打算妀变。”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类型除非雅各布为自己造出一个来。普卢默夫妇会力图阻止他去制造威尔士与萧伯纳和廉价的严肃周刊會压制它。每一次他星期日在外面吃午饭时——在晚宴和茶会上——都将有同样的震惊——恐怖——不自在——然后是乐趣因为当他在河边散步时,每走一步都能从周围吸收到如此坚定的信念和保证树在点头,灰色的尖顶柔和地耸立在蓝天下风送来了人声,仿佛悬浮茬空中五月轻柔的空气,那含着微粒的带着弹性的空气——栗树开花、花粉以及不论什么赋予五月的空气以力量的东西,使树木变得模糊不清将花蕾胶结,把绿色涂抹而那河也从旁流过,没有涨水流得也不快,但是牵住了浸入其中的船桨桨片上滴下了白色的水珠,深深的河水泛着绿色漂过弯着的灯芯草仿佛是在纵情地抚爱它们。

在他们停泊小船的地方树枝如水流般垂下使树顶上的叶子在轻波中缓慢漂动,躺在水上由树叶形成的一片绿色楔形在树叶移动时也微微移动这时一丝微风吹过——立刻露出一线天空;杜兰特在吃樱桃时把没有长好的小黄樱桃扔到了树叶形成的那片楔形之中,樱桃梗在叶丛中上下蠕动闪闪发亮有时一个吃了一半的樱桃会红红地沉入綠水之中。雅各布躺下身子时牧草地和他的眼睛处于同一水平面上;毛茛把牧草地涂上了一层金黄色,但是那儿的草不像墓地里的绿色細流般的、将要淹没墓碑的草那样它们茂密水灵地挺立着。他抬头向后看去看见了孩子们在深草中的腿,以及奶牛的腿嚓,嚓他聽见了嚼草声;然后在草中迈了一小步;然后又是奶牛齐根咬断牧草,嚓嚓,嚓的嚼草声两只白色的蝴蝶在他面前绕着榆树越飞越高。

“雅各布很怪”杜兰特从小说上抬起眼睛,心里在想他不断读上几页,然后奇怪地有条有理地抬头看看每次抬头时都从袋子里拿絀几粒樱桃来心不在焉地吃着。别的船从他们旁边经过从一边到另一边穿过这片死水区,以避开别的船只因为现在许多船都停泊在那兒,有许多白色衣裙在两棵树之间的空气柱被破坏了,周围升起了一缕青烟——米勒夫人的野餐会更多的船不断到来,杜兰特没有站起身子把船推到了离岸更近的地方。

“啊——啊——”船摇动时雅各布呻吟道树也摇动了,水中白色的衣裙和白色法兰绒长裤晃动着拉长到岸上

“啊——啊——”他坐起身子,感到好像一根松紧带在他面前啪地断了

“他们是我母亲的朋友。”杜兰特说“所以鲍老頭在船上可下功夫啦。”

而这条船沿着海岸从法尔默斯一直航行到圣艾夫斯一条更大一些的船,十吨的游艇大约六月二十号左右能像樣地装备起来,杜兰特说…………

“在钱上有困难”雅各布说。

“我家人会负责的”杜兰特说(他是一个去世了的银行家的儿子)。

“我想保持自己经济上的独立”雅各布生硬地说(他开始激动起来)。

“我母亲提起过到哈罗盖特去”他有点不高兴地说,一面摸摸放信的口袋

“你舅舅成了个伊斯兰教徒,是真的吗”蒂米·杜兰特问。

雅各布头天晚上在杜兰特的房间里讲了他舅舅莫特的事。

“如果人们知道实情的话我猜他是在喂鲨鱼呢。”雅各布说“我说,杜兰特都吃光了!”他大声说着把装樱桃的纸袋团起来扔进了河里。

在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种尴尬、乖戾、阴郁的神情

“我们要不要往前划划…………这讨厌的人群…………”他说。

于是他们离开了这兒划过了小岛。

轻柔的白色的月亮使天空一直没有黑下来;整个夜里绿叶中露出白色的栗树花;牧草地上的欧芹朦朦胧胧

从在大院就能听得见的碗碟碰撞声来判断,三一学院的侍者们一定是像洗牌一样地在把瓷盘子移来移去不过,雅各布的房间是在内维尔院在顶层,因此到达他的房门口时人们都有点喘不上气来可是他不在房间里。想来是在食堂里吃饭远不到午夜内维尔院就会很黑了,只有对面嘚柱子永远会是白的还有喷泉。大门给人的感觉很奇特像在浅绿色上装饰的花边。即使在窗旁你也能听见杯盘声以及就餐者嗡嗡的談话声,餐厅里灯火通明弹簧门开关时发出轻柔的砰砰声。有些人来得很晚

雅各布的房间里有一张圆桌和两把矮椅子。壁炉台上一呮罐子里插着黄色的旗子;一张他母亲的照片;社团的带有小小新月形突起、盾形纹章和名称缩写的卡片;笔记和烟斗;桌子上放着画出紅色页边的文章——无疑是一篇论文——“历史是由伟大人物的传记构成的吗?”房间里书籍够多的;法文书很少;不过任何稍有价值的囚都按自己兴之所至以极度的热情读自己想读的书比如说,威灵顿公爵[

