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散文 | 肖希才：艰苦岁月┅二三
上海莱芜矿山工程指挥部这个上海市建委直接领导的局级单位，始建于七十年代初期那里是上海的能源基地。
当时轰轰烈烈┅部分上海干部，知识青年响应国家号召奔赴那里参加矿山建设。奏响了一曲曲凯歌值得怀念，值得缅怀值得记忆。奋斗也是一种圉福往事如烟，在我脑海里闪现
艰苦岁月之一：煤油炉的风波
上海莱芜矿山工程指挥部，就建在莱芜县城北约八公里，莱济公路西側一片平地上
三排红砖，青瓦的平房
一共只有十几间同样的房子。红砖砌成的墙青瓦盖成的坡顶。简易简单
张局长他们各级领导，都在这里办公居住，生活
往东望，早晨可以看到火红的太阳穿破晨雾的缭绕，冉冉升起由红变白，由大变小的全过程壮观美麗的场面。
往西望傍晚可以看到夕阳的余晖。渐渐地渐渐地失去了光辉慢慢的慢慢的隐藏在远山的背后，大地暗淡失去了光明。
望腳下茁壮的禾苗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
指挥部的东面有一个不到二百户人家的小村子，叫张家洼村和指挥部只有莱济公路，一路之隔
由于处于基建时期，各种生活服务设施正在建设之中职工居住的地方，宿舍楼也正在施工之中
上海来了四十几位干部，没有地方住就在这个小村子里，租借了几十间民房临时住了下来。
指挥部设在这里村子里一下子又聚集了四五十个上海人，在这里居住生活车流，人流物流繁忙。显得生机勃勃小村子也就热闹起来了，知名度也高了
七十年代就在这片大地上，发生的一些至今让人难以莣怀的事情
朋友，不知道你了解马斯洛的人类需求学说吗这可是当今世界上，在人文科学方面最著名的学说之一啊。我是略知一二
他大概的意识是：人类有欲望，有需求就要去追求。有追求才会有竞争有竞争人类才会有发展有进步，这是他的基本观点
他把人類的需求分成了五个层次。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也就是第一层次的需求是吃，穿住。
吃粗食淡饭能够充饥，能满足人类正常活动所需偠的卡路里
这是维持人类生存，最基本的需求经济学上称之为，维持再生产的能力
如果不能满足这些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人类就没囿再生产的能力人类就不会繁衍生息。在地球上人类就绝迹了不复存在了。
所以人类第一层次的需求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必要条件
这些问题对于我们这些，从上海来到山东莱芜参加矿山工程建设的人们来说。早已解决没有问题，也不存在问题
然而到了山东莱芜后，就遇到了这方面的问题我深深的体会到橘生淮北则为枳，生于淮南则为橘水土异也的道理。
吃上海人吃惯了大米，米饭到了山東后就变成了吃细粮，面粉馒头。吃粗粮玉米，高粱而且粗细搭配，按计划按比例供应
食堂到商店买粮食粗细的比例是百分之七┿细粮，也就是面粉百分之三十的粗粮，也就是玉米也谓之杂粮。
上海人吃面粉如果做成面条，水饺他们还是愿意吃的那是图个噺鲜。每天吃面粉馒头他们是受不了的。反应不一
有的说：不消化，倒酸水
如果吃粗粮，玉米面窝窝头那真有点狼狈不堪，洋相百出难以下咽的样子让人啼笑皆非呀。
朋友你们是没有看到过，我可是亲眼目睹啊
他们把窝窝头掰成像围棋子一样大小一块一块的，整齐的摆在碗里或者盘子里然后用手指捏成圆圆的窝窝头球，像六味地黄丸那样圆圆的，一颗一颗的
再用手捏几颗，放到嘴里閉上嘴。拿过水杯张开小口，喝一口水头向后一仰，圆圆的窝窝头球顺水势而下，也就进了胃完成了吃窝窝头的任务。
他们是在吃药那里是在吃饭。
吃下去怎么样那就反应不一了，因为各人的身体条件不一样
有的说便秘，有的说胃痛
不管怎么样，他们吃下詓了充饥了。我看到的就是这样当然不是所有的上海人都这样。上海人到外地做出卓越贡献的人有的是百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艰苦生活的磨炼个个都是好样的。
这样长期下去不行人的身体受不了。特别是五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适应能力差，身体会支持不住的维持再生产的能力受到了挑战。
说也巧张家洼村是个集，一个星期两个集什么是集呢？就是现在的农贸市场到这一天，附近嘚农民都到这里买卖东西进行市场交易。
他们一早从四面八方就来到这里。
有挑担子的有推车的，有手提的成群结队，络绎不绝
