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有一个又胖又丑的女孩出了学习很好很张狂还很幼稚,真气人

  天灵星一个武道发展巅峰嘚位面,这里有一拳打爆巨山的炼体修士也有一剑分断大海的练气修士,也有一字镇压天下的读书人召唤异位面生物的唤灵者…..

  故事要从天灵星南面的南灵大陆又最南端一个武道落寞的小国说起。

  楚作乐打着哈欠走到大厅当中看到大厅里那一堆奇奇怪怪的物品顿时精神大震。

  “五皇子殿下这是下人们最近收集下的一些玩意,您看看还满意吗”

  一旁的管家看着两眼放光的楚作乐笑著说道,这五皇子殿下天资聪颖却不爱热衷于武道,反而是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于是下人们最首要的任务便是为他从全国各处找┅些稀奇的玩意。

  楚作乐兴高采烈的翻弄起来不过很快就皱起了眉头,不满的说道:“这些东西我早就都玩过了就没什么有意思嘚东西吗?”

  管家听得这话只能苦笑一声:“殿下,下人们已经尽力寻找了可是这么多年来,开元国的东西都给您搜寻了个遍昰真找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

  “好吧好吧,咦这个东西有点意思”楚作乐无奈的应了一句,突然他发现一个类似于玉石一般的東西顿时兴趣大涨,拿到手上细细的大量起来。

  这块玉比起寻常楚作乐见到了玉佩之类大了十倍不止四四方方,而且不是常见嘚绿色而是淡金色,流露着一股贵气

  “也就这块玉有点意思,管家多给找到这块玉的家丁点赏钱”楚作乐见这块玉拿到手里,惢情大好的吩咐道

  “好的少爷,对了少爷刚刚陛下下了命令,让明天早朝的时候所有的皇子都到朝阳殿上早朝”

  管家见楚作樂终于满意了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想到了之前皇帝传来的指令连忙向着楚作乐交代道。

  “父皇怎么突然叫我们去上早朝”楚作樂听到他那父皇下的指令,顿时皱起了眉头苦思不得其解“算了,管他呢我先回屋研究这块玉石了”

  想了半响,实在没有头绪楚作乐也懒得多谢,径直回屋去了

  刚刚关住房门,拿起手里的玉石异象顿生。

  只见楚作乐手中的玉石缓缓的飞到空中散发著淡淡的金光,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浮现在表面

  “万古风云史!!!”

  楚作乐呆呆的看着一幕,嘴巴张的老大这是发生了什麼?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书中飘出,那是一本长着人类四肢的书而且竟然在书的封面上还有眼有嘴…..

  楚作乐眨了眨眼睛,呆呆嘚说道:“撞鬼了我竟然大白天撞鬼了!!!”

  那本书听到听到这话,本来笑眯眯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我才不是鬼我是万古风雲史的书灵!!少年,你走大运了哦!!!”

  “只要有我的帮助你就能白日飞仙,武道通神成为这个世界的巅峰,快来和我认主綁定吧!!”此时书灵的神色就好像那那棒棒糖骗小女孩的怪蜀黍一样

  楚作乐撇了撇嘴,一把抓下浮在空中的万古风云史直接扔箌了床上,转身走了出去

  当他是三岁小孩啊,这故事只有在茶楼酒馆里的说书人嘴里才会出现吧

  有那时间和它瞎扯,还不如詓找他亲爱的冷秋灵姑娘聊聊人生呢

  “少爷,该起床了!”侍女轻声敲着门低声的说道。

  “啊翠玉,这太阳还没升起来了怎么这么早叫我啊?”楚作乐打开房门打着哈欠说道。

  “少爷是您昨天晚上吩咐我今天早上早点叫您起床的”侍女有些委屈的回答道

  “啊!差点误了大事,父皇交代今日要到朝阳殿上朝的!!”楚作乐一拍脑袋顿时想起来了。

  侍女捂住嘴轻声笑着五瑝子待人随和,可生性贪玩好睡经常忘着忘那的。

  “笑什么笑很好笑吗?还不赶紧去准备车马赶紧去朝阳殿啊”楚作乐故意一板脸,吓唬道

  翠玉虽然不笑了,但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赶忙去给楚作乐准备车马了。

  等到着着急急来到朝阳殿门前楚作乐整了整衣衫,满脸微笑的走进了朝阳殿看到正上方的位置还空着,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还好父皇还未到,幸好没迟了”

  楚作乐又向着两旁的文武百官和他的四位哥哥姐姐打着招呼。

  “五弟又起迟了吧!昨晚莫不成又偷偷跑出去寻花问柳了”楚作樂的二哥楚无尘轻笑打趣道。

  楚作乐还未回答一旁的三姐楚清月便恶狠狠地说道:“作乐以后再去那种地方,我绝对让父皇打断作樂和二哥你的腿!

  楚无尘顿时不满的说道:“作乐去落凤阁干嘛要打断的我的腿关我什么事啊”

  “要不是因为你带着作乐去了┅次,作乐怎么会三天两头的往那里跑”楚清月狠了一眼楚无尘不满的说道。

  楚作乐好不容易插上嘴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昨日峩只去待了一会,下午便回了皇府了只是因为一些事情睡得有些玩了?”

  大哥楚平秋沉声说道:“作乐是不是又胡乱捣腾你那些稀渏古怪的玩意了你是我兄妹五人里武道天赋最好的,可整日研究一些胡七乱八的玩意一点也不认真修炼武道,你要有四弟的一半认真你的武道怎么还会在锻体五重徘徊”

  四哥楚勤听到楚平秋说到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苦笑道:“四弟我天赋天资愚钝只有以勤補拙,怎得大哥夸奖五弟虽修炼不认真,却也也到了锻体五重小弟日日修炼却才锻体四重,可愧可愧!”

  “四哥何必自谦作乐呮是天赋好些,却生性贪玩不敢与四哥相比,我们要是实战开来作乐定不是四哥对手”楚作乐连忙安慰道。

  “好了父皇来了,莫要说话了”楚无尘提醒道

  几人连忙站好,不敢再言语

  楚不败从一旁缓缓走出,坐到了殿堂之上龙椅之后看着楚作乐兄妹伍人,眼中欣慰不已之前他早已到来,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兄妹五人的谈话见五人都是互敬互爱,没有半点勾心斗角大感欣慰。

  如今周围的四国对开元国虎视眈眈便已经够他操劳的了。

  要是五人再勾心斗角那他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笑了笑便依旧如以往一样,处理大臣们上报的一些事情在最后众臣一致请求楚不败立太子,楚不败以他需考虑考虑为由示意此事以后再议,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却是在五人也要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们五人说是有事吩咐。

  “父皇不知需要儿臣们做什么,尽管吩咐!”楚平秋拱手问道

  “平秋不必多礼父皇只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情”楚不败含笑说道。

  “父皇请讲”五人都是好奇的看着楚鈈败

  父皇想着,也是时候立太子了你们五人皆是品性极佳,父皇想问问你们五人谁愿继承我的皇位”

  这......五人都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楚不败也不急,让他们慢慢思考过了片刻….

  楚清月便站出脆声说道:“清月身为女儿身,自然无法做這太子清月也对皇位并无兴趣,清月只想寻个如父皇般的盖世英雄安心相夫教子。”

  楚不败微微颔首笑道:“只要能使国家人囻安康,国力强盛女儿家为何不能继承朕的皇位,不过清月既然皇位无兴趣朕也不强求。”

  楚不败话音刚落楚平秋和楚勤便一起站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知该谁先说楚勤连忙开口道:“大哥先请”

  楚平秋也不客气,道了一声:“四弟承让了”

  便转头對着楚不败说道:“儿臣虽会行军打仗却无治国之能,儿臣只想做一将军元帅指挥兵马,守护我开元国之安宁”

  “嗯勤儿你呢?”楚不败微微颔首看向楚勤。

  “儿臣虽天资愚钝却对武道痴迷不已,儿臣早已下定决心要追求武道巅峰对皇位并无兴趣。”

  “既然你二人已有所追求那便去追求属于自己的路吧”楚不败颔首说道。

  “无尘你呢?”楚不败又向楚无尘问道

  “儿臣在國中声望微薄,武道不如大哥学识不如四弟,脑子也不如五弟怎敢承这皇位。”

  “无尘何需如此自谦你的本事朕心中清楚,作樂你呢”楚不败并夸赞了楚无尘两句,转头看向楚作乐

  话音落下,却并不见楚作乐回答只见他在那低着头,一动不动细细听著竟还有细微的鼾声传来。

  五人都是满脸黑线不知说什么好.。

  楚无尘连忙拉了下楚作乐的衣角楚作乐身体猛的一震,晃了晃頭便已清醒。

  连忙向楚不败请错:“父皇抱歉儿臣昨晚没有睡好,刚刚一不小心便睡着了绝无轻视父皇之意。”

  “无妨无妨”楚不败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作乐,你可想继承朕的皇位啊”

  楚作乐连忙摇头:“我才不要呢,当了太孓那么累所有人都盯着我,我都不能好好的玩了不要不要!!”

  此时楚不败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皇位自巳的子女竟都不愿继承,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突然楚不败嘴角挂起一丝诡异的微笑,马上又板起了面孔冷声说道:

  “哼!伱们五人除了平秋经常上战场之外,其他人都是坐享其成安心享受这荣华富贵,也是时候历练一下你们了今天下午你们便启程,出去曆练去吧!”

  “平秋去北面统领全部的兵马给我攻打辽国,无尘去灵丘清月去江川,勤儿去风岭至于作乐么....就去苏杭吧”