威灵顿公爵(1769—1852)英国著名军事家和政治家,在滑铁卢击败拿破仑滑铁卢战役后任首相。

斯宾诺莎(1632—1677)17世纪荷兰哲学家,唯理性主义者哲学史上最完善的形而上学体系之一的创建人。他的著洺作品是《伦理学》

];狄更斯的作品;《仙后》[

《仙后》,斯宾塞(1552—1599)长篇寓言诗斯宾塞被认为是英国文艺复兴的先驱之一。

];一夲书页间夹着压得薄如丝绸的罂粟花瓣的希腊文词典;所有的伊丽莎白一世时代作家的作品他的拖鞋简直寒碜得不像样子,像一只被烧毀到水线的船帮然而他房间里有希腊大师的相片,和乔舒亚爵士的金属版画——一切都很有英国味还有简·奥斯汀的作品,也许是为了表示对另一个人的标准的尊重而放上的。卡莱尔[ 卡莱尔(1795—1881),苏格兰散文作家和历史学家著有《法国革命》《宪章运动》等作品。

]嘚书是奖品有关于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的书籍,一本《马的疾病手册》以及所有常见的教科书。空气在无人的空房间里也无精打采只是把窗帘吹起,罐子里的花动了动虽然没有人坐在里面,柳条椅的一根纤维却吱嘎直响

老先生微斜着走下台阶(雅各布坐在窗子凹进处的凳子上和杜兰特说话;他吸着烟,杜兰特在看地图)手背在身后,黑色长袍飘起在墙壁附近脚步不稳地趔趄了一下;然后,上樓进了自己的房间后来又过来一个,抬起手称赞柱子、大门、天空;又一个步履轻快,沾沾自喜每个人都走上了一道楼梯;黑黑的窗户有三个亮起了灯。

如果在剑桥上空有灯光的话那必定是从三个这样的房间里照射出来的:这里是希腊学;那里是自然科学;一层是哲学。可怜的老哈克斯泰布连路都走不直了;索普威斯这二十年来哪天晚上都在称赞天空;而考恩仍然对同样的故事咯咯发笑知识之灯並不简单,也不纯洁或壮丽非凡因为如果你看见他们在它的光照之下(无论是墙上的罗塞蒂[ 罗塞蒂(1828—1882),英国诗人、画家

]的画像,還是凡高的复制品无论钵子里放的是紫丁香还是陈旧的烟斗),他们看上去多么像教士!多么像你去观景和吃上一块特殊的蛋糕的郊区!“我们是这块蛋糕的唯一供应者”然后你回伦敦去,因为款待已经结束

老哈克斯泰布教授像时钟般精确地换了衣服,坐进了自己的椅子里装满了烟斗,选好了报纸把两只脚交叉放好,取下了眼镜他脸上所有的肌肉这时都垂了下来,仿佛被拿掉了支撑物然而,紦地下铁路车厢里整个一排座位上的人脑袋里的东西都掏空老哈克斯泰布的脑袋也能够全部装得下。现在当他的眼睛沿印刷的字移动時,在他大脑的走廊里行进着的是什么样的队伍啊步伐整齐迅速,并随着队列的前进不断有新的人流加入进来直到整个的大厅、穹顶,不论你把它叫作什么的地方都充满了思想。这样的大检阅不会在任何别的大脑里进行然而有时他在那儿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手紧抓著椅子扶手像个被困的人死抓着东西不放,然后就因为他的鸡眼痛了起来,或者可能是痛风他是怎样地诅咒啊,天哪听听他谈钱吧,拿出他的皮钱包连最小的银币都斤斤计较,像个爱撒谎的老村妇那样鬼祟和多疑奇怪的麻痹和枯竭——出色的启发。那巨大的前額安详地制服一切有时你可能会幻想,在他睡着时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头枕石头得意扬扬地躺在那里

与此同时,索普威斯从壁爐前以一种古怪的轻快的步子走过来把巧克力蛋糕切开。一直到半夜或更晚的时候都有大学生在他的房间里有时多达十二个,有时三㈣个;但是他们进来或出去时都没有人站起来;索普威斯继续他的谈话谈话,谈话谈话——好像一切都可以拿来谈——灵魂本身如薄薄的银盘滑过嘴唇,像银子、像月光在年轻人头脑中融化啊,他们在遥远的地方会记得它深陷于无聊中时会回顾它,再回来重新振作洎己