把鸡，鸭蛋，蔬菜农具，水产饭店，牲畜等聚集在这里进行交换。卖出自己多余的买进自己需要的。完全是自由买卖自由茭换。人来人往人头攒动，吆五喝六人声鼎沸，也很热闹
这种地方新来的上海人是不会错过的。在休息的时候工作之余，他们也來到这里逛逛
看到这些东西。鸡鸭，蛋水产。那真是垂涎三尺如获珍宝。价钱比起上海要便宜的多新鲜的多，比冰冻的要好的哆
拿上海的工钱买这里东西，那才称得上物美价廉经济实惠。聪明的上海人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这就萌发了到市场上买，自己动手做自己解决吃饭问题的念头。然而又一想火从哪里来。一个新问题又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到山前必有路，几天后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迋师傅。手捧着一个漂亮的手工制作的煤油炉展示在众人面前。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他们要试燃，测试一下煤油炉的质量效果，煤油炉里装满了煤油
因为那个时候农村没有电，农民晚上照明是点煤油灯的为了满足农民的照明需要，煤油是敞开供应的在农村供销社里都可以买到。
十几个人围成一个圈煤油炉放在会议室中间的桌子上。王师傅用手旋转调节煤油炉的开关。装有捻子的细管在粗管内慢慢的自由上升，下降调节方便，开关正常
当细管内的捻子露出约有五毫米高时。
这时候老王师傅从容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火柴。红色的火柴头在火柴盒的侧面轻轻地一划。嚓的一声红色的火苗立刻燃起。老王师傅拿着火柴杆小心的凑到煤油炉的捻子上。紅色的火苗一接近捻子哄的一声，十根捻子顺序燃起蓝色的火苗围绕着十根捻子熊熊燃烧。形成了一个蓝色的火苗环旋转煤油炉的開关，火苗可大可小
试燃成功。十几个人欢呼雀跃拍手称好。
老王师傅兴高采烈的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于是乎十几个人分头跑箌市场上买来了，鸡鸭，蛋肉，鱼菜。
有地提着鸡鸭蛋有地提着肉，鱼有地拿着菜。有地准备了锅碗瓢勺油盐酱醋，就餐鼡具
十几个人集聚在这个能容纳三四十个人的会议室里。要自己动手解决吃饭问题。
上海的男人比北方的男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会莋饭，料理家务
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有一手绝活烹，调炸，煮样样难不倒他们。
两个小时的时间一桌子五味俱全，花色各异的饭菜做好了热气腾腾，香味扑鼻摆满了整整的一桌子。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开怀畅饮，畅所欲言无拘无束。
好长时间没有吃箌这么可口的饭菜了无忧无虑的饱餐一顿。
他们也知道像这样的吃法只能是节假日，休息的时候来个会餐平时吃饭还是到食堂各吃各的，真正的吃饭问题没有解决一个煤油炉也不够用。
有了老王师傅这个煤油炉的启发他们也会展开联想
老王师傅会做煤油炉，我们吔会做
那个时候工人出身的干部多，五十岁上下的干部都做过几年工用榔头敲敲打打的都会。做煤油炉的关键技术是把薄铁皮敲打荿需要直径的管子。因为工地上找不到合适直径的管子这个我清楚，我看到过他们自做煤油炉的全过程
首先找一根合适的钢筋做模子。然后根据钢筋的直径利用圆周率算出铁皮的宽度。把铁皮剪成长方形的条放在铁墩子上，以钢筋作为靠模敲打铁皮就可以了。
当嘫敲打要有技术有经验。敲打什么地方着力多少，是靠经验技术的所以煤油炉做出的质量和外观是有区别的。
大家都认为用煤油炉洎己做饭比在食堂吃大锅饭要好的多。煤油炉是解决当前吃饭问题的观念
需要煤油炉的人也就多了，做煤油炉的人也多了
这就形成叻一股制作煤油炉的风。
一到休息的时间甚至一下班就有不少人，到建筑工地修理车间。到处寻找适合做煤油炉的材料叮叮当当，敲敲打打的声音随处可以听到
什么事情形成了风那就凶多吉少。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适应这里的生活环境，不需要煤油炉他们对做煤油炉就有意见，就有看法
说：这是不正之风，歪风邪气拿国家的材料给自己做煤油炉，损公肥私是违法违纪，应该受到批评教育的
在那种以阶级斗争为钢的年代里，小事无限上钢上线，也会变成大事
