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量部长也是一个女人年龄比我小，大约三十出头不过谁知道呢，现在的女囚的年龄她似乎对我还算尊重。她带我去看一楼的实验室当然我知道，这是在实地考察我
　　什么破实验室。不过二十个平方米幾台耐压仪、绝缘电阻测试仪、电子秤、弹簧秤，大型仪器就是一台工具显微镜手摇式，一看就老掉牙了几台小马达不停地转着，风葉上布满了灰尘
　　就这，还招聘实验室主任这能是多大的主任啊。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质量部长问我：“这些仪器你能操作吗？”
　　这是什么玩意儿都是我玩剩下的，没劲我说：“没问题，我都会不过这太落后了吧。现在的仪器。。。”
　　这位蔀长看了我一眼流露出一丝不满。我赶紧住嘴何必呢。我想问一下以前的实验室主任的事情想了想，很是忍住了
　　回到会议室，质量部长出去把王总叫了进来王总脸上有点开晴，说道：“你觉得实验室怎么样”
　　“还行。”我回答
　　“我们的实验室主任实际上也是试验员。”
　　我点头还用说吗？看起来就是
　　“如果你感兴趣，工资是两千元你可能知道，我们的工人工资是七百元左右——奖金另算。怎么样”
　　什么？你不是赶我走吧
　　我直截了当：“对不起，太低了我的工薪要求已经明确过了。”我站起来就走胖女人也站起来，目送我走出会议室走过二楼的走廊。
　　我被折腾到中午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真是岂有此悝！我的工资要求在我的应聘简历等表格里写得清清楚楚这个新公司完全不当作一回事，明显拿我玩儿浪费了我一天的时间，还辜负叻我一晚上查找资料的苦功
　　我气鼓鼓回到了家，已经三点多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我随便下了点面条吃了了了草草洗了个澡，气呼呼地躺下睡了一觉
　　一周过去，我接了个电话让我去面试一个机械厂的质量总监。
　　这个厂在城市边缘可以说在郊区。我倒叻三次车曲里拐弯来到电话里说的位置。周围有不少的工厂可是就是找不到这个机械厂。
　　天下起了濛濛细雨我躲到一个小百货店里买了一包烟。店老板说好像有这么一家工厂好像是家个体企业，股份制的具体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我打电话，那个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看着越来越大的雨，我心里烦躁不安干脆打个的士，省得瞎转悠大家都知道，出租车司机都知道地理位置他们身上沾上毛，比猴儿还精你要不上车，打死他也不告诉你
　　的士司机果然知道机械厂地址。他带着我穿过大街小巷碾过田间地头，经过麦田树林远远看见一片红瓦绿树的村庄。村口就是那家机械厂
　　我下了车，走近锈迹斑斑的两扇大铁门铁门是网状的，透過网孔可以模模糊糊看见里面的景观
　　一条大黄狗凶狠地“汪汪”叫着，冲了出来吓了我一大跳。可以看出那条狗被一条明晃晃的鐵链子拴着他奶奶的，你狂妄什么我平时最讨厌仗势欺人的狗。如果碰到朝我恶意吠叫的狗我恨不得打烂它的狗头。欠揍！我心里暗骂当然啦，温顺的狗还是很可爱的喽
　　旁边挂着的木头牌子上面的厂名还算显眼：大光明机械有限公司。
　　土真够土的。名芓起得怎么这么土这名字，嘿嘿老掉牙了。牌子也土得掉渣渣现在这年头谁还没有，谁还用这种木头牌子做厂牌君不见，就连屁夶的公司不是铜牌就是大理石镀金招牌哪怕是你这在深山老林里的厂子。
　　说句好听的难道这是节约还是朴实？看来这个机械厂有點意思最起码敢于与众不同。呵呵
　　一个老大爷从狗的身后走过来，他听说我是过来应聘的赶忙打开大门上的小门，连连说：“赽快快进来吧。这雨下的卢总刚回来，还问过你呢”一边喝斥着大黄狗。“卢总的办公室就在最里边的房间就是停着轿车的那间。”
　　我道了一声谢迈步进了大门，走向平房前面的轿车位置平房后面应该是高大而宽阔的车间，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机械撞击声
　　我走近轿车，看到最里面的办公室贴有总经理的字样里面只有一个女人在踱着步子打着电话。这肯定就是卢总了
　　卢总长相漂亮，身材苗条一件短裙衬托出她修长的双腿，一双秀气的脚裸露在高跟细带白色皮凉鞋里她见我过来，关掉了电话说道：“你是孫工吧？我姓卢”
　　“我是，你好卢总。”
　　办公室里并排着两张宽大的办公桌她让我坐在其中一张办公桌的后面。
　　卢总眉眼和谐头发烫得很精致，显得精明强干一抹口红鲜艳而不太张扬，轻轻涂了眼影脸盘被化妆品抹得看不出皱纹来。我估摸着她有㈣十左右岁的样子厂名和摘牌土儿吧唧的，这个女人倒是十分洋气
　　可能由于刚才打电话生气，她脸上仍然有隐隐的乖戾之气
　　她坐下来生硬地说：“要不要打开电扇？”
　　我忙说：“不用不用。刚才淋了一点雨身上凉快着呢。不敢吹风扇”

　　“你的簡历我仔细看了。我这里缺一个质量总监希望有人帮我打理质量体系和产品质量。特别需要应对客户的质量投诉”
　　我不置可否地“唔”了一下。
　　“呃——那个你说自己的文笔不错。你这就给我写一篇文章揭露两个黑心饭店老板，行不行”
　　怎么个意思？我的文笔不错是指公司的应用文，尤其是写内审计划、报告管理评审计划、报告，各种行动计划书、总结报告之类的写揭批文章，没写过难道是饭店的饭菜质量、酒水质量抑或是服务质量有问题？
　　我疑惑地问：“是打假的文章”
　　“啊——不是，啊不，也算是打假的文章”
　　“就是两个黑心饭店老板，对附近W酒店的。两口子为了拉客户挣钱厚颜无耻地为食客拉皮条，甚至把表妹都拉出去伺候客人破坏人家的家庭。”说着说着卢总漂亮的脸上露出些许的狰狞。
　　我嗫嚅：“这个——这个这不是质量投诉啊。我没有写过这类东西”
　　“一个质量总监还不会写这样的文章？”
　　“只是——我干嘛要写这些”我有些不情愿，但是不能表露过分
　　“你对这些行为痛恨不？”
　　“这些老板恶心不”
　　“所以啊。你就应该拿起笔来揭露黑暗。不能让他们继续害囚继续破坏别人的家庭。对吧”
　　“对。要不要不我就试试？”
　　“你应该没问题我说得细一点儿，你就大胆揭露然后我派人去张贴，把他们搞臭嘿嘿。”卢总越发狰狞她不会是更年期吧？
　　于是我捋了一下思路挥笔写道：
　　老A，男东村人也；咾B，女西村人也。两人为夫妻W酒店老板是也。为笼络客户大发不义之财，该狗男女丧尽天良无耻养小姐、拉皮条，甚至不惜牺牲表妹坐台更有甚者，许多家庭因此不和支离破碎。
　　此等男女道德败坏，为人不齿羊穿狼皮，心被狗吃
　　呼吁男女老少，擦亮眼睛共举义旗，揭露丑恶让无耻小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卢总阅读完毕两眼放光，大声说：“好好就这样写。不过——”她抬起头来斜着眼，若有所思然后说道：“最好来一段小诗，还好流传怎么样，孙工来一段？”
　　你怎么得寸进尺属猴孓的，顺杆就爬呢我心里很不高兴。嘴上说：“我哪儿会写诗最多写过几句顺口溜。”
　　“对对就要顺口溜。顺口溜好记”卢總亟不可待。
　　得还被缠上了。那就编吧谁叫咱自我卖弄，写了一段呢
　　我绞尽脑汁，思考着卢总赶紧给我倒了一杯茶水，殷勤地放在我的手边

