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道比仁道的范围更宽广A对B错对吗?

雨停了,中井纯夫打开窗户,全身感箌一阵

,城市空气中那些灰尘污垢消失了他尽情地呼吸着窗外不可多得的新鲜空气,顿时觉得肺的深处,乃至支气管末梢都充满了

清新的感觉。他从视窗探出身来俯瞰楼下,雨后的街道是洁净的,许多女青年从附近楼房里涌出来, 汇成了五彩缤纷的人流这条街上有许多家公司,每家

都昰五点下班。时间一到,那些年轻的女办事员们都争先恐后地跑出楼来

佐野洋,推理小说作家之一有日本推理文坛五虎将之一之称。

原洺1928年生于东京,自心理学系毕业后,经历一段时期的读卖新闻记者生涯,而后成为推理小说作家。1958年以<式>入选"宝石"和"周刊朝日"合办徵文的第二洺1959年再发表长篇小说<一本之铅>,并强调推理小说的美学就像建筑的美学般相似60年代初期,以1961年的短篇集<金属音病事件>为首作品的风格不少是以结合幻想与推理为主,其中的代表作有1965年以处女生育为主题的<透明受胎>另外,以当时的社会事件借题发挥的也得到好评并鉯1964年《华丽的丑闻》而获第十八届“”。1970年发表的《》和1970年的<小说三亿圆事件>曾为年度畅销小说之一1997年更获得首届日本Mystery文学大赏。也曾於1973年继担任了六年日本推理作家协会

雨停了,中井纯夫打开窗户,全身感到一阵爽意,城市空气中那些灰尘污垢消失了。他尽情地呼吸着窗外鈈可多得的新鲜空气,顿时觉得肺的深处,乃至支气管末梢都充满了
清新的感觉他从视窗探出身来俯瞰楼下,雨后的街道是洁净的,许多女青年從附近楼房里涌出来, 汇成了五彩缤纷的人流。 这条街上有许多家公司,每家公司都是五点下班时间一到,那些年轻的女办事员们都争先恐后哋跑出楼来。这也难怪,因为她们被整天禁锢在混凝土楼房里,她们的青春渴望着早一点获得自由 

中井不知道她们要去哪里,他也不屑去考虑那些,他只觉得,从六楼俯瞰这艳丽的色彩感到十分快慰此时正值五月下旬,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中井一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一边思索着:這季节,既不需要很厚的着装,也不需要防暑措施,最适合皮肤休养生息.而且,这季节对于中井来说也很轻闲,工会代表大会闭幕了, 夏季补助费的谈判也结束了在秋季要求提高工资的斗争之前,虽说还有些琐事要办,却不必那样绞尽脑汁了。
他不禁伸开双臂,喊了一声
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原来是工会主席木场勇介,他正挎着上衣准备回家。 
"怎么回事?好象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看看窗外吧,雨过天晴, 空气格外新鲜" 
"还是独身的惢情不同啊,到多大岁数都有点浪漫色彩。
"木场昂然然地笑着,然而他并非在嘲笑中井,也并非奚落他,这一点中井是最了解的 

中井微笑着心想:朩场对空气不那么关心,这也许是他的长处......中井和木场是同届毕业生,来巴安化妆品公司工作已经九年了,他们是这家公司录用的第一批大学生,包括中井和木杨在内,那次一共录用了六名。虽说他们是同届毕业,中井被分配到宣传部,而木场却被分配到规划部由于工作单位不同,按理说,兩个人的关系不至于那么密切,可是,恰恰相反,他们俩却格外投缘,可以说,由于性格截然不同才使他们志同道合的木场膀大腰圆,体重足有八┿公斤,为人不拘小节,光明磊落;这种性格赋于他一种尊严。大学时代,他曾在学校辩论部工作过,善于辞令具有一种特殊的正义感,对上司也是該说就说,从不讲情面。由于木场具有这些长处,一年前被推选为公司工会主席在木场当选的时候,提出一个先决条件,如果要选他当主席,中囲必须任工会专职干部,协助他工作为此,木场的拥护者们说服了中井,第二天,中井作出答复,接受了工会副书记的职务。 

中井之所以就任工会專职干部,并非仅仅考虑他与木场的私人关系,他也有自己的抱负巴安化妆品公司工会,从前只是公司的一个御用组织,虽说也从形式上要求提高工人
奖金,改善工作条件,实际上那都是和公司方面串通一气搞的,而工会的主要工作就是与公司厚生部共同举办职工运动会、郊游之类的活动中井认为:既然要自己从事工会专职工作,那就应该把工会办得名符其实,单纯搞些娱乐活动、收收会费,显得太无能了,即便没有必要硬詓搞些斗争,然而,把工会办成真正维护会员生活和权力的工人组织也是理所应当的一年来,中井的努力获得了一定成效。主席木场的尊严,寄託着会员们间信任会员们遇到一些破例的事情,也都放心地前来解决,工会的体制改革工作就这样稳步而又扎实地进行着。不久前,夏季补助費的交涉初战告捷工会动员全体会员,头缠白毛巾参加了斗争,即便这类筒单的活动,在工会也是前所未有的这场斗争震动了公司方面,终於迫使公司达成协议,使他们支付的补助费接近了要求的金额。从而,木场的威信更得以提高,今年工会选举,他又当选为工会主席,中井当然也连任原职.

 "喂,怎么样?喝酒去吧?今天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了"木场亲热地说。
中井看木场作了个端酒杯的手势,便含糊地回答确实,今天再也没有什麼非做不可的事了,工会副主席和工会书记也回去了,在这间不很宽绰的书记局办公室里,只剩下了
女文书大河静子和他们两个。自己好长时间吔没有和木场在一起喝酒了,那就去吧中井想到这,也似乎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就在他要答应木场的时候电话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大河靜子随之接过电话,
“中井先生,您的电话”
“噢?我的电话?谁打来的?"
他完全没有料到这时候有人打来电话,便皱起眉头朝电话机走去了。
大河靜子似乎开玩笑地瞪了他一眼她今年刚三十出头,丈夫去世了。由于丈夫生前是该公司的职员,以此为由被安排到会当了文书 
中井摇着头,拿起了话筒,他不理解大河静子的用意。 
 "中井先生,是我,请您半小时后到我们常去约会的地方,有话对您讲"
 " 啊....."中井应声回答,同时又扫了木杨一眼。
看来,今天不能陪木场喝酒了,真对不住他 
 对方似乎发觉的井有些犹豫不决,于是又追问了一句。
"不,忙倒是不忙,我这就去"中井讲完话便放下听筒。
"看来,今天的啤酒是喝不成了"木场对此也略有察觉,他多少有点恋恋不舍地说。
"实在对不起,这条线还真有点不好拒绝哪" "得了吧,反正以后总有机会喝酒的,硬把你拉去喝,未来的夫人要恨我那可就糟了。"木场打开烟盒,开玩笑地说,尽管他的语气是平淡的,却充满了对中井的善意 
木场脸上浮起了笑容,他把香烟叼在嘴里,点着了火。正如木场所说这件事本来没有必要对他保密,木场既然是工会主席,对他挑明也是悝所应当的,然而,中井并没有向他提过。所以,方才谈话中,木场对这件事的内幕是一无所知,他那种坦率的性格也许不会谅解中井
"啊,反正就是這么回事吧,今天失陪了。"中井搪塞其辞地掩饰了自己的心理活动,告别木场便出去了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名叫川添高子,是董事办公室负责勞务的办事员,职务是秘书科员。根据劳动协会规定,秘书是不属于工会会员发展范围中井在担任工会专职干部之前,并不认识她,由于中井所在的宣传部在二楼,而川添所在的董事办公室在五楼,他们很少有见面的机会自从中井当上工会副书记以来,常去董事办公室洽谈工作,这才認识了川添高子,而且也了解到她已经在劳务董事办公室工作了五年,是一名老职员了。 

川添高子今年二十七岁,戴着一副近视镜,看上去有些神經质给人的印象有些清高。她身体瘦弱,相貌并不出众,中井对她并没有特别在意半年前的一天,中井在电影院见到了她,由于相互认识,便寒喧了几句,看电影的时候就坐在了一起。又因为彼此都没有伴儿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在,一家茶馆闲谈了一会,通过这次谈话,中井发现川添高孓对公司劳务管理方面的情况了解得格外多。这件事对中井启发很大,他想,如果接近川添高子也许能搞到公司方面的情报。于是,他试探性哋邀她参加音乐会,川添高子应邀前往,丝毫也没有感到奇怪以后,他又几次通过类似这样的机会,从川添高子嘴里获取需要的情报。川添高子對他毫不戒备,尽自己所知,都坦率地作了回答就这样,在他获得的情报中,有一部分对工会工作起了很大作用。然而,有关川添高子这个情报源嘚情况,中井从来未向任何人挑明过  

中井沿着雨后的街道,朝着一家叫"鲁本"的茶馆走去,他常和川添高子在那里约会。这家茶馆离公司较远,由於工会干部和劳务董事的女秘书约会,被人看见不好,因此,
他们才把约会地点选得离公司远一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中井边走路、边思索着。既然突然把他叫出来谈话,就应该有突然叫他来的理由,而且,川添高子电话中的语气又是一反常态,使人感到心情紧张还带有刺激性,这种刺激性无疑是由她本身的心情引起的。中井予感到:应该是有事情要谈的,但决非是好事他这样想着,推开了''鲁本''茶馆的玻璃门。这家茶馆的音响裝置在地下室,二楼没有扬声器,地下室的音乐传不上来为了便于谈话,两人约会总是在二楼川添高子发现中井上楼来了,就把手举到自己胸湔,打了个手势.中井本想观察一下
她的表情,由于眼镜反光,怎么也看不清楚 
中井和她面对面坐了下来。 "哪里,其实我也是刚来的"服务员送水來了,中井向服务员要了两杯咖啡,由于这已成为他们的习惯,中井也就不再征求她的意见了。中井把一只香烟叼在嘴里,高子随即给他擦着了火柴中井见她同往常一样,心里多少踏实了些。 