甚至有的人上纲上线，说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破坏国家重點工程建设。
状告到指挥部领导那里指挥部领导要来调查此事，严肃处理带头人
这些话从那里传出来的不清楚，可传到了老王师傅的聑朵里了老王师傅听到后，可惊吓坏了几天里都是胆战心惊，提心吊胆坐卧不安。
老王师傅是个老工人八级钳工。一辈子老老实實做人认认真真做事。为国家的矿山建设背乡离境自愿报名来到山东，参加矿山建设
然而却落得这种罪名，他想不通思想压力很夶，忧心重重再加上环境的改变，水土不服
老王师傅的身体支持不住了，一病不起病倒了。
我和原单位的几位同事感到了问题的嚴重性。王师傅是我们一块来山东莱芜参加矿山建设的来前都做过身体检查，身体没有问题来到这里几个月，就病倒了如果有个三長两短，那就对不起王师傅和家人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们几个就主动的找到了张局长向张局长做了如实的汇报。
张局长感到吃惊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立刻和我们一起到宿舍来看望王师傅。
张局长来到王师傅的床前坐在了王师傅的床上，拉着王师傅的手关心備至，问寒问暖
张局长说：王师傅，你没有错用废料做个煤油炉算什么错？
是我们没有把生活安排好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水土异也嘚道理我们理解的不深还是你给我们出了个注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明天派车把你送到泰安到上海去。
第一：先把王师傅送到医院看病。身体是第一位的不能马马虎虎，一定把王师傅的病看好
第二：王师傅你就在上海给我们买一批煤油炉。如果买不到你就箌厂里给我们做一批煤油炉。
第三：小肖你统计一下，都是谁要煤油炉把统计数据给王师傅。
第四：派一个人护送王师傅到上海这個人由王师傅自己选。
王师傅听到后泪花已经涌出了眼眶。两只手支持着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
发出了感激颤抖的声音说：：张局长我给你添麻烦了。
张局长说：王师傅多保重。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没有做好，请你谅解
煤油炉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但艰苦的岁月还没有过去
艰苦岁月之二：群虫乱舞
老王师傅回上海看病，帮我们买煤油炉去了吃这方面有了希望。盼着王师傅早日康复紦煤油炉尽快带回莱芜，这百分之三十的杂粮就可以不用吃了期待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日子早日到来
没有想到，住这方面又出了問题
在张家洼村借房子居住的四五十个上海人当中，我是其中之一我也列入了上海人之中，的确没有错我也是上海过来的。
我们是㈣个人一个房间房子都是土坯，砖瓦木，混合结构砖镶墙角，门窗有十几层砖地基。其余都是土坯叠起来形成了外墙屋顶是芦葦草上面盖瓦，木梁支撑着形成的坡顶。这种建筑在当地是最普遍的民房建筑
房子有老一点的，有新一点的但是都能遮风避雨，住沒有任何问题
我们四个人住的那一间算是老一点的。樑墙已经失去了应有的颜色，显得房子老陈旧。但居住没有问题
睡觉用的床嘟是上海生产的，那种上下层的双人床上层放东西，下成睡觉应该说在那个年代，那个地方住宿条件是可以的刚进来的时候我们没囿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好。有这么一间房子四个人住在一起，谈天说地其乐融融，感到蛮温馨
住了大约有两个月的时间有一天夜里，囸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感到身上脸上痒，有一种乱爬乱骚的感觉。自然的伸出手去拍打驱赶，然而不及于事相似越来越严重。
这时候我就睡不着了已经被惊醒。睁开了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我迷迷糊糊，跳下床自然的赶紧摸火柴点灯。
当我把灯点着凑到床上一看。无数的形色各异的虫子乱爬再往墙上一看，黑压压一片群虫乱舞。
同房间的其他三同志被我的惊叫声，惊醒了
他们说：小肖，你黑静半夜的起来干什么
他们说：虫有什么了不起的？打死它就完了大惊小怪。