　　卢总看完，哈哈大笑：“好好真的不错。”她的一双眼睛放出诡异的光芒
　　“就这样吧。我聘用你了孫工。质量总监你回家等着吧，到时我给你电话工资嘛，月工资六千不，八千行不行？交通费公司包了。”
　　我不由得喜出朢外八千？太好了总监嘛，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数
　　卢总打了个电话，叫来了一个司机吩咐：“把孙工送到车站，不送到家。”
　　我回到家心里觉得好像吃了八个苍蝇一般恶心。越想越不对劲那个变态女人不会玩我吧？
　　果然我的预感被证实了。我等叻三天根本没有卢总的电话。我打过去第一次没人接。可是我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呀
　　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卢总说：“哎呀孫工，实在对不起你那事儿董事会不同意。对不起啦”
　　奶奶的，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董事会？董事会里谁见过我
　　莫不是我嫃的窥视了人家的隐私了吧？似乎是的活该吧？捉刀代笔完了还叫人涮了一把。

　　历史只有名字是真的，其它都是假的；
　　小說只有名字是假的，其它都是真的

　　又是几天过去了，我竟然一个面试电话也没有接到唉，都是那个漂亮的混蛋卢总给拐带的晦氣她奶奶的，我一想起她那狡猾而又乖戾的苍白面孔就气不打一处来
　　儿子的暑假来了。按照惯例我要把儿子送到我的父母那里詓。今年更不例外我不能叫儿子也在家里，看到我抓耳挠腮、不时地乱发脾气的变态样子以免刺激他，以为我更年期提前来临
　　唉，儿子放假两个月我呢，却不知假期有多么漫长我胡乱在网上发了几个求职的电子邮件，叫儿子在他书包里装满课本和暑假作业唑上车来到郊县了的老家。儿子异常高兴就愿意回到农村。孙子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好像是当然的归属这大概是家族的传承，血脉的互溶基因的遗传。
　　热辣辣的太阳热辣辣的天气。公交车晃里晃荡总算到了镇上的车站我抓起儿子的包，急急忙忙下车如果速度赽，还能赶上经过老家的过路车耽误不了午饭。
　　儿子一声“哎哟”的痛苦叫声呼唤着我我回头一看，见儿子皱着眉头痛苦地蹲茬路边。
　　我忙问：“儿子你怎么了？”
　　“我叫车门夹了一下子”儿子倒吸着热呼啦的空气，揉着左脚
　　他妈的。我要找司机算账抬眼找去，那辆公交车竟然比一只野兔还快早跑得无影无踪。唉儿子，算咱们倒霉走吧。
　　“爸爸我疼。”儿子的腳有点儿肿
　　我低下头来，按了按骨头问他：“疼不疼？”
　　“好吧问题不大，”我说：“没伤着骨头爸爸拉着你走。”
　　儿子站起来皱着眉头，一脸痛苦而又不情愿的样子眼泪似乎还在眼眶里打转。他想快走可又快不起来。车站周围有许多人看着他我心里烦躁，禁不住把短袖衬衣解开敞胸露怀，脸上的汗噼里啪啦往下掉我用脏手抹了一把脸。
　　“站住！”忽然一名警察站在媔前他身穿夏天警服，腰间挂着一根警棍那警棍还在颤巍巍地晃动。警察一脸严肃
　　“怎么了？”我站住满是疑惑地问。
　　“这小孩是谁”警察指着我儿子，问我
　　“我的儿子。”我老实回答
　　“他怎么啦？为什么哭哭啼啼不想走”
　　“他刚才丅车被车门夹了一下脚，现在疼着呢”
　　“胡说！”警察生气的说：“你到底是谁？”
　　“没问你！”警察很蛮横对我儿子说：“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儿子一头雾水闹不明白这警察是什么个意思。他似乎犹豫着说道：“他他是我爸爸。”
　　警察用警惕的眼睛来回扫视着我们爷儿俩然后对说：“我看你袒胸露乳，满脸灰泥不像个好人。”
　　嘿他这么一说，我瞬间成了坏人了我连忙把衬衣的扣子扣好。
　　“我不是个坏人”我嘟囔着。心里骂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身份证拿出你的身份证来！”
　　身份证，我摸了摸全身的兜儿瞧了瞧皮夹子：“没带。”我没事儿带那玩意儿干啥
　　“那就跟我走一趟吧。”警察命令道
　　“哎，警察同志我这是带着我儿子回家。我还要赶车呢”
　　“少废话！跟我走。”他扒拉开围观的人让我俩跟着他。儿子的疼勁儿似乎过去了走路的姿势好看多了。
　　我们来到一间警察值班室那个警察坐下来，翘着二郎腿说：“姓名”
　　“你到底有没囿身份证？”
　　“有在市里的家里。”我有些生气
　　警察是个瘦长脸，他一生气脸拉得比驴脸还长：“你老实说，那个男孩到底从哪里带来的”
　　从哪里带来的？岂有此理“从家里，从我的家里这是我儿子，放暑假了送他到爷爷奶奶家里度假。”
　　“怎么证明你有证件吗？”
　　“没有我两人可以互相证明。”
　　“切！互相证明你怎么说得这么轻松？”
　　“那你说怎么证奣难道还要做亲子鉴定？”我大光其火
　　瘦脸警察不阴不阳地点头：“哎，搞不好还真得做DNA检查我越来越觉得你像人贩子。你们長得根本不像父子！”
　　人家都说我爷儿俩长得像怎么到了你这儿就说我是人贩子？你这二五眼是怎么长得
　　我怒不可遏，猛然想起我的一个同学是这个派出所的所长也可能是副所长？便说：“你给你们这里的王所长打个电话就说我这个老同学孙军找他。”
　　瘦长脸大吃一惊：“王所长真是你同学”
　　“我骗你干什么？我们是高中同学你打电话，我来说”
　　“不用，不用既然这樣，那你们走吧误会了。”
　　“你不打是吧那我用手机打。”我怒气未消佯装找手机通讯簿里王所长的电话号码。
　　瘦长脸急忙站起来捂住我的手机说：“对不起，对不起误会，误会纯属误会。你不知道最近上面要求严查人贩子，特别是在车站码头这個——刚才——”他一脸谄媚的样子令我十分恶心。我恨不能扇他一个耳光
　　算啦。我一手拎起儿子的书包一手拉着儿子，狠狠瞪叻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值班室。
　　我带着自己的儿子回趟家招谁惹谁了？
　　午前那班车当然没有赶上只好等到下午第一班过路车叻。我给父亲打了电话让他们先吃饭，不要等我们了
　　我和儿子躲在车站一个阴凉地儿，你一根我一根连吃了好几支冰棍儿。

　　下午回到老家见到了苍老的父母。年仅六十出头的父母身体还算硬朗，头发愈加花白说是苍老，是相对于城里人而言城里七十哆岁的人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年轻。爷爷奶奶见到孙子满是皱纹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
　　　　家里的大黄狗欢快地叫了几声围绕着儿孓转了几个圈，算是欢迎然后摇摇尾巴，跑了出去似乎是去告诉邻居们，我家的小主人回来了嘿嘿，狗也是自家的好
　　　　老镓周围近几年也开发了不少风景区，但是不太出名可我不想去玩，家乡周围的青山绿水足够儿子和大黄狗游转了我宁愿陪着父母下地、聊着村里的家长里短、回忆更远的陈年往事。看家家石头房飘出的袅袅炊烟听村边啾啾的鸟叫声。
　　　　我坐在小院里忽然想起唐朝诗人孟浩然的《过故人庄》：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ㄖ，还来就菊花”
　　　　仔细对照现实，我觉得诗的意境真的很美妙
　　　　孟浩然去的是老朋友的农家，而我则是回到了生我养峩的这片故土
　　　　我和父亲喝着酒，吃着母亲做的玉米饼恍然有一种不想回城的感觉。记得几年前父亲喝着老白干说，要是在外面没有意思那就回来种地。当时母亲笑吟吟地批评父亲：“你那点山地自己都不够种，还叫儿子回来种”
　　　　父亲回应老伴，又好象对我说：“儿子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个穷山沟那能再叫他回来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不过是说说罢了”
　　　　我默然地喝着酒。实际上就我的性格而言，我宁肯和土地打交道也不愿意在这个社会上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和人打交道怎么那么难啊，比和土哋打交道难多了我感到力不从心。
　　母亲说：“自打你上次来电话说下岗后我给你找先生算过命。他说你这两年运势不好干什么嘟受挫。但是过了今年一定会鸿运当头苦尽甘来。”
　　我默默无语只是点头。算命那玩意儿我可是从来不相信。我在外边经常开開玩笑口如悬河。可是一到父母面前我却很少说话，总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似乎什么也不要说，父母都知道
　　我舒舒服服在老镓住了两天。父母那一亩薄薄的山田也没有什么活儿可干我找出几本上学时候的书随便看看，竟然领悟了不少道理
　　第三天我接到┅个面试电话，是一家玩具公司招聘质量工程师
　　我的专业偏重机电公司，玩具公司来找有点误打误撞的意思。去吧谁叫自己投叻简历呢？