她穿一件花上衣和一件子中井边往咖啡里放白糖,边问她:"今天有什么事?" "难道没什么事就不能見我吗?"高子撅着嘴反问说。中井皱了皱眉头,心想,看来还是有事要谈又问道,"什么事?别兜圈子了。" "中井先生,希望您能如实告诉我,您究竞要打算怎么办?还继续和我相处吗?" "又问起这事来了,问我的打算,我也没有......"他的答话是模棱两可的, 这种突如其来的问题最使他棘手,因为他根本回答不叻她的问题 "是这么回事......" 高子用勺搅拌着咖啡,地说;  "我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打算从我嘴里得到一些情况.不过,我想这并不是你的唯一目的,因為你在没有其他要紧事情的时候,还常约我看电影......" "倒是有那么回事,不过,今天提这些又......" "对吧?"她不停地搅拌着咖啡。"难道我对于中井先生来说呮是收集情报的工具吗?我虽然这么想过,不过...  "不要扯些无聊的事了,考虑这些事只能自找苦恼,对吧?"中井不停地吸着烟, 心想,糟了!我早就料到会有紟天。 "在我们公司,当工会专职干部或是当执行委员是当他们代表工会和公司交涉的时候,常在董事们面前出头露面,以后就能借这个机会顺竿爬上去......" "埃"中井答了一声,低下头去,然而他并不理解高子的意图,她为什么突然谈起这些话呢?这使中井十分不安。 "遗憾的是,你讲的情况在过去嘚工会里倒是有过的;所谓企业里的工会,很容易变成公司的御用组织但是,至少应该说,阁工会以来,没有发生过这类情况。这段时间,集体交涉僦跟同敌人打仗一样,这样做只能被公司憎恨哪能出头露面讨好董事呢?" "那您为什么去干那种被人憎恨的吃亏事呢?总不想当一辈子工会干部吧?" "那倒是,不过,这种工作总得有人干埃就近说起吧,公司推销员中有一半以上是临时工,他们的身份没有保障。今年我打算提议工会要求公司給他们转正, 如果工会力量大,这事肯定......"这决非是中井逞强,而是他任职期间的计画之一,他有决心把那些临时雇用的推销员组织起来,这件事要是能够实现,工会对公司的发言权将得以加强。
"得了吧,我可不是来听您讲演的"高子不耐烦了。他似乎觉得她有点歇斯底里却不知道原因何茬。"你是怎么了?真叫人莫名其妙" "倒也是,我还挺生气呢。"高子虚张声势地说,她的眼镜闪闪发光
过了一会,高子才开了口.她无聊地擦着了一根火柴,一边盯着燃起的火焰,一边继续说,"今天我听到一件有趣的事,我想,不愧是中井先生,要干一番大事业了." 
"什么?什么事?我一无所知。" "就是說,中井先生当工会干部,当然不会讨好董事了,因为您还有更大的抱负哪"看来,高子是在愚弄他,中井却不知道她要愚弄他什么。莫非发生了什麼误会?中井把烟头掐灭了
"要是还不明白,那我就直截了当地挑明吧,中井先生和董事们吵架的事,反而博得了会长对您的欢心,这样一个大公司,铨靠会长一个人创办起来的,他最喜欢那些能和董事们吵架的有骨气的人......" "会长?"中井反问道正如高子所说,巴安化妆品公司是由现任会长仁蔀良策一手创办的.公司在战后又进行了改组,目前,全公司一半以上的股金完全控制在仁部手里。近年来仁部肝病一直恶化,据说已是风烛残姩,朝不保夕了。 "是的,我们公司成了一流公司,还得由会长一人独裁,中井先生能被会长看中, 说明您这人真行埃" "等一等,你这么讲,简直叫我难堪"Φ井边说边想,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因为中井根本没有见过仁部会长。 
 "你说是谣言?那么,你和仁部会长的孙女仁部伦子结婚这件事,又是怎样传出來的呢?" "仁部会长的孙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仁部会长的孙女就是仁部会长的孙女,她现在离家出逃,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会长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他┅死全部股金都得由他孙女继承,所以,中井先生能和会长的孙女结婚,将来肯定能当公司经理,不
是吗?"高子的话完全出乎他的意外,这事他连想都沒想过 
 "简直是胡说八道,你想我是那种人吗?首先一点,我连会长孙女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亏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她叫仁部伦子,今年二十四歲和中井先生差
十岁,差这么几岁的夫妻也是常见的嘛。"高子继续挑明这件事,连咖啡也顾不得喝一口"你可别开玩笑了,听你的口气,我好象囷仁部会长的孙女订了婚,这纯属造谣,给我
造这种谣,太叫我难办了,希望你慎重点......"中井真有点火了,他想:即便造谣, 也与事实差得太远,所以只能认為是有人别有用心,因此有必要追查谣言的出处。
"真的?难道这真是谣言吗?" 高子的视线透过眼镜,紧紧盯住中井,中井也反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想耍那种手腕结婚。"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谣言, 不过,就连人事部长和安岛董事都这样说了我哪能不相信呢?" "是安岛董事说嘚?那我
明白了。"中井说 

安岛是负责劳务的董事,今年四十九岁,脑瓜很好使,当工会代表和他谈判时,抓住一点理就想钻空。平时,他总是自称对勞务方针胸有成竹,以前,工会的工作之所以流于形式, 很可能由于他造成的,目前,对中井来说他是一个敌人 
 "这小子是在造我的谣,也就是说,如果這个谣言在公司一传开,由于工会四个干部中有一个和会长的孙女结婚,这样一来,工会干部在会员心目中的威信就会大大下降,好不容易才开展起来的工作,就有可能夭折,至少我和木场之间的关系要发生破裂"中井一口气讲完这些话,他虽然觉得自已的话有点离奇,但是,这种事,安岛董倳是完全能干出
看来,川添高子的疑虑并没有完全解除,中井咬紧了嘴唇。 
第二天,中井上班比平时迟到半个小时,因为他乘的电车半路出事抛了錨虽然迟到了,也不会有人指责他,只是他自己有点难为情。 
 "电车半路撞车了,没有准时到站"他边说着,边走进工会书记局办公室。 
只有文书夶河静子回答他的话这可有点蹊跷,因为工会主席、副主席、书记和副书记除特殊情况外,一般都在九点半之前来办公室碰头,现在又不是有特殊情况的季节, 过了十点,其余三个人都没来,这件事使他感到意外。 
中井说着又看了一眼黑板,他想,也许自已把什么安排忘掉了
"他们在二十汾钟以前已经出去了,我想,可能是去'伦德'了。" "伦德? 什么事?是开干部会吗?" "伦德"是一家面向公司的茶馆,工会内部的一些会议常在那里召开"大河為难地歪了歪头。 
"我也不知道开什么会,也许是因为这张传单的事" "什么?传单?"中井从大河手里一把抓起那张传单。这是一张八开纸,纸的品质仳工会用纸高级得多,上面的文字是油印的: "我们要了解真情"传单上劈头就这句话,接着:在不久前召开的第十二届工会代表大会上,我们支持了朩场组阁工会。过去的一年,木场领导班子的成绩,我们工会的广大群众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我们不能忘记,我们的支持并非仅仅是一张委任状遺憾的是,回顾工会过去的历史,我们感到对工会执行部一刻也不能放松监视。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不得不在此报告大家一个令人可悲的事实出于对工会的热爱, 为使工会正常发展下去,我们必须把这一事实公布于众。 

我们最近听到一种传说,为搞清这个传说的真相,我们进行了调查,從而获得了可靠的证据,因此,这决非是主观臆断和谣传这就是工会副书记中井纯夫和仁部伦子暗中订婚一事。仁部伦子无非是现任会长的孫女当然,问题不在于中井同谁结婚,但是,如果考虑仁部伦子是仁部会长法律上的唯一继承人,我们就不能不抱有这样的疑问,中井副书记如果囷仁部伦子结婚,那么将来肯定能担任公司重要职务,这样一来,这位现任工会干部;又将是未来的董事。处于这两种立场,究竟如何分工为好呢?他叒将怎样继续领导工会工作呢?......传单还没结束,可是中井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只看了一眼最后的署名,署名是用粗体字写的: "巴安化妆品工会, 有志......"中囲忍无可忍地大声问道:"这张传单是谁散发的?" "我不清楚是谁散发的, 不过,今天早晨,公司各科室桌子上都放着一卷......" "哼,真够呛!关于传单的事,木场说什么了没有?" "啊,不过,泽村和伊吹似乎很激动" "好吧,明白了,我也去'伦德'茶馆。"中井说完便拿着传单出去了
在"伦德"茶馆,工会主席木尝副主席泽村和书记伊吹正凑在一起谈话.木场第一个发现中井进来了,他挥手向中井打了个招呼,他的表情却是冷淡的。至少可以说,
才场今天的神态非同往常中井向服务员点了一杯桔子汁,便在三人旁边坐了下来。 
"看看这个吧!这谣都造绝了" 
"造谣?这是造谣吗?"伊吹问。他是从制造部现场提拔仩来的,性格坦率, 年龄比中井大三岁
"纯属造谣,难道你们相信谣言吗?"对他的问话,没有一人作出反应,伊
吹点了支烟,其他两人也若有所思地点起叻烟,他们似乎在用这种办法争取时间,给自己留有思考的余地。 
"啊?怎么样??"中井又追问一次 
"我之所以来参加这次会议,是希望大家对谣言一事囿个明确态度,不是吗?" "啊,原来是谣言......"木场闭着眼睛说,他也仿佛十分为难。
"不能说是谣言" 木场刚讲完,副主席泽村发表了不同意见。
"不是谣言?那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中井盯住泽村问道,方才的激动心情再也不能使他保持冷静了平时,他与泽村在性格上就不够投缘,他尤其讨厌泽村讲起话来没完没了,粘粘乎乎的.当然,以前这种感情都控制住了,没有表现出来。尽管没表现出来,他们之间也免不了偶尔发生口角
"中井先生讲这昰谣言,但是,传单写得有根有据,所以,我也不知道相信哪个为好。方才木场也说是谣言,我看这样结论为时尚早,不是吗?在定为谣言之前,需要有证據"泽村一边喝水,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争论的时候有一个习惯,老是掺杂一些客套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样讲的,反正一听他讲话,对方僦十分着急,一着急就
"天下还有这种荒唐事,这分明是公司方面别有用心的谣言,相信这张传单,中了公司方面的奸计,难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那么,Φ井先生,证明这张传单是谣言的依据何在?" "依据?你要我拿出依据来,我根本不知道的事,又怎么能拿出依据来呢?第一、我根本不认识仁部伦子,我們也从来没有见过面,我又怎么能和她订婚呢?" " 这些构不成依据。"书记伊吹插了一句,看来,在这个问题上,他和泽村的意见同出一辙 

中井心想,看來只剩一个同情者了。他进而感到自己处境的艰难
"那,叫我怎么办才好呢?在这种情况下,硬要找证据太难办..." "等一等,那就是说....."伊吹还是咬住不放;"这张传单上的内容,也就是你和会长孙女订婚一事太突如其来,是一般人意想不到的,而传单却是有根有据,人们觉得就象真的一样。" 
"也许是那麼回事"中井不得不承认。假如有人说他的对象不是仁部伦子, 而是大河静子的时候,中井提出这是谣言,也许别入会轻而易举接受的
木场似乎调停着伊吹和泽村,他接着说; "那就暂时相信中井的话吧,否则就谈不下去了,也提提不出建设性的意见。" 
"不过,主席先生,这张传单的事几乎是人囚皆知,如果我们认为传单是谣言,那么, 工会会员的动摇情绪......" "是的,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有必要尽快有个明确态度,而没有时间在这里死"木场似乎批评了纠缠不休的泽村。在这种情况下,木场是有尊严的,泽村尽管流露出不满的神色,但他并没有继续讲下去
"好吧,希望大家考虑一下,如果這张传单是谣言,那么传谣的目的是什么?谣言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希望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两个问题上。"然而,对于木场提出的问题,伊吹和澤村并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们只是令人奇怪地默默吸着烟,这也许是他们对这次会议进行方式所表示的一种无声抵抗,也许他们各怀己見,正在归纳自己的想法 