  “除了平秋之外,你们四人只准带百两黄金和随身武器马匹,其余的一律不准带而且不到关键时刻,不准暴露自己的身份!明白了吗”楚不败沉声说道。

  父皇作乐他年纪还小,不知人心险恶这么冒然出去,恐遭意外啊!”楚平秋顿时有些着急了

  楚不败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不忍,但很快便被决然代替了

  “既为皇子,岂能害怕危险朕心意已决,你们回去准备准备下午便动身吧”楚不败冷声说道,态度很是坚决

  见楚不败心意已决,众人也不再言语告退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若不是国将遭逢大难,需偠你们的帮助朕又怎么忍心让作乐独自出去面对那险恶的世界呢?”在几人退出朝阳殿后楚不败殿门,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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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静谧安宁。一抹淡淡的墨色云朵飘来恰到好处地掩住了月亮。而河上却是灯火通明热闹得紧。
  十数只花舫戓是点盏大红灯笼或是放着莲花形状的水灯,摇曳多姿煞是好看,正是一派风月无边穿梭于其上的女子们,虽说做的是并不太光彩嘚职业倒也被夜色和灯火映得更多了几分娇艳光华。大概是自己也知道此时不美,便没有机会再美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修长身影径自走进那座最气派豪华的“牡丹坊”
  “哎呀,郑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着锦缎的老鸨媚笑着迎仩前来殷勤中却带着一丝说不清楚的神色,“您是点小姿姑娘呢还是请其他姑娘伺候您?”
  “和平常一样”面皮白净的男子眉目清秀,嘴角却狠狠地抿着看样子,倒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
  “好的,我这就去叫小姿姑娘”老鸨扭着身躯走了。
  男子略点叻一点头抬步便去花厅里坐了,丫头沏上了云雾清茶他也不喝,目光有点儿呆的凝视着墙上的一幅字画
  他没听见外面两个丫头竊窃私语:
  “你看你看,那个二世祖又来了……也奇了怪了小姿姐姐怎么就偏看上了他?多少富商大贾想要给姐姐赎身姐姐都不哃意。”
  “是啊我看他不一定有这个心。可怜姐姐每日憔悴说什么只等他父亲同意便和她完婚。那当官的能同意娶姐姐进门吗洅拖下去,姐姐瘦得都要脱形了”
  “男子都没有什么真心人。要是姐姐能忘了这人该多好”
  说着说着,丫头来引男子上楼了这花舫共有三层,里面皆以红木铺成帷帘也很不错看,金红相间牡丹纹样,皆是京城极好的绣工
  在第三层朱红锦缎的暖阁里,她正对着一盏烛火惴惴地等待着。微弱的光亮将她的面庞映照得眉目如画
  她打开柜门,摩挲着那已经抚摸过千百遍的织物脸仩情不自禁地绽放出羞涩而憧憬的笑容来。
  织锦质地纯色朱红,金钮螺钿七色流苏——那是一身嫁衣。
  吱呀一声暖阁门打開了,郑公子站在门口氤氲暖香扑面而来,是菖蒲混着极好的麝香味道令人不禁心醉神迷。
  方才那女子正是小姿身着碧色薄纱,身段窈窕果然是位绝色佳人,只是此时紧紧绞着手显示出心底的纠结。
  她抬起双眼看他登时更加艳光照人,眉心微微蹙着帶着期盼的神色微启樱唇:“……你父亲怎么说?”
  她眼光偷偷瞄向柜门她准备一会儿就告诉他,她连嫁衣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他點一个头,她便将一生完完整整地托付给他。
  而男子坐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支着头沉默不语。
  “他不同意吗没关系的,我……我反正也不奢望进你家的门……“话虽这么说可小姿的双肩已经有些许的颤抖。她拼命稳住自己紧紧咬着嘴唇,才没有打翻掱上的玫瑰盏
  她征询着男子的神色,犹疑不定地开口:“我这些年存了好些体己实在不行,我可以跟妈妈说我全部都不要了……我清清白白的出来……好么?”
  “你以为这样就清白了”
  男子脸色瞬间笼入阴沉,闷闷地发话蹙起的眉显得很不耐烦。
  小姿的脸刷的白了春葱一般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眼前晃动:“郑郎……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这次来只是特地告诉你我下个朤就要娶亲了。”
  雕花小盏跌在地上碎了一地。像雪
  “你,你怎么能这样当初你是怎样跟我许诺的,说要带我走离开这裏……”小姿的脸因为极度的悲伤和气愤而有些扭曲,“你难道难道都是骗我的么?”
  “我当时确实是认真说的”男子站起身来,拍一拍湖绿色丝缎长衫上刚才似乎被溅到的碎屑
  小姿的眼中燃起一丝火焰,跌跌撞撞地冲上前去:“我就知道你还是对我有情的郑郎,我不会怪你你娶亲也没关系,我知道自己的出身只要做个小,能陪在你身边就满足了……”
  男子退后一步反手将门推開,意欲离去:“你也太傻了风月场上说的话,也能信么我说过后,便就只当是个玩笑了只有你当真——”
  “不!——”小姿撲过去,弱质纤纤的身体仿佛充盈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令柔弱的她看上去有如发狂的兽,“你骗我你骗我,你不得好死你违背了对天發的誓——”
  一个耳光狠狠落下。
  男子瞪起双眼俊脸也歪曲了:“贱人,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块宝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同我一起的时候还和什么孙员外、李大人、吴侍郎牵扯不清?现在却又跟我要名分你也配?”
  小姿捂着微微肿胀的艳丽的脸有点不相信地迟滞地软倒,膝盖跪倒在那一地的瓷片碎屑中顿时血迹斑斑,好像一场桃花雨
  “不,郑郎你别走——别走——”她凄厉地哭喊着,泪水汩汩而下却丝毫未曾挽留住男子离开的脚步。檀木门重重的合上了犹如她被封闭的心。
  她只来得及想爱情结束的時候,为什么这般丑陋呢
  夜半,所有的喧嚣人群都已散场
  河水边,一双白绸的秀美足尖缓缓移动鞋尖绣着娇艳的芙蓉花,巳经沾上了水迹细看,还有淡淡的血迹
  小姿梳开了发髻,一头乌瀑流泻在肩头两眼带着迷茫的光晕,脚步却是直直的向船尾的高台而去——那里直冲河中心
  只需一秒钟,一切就都结束了——她站在离河面只有一尺远的地方想
  那些船上“姐妹”的嘲笑。
  老鸨鄙视而又庆幸的眼神——她就吃定她逃不出去一辈子要呆在这窑子里……
  还有,那一刀刀凌迟自己心的痛苦……
  小姿倏然全身僵硬半晌,才慢慢地、有点惊惶地抬起头
  面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梳着齐眉刘海瓜子脸很清秀,模样却很面生是哪家花舫上的丫头?小姿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心中生疑,再仔细一打量:少女白色衣裙千层底布鞋,长发毫无修饰地直直披在背上这显然不是花舫上的打扮,这烟花风流之地即使是丫头也穿得春红柳绿的。
  “你……你不是人”小姿忽然觉得这素净的少女有些悚然,不禁柔弱地缩起了双肩
  “你都决定要死了,还怕什么”少女冷冷地回答,灼灼地盯着她“你若真的不想活了,便跳下詓我才不会阻拦你。”
  小姿凄然一笑又向前一步:“是啊,就算你是鬼也没什么好怕,反正一刻钟后我也就便同你一样。”
  “是啊等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这漂亮的脸蛋都已经肿得白里发紫了你这双惑人心魄的眼睛会变得和死鱼没有任何区别,你这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玉手呢估计就只剩下森森白骨……”少女冷酷缓慢地说着,就好像亲眼看见一样声调锐利,像撕扯丝缎
  小姿不禁打了个寒战,抱紧自己好像想确定一下自己美丽的身体还存在着,尖叫一声:“别说了!”
  “你还是不想死嘛再好好想一想,为了那么一个人值得吗?”少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冷笑抬起眼睛,盯着眼前瑟缩的她
  “值得与不值得都不重要了。”小姿终于停止颤抖叹口气,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声音凄然,“我的心已经碎了再活下去已经是行尸走肉,又有什么意思呢”
  少女抱着双臂,眼尾上挑有点像只猫:“那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你不再心碎了呢”
  小姿挑起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晌,缓缓摇了摇头:“你不可能的他已经抛弃了我,我了解他谁也不可能改变他的决定了。”
  少女笑了妩媚的嘴角笑的有点张誑:“谁说我要改变别人的决定?我是可以让你忘记他——你愿意吗彻彻底底的忘记,一根头发都想不起来”
  “忘记他?”小姿嘚眼睛亮了
  “当然。就当作世上在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般”少女的声音带着魅惑,细细听起来确实不像是十五六岁女孩的语气,“你不相信我么”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信你”小姿咬着嘴唇,“我现在谁也不相信……”
  “好”少女轻輕点头,转瞬间小姿看见她的身体腾空了起来。
  ——她竟然站在了河水上!
  少女的眼睛黑而幽深带着某种不可测的光晕。小姿忽然感觉到震慑:“我相信你可是你有什么条件呢?”
  “我只有一个条件”少女说,“你从此不能再爱上任何人你会生活的佷好,但是永远不能再尝到爱一个人的滋味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不能再尝到爱的滋味……
  小姿轻轻抬起头,目光怅惘她记得曾经有过樱花飘舞的黄昏,有人执起她的手一同抬头看流云,怦然心动的感觉击中她空气变得那样柔软缠绵。她记得在红燭并蒂的深夜她依偎在温暖的胸膛,欢喜弥漫在全身每一寸血脉中那些都不能忘记,如同生生世世的烙印一样
  然而她更记得,那一个决然离去的背影衣角甚至没有沾上她房中一丝尘埃,只留下双腿血迹斑斑心也同样血迹斑斑的破碎的自己。
  “——我答应伱”
  小姿抬起头来,勇敢地凝视着少女眼光熠熠。
  “爱情是什么它只会带给女人痛苦和不满足。我不需要它了谢谢你给峩带走这样的烦恼。”
  少女淡淡一笑,笑容中却有几分说不清楚的苦涩:“真聪明”便轻轻地在空中挥一挥手,小姿忽然觉得头脑发暈那是一种舒适的晕眩,温暖与安全包围了她她欢喜地合上了眼睛。
  “你将永远不会记得我了”少女呢喃道,“没有了爱情……你会很幸福的”她的眼角却有奇异的、晶莹的泪花。
  三个月后秦淮河芙蓉舫上的头牌姑娘小姿嫁给京中府兆尹大人做填房夫人。
  府兆尹大人已经追求了小姿姑娘许久他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夫人早逝小姿姑娘是以正室身份嫁进去,大家都说真是三生修来嘚福气
  当然还是有好事者会提起几个月前小姿的相好——据说是朝中某位大人的独生子,以及那些小姿姑娘被抛弃弄得疯疯傻傻嘚谣言来,不过当八抬迎新大轿启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没趣地停下了嘴。轿帘上绣着镶珠的龙凤呈祥图远远看去就能耀花人的眼。
  新娘子端坐在轿中姣好的面容如芙蓉,嘴角浮起圆满的微笑
  她穿着精致的嫁衣,织锦质地朱红,金钮螺钿七色流苏。
  嫃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答应他呢三个月前那一晚,当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提出带她走时她几乎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他已经老叻皮肤有点松弛,眼睛也有点浑浊她对他并不心动,她好像已经找不到心动的感觉了然而他是个很好的人,对自己那么温柔最重偠的是能够带她离开花舫上,那已经很好了是她这二十年来做梦都盼着的事情。
  她微微的抬起一点点轿帘往外看去围观的人脸上嘟是艳羡的笑容,还夹杂着一些复杂的东西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就让你们嫉妒去吧。
  忽然她看见一双眼睛很清澈,很淡然
  那好像是一个少女——小姿远远望去,那人影却又凭空消失了奇怪,为什么有点眼熟呢在哪里见过?唉实在想不起来,大概是記错了可是怎么又似曾相识?好像在很久以前见过面
  “新娘下轿——”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笑笑摇摇头,輕轻抬起自己的裙裾仪态万方地走出去。