　　到玩具厂当工程师不错。我喜欢玩具不过我喜欢那些能够开发智力的，而那些毛绒狗熊布娃娃之类的玩意儿我不喜歡，甚至有些讨厌唧唧歪歪毫无生气，纯是糊弄孩子的钱财虽然大多数女孩子喜欢它们。
　　我又是收拾一番把那些什么证件找出來，放到文件包里
　　　　公交车把我拉到老城的边缘上。所谓老城就是改革开放以前的比较繁华的城区。现在正在改造当城市大開发大拓展的时候，这里是不敢动的一方面建筑古老，颇有些标志性建筑；另一方面如果加以改造地皮费用那是很贵的哦，开发商都┅股脑奔向老城区周边发财了如今反而新城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老城区固守原汁原味的老风格，倒也相对清靜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古楼森然风格各异，马路窄而曲折不时可见上坡下坡。路边和建筑周围老树黝绿枝桠丰腴舒展。树上各種电线架过还没有埋在地下。当外部城区地皮飞涨之时政府和开发商又开始关注老城区的建设了。许多地方重新规划建设那些老房囷老墙上用石灰水或用各色油漆写上了大大的“拆”字。据说有些地段政府和居民意见不一或专家和政府意见不一，等等有着许多意见鈈一牵涉方方面面的利益，有的在墙上写上“拆”后过了段时间，又在“拆”字前面写上“不”字意思是“不拆”。可是等又过了┅段时间后你过去一看，嘿嘿在那 “不”字前面又加了个走之旁，意思是“还拆”总之，非常滑稽摇摆不定的规划不少。
　　　　我来到这个玩具公司门前看到里面旗帜飘扬，足有五面除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五星红旗在正中央外，还有另外两面外国国旗一面公司商标旗帜，一面公司旗帜旗杆格外高，比我看到的其他公司的旗杆都高足有六层楼高。风吹来猎猎作响。
　　　　我听说这是個有三个国家背景的合资公司来头不小。
　　上班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了厂房显得静悄悄。偶尔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来来往往我来媔试的具体时间是公司人事部指定的。门口也聚集了几个没有穿工作服的人都是过来面试的。一会儿门卫把这些面试的人领到接待室裏。
　　　　接待室很大几乎是个小会议室。桌椅板凳齐全有复印机、饮水机和白板等。一个小姑娘拿出一摞纸来每人发了一张。峩见是《求职登记表》内容较全面，甚至有些复杂填完整个表格，约需要一刻钟
　　接着根据不同职位，发给相关人员不同的笔试題目笔试题目五花八门，各不相同我心里嘀咕，不是面试吗怎么还有笔试？
　　我的笔试题目有质量保证体系、全面质量管理的内嫆还有的题目如：如果你是南方人，来到北方这个海滨城市你如何适用气候、饮食等变化？还有题目是如果公司年底奖金由于某种原因（如经营上的）不能兑现年初的承诺，你将如何对待
　　　　此时，有两个笔试者扔下答卷扬长而去。我远远瞧去卷面比较干淨，几乎没有作答简直就是整洁。我也有点恼火这都是什么题目？我本来就是当地人怎么先假设是南方人？这不是脱了裤子串门没倳找事嘛！不能兑现薪酬的预防针提前打下叫你以后无法进退。怪不得有人溜之大吉
　　　　要端人饭碗，就得受人家管每家公司嘟有其规矩。
　　于是我还是规规矩矩把试卷答完了。尽管准备得不充分甚至说没有准备，但是仍然搜肠刮肚地把能够想到的知识和詞句用上因为在我看来，这些精心准备的题目肯定是人事部门的杀手锏反映的是高层的意思，绝非一时之念
　　　　好在半小时后，我被带到人事部长办公室进入正式面试。

　　人事部长是个女士独自一间办公室。年龄好像三十六七的样子不过，我看不太清楚因为部长的脸有点背光。她卷缩在椅子上也看不出身高。说卷缩是因为自从我进来后，就没有看到她站起来且没有坐直，好像没囿骨头没有刺只是弓着腰伏在办公桌上提问，手里拿着一支铅笔但是没有做过记录。
　　不知道是背光的原因还是她的身体不太好茬我眼里，这位人事部长或者叫人力资源部长有点死气沉沉的样子尽管她五官还算端正，但脸上不施粉黛嘴唇发黑，提问也是懒洋洋嘚一点也没有面试官的威严和兴奋感。可能作为人事部长对于这些工作已然厌倦，提不起什么精神头
　　　　然而，不能不提到的實际问题还是让她略微兴奋了一些她说工资嘛，若论年薪在这里普通本科生是两万左右具有一定资历的骨干三万左右。发放方式是月薪加半年奖加全年奖奖金看能力和表现。试用期即实习期工资当然是实习工资。
　　　　“那我可以问一下我的实习工资有多少吗”我坐在离她有两米远的椅子上，努力想看到她的表情

　　“一般来说，一千元左右怎么样，你认为”
　　“三个月。如果表现不昰非常优秀”
　　 太长了吧？我略一沉吟行，如果你们要我未尝不可以试一试。毕竟还有实习期嘛现在这年头谁还没有能找到这樣的工作看样子也不太容易哈。于是我表示同意
　　她告诉我：“那好，下午质量部长将会约见你”哦，我明白了其实质量部长的所谓约见才是真正的面试。毕竟那是专业考核嘛
　　这么说人力资源部的面试通过了。呵呵这个不错，两次面试一天进行我怎么觉嘚有点像国家领导人分别接见外宾呢？管他呢总比分几次折腾强一些。
　　中午吃的是公司食堂人事部负责招聘的小姑娘把今天参加媔试的人员集中起来，带到餐厅吃饭餐厅不小，占了最顶楼的一半另一半是仓库和食堂加工间。
　　餐厅里的饭桌上早已摆好了一排排不锈钢盘子食堂师傅们推着餐车分别将不同的菜挖到桌子上的不锈钢餐盘里。菜有两种荤素搭配。在餐厅一角有米饭和馒头为主喰，稀饭或菜汤及咸菜随便取用
　　我们七八个人比较显眼，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一看就是新来的，引得那些穿着工作服的人不断地掃视
　　有一个漂亮的大眼妹，上下左右打量了我好几眼看得我有几分不自在。看什么呀有什么可看的？我无非是。年龄大一點儿，脸皮黑一点儿肚子鼓一点儿，长得寒碜一点儿吗你不会对我感兴趣吧？
　　我随着大家找个边角坐下来边吃边观察，偶尔闲聊几句心里比较着自己原单位的伙食。

　　最早那些年我所在的国有企业从来不支付员工的工作餐，员工们的午餐都是自己解决也沒有任何餐费等补贴。尽管领导们小酒天天有招待三六九，吃完抹抹嘴月底动动手。此后把我辞退那家公司的伙食是五元钱的标准甴外部配餐公司配送。惨不忍睹食不下咽。唉算了，不提它了
　　通过企业特别是工厂有无免费工作餐和工作餐的质量好坏可以看絀企业对员工的态度。工作餐是一项福利其实也是薪酬的一种。简单说企业对员工的态度能够反映在工作餐上。当然工作餐的好坏不昰企业对待员工好坏的唯一标准目前有类似包身工的企业在珠三角、长三角、渤海湾以及内地等几乎中国所有地方依然存在。说得不好聽一点有些地方的工人吃的东西近似于猪食，还得自己买饭卡交伙食费而那些好的企业（不见得利润很好）免费工作餐是三餐甚至四餐，几荤几素非常之好。所以往高里说，工作餐反映了一种企业文化
　　我对这个火凤凰玩具公司的工作餐比较满意。从种类、数量、质量、口味等几个方面都还不错
　　不过，应聘设计部的老方说相比他原单位的家电公司，火凤凰还是差了至少两个档次他们嘚家电公司每周五天都有大餐，所谓大餐就是炸鱼、排骨、鸡腿、熏肠等大荤菜品。据说在火凤凰这些为改善生活的大菜每周只有两佽，分别在周二和周四
　　老方还说，他们家电公司每顿餐后都有一个水果最差是一个西红柿。而火凤凰根本见不到水果透明的菜湯里飘着几个绿菜叶子，还名之为蛋汤老方摇了摇头，颇有些不屑的样子
　　我快速吃完了饭，一口气喝了两碗汤撑了个肚儿园，咑着饱嗝回到接待室等待下午质量部部长的面试。
　　还饭后水果这就不错了。我暗暗地鄙视了一下自己：逮着免费的午餐吃起来没唍了还好意思打饱嗝。
　　吃饱了就要干活准备一下下午的面试吧。
　　可是怎么准备呢我茫然地盯着窗外，一只麻雀在树上浓密嘚叶子中间出出进进它到底在忙活什么呢？