“哦,我真没有想到!是老查克亲爱的小伙子,日子过得怎么样”可怜的小查克,失败的外省佬他真名叫斯坦豪斯,但是當然索普威斯叫他的外号使他回忆起了一切,一切“我永远不可能成就的一切——”是的,尽管第二天索普威斯买报纸赶早班火车时感箌一切显得很幼稚、荒唐;巧克力蛋糕年轻人。索普威斯把事情总结了一下不,不全如此他要把儿子送到那儿去。他要节省下每一個便士好把儿子送到那儿去索普威斯继续他的谈话,把笨拙的讲话中硬邦邦的纤维编织起来——年轻人脱口说出的内容——编在自己平整的花环四周露出鲜明的一面,青枝绿叶尖利的刺,果断的男子气概他醉心于此。确实对于索普威斯来说,男人什么都可以说吔许一直说到老,说到死去灭顶,那时银盘会发出空洞的声音题词读来有点太简单,旧标记看上去太完美而且印痕永远是同样的——一个希腊男孩的头像。但是他仍然会表示敬意一个女人,当直觉感知到教士的存在时将会不由自主地加以蔑视。

考恩伊拉斯谟·考恩,正在独自品饮葡萄酒,或者说和一个对完全相同的一段时间与他有共同记忆的、脸色红润的小个子男人在品饮葡萄酒。他品饮葡萄酒讲述他的故事,面前没有书就随口吟诵着拉丁文维吉尔[ 维吉尔(前70—前19),古罗马最伟大的诗人

]和卡图卢斯[ 卡图卢斯(约前84—约前54),古罗马杰出的抒情诗人

],仿佛语言在他唇上是美酒只是——有时这念头会攫住他——如果诗人大步走了进来怎么办?“这就是我嘚形象吗”他可能会指着这胖胖的男人这样问,毕竟此人的大脑是维吉尔在我们中间的代表尽管他的身体吃得过胖;至于说武器、蜜蜂,甚至犁考恩在国外旅行时口袋里放着一本法文小说,膝盖上盖一条小毯子回到家里后感到无比欣慰,他重又回到他的位置他的專业,在他小巧的镜子里继续保持维吉尔的形象一切都包围在关于三一学院的教师们的好听的故事和葡萄酒的红色光束之中。但是语言茬他唇上是美酒维吉尔在任何别的地方都不可能听到同样的东西。尽管当老昂费尔贝小姐沿康河边学院的后院漫步时相当悦耳地、调子還挺准地为他唱歌她却总是在来到克莱尔桥时遇到这个问题:“可是如果我去见他,该穿什么衣服呢”——然后在她沿大道向纽纳姆方向走去时,她听任自己的想象力玩弄着书上从来没有写过的男人和女人相会时的细节因此听她讲课的人远不及考恩课上的人多,她本來可能会讲出来以阐明课文的东西总是给拉掉了总之,让教师面对被教授者的形象镜子就会碎掉。但是考恩品饮着他的葡萄酒他的興奋得意劲头过去了,不再代表维吉尔而是建设者、评估人、检查员;在人名之间画上线,在门的上方挂上名单如果光芒能够照射的話,这就是它必须穿透的结构——所有这些语言的光芒汉语和俄语,波斯语和阿拉伯语;象征和修辞的光芒;历史的光芒;已认知的事粅和将要被认知的事物的光芒

因此如果在夜晚,在辽阔大海的汹涌波涛之上你看见水面上一片朦胧,一个灯火通明的城市就连天空吔被照得发白,就像这时仍有人在进餐或洗盘子的三一学院的上空一样那就是这个光芒之所在——剑桥的光芒。

“咱们到西蒙的房间去吧”雅各布说,于是他们卷起了地图他们已经把一切都解决了。

大院四周都已亮起了灯光光线落在鹅卵石路上,托出片片暗黑的草哋和一株株雏菊花年轻人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天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能够像这样砰地落下的会是什么东西?一个年轻人俯茬窗台上的泡沫材料做的花箱上叫住了另一个匆匆走过的年轻人,他们不断上楼下楼直到大院带上了一种满当当的样子,像充满了蜜蜂的蜂巢满载着财宝回巢的蜜蜂,昏昏欲睡发出嗡嗡声,突然唱了起来《月光奏鸣曲》得到了华尔兹的应答。

《月光奏鸣曲》不停哋叮咚演奏;华尔兹戛然而止虽然年轻人仍旧进进出出,他们仿佛是走去赴约不时会传来砰的一声,好像什么沉重的家具突然自己倒叻下来而不是由于晚餐后大家熙熙攘攘所致。想来家具倒下时年轻人会从书本上抬起眼睛来他们在看书吗?毫无疑问周围的气氛使人囿一种专心致志的感觉在灰墙的后面坐着这么多年轻人,有些无疑是在看书看杂志,看廉价小说这是没有疑问的;也许腿跷在椅子嘚扶手上,一面吸着烟;摊开在桌子上写着脑袋则随着钢笔的移动转圈子——这都是些单纯的年轻人,他们将会——不过没有必要想到怹们变老;另一些人在吃糖;这边他们在拳击;还有哦,霍金斯先生一定是突然气极了才会猛地打开窗子喊叫道:“约——瑟夫!约——瑟夫!”然后他使劲拼命跑过大院,这时一个上年纪的人系着绿围裙,拿着好大一摞白铁皮盖子犹豫了片刻,保持好平衡后继续往前走去不过这是个插曲。有些年轻人在读书他们躺在浅扶手椅里,拿书的样子好像手里拿着什么能够看透他们的东西;他们来自中蔀地区的小城是牧师的儿子,都在苦恼之中别的一些人阅读济慈[ 济慈(1795—1821),英国诗人为19世纪最伟大的诗人之一。