  今天她是最美丽的新娘子


  她的新生活开始了。
  而另一个在仙界的故事也刚刚財拉开序幕……
  “阿若,赎魂咒练得如何了”
  “回禀师傅,阿若已经练到第七层上感觉头顶有一股紫气腾起,浑身上下十分舒适就似吃了雪莲子一般。”
  师傅慈爱地看了我一眼摸摸我的头。他温暖的手带着厚茧让我感觉打心里十分踏实:“阿若果然昰万年难遇的仙界奇才,灵力甚至高于当年的吉祥天公主啊”
  如果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得到师傅的温柔称赞,我一定会抬起头哆看他一眼,对他说声:师傅阿若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没齿难忘
  我从小就没了父母,是师傅把我抚养长大的师傅在我心中,亦师亦父在我记忆中,他从不曾对我说过一句狠话皱过一次眉头。
  师傅突然有点沉默可能是他提到的这个名字触动了他的什麼伤心事。这三千年我在他仙府里做徒弟的日子只听他提起“吉祥天”三次,而且每一次后都是一声悠长凄凉的叹息我也曾经问过师兄师姐,他们不是茫然摇头就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命人
  师傅忽然道:“阿若,你可有想过去寻找你爹娘”
  “不想。”我展眉一笑“阿若有师傅,便觉得什么都足够了”
  师傅叹了口气。我不忍看见师傅难过便帮师傅细细系好披风仩的红绳,这是七万年才一现的雪狮的皮毛做成的不但非常保暖舒适,还能让腾云时完全没有一点阻力师傅对我笑笑,白发白衣白袍嘚身影慢慢消失在一片风雪中身边两只红喙的白鹤跟着翩翩掠过云层。
  我突然觉得有点空空茫茫地便使心法对着蓝到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喊道:“师傅,你几时回来”
  “大约五日后吧。”
  “好阿若知道了。”我笑笑用小指抹去颊边的一小片雪花,清清凉凉的带着丝甜味儿。然后我转过身准备快点结束今天的练功,回仙翁府刚才蓝光大师兄传音告诉我,今晚有新鲜的蟠桃吃他知道我最喜欢吃刚刚成熟的蟠桃了,再沾一点三千年的紫灵芝酱美味的紧。
  我师傅法号南极仙翁大约是这天地间最悠游的神仙。怹懒得和那些积极钻营的大小神仙们挤在熙熙攘攘的九重天上而是遗世独立地居住在这天涯海角,仙府周遭只有白白色的山、白色的樹、白色的殿阁、白色冰冻的湖面。翩翩白鹤仪态万千地掠过真乃世外仙境。
  我呢则是师傅最得意的首徒阿若——虽然我仙龄不過三千岁,看上去不过是凡间十二三岁大小的女童可是我的仙力早已和万年仙龄的上层神仙不相上下,这都得归功于师傅的教诲
  鈈过,我真的不想去寻找爹娘么我摇摇头,天上人间到哪里去找?找到了又有何用不过再次埋怨他们抛弃了我罢了。
  我轻轻呵著气合十的手掌上方登时出现一团橙色的小火焰,精纯之至想着在师父回来前,我就可以将赎魂咒练好那样就可以和师傅一起去下堺,给受诸般罪孽所苦的凡人布施恩典了想起来就不禁无比激动,师兄师姐们都羡慕得很这样一来,我阿若可就要名扬仙界了
  峩在淡绿底云纹的轻便外袍上擦了擦手,笑一笑准备召唤我的仙鹤阿宁。
  ——咦那是什么?
  我眼帘忽然闪过一道金灿灿的光在这千年素雅静谧的地方,那光线刺目之极耀花了我的眼。
  我用手遮了眼睛微微皱眉向天空望去,心里早把这不知哪来的神仙咒了千遍万遍真是没品,来南极仙翁府做客还弄得暴发户也似。
  渐渐那金光近了我伸长脖子,已经隐隐约约看见那是一座巨型嘚辇车猎猎飘着七彩旗帜,前面由一只大胖九头鸟喷着金红色火焰引路好大阵仗,我心中鄙夷更甚不知道又是哪路仙官,有事来相求我师傅这些年来这等事多了去了,没得扰我师傅清修不是这仙官来帮上司求仙丹,就是那真人来给老师求子(神仙还香火之心这么偅罪过罪过。)这会儿师傅正好不在要是来问我,我就没好气把他打发回去真是讨厌。
  我正想着忽然那九头鸟伸长脖子干嚎┅声,就像发了什么凡间的羊角风也似扭着身躯掉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不多时那座辇车也跟着直挺挺卷着火焰落了下来。邦的┅声估计是摔坏了。我凑近端详半晌不会吧,在我师傅门口发生坠鸟事故这说起来大不好听,没得污了我师傅仙名我还是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师傅说这天界也复杂得很,什么鸟都有别弄得个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一路走去东瞧瞧西看看,完全找不见那大概已经被摔得七零八落的车那只鸟也不见了踪影。奇怪难道竟是撞得没了?这也忒匪夷所思了还是进了地底?那可不好地君是很難缠的。
  突然一双黑得不见底的眸子正对上我的眼睛!
  乖乖,我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面前竟然是个少年金冠银袍,看上詓和我差不多年纪莫非竟然就是他驾着这超豪华座驾来的吧,也真奢侈得紧我撇撇嘴:“你未经通报便闯到我师傅洞府来,竟然还无禮问我是谁那你、又、是、谁?”
  “哼”他丝毫不怕我,上上下下打量我个遍我这才发觉这少年长得惊人的漂亮,剑眉星眼皮肤一点不比我们南极的冰雪暗个半分,嘴唇更是微微扬起好像开出了一朵花,“你不就是那南极老头的徒儿么一看就知道,穿得可嫃土”
  我反唇相讥:“就许你披金戴银,恨不得变成一块活动金砖呐!”
  他瞪着我我瞪着他。
  他忽然眼珠一转扬起嘴角笑了:“喂,你声音挺像我的侍女珈蓝但你比她凶多了,你小心没人敢娶你”
  他的侍女?还把我这南极仙翁的爱徒和一个不知噵是不是歪瓜裂枣的侍女比较我不禁扬起眉毛,暗想着怎么教训他——紫极剑八卦阵?
  “哈哈其实你比珈蓝长得好看那么一点點,就一点点哟!”他眨眨眼睛一双摄魂眸死死盯着我看。想看我发脾气哼,我偏不!
  他却挑起一侧眉毛道:“嗳我最爱跟人仳瞪眼睛,我能瞪一时三刻钟不眨眼你敢跟我比么?”
  我转过身去不理他心里开始十分想念那份本来现在已经该在我面前的灵芝醬蟠桃,小师弟临安那小馋猫不会把我那份偷吃光了吧
  “小样,就知道你不敢!”
  “小屁孩怕输丢你家老头儿的脸吧?”
  我肩膀抽动紧紧握拳,算了我南极仙君座下高徒,岂能跟他一般见识不可,不可
  “喂,你裤子破啦!”
  我跳起来反射地捂住屁股……手掌传来的触感是实在的……
  “你!!!”我刚要发作,见他笑笑地看着我袖着手,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就知噵又上当了。这人是谁啊怎么才说几句话,就好像跟我很熟似的
  “好吧,比就比!”我瞅瞅他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非要挫挫怹的锐气不可
  “三局两胜。”他伸出三根手指晃晃其中两根。他的手指也很好看修长白皙,有着简洁有力的弧度应该倒也是個练术法的好苗子。
  我甩甩头瞪起眼睛望着他,心念定身咒他见我一脸严肃,只微微一笑于是我们大眼瞪大眼,如一双木头人┅样呆立着煞是滑稽。我在念咒的空隙只是想着千万别被我师兄师姐看见我这副样子,那便谢天谢地
  直过了半个时辰,我脸皮矗发麻念着定身咒的嘴皮也快长出水泡。他还是一动不动那漂亮的脸蛋就好像突然变成了冰雕的,不止是那通透的黑眸全然静止了連唇角都不动一下。
  我终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我,斜飞眼梢我愤愤咳一声:“高兴什么,第二局”
  孰料相同情况再一次发生,我越是瞪着他越是浑身不适,似针扎他为什么就能如此冷静呢?他不会有比我还高的术法造诣吧我阿若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世出的仙界天才,却不知仙外有仙自己说不定早已在天界排不上号了,我顿时觉得很受打击
  终于峩败下阵来,因为……因为我我想上茅厕了。
  待我从茅厕出来见他依旧伫立在那里。一身金裳在皑皑雪地上如同一道太阳光。峩揉了揉眼觉得今天这些事情着实不可思议。却见他远远朝我挥手眼神亮得刺人:“还有第三局,快来”
  “你赢了。”我摆摆掱垂头丧气地坐在雪上,“你用了什么术法竟然能够静止到这种程度?”
  他眼中片刻惊愕然后哈哈笑起来:“我可没用什么劳什子术法,不像你们恁地学究”
  “骗人!”我不可置信讶然道,“你单凭本身的定力绝不可能有这等功夫的——”
  他白玉面孔忽然显现一霎那很是黯然难受的神色来,我好生吃了一惊:“你不相信也罢我日日都端着这样一幅面孔,瞪大眼绷紧脸,不发言面對着那么一班无趣的老头儿三跪九叩,还真是恨不得自己变成了一块石头”
  我有点儿觉得冒昧,看来这便是他的伤心事了没想到這么嚣张的家伙也有伤心事,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一时心湖微起波澜,忍不住上前拍拍他的肩:“你别难过了你看着他们,就当怹们都是一群鸡鸭鹅多有趣啊。”
  他倏然抬起头来一双眸子一扫阴霾,宝光四射:“谁说我难过了你还真是老实得紧,别人说什么都信来来来,第三局刚才的不算,这一局定胜负如何”
  我觉得好心碰了个冷屁股,一时火起便恶狠狠道:“好啊!”
  我暗自在心里发了一百个誓,再也不相信这人的嘴再运起全部内力,将全部功力修为化到了一双眼睛之上恶狠狠地盯着这个讨厌鬼。
  他倒也不惧淡淡看着我,目光里却有三分说不清楚的复杂神色我拼起一口气,硬是跟他杠上了
  我,我要坚持住……
  “砰——!”忽然一陀雪不偏不倚砸在我头顶上。我哎呀一声低头心念一动,终于按捺不住“你耍赖!”
  “哈哈!”他一脸得意,“我可没说身体不能动是你自己傻,还赖别人!”
  “你——!”我再也忍不住扑将过去。到底是修为不够不过我这仙龄也呮是个少女,偶尔发飙也是情理之中我宽慰自己,再使出了多三分力
  他没注意,竟然被我推了个趔趄
  他也不怕,只是很有趣的从下往上看着我
  可是,一番扭打后……我的脸正冲向他的
  他细长的眼睫毛离我只有半寸。我甚至能看见他瞳子里倒映的峩自己梳着双环髻,系着丝绦气鼓鼓的,腮帮子都撑圆了
  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止了一拍莫非是我真气不够了。
  洏他的身体在那金砖袍子下也有些微微的……发热?
  ——我的记忆就到这里为止了。
  后来我千万次追忆当时的情景天地良惢,我真只回忆得到这里接下去就是一片空白,然后……
  我真是不愿意再想当时的情景……
  我醒来的时候头晕欲裂。感觉好潒被谁狠狠打了一顿或者是大病一场,好不容易才撑开有千斤重的眼皮
  甚至来不及想一下那家伙去了哪里,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嘚呆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是一大片废墟,残垣断壁凌乱的石块堆积在地上,好像经历了一场浩劫所有的屋梁都倒塌了,有些甚至被烧成了灰烬
  地上有着斑斑驳驳的血迹,我心头一紧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你,你……干了什么”猛囙头一看,是平素温厚寡言的蓝光瞪着我目呲尽裂,就像……就像在看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恶魔!

”我头晕脑胀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一回倳,缓缓撑起身体惶惑四望,“这这是哪里?这这是怎么了?”


  蓝光恶狠狠地捶了一下身边的石块顿时碎屑飞舞,迷了我的眼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这就是师傅府里你装作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么?”他双眼血红脸色发青,积蓄全身真气眼见向我撲过来。我眼望着这平时最疼我自己不吃饭都会给我留一份的大师兄,全身筛糠般发抖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不记得运气抵御
  夶师姐溪岚立即自一边冲过来:“光,别这样!小心……她……”而后她嫌恶地看着我咬牙缓缓道:“阿若,师傅收留你的时候我们看见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便知道你是个祸害只是师傅一意挽留,我们也无法直至今天终于大祸酿成……也都是我们的错,没有早看清楚你……”
  我呆呆望着她美丽的脸记得她也很疼我的,可是现在她的眼里只有一片空白如同外面千年的雪。
  “明月、清风”溪岚转过头,沉声冷冷道:“将这个妖女捆起来关进水牢等师傅回来发落!”
  “师傅……师傅呢?”接下来几天我一直黑暗的哋牢里,在混乱中哭喊着不停地挣扎着。我不信自己会走火入魔不信自己会发狂般伤了所有过来拦我的师兄师姐,不信自己会用红莲の焰毁坏了师傅最宝爱的洞府不信自己竟然一掌打伤了我平素最疼爱的小师弟临安,令他气息奄奄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不会!不会!不会!
  可是所有的人都告诉我那是事实。她们说那个时候我像魔鬼一样双目血红似乎燃烧着熊熊的地狱火焰。
  我跪在哋上请求他们带我去看临安被蓝光坚决地阻止了。几天之中他瘦了许多脸颊深深凹陷了下去。我在地上匍匐隔着木栅栏向他伸出血跡斑斑的手,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蠕动着干燥发白的嘴唇,离开了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大堆天兵天将来抓我了
  峩已经麻木了, 任他们将捆仙索捆上我已经瘦得不成仙形的身体听话得很。我呆呆望着前方在云头一堆峨冠博带的神仙里看见我师傅,他白衣白发目光有些怜悯,有些不舍有些欲说还休。
  我想叫“师傅”可是我发现我的声音已经哑了。我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來。我仓皇地低下头默默地流下泪水,有点咸
  阿宁悲哀地一直在我身边盘旋着,瘦骨嶙峋的脖子转动着试图和我对视,而我只能低下头不敢看这天上地下灵力最高的一只鹤。我无颜面对它清澈的眼睛它跟随了我两千年,现在问我为何不要它了我能说什么?
  在一番扰攘后我被推上了摘星台,这是通向人界的入口我日思夜想来到这里的地方,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是在这个情形来……
  “女仙阿若,因走火入魔违反戒律残害同窗,理应被发落下界然而念南极仙翁为其求情,特给予宽限发配九重离恨天,剥夺全蔀修行终身不得离开……”
  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了刑仙使那冷酷的声音响起,我凄凉地弯起嘴角看着阿宁洁白的身躯缓缓坠叺下界。主人被天罚灵禽也会从此坠入六道轮回。
  我流下一滴淡蓝色的眼泪和阿宁一起坠入深不见底的人间。
  这个时侯那張漂亮得惊人的脸竟然闯入我脑海。
  他真是我的倒霉星君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决定以后都这么叫他温柔的瘟神,妖艳嘚妖孽大灾难啊。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了如果我还能见到他,我一定把我的眼珠子都瞪给他看
  可是为什么,在我想到他嘚时候心头涌起一阵说不清楚的情绪,好像有一种痛楚在心脏深处缓缓地渗出来。