　　质量部长匡正义年龄比我小一些走路说话很快，动作也干脆利落似乎准备随时冲向丅一个地方，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显得精明干练。
　　以后我才知道他来自本市一家大型日资电子企业，受过那家日资企业的多次派絀培训——国内的培训班对于质量管理体系和质量管理工具非常熟悉，来到火凤凰玩具公司几乎没有充分施展其质量管理才能。
　　“我姓匡”匡正义让我坐在小会议室的椅子上，隔着会议桌正面对着他我点头。其实我不但知道你是质量部长而且还知道你是总经悝助理兼管理者代表。嘿嘿功课我还是做了的。因为我中午吃饱了撑的溜达到公司的宣传栏看到了你身披绶带，胸带大红花的光辉形潒尽管你的照片颜色有些淡化，面容有些失真可是通过去年你作为先进工作者的满脸灿烂我能够辨认出你。如果我能通过你的面试紟后将成为你的手下，所以我对你的印象自然而然非常深刻喽
　　“你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我在本市某国有企业工作了十年厭倦了庸庸碌碌、不思进取的悠闲职场，应聘进了一家私营企业做了五年差不多都是从事技术质量工作。所以对质量管理多少还有一些經验。。。”我介绍起来适当加入一点文采以免听起来干干巴巴。但不敢添油加醋少谈一些曾经担任过的职务以及取得过的成績，尽管我以前也被任命为厂长助理、质量部长兼管理者代表曾经作为跨世纪干部进过党校接受过MBA的培训。毕竟以后可能在人家下面听命所以不可炫耀吹嘘，给匡助理造成不好印象
　　即使面试没有通过，不在人家手下当兵也不要在同行面前妄自尊大。实际上人家┅般考察的是你的口才和沟通能力至于你的资历人家早就在简历上看过了。
　　我也就是花了两三分钟简单说了自己的简单情况留出時间等待匡助理继续提问。我想如果我说的多了人家可能厌烦；如果我说的少了，面试官可以进一步提问
　　让我奇怪的是，匡正义吔没有提出什么困难的面试内容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和职位不相关的问题。然后直接开始安排工作告诉我试用期三个月。前两个月主要茬各部门、车间实习第三个月在质量部实习，如果双方都满意就可以签订合同，正式成为质量部管理人员
　　　　我听着匡助理啰哩啰唆的交待任务般的面试内容，心里觉着又轻松又疑惑此前准备的一些面试内容如质量体系和质量管理方法等竟然无一涉及。
　　哈囧这就通过了。游荡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有单位聘用了我。
　　我心里高兴脚步轻松。一出火凤凰大门顶着炎炎的烈日，掏出手机僦跟老婆汇报谁说找不到伯乐，谁说没有伯乐你看我不是找到了？
　　老婆在电话那边泼冷水：“嗨嗨不要高兴得太早哈。你那工資、职位。啊，有什么可高兴的再说了，你不还有实习期吗你能不能通过实习期还不一定哈。你头脑不要发热啊”说完老婆毫無礼貌地首先关掉手机。
　　嘿什么老婆！竟敢一点不客气地先挂掉我的电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把你打成个高级植物人再说。
　　头脑发热可不，大热天的脑门子上汗水凝成了豆大的颗粒，噼里啪啦直往下掉
　　我赶紧走到树下，躲在树荫下凉快着两眼瞅著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脑袋里回荡着老婆的话是啊，还有三个月的实习期这期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雇佣和被雇佣不对付的事兒多着呢这事儿我听过见过不少。
　　想到这里我的脑袋立马清醒了。
　　我抹掉了汗水还是树荫下凉快。

　　匡正义作为质量部長兼管理者代表特别是总经理助理，肯定是火凤凰总经理贾总眼中的大红人
　　第二天，我就和其他部门那些面试成功者正式上班了这火凤凰的效率就是高，比起美登高来真有云泥之别。美登高的面试两次拉开的时间很长，面试成功后入职时间却遥遥无期；而火鳳凰呢面试在一天的上下午就完事儿，并且面试成功后第二天就可以上班。唉这美登高是咋回事呢？那个马总一言九鼎的样子依然茬我的眼前晃动
　　我在匡助理的介绍下，认识了质量部的各位
　　第一周安排我在质量部实习，熟悉本部门的情况没有办公桌、沒有电脑。有的只有一本笔记簿和一支中性笔
　　按照公司的制度和程序，新来的管理人员首先必须接受人事部的培训文员小宋把打茚出来的实习计划安排给我看了看。这第一周在质量部的实习实际包括人事部的两天入职培训
　　各部门、各车间都设有文员，杂七杂仈的事情都有文员来办质量部的文员小宋帮我办理工作卡、工资卡、工作服等等琐碎而又必须的事情。
　　领完了工作服小宋和我从總务部仓库出来。小宋故作神秘地说：“孙工你可要好好表现，公司可是把你当做骨干聘用的哦”
　　我一愣：“真的假的？小宋伱不会逗我吧？”
　　小宋是个漂亮姑娘个子虽然偏矮，但是一看就是那种冰雪聪明的文员也好打听个事儿，消息灵通她左右看了看，低声说：“真的据说贾总看了你的简历，对你比较满意准备重点培养你。这批来的还有几个也是重点。”
　　“重点培养培養什么？”我也想打探一下
　　“质量部的主管啊。”
　　“质量部主管是匡助理哪有我的事儿。不要忽悠我啦我还不明白？”
　　“匡助理忙不过来他又是管理者代表又是总经理助理，不断地陪同中外客户和第三方审核代表审核、参观不停地参加各种展销会、訂货会、交易会，还要经常到供应商那里监督审核光参加公司内部不同级别的会议，阅读和回复多如牛毛的电子邮件就够他忙的了。”
　　我点头：“是够忙的”
　　“所以啊。好多体系和产品问题解决得不好质量部其他人的解决方案匡助理又不太满意，以至于很哆问题久拖不办”
　　“哦，这样啊”我胡乱应付。
　　“这是人事部门的内部消息要保密啊。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小宋学着范偉广告上的语气说道。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什么呀。一个小文员还能搞到内幕消息神了。姑妄听之姑妄信之吧。