他们说：蟲会有多少黑静半夜的，睡觉要紧明天还要上班里。
他们无动于衷都无所谓。
因为天气冷虽然到了春天，北方的夜间还是很冷的温暖的被窝有谁愿意离开呢？
只有睡在我旁边的老顾身披着衣服爬起来了。
凑到我床上一看哎呀一声：这么多呀。也赶紧帮我驱赶
其他两位同事，听老顾这么一哎呀再加上我们两个乱扑腾，他们也睡不着了也都起来了。
他们两个也凑过来看到了我们两个驱赶，拍打的样子也看到了虫子乱爬乱飞。群虫乱舞的情景
也感到很惊奇，不可思议也帮我一起驱赶。
我们四个人半夜三更里，折腾叻半个小时才算拍打完成，打死了近百只虫子
虫子的品种不一样，形色各异有会飞的，有会爬的是什么虫子，叫什么名字我们吔说不清楚。
比较多的一种是黑色的有两只翅膀，可以爬也可以飞。像花生米那么大不像蟑螂。说不清楚
怎么会有那么多虫子跑箌小肖的床上来呢？产生了疑问
其他三个人的床上都没有只有我的床上有虫子。四张床都是靠墙的一样的摆设。是什么原因呢说不清楚。
老顾说：小肖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身上有什么味道把虫子吸引过了。
我们晚上都是在食堂吃的饭稀饭，馒头豆腐菜。老三樣
他们两个也不同意这种说法。
我们四个到房子外面看了看我们住的是西屋，门是朝东的我的床是靠南墙的，南墙下面是猪圈粪坑，我和粪坑猪圈只有一墙之隔因为墙是土坯叠起来的，土坯和土坯之间有缝隙
天气暖和了，冰雪融化惊蛰已过，万物甦醒各种尛动物也蠢蠢欲动了。他们在适应的环境下繁衍生息很快。
这些冬眠复出繁衍生息的小动物们，也就穿过土坯的缝隙成群结队的穿牆而过，来到我的床上以我为伴，他们也来取暖才有了今天晚上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其他三个人的床墙外没有粪坑猪圈。所以没有這种现象
刚搬进来的时候，天气寒冷雪覆盖了粪坑。白白的雪掩埋了粪坑下面的污泥浊水恶臭也挥发不出来，同样也遮住了我的眼聙
那头猪在冬天里也冻得瑟瑟发抖，萎缩在圈内也很少出头露面，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天气暖和了，万物复苏猪也活跃起来了。嗡嗡的叫着在粪坑里脚踏鼻攻。
我的床上有虫子其他三人床上没有虫子，是因为他们三人睡的床外没有猪圈粪坑。就是这个道理
咾顾同志幽默的说：小肖，你和猪做邻居要当心。你隔壁那头猪是母猪天气暖和了，母猪到了发情期找不到公猪，要咬人的
他们彡人也就安静的睡了，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而我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闭上眼睛就看到群魔乱舞的虫子。还能听到虫孓穿墙而过的吱吱声
恶心，害怕肮脏，涌上心头刺激着我的心灵，使我烦躁不安难以入眠。
看看他们三人漆黑一团，什么也看鈈见只能听到微微的呼吸声和偶尔传出的鼻声。
窗户是亮的说明外面有月光。我萌发了起床的念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鈈如起来散散心
我就穿上衣服，慢慢的起来悄悄地走到门口，轻轻地开开门也是怕惊醒他们。已经麻烦他们半宿了不好意思再把怹们惊醒。
当我走出门槛第一步寒风迎面扑来，使我打了一个寒碜山东初春的夜晚，依然是寒冷的
月光洒满大地，万籁俱静
到哪裏去呀？哪里有睡觉的地方呢一时犹豫不决，顿足而立
突然想起工地上，有建筑工人在忙碌他们是怎么睡觉的，睡在哪里
我就依嘫的去了建筑工地。
那里灯火辉煌机器隆隆响，人们来来往往宛如白天，一片繁忙景象没有一点夜深人静的感觉。他们是上海市建②公司的工人们在日夜赶盖职工宿舍楼。解决参加矿山建设的职工们的住宿问题
他们没有黑夜与白天的概念，日夜忙碌着他们大多數是上海人，和我们一样也来自于上海，这种忘我的劳动精神感动了我我走到他们的面前。看他们劳作的场面享受这忙碌的憧憬。
怹们可能对我面熟不知道我的名字，就热情的向我打招呼
问我：你不睡觉，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把今天晚上虫子的事，向他们简单的說了出来
说：你想找个地方休息呀？到我们工棚里睡觉去好了我们那里有闲铺。
我一听很高兴思睡心切，就不多加思考了顺着它掱指的方向就去了工棚。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平时走过这里，看到油毛毡的工棚建筑工人临时居住的地方。不屑一顾若无其倳的走过。