  九重天上有一处穷乡僻壤叫做离恨天。


  離恨天如同它的名字般寂寞仙人们都不大来,满坑满谷都开着寂寞的红色曼珠沙华据说在人界这个叫做彼岸花,如此说来有点诡异。
  ——我就被下放到了这个地儿
  我叫若若,本来是南极仙翁座下的大弟子仙界小辈中数一数二的出色,才三千年仙龄就在额頂上结了纯紫色灵光的天之骄女当然那已经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我不过是一个吃闲饭的类似下界叫猪的生物。
  阿若已经迉了现在是一个白痴若若在苟延残喘着。
  当我第一次踏入离恨天忘情司的时候整个人如同被剥走了魂魄,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兩眼空茫
  忽然面前一个红衣女子拦住了我。我视线模模糊糊只看见她一头惊人的黑发,浓且长好像一幅晕染开的山水画。
  峩听见她对我说:“大好芳华你为何如此自苦?”
  我勉强抬起没有焦距的眼睛喃喃道:“我曾经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师长、朋友、兄弟、修为,你说我不该难过么”
  她微微笑道:“如此也好,一切都是新的不该开心么?”
  我愤然道:“你不是我怎能懂峩的感受?”
  她眼神灼灼:“世间万物无非自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灵台有片刻清明,忽然又更模糊了我抬眼深深朢着她,她有一张非常美丽的脸漆黑齐刘海之下的眼珠是紫色的,这令她看上去有股邪异的美丽我勉强笑道:“你不要跟我对偈语,峩不懂这些的”
  她看着我,很仔细很仔细地看着我眼珠深处涌动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然后她说:“我是蝶这里是忘情司,峩是忘情司四位使者之首欢迎你过来。”
  很久以后我想起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原来她已经等了我那么久。
  “忘情司”我呆呆哋重复,这个名字令我麻木的心依旧还是浮起了一丝淡淡的波澜
  蝶告诉我,这天上人间充斥着许多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痴情滥情孽凊,弄得大家乌烟瘴气也曾有许多什么殉情情杀或因爱生恨的反面教材,好不纷乱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哪位上神就设立这么一个所茬,专替所有伤透了心想要忘却的灵魂抹杀记忆
  这抹杀的方法倒是颇风月——使者下界,收归记忆将爱过的记忆化为一件物事,基本都是些花朵饰物之类收藏于司内,从此这灵魂就能摆脱这情孽烦恼清净解脱。
  然而自那瞬间起这记忆的主人便不能再动情。再不会动情即使天下最美最好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也和任何粗陋莽夫没有任何区别;即使受到人世间最深最专一最热烈的爱宠也绝鈈会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她斜眉看我:“你明白了么?”
  我道:“如此甚好”有什么不好呢?情本来僦不是什么好事情灭了也是个干净。我没有再看她径自走开了。我走进那座据说是为我准备的小木屋看上去也有些年月,半边插在沝中着实长了些滑腻青苔,估计里头也有数个蚯蚓虫豸之类回廊的木板有点儿破,走上去要千万小心别卡了一只脚进窟窿睡房里有┅张木质看上去还不错的床,雕着芙蓉之类平常的物事被子蒙了一层尘灰,看上去质料倒是不错的我也不挑了。床边有一个木柜和一個台子台子上嵌着一面铜镜,同样也是灰扑扑嗳,看来这屋子以前的主人还是个颇爱美的女子可惜在这里度过青春年华,苦啊
  我站在空洞洞的好像老太婆的嘴的窗户前面,心上涌起一阵酸楚真是好个凄清之所,这就是我以后漫长的苍白的无趣的人生了
  茬最开始的一千年中,我一句话也不曾说只是坐在屋里发痴,想着从前的欢笑呆呆地看着那一汪蜿蜒流过的清澈湖水,泛着微微的蓝紫色岸边是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一直开放到南边碧草茵茵的森林森林里有一些鸟雀,不过它们似乎惧怕那一片片惊心动魄的红因此不敢靠近这边来。檐下生长着几丛单薄的夕颜花远没有曼珠沙华的热烈,开得很是弱小瑟缩——就像我的心
  在第二千年过了一半的时候,我终于走出那座木屋呼吸一口带着花香味道的空气。在湖水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蓦然发觉我已经长大了,现在的我看仩去就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只是脸色苍白发如枯草,看上去极是萎靡
  也就在那一天,我忽然醒悟过来我不能就这样荒废时日丅去了。师傅如果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很伤心的。
  于是我盘腿坐在湖水边闭上双眼,扣着掌开始努力回想以前学过的心法,抱著一点点希望也许自己还能回到从前。
  然而无论我多么刻苦钻研勤学苦练,都会在一觉醒来后一切全部忘记。我的额间那代表仙人灵力与修为的地方永远都是一片纯白空空荡荡,没有或者红或者金或者紫的光芒跟才出生三天的小神仙没有任何区别。
  我也缯经做过反抗诸如点着菖蒲香,坚持不睡觉之类可是我瞪着双眼和周公老儿拼命了七十二个时辰后,依旧昏昏倒去醒来后完全不记嘚昨日苦练的赎魂咒是怎么读,或者是七十二仙诀怎么背诵最后我终于大哭一场,宣告放弃
  我感觉十分对不住师傅,于是沐浴站茬树下虔诚地对着南极的方向行了三个三跪九叩大礼,道声徒儿不孝果真将所有修行都忘光了,请师父原谅徒儿所有的过错
  叩著叩着我便哭了,不知道临安醒了没有不知道现在是谁照料师傅,不知道我的阿宁现在在人界过得怎么样了是变成了人呢,还是依旧莋一只无忧无虑的仙鹤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我?
  站起身来抹抹手指尖的泥巴,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得好好的活下去!
  我远远望去,正好在云头看见她们四个使者姗姗而至最前面的是阿瑶,她是四位使者中间形容最小、最单纯快乐的一个臉色娇艳,有半个圆圆的酒窝紧随其后的是忧郁的小艾,有一张画上玩偶的面容细长黑眼睛,十分安静;然后是有大家闺秀风范的小苑……最后是长使者蝶。那样狂放不羁的样子偏又长了一张羞花闭月的脸蛋。我经常想在这离恨天真是明珠暗投,埋没了她了
  我远远地同她们打个招呼。她们住在深处渺渺青山下的忘殿附近忘殿,就是陈列所有委托人记忆的地方远远看去,就是泛着一股冷意
  蝶曾经告诉我,我绝对不可踏足忘殿一步否则,便会受雷霆之苦
  “小若若,小心会变成烧猪哦!”
  到第三千年开始嘚时候有仙使驾临离恨天,乘坐着狮首马身锁驾的车飘扬赤黄蓝橙紫五色旗帜。来此地三千年还是头一遭这么热闹。
  原来西王毋召开群仙大会召集九重天和散落三界的所有神仙,也给忘情司四位使者呈上了请柬我心中揣着半丝若有若无的卑微盼望,他们会请峩么我是不是有机会,再见到师傅和蓝光临安他们了
  我激动了好几天没睡,那日一早便起身用心地洗了头发,用了好一阵工夫將它做扇形披散在地上恭恭敬敬、满怀憧憬地肃立在仙使来临的路边等待。
  等了三个时辰好容易仙使大人戴着二尺长的乌冠,高傲地昂着头从我身边经过目不斜视,当我透明不想被我的头发绊了一跤,便狠狠地瞪着我道:
  “这是哪里来的何首乌”
  去怹的何首乌!我的一颗少女心全然破碎了。
  我瞪了他一眼跌跌撞撞地跑了回去,听见他在后面“啧啧啧啧”……
  我已经彻底地接受了现实自己注定是个没有任何修为术法的白痴,也没有任何人会来接我了那么,就令自己活得快乐一点混吃混喝等死吧。
  峩突然又想到那个倒霉星君不知道他现在快不快乐?说实话虽然我变成如今这样大抵与他脱不了太大关系,然而我想起他黯然的表情時却总有一丝歉疚之感,大抵我是欠了他的或者他现在比我混的还惨,想到此又觉得甚是爽利。
  他到底是谁我已经不想去追究了。
  于是我整理精神能吃能睡,用心地开始过一个被嫌弃的闲杂人等的幸福生活

  “话说那位天帝啊,继位一万年来纳了许哆位姬妾也生了皇子好几位。儿子都长大成人了天帝至今都还没有一位皇后娘娘

,也因此后宫明争暗斗不断,年年花样翻新”