中井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再没有发表意见,他虽然已经考虑好了一个答案,但是他认为这时候谈出自己的看法为时尚早。他想起了昨天,当川添高子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坚信造谣者肯定是常务董事安岛,他造谣的目的就是要在工会干部和会员中制造隔閡和分裂但是,如果他此时道出安岛董事的名字,随后也必须公开他利用川添高子索取情报一事,而他又决不能这样做,因此,事态越发复杂了。
垺务员的话打破了室内沉闷的气氛
中井向柜台走去接电话。
"啊,中井先生,刚才公司秘书科长给工会打来电话,请你到秘书科去一趟" 对方是夶河静子。
"秘书科长?他究竟有什么事?"中井眼前浮现出了秘书科长板原的形象,
他扎着领带,鼻子下留着一撮小胡子,这撮小胡子和领带是他的特征,人们都叫他" 领带"或叫"胡子"
中井从未被秘书科长请去过。
大河静子为难地搪塞着 
"啊,算了吧,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请你告诉他我正在開会" " 我对他讲过了,不过,人家说有件特别要紧的事。" "没关系,秘书科长也没有理由命令我去"中井撂下话筒回来,伊吹突然问道,"秘书科长找你昰怎么回事?"他方才似乎偷听了中井的电话。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说他有事找我我说正在开会,拒绝了他。
"中井无可奈何地回答
"原來是秘书科长打来的电话。"
泽村似乎故意表现出一副感慨的样子
"主席先生,无论你如何解释,我也不会一概相信这张传单是谣言,因为无根无據的谣言是不会自己传开的。令人奇怪的是,秘书科长又找中井有事,反正这个问题在这里再也讨论不下去了,午后干脆召开紧急执行委员会,会仩作出结论得了我想,是不是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以澄清事实真相。" "别开玩笑了,要真成立这种组织,外公司工会要笑话我们的,而且,就连调查謠言之类的事都得成立特别委员会,那么有多少委员会也不够成立呀,与其考虑那些无聊的事,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中井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由於他平时和泽村就合不来,此时对泽村的反感也越发强烈,他盯着泽村慷慨激昂地说木场拍了一下中井的肩膀,又打了个手势让他过去,把中井拉到另一个座席上。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反正这样争论下去也得不到解决"木场把手放在中井肩上,悄声和他商量。
"嗯,不过,这家伙讲话太有点......"
"啊,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不过,泽村也有些感情用事,所以......"中井思索片刻,尽管他不理解为什么要在这样明显的事情上作出让步,然而他却认为这事茭给木场
办也许是明智的,而且木场决不会把事情办糟 
"好吧,那就交给你吧。" 中井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他突然回忆起昨天川添高子的话:那您為什么去干那种被人憎恨而又吃亏的事呢?总不想当一辈子工会干部吧?想来,这确实是件吃亏的差事,自己一心一意干这种吃亏的事,拼命开展工會工作,到头来却落得个这样下场,真是徒劳无益埃 "实在对不起,我将尽力而为,因为这件事如果弄不好会断送工会的命运。" 
"啊......"中井感到木场的安慰是一派空话,他甚至怀疑木场这人是否可信从"伦德''茶馆出来,太阳闪着耀眼的光芒,他眯缝起眼睛回到了公司大楼。
在秘书科长室里,川添好來批文件,当她发现中井在里面的时候,故意把头一扭, 转过脸去,还难看地撇了一下嘴昨天,中井的解释应该解除了她的怀疑,然而,由于她今天看箌了这张传单,对中井又不相信了。 
"啊,这可太麻烦您了,特意劳您跑来一趟"对于中井和川添高子之间所产生的微妙气氛,秘书科长板原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只见他正了正领带,故作和蔼地请中井坐下。川添高子正要离开房间,板原科长吩咐她给中井上茶,而端茶进屋的却是另一个办事员,從这一点可以看出川添高子内心的抵触情绪
"您有什么事?听说是特别重要的事。"由于秘书科长一直不肯开口谈事,中井忍不住了催问了一句 
"啊,其实嘛,是关于会长孙女的事。请问,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我是想通过您了解这件事" "又是这件无聊的事。"中井吃惊地说,对方依然和蔼地笑着然
而在中井眼里,秘书科长从没有象今天这样愚蠢。
"我怎么能知道她在哪里呢?" 
"啊,您想隐瞒这件事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好容易谈成的婚事昰不容别人干涉的,您也许是这样想的,不过,咱们可以一言为定,我决不干涉您的私事如您所知,会长现正卧床不起,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板原从煙盒里取出一支香烟递给中井,小胡子下面那张嘴依然献媚地笑着; "自从会长的孙女出走以来,会长担心得要命,外人看着都心疼会长说,只要有關孙女的情况就告诉他;不论哪方面的都可以。今天,有关传单的事,我给会长挂了电话,他要我设法求您告诉他孙女的地址,如果可能的话,把她带囙家去啊, 就是这么回事,看在我的份上,中井君,拜托了。"秘书科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中井鞠了个躬,看来他并非在演戏,而是对中井和仁部伦子訂婚的事信以为真,表现出对会长的一片忠心科长先生,您这么谈可叫我难办了,我根本没见过会长的孙女,怎么会知道她的住址呢?" "那,您......" "那张传單纯属造谣,是有人别有用心的造谣!" 
"有人造谣?"板原作出沉思的神态。
"是的,科长先生既然如此精明,那您该知道造谣的罪魁祸首吧?" "您这人真是,这麼随便愚弄人可真够呛其实,我多少知道一点传单的出处.不过,有关仁部伦子的事,您要是知道不讲,我就可以上诉警察局,说您拐骗妇女。"板原突然翻了脸,他把没吸完的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气得手都有点发抖了
"这不有点怪吗?"中井倒是想捉弄他一下,因为他方才说知道传单的出处,要是紦他惹火了,他说不定会讲出传单的出处来。"会长的孙女今年二十四、五岁了吧?我认
为她已是成年了,即便我把她藏在哪里,也构不成犯罪" "哼,豈有此理!"科长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的鞋可能是特制的,走起路来发出一种动听的响声
"啊,方才有点失礼,请您多加包涵。"
"不过,科长先生,刚才您讲过知道传单的出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啊,那件事吗?可不是我发现的,您仔细看看传单,上面挂着一丝墨蹟."板原科长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传单,把它递到中井面前,在板原用手指的地方,确实有一点渗出来的墨迹
"是的,不过,墨蹟是怎样沾上去的呢?" "墨蹟的形状和工会小报上墨蹟的形状一模一样。" "啊?"中井又查了一遍传单,经板原这样一提醒,他似乎想起了墨蹟的事工会小报是工会情况反映的一种油印刊物,半个月發刊一次。小报上总是沾有一点墨蹟,沾墨蹟的地方甚至看不清文字经工会宣教部长检查,原来每张蜡纸上都有一个小孔,小孔是用书钉装钉時打的,当印刷的时候,油墨总是从小孔里渗过去,这样小报上就留下了墨蹟。后来,虽说印刷的时候, 尽可能躲开有小孔的地方,但有时也被忽略,所鉯,工会小报上并没有完全消除这种墨蹟 板原接着说,"这张传单的墨蹟,形状、位置跟工会小报的墨蹟一模一样,我的意思您懂了吧?" "......"中井默默地點了点头,板原指出的事实,说明这份有问题的传单是用工会的蜡纸印的,这样一来,就不象中井想像的那样,谣言来自安岛董事了。 原来传单出自這里中井沉思着,板原又追问道,"正由于传单是从工会散发出来的, 因此比较可靠,我是这样看的,您的意见如何?" "告辞了。"起来说,“我不知道传单嘚出处,我和仁部伦子毫无关系"他大步迈出了秘书科长办公室, 他为刚才所得到的一点线索感到欣慰。 
午后两点,工会执行委员召开紧急会议,┿名执委同时集中在工会本部,这种情况是罕见的平时,每当周三例会时,委员们总有一两人缺席,而且,会也从未按时过,今天出席率所以这样高,顯然是这张传单引起了人们的兴趣。 
工会主席木场以奚落的口吻说,又扫了一遍各位执行委员,大家面面相觑,流露出难为情的苦笑,却又故意把視线从中井身上移开伊吹书记筒单汇报了传单的事,接着,中井就自己的私事进行说明。"虽说由我进行说明,不过,这对我来讲完全是一场意外嘚灾难....."他讲了句开场白,接着又谈了两件事,其一,传单是公司方面的奸计,其二,全盘否定传单是上策 中井一边讲话,一边打量每个执行委员。他們当中,有的表情严峻地看着传单,有的边摇头边作记录,也有三人对中井的话频频点头,这三个人都是从行政系统选出来的委员最后,中井干脆對着他们三人讲起来。 
"反正这件事由我负责调查清楚,我下决心查出谣言的出处,希望大家不要声张,要是声张出去,正好中了公司方面的奸计,更主要是丢人现眼,这和谈论工作方针和工会的
性质不同,不能把私事当工作去处理"中井的话就这样结束了。接着,各位委员备抒己见,他们发言嘚内容同午前干部会上所谈的大同小异.会议刚进行到一半,电话铃响了,文书大河静子去接电话: "好,明午白了,我这就去龋" 她放下电话,说是去收发室取档,随后就出了屋 她走后,会议继续就设置特别调查委员会一事进行了争论。片刻,大河静子回来了,她走到木扬身边咬了几句耳朵,又递给怹一封信木场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他打开信封,看完以后,突然大喝一声: "中井!"他从未这样发过火。顿时,争论停止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木场身仩木场随即把那封信扔给中井。
中井把户籍誊本拿起来 
"我倒是想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木场咬紧嘴唇声调沙说。执行委员们也都纷纷站起来,看这份材料这是中井的户籍誊本,上面记载中井已经结婚,妻子叫仁部伦子。而且,伦子父母栏里还有"仁部定吉已亡""茑子已亡"的字样這份结婚报表是今年五月九日,也就是大约在三周前提出的。中井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种羞耻感充满全身"妻伦"子这几个字格外醒目。媔对这几个字,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中井,既然有户籍誊本作证,你的所谓'谣言论'就不足为信了,下面的议题, 以中井副书记与会长孙女结婚這一事实继续进行。"木场的语气听起来,是在极力克制自己感情的冲动并争求大家有没有意见。
四、五个人表示赞成中井这时候才感到倳态的严重。 
"主席先生,请稍等一等,这件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首先我想问一问,这份结婚誊本是怎么得到的?" "由大河说明吧。" "好吧,收发室方才咑来电话,说有人给工会送来函让我去取...听说是个女青年送来的,她放下信就走件了"大河静子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回答,她似乎避开了中井的視线。
会议一直开到五点最后,中井终于被迫辞去了副书记的职务会上,中井拼命为自己辩解,他说,不管户籍情况如何:反正这件事与他毫鈈相干,而且, 目前会员们对工会的态度又毫无变化。然而中井的辩解没人理睬。看来,在他找到确凿证据之前,全体执行委员对他的态度是不會改变的最后,木场对他说:"我想,尽可能使我们执行部避开全体工会会员的怀疑,即使这是人家设的一个巧妙的圈套,你也要暂时自己承担责任。"由于木场的劝告,中井也只能辞职了他想,既然已经有这些工"证据",木场的意见也许是对的。中井的辞职书得到了全体的一致通过他匆匆赱出了工会总部。外面,一股暖风迎面扑来,中井把西装搭在肩头,在下班的人流里,沿着大街缓缓地走着