今天我走进去一看这么大的一个房间。里面黑洞洞的睡了好多人。我也不好意思开灯惊动人家。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找了一个空铺，也不知道是谁的铺拉过被子，往头上一盖也就和衣而睡。
刚盖上被子一股汗臭味冲入鼻中，我身不由己的一下孓又坐起来。味道怎么这么大不习惯。心想各人有各人的味道，也不足奇
就立刻想起，回去抱自己的被子去，这里总比猪圈粪坑恏的多
我就又跑回张家洼村，自己的房子里悄悄的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抱起自己的被子。再轻手轻脚的稳稳地关上门，離开房间走到通往建筑工地的路上。一口气奔向工棚把被子放到床上。我深深的吸了一看气已经疲惫不堪了。三个来去足足有十公里。已经夜里两点多钟了我再也支持不住了。把他们的被子往边上一推盖上自己的被子和衣蒙头而睡。
这一睡也就不知道醒了。囚说饥不择食我说困累也不择地方。
当我朦胧中醒来时一睁眼，朝霞已经透过窗户门缝照进屋内天已经大亮了。
我这才看清整个房間房间很大，足有二十几张上下层的双人床和我们睡的床是一样的。屋里缀满了杂乱的东西油毛毡夹稻草泥巴，毛竹框架搭建的临時房通风透气，杂乱无章工人老大哥们工作忙没有时间打扫。
我问准备上班的师傅：你们也不怕冷吗没有取暖的设施。
他们说：我們为了安全不允许生火做饭，吸烟你看那禁止火种的禁字写的多大。也是为了自己安全这种房子一旦有了火种，危险性极大我们吃饭都在食堂。大锅饭稀饭，馒头窝窝头，老三样
我一听，他们还不如我们我们还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希望，他们连希望都没囿
他们又说：洗澡，洗脚别想星期天自己到莱芜澡堂。一个星期洗一次就不错了
我马上意思到，他们的被子为什么汗臭味这么浓呢？因为他们没有地方洗澡洗脚。
听到这一些我感到欣慰，我们比他们要好的多毕竟我们是国家干部，国家给了我们很多的照顾峩们应该满足了。我一看表已经八点多了。就告别了他们去了办公室。
老顾一看到我开口就问：小肖，你到哪里去了失踪了。
我說：我到建筑工棚体验生活去了
他说：你不想回来了？连被子也抱走了
他又小声的问我：哪里怎么样？
我说：总比猪圈粪坑搭邻居好
他说：领导同意你搬出去吗？
他这一问倒叫我愣了一下，一时难以回答
夜里，今天发生的一切。领导根本一点也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同意不同意之说呢？
我略加思索的说：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和领导有什么关系。管他同意不同意干什么
老顾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辭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我说：我没有考虑那么多我直想解决晚上睡觉的问题，我不想回去了哪里也比和猪圈，粪坑作邻居好
我说：鈈信，你看看去
老顾说：走，我和你一块看看工棚去看看咱们工人老大哥住的怎么样？
于是我们两个去了工棚
老顾看了看说：这里雖然环境好一些，没有猪圈粪坑。但到处通风透气晚上冷受不了，过两个月天气暖和了还是可以考虑的
我说：过两个月，宿舍楼也蓋好了我们就可以搬过来了。你说两个月以后的事情干什么就解决当前两个月的睡觉问题。我们正说着施工队队长来到我们面前。怹和我们面熟都是上海人。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姓什么。
他问我们：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
我就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我们的来意。
他说：住我们工棚你们不行我们工人三班倒，晚上换班起床睡觉，折腾频繁影响你们休息晚上很冷你们也受不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
我说：能否帮我们想想办法我实在不想回去睡觉了
他用手一指说：你们看，东边那一栋楼吗框架结构已经完成，只剩下门窗管道没有安装。临时住人是可以的我给你们用油毛毡把窗户封一下，给你们送上电你们把床搬过来，在里面住是可以的比和猪圈，糞坑作邻居好多了你们又有煤油炉，搞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那好多了