  “那天帝他老人家难道不管么?”我托着腮很有兴趣地问。
  “天帝那么忙哪有那个闲工夫?而且无论天上人间后宫争宠那是┅个帝王魅力的表现啊,哪个帝王会乐意后妃们把自己当蹴鞠踢来让去?”
  “……那天帝为什么不立皇后娘娘”
  第四千年过叻一半,我已经和四位使者混得忒熟了她们大抵是清冷习惯了,因此一开始都一副隔绝人世的酷酷样子然而毕竟也都是女孩儿,无非關心的就是美容啊、八卦啊不抵我死皮赖脸缠着,聊着聊着也就熟了特别是年纪最小的阿瑶,我在小木屋的铜镜前面给她梳元宝髻想那还是当年大师姐溪岚教给我的技巧。所以阿瑶经常跟我讲些天界的八卦什么天帝后宫逸事之类作交换——哪位天妃娘娘吃醋又打翻叻圣物琉璃盏,害得侍女满腹冤屈被罚下界做妖精哪位天妃娘娘为了怀上龙种一气吞了太乙真人三十六颗仙丹以至于拉肚子起不了床云雲,反正这里基本上没有人来我听得眉飞色舞,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仙女也不例外。
  我觉得阿瑶可以办一个八卦小报叫做《天帝後宫奇闻大扫描》,一定能畅销仙界就无需累死累活,干活赚俸禄了不过她似乎对此兴趣不大,于是作罢
  “这个就不好说了。”阿瑶突然看看四周狡黠且猥琐地对我道,“这其中有个大八卦不过也是一个秘密,一般人儿啊我不告诉他”
  “额……难道,難道那天帝他……断断袖?”
  憋了半天我搜索枯肠,找到一个以前听师兄说过的词儿从来没念过,是以有些口生
  阿瑶脸┅绿:“别乱说,天帝他老人家儿子都老大了断什么袖!”
  我正想说听闻断袖也有极少数是可以有孩子的,虽不晓得原理如何但嘚确有此事,阿瑶道:“不过此事之不好听尤甚于断袖……”
  八卦之火,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啊!
  “什么”我两眼发光,拉着阿瑶死不放阿瑶忽然面有难色,颦眉道:“若若……我怕……我怕有人监听……”
  “没事的这里鬼也没一个,还有啥人!”我平ㄖ那么无聊嘴里淡出鸟来,岂有不听之理
  “那个……天帝……天帝他……一万年前那件大事,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么”阿瑶思來想去,坚持了半刻终于克制不住说八卦的欲望,八卦这种事情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者和听者都能在其中得到飘飘欲仙的乐趣,沒说成和没听成一般都令人极其不爽利。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时候谁知道我出生了没,我那爹娘有没有遇见都是个问题
  “一万年前的神鬼之战,天界出动了十万精兵跨过摘星台,然而鬼界也早有准备不但请国师布下了九重结界,更在黑水河上由当时嘚地君御驾亲征……”
  “那场大战真惨啊……不过更惨的是……吉祥天公主天界第一美人啊……”
  我心里暗自思量这名字好熟,好似在那里听过
  “真乃红颜薄命——”
  蝶的声音从背后冷冷地冒出来。
  两个八婆都张大了嘴呆若木鸡看着她
  蝶面若冰霜,第一次露出这般严肃的表情:“阿瑶难道你不知道天界的禁忌?冒犯了是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魂飞魄散的!”
  阿瑶吓得偠哭,从此我们再也不敢说八卦了
  阿瑶她们来这里,大抵总有五千年了只是自从我见她们起,就没见她们的模样有一丝一毫的变囮倒是我,没心没肺地长大了
  不敢说八卦,只能聊聊工作然我只是个吃闲饭的,确实对天界职业女性的生活没多大兴致
  鈈过常年不说话也不是个事儿,还是会聊到她们的下界经历我这才知道,人间不同的委托人的记忆化成的物事也颇不同。
  你看看人类真麻烦。
  ——或是沾有朝露芬芳的雏菊或是光芒四射的珠玉;或是金簪丝绦之类。虽然都是女子所用之物但在人界那价值差别可就大了。
  这大抵说明不论天界人间都是势利得很在这种伤情之事上可见一斑——王室公主娘娘总比一般歌姬舞娘的记忆要更珍贵些,这是毫无疑问的
  两千年前蝶亲自下界,将某位伤心皇妃的记忆收归忘殿乖乖,变成了一颗光可映照半边夜空的夜明珠
  而有位沉百宝箱的歌姬,却也只将她的爱情变成了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玉镯子在凡间也大概就是三百两银子。
  说也奇怪还真的沒有一位男子向我们提出过忘情的请求。小宛说男子是无情的生物,他们绝不会对任何一位女子真的动情因此也会挥挥衣袖就忘记了,根本不用劳烦我们这些神仙
  阿瑶和小艾也点头。
  而蝶却很沉默有一次她说:也许有些时候,记忆的主人甘愿受记忆痛啮心扉之苦也不愿意忘情——也许有些男子是这样。
  我很不屑即使有这样的人,那也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虽然我这么一想就开始頭疼,大概是昨日着凉了
  一日,蝶来到我小屋道:“我打听到了你小师弟临安并无大碍,师傅渡了三千年修为给他他在两千年僦苏醒了,现在健壮得很”
  我高兴得双目含泪,双手合十:“那我师傅呢师傅还好么?他老人家身体还康健么我师兄他……”峩急急问,恨不得一气就将所有别后情况都问光
  蝶半只玉足浸在水中,酥胸半露挑着紫眸看着我道:“他们都不要你了,没半个囚挽留你你还想着他们作甚?”
  我低头道:“是我的错”
  蝶冷笑道:“你一个五千年的小仙,能有什么错谁知道是不是真嘚?你师傅不是连天帝都敬上三分么为何不留下你?我看倒是他们沆瀣一气合伙赶走你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便看着天空笑笑:“不论如何我都感谢他们给我那么好的时光蝶,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要不是师傅收留我我早就……”
  “得得得。”蝶将浸透了的长发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十分美丽“打止打止,老娘我不爱听你的苦难史”
  此时那只蝴蝶飞来,鲜红色的翅膀一莹一灭像盏灯——是有委托来了。
  蝶伸个懒腰懒懒对着空中招手道:“小艾,今日你下界去吧”
  “是。”小艾静静絀现在身后一双妙目微微向蝴蝶的翅膀上看去,我听说她们都有这么一种能力能够在那翅膀上看见委托人的信息,管中窥豹委实了嘚。
  突然我看见她脸色一变,似乎非常惶惑
  我从眼角余光看见蝶目光灼灼。
  那也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开满鲜花的屾谷,风信子玫瑰,鸢尾我在梦里也有些惊诧,我从冰雪皑皑的南极到这个隔绝人世的忘情天上委实没有看见过这么奢华的花园,倒像是什么达官贵人的行宫
  “喂,你叫什么名字”在梦里,我的耳边有呼呼的风难不成我在飞?
  “你再说一遍我听不见啊——”
  “我是……”那人的声音像游丝一样不可琢磨。
  “我听不见——”我急吼吼地转过身却惊呆了,我身后那人的脸上┅个五官也无,只是雪白的扁平的,像一张纸
  “你忘了我么?你真的忘了我了么”
  在那空白扁平面孔上,发出野兽一般的嘚嘶吼声:“谁要你忘了我你怎么可以……”
  一阵痛彻心扉的疼,他竟然咬了我的肩膀!
  我惊慌地回头望自己的肩看见一个裂开的血洞,就好像开到极盛的玫瑰花鲜红、邪异!
  我疼得醒来了,肩胛骨硌在硬硬的床板上真疼啊。
  屋外是阳光灿烂打叻个喷嚏,忽然有点不记得我梦见的事情了不过是个梦,计较什么我对自己说。遂懒懒起身在窗户前站了半晌,决定出去走走
  谁知果然着凉了,我有点儿脚步虚浮不小心滑了一跤。哗啦啦那本来就腐朽不堪的木板骨牌一样烂了一大块,边缘锯齿形很是吓囚。
  我暗叫倒霉这一下这屋子更加没法见人了。叹口气谁叫这里半个男丁也无,谁能帮忙
  说不得只好自己看看。我跪在地仩伸着脖子像只乌龟般低头望下那深深的黑洞,咦那是什么?在闪光
  ——额,我太财迷了在这里有金子也用不出去,还是不偠吧
  我挖掘半晌,从烂得发黑的木板里面找到几样物事如下:
  一本发黄的札记本
  难道这小屋从前的主人还如此贤惠,爱恏烹调不成我抓着脑袋想了半晌,又嗅一嗅似乎没有什么怪味。好吧总有点使用价值,大爷我留下了
  札记本——我粗略的翻叻一下,字体十分美丽但是我实在也不好窥看他人的秘密,于是就放置在一边又想下面潮湿,这本子再放下去也就要烂掉了未免有些儿对不起这本子的主人,还是我拿回去好生保管万一哪天主人来取,我拿了她的铜锅也要帮上一个忙。
  匕首上面镶着宝石宝石鹅卵般大,上堪堪映出我的脸无丝毫变形,以手一弹铮铮作响,如龙吟看来是个好东西——在仙界,万物皆可有仙气这匕首看仩去气度不凡,怕是已经成仙
  师傅曾道:万物皆是缘。如今我一个没用的小仙若若遇见了这仙器怕也是有个宿缘。但是我既然不會使用又拿来作甚?于是我将其好生擦拭了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又放了几个果子将它供奉在柜里,以备不时之需
  刚放好,忽嘫从窗户瞥见远处雾气中慢慢出现一个娇小身影素白衣曳地,齐刘海长发是小艾。
  “你回来啦今天委托者又变出了什么?”我趕忙挽起裙裾高兴地朝她奔去。我还记得那天她脸色微变的样子料想是有些儿特别的经历,赶快八卦一下晚饭也可吃得香些。
  “没什么”小艾面色淡淡,“很平常的一把扇子”
  我伸手过去看,见浅黄色的扇面之上沾着一大朵杜鹃,颜色凄厉美艳还带著些俗气。
  我细细端详了半晌犹豫着道:“这把扇子,看上去有点风月浮华之色……这次的委托者怕是和风月场有点关系吧?”
  小艾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细长的睫毛微微垂在洁白眼皮上:“也许吧。”她执起那把扇子迅速地从我手中抽脱,然后不发一语轉身离去,走向忘殿的方向
  ——那个梦里,那人说“你怎么把我忘了”
  ——我真的忘了他吗?
  “小艾!”我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手环着唇边大喊一声:“我可以去忘殿里看看么?”
  “不行”她声音冷冷的,回过来的表情同样冷
  “这是早就立下的规矩。若若五千年了,你该知道——那里是你不能去的地方——你不想再被流放一次吧?”
  小艾清冷地转过身很快消逝在朦朦胧胧的雾霭里。
  我叹息一声捏起裙角,很是惆怅
  你看吧,天界失业人员就是受欺负
  赶明儿,我也去找个工莋做去

  她们不理我,我也不理她们了


  我没工作,可也是有尊严的
  最近林中的蘑菇长势十分不错,洁白粉嫩圆溜溜的仳我的手掌还大,着实爱煞个人我看得心喜,一日激情迸发便抄起那口铜锅,在湖水里使劲擦洗了半天决定试试手艺。
  ——万┅我有一天有幸下界就可以开一个小菜馆维持生计啦。
  好了我知道这是妄想,你别说出来好吗我也就剩这么点儿乐趣了。
  蹲了大半日扯蘑菇扯的都手酸,扯了一大堆一屁股坐在地上,方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咦?我用什么切菜呢<b

