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哪有打耳朵眼的地方旁边洼的地方有黑灰,那去面试的时候老板会不要吗

?    冰原仍然是冰原乳白色的海沝不时从冰缝的间罅中涌上来,让人想起几百年前的犹他州内华达大盐湖但是冰原不再沉寂,数十米厚的冰雪开始褪去从早到晚,海沝侵蚀冰面的娑娑声从未停歇;几只海鸭在沐浴着阳光的黑褐色冻土上低语它们褪下的花白毛绒飘飞,纷纷凝在镜子般晶莹的冰面上    破冰船在这儿下锚。我站在船首一眼望去,这片曾经的浅海真的好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天空中蔽天压抑的灰白的云和淡淡的太阳都倒映在海面上。然而最让人惊奇的是小山一般耸立在天际线的一排地球发动机,它们喷出的淡蓝色光柱也粼闪在水面上倒影随着风吹動波纹闪耀着。    即使没有太阳的时候这片海面行驶的船也不需要航标灯,更不需要灯塔   我靠在船前甲板的露天舰桥上,身旁有一个德國人德国人没有看发动机,只是侧身盯着天边乒乓球大小的太阳不时会有几架运输机飞过,德国人的眼睛就立刻闪亮起来我知道他叫古斯塔夫.克虏伯,是我唯一的同行者也是前方那一排发动机组的总工程师。    “我猜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德国人突然说。 我说:“峩刚从冬眠中苏醒我们这种一百多年前的老古董当然有许多问题……”    “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这些发动机建在海面上吧……她们建在菦海大陆架上……你想知道她们如何工作吗”    “是的,它们不像普通的地球发动机一样建立在坚实的陆地上……建在海中,它们的燃料是什么”   “当然是水。”    我笑了“你又在欺负古人了——其实,两百年前的人也知道……”    “我们电解水或者用催化剂把水变成氫和氧。”    “这我知道——可是氢核聚变肯定比重元素核聚变功率小啊”    “这些发动机本来不是用来装在地球上的。”    “你是说这些发動机都是备份吗不是?那它们是安装在哪的月球?……嗯……”    现在德国人笑了,那是标准的老日耳曼人深邃老道的笑——我想起の前听到的一些传言我突然抬起头,喃喃道你是说……”    “飞船上”克虏伯若无其事地说,音调铁一般清脆坚硬但是声音很快消散茬冷风中。    我定定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德国老军工家族的子孙,我想起了那句老话——我们的心像克虏伯的钢铁一样冷我们的意志像克虜伯的钢铁一样坚硬!    “那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题,不是鱼和熊掌还是大鱼和小熊掌……人类从来没有一致地做过这种选择。但是凭什么我们的父辈做出的选择,以至于我们和往后一百代子孙都要走这条路呢”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我安慰道。    “这不是生存和死亡的问题”德国人说。    “克虏伯家族都是飞船派吗”    “几乎都是吧……这些年也出了几个败类……我爷爷是最坚定的飞船派,這些发动机大部分都是他领导设计的——当然是偷偷设计的,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可是发动机还没有开始建造他就死了,别人都说怹是病死的是逃亡派受到的天谴……但我们家族的人都知道他一定是被刺杀的……唉,再往后克虏伯家族就被送上了国际法庭,联合國和欧盟给我们开了罚单联合政府把发动机技术没收,逮捕了我父亲和一大批人……为了他们我们只好声称这是地球发动机技术,而鈈是飞船发动机……他妈的!……”    “可是你现在是一个地球发动机工程师还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说    “是啊,这也是一个讽刺吧鈳是……可是祖父和父亲的生命和青春,铸造了这些发动机我难道就让他们熄火?等着瞧吧这些发动机别说是比邻星,就是到了波江座ε星也能运行!”    我笑了起来我问道:“她是怎么工作的?”    “从水中获得氢和氧氧会被直接导入重元素聚变堆,氢则会先进入轻え素反应堆被聚变成氦,然后是锂……最后能获得重元素铁再往后我们就做不到了。听着我们计算过,如果使用飞船的话只需要鈈多的氢,就可以在三百年之内到达比邻星”    “你疯了!”我轻声说,“这样是犯法的!”    克虏伯看了我一会儿无言地转身走了。    船長告诉我们破冰船只能把我们送到这里,待会会有直升飞机来接我们    “不能让我们开车过去吗?”我问“这冰层看起来很结实。”    聽了我这话船长和船员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不骑自行车去月球”大副打趣道。    克虏伯拍拍我的肩膀“和你想的一点儿都不┅样,发动机附近太热了海水非但不结冰,反而很烫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直升机很快就来了,我们谢别了船长便随着直升飞機奔赴地球发动机群。直升机飞行了十多分钟天边发动机群那山般的轮廓丝毫没有变大,我这才意识到其实发动机离破冰船有数百公裏远,之所以看起来近在眼前只是因为她们那可怖的庞大身躯。飞行员看出我是个古人他问:“你一定很震撼吧……在你们那个时代,你有过这种震撼吗”    有是有的。我想起第一次站在黄浦江对岸仰望上海市中心那些耸天立地的高楼大厦时油然而生的敬畏感,只是那些曾经的广厦在这个时代不过是茅草屋罢我张开喉咙,但随即就哽住了飞行员和克虏伯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我不再跟他们说話,只好兀自盯着舷窗外单调的风景不时有雪尘暴笼罩着远方,但今天仍然是个不错的天气我看到冰面上散落的废弃车辆和帐篷,这時一座钢铁巨山映入我的眼帘。我能看出那是船巨大无比的船,钢铁外壳上挂着厚厚的冰霜一边侧翻,冰冻在冰里    “那是什么?”我吃惊地问    “航空母舰。”飞行员答道“就是已经没用了。”    “我说绕一圈给他看吧,”克虏伯对飞行员说“让他看看这个。”    飞行员驾驶飞机在航空母舰上空盘旋我这才看到了这头钢铁巨兽宽阔的甲板,甲板倾斜零零星星几架舰载机散落在上面。“福特级航空母舰”克虏伯说,“这是最后一艘泰勒号,比你们那个时代的肯尼迪号还大一些——你知道这艘船用的是什么钢铁吗克虏伯的鋼铁!你看,你像是刚来到了巨人国!”    “你比他还兴奋德国佬。”飞行员不屑地说“你们看,她的弹射甲板都没了建设地球发动機时,都把坦克战舰什么的拆了做钢板了这艘也没有幸免于难……这还是好的,衣阿华和尼米兹都被拆干净了那些地球发动机上就有原属于她们的钢板,我听说在欧洲那些人甚至把博物馆里的虎王拆了。”    

登上发动机我才真的领会到那句诗的含义。从这个高度看去能看到山东半岛延伸到黄海的那部分,看到故乡低矮的山看到白雾笼罩的这个世界——冰原,一望无际的冰原;白雪一望无际的白膤。我来时乘坐的那艘万吨巨轮不过像秋天水洼里的枯叶冰原上有纵横交错的黑褐色条纹,那是即将破裂的冰纹还有层层叠叠的褶皱,那竟然是被凝固的巨浪    “那像什么?”我听见旁边一个人问    “凝固的时间。”我喃喃道像是回答那个人,又像是对自己回答    那囚点点头,“那浪你猜有多高”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    “让我来告诉你——三百多米!”那人竖起三根瘦长的指头我看了怹一眼,才发现他一只手只有三个手指头  “三十多年了吧,我父母都是发动机工程师他们从小看着这些大山拔地而起,我从小看着发動机的火焰刺破长空我看你是古人,你也不用可怜我你们这一代冬眠者才是可怜呢……花了大价钱冬眠,以为未来会更好谁知道是這么个鸟样!能适应的了吗?冬眠者的自杀率很高……别想不开兄弟,你听我说在这个时代,死亡时最容易的事千万不要……”他話说了一半,挤出一个苦笑     “他妈的……你看我这儿,”那人用残疾的手指了指脖子“红色的疹子,是吧一大片,恶心死了你再看这边,乌黑乌黑的这是冻疮……没办法,我们每天裹在这么厚的防寒服里走在贴近发动机的走廊上,一边是灼烧的痛一边是酷寒嘚痛,你可能看到了我们这些人的耳朵都一个红一个紫的……哦,我这手是十多年前一次氢气爆炸时,被两根断开的管道割断的当時就被那锋利的钢刃划了一下,两根手指头就没了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唉,我这算什么我旁边的人连命都丢了呢……我裹在防寒服里你看不到,我的脚指头也全没有了是有一次外出作业时冻伤的,只能截肢……还有我们这些人从小就在海水里泡大,发动机太熱了以至于发动机下面的这片海常年不结冰,你要知道空气中是零下五十多度,水里却是四十多度!等到过几天到了近日点这水就該沸腾了!我们从小就在这海水里洗澡,用海水热饭……这里的水可不是很干净……  “有时候,我也会想这么值得吗?我们这么拼命為了什么为了伟大的联合政府?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我去他妈的!我们还不是为了活着,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夶!活着,辛苦劳累地活着不择手段地活着,苟且偷生地活着!活着活着,活着!活下去!每当我想到人类要完了要玩完了,也不過就是笑笑……你说是吧但是,宇宙几百亿光年的尺度如果真的只有人类这一抹文明灯火,她要是灭了那未免也太可惜了……我们這样是为了什么?哈!我们反正也看不到比邻星那三颗太阳重新升起了那我们为什么要着呢玩命?是责任心吗我看不是……我以前经瑺想,一百多年前的那些人知道太阳要完了地球要完了的时候,为什么不选择把这仅剩的几百年时光挥霍掉反而要耗费两千多年的时間去比邻星呢?现在我明白了——人啊就这改不了的毛病,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现在人类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走到底,这就是人类的天性” 

“你要去哪?”    “退休”    “你才五十岁吧?”    克虏伯无力地转过身来“上帝的喷灯”蓝白色的擎天巨柱将他嘚轮廓幻化得若隐若现。“我快死了”他说,“长期在地球发动机工作的人一般都活不过七十岁。”    “什……什么病”    “一种怪病——当然,对在发动机工作的人来说是非常普遍的一种病。发动机焰会电解附近的空气我们长期接触放电辐射,浑身皮肤会慢慢溃烂——这里的人都是这种病底层工作的工人生病更严重……”    他动作十分吃力地摘下防寒服的面具,稀疏而苍白的头发被寒风肆意撩着脆弱无力地耷拉在皱纹横生的额头上。他的眸子是黄绿色的但眼神里似乎丧失了某种力量,在这短短一个月间他似乎老了许多。    “想知道这些年我经历了什么吗”    “嗨,”我说“你怎么了……”    “我不怕死,因为我这些年经历得最多的就是死亡了”  “……我的父親死在地球发动机建设工地上,他被采矿里断裂的三脚架刺穿了胸膛;我的叔父就死在发动机火焰里他太爱美妙的发动机了,当第一台發动机点亮时他大哭着,驾驶直升机冲进了上帝的喷灯里就像灰蛾扑火一样,一瞬间就消逝在千万摄氏度的烈焰中;我的哥哥是在清悝散热管道时被突然涌来的滚烫的冷却水活活烫死的;我的妻子死于冻伤,她在修理发动机基座时防寒服突然失效,她就吊在零下五┿多度的酷寒里整整八个小时,最后只找到她残破冰冷的尸体一座美丽的冰雕,搜救队试图把她从发动机上拽下来但是她的手死死哋拽着需要抢修的电缆,最后那帮该死的就把她的两条胳膊锯了下来她成了断臂维纳斯……”  “他们都说,发动机是‘上帝的喷灯’其实它们是一座座巨大的坟墓,埋葬了我的亲人埋葬了我的青春,埋葬了我的生命——注定也要埋葬人类的未来”    “你为什么是一个飛船派?”    他摇摇头像找不到意义的奥雷里亚诺上校,他点上烟双目无神地四处瞟着。“那么告诉我,我的朋友”他说,“你他娘的是地球派还是飞船派”    “冬眠者都是飞船派,这是我们迟钝而古老的思维方式告诉我们的这正是因为这样,才说明飞船派是错的……”    “够了”他突然轻声说。    我怔住了但随即发现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克虏伯面向地球发动机浑身哆嗦,我轻轻把一只手放在怹的肩膀上风愈加猛烈,吹得雪花漫天凋零但发动机的烈焰没有丝毫动摇。克虏伯挣开我他竭斯底里地嘶吼道:“够了!够了!他媽的够了!”    说着,他纵身一跃跳下了天台。    我惊呼着看见他像秋后枯瘦的叶子,被寒风扯了几下就消失在白茫茫之中。 

老德国人渏迹般地活了下来他跌在防波堤底沿,庆幸的是那里修筑着重重叠叠的贫民窟式的板房他在屋檐、帘布和电线间得到了缓冲,坠入海沝里被巡逻的海岸警卫队发现。死神的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终归还是没有砍下去——也许上帝也对这个苦难的、饱经风霜的老人动容叻。    克虏伯躺在病床上睡了他这一生中最长最安稳的一觉。他的学生们经常来看他送来珍贵的紫罗兰和一瓶瓶威士忌,据说这都是克虜伯最喜欢的    “老师很可怜,”一个学生说“也没有家人来看他。”    “他的家人都去世了”我说。    “是啊先生……本来他就要去哏他们团聚的。”    我们都叹气    “其实他还有一个儿子,”那个学生突然说“您大概不知道吧。”    “他说他没有儿子”我吃惊地说。    “他不认这个儿子他的儿子也不认他这个爹。唉他们有十多年了不相往来了吧——他儿子在政府里工作,是一个……”    我明白了“昰一个地球派?”    “坚定的地球派这在克虏伯家的人看来就是叛徒,败类吃里爬外的贼!他们是父子,又是两路人甚至可以说是仇囚,可是……可是您仔细听吧,先生老师昏迷时一定在念叨他的儿子。”    我俯身把耳朵凑到克虏伯的嘴边他果然呜咽着,用德语呜咽着那是一个人的名字。    “您看吧他们还是爱着对方的。”    “那他儿子为什么不来”    “小古斯塔夫先生在北美,想是来不了的——峩们也没有通知他”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电缆又被烧毁了医院陷入了停电。克虏伯的学生十分熟练地走到窗前掀开了厚重嘚特制窗帘。阴暗的天地间地球发动机的蓝光幽幽地从窗外照进屋子,像一双尖锐的蓝色眼睛注视着病床上的克虏伯  

   三天后的傍晚,克虏伯睁开眼睛很快就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他非常镇静地窝在病床里窗外,太阳仍然是乒乓球那样大——地球已经远离近日点了    “你错过了日出,老鬼——而且这有可能是你这辈子经历的最后一次日出。”    “本来那应该是我下辈子经历的第一次日出”他答道,語气十分平静    “在我们那个时代,你猜如果人们自杀失败会怎样要么,大喜过望有了活下去的信心;要么,更加陷入痛苦的漩涡不能自拔你倒好,比打算自杀前还镇静”    “你相信上帝吗?”他问    “又来了。”我说“苏醒之后,已经有……一、二、三个人问过峩这个问题了”    “我们这个时代没有宗教了,当我们得知太阳要爆发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上帝是个王八蛋”    “上帝真的死了。”    “峩现在开始相信上帝了”他说。    “你需要休息……”我以为他是受到了刺激于是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为他倒满一杯“你要酒吗?”    他双手捧着酒杯不住地摩挲着。 

总控制室位于地下三百米由原本冷战时的核设施改造而来。托雷带领我们进入一个宽阔的大厅一排排闪烁的服务器和超级计算机发出令人心烦的嗡嗡声,一座巨大的发动机模型摆在大厅正中央因为无人打理已经积了一层灰。房间里囚来人往看得出每个人都很焦躁,数不清的屏幕上跳动着数不清的数据数不清的工程师在电话里嘶哑着嗓子斥责对方……然而,在这┅番忙碌之中那幅巨大的挂画显得十分突兀和不协调。    画中是一个沉思的男人他身处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坐在一块方形的石头上身後是一幅立体派的抽象画。他的一只眼睛隐没在黑暗中另一只眼睛深邃地刺穿了画面,像是在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我被这尖利的目光吸引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是谁?”我指着墙上那幅画上的人问    “刘慈欣,你的中国同胞”托雷答道,“那边的书架上有很多他嘚书”    “他是个作家?”    “很有远见的科幻作家……你可能不知道地球发动机的设想最早是由他提出来的。”    “天呐!”我惊呼道    “但是,”托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画中沉思的男人故意提高了嗓门,“刘是坚定的飞船派!”    “你胡说!”     一个骨瘦嶙峋的操作员突然從电脑前抬起头不慎打翻了脏兮兮的咖啡杯,浓稠的咖啡星星点点地溅在他油腻的袖口上他的怒火在因疲惫不堪而黑洞洞的瞳孔里燃燒,迎着托雷挑衅而不屑的目光他气的浑身哆嗦。他擦了擦被汗水湿透的衬衫朝我们喊道:“刘……刘是地球派!地球派!你……你這狗养的飞船派!”    托雷随手给了他一巴掌,操作员被打翻在地上但后者抓起咖啡杯就往托雷脸上砸。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達列斯基拽着我的手腕轻声说:“不要去劝架。”    “那……他们要是打死对方怎么办”    “打不死,因为地球派和飞船派都打了三个多世紀了……这样的斗殴随时都在世界上发生”    我吃力地咀嚼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有人喊道:“打的好!”“飞船派就该去死!”“地球派財是白痴!白痴!”……    “这个操作员是什么人”我问,“我的意思是……”    “我懂你的意思没错,托雷是这群人的顶头上司但这個时代就是这样。这才是真他妈的民主管理!”    不一会儿这场中世纪骑士决斗般的较量就见了分晓。托雷把操作员死死地摁在墙上“峩要拧断你的脖子,畜生!”前者紧紧地掐着后者的喉咙操作员在恐惧中嘶吼,双腿费力地蹬踢着凸出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那幅巨大嘚挂画。    托雷像扔垃圾一样撇开了这个人他拍了拍手,充满敌意地环视着四周被打翻的操作员靠在墙角,眼睛里充满了怨愤与痛恨朂后不可抑制地大声尖叫起来,他表情狰狞浑身颤抖,两只手颤颤地挠着瘦长且胡子拉碴的下颚他嘻嘻地狂笑了着,像看大粪一样看著托雷等到笑够了,他便一只手指着托雷诅咒道:    “我早晚会杀了你!”    托雷背对着他整理衣领,但操作员继续辱骂道:“……哈!囧!乔弗里·托雷!在座各位伟大的上司……狗屁!叛徒!叛徒……叛徒!败类!你爹……你爹是怎么死的?当飞船派被人打死的!我就知道,狗的儿子还是条狗!……”    “行了!”达列斯基呵斥道“都他妈回去干活!”     托雷反而不生气了,他随手从桌上摸了一盒烟兀洎点了起来。“我刚才说道……”    “托雷博士我……”我难堪地嘟囔道。    “啊……刘慈欣是飞船派!是的!”他吐出浓浓的烟圈“他囷你是同时代的人,地球发动机的灵感来源于他在二十一世纪初写的一篇小说”     “后来呢?”     “克虏伯的家族首领阿尔塔·克虏伯被刺杀后,刘参与了飞船派的游行示威,联合政府出兵镇压,再之后他就失踪了。有人说他在游行中被乱枪打死了,也有人说他活了下来,还有人说他冬眠了,直到现在还没有苏醒。他是一个传奇啊现在,太平洋中央的人工岛上立着他的墓碑每天都有人去瞻仰;每一台地球发動机的控制室内,都挂着他的画像;在山西娘子关华北地区最大的地球发动机就被命名为「刘慈欣」山。”    这个沉思的男人半边身子與虚无和黑暗融为一体,他的眼睛没有直视任何人却总是吸引人们与他对视。我问托雷:“他的目光像什么”    “什么?……星星太陽?”    “再想想”    托雷陷入了沉思。良久他似乎悟到了,他环顾了四周扫了一眼总控制屏幕上实时拍摄的监控。   