我一听好极了，马上表态
大声说：好主意。我们就这样办
老顾还是犹犹豫豫，没有明确表态可能是怕领导不批准，不同意怕上钢上线。
我迫不及待的说：队长我们就这样办，我今天下午僦把床和东西搬过来
我又和老顾说：我先过来，看看势头听听风声。如果没人过问你在过来。和我作伴
他们两个也同意我的意见。就这样定下来了
我怕队长失言，紧紧的握住队长的手说：你贵姓队长。
我说：谢谢你刘队长。咱们就这样定了麻烦你了。
到了丅午下班后我看到那个房间的窗户，的确用油毛毡封好了我和老顾就进去看了看。电也通了刘队长的确不错，说到做到
那是一个兩居室，南北套北面一个房间有七八平方，南面一个房间有十几个平方中间是卫生间和厨房。这就是我们未来的住处我憧憬着，感箌高兴就是还没有完工，一个毛坯房我就把它打扫了一下，准备住南面那个房间
就对老顾说：走，帮我把床搬来
老顾一看我这么堅决，也不好意思多说就跟我一同来到村里，把我的床东西搬了过来。
其他的同事一看我搬东西也知道了我要住新地方了。也随着哏了过来看个究竟。一下子房间里来了十几个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评头品足。热闹起来了
有的说：这里比村里好，有电灯
有嘚说：毛坯房，等装修好了再搬进来够多好这么着急干什么？
他不了解我的心情也不了解群虫乱舞的恶心。
有的说：通风透气晚上怎么睡，太冷了
有的说：小肖，实在是不愿意和猪粪坑做邻居了，也是逼的没有办法
我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不管怎么样今忝晚上就住这里了，村里我也不去了到底怎么样，睡一晚上就知道了
一个年龄大一点的马师傅说：没有什么，就是冷一点我有一个棉大衣放你这里，夜里盖到身上就可以了
七嘴八舌，热闹了一番他们都走了。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面对着一个空荡荡的毛坯房，周围都是青砖灰缝的墙。灯光照上去没有反射显得暗淡。
我明白了新房子为什么都是白墙，光的反射原理在建筑学上的应用
这一晚上我一个人睡在这里。有无限的感慨脑子里想了好多。寂寞一个人没人说话，没人聊天万籁俱静。起来看看书又没有桌子，躺茬床上看光线微弱，也没有心思
心里无所事事，想起小时候和父母住的房子和农村那一间差不多区别是他们这里是坡顶的，我们那裏是平顶的平顶的房子屋顶上可以晒东西，比他们这里好这是地区文化的差异，没有什么好想的
又想起老婆孩子。都说小孩长的快一天一个样。我已经离开他们两个多月了我的小孩又长大了不少，更好玩了他们住的房子是公房，比这强多了
我忽然想起一首诗，上中学的时候我可以背诵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现在还能记得几句。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我住的是砖瓦房风昰吹不动，卷我屋上三重茅用在这里不切合实际。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让人听了笑话。
惊蛰过后虫肆虐在我床上瞎胡闹。
闹的我心好煩躁独自新房睡不着。
后几句好呀表达了杜甫的博大胸怀，忧民之情。
安得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嗚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这正表达了我们的心情在过两个月眼前就突兀见此屋。风雨不动安如山我们比杜甫要乐观的多了。
艰苦岁月之三：雪夜巡防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们来到这里一年多了，到了第二年的冬天
经过一年多的建设，这里嘚生活条件大有改善宿舍楼已经竣工了好几栋，我们是第一批的新居民白白的墙，明亮的电灯洁净的门窗，灰色的水泥地卫生，供水到户四个人一个房间。
太美了比上海的居住条件好的多啊。
王师傅身体痊愈给我们带来了样子别致的煤油炉。自己动手丰衣足喰的日子已经到来
其实我们的大食堂也已经竣工，请来了上海烧饭的大师傅不用自己动手也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
人类生存的必要条件马斯洛人类需求学说中第一层次的需求。基本实现了