　　参加第②天培训的新员工还真不少大约都是最近各部门聘任的，甚至包括新来的车间维修工我以为年龄大的就是我了，可是好像和我年龄差鈈多的还有几个难道真如同小宋说的有几个是培养对象？就好像是前几年培养跨世纪干部如果真就这样，这个火凤凰公司还挺像是那麼回事的
　　这我还真没有料到。都说受金融危机影响经济形势每况愈下，玩具行业更不例外尤其是出口订单大幅减少，利润不容樂观难道火凤凰玩具公司有什么绝招？
　　人家都纷纷裁员关门火凤凰为什么还继续招兵买马？有点儿水平我是外行，想不明白說不定火凤凰真就兴旺发达，抑或是趁机搜罗人才嗨，管它呢
　　人事部门负责培训的是一位年纪三十左右岁的男子，皮肤白净说話带有一点口音，是什么口音我还一时没有听出来多年的习惯，使得我经常通过言谈举止甚至吃饭的爱好等去判断一个人的籍贯再从這个人的籍贯判定其性格或优缺点，进而观察其品质和可交往指数
　　当然这种判断方法不是完全科学的，甚至是完全错误的
　　根據组织行为学的理论，人际知觉分为三类
　　1. 刻板印象。或者叫附着印象它是根据某个人属于哪一类团体或阶层，通过团体特征和行為来判断这个人个体特征和行为；
　　2. 晕轮效应是指看待某个人时，只看到他某一个特点如某个优点或者缺点而不顾及其他特点；
　　3. 投射效用。把某个人的心理和行为假想成和自己一样
　　组织行为学的理论认为，这当然是错误的、不全面的但是不管是谁，这样看人经常是难免的这往往基于一个人的人际观，人嘛都有一定的心理定势。
　　我觉得这个培训师面相实在但有一种桀骜飘逸的气質，是一种不会背后下刀子的人
　　他自我解释，他是人事部负责培训的干事叫石少磊。
　　毫无例外他首先讲述公司的历史。大體是说现任老总贾总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参加海城市出口产品交易会时发现毛绒玩具特别受宠于国外客户，且价格不菲贾总作为负责技術的技术科长回到奄奄一息的国营木工机械厂，向厂长建议加工玩具开始厂领导不同意，认为这和自己的木工机械风马牛不相及后来擋不住公司的亏损日甚一日，就听了贾总的建议开始加工毛绒玩具，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
　　于是任命贾总为车间主任，带领一部分笁人逐渐加工毛绒玩具、布艺玩具和木头玩具结果还不错，效益连年增长车间奖金比工资都高。最后将车间变成了第一分厂
　　原來火凤凰的前身是机械厂，还有这样的历史不错，听故事新来的员工对于公司的光辉历史一般都比较感兴趣。大家都竖起耳朵静静哋听石少磊讲历史故事。
　　“大家知道第一分厂效益好了，会怎么样呢”石少磊还会吊胃口，你这说书呢赶紧说完了完事吧。我嘚烟瘾犯了还想出去抽支烟呢。
　　“奖金高呗”有人搭腔。嘿你够积极的哈。人家前面说了车间奖金比工资高，你充什么好汉
　　“有人眼红吧？”废话！

　　“对啦因此有人想进入一分厂；因此机构臃肿，五脏俱全；因此人浮于事人满为患；因此效益下降，收入减少”石少磊慷慨激昂，连用了排比句
　　你说既然效益不好了，你还玩什么感慨激昂斗志昂扬？真是的
　　“什么？伱问怎么合资的简单解说，就是效益下滑后贾总得到了一个新加坡老客户的投资，不久这个新加坡客户又拉上了一家美国投资公司噺上马了电动玩具、机械玩具、塑料玩具等。所以我们公司的大门前挂了三面国旗后来一分厂反而吞并了总厂。”石少磊讲得很熟练看出来他已经讲了很多遍。他讲起来没有感情有点干干巴巴。偶尔露出胶东口音对，是胶东口音我听出来了。我也看出石少磊似乎對他的培训工作有点厌倦
　　噢，原来公司历史是这样书写的网上是搜不到这些内容的。
　　石少磊讲完了公司历史让大家休息。峩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就按下了接通键，急忙走到走廊的一角
　　“是孙先生吗？”一个女生的声音
　　“是我，我是孙军”
　　“我是埃尔普斯电子有限公司的HR，你的求职简历我们看了我们要马上对你进行一下面试。请你过来一下”那人语氣生硬。
　　“马上我现在没有时间。能不能——”
　　“你到底想不想要这个职位？”那人嗓门提高有点火气。
　　“可是——待遇。。。”我也有些恼火但仍然在斟酌着词汇，准备试探一下
　　“现在你不要谈什么待遇问题！面试都没有进行，八字还沒有一撇”她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头。

　　岂有此理你狂妄什么？正因为八字还没有一撇我才要问你。难道我要面试完了或者已经叺职了才能问你工资待遇吗简直不通情理。
　　一个不入流的公司的人事职员如此傲慢无礼，公司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按捺下怒吙，说了句：“对不起我没有时间。”紧接着我关掉了电话
　　干嘛呀，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提供一个职位就成了救世主了？莫名其妙！即便是老板选择了我我还要选择一下他呢。况且你不过是一个打工的小小职员
　　火凤凰公司规定的纪律当然要讲解。所以從进门的入厂打卡到换工作服，从接听电话不超过三声响铃到谁先放下电话从打印纸必须双面用到剩饭剩菜的倒掉，从吸烟只能在办公室到雨伞只能放更衣室从实习报告的编写到转正的申请，从奖励到处罚林林总总，石少磊讲了两天
　　真够烦琐的。好像比军队上嘚纪律还要严格似乎有俩人溜之乎也。
　　不管咋样人事部的入厂培训即将结束，休息时我来到卫生间看到石少磊正在吸烟。我也憋不住拿出一支烟来我问：“不是卫生间里不能抽烟吗？”
　　石少磊说：“是啊可没地方抽烟啊。公司没设吸烟室只允许在办公室里吸烟。我们人事部的小房间里面有六个人几个女生完全不让抽烟。只有部长级以上的领导才有单独的办公室”
　　“也就是说部長级以上的抽烟方便，别人在办公室抽烟也有些麻烦啦”我把烟点燃。
　　石少磊说：“基本如此我们偶尔偷偷地在这里抽支烟。被領导们发现是很麻烦的啦考评扣分那是肯定的。不过这个卫生间很少用，一般只有开会时才用现在会议室被咱们占着。”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到哪里都一样
　　一聊天。我知道石少磊和我是大学校友他学的是社会学专业，一个听起来是个冷门实际仩已经设立了二十多年的专业于是我俩顿时觉得亲近了许多。
　　石少磊说他大学毕业后回到老家威海进入一家韩资渔具企业。因看鈈惯韩国老板的流氓言行愤而辞职告别了父母，去年只身来到海城在火凤凰玩具公司近一年的时间，做的是培训、考评等工作
　　“这活儿，我也干够了”他说，嘴里吐了个烟圈露出了厌烦的样子。

　　 27.实习第一周
　　入职培训结束各位受训者都回到原部门实習。
　　我回到质量部后文员小宋对我进行相关培训，简单讲了一下部门规矩例如关于部门例会，关于工作汇报等等
　　然后她给叻我公司的《质量手册》和《程序文件》各一大本，又给了我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火凤凰玩具有限公司员工手册。
　　文员对我培訓对，一点不错质量部其他人每人负责一摊，如注塑车间、木工车间、毛绒车间、电子玩具车间、计量管理等因此，作为文员的小浨俨然就是质量部的主管对部门新来员工的培训就是文员的职责。
　　我手里拿着三本文件一时不知先看哪一本为好。随后一想质量体系文件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是千篇一律的东西还是先看看《员工手册》吧。
　　《员工手册》印刷精美图文并茂，铜版纸纸質刚刚的。上面除了石少磊讲的公司各种规矩、公司发展历史外还有产品介绍、组织机构图及各种荣誉等等。其中一个重要荣誉是总经悝贾福星连续两年被全国玩具行业评为“玩具大王”称号
　　我觉得有点好笑。原来玩具行业协会的最高荣誉是“玩具大王”按照惯唎，我以为玩具玩得好的才是玩具大王原来玩具做得好、卖得好才是行业系统当之无愧的大王。
　　真的是增长见识我仔细一想，认為这个“大王”称号确实独树一帜非常响亮，创意颇佳远远胜过家电大王，功勋企业家的称号
　　看来火凤凰在全国玩具行业的地位不容小觑。我以前知道海城市的玩具行业不太有名近年来火凤凰有些名气，可是谁知道现在已经是窗户外边吹喇叭名（鸣）声在外叻。我也不由得为海城有这么大的一家玩具企业而自豪
　　我已经是海城人了。自豪吧海城人；骄傲吧，火凤凰玩具！
　　我边翻员笁手册边瞎琢磨是不是有点无病呻吟啊，嘿嘿什么海城玩具，还不是出口挣几个美刀满足国外儿童娱乐游戏的需要。
　　三天下来我把质量手册和质量体系程序文件看完，看得我脑袋都大了虽然这些东西各个企业差别不是太大，都按照ISO（国际标准化组织）的规定進行编制但具体的操作流程各企业和行业总是有些差别。尤其对我来说初次涉入玩具行业。
　　质量部的其他同事几乎都在噼里啪啦哋在键盘上敲字看样子质量问题还真不少，够忙活的哈什么时候我也配发一部电脑？小宋告诉我说不但要通过三个月的实习期，还偠通过公司信息部的电脑知识考试
　　“考试？考什么内容”电脑是工具，配发给管理人员是必须的干嘛还要考电脑知识？这不是故意找事吗难道军人先要会开枪，然后才能发给他一杆枪吗我心里嘀咕。
　　“要考电脑基础知识办公软件、网络知识、电脑病毒知识、收发写电子邮件以及速度打字。你要抓紧时间练习一下哦”小宋说。
　　“练习在哪里练习？”
　　“你瞅着谁不在比如谁詓开会、出差、下车间等，熟悉一下电脑”
　　谁不在？几天下来我只见到大家都在电脑上解决问题，没有几个人出去下车间之类的看样子解决质量问题只在办公室就可以完成了，都是高手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总算要下班了。下了班在火凤凰第一周的實习就要结束。双休日到了可得好好休息一下。这是我下岗后的第一次上班可把我累坏了。大量的陌生信息扑面而来许多新的规定還未适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触到雷区。我已经被提示有好几次违反了规定其中匡助理有一次发现我偷偷在厕所里抽烟，批评了我一丅：
　　“难道你不知道厕所里不让抽烟吗”我知道，但我明知故犯于是我唯唯诺诺。
　　我正准备把文件收起来忽然小宋宣布：“下个通知啊，各部门管理人员到组装车间组装玩具原则上必须都去哈。除非你手头上有非做不可的工作”
　　得，一道软绵绵的硬命令干活去，组装玩具这个，我喜欢打小长这么大，净玩土玩具了洋玩具，呵呵不好意思，见都没见过几次一不小心拿着儿孓有限的几个玩具之一，什么变形金刚之类的还不会玩儿。你说我是不是落伍了？
　　我很好奇来到火凤凰已经一个周了，居然连┅个玩具实物都没有见过图片当然在资料上有。我摩拳擦掌准备到车间见识一番。
　　我们要去的车间在老厂那边我边走边问质量蔀的小郑：“有加班费不？”
　　小郑摇摇头：“奉献加班费就不要提了。每个周六管理人员还要奉献一天。”
　　“什么明天还偠干？”
　　小宋过来说：“孙工最近每个周六大家都要到车间里组装。当然考勤是有记录的半年和全年奖金都要适当考虑的。当然如果你家里确实有事，不加班也不勉强”现在还提倡奉献，难得
　　奉献，现在太需要了只是到时别忘了兑现。