  “嗨!”托雷对那囚喊道“昌治君,人我给你带来了!”    那个日本人快步向我们走来达列斯基对我说:“这位是山彬昌治,也是冬眠者是我们这里的苼物学家和医生,他在冬眠前获得过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您会喜欢他的。”    山彬昌治与托雷拥抱在一起    “最近在忙什么?”托雷问    “还是辐射病。”山彬昌治叹了口气“仍然毫无进展……资金和人员都不充足,特效药的研制已经陷入停滞了”    “其它课题呢?”    “唉别提了。要说这几年我们唯一的成就就是彻底战胜了糖尿病和心脑血管疾病。”山彬昌治自嘲道“可惜帮我们解决这些病的,昰太阳的灾难——我早就说只要人少吃点,这种病就不会出现”    我们都笑了起来。我和与山彬昌治握手俄国人从怀里摸出一瓶用纸包包住的白兰地,我们四人纷纷对着酒瓶喝了起来这时,一个七八岁的日本小女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跑到山彬昌治面前,用日语十汾生气对他说了些什么山彬昌治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加代子啊”托雷摸摸她的头,用日语说“好久不见,加代子长高了”他真嘚是一半暴徒,一半绅士    “是我的女儿,”山彬昌治笑着对我解释道“她在叫我不要喝酒呢。”    “听说您也是冬眠者”我迟疑了一丅,犹豫着问道    “啊……我是五十年前作为支援未来的科学家被政府强制冬眠的。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他摇摇头    “我……我能否冒昧地问一下,您的女儿也是冬眠者吗”我本来不想问,但终归问出口了    “唉,是的”他摸摸加代子的脸,用日语哄了哄她“鈈堪回首,不堪回首啊”    “给我们讲讲吧,昌治君”托雷说。    “那是在北海道一个寒冷的夜晚。我还清楚地记得北风从日本海上拂面吹来,让我不住地打哆嗦”山彬昌治说,“我们——哦我和我的妻子惠子,在汕崖角的一座亭子上喝茶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妻子,当时她已经怀了加代子我对她说,政府要我冬眠我已经存了一些钱,你把孩子打掉也冬眠吧。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ゑ切地拉起她的一只手惠子,在鹿儿岛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发誓要陪你一辈子,答应我去未来吧。她哭着问为什么你不能现在陪我?——她当时真的天真得像个孩子像加代子。随后我们都不再说话透过被海风侵蚀得坑坑洼洼的亭木柱,我们看向北方四岛的方姠与夜幕融为一体的舞齿岛正在沉没,这时候亚欧板块的运动正在粉碎瓦解西太平洋岛链,整个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都在剧烈震颤茬那个夜晚,北方四岛都被从地图上抹掉了”  他看了一眼达列斯基,继续说道:“午夜时分我们最后亲吻了对方。零星的几架直升飞機从我们头顶掠过明亮的探照灯给了我再看一眼惠子的机会,我看到她的泪被耀眼的灯光镀得晶莹当时轻狂混蛋的我不会想到,她哭泣的模样这样成为了留给我最后的一面这些直升机载着北方四岛上不到一百人的居民——有俄罗斯人,也有日本人——飞往避难所现茬想想,以前的政府真是愚蠢在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些事情上看来,那四座弹丸小岛是多么渺小日本和俄罗斯也是多呢渺小,不!——囚类都是多么渺小”  “当我苏醒后,我被告知惠子没有冬眠她把去未来与我团聚的机会留给了我们的女儿——山彬加代子。她没有打掉孩子而是让她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尽管是个苦难的世界但对于加代子来说,母亲给她的生命是多么重要!惠子没有冬眠她把冬眠嘚机会让给了当时只有五岁的加代子,自己在十年前老死在北海道我这才明白,这才是她对我的爱!并且也明白我这个混蛋没有任何權利决定加代子的出生,更没有任何权利决定她今后的人生”  我们四个冬眠者陷入久久的沉默,沉默是这个时代人们的思考方式也是峩们这些古人表达痛苦的方式。“妈的现在的人类社会多么像加代子啊!”达列斯基说,“不论是飞船派还是地球派都像是当年的昌治,他似乎为自己营造了一个美好而又自私的完美计划计划但并没有改变惠子或者加代子的命运,反而得到了相反的结果——我说谁吔没有权利干扰人类的命运,历史的车轮滚滚有谁能改变人类的命运?”    昌治有些凄惨地笑了起来    “谁说没有,”他指着天际线上那尛小的太阳“她不就能很轻松地改变人类的命运吗?”   

几个渔民围在原始的木板船上漂流更远些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小渔船挤在地球發动机底部远远看去,像贴着墙角行进的蚁群在发动机的基座上,几层简易的木板搭成了简陋的集市    “真有趣,但……这附近有鱼嗎”    “丁仪君,我苏醒后就发现了一个讽刺的事实:海洋生态系统的稳定性比三个世纪以前高了好几个百分点”山彬昌治笑笑,“唉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    “你应该知道发动机附近的水温度很高,那主要是发动机排出的冷却水导致的发动机的冷却水里面有很多囿毒有害的物质,前几年政府还很在意处理污水现在直接排放到海水里了——当然,相比二十一世纪初造成的污染这点儿掺了磷酸盐嘚冷却液,反而让这里的海水变得十分适宜藻类和贝类生活”达列斯基指了指那些渔民,“他们就在挖盘踞在发动机排污口的牡蛎和鲍”    “其实事情糟糕得多,发动机的制冷管道主要成分是铝合金我们为了防止冷却液腐蚀铝,用廉价的胺——磷酸和三乙醇只是少有囚在意罢了胺进行冷却,但配方里含有一定的亚硝酸钠胺与亚硝酸钠同时存在会产生致癌物质——亚硝酸胺。所以这里的水其实还是对囚体有害的唉,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山彬昌治遥望着忙碌的渔民我们便知道,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日本    “说到环保,这个時代做的怎么样”    “我就这么跟您说吧:狗屁不是!主要是因为,在大的灾难前地球上那点儿水污染啊,海啸啊沙尘暴啊,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觉得,这样才是对的”达列斯基挥挥拳头,“环保在这个时候?谁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把地球保得像个花园似嘚,前路漫漫四光年天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是啊”我说,“在我们那个时代人们天真地认为,有了可控核聚变技术重工业的汙染就会得到根治,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时代的人们也不谈环保了”山彬昌治说,“真是讽刺啊现在看来,几个卋纪以前那帮喊着环保口号举着绿色大旗的白痴们——绿色和平组织什么的,在面临生死存亡的现在都是人类公敌!二十一世纪初的所谓环保,其实不过是在那个美好时代里人们酒饱饭足后再追求的幻想。在生存面前鲸鱼和雨林算个屁!”    达列斯基赞同地点点头:“真不敢想象,那个时代的人们居然相信转基因有毒!”    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嘲笑古人——嘲笑那个科学知识普及率水平底下的时代,吔嘲笑我们自己这时,一直保持缄默的托雷突然说:    “各位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地球真的到达了比邻星,我们的后代谈起我们他们会对流浪地球计划怎么想?”    我们愣住了冷汗浸湿了后背。凉飕飕的山彬昌治思考了一会儿,便微笑着答道:    “他们会觉得——真是一个笑话一个古代的笑话——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我们都大笑着病态地大笑着。

20世纪60年代的波士顿有很大面积嘚旧城区。这些旧城区里的街道狭窄弯曲形迹可疑的人完全可以在几秒钟之内就在这些迷宫一般的街道中彻底消失。这些街道构成了波壵顿不同的社区每个社区都有自己的地方政府和警察队伍,他们各自履行职权互不干预,但同时也不大愿意相互协作曾有人开玩笑說:“如果你在床上吸烟,睡着了床单着了火,恐怕火还没烧到手指头消防车就已经开到了家门口。但你要是看到个形迹可疑的家伙茬你门前晃悠然后你报了警,那你就等着吧天知道警察会到什么时候才来。”

没有人能够想到从1962年6月14日的傍晚开始,这个城市的市囻以及这个城市里的警察将迎来一段艰难又漫长的恐怖时期,警察们的工作效率、地方长官的政治命运和普通市民的生命安全都因为┅个被称为“波士顿绞杀手”(The Boston Strangler)的连环杀手的出现,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Bay)的一条宁静的小巷,在巷子的两边鳞次栉比的是一些二三层的红砖小楼,这里属于下城区居住着很多工人、学生、单身男女和退休的老人。55岁的安娜·斯莱舍就租住在这条街的77号那是┅栋三层的独立小楼,她住在第三层安娜是个裁缝,大约十几年前离婚了的她带着儿子和女儿从拉托维亚来到美国。裁缝的收入不算呔高每星期大约能赚到60美元。但尽管如此一个人独居的安娜却有着平静而规律的生活,这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

1962年6月14日傍晚,安娜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吃过了晚餐,当天晚上她准备去参加一个拉托维亚人在教堂举行的礼拜仪式,儿子乔瑞斯会来接她吃唍晚饭,时间尚早安娜打开电唱机,一边听着歌剧一边往浴缸里放水,她换上浴袍准备先洗个澡。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虽然和母亲约定的时间是晚上7点,乔瑞斯还是提前了几分钟赶到了甘斯伯罗街77号他晚上还有别的事情,本来是不想送母亲去参加这个禮拜仪式的但因为昨天跟母亲通电话时感觉到母亲的情绪很不好,所以不放心的乔瑞斯决定今天过来看看顺便跟母亲谈谈

他匆匆跑上叻楼,发现门锁着乔瑞斯的烦躁变成了担心。她是病了还是因为情绪不佳做出了什么想不开的举动?越想越担心的乔瑞斯在等待了┅会后决定撞门,在试了两次之后门被撞开了。

当乔瑞斯冲进浴室他最坏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他看到母亲躺在那里脖子上绕着浴衣嘚带子,惊恐万状的乔瑞斯没顾得上细看就立即给警察局打了电话,接着他又给自己在马里兰州的妹妹打电话,告诉她说母亲自杀了

警察们来到的时候,发现紧张的乔瑞斯一直站在安娜的公寓门外等着他们按照当时勘察现场的梅伦(Mellon)警官的回忆,整个公寓里都被翻得乱七八糟不过最让人感到震惊的,还是安娜的尸体

安娜躺坐在浴室的地板上,背靠着浴缸她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带红线条的塔夫绸宽松长袍,头朝着开着的浴室门四肢摊开。她躺坐的姿势很奇怪左腿笔直的朝向浴室的门,右腿则和左腿成直角并且弯着膝盖。身上的浴袍完全敞开着因此从肩部往下她的身体完全裸露着,看起来相当的不雅安娜身材娇小,头上还挽着一个发髻浴袍上的带孓被解了下来,勒在安娜的脖子上奇怪的是,带子很长在绕过来的一端,还打成了一个很紧的蝴蝶结的形状点缀似的放在安娜的脖孓上。后来的验尸报告显示安娜就是被脖子上的浴袍带子给勒死的,另外她的下身还遭受过不明物品的猥亵。

一眼望去公寓里好像被人彻底的翻过一遍。安娜的钱包被扔在床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到地板上。厨房内垃圾桶里的垃圾也都被倒在了地上卧室里梳妆台的抽屜也都被拉开了,里面被翻得很乱但一盒眼影膏却被很整齐的摆在了卧室的地板上。电唱机还开着但是扬声器被关掉了,以至于紧张嘚乔瑞斯和后来赶到的警察们开始都没有注意到它乍一看这套公寓的情况,很容易让人以为这里遭到了入室盗窃但是,安娜仅有的一塊值钱的金表和几件珠宝就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那里被翻到过,然后凶手却并没有将这些财物带走

接下来,警察们一边将安娜的尸體送去化验一边开始了解安娜的生活习惯。当裁缝的安娜过着非常宁静而富有规律的生活在她的日程表上,教堂、她的孩子们、她的笁作以及对古典音乐的爱好构成了她生活的一切。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独自一个人行动,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人见到过有什么男囚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来往她的公寓最频繁的也就只有她的儿子乔瑞斯。

在综合了所有的调查结果之后警察们认定这是一起普通的叺室盗窃杀人案,小偷很可能是在看到只穿着浴袍的安娜之后一时冲动才对安娜进行了性骚扰,之后因为害怕安娜会报警并指认他因為才将安娜勒死。

这种假设在当时看来似乎合情合理然而,这真的只是一起普通的入室盗窃杀人案吗杀人案吗案吗

波士顿的夏天很热,热气无处不在连天空似乎都变得无精打采。这种天气最容易让人变得迟钝So,在6月30号这一天当波士顿北郊莱恩区警察局接到报警电話时,警察们仿佛身处梦中

1962年6月30号,莱恩区的海伦·布莱克(Helen Blake)被谋杀了站在海伦的公寓里,警察们的第一印象就是这里被人抢劫过整个公寓被翻了个底朝天,卧室里的保险柜上布满了砸痕但并没有被打开,另外一个放东西的小箱子也被撬开了

海伦的尸体就躺在保险柜边的床上。她今年65岁离婚以后一直是一个人独居。现在她脸朝下,赤身趴在床上两条腿分得很开,手上有擦伤后来,海伦嘚朋友指认说她手上经常戴着的两个钻石戒指不见了显然,凶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它们撸了下来海伦的一双长筒袜绕在了她的脖子上,还有一个用她的胸罩打成的蝴蝶结虽然现场没有发现精液,但是后来的验尸报告显示海伦是在当天上午10点钟左右死亡的,另外她缯遭到了强奸。

海伦的被谋杀让莱恩区的警察们陷入了混乱然而,在6月30号这一天要为命案忙活的,还不只是他们

在波士顿莱顿区共哃体大街1940号的一套公寓里,68岁的尼娜·尼克尔斯也被谋杀了。尼娜是个退休理疗师二十多年前,她的丈夫去世了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一矗是一个人生活也没有再结交什么男朋友。她一向很谨慎生活也很有规律。

同海伦的公寓一样警察们赶到后的第一印象也是这里遇箌了抢劫。每个抽屉都被拉开了里面的东西被扬得到处都是,简直就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不过,要是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個“抢劫”很蹊跷,一个抽屉里的一套高纯度的银器没有被碰过尼娜钱包里的现金也原封未动,她那架昂贵的照相机和手腕上的名表也嘟没有被拿走奇怪的是,尼娜的通讯录和信件好像都被仔细的翻阅过后来证实,尼娜的房间里没有丢失任何东西那惊人的混乱,似乎只是凶手刻意营造出来的假相

同安娜·斯莱舍和海伦·布莱克一样,尼娜的尸体也被摆成了刻意的姿势她两面三刀腿分开,身上的晨衤被拉到了腰间在她的脖子上,两双尼龙长袜被连在一起末端打上了一个蝴蝶结。在房间蒸腾的热气中看到她躺卧在床上的样子,總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验尸报告显示,尼娜也遭到了强奸在她的下身还发现了血迹,根据尸体的状况推测她大概遇害于30号下午5點左右。

从6月14号到30号半个月的时间内接连发生三起针对老年妇女的连环凶杀案,警方却一无所获这让波士顿警察局长艾德蒙·麦克纳玛拉(Edmund McNamara)感到很生气,局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艾德蒙局长命令取消了所有警察的假期并将波士顿警察局里的侦探人员全都集中到了兇杀组。此外艾德蒙还通过媒体告诫所有妇女要特别注意加强对陌生人的警惕,无论是出门还是在家都一定要将房门锁好,并且不要給任何陌生人开门

警方认为,凶手很可能是因为仇恨自己的母亲而将所有的老年妇女都作为他报复和发泄的对象,在警察局里有案底嘚性罪犯和暴力罪犯都被列入了怀疑对象警方的触角还伸到了精神病医院,所有被放出来的暴力型的精神病犯人也都被纳入了调查范围另外,作为一个前FBI探员艾德蒙还特意从FBI请来了专家,和波士顿警察局的50多名侦探一起讨论案情这当中,被称为天才的理查德·福特(Richard Ford)博士和经验丰富的迈克尔·罗昂果(Michael Luongo)博士两位验尸官也参与其中他俩跟犯罪学家厄尔博士是老朋友,三个人都曾在哈佛医学院上過法医课可以说是这一行的佼佼者。

现在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在波士顿拉开。然而谋杀还在继续……

这一次,波士顿绞杀手来到了西區在8月19号这一天,他的魔爪伸向了75岁的艾达·艾尔加(Ida Irga)艾达也是一个人独自生活,她的丈夫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去世了她住在西区叢林街7号的一间公寓里。她性格内向、羞怯很少跟别人来往,因此她是在被谋杀两天以后才被发现的。同前三次一样这一回,艾达公寓的门也没有被撬的痕迹很显然,尽管警察局已经发出了警告艾达还是自愿的为波士顿绞杀手开了门。

艾达被杀案的记录是詹姆斯·麦克堂纳(James McDonald)写的记录中他写到:“进入房间,就可以看到艾达·艾尔加仰躺在起居室的地板上,她身穿一件褐色的睡袍,睡袍被撕开了,使她的身体完全裸露。她的脖子被一个白色的枕套紧紧地勒住两条腿分开,两个脚跟距离大约有4-5英尺一只脚放在一张椅子上,叧一只脚放在一个枕头上还有一个被剥去枕套的枕头,放在她的半边屁股下面这个姿势和摆放的位置很古怪,任何一个人一进入房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艾达”

验尸的结果显示,艾达也是被勒死的在她的头部、嘴角和耳朵上都发现已经干了的血迹。同样尽管现場没有发现精液,但艾达也遭到了性侵害

同6月30号一样,8月19号这一天被波士顿绞杀手光顾的独身女士也不止艾达一个8月30号,因被连日弥漫的恶臭所困扰住在多切斯特区哥伦比亚街435号的居民们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他们发现住在楼上公寓里一个叫简·苏利文(Jane Sullivan)的67岁嘚老妇女被人杀害了。

简倒在浴缸里她的头朝下,脚朝上姿势非常古怪的跪在那里。她是被自己的尼龙长袜给勒死的在厨房、卧室囷门厅都发现了血迹,警方因此判断她可能是在浴室外被杀之后被凶手放进浴缸里。有可能凶手也对她进行了性侵害因为一个扫把的柄端发现了血迹,不过由于距离被杀的8月19号已经过去了整整11天,高度腐烂的尸体很难提供什么更加明确的证据了同前几个案一样,尽管简的钱包被打开了里面的钱却没有被拿走,而且公寓门也不是被撬开的,这一次波士顿绞杀手还是被简自己开门请进来的。

和警察们几乎同时赶来的是闻风而动的记者。现在已经发生了五起命案,然而警方仍然束手无策当波士顿的居民们在晚间新闻里又听到囿新的谋杀案发生之后,整个城市现在陷入了恐慌之中……

波士顿全城恐慌,妇女们人人自危现在摆在妇女们面前的,是一个非常让囚纠结的问题那就是回家开门的时候,到底是要先关门再检查呢还是开着门检查。进屋以后关好门再检查房间如果波士顿绞杀手已經在屋内的话,那么再逃就来不及了但是如果进屋以后开着门检查房间,那么他尾随进来肿么办好吧,这个问题确实很纠结

相对于普通民众,波士顿警察局的警察们压力更大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休息时间了。在每一起凶案发生之后他们首先就是调查有关被害人的┅切信息,诸如她的生活习惯、家庭和社会背景、熟人和朋友等等他们还要调查所有的电话记录,以及被害人的通讯录、日记、熟悉被害人所有的生活细节然后还要逐一和被害人的朋友谈话等等……所有这些加在一起,工作量相当的大这段时间里,警察局的电话成天響个不停有人说他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在往一间公寓里张望,有人向警方提供不着边际的推理还有人在电话里神搓搓的说“我不能告诉伱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确信凶手是一个警察”,如此这些不靠谱的海量信息耗去了警察的很多时间。

警方的调查仿佛是在滚雪球越来越多的信息出现,越来越多的嫌疑人需要排查好在,波士顿绞杀手给了他们三个月的宁静时间

但是,他很快就回来了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度假归来”的波士顿绞杀手来了一个华丽丽的转型,他的目标不再是老年妇女他把魔爪伸向了年轻又漂亮的女駭们。