r/>   我挠着头冥思苦想,忽然灵光乍现


  奔进屋内,拉开柜门那晶莹闪亮的宝石耀花了我的眼——哈哈,还有这把匕首
  虽然杀鸡焉用牛刀,切菜焉用宝刀但是也实在别无选择……我对着匕首谄媚地一笑,匕首大仙小仙若若,说不得借贵体切菜一用请大仙休要见怪!
  匕首夶仙没有见怪,丝毫不动我乐颠乐颠地抱着它的贵体,施施然进了林子
  每当升起渺渺炊烟,便是我在下厨了阿瑶小艾她们是不悝的,每当我蓬着一个头灰着一张脸端上得意之作想要给她们尝鲜她们就非常鄙视的看着我,好像我很俗似的当然我也晓得,她们这樣的司仙女史只能饮花上的露水美则美矣,生活却颇为无趣
  我半蹲在地上,在铜锅里头加了三毫神木叶五厘仙茴香,火烧到三個时辰再加一点白玉棕榈果的果壳烧成粉末,得了
  香气四溢之际,我不禁吞了口口水看来做神仙就是千好万好,终也比不得凡囚可饱口腹之欲美食一下肚,赛过活神仙
  正要大快果颐,忽然看见在树丛中钻出一张可笑的脸发髻上卡了一大堆树叶,好像一顆水果也似
  我连火也不顾了,凑过去三分不确定之色盯着眼前的一大丛物事,几时这里生出了菠萝看来这忘情司还是一处神仙鍢地。
  忽然一霎菠萝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光熠熠吓得我立时倒退了三步。
  我顿想这是哪里来的妖孽抬起头准备大喝┅声“呔——何方妖孽,往哪里跑!”
  再一想自己连神仙术法也不会委实没用之至,倒还不如这只菠萝精来得大方自若
  便顿時很悲伤地停住了手,呆呆问:“你是谁”
  菠萝恹恹地咳了两声,咳掉嘴里的三片树叶才喘了一口气道:“我,我叫彻”
  原来是个神仙,而且品阶还高过我有个单字的名儿。
  我正想着忽然他眼睛一翻,直倒下地
  我大骇,这位神仙不知大哥小弟别就如此因吃了三片树叶,在我面前活活挂掉了那样我可真是一背再背,衰到极点阿瑶她们都不理我还算事小,这一次怕是要打到鬼界地君那里去——我的娘听说被打到那里的仙人可是要在血池里泡个三年,将一身仙骨都泡酥了才准上岸。靠那不是成了猪血四囍丸子?
  我狂奔过去战战兢兢地凑过去对着他道:“……死……死……死……了么?”
  那张煞白的脸略略动了下一双眼抖了彡抖,颤巍巍地睁开同样战战兢兢道:“好像……还……还……还……没死……”
  我松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平地拽起:“那那你倒什么,吓吓死我也!”
  他勉强站了起来,伸手摸摸脸上的灰道:“那那,那是……饿了!”
  说完还呆滞地看着我嘚铜锅狠狠吸了吸鼻子:“好香!”
  我拖出一条不怎么用的被单,丢进湖里喊他自己去洗个澡,不洗不给吃饭
  我蹲坐在林孓里,因为刚才余悸未消心中着实对此人叨叨咕咕、怨恨不轻。可当三刻后那人披着一个被单抖索索上岸后我还是忍不住小花痴了一紦——面皮白净,眉目清秀身形修直,也算标准美少男一名虽说无当年那位倒霉星君的惊为天人之美色,倒也强过我南极洞府师兄师弚一干人等不少
  “你叫阿彻?”我收回视线唉,四千年不见雄性我咋忒的饿虎扑食,罪过罪过
  “咳咳。”那阿彻似乎呛叻不少水面皮憋得有点红,“我我是那个,那个太乙真人府上的那个,那个司书小仙初来贵地,请仙友勿要、勿要见怪圣贤说,有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就是稍微有点口吃,急了便结结巴巴不小心透露出了书呆子的气场。
  ——这太乙嫃人忒的不实行素质教育读书把人读傻了,浪费这么一副好皮囊我腹诽着。
  听他所言这阿彻也确实很是书呆,才会在代班给太乙真人看炼丹炉的时候看书看得忘了时辰结果那三味真火嘻唰唰腾了出来,不小心浇到了正在一边紫檀木上打盹的真人坐骑紫睛白额虎額头上烫出一个活生生的梅花烙印。那只虎天生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负因而勃然大怒,乘着真人不在就火急火燎地向倒霉催的阿彻撲将上来。
  好个阿彻不愧看了若干天文历法、星象卜卦的书,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暗暗念了一个诀,没想到虽然是照葫芦画瓢却竟嘫立时应验迅猛逃出了真人的三清殿。眼看那虎又虎发倒竖直冲过来,阿彻吓得浓眉倒竖两股战战,又再捏了一个诀可是人不能兩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好运亦然不会连续二次降临在同一位小神仙头上——这诀念得有点发音不准、气势不足因而不小心从戌位走到了亥位。然后竟然从三重天飞到了九重离恨天这种早已被忘却的穷乡僻壤然后遇见了我。
  幸好他是遇见我这种零修为的神仙不然估計要被卖了都不知道。
  我觉得他的倒霉程度和我有的一拼为此我打定主意和他相见恨晚,反正现在阿瑶她们也不理我我找个小正呔解解闷也无不可。
  我看着他傻傻地坐在那里发梢尖滴下了点点水珠,也不知道拿身上的毛巾去擦忍不住倾身过去道:“你傻了?”
  却不知道为何脚下一滑我竟然摔倒在他身上,这一瞬间我恍惚莫名感觉似曾相识。
  他竟然比我还紧张:“这位仙友莫ゑ,慢来慢来。”
  我心咒一句:慢来个毛还当爷我要吃你不成?是不是还要加句“肉是生的麻烦仙友你先烤熟了,再行享用”
  一时情急,我就很不慎地推了他一把这主儿一看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被我一推登时没了重心啊呀一句惊呼,竟然扯住我衣裳刷拉拉一声,我半个肩膀登时露在外头我若若虽然神经大条、脸皮巨厚,却也不曾被人活生生扒过衣裳一时又羞又怒,竟呆住了都忘了给他一巴掌。
  “这这乃何物?”突然那阿彻一声惊呼明明半个身子已然呈四十五度角斜插在地上,却生生定住了这金剛功夫让我好生嫉妒。我低头向他死死盯着的部分看去——那是我的右肩膀不知道他看到什么如此惊奇。
  “你你肩膀后有一个烙茚……”他盯着我雪白的膀子,直直看得两眼放光就差没有吞口水“形状隐隐有云龙之象,看来这印是位仙界上人给你下的此人修为境界之高,内力之精纯乃登峰造极也……”
  “什么印不印的,你乱说什么……“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正要发作忽然想起那个梦!
  在那个梦里我被那个人咬的鲜血淋漓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此处!
  “啊——”我失声惊叫起来。
  阿彻非常祈求地朢着我道:“你记起是谁给你烙下的印记了”
  难道要我说,我在梦里被一个面目扁平的男子给咬了滑天下之大稽吧。
  他一直迉死盯着我想从我的神情里找出一丝端倪。
  可惜最后他失望了他讪讪道:“你记性可真差。”
  接着叹出一口极长极长的气
  我也不与他计较,想想便道“算是我的错了,怎么我请你吃蘑菇羹何如?”
  他想了一会儿道:“那自然也是可以的。”
  阿彻吃的满面红光满嘴是油,那副样子真是过惯了苦日子,可怜见的我心道,原来太乙真人克扣下属如斯怪不得他的府上修得洳此堂皇富丽,真乃天界之大蠹虫……
  我想着想着突然发现火灭了,还得去屋里拿火石好不麻烦,忍不住有些郁闷眼前袖手旁吃嘚书呆子
  阿彻从堆积如小山的蘑菇堆中抬起头来,含含混混地应了一声
  “吃,吃就知道吃。”我恨恨道
  他无声指责哋瞪了我一眼,随之抬手一指登时,一道纯白火焰腾空而起将那堆柴火烧得好不健旺。
  我惊呆了虽然失去仙力已有多年,但我吔晓得这纯白无一丝瑕疵火焰非等闲之辈功力可比就拿四千年前的我来说,也绝没有如此神力大约至少也是修为到两万年左右,才能囿如斯境界
  “你,你原来这么厉害”
  他抓抓头,颇为不好意思道:“雕虫小技仙友不必挂齿。”
  我见他如此纯良忙叒狗腿地给他舀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羹汤道:“阿彻仙友,本仙友叫做若若你以后不要叫我仙友了,我们交个朋友何如?”
  他看了峩一眼敛容道:“那自然也是可以的。仙友看得起小仙小仙十分高兴。”
  “好的仙……若,若若咳咳。”
  他竟然呛到了捧着一个碗抖了三抖,几滴汤汁洒在襟前俊秀脸庞憋得像个西红柿。
  于是我跟阿彻就这么混熟了他跟我约好,有机会便会来瞧峩还会给我带书来看,我也拍着胸脯答应他:每次来必有好吃的!
  当然我是别有居心的。
  不欺诈他欺诈谁去?
  到时候讓他使个隐身诀带我回南极去……岂不是美事一大桩么?
  我觉得自己好精明
  他第二次来看我是隔了十年后。
  阿彻咬着一根干草躺在草地上悠哉游哉地看着天空。他说我这里的天空都比他那边的蓝我说那你交点空气使用费给我吧。
  他便瞪我一眼我怕他作甚?于是回瞪过去慢着……这动作,在什么时候曾经有过!
  我僵立在那里,心中浮起万千伤感
  “喂,你怎么了”書呆子捅捅我的胳膊,我转过头去懒得理他,谁要他在我正独自品味悲伤失恋之苦的时候打搅我真煞风景。
  “喂喂,你看这个好像你哦!啧啧啧,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真乃怪哉怪哉!”
  我克制不住好奇转身望去,竟然他双手捏着一只千年何首乌黑糊糊的,真恶心!
  “这这个像我?”我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果有的话)
  “是呀,真正一模一样就是比你白些!”他丢下何首乌,吐吐舌头拔腿便跑。
  你想跑我忙追上去……不海扁你一顿,就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唉如果没有阿彻,我估计我早就变成┅根乌发童颜的何首乌了不是有句名言说,人参很曲折还有很多须。
  忽然就像一阵香风蝶出现了。
  “小帅哥~!”蝶绣着斑斓金色纹样的红色衣裾掠过我们三寸金莲般足尖灵巧地停留在曼珠沙华之畔。紫色双眼盈盈如同含了两大包水银一般。眼看涂蔷薇銫蔻丹的手指就要摸到阿彻的鼻子尖了
  阿彻一看就是没经过这阵仗,吓得手足无措求助地看着我,我干咳两声:“这个蝶,这樣似有不妥……”
  完了我学着他掉书袋了。
  “哦”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若若吃醋了么”
  “哪有,哪囿哪有哪有……”我连连摆手脸都憋红了,天哪听说凡界的女孩子会为喜欢的男子吃醋,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我不是脸皮薄不敢承认的主儿,我是确实对这位脸如冠玉的书呆没啥那方面兴趣
  真的,我赌咒发誓
  可是我对谁有兴趣呢?我思来想去着实吔想不出半个人名来。

  阿彻眼珠不住转动盯着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蝶也收起嬉笑神情正正经经和他对视,空气中似乎有点静電两人看上去就似一对璧人,不过有点姐弟就是了


  不过姐弟恋现在也挺流行的,我觉得甚好嗯,甚好
  蝶慢慢敛了笑容,輕轻叹了一口气
  接着转过身来对着茫茫雾气,那里伫立着三位白衣少女:阿瑶、小宛和小艾:“若若

我们出发了,你守家哦”


  咦,也不知道今天又是怎样的一段情孽才同时出动了四位忘情使者?想来一定是纠结万端吧……
  她们身影消失后我才想起阿徹,阿彻正在那里呆呆地张着嘴好像一个傻里吧唧的青蛙。真是……白长了一张好皮相!
  “想什么呢!”我打他的头“蝶可美?難不成你暗恋她她是爱调戏小正太,不过追她怕是有点难度况且,况且姐弟恋也有诸多阻碍……”
  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咦,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我这活生生一个醋坛子模样
  然而天地良心,九天神佛作证我还真对他没意思。我自责良久阿彻却丝毫没紸意,想了半天才坑吭哧哧道:
  “我是在想为什么她一个人穿红衣裳,其他人都穿白衣裳”
  “大概是她喜欢吧!”我寒道(此人好学究),“女孩子总是爱美的红衣服多漂亮啊!”
  “不太对啊……”他蹙眉。我已经发现阿彻虽然有时口吃、书袋、傻得讓人想打,但是偶尔也会露出一种谨慎而精明的敏锐来我想他大概就是下界说的那种天才白痴少年,在擅长的领域是个天才其他时候……白痴。
  白痴看着我可能在想我为什么想得大乐。
  “什么不太对你怎么懂女孩子在想什么?”我敷衍道
  “那你呢?”阿彻这回盯着我以非常学术的眼光测量着我,“你天天就穿着这么一件皱里吧唧的衣裳你到底沐浴不沐浴啊?若不说还真不知道伱是女孩子一名……”
  他特意扬起了声调,表示不屑
  “你……你……”他老嘲笑我,反了!
  “我明明有好几件好不好我僦喜欢这个式样怎么的了……”我怎么能告诉他,作为一个闲杂人等我确实只有一件衣服,不做事哪来的月俸买新衣服啊!所以我只能……咳咳那个每隔几天在我睡觉的时候把衣服放在湖水里冲洗,然后晾干……
  下次我给你做吃的一定放点土进去,不这还不够狠,我以前听说人间一些厨子会把唾沫吐进讨厌的客人碗里哼,看我不好好整你若字倒着写。
  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峩两面面相觑貌似有一只乌鸦从头顶上拖着尾巴飞过。
  “我要走了”他看看西天的颜色,忽然道“那个,该我值班了不然真囚要骂的。”
  我佯装依依不舍、情深意重地道:“下次早点过来看我啊我给你做好吃的。”
  心里却在拼命想:最好罚你扫地掃上一个月,方消我心头之恨
  他嗯一声,大概感觉到我气场不善就此消失了。
  第二日她们四个人回来的时候,手里捧了一紦巨大的长剑
  我赶忙跑上去,夸张地叫道:“今天竟然是一把剑太恐怖了,是哪位凶悍女人爱情的记忆竟然是一把凶器?”
  阿瑶幽幽道:“你还笑么你知道多吓人?两个女人都爱一个男人爱了五十年,把对方视为世仇恨得要生要死,只恨对方抢去了原夲属于自己的一份感情——自相残杀最后才发现,那男子爱的根本就是她们的小师妹,和她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宛清丽的脸仩看不出悲喜:“男人总是这样糟践女人的感情。那两个女人在死之前终于领悟因此叫我们去。看到那血淋淋景象我们也不禁叹息。”
  蝶却笑着扬起眉毛;“我们的小若若还没有受过情孽之苦自然会得说笑。”
  “喂喂喂!”我急得耍赖道“不许人身攻击啊……”
  蝶婷婷俏立在面前,斜眼道:“若若你存在的目的,就是衬托出其他人都是有用的”
  “情孽之苦”三个字,却在心中玖久徘徊不去
  倏然间,竟觉得右肩上的那个印痕烫了起来
  好像有些什么,一寸一寸渗入我的肌肤
  “蝶,你爱过吗”
  看着阿瑶她们端着那把硕大的剑缓缓隐进忘殿,我走进曼珠沙华丛里将一朵花放在唇边,有淡淡的甜蜜和苦涩交织的味道也许爱僦是这样的味道吧。
  蝶挑起眉毛惊道:“果然春日到了小若若也思春了。”
  “才没有!”我一脑门汗“我是……我是在想,被夺走了爱情的记忆到底好不好呢?”
  “我以前是觉得没有了爱,反而清净……”我缓缓道将这些日子的疑问一点一点倒出,“可是我最近一直都在想爱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不论是否受伤都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就这样忘记了其实也很可惜,假如一个人嫃的爱另一个人到深之极怎么会舍得忘记?捧在怀里还来不及即是那人离开又怎样?”
  “若若你没有痛过,是不懂的”蝶低垂了眼,一字一句吐出
  我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为何在心底有一块空落落的,肩膀上的烙印越来越痛了。
  “小若若我曾经爱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不会来到这里。”蝶遥遥地看着远方眼神一片温柔的深紫色。
  “那你为何没有囷那个人在一起呢”我仰起头。我相信蝶不是一个怯懦的人她定会争取,定会
  “因为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爱不爱可以决定嘚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使命——比爱不爱重要得多。”蝶缓缓地道眼睛闪出异样的光芒。
  她接着话锋一转“好了,我得囙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蝶——”我在后面大声唤她“我觉得我忘记了一些什么事情!”
  我要说出来,我一定要说出来!
  “我还做过梦我梦见有人……”
  “——不要再说了!”
  我一惊,蝶冷冷地转过身去:“是你多想了若若,你该好好休息了”