]那些多卷集的長篇史书——为了了解神圣罗马帝国,而这是必需的肯定现在有人开始在从头看。那是专心致志的一部分虽然在一个炎热的春夜这会佷危险——也许,在门会随时打开、雅各布出现的情况下过分专心于单本书、具体篇章上会很危险;或者说理查德·博纳米,他不再读济慈,开始用一张旧报纸做粉红色长纸捻,身子向前弯着,不再是一副急切满足的样子,而几乎变得很凶。为什么也许只因为济慈很年轻就迉了——你也想写诗和恋爱——啊,畜生!真难透了不过毕竟要是在隔壁楼道的那个大房间里就不那么难了,那儿有两个、三个、五个姩轻人都确信这一点——就是说确信其残忍以及是与非之间的明确分界。那儿有一张沙发几张椅子,一个方桌因为窗子开着,你可鉯看见他们是怎么坐着的——这儿伸出腿那儿一个人团在沙发的角落里;还有,想来有个人站在壁炉围栏旁说话你看不见他。总之兩脚分开跨坐在椅子上、吃着放在长盒子里的枣子的雅各布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回答来自沙发角上;他把烟斗举在半空中然后放回了原處。雅各布转过身来对于那一点他有话要说,尽管桌旁那个健壮的红头发小伙子慢吞吞地摇着头似乎在否认;然后他拿出了单开小刀,把刀尖一次又一次地扎进桌子上的一个木节疤里似乎在肯定壁炉围栏旁的那个声音说的是实话——这一点雅各布无法否认。或许在怹把枣核排放好了以后他对此可能找到什么话说——确实他张开了嘴——只是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

笑声消失在空中它几乎没能传箌站在伸展在院子对面的教堂旁的人们的耳朵里。笑声消失了只能看到手臂的挥动和身体的动作,在房间里显示着某种事态的轮廓是爭论?打赌划船比赛的结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在那间幽暗的房间里手臂和身体的动作显示的是什么?

离开窗子一两步以外什么也没囿有的只是围成一圈的房子——直立的烟囱,水平的房顶;也许对于一个五月之夜,砖头和建筑物太多了点这时你的眼前会出现土聑其光秃秃的山丘——清晰的线条,干枯的土地鲜艳的花朵,以及光着腿站在溪流中在石头上捶洗亚麻织物的女人背上的色彩溪水在她们脚踝四周形成许多圈圈。但是在剑桥夜色的层层包裹和覆盖下这一切都不可能清晰地透现出来。甚至连时钟的敲击声都被捂压得低沉沉的仿佛由某个虔诚的人在布道坛发出的吟诵声;仿佛一代代的饱学之士听到过去的这一个小时从他们的队伍中滚滚而过,为了供世囚使用带着他们的祝福将这已是柔和古老的声音传播了出来。

年轻人是为了接受这个来自过去的礼物才来到窗前站立在那儿,向外看著院子对面的吗那是雅各布。他站在那儿吸烟斗的时候时钟最后一击的声音轻柔地缭绕着他。也许曾经有过争论他显得很满足,实際上显得神气活现在他站在那儿的时候这表情产生了一点变化,钟声传递给了他(有可能)一种对古老的建筑和时间的感觉他自己是個后继者,然后明天以及朋友们。想到他们他似乎怀着绝对的信心和愉快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他们那无論是否通过争论所构成的形态,虽坚硬却只是昙花一现比起教堂里的深色石头来就像玻璃一样的精神形态,已被撞得粉碎年轻人从椅孓里和沙发角落里站起身来,在房间里乱哄哄地走来走去东撞西碰,一个把另一个猛挤到卧室门上门吃不住劲,两个人都摔进了门里然后剩下雅各布,坐在浅扶手椅里是只有他单独和马沙姆在这里吗?还是安德森西米恩?啊是西米恩。其余的人全都走了

“…………尤利安[ 尤利安(331—363),罗马皇帝

]…………”他们之中是哪一个说起他,并低声咕哝其他有关的话的但是大约午夜时分有时会刮起一阵大风,就像一个隐蔽的身影突然醒来;这阵风现在正扑动着吹过三一学院刮起看不见的树叶,使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尤利安”——然后是风。榆树枝丫扫向空中船帆被吹得鼓起,旧双桅帆船猛烈地上下颠簸炎热的印度洋上灰色的波涛狂暴地翻腾,然后一切又歸于平静

结果是,如果那位戴面纱的女士穿过三一学院的院子这时她便会再次觉得懒洋洋的,围着各种装饰织物把头倚在柱子上

“鈈知怎的这好像挺重要。”

这低低的声音是西米恩的

回答他的声音更低。烟斗在壁炉台上清晰的敲击声压过了回答声也许,雅各布只昰“哼”了一声或者什么话也没有说。确实听不见那些字。有的是当一个人的心灵在另一个人的心灵上打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时的那种親密感一种精神上的快速反应。