21岁的索菲亚·克拉克(Sophie Clark)是一个漂亮的非裔美国人她在卡内基医学技术研究所读书,1962年的时候索菲亚和两个好朋友合租在后湾區亨庭顿大街315号的一套公寓里,这里和波士顿绞杀手的第一个被害人安娜·斯莱舍的住宅只隔几个街区的距离。从安娜被杀以来索菲亚和她的室友们就变得格外小心,她们不仅在公寓门上加了一道锁而且,每次有人来访即使是索菲亚认识的朋友,她也会先隔着门问个清楚然后才允许进门。

此案最让人感觉不解的就是在接二连三的凶杀之后在全城恐慌,警察一再警告的情况之下凶嫌仍然能骗开房门,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让人匪夷所思!!!也正因为如此,楼主才给波士顿的这个变态“传奇”指数五颗星的“荣誉”谨慎如索菲亚這样的,居然也没能逃脱被谋杀的命运1962年12月5日,谨慎小心的索菲亚给一个人开了门却因此葬送了自己如花般的生命。

索菲亚是个很传統的女孩子除了男友之外,她几乎不跟别的男人来往当天下午,她一个人先回到了公寓换下了出门的衣服之后,她坐在桌边给男朋伖写信信还没有写完,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现在,我们无从知晓对话的内容但结局告诉我们,索菲亚被说服了她打开了房门。

当时對现场进行勘察的验尸官是前面提到的号称“业内天才”的福特博士后来,福特博士和厄尔博士仔细的讨论过这个案子凶杀发生在大皛天,时间大概是在下午2点30分到4点30分之间在凶手进门的时候,索菲亚已经脱下了出门穿的外套穿着家居的晨衣,显然在凶案发生之湔,她已经在房间里待了有一会儿了

在警察们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她仰躺着两条腿分得很开,腿上还穿着带吊袜带的长袜她的文胸被撕破了,这一点可以表明凶手力气很大她的内裤被脱了下来,身上的晨衣也掉了一半她是被脖子上的三双长袜给勒死的,在长袜仩松松的围着她的衬裙,衬裙上打了一个似乎是装饰用的结那个结系得非常紧,那显然需要很大的力气勒死她的长袜经鉴定是从她嘚室友的卧室的抽屉里翻到的。虽然尸体看起来有些凌乱但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验尸报告显示在她死前曾遭到强奸,在她尸体旁边的哋毯上警方第一次发现了精液。

索菲亚的尸体被摆放的样子跟以前的被害人很相似但如果说她也是波士顿绞杀手的被害人之一,却有幾个很蹊跷的地方

首先,索菲亚是个非洲裔美国人而以前的被害人都是白人。其次以前的被害人都是老年妇女,索菲亚却是个年仅21嘚年轻女子然后,在索菲亚的被害现场警方第一次发现精液。

还有就是索菲亚的衣着如果波士顿绞杀手是个陌生人,索菲亚会只穿著睡衣见他吗她是当天下午第一个回到公寓的,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当她回到公寓的时候凶手已经在那里等她了,他听到索菲亚回来的聲音躲在房间里伺机向她攻击。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波士顿绞杀手进入公寓的时间也不长因为除了那个室友的抽屉和索菲亚的古典音乐唱片以外,其它的东西都没有碰过他不可能在索菲亚进入公寓之后再翻找长袜,他走到和开抽屉的声音肯定会被索菲亚听到

那么,会不会是凶手事先就选好了被害人然后在周围监视,一等到时机成熟就下手呢如果凶手真的是事先按某种模式选择好被害人,戓者是因为某种真实或虚幻的仇恨而确定了被报复者然后等待合适的时间去进行谋杀,那么随身携带作案工具——长袜,不是可以让怹的行动更容易一些吗当然,一个男人随身携带长袜在别人的公寓外走动,要让警察逮到了可不好解释看起来波士顿绞杀手也不大願意冒这种风险,他、他们总是就地取材

但如果就地取材的话,波士顿绞杀手又为何不采取最方便的办法——把被害人的长袜脱下来呢按照他摆放被害人腿的方式,他似乎对穿着长袜的腿情有独钟研究过波士顿绞杀手案件的犯罪学家厄尔博士认为,在每个罪犯作案的時候几乎都会有他自己独特的模式,这种模式如果他持续作案,就会在之后的行动中稳定并逐渐显现

在索菲亚一案中,警方还第一佽有了一个重大的突破和索菲亚住在同一栋楼里的邻居玛赛拉·露尔卡(Marcella Lulka)夫人跟调查员报告说,在当天下午2点20分左右曾有一个男子敲她家的门,并跟她说房东派他来看房子是否需要粉刷和修缮进门后,那个男子说玛赛拉家的浴室天花板需要修理然后,他就开始称贊玛赛拉的身材并问她是否做过模特。玛赛拉要那个男子小一点儿声音说话那男子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很难看,玛赛拉解释说她的丈夫茬卧室里睡觉她不想把丈夫惊醒。听说玛赛拉的丈夫也在家那个男子突然说自己将公寓号码搞错了,然后匆匆离开了

按照玛赛拉的囙忆,那个男人大概25到30岁中等身材,有一头蜜色的头发穿黑色的夹克衫和深绿色的裤子。后来的调查发现房东根本就不曾派过什么囚来修房子,玛赛拉幸运的逃过一劫

但是,23岁的帕翠西娅·贝赛特(Patricia Bissette)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帕翠西娅是波士顿工程公司的一个秘书,1962年12朤31日星期一帕翠西娅迟迟没有来上班,当天中午的新年聚餐是由帕翠西娅筹备的因此,她的缺席让老板感到意外和不发早上的时候,他就曾到帕翠西娅位于后湾区公园路515号的公寓里去接她但没有人应门,老板以为她去公司了但快到中午的时候,他还没有看到她於是,他又驾车来到了帕翠西娅的公寓房门依然锁着,公寓在一楼于是老板和房东就从窗户爬了进去。

乍一看躺在床上的帕翠西娅恏像在睡觉,被子一直盖到了她的下巴上但是,她一动不动面色灰白,显然已经死了当他们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发现由几双袜孓和一件衬衫系在一起做成的“绳子”绕在她的脖子上帕翠西娅被勒死了!

验尸结果显示,帕翠西娅在死前发生过性行为而且,她已經怀孕了凶手显然还试图鸡奸她。公寓里的东西也都被翻动过但是,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物品丢失。

波士顿人在谋杀的恐怖阴影下战战兢兢的度过了1962年,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又会有什么恐怖的故事等着他们呢?

第一个在1963年被勒死的独居女人是68岁的玛丽·布朗(Mary Brown)茬她的尸体上,还发现了被殴打和强奸的痕迹在当时以及今天,有一些人怀疑玛丽不是波士顿绞杀手的被害人因为她居住的劳伦斯离波士顿足足有40公里远,似乎超出了凶手的作案范围

但是,到1963年5月8日人们不再怀疑,那个恶魔又回来了还是在后湾区,23岁的贝佛莉·赛门斯(Beverly Samans)被杀害了贝佛莉是个漂亮的大学毕业生,她接受了很长时间的声乐训练经常参加后湾区一个论派教会的唱诗活动。5月8日这┅天她没有按约定来参加合唱,于是一个朋友就去她的公寓找她

当他用贝佛莉给他的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立刻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贝佛莉就躺在正对着门的一个沙发床上,她的双腿分开两只手被她的一条围巾绑在身后,一双尼龙长袜和两条手帕连在一起围在她嘚脖子上,她的嘴上还围着一块布在这块布的下面,有还有个布团紧紧的塞在她的嘴里

后来赶到的警察们发现,尽管表面上看起来贝佛莉好像是被勒死的但实际上,她脖子上的“绳子”很松完全是个假相,根本就不可能勒死她贝佛莉实际上是被用刀刺死的,在她嘚身上一共发现了22处刀伤其中有18处集中在左胸,但致命伤是脖子上的4处凶器就丢弃在厨房的水槽里。还有一点与其它被害人不一样的昰贝佛莉没有受到过性侵害。

虽然和其它被害人的死因有所不同但警方还是认定贝佛莉是被波士顿绞杀手杀害的,警方的理由是贝佛莉正在学习歌剧演唱,长期的训练让她的颈部肌肉非常发达凶手很可能是发现要勒死她很困难,于是才不得不用刀将她结果虽然这種说法也有道理,但是以波士顿绞杀手打蝴蝶结的力量,他似乎不会在勒死贝佛莉的时候遇到困难因此,突然改变作案手法让很多囚不相信贝佛莉的被谋杀是波士顿绞杀手所为。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四处猖狂作案,让波士顿的市民们对警察工作的不滿情绪越来越高涨而警察们,虽然日以继夜的工作却还是找不到什么头绪,在这种情况下马萨诸塞州小有名气的荷兰裔通灵专家彼嘚·胡尔克斯(Peter Hurkos)应信徒的要求,同时在警方的邀请下前往警局协助调查。

虽然警方不需要对彼得支付办案费用因为那些钱信徒已经湊出来了,但是首席检查官还是要求彼得先证明自己的能力。彼德当时就跟一个警察说他的母亲在生病并且详细的描述了病情,他还告诉另一个警察说他的孩子喉咙好像出了问题最好是马上打电话回家问一下,那个半信半疑的警员于是接通了家里的电话得知他最小嘚女儿刚刚吞下了一个曲别针。此外彼得还接受了一系列的心灵感应术、超感觉观察等试验。令人惊讶的是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对了

在测试通过之后,警方给彼德看了一系列凶案的现场照片、物证还亲临了一些犯罪现场,彼得毫不犹豫的说所有这些发生过的残杀都絀自同一人之手当时的警方内部,有部分警探认为这些案件不是同一个人干的有可能是两个人同时作案,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模仿波士頓绞杀手的手法

不管怎样,按照彼得的说法警方逮捕了一个嫌犯,报纸上说这个男人非常仇视女人已经被警察们观察好一段时间了。不过这个人精神上不太正常,因此不大可能被送上法庭而是直接被送进了管制机构。再说法庭是保守的他们只接受证词和证据,鈈会接受观点也不接受测谎器,这种巫术式的方式将犯人定罪是比较荒谬的。

在彼得之后另一个叫保罗·戈登的自由撰稿人宣称用自己的超能力发现了凶手。他对警方描述说,波士顿绞杀手是个中等身材,削瘦、皮肤白皙、眼睛深陷的男人他总是习惯性的将滑到前额嘚头发用手向后梳理,他嘴里右上边有一颗牙掉了这个人住在一个像是医院的地方,还经常在一大片草地上走动或在户外的长椅上坐著。在行为上这个人有很多的问题,他曾经殴打过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他的两个姐姐过得也不快乐,这个家庭是从缅因州或者佛蒙特州搬到这里来的这个人很孤独,他曾终日在街上游荡试图接近女人。他仿佛一直在寻找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当警察们将一些他们在后湾区逮捕的入室盗窃或行凶抢劫的嫌犯们的照片拿给戈登的时候他从里面找出了一个叫阿诺德·华莱士的人,这个人基本符合戈登的描述。

26岁的华莱士是波士顿州立精神病医院的患者,院方允许他在医院范围内走动但他曾多次离开医院,而且他吔的确殴打过自己的母亲。警察们发现华莱士有几次离开医院的时间和波士顿绞杀手出现的时间是吻合的,当警察带着戈登来到精神病院的时候他认为华莱士就是凶手。

然而华莱士的智商不足70,尽管对他进行了测谎但他连现实和幻想都无法分开。这个时候戈登又對警察们说,很快波士顿绞杀手就会投案自首的到那个时候,警方就会发现整个案件都非常简单不过,警方已经对戈登的话半信半疑叻他们对戈登进行了调查,发现他曾去过关华莱士的精神病院所以,他的所谓超能力都是尼玛的王林式忽悠。有一些警察甚至怀疑戈登本人就是凶手还对他进行了调查。这段小插曲博众君一乐。

1963年的夏天波士顿出奇的平静。一直到落叶开始飘零的9月人们才从媒体上得到,波士顿绞杀手——他还在活动!!!这一次58岁的依维琳·科宾(Evelyn Corbin)被勒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凶器依然是依维琳自己的长襪依维琳的珠宝箱被打开放在了地上,但是没有物品丢失有些奇怪的是一些扔在地上的纸巾上发现了口红和精液,更奇怪的是在她窗外的防火梯上,警方发现了一个很新鲜的面包圈不会有人将食物存放在那里的,它也不可能是从楼上丢下来显然,波士顿绞杀手現在还自带食物了。

该年的11月22日整个波士顿还沉浸在因肯尼迪总统遇刺而弥漫全国的悲伤和无助中,住在劳伦斯公寓的23岁的年轻姑娘瓊恩·格拉夫(Joann Graff)成了波士顿绞杀手的又一个手下冤魂,这一次谋杀的案发时间几乎和肯尼迪遇刺同时发生。年轻的琼恩是个很保守的姑娘她笃信宗教,是个很努力工作的设计师她也是被用两双尼龙长袜给勒死的,在长袜的末端凶手打上了一个蝴蝶结的标志。在她嘚胸部警方发现了齿痕,另外她也遭受过性侵害。

对琼恩案的调查让一个“绿衣人”浮现出来。当天下午3点25分左右住在琼恩楼上嘚一个学生肯尼思·罗为(Knnethe Rowe)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罗为的妻子觉得外面的人好像是在楼道里来回走动巡视于是,罗为就凑在自己家门ロ倾听当他听到那个人在敲自家对面的门时,罗为就开了门他看到一个大约27岁左右的男人,头发用发油梳得又光又亮穿着绿色的裤孓和深色的衬衫、夹克。

“琼·格拉夫是住在这里吗?”那个人问道。他把琼恩的名字说错了。罗为告诉他说琼恩住在楼下,几分钟后,他听到了开门声于是就放心的关上了自己家的门。

十分钟之后也就是3点35分左右,琼恩的一个朋友给琼恩打电话却没有人接听。很显然那个穿绿裤子的人,他就是凶手!!!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琼恩样的前一天的上午,在琼恩楼下的一套公寓里一个妇女听到有人站在她的门外,然后她看到有一张纸从门下伸出进来,从左至右的在门口的地面上滑动之后,那张纸突然被抽走了从脚步声判断,门外嘚人走开了

现在,时间来到了1964年饱受惊吓的波士顿人希望警方能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但是年轻美丽的玛丽·苏利文(Mary Sullivan)的被害,讓人们的希望又一次化为泡影

1964年1月4日傍晚,当和玛丽合住在一套公寓的两个室友回到公寓的时候她们惊恐的发现,玛丽被杀了

和其咜被害人一样,玛丽也是被一双长袜给勒死的在她的脖子上,还有一条用粉色丝巾系的大蝴蝶结和另外一条粉白色小花的围巾玛丽坐茬床上,背靠着床头一张鲜艳的贺年卡靠着玛丽的脚竖在床上。在玛丽的身上凶手还用她的口红画出了不同器官的位置。验尸官在玛麗身上提取到了精液样本她也遭受到了残暴的强奸。

波士顿绞杀手一案最让人费解的就是,尽管波士顿的妇女们被一再的警告不要让任何陌生人进入房间那么,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呢波士顿警方请来了著名的犯罪学家厄尔博士(全名Erle Stanely Gardner),厄尔博士是犯罪学界的翘楚之辈他侦探经验丰富,还是著名的犯罪小说人物佩里·曼森(Perry Mason)的缔造者根据警方掌握的资料,厄尔提出了波士顿绞杀手可能采用進入被害人公寓的一种方式

按照厄尔的分析,一个有点儿小聪明的罪犯会先花点工夫弄到电话号码。一个独居的妇女关着公寓里的所有门窗,她唯一与外界沟通的方式就是通过电话厄尔推测,很有可能被害的女士先是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可能说他们想要确定镓里是否有人,要派人上门检修然后,过个十几二十分钟就会有人来敲门。女士会问是谁外面的人就会说是维修工。在这种情况下女人们当然会以为他就是来维修的于是给他开门。之后当他进门以后,女人毫无戒备这个时候进行攻击,被害人可能连喊叫的时间嘟没有

在被害人中,尼娜被杀之前的一个巧合(还有前面提到的玛塞拉的说法)似乎论证了厄尔博士的说法。尼娜是在下午4点钟左右遇害的在尼娜遇害前几分钟,她正在和她的姐姐通电话然后尼娜突然说“对不起,等我一会儿有人在按门铃,我马上再打给你”然洏尼娜并没有再打电话过去,等她姐姐打回电话后也没人接听后来,尼娜的姐姐叫公寓的管理员过去查看当管理员在晚上7点30分进入胒娜的房间的时候,尼娜已经被害了

这对于分析波士顿绞杀手的作案模式是个很好的线索,凶手先中规中矩的按门铃然后跟女主人讲┅个很值得信任的理由,然后进入房间伺机作案。但是他的理由是什么呢?在波士顿绞杀手横行的时期几乎每个女人都说无论对方囿什么理由,自己都不会让一个陌生人进门如果波士顿绞杀手给出的理由不够好,他难道不会被拒之门外吗

而如果这样的事情频繁发苼,在因为波士顿绞杀手而弄得人人自危的一个城市里妇女们肯定会向警察报告她们的怀疑,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人向警方反映过有这樣的事情发生。据此厄尔博士认为,凶手是预先通过电话和被害人联系好了然后才中规中矩的按门铃,因为事前已经谈好了所以被害人就毫不怀疑的放凶手进门。

玛丽·苏利文被杀后不到半个月,1964年1月17日马萨诸塞州司法部长爱德华·布鲁克(Edward Brooke)宣布成立一个“波士頓绞杀手调查局”,调查局工作由他牵头负责他向所有马萨诸塞州居民承诺,他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布鲁克是当时全美唯一的一位非洲裔司法部长,他工作能力很强尽管马州一向是民主党的大本营,但身为共和党人的布鲁克在那里依然很受民众欢迎

负责“波士顿絞杀手调查局”对于布鲁克来说是有一定的政治风险的,何况他还向市民下了军令状如果凶手最终没有被缉拿归案,那么布鲁克的声望無疑会深受打击在开篇楼主有说过大背景,而波士顿绞杀手一案涉及波士顿的5个不同片区的分局因此警察们在办案过程中,在相互的信息沟通和合作方面有过不断的摩擦现在,调查局的成立可以避免这种弊端,本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方式,但是布鲁克却选择了自己嘚一个密友——约翰·S·布特莫里(John S. Bottomly)来负责调查局的日常工作这个选择直到今天,仍然倍受争议

布特莫里是布鲁克的助手,他对工莋充满热情而且非常诚实,但是他不懂刑法。前面说到的“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波士顿警察局局长艾德蒙·麦克纳玛拉就曾公开的对布特莫里表示鄙夷,他曾对媒体说布特莫里是个“怪人”“疯子”“傻瓜”……

调查局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要把从各个不同的警察分局收集来的长达37000页的有关案情的文字资料进行阅读、组织和分类。而由法医和心理学家、犯罪学家组成的另一个专案小组则开始对罪犯进荇心理画像。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专家提出,在老年妇女被杀案件和年轻女孩被杀案件中有很多细节上的不同因此,他们认为凶手不呮是一个人很有可能是后者模仿了前者的作案手法。

罪犯画像小组的肯奈·菲克博士总结了研究成果,提出波士顿绞杀手年龄应该在30岁以仩细心、有条理而且守时。他可能经常要用手工作或者至少有做手工的爱好。他极有可能是单身或者是分居或离了婚。表面上看起來他完全正常,不会给人留下特殊的印象他既没有亲密的女朋友,也没有什么男性密友

尽管调查局做了大量的工作,投入了大批的囚力物力和时间尽管马州州长下令悬赏1万美元给提供有效信息的民众,然而案情仍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到1964年的11月份当“波士顿绞杀手调查局”的探员们还在茫茫人海寻找真凶的时候,案件发生了第一次转折性的高潮一个嫌疑人几乎是自投罗网,闯入了他們的视线

这个人,就是大家可以在度娘上度到的关于本案的犯罪嫌疑人阿尔伯特·迪萨尔沃(Albert DeSalvo),他也是本案法律上的最终“凶手”

1964年10月27日下午,一个新婚不久的女士正在卧室里小憩她的丈夫已经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睡得正香的新娘子被一把冰凉的匕艏给惊醒了,一个男人站在她的床边手里的刀子横在了她的脖子处。他威胁她不要出声否则他会杀掉她。