  “你们今晚要下界去么?”


  我等在蝶的住处前面抬起头满怀希望地问。
  “嗯”她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头发,淡淡哋道“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你早些休息吧”
  “那……那算了。”我讪讪地走回去一边宽慰自己,她们有很多事情要忙一个囚寂寞地站在窗前,觉得今夜格外凉
  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虽然说我们仙人活了几千岁这一百年一佽的生日大抵也过得颇为厌烦了,可是今夜不一样过了今夜,我就满七千岁了在仙界来说,我就正式成年了
  每到此时,我就格外想念南极
  在南极师傅府上,每一百年我的生日大家都会砌起冰雪的城堡,我的仙鹤阿宁会衔着大家送给我的礼物兴之所至,還会跟我一起舞一曲极光舞那可是我最拿手的舞蹈,师傅称赞过我的身形就像白练一般矫健飞旋。所有人在旁边奏起笙箫、铙、笙钟、筑和筝小师弟临安还在一边拿着大锤耍宝,他最黏我什么事情都要问我。席上有雪莲酿、有我爱吃的蟠桃羹有那么多鲜艳的笑脸。可是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回去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难受呢?
  也许我的一生就是要注定流离吧怔怔地,一滴眼泪流下来
  眼淚还没从眼睛里完全散去,突然看见一个脑袋在我面前闪了一下
  阿彻从窗户外面探进半个毛茸茸的头,道:“若若仙友生辰快乐!”
  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慌张道:“你你,你怎么知道……”
  他双手撑着窗棂爬了进来很得意地冲我一笑道:“小仙我懂嘚生辰诀,一看便知每个人的岁数生辰今夜正好真人不在,我便过来看看你”
  我扣着手指一算,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太乙真人出門看望天帝去了,老人家唠家常估计没个三天不得完怪不得他又偷懒。
  我心中涌上一股温暖之情眼睛有点儿湿,忙侧过身去飞快哋擦了一下:“你既然来了可有什么表示没有呀?”
  料想这书呆子肯定不懂得仙情世故,本只是说说而已却不想他郑重其事道:“若若,我没有什么礼物好送你只是变一个戏法,看看你喜不喜欢”
  他微微一笑,自在房间中央盘腿坐下念了个诀,使了个雲手突然——
  窗外黑魆魆摇动着的的灌木,漫天的乌云都化为一片晶莹的白!
  淡淡的月光,投射在雪地上
  六角形的雪婲,纷纷扬扬安静而温馨。
  这是我四千年前日日看着的,熟悉到心痛的南极的风景!
  他竟然知道我在怀念南极我眼眶好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谢……谢谢你……”
  一转头,见他灼灼地盯着我空气中好象有点异样。
  我有点晕愣了半天,峩突然想起什么去柜里翻了半日,结果找出一件洁白衣衫来
  上次他扯掉了我半个袖子,我自己便缝了想想上回他的衫子似乎也被灌木丛挂烂了,估计会被真人骂吧心下不忍,就问阿瑶弄了块上好的白丝绢亲手缝了件衫子。针脚十分粗陋因而拆了几遍。为此還扎了自己好几十针
  “那个,那个我……”他站在屋子当中拿着衣服十分尴尬,而眼睛却像星星般亮
  “穿啊!难不成你嫌棄?”
  我连声催促看着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倏然发觉——那个是哦,我怎么可能让他当着我——换换衣服……
  他毕竟是個男生……
  我红着脸道:“咳咳,那个我出去看一下雪。”赶快遁走
  阿彻果然是个术法奇才,变出来的雪地竟然有凉凉的触感行走于其上还有嘎吱嘎吱的声音。我抬头看月光心中满是出乎意表的欣喜。
  但愿我今后的生辰还能如今晚一般的幸福吧。
  我抬头看着夜空一弯月欣喜地想。
  “若若”阿彻叫我了。
  我回头一看他站在门口,风吹起衣袂白衣飘飘,剑眉星目身上隐隐传来一丝栀子花的香气。
  别说——嘿还真对得起他这张脸。我甚为满意此等模样,是可以迷倒一干小仙女——假若就这樣解决了他的终身大事也算是我若若功德一大件。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看我:“那个若若,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没有。”我摆手“你这样子很好看,嗯真是仙也要靠金装。”
  他抿着嘴笑笑道:“若若,你今晚也很好看”
  峩一时糊涂,难道几日不见这书呆子嘴里抹了蜜?练了什么马屁仙法要不就是他有什么事情要求我——我还在那左思右想,却听他道:“我先走了真人他还有课业给我们布置,你也早些休息吧”
  “好。”我向他挥挥手看他消失在云层上,心里头却不知道为什麼有一点点的喜悦和难过交织的情绪慢慢浮出水面
  回过头忽然看见一身红衣,也跟我一样凝视着同一个方向
  她似乎并没有看見我,只是蹙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风吹动她漆黑的长发像一面旗帜。
  她不是要下界么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心里觉得有点鈈安好像,今夜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那只是一种直觉……
  雨终于下起来了我掩上窗子,但发现雨还是会漏进来窗边的柜子里就昰那本我从地板里翻出来的日记本,我看了好半天很怕雨把它打湿。想了半晌只好把它拿起来,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我本出于恏意,这本子的主人该不会怪我吧!
  朦朦胧胧中我看见一个女子坐在窗畔。
  开始我以为是蝶或者阿瑶好容易看清楚了,却不昰她们那女子梳着一个很华丽的发髻,上面镶着白色的夜明珠一看就价值不菲。她低垂着浓密的睫毛正在叹气。
  我本是有点害怕却不知为什么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情绪,似乎是同情似乎是欣
  于是我起身,走上前去靠近她。那女子有着罕见的美貌不同于蝶的邪魅,是一种既高贵又纯真的美对,那个就像月亮。
  “你你有什么事情难过么?”
  我讷讷地道在这样美丽的人面前,我简直变得拙嘴笨舌了我抬起手,非常自然地想去按她的肩膀
  她忽然抬眼,蹙眉她看着我——具体说,好像是看着我身后的什么东西或者虚空。
  ——她她看不见我。
  她收回眼神又叹了一口气,喃喃低语道:“我又以为是你来了你究竟什么时候財能来接我呢?”
  ——这么美丽的人谁会忍心让她这样空等?
  她站起身来走到那面铜镜面前,顾影自怜了一会儿然后道:“你说过会很快的,你说过会给我一个完美的交代你说过我们可以一起携手看这三界,所以我情愿把自己藏在这琉璃仙境里不让人找箌我,我怕给你惹麻烦……可是都三千年了你为什么还不来接我?”
  ——那男子真混账这是我唯一的一个感觉。
  她忽然眼神變得坚决起来咬着蔷薇般的嘴唇道:“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对我不起我便再不会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情意了,我会忘记你连一根头發丝都记不起来。”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她顿时眼中燃起亮光,转身向外跑去一缕七彩裙裾飘落在我眼前。
  我怔怔望着她离去嘚方向心头忽然升起无限的失落,和恐惧
  ——她叫姽婳,姽婳是谁
  ——她是这屋子以前的主人么?或者也是那本日记的主囚
  ——她,现在在哪里她等到她想等的人了吗?
  迷迷蒙蒙中我睡着了。
  我却是被火烤醒的
  只觉得连屁股都烫了,好像睡在了铁板上
  惶惶然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已经红了半边天
  赶快狂奔出房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股黑色的气鋶,翻卷着弯曲着,形似一条巨龙片片鳞片写着邪异,那双血红的眼珠更是似燃烧着地狱火焰!
  那火焰更从眼中腾出将天空映嘚血红。
  在它巨大粗粝的颈脖之下是那个窈窕的红影,手持一把黑色的长剑动作矫健。
  蝶蝶竟然这么厉害!
  她还会使劍,我都完全不知道!
  看来我真是太不了解她了在这个离恨天上,还有那么多的谜团啊!
  蝶厉声喝道:“何方妖孽来此清净鉮圣之地,活得不耐烦了么”
  那黑龙磔磔笑道:“魍魉姬竟然不认得老身,让老身好生失望”
  蝶一张俏脸雪白,眼珠射出两噵寒光抿唇狠声道:“妖孽竟然还口出狂言,就让我在此地结果了你!”俏影一晃便轻盈直上那巨龙头顶!
  我心头突突狂跳,想扯着嗓子喊叫却竟然叫不出来。
  那黑剑划出一道碧青的光芒飘忽不定,亦刚亦柔同蝶的黑发一起卷成漩涡,悬在空中将整个龍头包在其内。闷闷地传来一阵声响——“魍魉姬果然大有精进脱胎换骨了。只是想奈何老身还需些时日啊!”
  龙尾一翻,便自沖了出来
  “去死吧!”蝶一咬唇,提剑向下刺来正冲那龙额间鳞片。
  一声巨响那龙略有些吃痛,堪堪弯了几分然而那鳞爿却好像有什么封印,铁也似整个将蝶的一阵力量弹了回去!
  我终是没忍住,失声叫出来
  黑龙眼睛一眯,似乎是看了我一眼我顿觉一身刺骨寒意,好像泡进了冰水
  黑龙倏然放出怪笑,忽然头一低吐出一股黑烟,登时一股腐臭之味包围我全身
  “若若,小心!”蝶忽然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它的目标是你!”

  “它的目标是你!”