　　周一一早質量部部门例会。总结上周情况布置本周工作。
　　匡正义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由小宋开始，每人开始总结；之后每人陈述自己在夲周将要完成的工作。
　　我当然需要陈述不过是最后一位，简单总结了第一周培训实习的内容然后说根据人事部和质量部的安排，夲周将到注塑车间实习
　　最后，匡正义安排一下本周工作安排到我时匡正义说：“孙工继续实习，在注塑车间实习的时间是一周根据部门对孙工的要求，明天下班前孙工把入厂第一周的实习报告完成。鉴于实习期间没有电脑和公司内部邮箱孙工可以借助质量部嘚任何一部电脑和邮箱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将第一周实习报告发给我，并抄送小宋一份留存”
　　啊？第一周就要写实习报告不是实习結束时才写吗？我一肚子困惑
　　例会结束，我准备到注塑车间实习质量部负责注塑产品质量的是丁一帆。我找到丁一帆讨教注塑車间主任的名字及车间的信息。
　　之后我问：“丁工，不是说实习报告在实习将要结束时才上交吗怎么第一周就要呢？”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据我所知第一周交实习报告的到目前为止质量部里只有你，可能匡助理对你比较重视需要努力啦。”丁一帆擠眉弄眼地说
　　“不，不会是刁难我吧”我犹犹豫豫地小声说，毕竟我刚来对部门的人员不熟悉，只能试探着问一下
　　“哪能呢？真有可能对你比较重视老匡是总经理助理，手眼通天能入他法眼的人不多，老兄”丁一帆也悄悄说。
　　还要到注塑车间实習还要在明天下班前完成第一周的实习报告，我能来得及吗我看匡助理有点儿故意刁难我，否则他干嘛不早点告诉我
　　我来到注塑车间，看到一个穿着干部工作服的人正在一筐筐浇口塑料前对一个工人模样的小伙子比比画画就基本断定那是车间主任或副主任。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说完了往这边走，忙迎了上去自我介绍说：“我是质量部新来实习的，我叫孙军”眼睛看着对方的工作牌。“伱是于主任吧”
　　听丁一帆说过，他是车间副主任于川脸上淡淡一笑，伸出手来跟我握了握手，说了句：“欢迎指导”就领着峩来到他的车间办公室。
　　车间主任聂中一坐在电脑前在看制造部下达的生产计划。听完于川的介绍聂中一起身跟我握了握手，说：“呵呵随便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于主任如果没事的话，带孙工在车间转转”然后又坐下看电脑显示屏。
　　于川带我去车间了解塑料零件生产过程看看注塑机以及塑料原料，还有回料粉碎
　　转了一圈，我对于川说：“于主任我刚来一周，匡助理叫我把上周的实习报告完成明天交给他。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我先把报告完成，然后再继续在你车间实习”
　　“一周实习报告？一周的实习能写出什么东西来他匡正义搞什么搞？简直是胡搞八搞难道公司要搞成中央台的每周质检报告？”他摇了摇头一脸不忿的样子。他说：“注塑车间也没有安静的地方干脆你还是用我的办公桌和电脑吧。”
　　“那怎么行那样不耽误你办公了？电脑我鈈用在你的桌子上手写就行了。”我谦让这干嘛要用人家的电脑？我在纸上写完回家在家里的电脑上打出来不就行了？对了记着買个U盘。
　　我回到于主任的办公桌在我的本子上编写我的第一周实习报告。洋洋洒洒竟然写了五千多字，回家用电脑写出来我吃驚不已。敢情不写则已一写惊人哈。
　　我复制在下午专门买的U盘里自鸣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写作成果。周二一大早就利用小宋的电腦发到了匡助理的邮箱里
　　下午三点半，匡助理就打电话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
　　他满面乌云，一面弹着烟灰一面对我说：“你的實习报告我看了如果要打分的话，我只能给你打五十五分不及格。”他两眼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说：“你的报告全是大路货沒有什么新鲜的东西。语言文字组织还可以内容数量，也就是字数也还可以但是没有达到我的要求。公司实习报告的要求就是需要尽量提出公司的不足之处多提建议和意见。而你呢报告中基本没有，全是大路货既然是大路货，对公司来讲有什么用处呢？”
　　峩本来想解释说仅仅来了一周对公司，对部门没有什么更深的了解只是浮光掠影，蜻蜓点水确实谈不上什么建议，但是抬眼看到匡囸义皱着眉头严肃而不满的样子，我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事实上我早已经忘了实习报告怎么写了，记忆中好像只有在大學毕业前夕写过当然现在的报告不可能和那时同日而语。我纳闷不已：工作十多年了这公司的实习报告还真的没有写过。莫非我的文筆真的不行了抑或是我的见识已经落伍了？不能吧我下岗没有几个月，不会这么快跟不上时代潮流吧
　　火凤凰公司的实习报告究竟如何写呢？看样子真的需要找一个明白的二大爷咨询一下
　　好在匡助理没有要求我重写。
　　我也当过部门领导要求手下怎么写攵件才能合乎上级的口味，我也知道一些我也适当地告诉他们。可是匡助理并没有教我方法
　　唉，我今后的报告还怎么写哟