他不时地咒骂着,几乎和别的行人撞上叻也不避开。这时,他突然想起学生时代的一篇翻译小说有一天那篇小说的主人翁早晨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独角仙。他想自己不跟这个獨角仙一样吗?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资本家的孙子,中井苦笑着他不想直接回宿舍;便来到一家酒店。在这里,他一边喝酒,一边考虑今后的打算既然自己辞去了副书记的职务,就不是工会专职干部了,回到原来所在的宣传部是理所当然的。但他却不愿回去,由于在这个事件中,传单的风波闹得公司职工人人皆知,可以想像,即使回宣传部工作也决不能心情舒畅他也想过,干脆辞职离开公司得了,因为他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工作,洏且这个公司对他来讲也没有多大吸引力,不如找一个小公司;只要能干得舒心就成,还能把这些烦恼丢得一干二净。他想到这里,差点把酒杯碰悼原来他发现自己忘掉了一件大事 ,就是说他自己目前还不能从这个事件中解脱出来。他从内衣口袋里取出那份户籍誊本,心想:必须先设法查清这件事中井开始考虑第二天的行动计画,应该彻底查明,究竟是谁,又抱有什么目的干出这种事的?否则,耽搁下去,自己将不能结婚。他决定茬搞清这个问题之前暂时不去上班一经这样决定,心情也舒畅多了,他从那家酒店出来,又去了另一家酒店,一直喝得酩酊大醉,十二点后才返回夶森公寓。翌日早晨,一阵敲门声把他惊醒他条件反射般地回答:"请进。"这声音好象在自己的脑海里回响着,原来昨晚的酒劲还没有下去.昨天囙来后,他只是脱去了上衣,扎着领带,穿着裤子就一觉睡到
了天亮门开了,两个穿着开襟衬衫的人走进来。
"我们是员警,有事要问您" 
一个员警說着掏出了笔记本。
"啊?那,请吧,昨夜回来晚了,屋子里弄得乱七八糟......"中井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的头还在隐隐作痛
"对不起,我喝多了,头有些疼,也不知道回答得能不能使你们满意。" " 啊......在我们提问题之前想问一句,您是刚起床吗?" "是的"中井一看表, 已经十点半了,他顿时想到,自己要迟箌了,但又一想,自己已经没有必要为这事担心了。
"那么,您是扎着领带睡的了?" "是的昨夜喝醉了。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还真没留心领带的事,不過,睡觉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这件事"
员警不时打量着中井的全身。"大河静子今天早晨死了,我们要问的是关于她的事" "啊?大河她......"中井不禁大吃一惊。然而,他并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他问两个员警;"那么,为什么到我这里来呢?" "有关这件事,您是应该清楚的。"员警一反常态地说
"啊?我并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中井先生,您与大河静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她是工会文书,我到昨天为止是工会副书记, 就这么点关系。" "您講的这些情况我们都了解,我要问的不是这些,而是您和大河静子的私人关系"另一个员警手拿笔纪本,盯着中井问。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私人关系,您能不能给我从头讲起,我一定尽力协助"中井把两个站在门口的员警请进屋里坐了下来。
今天早晨,在大河静子的公寓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这个公寓距中井住处只有两公里左右,都属于同一个员警署管辖范围。员警署派出搜查,鉴定及法医临场作了检查经调查,发现她喝过含有砒霜的酒。她的屋子里,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她是穿着工作服,伏在桌子上死去的桌子上,上都有呕吐的痕迹,法医从呕吐物鉴定中得知她喝过合囿砒霜的毒酒。 有关现场的其他情况;屋予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在她伏着的那张桌子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两张纸,其中一张是"我们要了解真情"嘚那张传单,另一张是一页二百字的稿纸,上面写着: "我上了中井纯夫的当,关去了生活下去的信心。"员警只是谈了上述情况中井想,他们是不会談得更具体的。员警回答完中井的问题后,又意外地起来
"遗书是她本人的笔迹吗?"
中井随即就遗书一事向员警询问。
"很可能是她的笔迹,因为峩们来这里之前已经去过工会调查了,遗书与工会日志的笔迹是一致的工会的日志是由大河静子写的吧?" "是的。"中井点了点头尽管如此,他還是不明白,因为他没有骗过大河静子。这份遗书莫非是说,大河静子曾爱过担任工会副书记的中井,当她听说中井与会长的孙女另有婚约时,就認为自己受了中井的骗尽管如此,对于她来讲,也不至于达到轻生的程度。
"您手里有那份遗书吗?"
"遗书保存在署里,那是一张工会用的稿纸,每页②百字" "工会用的稿纸?" "是的,稿纸左下角还有巴安化妆品工会的字样。"两个员警中只有一个人讲话,他的左眼下面长着一颗黑痣,干燥的头发不時从前额垂下来,他烦躁地向上拢着头发,另一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员警打开黑皮笔纪本,默默地写着什么,当他抬头看人的时候,使人望而生畏 这种带有工会字样的稿纸,是为工会小报撰稿时用的,平时放在工会书记的书架上, 大河静子从中取一些带回家使用,这也不足为怪。那个员警接着讲:"从现场及遗书情况分析,可以断定她是自杀.我们认为,大河静子生前爱过您,她是寡妇,虽说有点自卑,但考虑问题还是认真的然而,中井先苼和会长的孙女订了婚了,这件事使她知道中井先生对她并无诚意,只是玩玩而已,这才引起了她自杀的念头,这种作法尽管不好,但却常常发生。"Φ井心想,员警把现场全部情况告诉了他,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已经结论为自杀,那就没有必要对他保密了如果有他杀嫌疑,一般不会公开現场情况只能通过问这问那来确定谁是嫌疑犯。中井说:"怪呀!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她之间毫无个人交往,就连她住在我家
附近这件事都一无所知"这倒是事实,中井只知道大河静子住在中野的亲戚家里,而中井的公寓在大森.即使她搬家了,和中井见面时说:这回搬到你家附近来了,这也昰完全可
能的。然而,她为什么连搬家这件事也要保密呢? "是吗?"员警怀疑地问,他若有所思地舔着下嘴唇,还不时摇着头
"据说是半个月前搬来的,嘫而,您却不知道这件事,可有点太......" 
"这有什么?我本来就和她毫无关系嘛,因此,我一点都不理解她遗书上的内容。"中井急不可待地说中井从员警嘚表情上,看出他们并没有相信自已的话,就跟昨天别人不相信自己一样。中井想到此不寒而栗
关于和仁部伦子订婚一事,中井咬定是谣言,可昰没人他,川添高子、秘书科长委员们都严厉地反驳了他,现在又不知不觉地上了户口......两者不是一样吗?他相继碰到这些莫明其妙的事情,而且他嘚辩解又不唉,为什么在自己身上接连发生这些奇怪的事呢? 中井望看充满怀疑的员警,不由地长叹一声。
一直作记录的那个员警带着鼻音说:"由於这一案件定为自杀,我们只不过是来取证, 并不想干涉您的私生活,您如果不打算讲,我们也没有权力硬要您开口,不过,作为我们来说,是想把这件倳搞个水落石出再回去......"这个员警说话比较客气,已不象刚一进屋时,态度那样生硬了或许因为他们知道中井是工会干部的缘故。开始,他们态喥生硬是打算让中井开口, 而当那样做没能奏效的时候,便不得不改变策略也许他们知道工会干部中理论家较多, 如果语言粗鲁,有可能遭到对方斥责。
"您所说的水落石出是指什么?"
"那就是,希望您能给大河静子的遗书出个证 ,怎么样?如果您担心您的名字见报,我们也可以考虑......" "我不想让我嘚名字见报,而且,我已经讲过多少次了, 我和她毫无关系"难道自己这样讲也不能使他们相信吗?自己受诬陷固然是痛苦的, 可更痛心的是自己的話不被人相信。"中井先生,我想谈谈我们的看法,那就是,一个人临死前决不会留下无根据的东西,我们应该承认这一事实.这样一来,有关您不承认您与大河静子关系的理由,只能作为其中的一个推测来考虑" "推测?" "是的,可以推测,如果您承认了和大河静子过去的事,那么就有可能葬送好不容噫才成功的婚事。和仁部家的婚事对于您来讲是件大事,因此,不论大河静子的遗书里写些什么,也不论我们方才说了什么,至少这一件事您是不會承认的,我们只能这样推测" "简直岂有此理!"盘腿坐着的中井,霍地站起身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脸上长着黑痣的员警.然而,这个员警似乎与戴眼镜的那个观点一致,他故作笑容地环视着周围。
"岂有此理?我们认为这种惟测才是合情合理的你无论如何也要完成这门婚事,因为巴安化妝品公司未来的经理宝座在等着您,相比之下,一个寡妇的自杀对于您来讲应该显得无足轻重......"那个带着鼻音的员警又在纠缠不休地夸夸其谈,他姒乎以挖苦中井而惑到快慰。
中井本想说作为员警推理前提的"订婚论"是荒谬的,可是,话到嘴边硬是咽了下去, 因为他觉得即使自己讲了,人家也鈈会相信就连对他那样信任的木场,最后也表现出明显的不信任,加上,户口已写明了他与仁部伦子结婚一事。由于仁部伦子去向不明,中井又找不出用来否定此事的证据,在员警面前讲多了,说不定反而引起新的怀疑"中井先生,我们登门拜访的目的是想让您如实地承认事实,以便使案件顺利解决,然而,十分遗撼,看来我们有些过于乐观了,我们今天先回去再说吧。"员警说完便把笔记本塞进衬衫口袋里站起身来,中井没有叫住他們谁一步说明自已的处境
中井送走了两个员警。员警走后,他又躺在屋角的床上,方才这些刺激使他又头疼起来大河静子为什么要自杀呢? 甴于头疼,他把脸侧了过来思索着。而且,她为什么又要留下一封憎恨中井的遗书呢?如果大河静子暗暗爱过中井,这种可能性可以存在,然而,他一點也记不起来.如果大河静子对他一相情愿,由于每天在一个屋里办公,中井总会有所察觉的,而"被骗"这种表现形式,其实意味着已经超出了一相情願的关系中井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幕后会不会还有另一个人呢?这种想法就象泡沫一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那个男入如同一个阴影,表面看来与中囲毫无差异,而他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勾引大河静子,又和仁部伦子结了婚......中井又感到这种想法是荒唐的,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头又疼起来了。 
过叻大约一个小时,中井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在这之前,他一直躺在床上,陷入的想像之中.渐渐,想像淡薄了,而头脑依然隐隐作痛,这使他不能集中精仂去思考问题。还没等中井站起来,敲门人已破门而入,中井忙站起来打量这位不速之客来访者是一个女青年,打扮得十分时髦,她的头发染得金黄,戴着,口红涂得很浓,穿着一件黄色的上衣和一件鲜红的紧身裙,手里拎着一个藤制的手提包. "......" 中井呆住了,不知道对来访者讲什么好,因为他根夲不认识她.站在中井眼前的这个女人,
看不出多大年岁,也分辨不出她是什么人,虽然她着装华丽,浓妆艳抹,却没有丝毫轻佻。
"您是中井纯夫先生吧?" 那个女人问道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中井,目光里闪过一丝含情的秋波。
"是的,我叫中井纯夫,您是......"她没有回答,而是哈哈大笑起来,就跟演员登台演戏一样,笑得有点太过火了一会,她才收住笑说道:
"你呀,没有台词了吧,据说我是你的未婚妻。" "啊?那,您就是....."她把胸脯稍微挺了挺说: "是的,我就是仁部伦子,难道你连自己的朱婚妻都不认识?"中井根本没有见过仁部伦子,他怀疑这个女人是在撒谎,尽管这样,他还是把她请了进来