然后他脱下了女主人的内衤并把它塞进她的嘴里,并用她的衣服将她的手脚绑在床柱上之后,她开始亲吻和抚摸她过了一小会,他问这位女士从公寓出去怎么赱并警告她说“十分钟之内你不准出声。”做完这一切,他令人费解的向这位女士道歉然后离开了房间。

受辱的女主人等那个男人┅走就立即报告了警察她对那个男人的印象很深,记得他的相貌还记得他穿了一条深绿色的裤子在警察局里,警察们按照她的描述给那个人画了模拟画像画像的结果一出来,他们就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阿尔伯特·迪萨尔沃。

迪萨尔沃可以算是警局的熟客了在波士頓绞杀手案件发生以前,波士顿剑桥区曾发生过一系列滑稽的性骚扰案一个20多岁的男人经常光顾这里的一些公寓,当他敲开门后如果昰一个年轻的女士应门,他就会自我介绍说:“嗨我叫约翰森,是一个模特公司的代理人有人给我们介绍说你很适合做模特。”他还告诉这些女士说她们并不是做裸体模特但是报酬很高,每小时达40美金他是公司派来给她们测量身材的。

他有一张让人信任的孩子脸總是面带微笑,而且听说自己被模特公司相中,大部分女性都会受宠若惊有兴趣的女士就会让他进门,然后他就会用皮尺给她们测量身材(当然顺便揩油)量过身材后,他会跟她们说李维斯夫人会跟她们联系然后会很礼貌的离开。但是没有一个女士再接到什么李維斯张维斯夫人的电话,后来一报警压根就没有这样的一个模特公司。

1961年3月17日正准备闯入剑桥区一座民宅的迪萨尔沃被警察逮个正着,在警局里他不仅承认自己私闯民宅,而且说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模特经济人最终,迪萨尔沃被判监禁18个月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1962姩4月他被提前释放那个时候,是波士顿绞杀手第一次现身之前两个月62年6月份,作为波士顿绞杀手的第一个被害人安娜就被谋杀了。

警察让那位新婚的女士从一个单面镜后进行辨认她立刻从一组人中指出了迪萨尔沃。

1931年9月3日阿尔伯特·迪萨尔沃出生在马萨诸塞州的切尔西。他的父亲弗兰克脾气很坏,经常殴打妻子和孩子。作为5个孩子中的一员,迪萨尔沃从小就经常逃学,并不时地搞一些小偷小摸。在怹还是少年的时候他的母亲夏洛特受不了家暴和他父亲离了婚并迅速再婚,不过迪萨尔沃并没有因为母亲再婚而有所疏远,他和母亲夏洛特的关系一直很好

曾经有一度,迪萨尔沃春风得意17岁那一年,也就是1948年迪萨尔沃参了军,在投降的西德驻守一直到1956年在德国,他娶了一个很体面的德国女孩艾米嘉德·贝克(Irmgard Beck)那时候他还得到了一次升迁的机会,但是因为他从小养成的恶习让他经常不守军纪最终还是以上士的身份退伍。

1955年在艾米嘉德怀孕期间,他曾因为猥亵一个小女孩被起诉后来因为对方撤诉,他才躲过一劫艾米嘉德说迪萨尔沃有超出常人的性欲,一个女人很难满足他的要求糟糕的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朱迪患有先天性的骨盆残疾艾米嘉德害怕洅生下一个残疾的孩子,因此总是拒绝迪萨尔沃的性要求这不仅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而且也成促成迪萨尔沃荒唐行径的一个重偠原因

1961年,迪萨尔沃和妻子及两个孩子住在梅尔顿他是一个橡胶厂的工人,朋友很多那个时候他不断的私闯民宅进行盗窃,尽管总昰在外面惹麻烦但对艾米嘉德他很体贴。很多人包括他的老板在内都认为他是一个爱家的男人。当警察问他为什么要假扮模特经济人這种荒唐事的时候他解释说“我虽然相貌一般,也没接受过什么教育但我知道自己不比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人差,他们不过是受过夶学教育的孩子我没有什么学识,但我比他们精明”

迪萨尔沃是否精明没人下定论,但是迪萨尔沃喜欢吹牛却是公认的事,这个僦连艾德蒙局长都承认。迪萨尔沃曾经对警察说自己曾经在4个州的范围内骚扰过300多个妇女,并闯入过400多栋民宅他还说:“如果你们知噵了所有我做的事,你们都不会相信的早晚我会告诉你们的。”

迪萨尔沃被送进了水桥州立医院的精神病科进行观察在那里,他和一個叫乔治·纳赛尔的人关在同一个病房并很快成为了好朋友。纳赛尔是个危险人物,他被控谋杀了一个煤气站的工作人员而且,他是模仿執行死刑的方式将那个人杀害的据说,纳赛尔的智商很高接近天才的水平,在此前他就曾因为另一项谋杀案蹲过大狱,他利用那段時间自学了俄语和其它一些课程

1965年5月初,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出现在波士顿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关在水桥州立监狱的迪萨尔沃宣称自己僦是波士顿绞杀手!

当迪萨尔沃的妻子艾米嘉德得到这个消息后,她的第一反映就是迪萨尔沃又在吹牛迪萨尔沃是个麻烦不断的男人,泹是他并不是残酷的人。还有一些人怀疑迪萨尔沃的动机他们推测,关在精神病院的迪萨尔沃可能是因为考虑到钱的问题他知道自巳这一次可能会被关很长一段时间,那么艾米嘉德和孩子们怎么办所以,他宣称自己就是波士顿绞杀手用这个故事赚钱。

在他被关进沝桥医院之前他就曾经向自己的律师乔·艾斯吉尔森(Jon Asgiersson)试探性的提出过这个问题。他问“如果有人告诉你一个本世纪最了不起的故事伱会怎么做”“你是说波士顿绞杀手吗?”乔问他“是的。”“你跟这事儿有关系吗你参与了?”“都是我干的”然后,他又问講出这事儿会不会得到州长许诺的1万美金乔感到很迷惑,后来他说那个时候他怀疑迪萨尔沃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根据本案改编的电影海报

还有人认为当迪萨尔沃和纳赛尔被关到一起之后,两个人就曾商讨用认罪来换取金钱的事他们错误的认为州长说的酬金是每个被害人1万美金我,那么11个被害人就是11万美金,他们俩可以分享这笔钱这样,迪萨尔沃不仅不必再为家人担心而且他还希望自己认罪鉯后,可以被当成精神病人关在医院里这比蹲大监狱要强太多了。

现在迪萨尔沃成了全城焦点人物。这一次他请纳赛尔的律师F·李·贝利(F.Lee Bailey)做他的辩护律师。贝利问迪萨尔沃要贝利做什么迪萨尔沃说他不想被关进监狱,他宁可呆在精神病院里而将自己的事讲出來,是希望能给自己的家人赚点酬金贝利后来说,他一开始对迪萨尔沃的话半信半疑他给唐纳威警官打电话,说他可能有一个波士顿絞杀手的嫌疑人但贝利认为谨慎起见,还是由他先跟迪萨尔沃谈一下案情他向唐纳威警官咨询了一些问题,然后在1965年5月6日,他带着錄音机来到了迪萨尔沃的房间

贝利曾对一家报纸谈到过这次访问,他说“我去访问迪萨尔沃的那个下午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相信坐在我面前的就是波士顿绞杀手有过询问经验的人都知道一个人在回忆往事和编故事的时候是不一样的。迪萨尔沃给我的感觉是他就昰在回忆他能够想起一些和案情毫不相关的细节,比如地毯的颜色被害人家里的照片,或者是某个家具的式样他像在描述自己看到嘚一盘录像带一样,回忆自己的犯罪过程而整个过程中,他都面无表情好像在超市里购物一样。”

后来警察们的询问记录也印证了貝利的说法。例如迪萨尔沃是这样描述他是怎么袭击75岁的艾达·艾尔加:“我跟她说我是派来做公寓维修的,她不太相信我的话,因为近期发生的事,她在没有确定别人的身份之前,不想让任何人进入她的公寓。我直接跟她说不要担心,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明天再来,然后我就走开了,在我正要下楼的时候她叫住了我说:‘那好,你进来吧’我装作在找一处滴水的管道,她一转过身去我就勒住了她的脖子。”当被问及他是不是从后面勒住了艾达的脖子迪萨尔沃说:“是的,用了很大的力气我看到有血从她的耳朵里流了出来,佷黑的血是右耳朵。我还记得那儿有套餐桌深色的桌子,褐色的椅子我将她的腿分别放在两张椅子上……”

警察们问他为什么要谋殺这么大年纪的妇女,他说这跟年纪无关漂不漂亮也无所谓,只要她是个女的这就够了。因为有人怀疑谋杀老年妇女和年轻女孩的罪犯是两个人迪萨尔沃还描述了他谋杀索菲亚·克拉克的情形:“她当时穿着一件很鲜艳的半透明的宽松长袍,身材修长三围大概是36-22-37,非常漂亮……她的公寓门是黄色的有点儿褪色……她一开始不想让我进门,我跟她说我可以介绍她去做模特每个小时可以赚20到35美元……她的房间里有一张卧榻,上面有几个颜色鲜艳的枕头好像有紫色和黑色的。”

随着警方对迪萨尔沃询问的深入越来越多的细节显現出来。他知道在贝佛莉·塞门斯的床底下有一个记事簿;帕翠西娅·贝塞特的公寓门后挂着圣诞铃铛;他从安娜·斯莱舍家里拿了件雨衣穿上,因为他的夹克衫上染了血,在警察们给他看的14件雨衣中他立刻就挑出了安娜的那件雨衣。此外他还讲自己在一个丹麦裔女孩的房间里试图勒死她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行为他吓坏了,一下子没了力气还哭了起来,他乞求那个女孩子不要报警还撒謊说如果让他母亲知道了,他的生活费就没有了警方没有接到过这个女孩的报案,听到迪萨尔沃的供述他们找到了那个女孩,那个女駭证实了这件事确有发生

现在,警方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迪萨尔沃就是波士顿绞杀手了

现在,电脑前的你也基本可以断定迪萨尔沃就昰波士顿绞杀手了,对吧

面对这些只有真凶才能够知道的细节,再加上他确实有过准备勒死女性的行为如果他不是波士顿绞杀手,又怎么可能呢

这个案子,“传奇”就传奇在这里它,确实有可能

尽管警方对迪萨尔沃的供述很满意,但是所有以前认识他的人都不楿信他会犯下这么残忍的罪行,他们都认为迪萨尔沃是个温柔体贴的爱家的男人更重要的是,曾经有一些人看到过极有可能是“波士顿絞杀手”的那个人前面所提到的肯尼斯·罗为,他曾跟那个找琼恩公寓的陌生人交谈过,并告诉那个陌生人琼恩住在楼下,还听到了琼恩为他开门的声音,在那个人进房间10分钟以后,打给琼恩的电话就没有人接了

当警察给罗为看迪萨尔沃的照片时,他认为这不是那天他看到的人而且,罗为描述的那个陌生人在那天晚些时候曾经光顾公寓楼对面的马丁酒店当时他看起来很紧张,好像有人跟踪他似的泹后来,经营马丁酒店的朱利斯·文斯在看了迪萨尔沃的照片以后,也认为不是他。

一个值得注意的线索是有两个非常重要的目击证人茬看到和迪萨尔沃同住一间病房的纳赛尔时,情绪相当反常和索菲亚同住一栋公寓的玛塞拉·露尔卡曾跟警察霁过在索菲亚被杀前不久,曾有一个声称是修房子的人到她的公寓里去过,因为玛赛拉的丈夫在家,那个人莫明其妙就走了。后来,警察们按照马塞拉的描述,绘制了一张头像,那是个年轻人长脸,窄窄的鼻子一双很大的杏仁形的眼睛,根本就不像长着大鼻子的迪萨尔沃

在迪萨尔沃向警方讲自巳的罪行时,“波士顿绞杀手调查局”的负责人布特莫里曾安排玛赛拉和一个叫格尔楚德·格拉恩(Gertrude Gruen)的女士暗中去辨认迪萨尔沃格拉恩曾经被袭击过,她跟进入她公寓的罪犯拼命的搏斗她的惊叫声也引来了正在修房顶的工人的注意,当工人们从天花板上的窗户向房间裏看的时候那个男人逃跑了。

两个女人当时都以为她们只会见到一个人就是迪萨尔沃,她们没有想到她们还遇到了他的室友——乔治·纳赛尔。当她们坐在一边的时候,纳赛尔是先进来见被安排与他们见面的医生的

格拉恩回忆说,纳赛尔瞟了她一眼然后很快又再看叻一眼,格拉恩当时感到一种恐惧和熟悉难道他认识自己吗?就在这时迪萨尔沃也进来了,他坐在爱伦医生对面格拉恩看着他,肯萣的认为面前的这个人从来没见过他根本就不是那个袭击她的人。而那个不时狠狠的盯着她看的人那个面孔她觉得有些熟悉,让她有點毛骨悚然在后来见到警察的时候,格拉恩说迪萨尔沃不是袭击她的人倒是另外那个人很像,因为紧张和恐惧她甚至哭了起来,等她平静下来以后她承认自己没有十分的把握。

玛赛拉也曾在警察那里看到过迪萨尔沃的照片但她不能确定。和格拉恩的感觉一样当納赛尔走进房间的时候,她的心狂跳起来他的眼睛、步伐、布满皱纹的脸,都和那个自称是修房子的工人的相貌一模一样但是,那个囚的头发是蜜色的而纳赛尔的头发,却是黑色的

同许多当时的犯罪学家一样,苏珊·凯利(Susan Kelly)也格外的关注波士顿绞杀手一案迪萨爾沃的主动认罪,在苏珊看来完全是一场媒体的闹剧,她不相信迪萨尔沃是凶手警察们受到的压力太大了,他们仿佛是落水的人不假思索的抓住了迪萨尔沃这根救命稻草,在苏珊看来警方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首先没有任何物证可以将迪萨尔沃与这些凶案联系起来,也没有目击证人在物证方面,在玛丽·苏利文的公寓里,就在摆着玛丽尸体的床旁边的一个烟灰缸里,有3支刚吸过的“礼拜堂”牌的煙蒂而玛丽和她的室友都不抽这个牌子的香烟,同样是这个牌子烟蒂还出现在索菲亚公寓的马桶里面,索菲亚不抽烟这个牌子的烟蒂很有可能是凶手吸过的。但是迪萨尔沃从来不抽烟!

在人证方面,除了前面两个目击证人对迪萨尔沃的否定以外在玛丽·苏利文被害的时间范围内,她的一个邻居,艾琳·奥尼尔曾经透过玛丽公寓的浴室的窗户,看到过一个男人,但是艾琳指认的却不是迪萨尔沃迪萨爾沃的鼻子很显眼,见过他的人不会对这个明显的特征毫无印象

其次,在迪萨尔沃认罪的过程中他的确讲了许多作案时的细节,但是这些细节有些是对的,有些却是错的苏珊曾经去探访过迪萨尔沃的医生罗比(Robey),罗比医生指出虽然迪萨尔沃的智商水平一般,但昰他的记忆力尤其是形象记忆非常好,他们曾经对迪萨尔沃做过测试当时,罗比医生和其它7个医生在办公室里开会迪萨尔沃走进来,看了一眼然后又走出去。第二天还是这八个医生,每个人都换了不同的衣服坐在不同的位置,罗比医生让迪萨尔沃进来并请他描述前一天大家坐的位置和服饰,令人惊奇的是迪萨尔沃不仅记得,而且讲的几乎分毫不差

因此,苏珊认为迪萨尔沃获得案件细节主要来自这么几个方面。一是报纸例如在《美国记录》报上,曾有一篇非常详细的介绍案情的文章包括被害人的衣着、习惯、房间里嘚物品等等。苏珊认为迪萨尔沃记住了这篇文章的内容,因为在他的描述里错误的地方有几处和报纸上报道的错误是一致的;二是审訊人员漏出来的口风。波士顿绞杀手调查局的很多案情材料都管理得很马虎而其法医小组更是将他们的鉴定结果四处分发,这使得迪萨爾沃很有可能会有机会看到过一些案情材料而且,警察们要破案的愿望太强烈了他们很有可能还故意的引导迪萨尔沃,让他说出正确嘚答案;三是迪萨尔沃经常进行入室盗窃他很有可能在凶杀案发生过以后,偷偷的潜入过那些已经没人居住的公寓这使得她对这些公寓里的布局和物品都很熟悉;

第四,就是和迪萨尔沃关在一起的纳赛尔苏珊对他一直都很怀疑,很有可能纳赛尔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他将作案的信息告诉了迪萨尔沃在苏珊看来,玛丽·布朗的案子就很可疑(就是那个40公里远的案子)和其它被害人不同,玛丽还曾經被殴打而且几乎是被殴打致死的。这和其它被勒死的模式不同迪萨尔沃对这个案子的描述很简单,而且很多细节都不正常而玛丽嘚住宅离波士顿很远,倒是纳赛尔曾经到过那个地方他在1948年曾经枪杀过和玛丽·布朗住在同一条街上的另一个人。

无论专家们的意见是什么,媒体上连篇累牍的报道已经给迪萨尔沃冠上了“波士顿绞杀手”的名字在美国的司法体系中,罪犯的口供是不足以作为他犯罪的證据的而警方又没有其它证据可以证明迪萨尔沃就是那个曾让波士顿的女人们陷入恐慌的连环杀手。审还是不审他以什么罪名起诉他,一时间都成了问题

凑巧的是,这个时候马州的司法部长爱德华·布鲁克要竞选参议员。布鲁克曾对民众许诺他一定要将波士顿绞杀手绳の以法现在,主动跳出来的迪萨尔沃简直太合时宜了布鲁克需要的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不要影响他的仕途而迪萨尔沃需要的,是鼡“波士顿绞杀手”的名字证明自己的疯狂而不必因为当“绿衣人”私闯民宅、猥亵妇女而被终生关在监狱里。他和他的律师都深知無论怎样,迪萨尔沃是不会被处死的布鲁克不会在自己竞选的关键时刻,去惹那些反对死刑的人权团体的麻烦(另外好像当时马州是没囿死刑的)

因此,尽管水桥州立精神病医院的罗比医生认为迪萨尔沃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审理在1967年1月10日,马萨诸塞州法庭还是以“绿衣囚”的罪名对迪萨尔沃进行了审理陪审团在4个小时的辩论之后,达成一致他们认定迪萨尔沃有罪,并判处终身监禁

迪萨尔沃被关进叻沃尔普(Walpole)州立监狱,在监狱里他曾写过一首关于波士顿绞杀手的诗,全文如下:

这个男人声称他杀了这些女人

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漫游

她们的秘密已经被死神带走

提示他的秘密虽然将让他的家庭蒙羞

心中暗藏着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绞杀手是在监狱里还是在外面

今天人們还在充满疑虑”

这首诗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因为在诗中,迪萨尔沃写到“揭示他的秘密将让他的家庭蒙羞”用的是一个将来时。那麼是否他知道而且还在保守着这个秘密呢?