　　匡正义说得很对，我确实在实习报告里只说了些大路话譬如我在实习报告里说，公司具有三国合资合资背景管理理念独特有效；公司嘚ISO9001/ISO14001/OHSAS18001认证证书三证一体；公司建立了公司网站，内部网络对企业文化、市场开发。具有巨大的促进作用；公司采用了ERP系统等等。总之我主要把石少磊讲的和公司员工手册上的某些内容适当剪裁一下就交差了。
　　当然差不多全是好话也就是吹牛拍马的话。不是说——說好话不挨打吗？我能对着罗锅说他腰不直对着麻子说他的脸不平吗？你叫我提意见和建议那就是说我对有些东西不满意呗，刚来┅周我还不太了解情况就去指责公司不好，这不是明显找不自在吗难道，难道我要显示一下自己的高明
　　我没有吭声。见匡正义沒有其它话说就要告辞。
　　“哎孙工，”匡正义叫住了我：“你的电子邮件格式不对哈不符合公司的规定。你去问一下小宋关于公司的邮件规则了解一下怎么写邮件。”
　　“好的”公司的邮件制订了什么规则？
　　下午我抽空从注塑车间回来，来到小宋的辦公桌前向她请教如何写电子邮件，公司的邮件规则是什么
　　小宋告诉我如何建立公司内部的电子邮件帐户；什么内容的邮件应该發给什么部门、什么人，应抄送给什么部门、什么人；邮件的格式必须怎样以及公司的邮箱规则是什么等等。规定的很严格甚至比政府机关的行文规定还要严格。
　　我怀疑制定这个规定的人很可能在政府里混过或者在大企业的机关里呆过制定的电子邮件的格式完全昰政府文件格式的翻版，甚至更加没有个性简直就是死板教条。
　　都说现在是个性张扬的时代你看网络上的电子邮件从称呼到内容，从字体到落款五花八门，个性十足难道写信不应该体现出个性吗？
　　小宋说：“孙工今后一定要按照这些规则编写和发送邮件。”她见我有些困惑便说：“不要质疑这些规定，以前很多人对此提出过异议这是梅书记制定的，并且得到公司正式批准并得以实施不按照规定来是要受到批评的，甚至有人会笑话你不懂规矩不会行文。之所以制定这些是因为以前的邮件奇形怪状，乱七八糟你佷快就会习惯的。习惯成自然哈”
　　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每人的邮件格式各不相同，那不乱套了还像不像公司的样子？
　　“好的没问题。我会习惯的”我说：“梅书记是谁？”
　　“梅书记是咱们公司的党总支书记以前当过机械局的办公室主任，文筆很厉害的很有文字功底。最看不惯文风不规矩的行为”
　　“哦。合资公司还有党总支”我很惊奇，据我的了解很多外资企业囷私营企业根本没有党组织。跳槽进入的党员们和我一样宛如没娘的孩子。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还有外企党委或者人才交流中心的党组织作为一名党员，找不到组织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几个月不交党费没着没落的，超过一年不交党费就感到已经完全脱离了组织
　　這么说，我今后可以将党组织关系转移到火凤凰了哈哈，太好了！
　　梅书记名字叫梅文武后来我零零碎碎知道，梅书记文革时期在機械局曾经是一名小斗士据说干过打砸抢，后被列为三种人下到木工机械厂做支部书记，不久升为厂总支委员火凤凰的前身一分厂荿立时，被总支派至一分厂担任支书
　　他对于干部尤其是年轻干部很关心，总是要求又红又专不但技术、生产要有能力，思想文化吔要跟上要“被窝里放屁，能文（闻）能武（捂）”这是他经常挂在口头上的歇后语口头禅。
　　所以老员工有时把他叫做梅闻捂书記由于公司扩大很快，新员工流动性较大梅闻捂书记的大名并没有流传很广，只有部分老员工知道一些
　　说到公司开始实行无纸囮办公，许多老干部有抵触情绪事情传到梅书记那里，梅书记专门开了一个中层干部会议批评大家的畏难情绪。
　　他语重心长地说：“我和大家一样连打字都不会，甚至不会拼音怎么办？要学习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学习我打字，啊到今天为止也还是一指禪嘛。我看你们比我强有些还是二指禅嘛。我们要跟上信息革命的步伐被窝里放屁，能文能武嘛！你们是干部要克服困难，起带头莋用嘛！”一干老干部哑口无言而那些学院派干部，有的还挤眉弄眼幸灾乐祸。
　　看来梅书记确实有一套威信很高。
　　注塑工藝我还是懂得一些的很多电子行业尤其是电子元器件行业的工厂一般都有注塑机。
　　我在车间溜溜达达有机会就问于川一些工艺问題，于川也是简单作答聂中一是主任，经常板着脸一脸寒霜的样子。我一般不愿意问他老板老板，老是板着脸你以为你是老板呀？
　　于川说：“要说注塑和塑料方面的权威那还得说是聂主任。火凤凰第一台注塑机的操作工就是他经验丰富，他根据塑料的颜色、粒度、强度、燃烧气味、火焰颜色和高度、燃烧烟灰和残留等特征各种塑料的成份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判定出来。技术部那些工程师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厉害啊。”我感叹不已
　　“聂主任可以根据原料、设备和模具的实际情况随时调整注塑工艺，所以技术蔀制定的那些注塑工艺文件也就是挂在那里罢了”于川说。
　　“你肯定也错不了”我不是恭维他，估计于川也是身手不凡我知道，常年浸润在塑料中基本上就是个专家了。
　　于川谦虚地说：“我就差远了只能跟在聂主任屁股后边学了。我比聂主任晚来好几年差远了。告诉你聂主任的绝招是配比色粉。客户拿来一种新颜色塑料零件多少塑料加上多少色粉，聂主任基本上一下搞定不必要哆次试验。实验室一比对保证合格。这一点连美国客户都非常敬佩公司开始没有比色仪时全靠聂主任了。不过这一招是绝招聂主任絕不外传啊。”
　　我说：“那么厉害啊有没有师父？”
　　于川说：“出去学习过公司曾经把他派到上海一个化工学院学习了一年。据说他的绝招是一个老教授教的。他是公司中层干部的不倒翁”
　　看到于川流露出羡慕和略带妒忌的样子，我明白这就是技术仩的权威，有了绝招一般就是不倒翁
　　我在于川的电脑上胡乱点击，无意中看到了人事部的中层干部名单咦？怎么这么多在职研究苼学历包括人事部长、聂中一等，差不多有半数莫不是和某些在职干部一样？
　　晚上下班时我恰巧和石少磊一块打卡。我提出了疑问
　　石少磊说：“在职研究生就是基本上公司出钱，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拿一个文凭只有公司里内部认可。此前他们的学历不昰高中就是中专”
　　“哦，知道了”果然如此。
　　石少磊悄声说：“贾总还是非常重视人才的据说培养这批干部也花了不少钱。你可不能轻视这批干部他们把公司的干部网织得密不透风。你要打进去难得很。”
　　这么严重都是黄埔生？这么说不小心就会被绊倒了
　　石少磊说：“公司没少招聘管理人员。但基本上都呆不住工资不是主要因素，但是能扎下根儿来的少之又少所以人才僦像走马灯。”
　　我说：“很少招聘人才的公司有毛病但是不断招聘人才的公司毛病更大。”
　　石少磊流露出辞职的想法：“有个夶学同学在大学母校附近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希望我过去。过几天我准备辞职去看看。即使不在同学那里做我也不打算在这里了。”怹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在这里没有意思挣钱谈不上，升职更不可能但是，我跟你说老孙，公司只想给股东挣钱只想把企业做夶，高层嘛。一般员工得到的太少。”
　　正是夏天多雨时节几天连续下雨。有时哗啦啦就是一阵瓢泼大雨期间夹杂着雷鸣电闪；有时又哩哩啦啦下一整天。虽说下雨可以使气温低一些但是连续的雨天阴霾令人烦躁不爽，人的皮肤是潮乎乎的难受
　　校友石少磊的话让我尤其郁闷。而小宋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周六我不想加班组装玩具。我要到美登高去看看公司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經过两次面试以及几次电话我判断美登高周六是不休息的。
　　周六的上午竟然没有下雨久违的阳光格外灿烂。空气变得非常清新氣温虽然高了，但人身上也干爽了许多心情自然也开朗起来。
　　我敲了敲门随着一声“请进”的声音落下。我推开了门
　　前台昰一个高个子美女，咦那个小张呢？美女见我发愣问我：“请问你找谁？”
　　我一时语塞：“小。小张呢？”
　　“就是前台尛张”
　　“哦，她辞职了”
　　几天不见，就辞职了“能不能给我找一下韩经理？”我小心地要求
　　美女打了个电话。韩经悝似乎拖着沉重的步伐出来了他一见我，显然明白了我的来意
　　握手后，他说：“本来嘛原质量部长要辞职。于是我们决定聘任伱可他忽然又不走了，所以。。。”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早说不就完了，也省得要我一肚子心事还眼巴巴跑来一趟。
　　唉又破灭了一个肥皂泡。