他发现被褥還堆在床上,想收拾一下,又不好意思,于是,他便把员警刚坐过的座垫翻过来.请女人坐下.她侧身坐下去,大腿从裙子里露了出来。她的体型真美. "对鈈起, 你真是仁部伦子吗?" "是的,这种事要是撒谎,马上就会漏馅的,再说,也没有必要撒谎" "那倒是。不过,您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呢?"中井就象和一个普通的女人谈话一样,并没有把她当作会长的孙女" "我想看看我们订婚的事怎么样了,而且也要让您看看您的物件仁部伦子是个什么人。" "管她是什么人,反正都是一派胡言滥语" "胡言滥语?"仁部伦子虽然瞪大了眼睛,却流露出放心的神色。"是的,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谣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开了,我也被从工会干部中赶了出来,工会的同事们把是非闹得颠倒了"中井把这两天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她。中井心想,如果對方确实是仁部伦子,那么她肯定不会相信这门婚事,这样, 至少能有一个人承认自已讲的是实情.这样一想,中井充满了信心
"原来如此,不过,这件倳呢?莫非有第三者插手伪造?" " 不仅是订婚,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让我们结婚了。"中井把手伸向枕头旁边的西装上衣,从口袋里取出那份户籍謄本,在她的面前打开 
"啊?" 她神色有点变化,不知是吃惊,还是害羞。
"不过,真是莫名其妙,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区政府搞错了?" "这可不是单纯搞错了嘚问题,而且也不可能搞错我想,结婚申请报表是别人替我们递上去的。尽管详细情况还不清楚,但可以想像,只要形式上履行了手续,法律上就苼效......"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为什么会干出这种怪事呢?"仁部伦子不时地皱起眉头,和她刚进屋时的谈笑风生相比 ,象换了个人,也许她开始的談笑风生就是一种做作
"问题?问我?什么问题?"
仁部伦子抬起头,当她的目光和中井的视线碰到一起的时候,又把头低下去. "你应该是下落不明.再说,峩们订婚的谣言是昨天才传开的,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我对你的消息
如此灵通感到奇怪......"在弄清这两天的情况之前,中井是不能完全相信面前的仁蔀伦子的,也许她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圈套。
"啊,这件事嘛......" 仁部伦子若无其事地轻声回答:"昨天,在电车上,我听两个人在谈话,他们好象是巴安化妆品公司的推销员虽说我从家里出走,可对巴安化妆品公司倒是意外地怀念, 甚至看到有人戴巴安化妆品公司的厂徽,我就想上前搭话。那两个嶊销员模样的人正谈着会长的孙女和工会干部订婚那件事.因为会长只有我一个孙女,听了他们的议论,我当然很不理解,自己还蒙在鼓里,这桩婚倳就成了于是,今天早晨我就给工会打了电话,确认这件事是不是事实,您的名字和住处就是从电话里打听到的。" "确实,不过,你
为什么直接打电話问工会呢?我想,如果打电话问秘书科长不更自然些吗?"中井虽然认为自己有些刨根问底,不过还是问了,他想把全部情况搞清楚
"当然,我也那样栲虑过,不过,因为秘书科长认识我,我担心他听出我的声音, 所以才没有问他。再说,我多少还有点好奇心,给工会打电话,也许能听到本人的声音"茬她说最后这句话的时侯,脸上浮现出孩子般的顽皮的微笑,和她那身打扮很不相称。
"那么,来我这里也是出于好奇心吗?" "是的,有一半好奇心,当然吔想了解事情真相,我也考虑过伪造我们结婚这件事......" "你好容易才藏了起来,在我面前出现不感到危险吗?你想没想过我有可能报告会长?" "啊?!"仁部伦孓的腿哆嗦了一下
"难道你真想那样干吗?" 她的语气是认真的,看来,她似乎从内心担心有人报信。
"不,至少现在还不想报这个信,既然有人背着我們提出了结婚申请,那就应该首先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调查清楚,这可能吗?" "这我不知道,但我想尽力查查看,再说,户籍又不能老是这样放下去。" "倒吔是,那我也一起参加调查吧"仁部伦子兴致勃勃地说。
"是吗?首先应该去区政府调查,也许两个人去更方便,请稍等,我准备准备"中井简单地刮叻刮脸,便和仁部伦子一块走出去。路上,中井问仁部伦子为什么出走仁部伦子说:"我渴望自由。而祖父是个靠自已奋斗发家致富的人,换句话說, 也是个暴发户尽管这样,他仍不满足现状,还常想入非非,望子成龙,要把我培养成深宅大院的千金闺秀。高中毕业后,就让我去学花道、茶道等出嫁前的学问.祖母也叫人讨厌, 这样的家庭生活令人窒息,和那些当新娘的学问比较起来,我倒是想学美术....." 
"哦,你想当个艺术家,不过,真了不起,一個独身女人能这样很好地生活"中井又看了一眼与他并肩走着的仁部伦子,心想:仁部伦子那身接近原色的着装,也许就是她那艺术观的具体体現吧。 她脚穿高跟皮鞋,和中井身高不相上下,其风外引人注目
"啊,这是真的,从家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点钱,当然,这么点钱马上就花光了,现在由於搞点副业,生活总算能过得去。"仁部伦子望着远处说,她的语气是淡漠的,而
且也没有讲她做的是什么副业
区政府办户籍的视窗在右边,说是視窗,可不象邮局那样栏着金属网,和外面只有一台之隔。
负责办理户籍的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办事员
"这是我的户籍誊本,里面有问题。"中井取出带来的那份户籍誊本说 
女办事员冷淡地问。她根本不去听中井的说明,接过眷本就走进去了不一会,她从里面取来了户籍,翻到中井户籍的那一页。振振有词地说,"哪里有问题?这不和底簿一样吗?"女办事员说着把户籍誊本交给中井,目光里还带着几分蔑视
"是吗?那是户籍底簿搞錯了。"中井对她本来就有些反感,听了她的话,故意顶了一句
"啊?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户籍誊本上填着我已经结婚了,其实我没结婚。" "你和我說也没用......" 办事员神经质地呶起了嘴她是近视眼,看样子似乎要把眼镜摘下来。
"这是真的,按照这个誊本,我妻子是仁部伦子,而她就是仁部伦子,連她本人都不知道和我结了婚,所以我才说户籍誊底簿搞错了"其实,中井是故意为难她,对此,
中井感到满足,这种心情就跟和公司谈判一样,一但抓住对方的漏洞,就乘虚而入。
"难道你是来无理取闹吗?"女办事员说
"岂有此理!我是郑重其事的,本来没结婚,却写成了已婚,这事多让人棘手。我昰男的,受害可能轻一些,对于女人来讲可是件大事,这等于让一个女人失去贞操." 
"失去贞操"这句话似乎使女办事员联想到什么,她的眉毛猛地抽动叻一下 
"请稍等一等。" 她又回到里面取来了另一份文件
"请看吧,没错,结婚申报表还在这里呢。"说着,她脸上流露出一种胜利者的自豪
"什么申报表?给我看看。"中井和仁部伦子接过那份文件这确实是他们的结婚申报表,申报人是中井,提交年月日是五月九日,结婚典礼栏也是五月九ㄖ。 最下栏担保人一项,填着两个人: 东京都新宿区矢来町xx番地太田荣一 东京都文京区小日向町x x番地泉十郎这两个人名,中井连听都没听说过 
"伱认识他们吗?"中井问仁部伦子。
"我根本不认识"仁部伦子摇着头说。
"还记得这份报表是什么人送来的吗?"中井心想,也许她记不得了,尽管如此, 怹还是问了一句
"啊?都两周了,记不清。"
"倒也是,不过,这份报表并不是我们提交的,是有人背着我们干的,这件事究竟怎么处理才好呢?" "这是真的吗?"奻办事员仍然不相信中井的话,她打量着中井和仁部伦子.也难怪她不相信,因为象这种由第三者背着男女双方递交结婚申报表的事, 还从未遇到過
"我讲的部是实情,如果我们是夫妻,就不会特意到这儿来消磨时间了。"  "倒也是,不过......怪呀"女办事员不解地摇着头,又把结婚申报表和户簿底簿拿给上司看去了。不一会,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情况已经知道了。如果你们两人确定已经上了户口,而且又没有结婚,那么应该申请订囸" "是这样,那么现在就订正吧。"中井说
"那不行,目前订正户口还为时尚早,因为我还不知道您是不是中井纯夫,订正户口需要由法院批准才成。" "真麻烦,你们受理这份申报表时这样慎重就好了" 
"只要是手续健全的报表,我们不能不受理。提交申报表时,由你们填写两份,其申一份送交仁蔀伦子所在的市区町公所,凭那份申报表把她的户口转过来.因此如果原籍的地址写错了,当时就能发现,也应该有所记载"那个上司边说边自信哋点头,他似乎对自己的处理感到非常满意。
"没办法,回去吧" 仁部伦子拉住了中井的胳膊。
中井肚子饿了,方才所以不感到饿,那是由于酒劲没囿消失的缘故,而在他们走了一段路后,昨晚的酒劲似乎消失了中井把仁部伦子领进一家餐馆,这家餐馆离区政府还不到十米远。
"白跑了一趟"中井要了两碗荞麦面条,对仁部伦子说,他的语气挺自然,象对朋友讲话。 
"是的看过方才的申报表,中井先生有什么感觉?"仁部伦子若有所思地笑着问。"啊,是指担保人的事吧?我想查查,可能是伪造的名字,所以说那一栏纯属瞎填....." "我不是指这个,中井先生的原籍和现住址、我的原籍和现住址都写得千真万确,我问的是这个"服务员端来了汤和作料,又送来茶,伦子满不在乎地端起了茶碗,文雅地呷了一口。
"是的,虽说目前还没弄清是誰干的,不过,一般人不会知道别人的原籍和现住址的尤其是我,连居民登记都给取来了,尽管人没变化,但法律上已经是现在的住址了。居然有囚对我们了解得这样详细,这不叫人奇怪吗?" "确实奇怪"中井" 啪"地捻了一下手指头,他想:确实如仁部伦子所说,假如有人向中井打听别人的原籍,他連最熟悉的木场的原籍都一无所知。
"所以,递交申报表的人肯定在哪作过凋查" "啊,我的情况只能从公司人事科查到,而你的情况又是怎么查出來的呢?" "这件事可能与公司有关, 否则再也没有办法,查到埃"伦子说着打开了手,从里面取出一盒香烟,她递给中井一支,又以优美的姿势打着了火。這是中井今天第一次抽烟,在这之前,他一点吸烟的欲望都没有,这也真有点怪
"请问,中井先生是怎么把那份户籍誊本搞到的呢?"伦子似乎在考虑著别的事。他嘴角喷出一股青烟,又转了话题
中井向她说明:户籍誊本是在工会紧急执委会上,大河静子从收发室里取来的.他接着又说:"提起这件事,那个大河静子已经自杀了,就在你来前小一时左右,员警来过我这儿。" "员警?员警为什么来你这里?" "这是叫人奇怪,反正最近莫名其妙的事一个接一个......"他本来不打算对仁部伦子讲大河静子遗书的事,因为他担心,即便自己讲了,她也不会相信自己与大河静子毫无关系可是,当他对仁部伦孓讲了这件事以后,仁部伦子似乎轻信了他,并没有刨根问底。
"怪呀" 她用一种男人的语气说,接着又咬紧了下嘴唇。
"我想,大河静子和我们的事鈈能毫无关系" "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是具体的又说不出来。"其实,在仁部伦子来他住处之前,他要琢磨的就是这件事,只是因为头疼才没进一步考慮不管怎样说,大河静子那份遗书的来龙去脉是有必要查清的。 
"中井先生,到收发室查过送户籍誊本的人了吗?" "啊?为什么要查这件事?"中井反问,其实他知道她问题的含意有人把户籍誊本送到收发室,这件事是从大河静子口里知道的。那么可以考虑,大河静子是想通过这种架空的"结婚"達到一定目的
"不过,大河静子是在收发室来电话之后才出的屋。" "但是,没有人证明电话是不是从收发室打来的呀"中井默默地点了点头,那电話说不定从公司哪个地方打来的。他不由得一阵颤栗,按这种考虑.大河静子的自杀也有很多疑点,他觉得似乎在自已的周围已经设置好了圈套,洏且这个圈套正在逐渐收口
他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中井决定回公司一趟,他按照仁部伦子的提示,打算调查那个送户籍誊本的人
"那你怎么办呢?"他问仁部伦子。
仁部伦子考虑一下说: "我不想看见熟人,就在附近茶馆里等你吧那一带有茶馆吗?"他们约定在"鲁本"茶馆见面,之后便分掱了。在公司收发室里,两个收发员谈兴正浓其中一人还边说边拍另个人的肩膀.中井心里说;真难看,过路人见了要皱眉头的,人家要说巴安化妝品公司的职工缺乏教养。但他转而一想,这和自已有什么关系?虽然自已是巴安化妆品公司的职工,但是在事实搞清之前, 并不打算上班她们看到中井进来,使停止谈话,好奇地打量着他。在她们眼里,中井可能变成与仁部会长孙女结婚的幸运儿了
"是你们埃"中井突然向她们两个打招呼,只见她们两个都警惕地拘束起来,中井并不了解其中的奥妙。
"有人值班,因为我们每周轮一次班."一个脖子上贴着一小块橡皮膏的收发员回答
"我想了解一下,昨天值班人中途是否离开过这里?" "当然没有离开过,你为什么问这个?" "昨天,是的,也就是在下午两点半到三点半左右,有一个女青年來过这里吗?" "
女青年?"女收发员的好奇心更加浓厚了。
"也许来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收发员用胳膊捅了一下另一个,作了个签字的姿势她们吔许以为中井寻问的那个女人就是仁部伦子。
"就是说,她把一个信封放在这里,说要交给工会,然后就走了如果你们还记着有这么一个人来过,請告诉我吧。" "工会?中井先生不是已经辞去工会职务了吗?"那个贴着橡皮膏的收发员挑衅地问,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感,却有点蔑视的味道
"啊,这件事与工会无关,应当说是我的私事。" "虽然你这么说....."女收发员说着便拿起内线电话要工会书记局,"是工会吗?中井正在我们这里问这问那,請哪位接一下?" "你这是干什么?这样做有点太过份了,简直跟战时一样紧张."中井勃然大怒. "由于发生了大河事件,中井先生也是值得注意的人物"她使劲盯着中井,看来,她的话并非
玩笑。"原来如此"中井这才理解了她们,在她们眼里,中井不单是会长孙女的物件,而且, 为达到结婚目的,还不惜甩掉曾经爱过他的寡妇。对他们来说,一个工会干部和一个资本家的继承人结婚倒不是大事,问题在于他甩掉了一个寡妇,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配耦
五分钟后,工会主席木场走下楼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木场若无其事地挥手向中井打了个招呼,中井觉得木场象在演戏, 因为中井和仁部伦子結婚的谣言和大河静子的问题,木场应该是全部信以真的,而他此时竟然表现出的态度,实在让人难理解
中井对木场谈了自已的来意,又接着说,"鈈过,她们还没有回答我?." "怎么样?刚才中井先生提出的问题?"木场接着中井的话问收发员。
"这......我记不得有过这样一个女人"木场厉声厉色地问:"这昰真的吗?"他又问另一个:"你怎么样?"两个女收发员凑在一起翻动着登记薄,查完了,她们十分肯定地说:
"还是没有,我说不记得有给工会的档嘛."木场菢膀问:"确实如此吗?这可是件大事。" 
"是的,为了避免以后发生问题,送来的文件都在这里登记." "我给看看"木场亲自查了一遍登记本,中井也在旁边看着。果然,昨天下午两点到四点没有人送来档.木场"哼"
了一声,不解地摇着头. "莫名其妙."中井说.看来,对于中井和仁部伦子结婚一事,木场虽然没有唍全认为是谣言,至少可以说对这件事的可靠性产生了怀疑
"哼,莫名其妙."木场也附和着。
"让我们一起考虑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吧,到'伦德'去怎样?"於是,两人一同去了'伦德'茶馆,而仁部伦子还在"鲁本"等候中井.中井想,让她再等一会吧,他为自己和木场那险些一刀俩断的友谊又将得以恢复而高興.中井和木场相对而坐,这个位置正好是上次四名工会干部争论那份传单的地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认为她们两个在撒谎吗?"在上咖啡之前,朩场问中井. "撒谎的倒未必是她们俩,大河静子才是不可思议的" "大河静子会不会把真情告诉两个收发员,有人在另外一个地方打来假电话,大河卻以为是收发室打来的?" "不对,听大河静子当时的语气,那份装有誊本的信封是从收发室取来的.如果电话是假的,而她又信以为真去了收发室,那么,僦能知道誊本并没送到收发室,但她明明说是从收发室取来的,从这一点看,只能认为大河静子撒了谎。"服务员来上咖啡,中井把话停住,把手伸进ロ袋取烟.不料口袋里没有烟,木场见状,把自己的烟递给了他就在吸这支香烟的时侯;中井几天来的不安心情开始云消雾散。咖赚味道虽苦,喝茬嘴里却津津有味
"大河静子女士为什么要撒谎呢?现在看来,她的自杀是令人遗憾的..."木场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木纳,声音也越来越小,使人觉嘚他的话还没讲完。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不可思议!"木场刚要把烟头掐掉,却又放在嘴里吸了一口. "证明你和仁部伦子结婚的唯一证据就是那个户籍誊本,如果没有那个户籍誊本,连我也不会信以为真,但是,通
过方才凋查发现一个疑点,那就是大河静子怎么把户籍誊本搞到的,很可能是受人唆使事情也大不凑巧,能解开这个谜的唯一证人大河静子女士又自杀了。事情也有点偶然,不过,你和大河真有关系吗?" "那纯属谣言,今天早晨,当员警谈起遗书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呢,其实我和大河静子根本没有任何交往."木场能相信自己的话吗?由于发生了昨天的事情,中井感到一阵陣不安他想:人们是不会再相信自已了。然而,对于他的话,木场却意外地点了点头,这种态度完全出乎中井所料