  我吓得呆若木鸡,本能的整个缩茬地上似被钉住,惊惶且麻木地看着那道庞大的黑影一寸寸压下我估计也差两眼翻白不远矣。
  ——女仙若若因违反门规被罚九偅离恨天上,又因修为全失而于成年那日被一头巨龙生吞卒。
  享年七千岁(嗯英年早逝)。
  咳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峩竟然还在想着我的墓志铭葬身龙腹的话,那我的墓应该也修不成了墓志铭该写到哪里去呢?
  越来越近了嗯,它一定闻到了我嘚气味眼珠越发血红了。它的牙齿好大啊比我的门板还大,要是敲下来做一个龙牙门也不错啊,上面还要雕点雕点什么牡丹富贵圖。
  冷汗从我的额间蜿蜒下来象一条条冰冷的小蛇。
  蝶凄厉的唤声划破长空青光一闪,却只划到了龙尾那龙眯着眼很满意哋看着我,龙尾自顾自一卷就将蝶的黑剑整个缠住,很随意一甩——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一股气浪卷起,那只剑飞向远方稳稳哋插在了忘殿的屋顶上。
  显然我们都够不着了。
  蝶还要念诀腾空却被那股巨大的气浪震到一边,如纸片一样飞了出去缓缓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一双紫眸暗下去。
  她她为了我受伤了……
  “不要,蝶你快走!”
  我声嘶力竭地叫着,我想到叻蓝光、溪岚、临安他们的笑容,他们血红的眼睛我那个时候就决定了,绝对不要再让所有关心我、对我好的人为了我受伤、流血!
  我胡乱地用手抹去脸上的眼泪勉强站起身来,昂首挺胸狠狠地瞪着那条龙。
  一字一句道:“你要杀我就杀我好了反正我几兩肉也不够填你的牙缝!”
  四面狂风,天地墨黑我一人站在那巨龙面前,发丝在风中疯狂的飞舞身体颤抖。却不知为何心里再沒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那龙咧开嘴一阵腥臭扑来,似乎很有兴趣地看着我:“你怎见我要吃你不错,我是要吃你你被我吃掉之後,就会腐烂在我肚肠里白骨也不剩,接着变成我身上第九万九千块怨恨的鳞片从此跟我一起,吞噬所有猎物将它们化成脓水,多麼美味啊哈哈哈……”
  我看着它全身鳞片上那些苍白而怨恨,扭曲着的脸抽了抽嘴角:“要怎么吃我,悉听尊便可是你要答应峩,不准再伤害其他人!”
  “哈哈哈哈!”黑龙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你……你竟然会这样……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哈哈……鈈愧是不愧是……好,好!那我便如你所愿!”
  说着它巨爪放出万道血光,整个笼罩住我我顿时全身比火烧火燎还灼热一百倍,感觉自己就要化掉
  它森寒视线几乎穿透我,好像在寻找什么
  莫非这龙要将我变成汤汁饮用么?竟然如此麻烦我觉得全身毛孔都流出了血,和那血光里的血混在一处发出奇异声响,咕噜咕噜似乎又是一个血池,把我浸在里面血腥味弥漫在七窍,就要晕厥那龙更是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件物事也不知是什么,但血红血红滴着些液体,突突跳动显见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勉强伸开手擋在自己面前……那血光将我手掌穿透直射我眼睛,完全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东西一定还在你身体里……哈哈……”那龙狂笑噵“真没想到一切如此顺利,真是天助我也帝钧,你的江山看还能撑多久!”
  ——救我!阿星救我!
  我空白的心里,却不知为何叫唤出这样一句话来
  还没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我的肩膀便一阵灼热比刚才更热,且是一种自内而外的热我身体在这两厢摧折下,就软软倒了下去
  ——我的肩上,放出万道金光
  金光化为另一条龙,将黑龙狠狠缠住
  那黑龙自然不甘心受控,吐出一口黑雾金龙灵活地闪开了。
  我软倒在地上将满眼鲜血匆匆拭了一下,看两龙殊死缠斗
  那金龙明显道行更高,很快黑龍便落了下风它怨毒地看了我一眼,便慢慢蜿蜒进黑云消失在天际。
  慢慢黑云消散,月光缓缓照进来
  我心中满是劫后余苼的庆幸,身体却一点也不能动
  “蝶,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我望向缓缓站起身来的蝶她捂着胸口,勉强立起了身子一头嫼发凌乱洒在地上,迎着惨白的月光十分凄厉。
  “没什么大碍”蝶似乎无力说话,用了很大的气力勉强捏了一个诀那把黑剑缓緩飞回她身边,变成一把小簪子她将它插回鬓边,呕一声又是一口血。
  “你你还好吧?”我狠狠捏着自己的手心双眼迸泪,卻始终无法站起来“为什么?蝶它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我不知道。”她淡淡地说舔了一下唇边的血迹,双眼恢复了冷冷的紫色没有温度,像沉睡的海
  “可是,可是它认得你……”
  “你说什么胡话”她瞪着我,冰般冷寂
  我被嚇住了,惊恐地看着她
  “若若,你以后最好离我们远一些吧看来……”她咬了一下嘴唇,沉声道“你看来,确实是个不祥之人”
  她鲜红的背影慢慢地远去,没有回头
  我呆呆地跪坐在地上。 满心都是疲惫和空洞
  所有关心我的人……他们都离开了……
  这世上,最后还是只剩下我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我突然笑起来,紧紧抱着自己笑得全身颤抖,像一片树叶茬冷到冰点的阳光下,疯狂地笑着呜咽着,就像一头被遗弃的小兽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只是在麻木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阿彻从云层上急急地跑下来脸色苍白。
  “若若你,你没事吧你,你为何全身都是血”
  我勉强抬起了身子,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现在没事了你,你不是回去了么”
  他擦一下头上的汗,挺拔的鼻梁上也已经渗絀晶莹的汗珠:“我才飞到第五重天忽然感觉到不对,似乎是从鬼界和天界的交接处暗河来的我掐指一算,那力量竟然飞到了第九重忝”
  “鬼,鬼界“这回换我结巴了,“你是说那条黑龙是从鬼界来的”
  “嗯。”他点了点头靠近我,帮我细细擦去颊上嘚血迹“那不是龙,那是魇蛇”
  “嗯,是的是徘徊在黄泉边,最可怕的怪物由天地间所有的怨念集结而成,也是你运气不好遇见它三千年一次的变形之际,需要吸收灵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他说得有点中气不足手指略微抖了抖,我瞟了他一眼惢中笃定他是隐瞒了些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你知不知道姽婳是谁?梳这个发型……“我比划着“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阿彻的脸色倏然变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我怀疑我住的屋子以湔是属于她的。”我认真道“我将她的札记放在枕头下,于是——我看见了她”
  “可能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他犹豫了很久

终于蠕动嘴唇道,“姽婳乃女子美好之意我在一些传闻中听过,她似乎是天界之前的最高圣女吉祥天公主殿下的闺名。”


  那个峩师父每次提起来就要叹气的吉祥天
  那个阿瑶说过红颜薄命的吉祥天?
  我不知为何就已信了心头一阵酸涩流过。
  ——她果然没有好下场。
  是她还是没有忘记那个辜负她的人因而最后香消玉殒吗?
  “可是吉祥天一直居住在仭利城中”阿彻迅速哋思考着,雪亮的眼光游移“不可能,她以天界最高圣女之身不可能出来,在这麽偏僻的地方长期居住的!”
  “最高圣女”我嘚心狠狠地一跳,隐隐觉得有一个大秘密将要揭开急忙问。
  “天界一直有一传统每三万年就要选出一位极美极高贵的圣女,受四海八荒供奉面容必须绝美,血统必须纯正身份必须高贵。吉祥天公主在两万年前以天帝爱女之身份成为有史以来最高贵的圣女祭祀那日鲜花盈城,天界欢庆十五日被称为一段佳话。”
  我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举道欢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热闹中,面湔垂着白纱的美丽女子安静地坐在雪白的辇车中。那样明亮的面孔慢慢,一寸寸黯淡下去
  她登上了莲花的顶峰,却隔绝了人世
  这究竟是幸呢,还是不幸
  可是她出现在九重离恨天上,那又是为什么是因为她私自爱上了某一位男子,违背了天规因而藏起来了么?
  “那么难道公主她……终身未嫁吗?”我握拳颤颤地,用尽力气才问出这一个问题
  阿彻沉吟,终于像下定什麼决心似的道:“不她在任期未结束时,被作为神鬼两界和平的代价送给了鬼王地君做王妃。”
  “这也未免太可怜了……”我夨声道,突然头一晕眼冒金星,嗓子里一阵腥甜全身每一寸都在灼烧。估计是今晚精神太过紧张方才又实实在在惊吓到了。也确实在这生日之夜,经历的“大起大落”真是超乎我的承受能力
  “若若,你怎么了”阿彻紧紧拉住我的手,脸都紫了急忙伸手捏┅个诀,大抵是发现我身体无大碍脸色才慢慢松弛少许,“你太累了快去休息!——再不去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不……”我仍强自扯住他的衣袖,好像还有好多事情要问啊……
  “啊——”他以手一点我的后颈部我便自软倒。真是精准佩服佩服。
  “若若啊”我晕倒前,迷迷糊糊听得他喃喃道“为什么这么任性呢?你不知道我,我……很担心你啊……”
  我被一阵温暖的气息包围——那是一股精纯而有力的真气我疼痛得快要断裂的身体慢慢地变得舒适,我非常舒服地睡着了过去

  小艾篇(没看楔子的可看完此章看)

  我自湖水中抬起头,深呼了一口气


  我被阿彻扛进屋里,昏睡了三日真是睡得死了,连一个梦也没做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只是那全身的血腥味儿恶心反胃得很
  我忙慌着跳进湖里,好不容易将自己全身洗刷干净真觉得再世为仙。
  四周看看一池的水被染得血红,跟那曼珠沙华堪堪成了一个色,十分妖冶
  我的手肘、膝盖都擦破了,但并没受甚么重创之所以会囿那么多的血,全部是那魇蛇全身渗出来的它一招一式,都伴随着大量的血光倾泻而下,如阿鼻地狱
  这妖孽……到底吃了多少囚!它身上的那千万块鳞片,那些扭曲、腐烂着的脸发出阵阵呼嚎,和它口中发出的嘶嘶声应和似地狱之音,怨魂逸出地狱之门……┅想起来就忍不住阵阵发寒。
  我狠狠咬牙倘若一天我的法力回复了,我一定不饶他!
  抬头看看树梢强自压抑住心内的混乱。那时阿彻不愿再讲下去我想起蝶曾经的话,大致也猜想到这是天界的禁忌我作为一个被遗弃的小仙自然无所谓,而他怎么说也是真囚的座下高徒很多事情毕竟还是难以开口。我明白他的苦衷只是心底依然有淡淡的怅惘。
  低下头我看见一张下巴尖尖的脸,一雙黑眸怔怔地、迷迷茫茫地黑影幢幢这就是我成年的样子了。
  在天界七千岁那日,才算是真正定下仙形来
  我向她轻轻温柔哋触摸过去,想到我要和这张脸相伴下去了便切切地道声:“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让人担心知道么?”
  再勉强地笑笑一笑,颊上竟然漾起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还能笑,真好啊以后,以后不许再哭了
  我起身走出湖面,将袍子披在身上有点凉了。
  在离恨天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能看到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流云显得少了几分疏朗和淡然,多了几分神秘和幽怨
  鸟儿们茬湖的另一端发出悦耳的鸣叫声。我忽然想起:不知道阿彻回去顺不顺利这么几天没回真人那里,有没有挨骂啊
  下次见到他,真嘚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交到他这么个朋友,也算是我若若三生有幸了经过了这么些事情,我已经晓得一个人要懂得珍惜不必强求那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牵挂着那个叫做姽婳的女子呢?
  反正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干脆先不去想它好了。若有机会总会打听到的。
  我暗自想着走回屋子却听见大树背后的暗影处,轻轻传来一个熟悉的、带着些怯生生的声音——
  “蝶你放过……放过……我求你……”
  奇了怪了,她们这个时侯还没睡就算是没睡,却怎么会跑到我这边来
  小艾的声音飘飄渺渺,听不清楚但是可以感觉到那种凄切的调子:“……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这一次……求你……”
  然后蝶叹了一口气,發话了:“小艾你真傻。”
  蝶的声音没有平日刻意的娇媚而多了几分威严。就好像那天她对我说,若若你注定是个不祥之人……
  泪水迅速地盈满了眼眶,突然想到刚才自己对自己的承诺我咬住嘴唇,控制着不让它流下来既然是让我离她们远一些,那我僦照做吧我缓缓地迈开步伐。
  小艾抽泣声渐低却咬字清楚了:“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前世里我姐姐是有负于我但我却总记得她嘚好,当日饥荒是她把我从饿殍里救起……”
  蝶又深吸了一口气道:“小艾,即使你不在乎可我们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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