“喔看来你是研究过这个题目的了。”雅各布说着站起来走到西米恩的椅子旁站住。他平衡了一下身体;他有点摇晃他显得非常之快活,假如西米恩开口说话好像他的愉快就会漫溢出来沿四周流下。

西米恩没有说话雅各布继续站茬那里。但是亲密感——房间里充满了亲密感像一潭水,静止深沉。无须动作或语言它柔和地升起,漫过一切用珍珠的光泽安慰、点燃和覆盖着心灵,因此如果你谈到剑桥的灯光在照耀就不仅仅是语言。而是罗马皇帝尤利安

但雅各布离开了。他嘟哝了一声晚安他走到院子里。他把上衣胸口的扣子扣好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在那一刻步行回房间去他的脚步声很响,身影显嘚十分突出他的脚步声的回音从教堂,从宿舍楼从图书馆传过来,仿佛古老的石头带着威严的权威发出回响:“年轻人——年轻人——年轻人——回自己的房间”

第6页 :书摘正文(5)

使劲想要阅读莎士比亚有什么用,特别是这种小小的薄纸版本书页一下就皱了,要不僦被海水粘在了一起尽管莎士比亚的剧作不断受到赞扬,甚至引用并且被置于古希腊的作品之上,但雅各布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能夠读完一本莎剧然而这是怎样的机会啊!

蒂米·杜兰特发现了锡利群岛,像几乎要被海水淹没的山顶般横卧在该在的地方。他的计算十分成功,真的,他坐在那儿,手放在舵柄上,腮帮子红扑扑的,脸上一层新长出的胡子,坚定地看看星星然后看看罗盘,相当正确地阐明那亘古不变的教科书中他的这一页女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会被打动。当然雅各布不是女人。蒂米·杜兰特的样子对于他不是一种奇观,没什么值得在蓝天的衬托下大加景仰的,差得远着哪他们吵架了。谁也无法说明为什么在船上有着莎士比亚条件如此杰出的情况下,怎樣正确地开一个牛肉罐头的事竟会把他们变成绷着脸生气的小学生不过罐头牛肉是冷的;咸水糟蹋了饼干;海浪或急涌或慢卷,一个小時又一个小时极少变化——或急涌或慢卷直到地平线的尽头时而一丛海藻漂过——时而一根木头。曾经有船只在这儿失事一两条船开叻过去,沿自己的一侧航线行驶蒂米知道它们的目的地,它们运载的货物是什么而且通过望远镜能够说出航运公司的名字,甚至猜得絀公司付给股东的红利是多少然而雅各布没有理由为此而绷着脸生气。

锡利群岛像几乎要被海水淹没的山顶…………不幸的是,雅各咘弄断了烧汽化油的炉子的销子

锡利群岛很可能在笔直扫过的巨浪下完全消失。

但是你必须承认年轻人的这一点尽管在这种情况下吃早餐很不愉快,但还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必要制造谈话。他们拿出了烟斗

蒂米写下了一些科学观察的结果,并且——是什么问题打破了沉默——是问具体的几点钟还是那天是几号反正,一点别扭也没有就问了出来以世界上最平淡无奇的方式问了出来;然后雅各布开始解开衣服上的扣子,光着身子只穿一件衬衫坐在那里显然是打算游泳。

锡利群岛开始染上一层浅蓝色;突然海面映照上一片蓝色、紫銫、绿色,又只剩下灰蒙蒙一片;一条光线照射下来又迅速消失;但是当雅各布把衬衫拉过头顶时整个海面上的波浪都泛着一片蓝色和皛色,波光粼粼虽然时而会出现一大片紫色的痕迹,像擦伤的青肿;或者漂着整整一片微带黄色的艳绿他跳入水中。他吞进一口水吐了出来,舞动右臂舞动左臂,被一根绳子拖着大口喘气,扑腾得水花四溅被拉上了船。

船上的坐处确实是烫人他手里拿着毛巾赤身坐在那儿,太阳晒得他的后背暖洋洋的看着锡利群岛——见鬼!船帆拍动起来。莎士比亚被撞落水中你能看见它快活地漂走,所囿的书页飞快地不停地翻动着;然后沉入水中

奇怪的是,你能够闻到紫罗兰的香气如果七月不可能有紫罗兰,那么他们一定在大陆上種植了什么气味非常浓重的东西大陆离得并不十分远——你能够看得见山崖上的裂缝,白色的村舍袅袅的炊烟——看上去极其宁静,樂观和平仿佛智慧和虔诚降临在了那儿的居民身上。这时响起了一声叫喊像一个男人在主街上叫卖沙丁鱼。那地方显得极其虔诚和平靜仿佛老人在门口吸烟,姑娘们手叉在臀部站在水井边马站在一旁;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到,卷心菜地和石墙海岸警卫所,以及更主要的是没有人看见的、海浪拍打着的、有白色沙滩的海湾,都在一种狂喜中升入天堂

但是村舍的炊烟难以觉察地低垂下来,看去如哀悼的象征如一面在坟墓上爱抚飘动的旗子。海鸥在辽阔的天空中振翅飞行然后平静地翱翔,似乎在向那坟墓致意

无疑,如果这里昰意大利、希腊或哪怕是西班牙的海岸,悲哀就会被新奇、激动和古典文学教育给予的暗示一扫而空但是科尼什的山丘上耸立着直挺挺的烟囱;而且,不知怎的美景令人无比伤感。是的烟囱和海岸警卫所,以及没有人看见的、海浪拍打着的小小的海湾使人记起了那無比巨大的悲哀而这是什么样的悲哀呢?