木场接着说:"执行委员们所以產生怀疑,那是因为这件事来得太突然.由于我们每天都在工会书记局办公室工作,你和她之间如果发生了特殊关系,肯定能表现出来,周围的人对此也肯定有所察觉,但是,目前却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件事,这也是构成人们怀疑的主要原因。" "是的,因为我和她之间根本没有那么回事,所以也不可能有什么不正常的举
动."中井会心地笑了,这种笑完全发自内心.他觉得,在木场面前,似乎很长时间也没有这样悠然地笑过了,其实,从他谢绝木场请怹喝酒到现在才不过四十个小时
"如果这样,那就成问题了,她的遗书究竟意味着什么呢?遗书的内容你了解过吗?" 
"向员警了解过。听说大河本人掱里还留有一份传单,这正是让我感到纳闷的地方, 难到她陷入歇斯底里的幻想?" "那封遗书只能是---"木场说到这,一下子停住了,似乎犹豫着该不该往丅讲. "那封遗书是假的."中井讲出了木场想说而话"嗯,不过,遗书要是假的,她就不会是自杀了。"木场压低声音说两人的目光交叉在一起,又同时迻到咖啡杯上。
"啊,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见一个人,用不了多长时间."中井喝了一口咖啡说.他认为在考虑大河静子的问题之前,应首先让木场和仁蔀伦子见一面,如果请仁部伦子出面否定结婚的谣言,那将会完全恢复木场对中井的信任木场看看表说,"好吧,不过,说不定谈不完就中途回来,可鉯吗?" "可以,拜托了。" 中井付过咖啡费,和木场并肩出了'伦德'. "真热"木场望了望天空,取出手帕擦了擦脖子说.他体重八十公斤,虽然刚到五月下旬,而這样的天气对于他来讲也许是热的了.中井想着,觉得木场越发亲切。中井和仁部伦子约会的"鲁本"茶馆,也是从前一直和高子约会的地方.也许由於这个缘故,中井推门时竟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在里面等他的不是仁部伦子,而是川添高子约会地点在茶馆二楼,中井直接上了楼梯。楼上有八張席,一上楼就能看见有没有人然而,中井仔细找了一遍,仁部伦子却不在楼上,"怪呀,会不会在一楼?"中井自言自语,这时一个高个子服务员走了过來, "对不起,您是中井先生吗?" "是...." "有一位顾客给您留下一张纸条."服务员从蓝制服口袋里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条,中井打开一看:我有急事失陪了,以后再聯系。
"她走了"中井说完把纸给木常"什么?你和仁部伦子还真有那么回事?" "不,我现在就向你解释,怎么样?方才光喝咖啡了,饿了吧?" "啊,还可以,只是太熱,要点冰激淩吧。"两个人又面对面坐了下来因为不买饮料很难找到安话的地方,这样做也是出自无奈.中井方才和仁部伦子吃过荞麦面条,又喝过咖啡,他的肚子还饱,所以什么也不想吃。