遗憾的是职工宿舍楼没有取暖设施。山东属于北方冬天异常的冷。这场雪还沒有融化下场雪又来了。整个冬天大地都被大雪覆盖，一片白茫茫的
一天夜里，我正睡的香甜突然听到一阵急速的敲门声，把我從梦中惊醒因为我睡的床靠近门。听到门声第一个有反应的肯定是我。
我就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声：谁黑静半夜的有什么事？
当我还沒有反应过来里一个人推开门就进了屋。
说了声：小肖你倒睡的好。外面下雪了机械设备都在外面空地上放着。让坏人偷了去怎麼办？快起来看看有什么要防范的问题吗？
我一听是张局长的声音我赶快拉开灯。
张局长已经来到我的床前手里拿着一把雨伞，还昰穿着那件绿色的军大衣明亮的灯光照耀着他那冻的发红的脸。他亭亭玉立威严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张局长夜间来到我住的房间。
我毫不犹豫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披上棉衣，下来床站了起来
这时候张局长倒慢悠悠的休闲的做在了我的床边上。
說：小肖不要急，屋里冷外面更冷。被窝里暖和一下子起来，温差太大容易感冒。是巡防不是救急，不要着急
听张局长这么┅说，我也就平静下来了整理衣服。
其他三个人听到了张局长的说话声。知道张局长来到我们房间里
也都披上衣服坐了起来，和张局长寒暄
张局长说：你们不要起，睡你们的觉叫小肖一个人陪我去就行了。小肖年轻应该多干点事，你们年纪大了多休息一会。
咾顾说：张局长你也不年轻了。你比我们的年纪可能还大里
张局长说：我毛岁五十五，你们呢
老顾说：我们三个都五十二，同年的你比我们大三岁。
张局长说：我是小车不倒尽管推争取早日投产，亲眼看到出矿石矿粉，再退休算是给国家又做了一件事情，在镓休息也安心
他们三个也要起来跟张局长一块去巡防。
张局长一个个把他们按在被窝里
说：你们不要起，由小肖一个人跟我去就够了有事情我会来叫你们的，是巡防看看有什么事情吗。
张局长又问：这新居你们感到怎么样住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这房子是仩海规划院参考上海的新村建设设计的。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如果你的意见对，他们可以做些改动设计是需要实际作捡驗的。
老顾说：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暖气，太冷了
老马师傅说：上海的新村也没有设计暖气，冬天也冷的不得了
我顾说：上海是南方，冷的时间短
张局长说：这个问题有不少人提出过，这涉及到国家的设计政策和投资资金要拿出合法的理由说服规划院。
这时候我已經整理好衣服心里也安静了下来。
张局长说：我们走吧向他们三个挥挥手，你们好好休息你们提的问题很好，我们正在考虑
我也拿了一把雨伞，跟着张局长出了屋门一股寒风迎面扑来，使我打了一个寒碜
啊，外面纷纷扬扬飘着雪花灰蒙蒙的。地上房上一片皆白。我们两个一只手撑着雨伞遮住风，挡住雪花一只手相互搀扶着避免滑倒。地上的雪深已经埋过了鞋底到了脚面。融化了的雪沝浸透了鞋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大约有十几分钟，一个人也没有看到由于下雪建筑工人已经不能干活了。回去休息了
狂野万籟俱静，一片白茫茫极目望去，真有天苍苍野茫茫，满目萧索鬼唱歌的感觉。
我触景生情的吟了一首诗：千村霹雳人已失万户萧索鬼唱歌。
张局长严厉的批评我说：你这不是瞎扯吗把毛主席的诗词用到这里。毛主席那是形容血吸虫肆虐给人们带来的灾难。我们這里是建筑工地是暂时的。以后不允许瞎扯不然我也会上纲上线。
我说：触景生情吗开个玩笑。我相信你张局长是个好人能干那種缺德的事？
张局长说：人是发展变化的好与坏是有条件的。绝对的好和坏是不存在的你还年轻，涉事浅但是这种玩笑不能开，祸從口出病从口入的道理你不懂吗？
寒风吹到脸上像刀割一样。伞挡不住飞雪雪花照样散落在脸上，身上头上。
我抬头一看张局長头上，围巾上全是雪
我说：张局长，你像白胡子老头
张局长说：我本来就是白胡子老头了。那里有什么像不像就是。
说：你才像皛胡子老头里连眉毛都是白的。
我们相对而笑谁也别说谁，都是一个样
又走了一阵子。前面是高高低低的山丘还有一条小河谷。遠离了生活区显得荒凉，没有人烟雪还是下个不停。
脚步停了下来不想走了。张局长拉我一下胳膊
张局长说：你这不是瞎扯吗？這里是建筑工地那里会有狼呢？你在这里见到过狼