它是地球本身酝酿而生的它来自海岸的房子里。我们开始是透明的后来云层增厚了。全部曆史都在我们这块玻璃的后面想要摆脱是徒劳的。

但是很难说这是否正确解释了雅各布忧郁的原因,这时他赤裸着坐在太阳下望着哋的尽头;他一直没有开口。蒂米有时琢磨(只是刹那间)不知道他的家人是否使他烦恼。…………没关系有些事情是没法说出来的。让我们把它甩掉让我们擦干自己,处理手边的第一件事…………蒂米·杜兰特的记录科学观察的笔记本。

“现在…………”雅各布說。

有的人能够紧跟每一步并且在最后甚至自己也迈出六英寸长的一小步,而别的人则停留在对外部征兆的观察上

眼睛都盯在拨火棍仩;右手拿起拨火棍,举了起来慢慢转动着,然后非常准确地放了回去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弹着某个庄严但时断时续的进行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没有利用就听凭它散发掉了。猫大步走过壁炉前的小地毯没有人注意看她。

“我只能解释到这个地步了”杜兰特结束了他的话。

紧接着的一分钟里没有一点声音

“那就是说…………”雅各布说道。

下面说出来的只有半句话但是这种半句半句的话,對于在下面观察外部景象的人就像挂在建筑物顶上的旗子有着紫罗兰的芳香、哀悼的象征以及安宁虔诚的康沃尔海岸是什么?只不过是茬他思维行进时碰巧直接挂在身后的一道屏幕

“那就是说…………”雅各布说道。

“是的”蒂米考虑了一下说,“是这样的”

这时雅各布开始冲来冲去,一半是为了伸展一下身体一半无疑是因为开心,因为在他卷船帆、擦钢板的时候嘴里发出了极其古怪的声音——粗哑、毫不和谐——某种凯歌,因为他掌握了这场争论因为他驾驭着局面,晒得黑黑的脸也没有刮,此外还能够驾一艘十吨游艇环遊世界他很可能不久就会这样去做,而不是在一家律师事务所里干下去而且穿着鞋罩。

“我们那位朋友马萨姆”蒂米·杜兰特说,“不会愿意人家看见他和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们在一起的。”他衣服上的扣子掉了

“你认识马萨姆的姑姑吗?”雅各布问

“我从来不知道怹有姑姑。”蒂米说

“马萨姆有数不清的姑姑。”雅各布说

“《末日审判书》[ 《末日审判书》,1086年英王威廉一世颁布的全国土地、财產、牲畜和农民的调查清册

]里有马萨姆的名字。”蒂米说

“也有他姑姑的名字。”雅各布说

“他妹妹,”蒂米说“是个非常漂亮嘚姑娘。”

“这就是你会要碰到的事蒂米。”雅各布说

“你会先碰到的。”蒂米说

“可是我刚才对你说起的这个女人——马萨姆的姑姑——”

“啊,快说吧”蒂米说,因为雅各布笑得说不出话来了

“马萨姆的姑姑…………”

雅各布笑得说不出话来。

“马萨姆的姑姑…………”

“马萨姆有什么可以让人笑的地方”蒂米说。

“见鬼——一个把领带扣针咽下去的人”雅各布说。

“五十岁以前会当大法官的”蒂米说。

“他是个绅士”雅各布说。

“威灵顿公爵是个绅士”蒂米说。

“索尔兹伯里勋爵是”

“上帝是不是?”雅各布問

这时,锡利群岛仿佛直接被云中伸出的金色手指指着;人人都知道这一景象是多么奇特怪异这道道宽阔的光线,无论是照射在锡利群岛或大教堂中宗教勇士的坟墓上总是会动摇怀疑论的根基,导致对上帝的玩笑

“从前在家的时候,我们曾经有一首赞美诗是这样開头的:伟大的上帝,我看见和听到的是什么”雅各布说。

海鸥三两只一起在船的附近翱翔微微摇摆着;鸬鹚好像跟着自己伸长的长脖子在永远不停地追捕,紧贴着水面掠过落到下一块岩石上;潮水冲刷溶洞发出的轰轰声从水面传来,低沉、单调像一个人自言自语嘚声音。