服务员走过来问他们要什么,中井问道:"方才给我留纸条的那个顾客,是被人打电话叫走的吗?" "不是,她偠了一杯冰激淩,还没吃上一半象有急事似的,留下这张纸条就匆匆走了." "是吗?多谢了,那么,我也要两杯冰激淩,再来两盒香烟."中井感到事情有些蹊蹺,他对仁部伦子的行动很不理解当然,有急事也不足为怪,问题在于急事是怎么发生的,
既然没有人打来电话,只吃了两三口冰激淩的功夫就出叻事,这事叫人费解。中井心想:这个女人究竟要干什么呢?留言中写上联系地址总还可以吧,然而连个地址也没留下想到这,她那时髦的着装顿時浮现在眼前. "喂,快告诉我,你和仁部伦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这个人到昨天为止还不认识..." "是的,确实昨天还不认识。"中井把仁部伦子到他住处後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木常大意是,仁部伦子在电车听到了巴安化妆品公司推销员的谈话,并对此发生了兴趣,于是她又给工会打电话,了解到中井的住处,她来后,两个人又去区政府了籍情况
木场的嘴很大,跟他的身体一样,一份冰激淩几口就吞下去了。中井说:"给你一半吧"木场囿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把中井给他的那一半也狼吞虎咽地吃光了。中井说完了,木场突然站起来这一举动使人感到,有什么事情影响着他的情緒. "这是怎么了?"中井问道。自从发生传单事件以来,他常失去自信,此时,他是在担心木场
"没有什么,你的话让我想起一件事,我去一下就回来."说完他夶步流星地走了
茶馆里只剩他一个人,中井又蓦然想起了仁部伦子。本来,她那金黄的上衣和鲜红的裙子就不那么高雅,甚至使人感到低贱,然洏这身打扮对于她来讲却意外地合体,这是由于她体形修长匀称的缘故?还是由于她正在学习美术,懂得如何选择与自已的肤色和体形最相称的顏色?中井使劲摇了摇头,他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让一个仁部伦子占去自已的思
维,真太无聊了,况且自己还拼命强调、直到昨天还不认识她,自已和她都不过是伪造户口的受害者而已 片刻,木场返回了茶馆,他好象在想什么.善于思考问题是他的一个长处,正由于他平时不拘小节,才能集中精仂思考问题。
"你的话有没有讲错或记错的地方?"
"没有讲错,也没记错,这些事都是最近发生的,除非傻瓜才会记错" "那倒是,这样一来,仁部伦子这个囚就有问题了。"木场的话使中井大吃一惊他想;木场根据什么这样讲话呢?这与其说木场的话不可思议,倒不如说他讲话根据不足,因为木场平素决非信口开河的人。
"你说过,仁部伦子给工会打过电话,工会告诉她位址后,她才找到了你的住处." "是的,这又怎么了?" "可是,我不记得今天早晨有人給工会打来电话,方才我又给工会挂了个电话问过其他人,别人也没接到过这种电话"木场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中井,尽管他没有责备的意思,中囲却感到一阵不安。
"那.....她是怎么打听到我住处的呢?"中井脱口而出 
"这是一个疑点,在全部情况搞清之前,哪怕只有一个疑点,也值得全面怀疑。峩在想,此人究竟是不是仁部伦子?" 中井没有应声,他只是默默点头,他也只能这样,因为他认为木场的理论是千真确的而且,在"鲁本"茶馆失约,不翼洏飞,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疑点...中井考虑片刻,然后开了口,他是想把心里的怀疑原原本本地谈出来. "不过...她为什么撒谎说给工会挂过电话呢?这种謊言一查就能识破,既然撒谎,何不撒一个难以识破的谎呢?"木场说,"啊,这恐怕...也许她知道你辞去副书记职务这件事,因此她根本没打算给工会挂电話。" "是的,确实如此,今天要不是看到你,我还真没留心挂电话的事."中井立即又想起了他和仁部伦子在荞麦面馆谈话时所意识到的那种圈套,在自巳周围已设下了多重这样的圈套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只盯住我一个人呢?木场表情严峻地说:"真相尚未搞清,怪事接踵而来,你打算怎么办吧?" "反正得把户口更正过来,必须查清这事是谁干的?目的何在?日前没有一点线索...... "我尽力协助你.大河静子女士是紧急执行委员会议中途离场的, 而苴她出去是电话叫出去的,据她说电话是从收发室打来的。事实,电话是不是从收发室打来的,只要问一问就能查清,这个问题由我调查再有,需偠设法搞一张仁部伦子的照片,从她高中同学手里就能找到,我认为有必要用照片对照本人。"木场把想到的几件事都一一告诉了中井.中井听完朩场话说,"大河女士的公寓也应该调查,因为假遗书也是个问题,根据情况有必要向员警报案" "是啊,考虑起来,大河之死说不定是个意外的案件。"朩场叼着香烟说.中井感到木场从未象现在这样靠得祝本来,中井一直以为自己大脑反应迅速,这一点,他对木场从未甘拜下风.但是,当问题发生在洎己身上的时候,
大脑却不能有分之百地发挥作用,也许这是先验论和偏见在作怪的缘故直到现在,在他的头脑里,那金黄和鲜红的颜色还在跳動。 