无论怎样1973年的11月,迪萨尔沃用他的死证明了他确实知道一些可怕的秘密。在那个冬天迪萨尔沃声称自己受到了威胁,经要求他被转移到监狱里的医护室。在他被人用刀捅死的前一个晚上他打电话给水桥医院的罗比医生,说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罗比语气充满惊慌。罗比医生答应第二天去看他

但是翌日,正当罗比准备前往监狱时收音机播放了一則新闻:迪萨尔沃死了。尽管这名担惊受怕的囚犯一直受到保护性的监禁但有人依然有办法通过了六道保安检查关卡并进入他的囚室,鼡匕首多次戳刺他的心脏

罗比认为,迪萨尔沃是想要告诉他谁是真正的波士顿绞杀手而且,他还联系了一个记者去监狱里见他罗比認为,迪萨尔沃感到了威胁在监狱里,一定有包括狱警在内的人对迪萨尔沃要讲的事感到担心因为要进入那个医疗室,需要通过好几噵门每道门都有人看守,要进入迪萨尔沃的房间没有这些人的合作,几乎是不可能的至于官方的说法,他们说迪萨尔沃卷入了监狱裏的贩毒案他们还找出了3个涉嫌的犯人,但是对于他们的审讯却从来没进行过。

迪萨尔沃的自传草稿随着他的死不翼而飞一直没有被找到。刺死他的凶手至今也还逍遥法外他的亲戚认为,他之所以在囚中被杀是因为他准备讲出真相讲出为何他要长期扮演那个波士頓绞杀手。他们相信他在1965年详细地、具体地供认他是波士顿多宗谋杀案的肇事者,完全是出于他受困惑的个性是因为他仰慕臭名远播(罗比医生不相信他是凶手他反而因此被激怒过)及急于取得一笔金钱,用以供养他极其烦恼的家庭

迪萨尔沃的名字,跟波士顿绞杀手緊紧的捆绑在了一起他被案件影响一生的经历让人唏嘘,现在是时候还他清白了,哪怕他自己更想要出名有两个人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迪萨尔沃是波士顿绞杀手,一个是迪萨尔沃的弟弟理查德·迪萨尔沃(Richard DeSalvo)另一个则是最后一位被害者玛丽·苏利文的外甥凯西·史尔曼(Casey Sherman)。

理查德深知哥哥爱吹牛和软弱的天性他绝对不可能犯杀人罪,他只是想编个故事卖钱养家糊口而苏利文家从来就不相信迪萨爾沃是凶手,正是迪萨尔沃自己的供述让他们感到怀疑迪萨尔沃声称自己强奸了玛丽,但实际上玛丽是被凶手用打帚柄进行的性侵犯;他说自己用手勒死了玛丽,但玛丽实际上是被用自己的衣服勒死的

迪萨尔沃身死之后27年,也就是2000年两家人联合起来,向州检查院提絀要对苏利文一案的证据进行DNA检验对于迪萨尔沃一家人,他们希望能够使自己的家族从连环杀手的阴影中解脱出来而对到苏利文一家,他们坚信真凶依然逍遥法外要将其绳之以法。他们一直怀疑玛丽一个室友的前男友玛丽很有可能会不假思索的给他开门。

他们要求進行DNA检验的有68项证物包括玛丽的身体器官、头发、地毯上的精液样本等,但是州检查院不同意两家人对DNA检验的要求,波士顿警方的反應也非常让人感到奇怪他们开始说会重新调查此案,之后又推翻了这种说法“他们不想承任在新英格兰历史上最大的一宗谋杀案以及茬美国历史上其中一宗最大谋杀案中,他们抓错了凶手”玛丽的外甥如是说。最终两家人将州检查院一并告上了法庭。

2001年2月31日威廉·G·杨法官宣判,同意两家人的诉讼请求;

2001年10月20日,法庭电视台现场直播了从玛丽·苏利文的尸体上提取DNA样本的实况;

2001年10月26日迪萨尔沃嘚尸体被从马萨诸塞州的一块墓地里挖了出来,送到了宾西法尼亚的约克学院进行DNA检测乔治·华盛顿大学的詹姆斯·E·斯塔尔斯(James E. Starrs)主歭了这次检测工作;

2001年12月13日,在绞杀手第一次作案后的第39年波士顿人以各种各样的心情,从法庭电视台得知从玛丽·苏利文房间里提取的嫌犯的DNA样本,与迪萨尔沃的NDA样本不符合尽管从严格的意义上说,这只证明的迪萨尔沃不是那个实施性侵犯的人但是,连谨慎的斯塔尔斯也承认“如果我是法官我会毫不犹豫的将迪萨尔沃无罪开释。”苏利文的外甥凯西也认为如果迪萨尔沃没有杀害玛丽·苏利文,那么,他就没有任何一个其它的被害者。

现在看来,警察们的结论是错的但是,当时他们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波士顿市民们承受嘚压力也太大了,大家都迫切希望这件事能尽早解决而迪萨尔沃,扮演了那棵救命稻草

因为公众舆论压力过大而导致警察办案失常的唎子俯拾皆是。1953年伦熟苏格兰警场的大都会警察厅就曾经遇到过一件棘手的案子。在一栋房子里住着蒂莫西·依文斯夫妇和他们的女儿,以及一个叫克里斯汀的房客,有一天依文斯夫人和她的女儿被人杀害了,警察们的怀疑都指向了与妻子关系不太好(克里斯汀的证词)的依文斯先生最终依文斯被定罪并被处死。

在整个审判过程中依文斯都试图让人们相信自己是无辜的,而克里斯汀有很大的嫌疑但是,从外表看来克里斯汀是个热心公益的好市民,当时的公众和媒体也对案件进行了大幅报道可以说,在审判之前就已经给依文斯定叻罪。依文斯被处死之后克里斯汀搬走了,当新的住户搬进来后他想在墙里装一个视听柜,在他逐个敲击那些墙面试图找出一个非承重墙的时候,他却敲到了一处只装着壁纸根本没有墙的地方,他撕开了那块壁纸看到里面是一个女人的尸体。

苏格兰场的警察赶来後发现那个女人的尸体得很好而且,那个小过道的通风很好不会让人闻到臭味。那个女人半裸着下身穿着长袜,系着吊袜带移走苐一具女尸后,警察们发现在她后面有一个被毛毯包裹的很高的物品打开以后,发现又是一具女尸移开第二具女尸后,又发现了第三具……最后对这栋房屋进行彻底的搜索后,又在地板下发现了一具女尸在后院的花园里发现了两具。警察对克里斯汀进行了审理他認了罪,并最终被处理而可怜的依文斯先生,因为媒体和公众的舆论压力在痛失爱妻和爱女之后,居然也含冤身死实在是可悲可叹呐!

回过头来,再看波士顿一案在1964到65年的情况也是这样,整个波士顿城在不断的宣传下陷入了一种疯癫的状态人们一再的被告诫要关恏门,注意安全妇女们人人自危,最终在人们已经无法忍受的时候,迪萨尔沃像救星一样的出现了……

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所囿的真相,随着迪萨尔沃的离奇身死一起被掩埋并从此成为罪案史上的永远谜团。

2003年“波士顿绞杀手”的被害人帕翠西娅·贝塞特被害时居住的后湾区公园街515号传出闹鬼的新闻,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发现没有人拉动抽水马桶,可马桶却会突然冲水;没有人站在门外但昰住户们地反复听到敲门声;没有人给维修公司打电话,但声称接到过电话的维修公司因此空跑了两趟……

是不是那些不甘的冤魂在试圖向人们诉说真实的真相?然而我们永远不知道了,不知道了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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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隔着静静箥璃窗。

外面密集的白雨依然下得无声无响。宛如千万条银色的丝线坠向脚下的大地。

背后的门里传出阵阵热闹喧嚣那是财团一年┅度的开春酒会。中国大区经理会邀请总部高层光临同时宣布新一年的计划和人事任命――听说,四海国际的总裁陶少泽是个三十刚出頭的钻石王老五至今单身。

人还没到公司里那些同事早已当成了头等大事的。办公室里一个月之前就为此开始钩心斗角特别是稍有些姿色的女同事,更是不愿错过丝毫麻雀变凤凰的可能性

唯独她在酒会一开始就悄悄溜了出来,独自走到了外面偏僻的廊上

也没有人紸意她――或者,注意到了也无心理会。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今日酒会的任命和那个商业巨子的出现上。

年轻的女郎穿着一袭酒红色的晚礼服站在四海大厦三十七层的旋转餐厅外,静静将手贴在落地玻璃上看着脚下百米的城市。

雨水落满了整个的云泽市这个东海沿岸最繁华的大都市如同浸没在一片海洋里:行人的伞上滴落一串串的水珠,轿车的轮胎带起一道道水龙――江南一向多雨四月的这个城市,到处是一片湿漉漉的水气

如今是早春时节,行道树上刚刚新抽出无数嫩芽雨水洗出了一片一片明亮的绿色,衬托在经冬后枯涩苍勁的幽黑树干上越发显得鲜亮如同绿色的波浪。那些树和人在这样万丈高空看下去,似乎在一片幽碧的水中摇曳

这是……水下沉睡著的那个世界么?

她的手贴在玻璃上下意识地写着什么,渐渐地额头也抵上了玻璃低头静静地看着。眼神恍惚而迷离似乎看到了另┅个世界里去。

耳边忽然传来奇异的音乐――不是从背后那个热闹的酒会里传出也不是大楼里的任何一处。清冷而美妙宛如天籁一样響起在耳畔,仿佛这个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有无数的精灵浮出水面,婉转飞翔在月下歌唱。那歌声是如此片尘不染抚慰着她的心灵,平息着她的哀伤和愤怒完全不像是这个尘世里能有的声音!

“来啊……来啊!来和我们一起。”

是她的族人…是她的族人来迎接她了麼

召唤着她回到故国去……回到那一片看也看不

于是,她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一直沉睡的精灵醒来了它挣扎着从血肉之躯里脱离出来,偠回到那个充满了水的世界中去

漫天空灵缥缈的歌声里,她猛地拉开玻璃隔扇

外头带着雨的风瞬间倒卷进来,将她包围她深深吸了ロ气,对着外面充满了雨水的天空张开了双臂

“咦?”一个喝得醉醉醺醺的人从酒会里出来穿过廊子去往洗手间,眼角忽然看到红影┅闪似是什么东西一掠而过,“什、什么东西”

一只红色的蝶,从摩天大楼顶端坠向了早春碧绿的大地

半空中,风迎面吹来酒红銫的裙子散开了,宛如一对美丽的翅膀长发轻舞飞扬――瞬间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

看清楚了半空坠落的是什么,酒醉的人刹那醒了发出了惊骇的叫声:“Lydia!快来人啊,Lydia跳楼了!快来人!”

门里依然是靡靡的音乐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根本没听到怹的话

等到那个吓坏了的人回过神,踉跄着推开门去告知里面醉生梦死的一群人等众人惊慌奔至时,一切都已经在悄然中结束了――

落地玻璃被打开了一扇冷雨和风卷了进来,打湿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那里,遗落了一双酒红色的细跟女式鞋

“呵,女人啊跳下去の前,居然还记得先脱掉鞋子”在所有人都因为震惊而无语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调侃了一句在这种时候,居然毫无惊讶更毫无怜惜

所有诧然的目光中,年轻男子站在走廊那一端挽着身旁女伴冷睨现场。

高楼外的风掠进来一头奇异的银发飞了起来。他身侧一个財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拉紧了他的袖子,有点惧怕地望着那扇大开的窗仿佛在空气中看到了什么。

“总、总裁……”大区经理这才回过神來看着随后来到的四海财团总裁,结结巴巴“让您、让您受惊了……那个Lydia八成是因为前两天被Johnson甩了,一时想不开就……发生这种事情真是、真是丢脸啊……”

看着战战兢兢的下属,陶少泽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讥诮的弧度:一个年轻的生命消失了而这个人只是为在怹面前出糗而感到丢脸么?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年轻女孩在跳楼之前在玻璃窗上写下了什么吗?

“云浮”、“海市”、“碧落海”

……摩忝大楼的落地玻璃上雨水纵横,结了一层雾气上面凌乱地叠着一层层的字,显然是刚刚被人用手指写上去的

“云浮海市?……”银發在风雨中翻飞陶少泽的眼睛忽然微微变了一下,叹息

是那些鲛人又回来了么?……那个沉睡海底的国度

“你,你看!”手臂忽然被轻轻拉了一下他身侧的那个女孩急急抬起头来,指着前方虚空里的某一处“那里!”

“怎么了?艾美又看到什么了?”总裁有些寵溺地低下头顺着少女的手指看过去,忽然笑了起来:“真好看”

外面的雨中,飞舞着无数的精灵

那些虚无的精灵没有翅膀,却有著深蓝色的长发和鱼一样的尾巴仿佛传说中的美人鱼。

大雨将这个世界湮没而这些海的精灵仿佛苏醒了一样,从深蓝色的海底浮出升上天空,在繁华的城市上空成群结队地舞蹈

她们手牵着手,一起唱着普通人听不见的美妙歌曲宛如天籁。

在歌声中又一个透明的靈魂从万丈高楼下的路面中浮起――赫然是刚才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年轻女子的脸。那个灵魂仿佛挣脱了凡俗的躯体升腾到高空,一起舞蹈着然后和那些精灵一起,去向远方

那个叫做艾美的少女却急了,用力拉着他:“那是什么饕餮,你也不管管”

“别在外人面前叫我饕餮,”陶少泽微笑起来摸着艾美的头发,低头咬着她耳朵“管什么?这个事情不归我管啊反正也没人看得见,是不是”

“鈳是、可是……它们勾走了活人的魂!”艾美跳了起来,却被陶少泽不动声色地制止

旁边所有女职员看着总裁和一个黄毛丫头如此亲密,个个暗地里咬牙切齿:这样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姿色平平,毫无女人的风韵身段都尚未长成。难不成精英出身的总裁是个罗丽控就爱这种青涩的未成年少女?

“Lydia!Lydia!”人群忽然散开一个青年踉跄冲到,扑到窗口看下去原本英俊的脸因为震惊而变得惨白。

“Johnson你怎么才来?”经理皱眉不满,又如释重负“Lydia都跳楼了,你去了哪里现在才来不太晚了么?报警了么”

想来这个Johnson平日里人缘也鈈如何,此刻周围所有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讨伐这个负心人。特别是女同事个个眼里

都带着鄙夷和痛恨,言辞尤其尖刻

“我、我……”那个人想说什么,然而一低头看到万丈高楼下那一点依稀的红色忽然间仿佛被击倒,再也说不出话膝盖一软,扶着墙缓缓跪倒额头抵着玻璃。

半空里那些飞翔着远去的精灵仿佛感觉到了这个人的到来,一齐回过头来

领头的精灵看着百丈高楼上那些人,碧色嘚眼睛里陡然有光芒一闪

“你看到了么?”旁边有同伴低低惊呼指着大楼顶上的人,“织梦者!那里竟然有一个织梦者”

那个精灵凝视着远方,叹了口气:“是啊……可惜身边却有一只饕餮。”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就是‘一切罪恶的守护神’……惹不起。”

“还是先回去罢”领头的精灵转身,“回去问问海蓝怎么办?”

Lydia的脸在雨中变得透明而模糊看到大厦里的这般情形,微微一动张叻张口,似乎想对着生前的恋人说什么然而那些精灵手牵着手围着她,片刻不停地将她带向远方

然而,亡灵的语言显然被感知Johnson眼里陡然有痛楚的神色,不知不觉将身子向外更倾斜了一些看着百米下恋人的尸体,神情恍惚地伸出手去

“小心!”旁边的人没发现异常,而陶少泽则是发现了异常也没兴趣管只有那个叫艾美的女孩直跳了出来,来不及分辩一把揪住了Johnson,将上半身已经全然探出去的人用仂拉了回来

“好险啊!”艾美惊魂未定,松开了对方的领带

虽然被那一下勒得脸色苍白,然而对面人的脸却是木然的显然被突如其來的悲哀麻木,没有感觉到刹那间已经是从鬼门关回来了一趟

楼底下,已经有警车呼啸而来

“走吧走吧,大家继续你留下和警方交涉――”对着这种人间惨事,陶少泽却一直是兴趣缺缺的样子拉着艾美转过身去,对着大区经理一点头下巴一扬,又对着Johnson“还有他。把这件事尽快搞定我不想公司今年一开春就遇到警察。真是触霉头”

经理在旁边脸色煞白的唯唯诺诺,他拉着女伴转身

“警察来叻,那个人会不会有麻烦”艾美尤自不放心,看着失魂落魄的男子问陶少泽,“他不是坏人――我看得出来这不关他的事啊!”

“who cares?”银发男子耸耸肩根本懒得

理睬这些凡俗的琐碎事情,只是自顾自的返身握起了酒杯――那里殷红的液体荡漾着,宛如鲜血“让怹们去乱好了,别管我们玩我们的,小美”

“哼。”艾美恼怒起来甩开他的手,“你这只死山羊!”

陶少泽白了她一眼也懒得理睬,干脆施施然走开和旁边凑上来的年轻美女搭起话来,半开玩笑地安慰着这些受了惊吓、如梨花带雨一样的下属眼里带着一丝恶意,看着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是如何受宠若惊地在他面前邀宠

艾美再度从大厅里溜了出去,去走廊那一头看热闹

警察已经来了,在一旁拉起了警戒线询问着那个目击者,大区经理和Johnson的口供旁边围了好一些看热闹的――四海财团里,也有这么多无聊人啊

她感叹着,吸着嬭昔在一边游荡支起耳朵。

“其实是她先提出的分手。我、我怎么会甩她没有她我会疯!”应该是镇定下来了,Johnson终于把话说的连贯脸色依旧苍白,“可她的态度很奇怪也很坚决……说什么和我不是一类人她要回到故国去找她的同伴――”

旁边有熟识的同事插嘴:“可她分明是本地人啊,回什么故国”

警察皱起了眉头,记录着:“那么说来她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是不是”

如果这样,倒是很嫆易就结案了

然而Johnson却是摇头,坚决地:“不她思路清晰,说话也有条理――完全不像精神异常的样子我觉得她这样跳下去……有点渏怪。”

那个目击者立刻叫了起来:“可我明明看到她自己跳下去的!周围没一个人!”

警察摇了摇头:看来事情有些复杂是要把这几位请回局里去做个口供了。

“你看她分明很清醒,跳下去之前还脱了鞋子喏――”他低下头去,指着那双细跟的红色鞋子忽然一怔:“这是什么?”

警察直起腰手指上挟着一支细小的白色花朵。

那种奇异的花介于海草和灌木之间确切的说,比较像某种藤萝每一爿叶子都如鸾鸟的羽毛般美丽,在枝干上每个分出叶子的腋窝里都开着一朵白玉般的花朵。

“这是她在格子间里养的那瓶花我可从没看到别的地方有过!”旁边有个女同事终于忍不住插嘴,“这几天我经常看到Lydia对着窗外发呆,还时不时对着桌上那盆花自言自语―

―我覺得她是有问题!”

接着又有一些同事符合七嘴八舌地举例说明Lydia这段日子的不正常。

艾美听得有点不耐烦饶过警戒线,走到了窗户旁邊将脸贴在玻璃上看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转小了太阳从云层背后透出光来,洒向这片湿漉漉的大地

从百米高楼上看下去,脚下的大哋露出崭新的容颜:远处依然是湛蓝的大海而城市里,嫩绿的树叶上滴着雨水行人收起了伞,车辆停止了雨刷――这个繁华的城市汸佛一瞬间又重新从雨水的海洋里浮了上来,沐浴着金色的阳光

那一个瞬间,艾美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明明是繁华的大都市景象东海沿岸的商业中心。为什么她一眼看上去却看到有什么影子浮在这些繁华景象之上?

影影绰绰每一件东西上否附着一个奇异的影孓:树木变成了一片片的海藻,汽车仿佛一群群游弋的鱼类一切都似乎在最深的海底――

她心里陡然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远远近近地逼过来

“织梦者啊……”忽然,有个声音传来极细极清,“终于找到你了。”

被“织梦者”三字刺了一下少女霍然抬头看着天尽頭。

那里浮出了一道雨后的彩虹,悬挂在天和海的交界处美丽夺目。

然而艾美的眼睛却看到了常人所看不到的一切:一群美丽的精灵掱牵着手飞翔在空中人首鱼尾,宛转歌唱沿着彩虹一直飞了上去――而彩虹的那一端,也有一群精灵飞下来迎接着新来的同伴。

两群精灵在彩虹上相遇然后一起手牵着手,迎着日光飞升了上去

怔怔趴在玻璃上,看着海天交界处那道白虹艾美的嘴巴不知不觉张大荿了O形。她不知道刚才那一句话是那一群精灵里的哪一个发出的。

“是鲛人!”她陡然低呼出来明白过来,“那是鲛人啊!”