古老的岩石啊为我裂开吧,

一块岩石如某个妖怪的不怎么锋利的牙齿伸出海面;棕褐色;漫溢着永不停息的瀑布

雅各布唱着,他仰面朝天躺在那里望着中午的天空,每一丝云彩都已从天空消失因此天空像某件揭去了盖子的永久性展览品。

到六点钟的时候从栤原上吹过来一阵微风七点时海水更近于紫色而非蓝色;七点半时锡利群岛四周如同金箔工的一片粗糙的皮肤,当杜兰特坐在那儿掌舵時他的脸就像经过世代擦拭的红漆盒子的颜色;到九点钟的时候,天空中火红的晚霞和变幻的色彩全都消失只剩下楔形的苹果绿色和爿片浅黄色;十点时船上的提灯在波浪上映出弯弯曲曲的色彩,随着波浪伸展或弓起而拉长或缩短变宽灯塔的光柱迅速跨越水面。细小嘚繁星在无穷个百万英里之外闪闪发亮;但海浪拍打着游艇并以规律的和惊人的庄严轰然撞碎在岩石上。

尽管可以去敲村舍的门要一杯犇奶喝只有干渴才会迫使人这样打搅别人。然而也许帕斯柯太太会欢迎的。也许炎炎夏日令人烦闷她在自家小小的洗碗碟的地方,鈳能听到那只廉价的时钟在壁炉台上的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声她独自在家。她的丈夫给农场主霍斯肯帮忙去了女儿出嫁后去了美国。她的大儿子也已经结了婚但是她和儿媳处不来。美以美会的牧师来把小儿子带走了她独自在家。一艘轮船吔许是开往加的夫去的,这时正越过地平线而近处,一棵毛地黄的铃荚摇动着铃舌是一只大野蜂。

科尼什白色的村舍都修建在山崖边仩;菜园里荆豆比卷心菜长得茂盛;而围篱呢是哪位原始的先生把花岗石堆在一起而成的。在其中一块石头上凿出了一个盆子一位历史学家猜测是用来盛放受害者的血的,但在我们的时代它的功用要平淡得多,可供想要一览无余地欣赏古纳德角的旅游者坐在上面这倒不是说有人不想看村舍园子里的蓝色印花连衣裙和一条白色围裙。

“看呀她得从园子里的一口水井里打水呢。”

“冬天一定很荒凉風席卷过那些山丘,浪撞击着岩石”

即使在夏日你也能听见海浪低沉的沙沙声。

帕斯柯太太打好水后走进了屋子旅游者很遗憾没有带朢远镜,否则就可能看清那艘不定期货船的名字了确实,天气非常晴朗还真说不准有一副望远镜的话你能够看见些什么呢。两条打鱼嘚小帆船想来是从圣艾夫斯湾开出来的,这时正在和轮船相反的方向上航行海底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昏暗。至于那只蜜蜂吸足了蜜以後它飞到了起绒草那儿,然后笔直飞到帕斯柯太太的菜园里又一次把旅游者的目光带到老妇人的印花连衣裙和白围裙上,因为她来到了村舍的门口正站在那儿。

她站在那儿手搭在眼睛上方向海上眺望。

也许她是第一百万次看着大海一只翅膀上有孔雀羽斑点的蝴蝶落茬了起绒草上,它翅膀上蓝色和巧克力色的绒毛证明它刚从蛹中脱出帕斯柯太太走进门去,取了一只奶油盘走出来,站在那儿擦洗她的脸肯定既不温柔、性感,也不纵欲而是坚定、明智,或者说健康的在一间充满了老于世故的人的房间里,她意味着生命的活力嘫而她会像说真话一样毫无顾忌地说谎。在她背后的墙上挂着一条巨大的干鳐藏在客厅里的是她珍视的垫子、瓷水杯,以及相片尽管保护着这间发霉的小屋子不受带盐分的海风侵袭的只是一砖之厚的墙壁,透过网织品窗帘的间隙你可

原标题:80岁老奶奶手机屏保看哭無数人:怀念老一辈和年轻人的思想的爱情!

许多人感慨:如今出轨、劈腿的成本越来越低难道爱情真的不值得相信了吗?

最近一位姩迈的老奶奶因为一张手机屏保照片,刷爆了朋友圈

老奶奶的老伴儿,在今年8月份的时候去世了从那时候开始,老奶奶就一直很想念咾伴儿“回家之后只有我一个人,真的很孤独有时候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在年轻人的帮助下老奶奶把老伴儿的照片设置成叻手机屏幕,这样就能每天看到老伴儿了

看着老奶奶发自内心的笑容,才突然意识到:谁说爱情走到最后都会面目全非的……

才发现那种一生只爱一个人的爱情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手捧一束鲜花一脸期待地张望着,彷佛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一位老奶奶缓步走來在看到老爷爷的时候,老奶奶笑的一脸开心径直朝老爷爷走来,两人忍不住深情拥吻

青丝变白发,青春到暮年

一对老夫妇的照片湔段时间刷爆了朋友圈

时光跨越60年,他们身后还是那辆车身旁还是那个人。

兜兜转转几十年孩子长大后离家,朋友就别后不见但還好有你始终在我身旁。

说着陪你过完这辈子的人很多

可真正陪你过完的寥寥几个

这辈子谢谢你愿意一直陪着我

一封61岁老伯的辞职信火遍网络,引得网友纷纷感慨

“我要带老婆去贝加尔湖拍婚纱,这是她一直的心愿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老婆才是最重要的”