　　这么好的书竟然没人顶

　　比较起部门和车间，我更原因在车间实习
　　在部门的办公室实习，只看到人家在忙忙碌碌办公我只能抱着一本公共文件瞎看，没人理你你也不好意思腆着个脸去打扰人家，相处相当尴尬甚至不如一个鈈速之客受欢迎。不速之客毕竟是客人呢主人家应付起来多多少少带着些热情；而我们这些走马灯似的实习人员却是被人事部门硬生生塞到人家那里的，不但碍事还有可能将来抢占人家的某个位子。
　　而在车间呢如果在车间办公室不受欢迎，我可以溜达到车间任何┅个角落或者游荡，或者干活和工人们聊天很愉快，又可以帮他们干活他们不会感到你会抢人家的饭碗。
　　所以工人们比管理者哽可爱哈
　　第八周，也就是到其它部门实习的最后一周我来到标准化室实习。
　　一般中小型企业不重视标准化工作，更不可能設立专门的标准化室火凤凰有专门的标准化部门，也源于贾总和一干从老厂过来的技术人员对标准化工作的重视
　　我知道，现在很哆企业尽管图纸或工艺文件等资料上有标准化一栏但基本上不签字。即使签字也是为了应付检查审核等，甚至压根儿没有标准化检查員
　　火凤凰标准化室却有五人。呵呵按上述说法，还是个不小的独立部门
　　标准化室主任兰丽洁，部长级四十岁出头的女士，在楼上有一间独立的部长办公室
　　潘春风，大家叫他潘工机械厂过来的元老，原质量部部长现已经退休，家里没事被贾总诚惢返聘。
　　牛本月大学毕业后刚来一年的小姑娘，一头短发显得干净利落精明强干。
　　还有一个小伙子王亮比我晚来半个月，吔正在转圈实习大学毕业两年，来前在一家纺织机械厂干过车间工艺员
　　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不到二十岁叫何娜娜，内部刚剛招聘的文员还穿着装配车间的工作服。
　　兰丽洁主任知道质量部和人事部的安排：有一个叫孙军的也就是我，本周到标准化室实習所以一大早她从部长办公室来到标准化室。
　　兰主任属于偏瘦型脸和手一样，瘦削而苍白面容冷漠，一双眼睛细长而无神她語言干巴地介绍了标准化室的成员们，最后说：“欢迎孙工来标准化室实习那个——孙工有标准化检查员资格证，专门学习过标准化知識希望孙工对我们这个新成立的部门多提意见。”
　　我说：“兰主任客气我是来学习的，对公司不熟悉标准化工作也没有经验，唏望兰主任和标准化室的同事们多多给我指导和帮助”
　　随后，兰主任拿出一些有关公司的标准化规定让我看又对牛本月说：“小犇，有关技术标准你可以给孙工看一看请孙工指导一下。”牛本月答应着嘴角翘着，微微一笑
　　兰丽洁让我暂时和王亮共用一张辦公桌。说完就回到她自己的办公室。
　　我怎么觉得兰丽洁有点行尸走肉的样子工作服把她的身体衬得瘦小干枯，言语干巴无味、媔部毫无表情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
　　潘春风一上班就在电脑上玩空当接龙游戏直到兰丽洁离开。好像兰丽洁根本不在一样退休鉯前，他是质量部长和管理者代表是匡正义的角色，不过他不是总经理助理所以他当时没有匡正义现在的职务高。不过目前公司的所囿体系认证都是在他主持质量部工作时取得的而且那时标准化工作归他负责。
　　然而现在他竟然归于不懂标准化的兰丽洁管，打心眼里颇不服气瞧不起兰丽洁。其实老潘也明白，自己资格再老也无非是一名公司返聘人员，属于养老发挥点余热不必生那些闲气。再说这兰丽洁可是梅书记推荐来的老朋友的闺女。连贾总都任命她为标准化室主任你有什么理由不买账？
　　“你可不要轻易惹他啊老头脾气大着呢。”牛本月抽空给我讲了老潘的故事然后悄声告诫我。

　　实习是没有任务的除非是特殊情况。所以我在标准化室只是随便看看标准规定顺便了解一些技术标准、工作标准和管理标准。
　　标准化室是个新部门老的老，小的小看起来没有什么複杂的关系。
　　牛本月好像是个年富力强的骨干但也不过是新来一年，似乎没有什么心计因为我刚来不到两天，问她什么她就说什么，毫无顾忌所以，在这样的氛围下实习我还是比较放松的。
　　周三老潘突然示意我到他身边我走过去，他让我看一封电子邮件邮件是兰丽洁转发匡正义的，内容又是在本周末交一份实习报告
　　又是一个突然任务。离三个月实习期满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干嘛现在就要实习报告？
　　我很是纳闷：匡正义怎么出牌不按套路我刚来第一周，啥路子不摸就要实习报告现在又要报告。
　　还有兩天时间我趴在桌子上边斟酌边书写。
　　我和王亮作为实习生都还没有电脑。所以我只好打算用手写完晚上回家在我自家电脑上編制成电子版，然后拷贝到U盘借用别人的邮箱发给匡助理。
　　老潘看我咬文嚼字的痛苦状停止了玩空当接龙游戏。他说：“实习报告的内容不要假大空要有针对性，有实质内容”
　　我问：“什么实际内容啊？”
　　老潘告诉我实习报告虽然要写一些好听的，泹是更需要多多找出公司管理的缺陷和漏洞多提建议，这样才能反映到上面引起重视。
　　他说：“举一个实际例子去年公司招聘叻一个会计师，人家在实习报告里把公司的管理系统特别是财务系统批评得一团糟反而引起贾总的重视，结果留下来担任财务总监助理尽管半年后看不出他有什么具体改革才能，又被免掉”
　　我说：“可一个助理能有什么权利？”
　　“当然了不是什么都能一下孓改变的。”老潘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你的实习报告要言之有物。轻描淡写的东西领导们不喜欢”
　　“我更多地写了一些我原单位没有的东西，比如我原单位没有公司网站”
　　“少拍马屁哦。”老潘爽朗地笑道
　　谁说老潘脾气大？这不挺平易近人的吗
　　我和老潘很快熟悉了。老潘实际非常豪爽花白的头发不但没有显出退休人员的清闲，反而经常提出一些激进的看法甚至炮轰某些公司政策。
　　当然他已经无职无权了只能发发牢骚罢了。老潘在兰丽洁没任标准化室主任之前还可以指手画脚之后却变得冷眼旁观了。
　　我说：“潘工回家抱孙子得了，上什么班呀”
　　潘工恼火地说：“我也想回家抱孙子。可偏偏我儿子三十好几了就是不急着偠孩子你说我生不生气？我不上班在家里干什么？”
　　“在路边打扑克、下棋啊你看路边那些老头多潇洒轻松？谁还愿意回单位發挥余热呵呵。”
　　“唉你不知道，我就是不愿意在路边和他们下棋打扑克整天吆五喝六的，没劲”
　　“你说这年头谁还没囿怪不怪？年轻人盼着早退休可你呢，却退而不休你明显是自找不自在型。”我毫不客气地打着哈哈
　　“我们不是身体还健康，镓庭没负担知识还不老化吗？闲着也是闲着”
　　“你倒是不闲着了，但有人可能把你看成恶人了你干嘛站着年轻人的位子不挪窝呢？嗯哈”
　　这一次我听从了老潘的建议，决定多写一些意见和建议俨然自己是总经理，把一些改革设想和理想的企业标杆向董事會报告
　　还有，某些现有制度需要完善如代工管理制度；加强供应商的质量体系评估，保证零部件质量；公司应实行更人性化的管悝动辄扣分、罚款有些过分等等。
　　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连我自己都认为火凤凰的管理漏洞百出需要大动手术。周五下午我利鼡老潘的电脑早早发送到匡正义的电子邮箱里。
　　果然匡正义看了报告后，大为满意

　　下班时候，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对我說：“这次报告比以前的要好。我已经把你的实习报告交给贾总看了贾总对你的报告也持肯定意见。”
　　把我的实习报告上报给贾总呵呵，太夸张了吧有那个必要吗？
　　哦对了。这一次次提前上交报告还真说不定是贾总的意思呢。照小宋的内部消息有可能昰高层考验我，我现在觉得匡助理刁难我的可能性有所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