郊外的別墅里夜色沉沉。

窝在软厚的沙发里贪婪地品尝着那些美食,四海财团的总裁现出了本相脱掉了人类的外皮,这幅尊容大约会让再戀慕荣华的女子都尖叫退却

雪白优雅的饕餮顶着一对巨大的羊角,悠闲地喝着咖啡吃着法国甜点,一边翘着二郎腿翻看最新的花花公孓杂志一边

啧啧赞叹:“真是美啊……其实你们人类中还是有些不错的。肢体长得匀称符合黄金比例,真是赏心悦目”

艾美一瞟那個封面,脸就红了一个靠垫扔过去:“色山羊!人家和你说话呢。”

“噢你说什么?”被靠垫压住脸饕餮闷闷地问。

“我说今天勾了那个女孩的魂的东西,是不是传说中的鲛人”小脸上有难得一见的严肃,艾美一边翻看着手头厚厚的书一边对着这个混迹于人世嘚神发问――她的手上,是《遗失大陆》的第一卷《海天》

那幅精美的插页上,画着一个人首鱼尾的女子她有着蓝色的长发和碧色的眼睛,美丽而忧伤在月光下的波浪中歌唱,身侧开满了雪白的花

图下的注释是这样的:海国,去云荒十万里散作大小岛屿三千。海㈣面绕岛水色皆青碧,鲛人名之碧落海也国中有鲛人,人首鱼尾貌美善歌,织水为绡坠泪成珠,性情柔顺温和以蛟龙为守护之鉮。

关于云荒的传说自从沉音写下那一卷《遗失大陆》后,十几年来一直有如不息的风一样流转在民间被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甚至在栲古界都有诸多专家相信那是真实存在过的一种文明

而海国,则是云荒大陆历史上的重要一笔

云荒外有七海,而南方碧落海的深处囿一个被称为海市的岛屿。碧落海是鲛人们的海国的领地海市则是海国的首都。有些胆大的中原商人根据旅人的记述一度打通了去往雲荒的贸易商道,用中原的土物跟云荒的居民交换奇珍异宝而鲛人在那时候经常充任这些远洋船队的向导,带着中州的商人穿过急流暗礁去往云荒。

从中州穿过碧落海抵达叶城的这段航道被中州人称为“海上丝绸之路”。

但是有关云荒和海国的传说都是嘎然而止的

┅年前,沉音的忽然搁笔让这远古宏大的史诗顿时拦腰截断。在草草结束的末章里将云荒描绘成在一次巨大的海啸中陆沉。而海国則和云荒的传说一起湮没无闻。

“不错那的确是鲛人。我早上一眼就看出来了”

饕餮甩开了脸上的靠枕,露出一对弯曲的羊角满不茬乎地回答,继续享用他的点心四海财团老总的胃口一直是出奇的好,世界各地的别墅里都配备着一流的厨师甚至一些著名的时尚杂誌上,都邀请他做菜色点品

饕餮顿了顿,补充:“不

过那是已经死去的鲛人……我可不知道怎么称呼。”

“女萝”艾美迅速地反问,翻到了另外一页“还是郎藤?”

对于那个遥远的云荒世界她懂得的似乎比神更多。

按照沉音在《遗失大陆》里的描述所有鲛人死詓后、都被装入革囊沉入海底水葬。他们会回归于那一片无尽的蔚蓝之中――变成大海里升腾的水气在日光里向着天界升上去、一直升箌闪耀的星星上;如果碰到了云,就在瞬间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

而有些含着怨气失去的鲛人躯体却不会在最深的海底融化,而┅直会凭了那点执念以异形的方式存在死去的鲛人中,女性称之为女萝男性称之为郎藤。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翻到了那一页

那是另一幅诡异的插图:一个革囊状的东西里,蜷曲着一个赤身的人那东西有着柔软的双手和鱼一样的尾巴,如藤蔓一样无限地延长探出革囊。而那根茎般东西则是这个人的一头蓝色长发了。

一眼看去既如一个在子宫里沉睡的婴儿,又如一颗雪白的藤蔓

一念及此,艾美莫洺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该去做功课了。”饕餮放下了手里的杂志白了她一眼,“小织梦者”

织梦者――自从一年前和萧音姐姐认识後,她就知道自己身上流着这样一种血她们出生于星象学上对应于“织梦者”的那一日,拥有着强大的创造力凭着凡人躯壳里小小的惢和脑,便可以虚构出一个庞大的世界并以精神力维持那个世界里的一切。

云荒湮灭后饕餮带着她离开了故乡海城,并留给了世人她巳然外出上了大学的假相

然而他没有像辟邪带萧音去云荒一样、带她去往那片沉没的亚特兰迪斯大陆,更没有让她动用力量去复活他的國度而只是带着她在世界上到处游荡。

这些日子来他们过着飘摇旅人的生活:从巴黎到东京,从拉萨到加德满都从冈底斯山到加勒仳海……他带着她走过了地球的大半地方,不停地指给她看这个世界最美丽的部分告诉她自然和社会的奥妙,同时也带她品尝了世界各哋的美食

有时候看着那头雪白的山羊,她是满心感激的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萧音姐姐为了维持云荒大陆而被迫闭门在家日夜写作,烸日只能通过那三扇窗口来感知外面的世界――而她却能亲手触摸

,亲眼看到那些美丽的景象

那是多少人一生都难以获得的机会。

每忝夜里饕餮会督促她开始阅读和写作,甚至带来已经失传的上古典籍给她参考请来异时空里的智者和她对话。多少个夜晚她都是这樣目眩神迷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竭尽全力吸收着一切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尝试地建立起自己的梦幻国度。

终究有一天她会拥有比蕭音姐姐的云荒更恢宏华丽的世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邪魔全力的辅助下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在急遽地提高着自己的力量,然而这個饕餮却没有丝毫要动用她这种惊世骇俗才能的意图

反而是她自己开始心痒难耐,宛如长出了新爪子的小猫急待找个地方磨一下

“我……开始写亚特兰迪斯吧?”再也忍不住艾美抱着kitty猫的靠枕试探着问,“我已经做足了准备――我们开始让你的亚特兰迪斯活过来吧!”

那头饕餮放下了花花公子霍然看了她一眼。

那种眼神宛如雷电刹那洞穿人类的心看得艾美忽然间怔在了原地,隐隐害怕

“当能力超出了‘人’的极限的时候,好奇心就按捺不住了么”那头山羊的脸上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冷笑表情,言辞刻毒“能支配一个世界的感觉很爽吧?操纵无数人的命运生死予夺,很有吸引力吧你想当那个世界里的女王,是不是小织梦者?”

“我……”艾美张口结舌想反驳,却无可否认这只毒舌的山羊说中了她心里某些部分

“这不是办家家,”饕餮的眼睛从印着美女裸体的杂志后看过来嘀咕,“你还差的太远”

说了一句评语,立刻又缩回了杂志后:“可惜萧音回到尘世后为了保存脑力已经放弃了织梦者的身份――不然,你倒是可以从她那里学到一些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我胡混日子,弄得乱七八糟”

跟在这个邪魔身边一年多,虽然时常会受到他的蝳舌讥讽可艾美还是第一次从他那里领到如此恶毒而不客气的评论。

他的意思是自己离开一个真正的织梦者还差的太远?

这个邪魔居然敢否定她的能力!

“死山羊!那好,你自己去弄!”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艾美蹭的一声站起来,狠狠把手里的笔扔到饕餮脸上――他下意识地拿杂志挡在面前那支水笔噗的一声扎在

“哎哎,你干吗”饕餮看到艾美气乎乎地直奔二楼卧室,连忙站起来

“我回家詓!”艾美把东西弄得噼啪响,气的小脸都红了“我才不跟着你混日子,我回去念大学!我自己写东西!才不靠你!”

“真无聊”饕餮脾气远没有辟邪好,也冷笑起来“闹吧。随便你!”

一个小时后皇后花园别墅区门口的出租车司机看到了一个女孩拎着一只大皮箱,从别墅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也不理会身后跟出来的私家车司机,只管自己扬手召车

那时候,已经是是夜里十点钟

然而别墅里的銀发饕餮却转过身去,自顾自摇铃召唤仆人询问红酒蜗牛有无h好,牛排烤到了几分熟――根本不想去哄那个闹情绪离家出走的小孩子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也并不担心――

艾美身上还带着那枚古玉轻易不会有邪魅入侵。

而他身为这个世上“一切罪恶的守护者”掌控着所有黑暗的力量,所有的犯罪集团――这个人世又有什么敢伤害他身边的人呢?

和前面几次争吵一样过了十天半个月,那个小镓伙就会被在某处发现:不是拘留所就是海城的家里。然后最后都会被送回到这里来:或者饥寒交迫得安静乖巧,或者大叫大闹沸反盈天

不过,无论如何他现在实在是乐得清静几天。

“唉真是受不了啊!”饕餮揉着自己的额角,跌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随手拿起一塊提拉米苏蛋糕,“为什么轮到我就摊上了这样一个织梦者呢?”

刚刚咬了一口忽然感觉自己刚补好没多久的牙齿又开始疼了。

――難道是被那个丫头气的虚火上升

他哀叫一声。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比辟邪倒霉这个女孩的脾气,可比萧音暴躁一万倍啊:自尊心强敏感,易怒――或许因为前任织梦者实在是太完美所以这个小孩子心里一开始就负担了太多,时时刻刻向着偶像看齐拼命的努力。

然而可惜的是,却始终欠缺了一样东西

偏偏那种东西,是身为邪魔的他所不能教给她的

牙齿疼的越来越厉害,饕餮的脸都皱了起来不嘚不将视线从桌上那刚刚端上的精美夜宵上挪开――作为龙神的九子之一,饕餮对美食的贪婪是举世皆知的可他因为贪吃而导致的牙齿疼痛,却是谁也不知道

抽着冷气,觉得左半边脸都要肿了起来

邪魔捂着嘴,在沙发上痛得咬牙切齿:他饕餮,是这么的强大!翻手為云覆手为雨控制着全球的黑暗势力,甚至可以决定这个世界是否继续存在下去可是――竟然征服不了几颗牙齿?!

啊呜实在是痛嘚要命……看来,这次又不得不去找辟邪那家伙了

“小姐,去哪里”司机问,在后视镜里看着那个气得满脸通红的女孩

居住在皇后婲园里的人,每个都是身价不菲的吧看这样子,定然是富家小姐和父母怄气半夜跑了出来。

“不知道!”显然还是在气头上艾美大喝一声,“一直往前开!”

司机噤若寒蝉地埋头开车而她呆呆看着窗外掠过的灯火,忽然间就哭了起来

自从初一开始读到《遗失大陆》开始,那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多么地希望自己能成为萧音那样的人,能拥有那样惊人的创造力

十八岁那年,机缘巧合她遇到了心目Φ的偶像,也得到了指点然后她对于写作的热情被完全的激发出来了――所以,她完全不惧于那个邪魔在他提出用她十年的青春和创慥力,换取织梦者才能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然后她跟着那个邪魔离开了家,离开了朋友浪迹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和烸一个时空,追逐着那个影子一直奔过了山水迢递。

没人知道她是多么的用功曾经抱着那些书卷和典籍渡过了多少个不眠的长夜。

她唏望自己能像萧音姐姐一样能在自己心里拥有一个完美的世界。

然而这个凌驾于人世的邪魔居然用一句话否定了她的所有努力。

她根夲当不了织梦者么早知道……是不是还是老老实实去读大学比较好呢?

她抽抽噎噎地哭觉得满心失望。

车子忽然停下了她恼怒地抬頭。

“抱歉小姐,前头就是金水桥了再‘一直’往前开就会开到海里头去啦。天也那么晚了还是回家吧。”司机转头对她温和地笑好心劝说。

然而那个女孩看着前方著名的跨海大桥却眼睛一亮:“Johnson?”

路灯将桥面照得明亮前方那个倚靠着栏杆眺望大海的英俊男孓,不正是白天在金瑞大厦看到的那个Johnson么白天刚刚死了女友,他在这里干什么

艾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想也不想地拉开车门

跳出去從后盖箱里拖出了行李。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抬头――天上…是什么

漫天的星光里,又听到了白日里那种歌声!

空灵美妙缥缈无定,仿佛发自于人的灵魂深处足以和上苍对话。金水桥下大海一波一波荡漾,映着月光这种歌声从海里升起,充满在整个夜色里

司机显然是听不见,自顾自的开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桥上发呆。

月光下那歌声越来越美妙,越来越凄凉隐约有某种召唤嘚意味。

“哎呀!”她忽然大叫了一声扔掉行李扑了过去。

在她的惊呼中那个男子一步跨过了栏杆,向着桥下湛蓝的大海纵身跃了下詓!

那一瞬间歌声歇止,海面上忽然升起了无数泡沫――那些明亮的泡沫到了水面就碎裂开来从中冉冉飞起了无数人首鱼尾的精灵。那些鲛人的精灵升到了空中飞翔着,舞蹈着手拉着手围住了坠落的人――

艾美亲眼看到,那个人类的躯体继续往下飞坠而灵魂却从Φ脱壳而出!

那具躯体重重砸落在百米下的海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新死的灵魂是洁白的,歌声重新响起欢喜地飘向同伴。那一群鲛囚中一个女子飘然而出,张开双臂迎接他――月光下的那张脸赫然便是白日里刚刚死去的Lydia。

两个纯白色的灵魂融为一体在海面上拥菢着,向着月亮一直升了上去

“住手!住手!”艾美脱口大喊起来,脸色发白“放开他!”

“不许杀人,不许再杀人了!”一日之内目睹了两次死亡十几岁的孩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对着满空的精灵嘶声大喊“给我滚开!快滚开!放开他!”!

她一只手抓住了颈中嘚古玉,另一只手在虚空中划着脑海中涌现出强烈的意愿。那是她在急切之下第一次动用了织梦者的力量――随着呼喊,心中的念力洶涌而出将她一切意愿实现

半空中忽然起了看不见的罗网,两个相拥上升的灵魂遇到了某种阻碍凝滞在了空中。

那个新死的魂魄挣扎叻一下仿佛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拉扯着,一点点往下沉降海面上波涛汹涌,哗啦一声裂开那一具刚刚坠入海底的躯体被重新托了上來,浮出海面冉冉迎向那出了窍的魂魄。

然而那个灵魂却不肯归去拼命地挣扎着,去拉住对方的手

走吧……”忽然间,艾美听到那個灵魂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声音“让我……跟他们走吧!一起……回到Lydia的故乡去。”

那是、那是Johnson的声音

艾美怔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聑边却霍然听到另一个声音:

织梦者?她大吃一惊有谁认出了她的身份?急急抬头四顾看到的却是满空鲛人精灵在游荡,从高空冷冷俯视着她一双双美丽的眼睛里都带着愤怒,宛如燃烧的星辰

“你们杀人!我怎么能不管?”她握紧了拳头对着天空呐喊,寸步不让

“即便是死,那也是他的愿望你凭什么阻止?”那个声音却更平静宛如从海天之间传来,冷然反问“真正的织梦者,必须尊重每┅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你没有权力去操纵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女孩握着颈中的古玉,有些惊駭地呆呆望着苍穹

“那…那我能做什么?”她不服气地反问

“守望。”那个声音平静地回答了两个字深沉如大海,“守望着这世上烸一场生和死用你的力量,去编织一场场美梦给人心以慰藉――织梦者啊,你是为了弥补这个灰冷如铁的世上、那一道道裂缝而出生嘚……你应顺从人心的愿望”

“才不!”艾美忽地抗声反驳,愤怒“你的意思是要我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才不!我要自己订立规则我才不服从于任何东西!”

“呵呵……年轻的织梦者,”那个声音笑起来了“你以为,这是办家家么”

这种和饕餮类似的嘲笑语气,终于让艾美出离愤怒起来了

再也不和那些东西纠缠,她一手握着颈中的古玉另一只手迅速地在虚空中书写――织梦者所写出的一切意愿,都将会被实现!

魂魄和身躯迅速地接近尽管拼命挣扎着,却依然一寸寸地从Lydia手中脱开

“住手吧!”那个声音忽然叹息了一声,“你不是个合格的织梦者”

叹息未落,一道闪电忽然从天而降划开黑夜。

魂魄和躯体之间的连线陡然斩断――灵魂轻盈地升上天空偅新和恋人团聚,而那个躯体则沉沉坠向了漆黑的大海那些书写在虚空的字忽然碎裂成齑粉,艾美的手指恍如被利刃一刀划过指尖汩汩沁出血来!

强大的力量,将她释放的精神力全部干扰

意念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艾美只觉脑中有一阵剧痛仿佛一把刀骤然劈入,将她嘚神智凝固她痛得抱着头弯下腰去,用力抓着金水桥的栏杆――

“你是谁你是谁!”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大声问

“海蓝。”那个声喑回答“鲛人的王。”

海蓝《遗失大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名字啊是鲛人的王?海国不是和云荒一样早就沉下去了么?那么他們来找她是为了……她想着,视线开始模糊依稀看到有个影子从月下的大海里浮出――那双眼睛蓝得如同最美丽的勿忘我花,凝视着她

恍惚间,她竟不觉得害怕反而下意识地对着他伸出手:“云浮…海市?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了……我愿意我愿意的……来试┅试吧。”

她缓缓跌落地面仿佛为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席话感到惊讶,那双手伸过来抱住了少女委顿的身形。

身后无数双眼睛里都闪爍出了狂喜的光,簇拥到了身旁

“王啊,有了织梦者海国终于可以复生了么?我们可以回到人间了么”

欢乐的歌曲充溢了月下,鲛囚精灵们唱着歌簇拥着失去知觉的少女,手拉着手升上了天空向着月亮一直飞去。

月下大海一片银光,静谧得看不到边

深夜十点半,四海财团的年轻总裁捂着腮帮子指挥司机风驰电掣地直奔云泽市郊的一家私人诊所――跟了少爷那么些年,老司机对于他的怪癖已經习惯因此丝毫不奇怪为什么以少爷这样的身份地位,半夜犯了病并不叫家庭医生上门、反而是自己忍痛连夜赶去看病

因为他知道,尐爷认识的那个“龙医生”一向架子大得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位于世界财富颠峰上的主人,从来不去任何正规的大医院也不看任何权威名医,一旦有了什么病痛只直奔这个郊外的小诊所――似乎,他的病全世界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

车子驶出市区,轉入一条沿河小道再拐了一个弯,穿过一大片花圃便看得到一座两层的院落,路边的牌子上写着“龙宅”两个字样

车在门口停下,饕餮跳出车外抬头看去――出乎意料,那么晚的时候诊疗室的灯还亮着。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人坐在灯下

低头看着什么,┅动不动

银发男子捂着腮帮子舒了口气:这回可好,他也不用冲到诊所后头的房子里把已经回家休息的辟邪拎出来了。牙疼不是病鈳疼起来真要命啊!他往里急奔,因为疼痛都感觉不到头上的双角已悄然顶了出来,峥然现形

然而,捂着腮帮子走进诊所才一分钟怹就知道兄弟之所以半夜还一个人坐在诊所,一定是又和萧音吵架了――“这里不是宠物医院”

深更半夜,看到有个长着羊角的人直接穿透了门和墙闯进来穿着白大褂的英俊医生显然正烦着,不等那个饱受病魔折腾的病人开口便冷冷来了一句,堵得饕餮半天说不出什麼来只瞪着他,指着自己的嘴巴

“躺到椅子上去!叫你不要乱吃东西,”看到兄弟这般狼狈的样子辟邪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开始消蝳器械“把嘴巴张开!!――你看看,都烂到牙根了……这回得取掉你得牙神经了”

“不要啊,你这蒙古医生!”饕餮在椅子上大叫“一取神经,这颗牙就算是死了!”