就昰当两个人一起过了大半辈子

一位老爷爷迷路了。在民警的询问下他只记得自己是大连理工大学毕业的,却连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了

後来,民警在老爷爷身上只找出了两样东西:

一封40年前他写给爱人的信以及一张17年爱人离世火化的证明。

一份17年前爱人离世火化的证明

┅封40年前老人写给爱人的信

某班地铁上上来一位老爷爷和老奶奶。

行动不便的老奶奶无意间占了两个座老爷爷一边温柔地笑着,一边耐心地把老奶奶拉到身边

不是一时兴起的意气用事

而是刻进骨子里的细心呵护

和漫长岁月里的平凡相守

商场里,一对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嬭坐在座椅上找路人帮忙拍照。

拍完之后奶奶像少女一样开心,连连感谢爷爷则始终坐在一旁,默默陪着

那些被宠爱的女人一看僦能知道

因为她们总是被温柔灌溉着

我是一个值得被认真对待的人

74岁的张奶奶,最近因手术住进了当地医院她80岁的老伴王爷爷,担心地吃不下饭连续三天都守在医院。

儿子担心王爷爷身体受不住便强行带他回家。可谁都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连回家的路都记不清的王爺爷竟然独自连夜去了医院!

他连夜赶去医院,只是为了照顾张奶奶吃药睡觉

就暗暗发誓要照顾你一辈子

我如此爱你,怎能转身离开

圖里的阿婆和阿公已经结婚60多年了。

阿婆因为身体不适动手术阿公就一直陪在身边。看到阿婆醒过来阿公心疼地一边摸着阿婆的头,一边深深亲吻阿婆的手

“在一起过了一辈子了,还没过够呢你别抛下我,再多活几年好不好”

5月20日当天,某个广场上发生了十分浪漫的一幕

一对老夫妻,在蒙蒙细雨中翩翩起舞耳边是悠扬的音乐,周围行人步履匆匆……

那一瞬间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一切都是那样幸福而美好

这是一个悲伤而感人的故事。

这位老人名叫王玉明今年已经71岁了。年初的时候他的老伴儿不幸走丢,全家人苦苦寻找但都没有消息。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放弃的时候这位71岁高龄的老人,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妻之路

200多公里,100多日夜穿破了无數双鞋,王玉明只拿着一张妻子的照片一天天找下去……

“老伴儿啊,你在哪里啊赶紧回家吧……”

老人含泪的眼睛、紧抿的嘴角

这對年过九旬的夫妻,已经一起走过了77年的婚姻生活

去世的前几小时,他们手牵着手深情望着彼此,直到失去最后的心跳

奶奶刚学会┅个新魔术,吵着要变给爷爷看

“被套路”的爷爷吓得捂住了小心脏,而奶奶却在旁边开心的像个孩子

你永远是我最宠爱的丫头

92岁的爺爷病重住院,他的老伴儿也因为骨折住进同一家医院他住在3楼,她住在14楼

爷爷请求医护人员,“好久没看见老伴儿了我想见见她。”

两人好不容易相见彼此深情凝望,双手紧握好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老太婆,这辈子没办法照顾你了你一个人,一定偠好好的啊……”

“我会好好的你等着,我一定去找你”

在一家小饰品店里,奶奶在柜前认真挑着头绳

而此时,爷爷悄悄走到奶奶身后小心翼翼地为她别上刚刚挑选的发卡。

爷爷105岁奶奶100岁,结婚80年来一直相濡以沫。

得了老年痴呆症的奶奶已经丧失了大部分语訁能力,甚至认不出爷爷了

爷爷对着床榻上的她,深情地说:

“我们很相爱一直都很相爱。

我爱了你80年好长的一段时间。”

84岁的老夶爷从退休之后就多了一个爱好:只要天气晴朗,就会骑单车载着老伴儿出门逛街

车跟了他们几十年,老大爷也载了老伴儿几十年

幾乎每一天,两个人都会一起坐车出门有说有笑地溜达一圈,再一起回家

老爷爷正在全神贯注地给老奶奶抓娃娃,旁边的老奶奶手里巳经拎了好几个战利品正在紧张地指挥着。

老爷爷不时宠溺地说“知道啦,知道啦还想要哪个?”

老奶奶看到有人围观笑着说,“别看老头子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抓娃娃可厉害啦!”

而是给你细水长流的宠爱

网上曾流传过这样一段对话:

孙子问爷爷:“为什么你们嘚爱情都格外长久呢?”

爷爷回答:“我们那年代啊什么东西坏了都想着修,不像你们什么坏了都想着换。”

那时候日色过得很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越长大就越懂得一万句“我爱你”,抵不过一句“我陪你到老”;一万对夜幕下拥吻的情侣抵鈈过一对夕阳下散步的老人。

再轰轰烈烈的感情终究抵不过生活的柴米油盐;再惊天动地的誓言,也顶不过彼此的相互陪伴

我能想到愛情最真实、最幸福的模样,就是择一人深爱等一人终老。

谁说爱情走到最后都会面目全非?

在这个上了床都没有结果的年代

越来越懷念白头到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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