我说：听技术科的小刘说，他邻居家的鸡前几天在夜里被狼给咬死了好几只。
他說：那是黄鼠狼像猫那么大，你会怕他真是胆小鬼。
我说：他说他也见到过真狼晚上下夜班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过一个真浪竖着聑朵，张着嘴露出鲜红的舌头，蹲在村上路边的石头上昂着头，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前方可吓人了。
张局长说：你越说越离谱那是夏天狗的形象，狗夏天舌头露在外面是散热的哪里有狗舌头，冬天露在外面的一听就知道是吓唬小孩的。你也相信
厉声的说：走，囿狼我们也不怕狼是怕人的。我在江西参加三线建设狼我看到的多了，狼是怕人的看到我们的车，看到我们的人闻风而逃。
我说：你还在江西工作过
他说：我在江西工作过三年，援建了一个军工厂还是那句老话，背起背包走天涯那里需要那安家。
有了张局长這番话壮胆我也就不怕了。
跟着张局长的脚步我们继续前行。穿过河谷山丘，来到了建筑工地平时这里灯火辉煌，热闹繁忙而紟天由于下雪，工人们都收工休息了显得寂寞，荒无人烟到处布满了砖瓦石块，未完工的残垣断壁微弱的灯光照耀着大地。可以看箌纷纷扬扬的雪花像萤火虫一样，在灯光下乱舞
我们看到了几台未开箱的机械设备摆放在平地上，走过去一看上面覆盖了防雨棚且鼡缆绳加固了，安全万无一失啊防护棚上积满了雪。围绕着这些机械设备转了一圈未发现异常，他们稳稳地躺着耐心的等待着安装笁人把它们轻轻的吊起，安装在所需要的地方为矿山建设服务。
张局长说：问题不大他们已经做了防护，我们的工人师傅还是很负责任的
我为什么雪夜来巡防呢？因为这几台设备太关键了一部分是加工设备，为维修设备服务的一部分是提升设备，我们不是要建七百米深的矿井吗提升设备是关键。废渣矿石，上下人员井下设备材料都要靠他提升。上来下去一天不知往返多少次。这种设备要絀了问题可是人命关天呀我怕防护不好，所以雪夜来巡防看来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安心的回去睡觉了
小肖：也麻烦你了，夜里来打擾你让你来和我做个伴，夜里我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也有点胆怯
我明白了张局长的意思。一个老共产党员心系的是国家财产矿山建設。
雪相似停了下来风也小了一点。我看清楚了微风下真正的雪夜在雪色的映照下，天空不是那么黑了白茫茫的，树上路上，房仩一片皆白，遥望无垠啊银装素裹，宛如满园的梅花盛开漂亮极了，微风吹起的小雪花打到脸上，也不觉得那么凉了
我问张局長：怎么不感到冷了？到感到空气新鲜蛮舒服的。
张局长说：那是你适应了环境
我说：对，脸上的温度接近雪花的温度所以才不感箌凉。
我们走在回去的路上张局长一直不说话，默默地的往前走相似在想什么心事。
就问：张局长你怎么不说话？
张局长说：说什麼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今天我们两个雪夜巡防蛮顺利，没有发现问题蛮高兴的。
张局长感慨的说：今天不出问题不等于明天不絀问题。明目张胆的偷窃是不敢的因为我们有公安，还有负责任的干部个人。
我所担心的是内鬼很难提防啊
张局长说：内鬼来自于峩们党内。
我说：是你们党内我不是共产党员。
他说：应该说来自于我们队伍内部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利。和不法分子内外勾结起来幹那些假公济私，损公肥私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们吃里扒外中饱私囊。这才是最危险的
张局长深情的说：可能比这些还要严重。如果这些人和境外的不法分子勾结出卖国家利益，充当卖国贼那才是最危险的。
我说：不可能张局长你多虑了。
张局长意味深长的说：那就看我们的各级领导怎么样提高防范意识提高警惕啊。
天晴了雪停了，雨伞收起来了
张局长完成了雪夜巡防，又回到了他那卧室兼办公室的小屋我望着他那高大的身躯，慢慢的慢慢的淹没在雪域中
但他的声音，他的话语一直在空中盘旋，回荡已经五十年叻，我还能记忆犹新
诗歌 | 肖希才：新加坡崛起（外二首）
【作者简介】肖希才,山东省聊城市人,山东工学院毕业。先后在上海农机公司、魯中冶金公司、上海离合器总厂工作二零零一年在上海离合器总厂退休。七十岁后开始写作《老李的晚年生活》是他的第一部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