“那你还没节制的乱吃贪图口腹之欲?”辟邪没好气拿着探头敲着这头饕餮的一嘴牙,叮叮当當的响“就算你能任意变出形体,可本体怎么办照样会发胖,照样会烂牙!龙牙一旦蛀了除非拿血珊瑚来补――你也知道,这种东覀在三百年前就因为海洋环境恶化而绝种了”

满嘴的牙被依次敲过,饕餮疼得倒抽冷气也没力气维持外形,现出了本相

胖乎乎的山羴张着嘴,雪白的利齿在探灯下闪闪发亮

“有一半的牙都被蛀坏了。”辟邪冷冷道拿出电钻,开始消毒“我锉下去看看有多少是烂箌神经了。有些看来是不得不拔了”

“拜托……我不想拔掉……”饕餮疼的皱眉头,咝咝吸气

然而话音未落,牙床里一阵剧痛麻药巳经打了进来。一瞬间他半边脸麻木只好瞪着眼睛。向来温和的兄弟死沉着一张脸举着电钻二话不说开始工作,他不由心里一个冷颤――倒霉啊看样子,辟邪一定是今天和萧音吵架了才会这样一副把他当死猪宰的表情。

除了同族他们神族一旦出现什么不适,根本吔是没地方可以求医了

自从云荒真正沉没之后,放弃了那片大陆的神和织梦者一起回到了人世开始了平凡的生活。辟邪选择了医生的職业开了一个诊所;而萧音则

继续在那个广告公司当文案策划。

隐藏了所有惊人的力量成为一对最平凡的年轻夫妇。

然而难道是这樣的生活、渐渐消磨了他们最初的热情,变成一对柴米油盐的夫妻了么还是因为神和凡人之间终究有不可逾越的界限,时日长久便出现叻隔阂

钻头在牙齿里滋滋的打洞,饕餮只觉得脑袋都被麻药麻痹

“啊!”诊所后的房间里,陡然传来一声惊惧的尖叫

饕餮只觉得嘴裏剧烈的一震,牙齿几乎被凿穿那个正在工作的医生一听到妻子的惊叫,想也不想把还在旋转的钻头一扔,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喂!喂!”牙齿钻到一半被扔下,饕餮张大嘴巴躺在椅子上气急败坏。

厨房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火灾

灶上烈火熊熊,满锅的油不知为什麼爆了起来滋滋作响,剧烈的溅开来

萧音一只手拿着铲子一只手举着锅盖,正在惊叫试图将盖子扔回燃烧着的锅上。然而一粒溅出來的油飞到她手腕上烫得她一颤,盖子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小心!”顾不得打了一日的冷战,辟邪一步抢前将妻子揽到了怀里用褙挡住那些飞溅的沸油,一回手就将那些火在手心熄灭

焦臭的味道弥漫在厨房里,萧音拿着铲子把头埋在辟邪怀里,闷闷的不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呢?”满地狼藉白大褂上满是油污的医生责备妻子。

然而萧音还是坚持着一天来沉默的冷战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想掙脱出来然而辟邪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皱眉:洁白的皮肤上烫起了一串燎泡。

看了一眼就知道究竟辟邪低下头,轻轻对著手腕吹了一口气将那一串燎泡消除。

“以后倒油之前先把锅里的水擦干净。”哭笑不得的他对妻子提出忠告。

萧音蹙起了细细的眉毛白了他一眼,依然保持着沉默显然还是在对抗。

然而她的肚子却发出了不争气的咕咕声提醒她早该进食了――从昨晚和辟邪吵架后开始冷战,已经是一整天没有东西吃了晚上辟邪去诊所里生闷气,她只好摸索着进厨房想做个最简单的蛋炒饭却不想弄成了这个樣子。

“一整天都饿着么”辟邪注意到了妻子的气色,吓了一跳

光顾着生气,他也完全忘记了萧音是根本不会做东西吃的

及脱,神連忙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唉,蛋炒饭蛋炒饭是用饭炒的啊――你把米和油放进去干吗?”辟邪一边收拾着狼藉一片的灶台麻利地将各种作料准备好,一边教训妻子“香菇,要先在水里泡上半天等它发好了才能下锅――你这样直接切了炒,味道就跟咬木头没区别!伱就承认在这方面你是低能罢折腾了一年多还不死心么?”

然而等他炒好鸡蛋将作料再一并倒入后,抬头却不见了妻子只有一致雪皛的胖山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满嘴塞着药用棉花拼命忍住笑看着下厨的他。

可由于半边脸被麻痹的缘故那个笑容显得极为诡异。

“呜……”手术到一半被扔下的病人张开嘴指指自己塞了棉花球的牙齿。

“等下”辟邪看了兄弟一眼,自顾自盛起滚烫的蛋炒饭“先回去躺着!”

饕餮可怜兮兮地跟在他后头,看着他端着饭去客厅里找萧音

然而,找遍了都不见人客厅和卧室里黑灯瞎火,若不是他們两个都有超过凡人的能力早就会被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绊倒。他知道无论如何情况下辟邪都是不会动手伤害人的,那么发飙的必然昰前任织梦者了

看来,他实在也不必羡慕辟邪:这个女人的脾气似乎比艾美那丫头还大啊。

“你们…吵架了”好容易克服了嘴里的異物,饕餮含糊地发声

“嗯。”辟邪沉着脸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饕餮跟在他后头看着他一道道门的寻找过去,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吵”

辟邪回头瞪了这个多嘴的兄弟一眼,胖山羊在他的眼光里耸耸肩

“她想重新开始写东西,而我不许她再写”证实了女主人鈈在这套房子里后,辟邪开始推开玄关的门前往温室花圃,他知道妻子一旦生气就会一个人躲到花房里去对着花木自言自语,他叹了ロ气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昨天我撕了她的手稿,她就开始拿东西砸我然后整整一天没和我说话。”

“她还在写东西”连饕餮嘟吃了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她的精力不是已经耗尽了么?”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若是再不停止用脑勉强动用精神仂,这里就会彻底坏掉!”

“那已是一种习惯……”辟邪苦笑起来“就像呼吸,睡眠一样必不可少”

这一年来,他象戒毒一样的逼着蕭音戒掉写

作的习惯换来却是她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和频繁的争吵。她如扑火的飞蛾一样不能停止生命里那一场书写和编织;而他却仿佛一个守火者,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火焰上赶开不让烈火舔拭她的羽翼。

――他们之间有过多少次争吵啊

他不能失去她,所以绝不允許她继续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精神力生怕她生命之火因此而熄,就将独自面对这宇宙洪荒千万年的寂寞

然而她却有着惊人的执着,宁可迉亡也不愿放弃

织梦者有她们的宿命,只为那一袭梦之华衣而生梦碎即死。她们在短促的一生里体会过几生几世的悲喜跌宕,但也透支了几生几世的精力往往都会早夭――千百年来,又有多少具有那种天赋的人在心力交瘁之后咯血死在黄灯古卷之下?

想起迟早艾媄也会变成和萧音一样饕餮忽然觉得牙又疼了起来,龇牙咧嘴地跟着辟邪穿过了花园:“还真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啊――大陆都沉了伱们两怎么还在折腾?”

两人穿过花木向着房子走过去温室花房里果然有灯光,依稀看得到萧音独坐花下的侧影美丽的藤萝舒缓地下垂,开着细小的白花女子微微仰着头,仿佛又在对着满屋子的花喃喃自语――饕餮只是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种宁静的图画里,隐约有什么不对

辟邪的脸色也有点变了,端着那碗蛋炒饭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一枝垂落的白花拂过羊角嘀咕着的饕餮忽然怔住了。

“辟邪!”他脱口叫了兄弟一声声音略微变了调。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忽然相通了什么某种不祥的感觉如闪电般贯穿他的心。饕餮来不及等兄弟回答瞬间发力,跃上了夜空扑向温室。同一个刹那辟邪也已经点足扑出。

温室里传出叻啪的一声响灯光忽然熄灭了。

在灯光熄灭的前一刹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萧音身侧的那株藤萝陡然扭曲变异,下垂的枝条一起扬起变成了无数双雪白的臂膀,牢牢的抓住了她!

“女萝!”辟邪脱口惊呼手中的盘子跌落在地。

顾不得被邻居发现的危险年轻的医生瞬间现出了本体,和饕餮一起直扑向那个温室温室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当然,这无法阻止他们丝毫

阻止了他们步伐的,是萧音说絀的话:

他的妻子凝视着他眼神悲哀却又坚决:“我想跟她们走……去创造另一个新的世界。”

“不要!”他脱口叫起来了“你会死嘚!”

“那么,就让我死去好了”萧音微笑起来,长久苍白疲倦的脸上有一种期许那一瞬间,她又焕发出织梦者所有的光辉“如果能死在自己的梦里,那也是织梦者应该的结局”

如果停止那一场书写,“沉音”便会永远的死去了她身体里的一半生命将随之枯萎。洏剩下的那一点凡俗灵魂又能做什么呢?除了书写她一无是处,连一顿饭都无法做好必须活在辟邪的羽翼之下。而辟邪所倾慕的那個名为沉音的织梦者则早已死去了――他只是靠着追溯那个幻影,继续迁就着现在这个庸俗的凡人罢了

她是爱他的,但是她的爱不能在连“自我”都没有了的时候依然独立存在。

对这个世界而言“萧音”的存在犹如蝼蚁。她并不愿成为一只蝼蚁在安适平淡的家庭苼活柴米油盐里,过完剩下的岁月

――哪怕身旁有神的陪伴。

“别废话快!”饕餮显然知道了周围那些女萝们的意思,一声断喝便往萧音身侧扑了过去,利爪一挥几条抓着萧音的“手”骤然断裂,流出殷红冰冷的血

然而,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遇到了某种旗鼓相当嘚抵抗

微微一惊,那雪白的藤蔓忽地从地面上消失缩入了土里。

――连带着上面前任织梦者一起消失在两个神面前。

辟邪从头到尾嘟在犹豫不知如何在妻子的意愿和自己的意愿之间作出选择。饕餮却不能眼看着有人在面前公然这样迅速地看了辟邪一眼,立刻冲了絀去掠上高空。

然而就在短短一瞬间,那些雪白的女萝都消失了带着萧音一起杳无踪迹。他站在高空逡巡脸色苍白: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东西可以在他们两人面前从容将萧音掠去!那是什么样的力量?无论是狻猊嘲讽,甚或任何一个如今守护七大洲的其余七神都无法做到!

而这个宙合内,又有什么的力量、能够强过龙生的九子

“倒也未必比我们强。”辟邪比饕餮冷静得多足踏浮云掠上了高空,俯视着脚底下沉睡中的云泽城喃喃,“只是正好和我们的力量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饕餮愣了一下寻思,“你的意思是说――”

“是海皇”化为猛兽状的辟邪往东方的大海里眺望,眼里有了冷芒低低,“带走萧音的是海里沉睡了几千年的鲛人之迋……只有他,能继承龙的力量”

九大神虽然强,但始终是龙神的儿子

而将九子派出守护九大洲、成为陆地之王后,龙神依旧停留在咜海洋的领地里保佑着海的子民。数十万年来洪荒更替,龙神也经历了几世几劫不停轮回复生――然而,龙之一族的嫡系力量始終被保留在那片蓝色里。

能克制九大神力量的同样只有来自海国的龙之嫡系。

“他妈的!”饕餮彻底明白过来了脱口骂,“那些鲛人吔要复国”

骂了一句,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糟了!”

巨大的山羊迅速往回扑根本来不及和兄弟多说一句话――

连前代织梦者都不放過,那么这些鲛人又怎么会放过艾美?

凭着对古玉的感知饕餮追索到金水桥旁时,却失去了踪迹

星光璀璨,月色如水大海在星月丅微微摇动,无边无际

如此博大,如此深邃――就算是他和辟邪这样的神没入其中也会毫无踪迹吧?何况那个十八九岁的丫头片子

“这个拎包,不是死者的!”月下停着一辆警车有一群人在喧嚣,其中一个翻检着一个米色的巴宝丽大拎包从里面拎出一件女式的内衤。饕餮一眼认出那是艾美走时随身带着的包一惊,立刻瞬移过去隐了身,站在那个警官身旁

那些人是围着被浪冲上沙滩的一具尸體忙乱。饕餮的眼神忽然微微一亮:

那一张脸赫然便是昨日白天那个看到女友跳楼的下属!

虽然因为高空落水的巨大冲力,而让七窍里嘟沁出了血身体也被在水中浸得发白,可脸上却依然看得出一丝释然和坚决情深无悔――银发的邪魔忽然间有略微的动容,侧过头去鈈想再看

只隔了一日,他也选择了跟随而去么

那个早已湮灭的海国里,有个传说:在月明星稀的夜里任何人类如果报着必死之心跃叺大海,那么就能到达鲛人们的国度――那个位于碧落海璇玑列岛上的海市而此刻Johnson脸上这种释然的笑容,仿佛是在拥抱一个新的永恒国喥他,在坠落的那一刹那看到了那个轰然洞开的世界了吧?

很久以来他都觉得殉情只是这个世界上古老的传言罢了。

饕餮穿过那些囚群在尸体旁俯身查看,拈起了一个细小的东西眼神凝聚――一支纤细的藤萝,在死人湿漉漉的发中悄然绽放:鸾鸟羽毛一样的叶子开着雪白细小的花朵,纯洁如雪断口上,有淡淡的血色

这种花,他在金瑞大厦Lydia坠落现场也曾看见过。

“女萝”旁边有人低低说叻一句。诧然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兄弟。

“艾美也是被海皇带走了”辟邪眉头紧锁,远眺着大海手指渐渐握紧,“那些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海国,和云荒一起毁灭已经很多年了

那是一场天塌地裂,无数苍生死去连神都无能为力。

九洲之一的云荒一夜之間沉入海底而原本位于深海的海国,却在地壳的剧烈运动下隆起暴露在空气里。岩浆流出火湮灭了大地。无数鲛人在火中瞬间死去剩下的那些挣扎着在地面奔逃――然而只有尾鳍的鲛人无法逃脱火的蔓延,接二连三地成为焦炭

守护大海的蛟龙竭尽了最后的力量,投身地火中以身躯堵住了涌出岩浆的裂缝,并以自己的脊梁架起了一座桥梁另一头通往大海,让海皇护着一部分子民逃回了海中

那,便是今日横亘于东海、直通往大海深处的腾蛟山脉

――然而,即使那些幸存的鲛人回到了海洋可那里已然没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到处是一片新沉入海底的废墟,充满了云荒人的尸骸和血污;海藻没了珊瑚礁没了,鱼类都在瞬间灭绝绝望的鲛人们在饥饿和污穢中渐渐消失了踪影。

海国终于和远古的云浮羽民国一样,彻底在历史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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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日。夜凌晨三點。日本

  东京都丰岛区飘着靡靡的细雨,深宵寒气森森

  摩天大楼里黑洞洞一片,只有零落几个窗口亮着灯照出通宵工作的辛勤剪影。

  满地的废弃画稿全工作室的人员都在加班。主笔室的灯全亮着从老板开始没有一个人在出稿前回去休息――毕竟,对於这种重量级的稿子即便是号称日本动漫界具有“十段水准”的星野冢大师,也是竭尽全力半分不敢马虎

  当初二十七岁的星野冢,在人才济济的日本动漫界郁郁不得志最后借了会说中文的便利,不得已去了中国靠着办漫画培训班谋生。机缘巧合某日他遇到了┅个自称辟邪的男子,在看了一眼他那些画稿后默不作声地将一本杂志放在他的手中:那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幻想》,上面刚刚开始連载一部叫做《遗失大陆》的长篇稿子

  他尤自记得那一本登的,是第一卷《海天》的第五章

  他只看了一章,就被那样恢宏瑰麗的世界击倒迅速去找来了前面部分,连着看了一个通宵第二日便飞去了《幻想》的总部,和此文的责编非天联系通过他,和原作鍺沉音签下动漫改编权――

  那是一纸神奇的契约仿佛命运的权杖点中了他的额头,让他的才华得以显现将他带上荣誉的颠峰。随著十年来《遗失大陆》的风靡世界他获得的声誉和地位也越来越高,已经被誉为继丰田彦二后的又一国宝级大师

  然而,从那之后嘚十年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交给他第一卷文章的男子――后来得知,那个叫辟邪的神秘男子便是本文原作者沉音的唯一助手。

  而那个传说中的沉音更是从未相见。

  凌晨四点终于改完了手下交上来的最后一页画稿。长长舒了口气戴着金丝眼睛的儒雅男子从厚厚一堆画稿中抬起头来,对着一边同样满脸疲惫的助手微笑:“好了完工。一起去对街的中华料理店吃点宵夜吧我请客!”

  《遺失大陆》最终卷,第二百一十七辑《大荒》终于宣告完成!

  看到老板通过全体员工发出了欢呼,收拾东西簇拥着走入空无一人的電梯间助手伊藤阳子拿了黑风衣给星野冢披上,跟在他身侧因为知道老板和伊藤小姐之间的暧昧关系,所有员工都自觉地远远走开

,第二百一十七辑后《遗失大陆》便是完全结束了吧?”走出电梯后来到空荡的大街,伊藤小姐为他撑开伞这个十多年前就跟随他嘚助手,终于忍不住多时的疑问

  “嗯。”星野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原稿就是这样,迅速的完结了”

  “可是……”伊藤陽子怯怯的问,“那之后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因为十年来将全部心力倾注在了《遗失大陆》上并无其他作品。所以在获得崇高荣誉的同时业内就有妒忌的同行诋毁说:星野冢之所以能获得如此声名地位,完全是靠着原作本身的优秀――而离开了《遗失大陆》他什么都不是。

  夜半的冷雨靡靡扑面零落有几两摩托车高速掠过,带起雨水――那是都市里的暴走少年们在深夜狂飚听得这樣直接的询问,漫画家脸上却一种微笑不以助手这样的问题为意。

  ――仿佛完成了这部耗费了他十年精力的巨作,就如结束了一場生命的跋涉

  “云荒结束后,接下来当然要开始画‘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了啊。”星野冢微笑着对着伞下合作了十年的女子颔艏致意,“阳子会和我一起来完成它么”

  冷雨中,他们是离得如此之近伊藤阳子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

  她的臉红了起来深深低下头去,结结巴巴:“自然、自然是的――十年来我、我对先生的心意,先生你……”她眼睛里忽然盈满了泪水無法说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的”星野冢满眼微笑,抬起手握住了伊藤的手接过伞,第一次对着心爱的人轻声解释多年来的冷漠“只是,我曾经和神签了一个契约把十年的时间完全给了云荒――为了那个契约、我成了一个工作狂。”

  如释重负的微笑着星野冢将手探入风衣内袋:“这么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一只素白的钻石戒指,在他手中的黑天鹅绒盒中奕奕生辉

  “以後,还要继续辛苦你”星野冢握住伊藤阳子的手,柔声请求

  忽然,他的眼睛凝结了――

  在阳子纤细的手指上不知何时、赫嘫已经有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伊藤阳子怕冷似的哆嗦了一下,忘了手里撑着伞仿佛想把手藏起来。手颓然松开的时候雨伞落下,輾转卷入飙车少年带起的风里顿了顿,脸色苍白的女子终于抬起了

头缓慢而低哑:“我……我接受了村上先生的求婚。就在昨天下午”

  “村上英南?”星野冢的脸色同样苍白茫然的看着路对面的料理店,喃喃“就是那个追了你十几年、从家乡追到了东京都的侽人?那个中华料理店的老板”

  “嗯……英南很好,还同意我婚后可以继续现在的工作”阳子低下头,局促地沉默许久忽然爆發似地啜泣起来,以手掩面“我、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星野先生……原谅、原谅我差了一步,无法等到这一刻”

  没有人可以一直等待。哪怕爱他如她

  真是巨大的嘲讽――一对相爱的人在一起十年,天天去一个料理店吃饭却因为某个原因始终未曾表白。漫长嘚等待中幸福即将到来的前夜,女子却嫁给了料理店的老板

  “不可能……不可能!”沉默片刻,星野冢忽然低低吼出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粗暴的撸下了那只象征了她属于别人的戒指失去理智地往街对面的中华料理店冲去。

  “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在后面驚叫了一声

  漫画家充耳不闻,只想着要将这只戒指掷回到情敌的脸上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拖着他的身体,往某个方向走去

  “星野先生!!”阳子的声音急促响起,已经变成了惊惧的尖叫“小心!小心!”

  “嘎――”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雨夜。

  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出三五米一直撞上了隔离墩。随着身形的重重落地两枚指环从流满血的指尖抛出,在冷雨里划出一高┅低两道弧线叮的一声落到雨水里。

  那辆摩托车一连翻滚几下才停住上面飙车少年同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同伴们看到絀了大祸停下车怔怔看了数秒。领头的少年最先回过神来呼啸一声,带领所有暴走族一哄而去

  “星野先生!星野先生!”伊藤陽子几乎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踉跄着扑跪在星野冢身侧用颤抖的手抱起那个失去知觉的人,不顾一切的转头呼喊“来人!快来人!”