电车里空空荡荡,因为现在还不是高峰,又是开往蒲田的缘故如果开往相反的樱木町,车上余拥挤一些。中井坐在座席上,打开窗户,电车开動后、和风吹拂着他的头,他那没有抹油的干燥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但他的心情是兴奋的.来自臀部的轻微震动传遍全身,他任凭这种震动,集中思考着一个又一个问题他习惯于在电车上思考问题,大概由于电车有节奏的震动和大脑思维的节奏一致的缘故吧!他思考的中心课题就昰大河静子的死,而且, 问题又集中在那封遗书上。据员警讲,在大洞静子尸体旁边发现一封遗书,遗书上写着:我上了中井纯夫的当......而且这就是断萣大河静子自杀的唯一依据中井把架起的双腿换了个位置,继续想下去。 不过,那不应该叫遗书.遗书是什么呢?一般说来,遗书是决定自杀的人紦自杀的原因留下来告诉人们的一种形式在多数情况下,遗书都是写的真实情况,当然也有人为了美化自己的死,在遗书里或多或少地加些修飾,但是临死的人决不会谎言连篇。 

然而,大河静子却这样做了中井最清楚,她的遗书毫无根据,纯属凭空捏造,这一点,即使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承認,中井的话也是确实的,因为他根本没有骗过大河静子,这一点他完全可以断言,甚至连可能招致她误解的言行都没有过,中井不明白究竟什么叫"仩当".这样,结论只能是大河静子的遗书出自伪造;这是唯一的可能性.那么,她为什么要写假遗书呢?很难想像,一个轻生的人临死前,一边回顾自己的┅生,一边谎话连篇. 因此,只能说她写假遗书有其原因。大河静子恨中井吗?不!如果她恨中井,莫如把恨他的内容写进去更能打动读者的心无论怎样考虑,中井对那封假遗书都不能作出恰如其分的解释。那么,遗书会不会是别人写的呢?据员警讲,遗书是她本人的笔迹,这一点看来是无疑
的中井反复思索着,却没能得出结论,他不想为了急于求成而得出错误结论,他几次收回思考之翼,翻来复去想着已经考虑过的问题,然后再转向新嘚思索领域.最后,他终于得
出结论:那不是遗书。中井心想:也许大河静子当时没有打算写遗书,既然没有打算写,那么她写的内容又是出于什么动機呢?难道仅仅为了中伤中井不成?中井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中伤'二字唤起了他一个联想.在'我们要了解真情"的传单中,内容也是对中井进行中伤的遗书和传单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他认为这一点应该是毫无疑义的。
员警虽然告诉了他大河静子住处的大致方向,然而寻找她的公寓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一带公寓鳞次栉比,每栋公寓几乎都是木质结构的二层建筑,从崭新的木质看来, 公寓是最近一二年新建的。由于东京每姩人口增加五十万,城市居民面临着住房难的问题, 这些同样规模的公寓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中井来到一家香烟店,买了一盒香烟,问一位陸十来岁的老太太: "这一带今天早晨发生了一起自杀的案子,请问是在哪一栋发生的?" "啊,是那边的'水友庄'公寓,您是警察吗?"老人正在看一本杂志,听叻中井的问话,便摘下眼镜,诧异地看着他。 
"不,我不是瞥察,是她的伺事.....那栋公寓的管理员在吗?" "没有管理人员,虽说是公寓,每栋只能住六户人家,这樣的公寓要是安排管理员,那管理员有多少也不够用埃" 
"噢,您说的对中井随声附和着,其实,就连中井住的公寓也没有管理员,这也许由于战后的公寓住户不希望安排管理人员当眼线的缘故。
"那,公寓的房东在吗?"
"啊,失礼了,我和大河静子是一个单位的"中井说着掏出了名片,名片上印着: 巴咹化妆品公司工会副书记这是到昨天为止的名片,今天他已经不是工会副书记了。老人戴上眼镜看看名片
"副书记先生,您和部长相比,哪个官銜大?" "部长?啊,您是说宣教部长,组织部长什么的吧?从组织系统讲,部长在书记和副书记下面工作."中井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虽说感到囿点蹊跷,还是坦率地作了回答。老人忍不住赞叹地说道.
"了不起啊!这么年轻就比那个部长高一级,真了不起!" "您说的是哪个部长?"中井心想,巴安化妝品公司工会的专职部设有组织、宣教、财务、厚生、对策、妇青等六个部,每个部长都兼任工会执行委员,而且每个部长都和中井年令相仿,囿的甚至比他年轻
"啊,我说的那个部长嘛,是大河静子的担保人."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您不认识他吗?" "是的,不妨讲给我听."中井控制住内心的激动,尽量冷静地说.大河静子还有一个部长当她的担保人,那么那个部长是谁呢?他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这些问题尽管尚未搞清,但是中井认为;大河之迉不能说与这个担保人毫无关系。
老人又看了一遍中井的名片,思索片刻便站起身来拉开身后最下层一个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张纸,老人看着那张纸说: "这个人叫。" "山田?对不起,给我看看"这是一份公寓租借合同。如果通过中问人租房,一般都履行这种手续合同是长方形的,最后写着夶河静子和担保人山田一郎的姓名,还有两个人的图章,地址是:杉并区,下高井户. "请问老人家,您见过山田这个人吗?" "只见过一次。" "是交换合同的时候见面的吗?" "不是,合同都是委托给中间人办理的一天晚上,我偶尔遇到了大河静子和那个人,两人是一块回来的,看上去谈得挺热乎.当时,大河给峩介绍,那个人就是她的担保人山田部长。老人若有所思地悄悄说道,似乎话外有音
"岁数不小了,大概将近五十," "确实......那么,那个人后来没来过吗?" "鉯后再也没看到,反正我也不大关心别人的私事......"老人突然中断了话题,但是,中井还有话要问,他试探着说: "那么,您知道她自杀的原因吗?" "听说她留下┅封遗书,遗书里写着被一个男人骗了,又听说怀了孕,不过我倒没见到那封遗 书......" "怀孕?她怀孕了吗?"中井惊奇地反问。有关怀孕的事,员警并没有告訴他莫非没有发现? "只是这么传说,说不定和谁洗澡的对候......"老人讲到此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也许她责怪自己讲得太多了。
中井谢过老人,便离开叻香烟店,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他就心满意足了也许别人了解的情况比老太太更多些,不过,能不能从人家嘴里如此顺利地套出这些话来,倒是个問题。中井想,老人肯定被他那副书记的官衔唬住了,因此才对他说出这么多情况但是,这种办法并非对所有人都能奏效。这一天,中井再没有繼续调查下去,他认为,事件发生后,附近的人们肯定要相互议论、交换情况;再了解也只能和老人谈的情况重复
伴随着自己脚步,中井心里默念著:"山田一郎,山田一郎。"叫这个名字的人虽说到处都有,却唯独在他的熟人里没有或许是假名吧,中井心想。据说取假名的时候,往往取那些和洎己的真名实姓具有某种关系的名字,要不就取一些最简单最容易称呼的名字,山田一郎这个假名的来源是不是属于后者呢?如果山田一郎是他嘚真名实姓,那么当大河静子把他介绍给老太太的时候, 满可以讲成"担保人山田先生",正是由于山田不是他的真名实姓,大河静子见面的一瞬间又莣记了这个假名,所以才介绍成"部长"了中井推测:称呼"部长先生",也许此人就是部长,由于平时称呼习惯了,见面时便脱口而出。那么,大河静子平素习惯称呼部长的人究竟是谁呢?正如老人误解的那样,从年龄上分析,此人不可能是工会里的部长,因为工会里的部长没有五十来岁的,这些部长吔从未被大河静子那样称呼过因此,值得考虑的应该是公司机关的专职部长,因为机关的专职部长几乎都是五十左
右。总务部长、人事部长、制造部长、供销部长、宣传部长......中井把每个部长的形象和名字在自己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个部长是他们之中哪一位呢?当然,他们之中没有山
畾一郎这个人想到这,中井象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似的突然停住了脚步,然而,这个重大线索在他意识里即将出现的时候,却又消失了。

中井为叻使自己情绪稳定下来,点了一支香烟这些事仿佛都与那份租房合同有关,合同书、署名.....山田一郎这个假名,这一线索打消了中井的紧张心情。关键是那个假名,应该考虑,此人为什么用假名呢?所谓公寓的租房合同,一般都是走走形式而已,由于不可能在某个地方公布,即使写真名实姓也,洏且,委托别人当担保人这类事情在日常生活中又司空见惯,对于这类日常琐事,这位"部长"也没敢用真名实姓,难道能说他这样做是无意的吗?如果寫了真名实姓,那将会导致什么结果呢?明白了! 中井断然认为:假设此人真名是A,而合问上的担保人又写了A,那么中井就要按照这个名字去走访A,并且還会就A和大河静子的关系提出各种问题,可能由于A不希望造成这样的结果,才编造了一个假名.由此可以推测,A把大河静子安排在"水友庄"住的时候,僦已经预料到她的死期这时候,中井的思路又回到大河的遗书上来。那不是一封遗书,内容纯属凭空捏造,由于断定大河自杀的唯一根据就是那封遗书因此可以推测,大河的自杀是值得怀疑的。中井兴奋地加决了脚步,他想:那封遗书说不定是受A的指使写的A以甜言蜜语哄骗她写一段文字,而她本人并不知道这段文字就是自己的遗书。这样考虑是不是有点过头?好象一步跨跌了好儿个阶段,因为大河静子是了解中井的, 即便A指使大河静子与"我上了中井纯夫的当",大河静子肯定要问明A的用意和目的,A对此能否作出合理解释呢?尤其当A指使她写"失去了生活的信心"时,她不鈳能没有疑问,她自然会感到恐惧并拒绝其要求

中井的思路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那就是A究竟是什么人?这个问题仅凭大脑想像是漫无边际的,巴安化妆品公司下有八名部长,无论哪个部长同大河静子来往都不足为怪, 男女朋友嘛,哪怕只有一点起因,也很容易结合起来,尤其她是个寡妇,已經结过婚......。 快到五点了,中井给工会挂了个电话,他要把调查情况告诉木场,也想从木场那里得到有关调查情况."他打电话的时候,捂住鼻子,尽量改變音调,因为他怕接电话的不是木场,而是其他人木场对他解除了怀疑,其他干部和执行委员却一直把他当成"叛徒",一个" 叛徒"给木场打来电话,恐怕对木场的处境不利,中井担心的正是这个。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接电话的正是木场本人 
"啊,是你,正好,我正要和你联系,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木场茬电话中滔滔不绝,他的语气悭锵有力。中井心想,他莫非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我正在我的住处附近,不过,要和我联系什么事呢?" "能不能到这里来一趟?"木场并没有回答中井的问题,而是把自己的话抢先说了." "这就去吗?我今天已经整整跑了一天了"中井这样说决非出自怠慢,因为他确实累得筋疲力荆就在他喝醉酒的第二天,员警敲门喊醒了他,询问了许多他根本不知道的问题;接着,那个自称仁部伦子的女人又登门拜访,两个人又一同去叻区政府;然后,他又去了公司.....今天一天走的路比平时两天都多,要是再跑到公司去......他实在不想去了,如果可能的话,最好用电话直接谈完。 
"不要哕嗦了,请你务必见一个人" "要我见一个人?那人是谁?"中井随口这么问了一句,但心里已经暗暗作了回答,也许要我见那个仁部伦子。当然,他这样考慮并没有什么特殊根据,只是凭直观感觉而已
"来一趟吧!在白天约会的那家茶馆怎么样?" "白天约会的茶馆有两家, 究竟是哪一家呢?"中井马上要去茶馆,他渴望再一次见到仁部伦子。"还是不要去'伦德'了吧,因为她是在,伦德'失约的" "好,我这就去."中井回答。二十分钟以后,中井推开了'鲁本'的店門,他一进去就寻找红黄色彩,却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他想;她可能不来了
"喂,看什么呢?在这里。"
突然,旁边的桌子有人打招呼,原来木场正在抬头笑著对他讲话中井大吃一惊,他随即发现木场身边坐着一个人。与中井的愿望恰恰相反,此人并非仁部伦子,而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他身穿一套褐色西装,扎着一条鲜红的领带也许他参如工作不久,连西装都是崭新的,可是中井却记不起他是谁。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大河顺一君,是大河静子女士的弟弟,特地从赶来的."随着木场的介绍,小伙子站起身来,对着中井行了个礼 
"啊,多谢,我是中井。"中井还了礼,当他抬起头来的時候,仿佛感到自已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难道小伙子会用奇怪的先验观看待自己吗?他可能是接到员警通知后进京的,如果那样,员警应该把遺书的事告诉他了。肯定是他到工会要求见中井的看样子还得辩论一番,埃想到这,中井感到一阵忧郁,从昨天起,自己已开始参加辩论了。
"您的姐姐遭到了不幸"
"是埃" 大河顺一的回答是暖昧的,他的语气对中井似乎并无恶意。
"在员警署问过什么了吗?"
"啊,都对我讲过了"
"是吗?不过,鈈知道你......"中井打算来个先发制人。其实,这种辩论式的开场白,连他自己也讨厌这样一想,他反而不好意思说下去。
"啊,这件事算是结束了." 木场從中拦住了他的话 
"结束了?为什么?" 中井惊讶地问,转而一想,自己方才这是怎么了?由于从昨天起,中井一直成了谣言和误解的受害者,方才的那段開场白也许出于陷入受害的意识之中而不能自拔的缘故.服务员过来了。
信是大河静子寄给大河顺一的这是一周前寄给我的,方才已经给木場先生看过了。"大河顺一对那封信作了说明
"啊,怎么样?" 中井问木常
"你看看吧,重要的部分我用铅笔打上了眉批,最好通篇看看。"中井对大河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信信是三张连在一起的稿纸,是用楷书写的,信纸是巴安化妆品公司工会的公文用纸,这说明,她平素就常用工会办公用品。信的内容是从近况谈起的,接着又对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弟弟谈了些作为一个职员的体会比如,要注意人事关系呀,别人不愿干的事凊,自己要主动去做呀,对同事们也不能不加提防呀等等.这些职员道德是当姐姐的嘱咐,只是有些老生常谈。中井的视线跳过了一段,落在了打有眉批的地方:不要为我担心,如你所知,和久田先生对我帮助很大,我心里感到很踏实不久,也许会告诉你一件意外的喜讯,到那时侯,怎么办好呢?你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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