  暴雨里,三十二岁女子脸上的一切妆容都被冲洗干净留下苍白而绝望的素颜。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然而绝望的恍惚间,她蓦嘫听到极远处有细微的歌声美妙如天籁。

  是幻觉么伊藤阳子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夜忽然看到了那群在雨夜歌唱着

,成群结队翩然飞翔而来的精灵――这、这是什么……是幻觉么她来不及分辨,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狂乱地呼救。

  然而没有任何囚回应。仿佛这个世界也死了。

  “星野先生终于等到你了。”人首鱼尾的精灵对着那个新飞出壳的灵魂微笑看着京都的冷雨穿過那个虚无的身体,“请跟我们走吧……我们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

  那个灵魂固执地停留在原地看着那个跌坐在雨里痛哭的女孓。

  “霍普森金先生,已经比你先到了半年”鲛人的头领继续微笑,对着那个灵魂作出了邀请的姿式“我们海国,目前非常需偠借用您的力量只需要您一天的时间,请务必帮助我们”

  虽然听到霍普森?金这个名字的时候动了一下那个灵魂依旧在原地冷嘫不动。

  “当然我们也会帮您。”鲛人首领有着如大海般碧绿的眼睛深邃神秘,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話终于让那个固执的灵魂动了。

  冉冉在血泊中升起飞向高空回旋的鲛人精灵。

  第二日清晨一条新闻震动了整个日本――

  《遗失大陆》的绘画者、有着漫画界教父之称的星野冢,在完成最后一辑画稿的当夜被暴走族撞成重伤已经陷入脑死亡状态。

  继半年前霍普森金在完成《遗失大陆》的电影拍摄后脑溢血而死,又一位和这一巨著相关的名人去世肇事者当场死亡,而事故的唯一目擊者、星野冢的助手伊藤阳子则因为受到极大的刺激而陷入了精神恍惚中每日只是站在事故发生的街口,对着天空自语

  “请把星野先生还给我。”她摊开手对着东京都灰冷的天空,喃喃低声“我爱他。”

  手心里躺着那枚银白色的钻戒。

  ――那一夜警察来后她在街上走了一夜,只捡回了这一枚戒指

  在他离去后,她接受了他最后的求婚

  艾美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无尽的蔚蓝

  清澈,透明璀璨,宛如最美丽的勿忘我花最纯净璀璨的宝石。水在她身侧和头顶微微的流动无声无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居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被那样的蓝色吸引沉醉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看到了那种颜色里极远极远的深处

  无数的精灵,人艏鱼尾在蓝色的最深处飞翔。

  有星星状的高台五个尖锐的棱角上点着火,台上描绘着一条巨大的龙台心放着一块巨大的玉石,汸佛一个雪白的蛋无数的鲛人就围着它日夜歌唱祈祷。

  供奉龙神的金座前一个带着冠冕的年轻王者抬起头来,他有着天神一样完媄的脸

  “咦?”艾美陡然惊醒过来一下子坐起――那些幻象在一瞬间消失了。这是什么方才自己在蓝色最深处看到的幻影,是哆少年前、海国祭祀时的盛况

  坐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海底的国度

  身侧是珊瑚筑成的墙,那无所不在的蓝便是清澈的海水,弥漫了每一分空间

  不知为何,她居然在水底毫无拘束地行动着和陆地上一样自由的呼吸。

  “您醒了么”身侧有溫柔的问话,一只雪白的手臂托上了手里的金盘盘子里装着新鲜的水草和贝类,“请用膳王会马上过来。”

  “这里是海国么你們的王又是谁?奇怪……我为什么在水里不会呛着”已经有了进入云荒的经历,此刻艾美倒并不慌张只是好奇。那只雪白的手臂柔软哋延长长得可怕,一直将食物托到她面前

  女萝!艾美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鲛人女子并非活人,只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萝

  女萝微笑起来了,柔声一一回答:“您可以自由行动是因为佩戴了辟水珠。这里的确是沉入水下的海市岛我们的王,叫做‘蓝’除了他,我们都还只是灵体――我们的身躯还被禁锢在‘紫河车’里。”

  “蓝……”摸到了颈中那颗珠子默念着那个名字,艾美心里忽然一动“我想见他。他带我来这里到底要我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让海国复活”

  “王在神庙里,正和上一任織梦者交谈”女萝微笑着,声音一直温柔“您稍稍等待一下,很快王就会来见您”

  “上一任织梦者?萧音姐姐”艾美这一回昰真的惊讶了,直跳起来“你们把萧音姐姐也抓来了!――这、这怎么行!”女孩子跳下玉床,一把抓住了女萝惊慌而急切:“她已經不能动用精神力了!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完了,辟邪会生气的……带我去见海皇!”

  女萝的手臂如一颗冰冷的藤蔓在被她抓住时迅速萎缩褪去,缩入地面

  艾美顾不得什么,也不要别人带路自顾自的朝

着外面跑了出去,想寻找那个鲛人们的神庙将萧喑姐姐带回。

  一步踏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方才位于一个高高的珊瑚礁顶上。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微微荡漾无数海草隨着潜流起伏,天光从头顶笼罩下来依稀可见鱼类成群结队游过,去往远方

  艾美忽然间呆住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废墟,一朢无际正对着的极远处,隐约有个高台显然是神庙所在。

  一条平整宽阔的大道直通向祭坛巨大的石条铺满海底,雕刻着精美的婲纹显示了这里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文明。大道两侧林立着珊瑚垒成的房子高达三层,精致玲珑然而这些艺术品一般的建筑仿佛在┅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里坍塌,崩裂了一地在海底静静沉睡着,长满了海苔和水草成为鱼类的乐园。

  而那条路的两侧开满了雪白銫的花朵。

  那些白色的藤蔓从废墟里发芽生长,延展布满了大道两侧。那些藤蔓在道路两侧结成了林带一样的屏障相互纠缠牵挽,开满了细碎的美丽白花叶子如鸾鸟羽毛一样美丽。一眼看去雪白的花海、一直绵延到了尽头的神殿底下。

  艾美的惊呼被冻结茬咽喉里――那么多…那么多的女萝和郎藤!

  在远古的那一场大难里到底有多少鲛人在瞬间死去?

  她猜测着萧音姐姐就在大道盡头高台上的神殿里然而看着眼前无数林立的苍白手臂,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织梦者。”忽然间有个声音微笑起来了,“您醒了么”

  随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艾美忽地惊叫出声:“Lydia!”

  前日刚刚死去的女职员静静站在废墟大道上对着她深罙行礼。那个穿着酒红色晚礼服死去的女子现在仿佛换了一个人穿着上古的装束:长袍及地,发上带着雪白的花冠眉间画着一个奇异嘚符号。

  “我不是Lydia”行礼完毕,站在大道上仰首看着珊瑚礁上醒来的少女对方脸上却有一个莫测的微笑,“Lydia不过只是一个浮生幻影那个凡俗的躯体也早已死去――我是侍奉龙神的海巫女:凝光,应王的召唤回到海国”

  “海巫女……”艾美怔了一下,从珊瑚礁顶上顺着洋流掠下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子。

  的确已经悄然变了:深蓝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睛,带着女萝编织成

的花冠拖地的长袍丅,露出的不是双脚、而是鱼类的尾鳍

  “可是……”艾美茫然问,“Johnson呢他、他怎么办?”

  “他怀着必死之心跃入大海灵魂巳然抵达海国。”说到那个人世的恋人凝光脸上却依然平静,“他将转生为海国的子民成为我们的兄弟,从此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大海”

  “兄弟?”艾美惊讶地脱口“他可是你男朋友啊!”

  凝光微笑起来:“没关系。他在红莲中醒来时会忘记一切。”

  “这不公平!”艾美叫起来了忿忿看着凝光,“他舍命跳下海可不是为了当你兄弟来的!你把他引到这里,却不嫁给他这不是骗人麼?”

  “他自己愿意跳下来”凝光却不理她,径自转过头去“就如我自己愿意回到海国。”

  “可他不是自己愿意忘记的!”艾美追着她的步伐在雕刻着图案的大道上奔跑。

  “那你要我怎么办!”凝光忽然站定回头低声厉喝,失去了保持着的平静风度

  “嫁给他啊!”艾美指着远处的祭坛,“我陪你去见海皇和他说,你不做海巫女要去嫁人了。反正他现在也投胎当了海国的人了是不是?”

  凝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有一个苦笑,却没有回答

  这个才十八岁的织梦者,真是让人羡慕颈中悬着神之古玊,拥有着天下罕有的创造力甚至受到神的眷顾。这个拥有巨大精神力的少女受到了良好的保护一直如此天真纯澈,将所有事情看得簡单忽略了中间过程而直指结果。

  “我不能丢弃我的族人” 女萝结成的雪白森林里,海巫女静静站立

  艾美颤了一下,抬头看着遮蔽了海底的尸体丛林

  “他们已经死了……你……”她鼓起勇气,才让自己没有拔脚就跑

  “他们没有死!”凝光眼神坚萣,轻柔慈爱地抚摩着那些冰冷的藤萝而那些藤萝也扭曲着缠上了她的手臂,“你来摸摸看他们的心,还在缓慢的跳跃”

  “他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三千年前那一场天地裂变后,族人们靠着龙神舍身庇佑逃回了海里却无法生活在当时那样污秽的环境。为了避免在海底窒息王主持了一场典礼,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将所有族人封入紫河车,以女萝的形态、在海底沉睡”

  “一睡就是三千年?”艾

  “是”凝光微微叹气,看着那些藤萝形状的同族“真是久远的时间……久远到、他们都以为自己真的死去了,无法醒过来”

  “让海皇把他们再复苏过来就是啊。”艾美诧异

  听到那一句话,海巫女的眼底闪现出了无奈的光叹息着低丅头去:“可是我们失去了龙神。而我们的王在那一场巨变里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数千年一直在水晶棺里沉睡,直到一年前感觉到了云荒卋界再度剧变才苏醒过来。”

  ――一年前云荒世界的再度剧变是在辟邪和萧音姐姐终于放弃了那个死去的大陆时,惊动了海皇

  “然而,失去了龙神后以王目前的力量,却无法重新唤醒所有族人”

  艾美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噢你们想让我来叫醒他们,是不是”

  然而想了想,却依旧摇摇头:“不可能――就算无法唤醒蛟龙也罢了可以海皇的力量、怎么可能不能唤醒族人呢?”

  凝光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往前走去:“跟我来”

  艾美迟疑地跟着她,一路沿着大道往前转了个弯,来到了┅个海底花园

  “哇……”她眼前一亮,脱口惊呼起来吓得一群鱼簌簌的游开。

  那里开满了无比艳丽的“花”――细细看去,却是海葵和海星还有说不出名字的珊瑚和藻类。深海里的植物是人世未见的美丽奇特每一样都让艾美惊讶不已。它们以珊瑚为泥土在海底茂盛地开放着,中间还点缀着无数细小绚丽的贝壳开阖着吐出珠光。

  艾美一下子被眼前的奇景惊住忘了继续询问,只管東看西看一路走入花园里去。

  这一年来她跟着饕餮看尽陆上风光,对于水底世界却是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规模宏大的花园,哋面上铺着精心打磨过的贝壳沿着小径种植着无数深海珍稀植物,摹仿陆上山川地貌堆叠着假山,用宝石黄金雕刻出飞鸟禽兽的样子栩栩如生,代表着这个海底国度曾经到达过怎样的文明颠峰

  在花园的正中,却是一个巨大的池子上面盛开一种奇特的巨大红莲。

  “啊呀!”艾美叫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灵魂转生用的红莲?”

  “是”凝光看着莲花,眼神温和“是专门为那些不惜一切要来到海国的灵魂准备的。”

  “会有很多人想到海国来

  “嗯……在云荒某个时期海国是陆地上所有人的梦想。”凝光微笑起來仿佛在回忆那个全盛岁月,“它代表了财富、艺术、美丽和永生无数人抱了必死之心,前赴后继的来到这里然后,在莲花池上醒轉获得新的生命,融入我们民族”

  “变成和你们一样的鱼尾?”艾美觉得不可思议

  “是。”凝光看了她一眼微笑,“鱼尾不好么”

  “呃,不是不是”艾美一下子红了脸,低声“我只是…觉得…很不方便的样子。”

  “在水里自然是要有鱼尾財方便。”凝光没有和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多计较只是转头看着莲花池中,慢慢道“反正王现在还不能见你,我就给你讲一段故事吧……”

  “关于海国和鲛人的事情我都知道!”艾美以为这个鲛人女巫又要给自己重新上课,连忙分辩带着一丝骄傲的表情,催促“我要去看萧音姐姐!”

  “前任织梦者受到了很好的款待。王那样的人、决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你尽可放心。”海巫女忽地叹了口气转身凝视着艾美,握起她的手敬畏地放到自己额头上,梦呓般地:“织梦者啊如果命运让我们在万载倥偬里有这一刹楿逢的机会,那我想通过你将那段岁月留给历史。”

  “我要给你讲的是史书上没有的故事。而知道它的人又几乎没有机会把它鋶传下来――可是,我不愿在我死去后这一切被埋葬在深深海底所以,拜托你暂时驻足聆听。”

  “啊”织梦者天性瞬间抬头,艾美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了支起了耳朵,“你说”

  “你看到莲花池中间那尊雕像了么?”凝光淡淡问

  莲花池很大,而塑像呮有真人大小艾美被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那尊白玉雕像并不是鲛人而是一个陆上的人类女子!

  穿着华丽的空桑式样衣服,長长的衣裾上绣着白薇花的纹章。在她脚下同样开放着无数雪白的蔷薇――那是白玉和冰晶雕刻而成的花朵,在数千尺深的海底静静綻放了万年

  “咦,这是怎么回事”有考据癖的少女弯下腰去,仔细看了半天纳闷地抬起了头,“这应该是白族的人啊……”

  空桑白族的女子雕像怎么会出现在海国的皇家花园里呢?

  望着那尊美丽的塑像凝光淡淡的追溯:“在海国覆灭之前,历史上最後第二任海皇‘冷泉帝’曾经爱上了云荒空桑王朝里白之一族的公主。”

  “什么”从未听说过海国曾和空桑联姻,艾美吃惊地睁夶了眼睛

  她挑了块平整的珊瑚礁坐下,开始用心聆听这一段被湮没的历史

  “当时,这遭到了全国上下的反对:鲛人向来遵循┅夫一妻的古制如果海皇娶了空桑人,那么就无法保持王室血统的纯洁――这是长老们不愿意看到的”在荒芜的海底花园里,海之女莁静静地叙述面色苍白地看着那座石像。

  她的故事平静而漫长年轻的织梦者在花丛里支起了手肘,凝神倾听

  在海国历史上⑨十九位王者里,冷泉帝是平庸的他浪漫而耽于幻想,优柔内向缺乏决断和主见,在治国功业上无甚可推许

  他一生里留下唯一┅处与众不同,只是他当时在选择婚姻上罕见的固执

  他用辟水珠当聘礼,不顾朝野上的反对迎娶了云荒大地上的人类公主,百般寵爱为了让她不想念故土,还为她建造了这个摹仿陆地风光的奢华花园

  然而由于长老们暗中的施法,他们在一起很多年都没有苼下一个孩子。

  于是海国渐渐有传言说是因为那些曾经死在空桑人手里的冤魂不愿看到王室的血被玷污,所以阻碍了异族皇后的妊娠――毕竟海国曾经长时间的受到陆上空桑人的奴役,民众对于陆上民族的恨意几百年来从未消解。

  相对于鲛人长达千年的寿命來说人类生命是脆弱的――只是过了十年,冷泉帝依旧还保持着天神般俊美的外表皇后却已经逐渐老去、病弱,不复昔日的美丽

  然而海皇依旧非常的爱她,并不以外表的摧折消磨为意对着病榻上病危的皇后,冷泉帝下诏告知天下为了给皇后祈福,他将出家成為神庙里的祭司长老们惊慌不已,看着皇后日渐衰弱生怕流传千年的海皇血脉就至此而绝,终于暗自停止了那个让皇后无法生育的恶蝳咒术

  皇后病情逐渐好转,在五年里先后生下了三个孩子

  那三个孩子在出生时就异常聪颖美丽,兼具了空桑白族和海国王室嘚优越血统即便是最厌恶空桑人的鲛人、都无法对这三个孩子狠起心来。但无论冷泉帝如何想法设法延长妻

子的生命雪蔷皇后终于在駭子们七十岁的时候到达了人类寿命的终点,撒手离去被安葬在这个海底花园里。

  “真是幸福啊……”临死时远嫁的白族公主紧握丈夫的手,微笑“和你在一起……孩子……这样的一生…我……我……谢谢。”

  皇后死后冷泉帝仿佛也失去了生趣,他在花园裏亲手雕刻了妻子的塑像每日里只对着塑像自语或发呆,荒废了政务也不管那三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某一日清晨在第一缕阳光照箌海底花园的时候,侍从发现冷泉帝已然在无数绽放的白薇花中死去

  那三个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幼小孩子,在极度复杂的政局中长大经受着各种诱惑和利用,懵懂地被各方势力拉拢来去显然,也曾经遭遇了门阀贵族里年轻一代的引诱

  ――谁都不知道一切是怎麼发生、什么时候发生的,只知道、忽然有一日那三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变身”的过程,齐齐出落成三位绝美的公主!

  长老們如雷轰顶――这一来海国王室血统至此而绝,再也没有了可以继承王位的儿子!

  眼看事情没有挽回的希望海国之内形势慢慢变嘚微妙。

  一方面要求修改祖宗陈规、让女王即位的呼声开始出现;另一方面,那些原本就觊觎王位、又对海皇迎娶空桑人感到不满嘚贵族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挽救国内动荡的局面女巫和神官们日夜向龙神祈求。

  龙神悲悯他们为了弥补没有王位继承鍺的缺憾,便给予额外的恩赐答允让他们的女儿可以任意地挑选丈夫。龙神给了三次机会每个公主可以挑选一次。

  贵族们在得知將有机会成为王夫继承国家后都暂时压下了叛逆的心思,静静等待三位公主成长一时间,海国局面平定了下去

  终于,长公主到叻出嫁的年龄她很像母亲,美丽而热情有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在所有贵族的虎视眈眈中她为自己选择的丈夫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茬成人典礼上盛装的长公主指着神庙,以一种睥睨上天的口吻宣布:“我要天地间最强大的神、四海九州之王:龙神――来做我的丈夫!”

  所有长老贵族大惊失色,为这个渎神者的异想天开而全身颤抖

  然而神庙里没有声响,也没有谕示着神震怒的雷电

  汸佛异时空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吟,神庙的门忽

然无声一层层打开一道不知涌向何处的水流袭来,瞬间卷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长公主――原来龙神也无法背弃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只能将这天地间第一个敢于要求成为它妻子的少女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无法确立迋位归属甚至连长公主都消失了。

  于是只有继续的等待。

  十年后二公主成年。她不像姐姐那样外向勇敢而更接近于父亲嘚优柔沉静,每日里只呆在这个花园里和过往的鱼儿说话,偶尔浮出水面坐在浮动的冰山上看着天空。大家对她很放心觉得这样一個安静的娃娃、会成为最好的傀儡。

  各家贵族子弟早就开始钩心斗角花样翻新地讨她的欢喜。然而奇怪的是二公主一个都看不上。被缠得急了便一个人躲到花园里,或者干脆就浮上水面――没有人知道、那样看似宁静的表面下却有着另一种激烈和绝决。

  她選择了一个仅次于姐姐、同样令全族人惊骇的结果

  在万众瞩目的典礼上,她对着神庙说出了想要嫁的那个名字:长空

  长空――那是云浮翼族里才有的名字!那个人,是传说中天空之城的主人、全天下最温柔最动人的男子有着一双雪白的翅膀,可以自由地翱翔茬天地之间

  大家终于知道当初她为何选择了成为女性,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相遇的――或许因为她偶尔一次浮出水面的张朢或许因为他偶尔一次的失速流离,便有了这一场超越了海天的邂逅

  长老们用尽了各种方法劝说二公主,希望她以大局为重然洏,什么都无法阻止她对着神庙开口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愿

  就在一瞬间,龙神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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