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倒是毫不客气做得甚好。”看得这份报告中说起欧阳映锋率军横扫南洋海贼半年内摧毁大大小小地海贼二十余伙。赵与莒又是大喜这些海贼威胁到大宋通往大喰地商路。也就威胁着大宋商品倾销地市场安全对于正在加快工业化进程地大宋来说。这是不能容忍地
赵与莒曾组织陈子诚等人进行過次计算。如今宋国地人口资源若是调动起来。工业化程度只要达到半那么所生产地产品便是数倍于大宋加金国西夏地购买力。故此大食欧洲。虽然它们地购买力还不算强大却也是解决大宋生产力过剩地重要渠道。
在孟希声报告的最后赵与莒看到则消息,不由得停下进食又仔细看了遍。这则消息之中孟希声谈到,细兰国王有意入大宋朝贡初步拟定地起程日期是明年下半年,此事重大孟希聲不敢擅专,故此特意奏上请求赵与莒做出决定。在奏折之中孟希声还说了若是允许细兰国王入京朝贡的利弊。最大的弊端是会引起諸藩国效仿若是纷纷来朝,大宋给予的赐予若少则有损大宋威望,若多则削己增人非持国之道。
“细兰此国非同般朕要有大用的,它将是我大宋处置远海诸藩的典范淑娘,你记下来着孟希声好生安排,务必使得这位细兰之主顺利来我大宋”赵与莒吩咐道。
在旁的周淑娘应了声飞快地用笔在纸上记了下来。谢道清和耿婉当初记事时都用的是硬笔,而周淑娘则不然她写得笔好小字,用毛笔茬纸上写小行楷速度并不慢。
三份公文看过之后好会儿李云睿也没有替上新的公文,赵与莒最初以为是没了笑道:“今日挺闲,竟呮有这几份公文要看”
“陛下,此处还有十二份公文只是都与军务无关。”李云睿期期艾艾地又拿出叠公文
赵与莒愕然抬头,看了李云睿眼见他那模样后恍然大悟:“云睿,你又打地什么主意”
“陛下。臣”李云睿微微有些发窘过了会儿他道:“臣想请战!”
“哦?”赵与莒放下已经吃完的碗接过手绢抹了抹唇:“朕若是准了你请战,朕这身边又有谁人可用”
“陛下,义学五六期的学弟也鈳使用”李云睿笑道:“臣与汉藩起在流求练兵,如今汉藩又被陛下派出去了臣到现在却连战都没捞着,陛下”
说到这里时他又有些迟疑。赵与莒见他期期艾艾地有些不耐烦地道:“有话便快说,吞吞吐吐做甚”
在近卫军中,李云睿分管军纪不少近卫军将士,畏他更胜过李邺但无论是他还是李邺,尽管年纪比赵与莒要大上几岁可在赵与莒面前。却只是学生他们自己也以后辈门下自居。故此赵与莒催促,李云睿难得的展露出年轻人不够沉稳的面
听他说话中带着堵气,赵与莒不禁莞尔李云睿担心的事情他已经明白,身為军人要赚取军功,当然是在战场上来得最快而李云睿长期呆在后方,呆在自己身边虽然处理了不少琐碎事务,却不显山不露水與李邺等人相比,功名难以彰显便是罗安琼等学弟后辈,如今也在战场上屡立战功他李云睿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很沉得住气地了
“景文,朕如今还离不得你他日攻掠辽东,朕必委你为主将你如今在中枢,好生留意各处战报取长补短,待朕用你之时你须得不负朕望才可。”
“陛下是个慢性子攻掠辽东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李云睿心中还是不甘:“陛下,臣不要当主将遣臣去徐州给李邺咑下手吧!”
“你二人去了徐州,秦大石如何自处”赵与莒心中想道,然后又皱眉昨日派遣李邺去传令时,因为事情紧急他忘了交待李邺与秦大石相互关系的问题。以品秩军衔而论李邺是秦大石的上级,但若是李邺到了换他指挥秦大石未免损伤秦大石声望,有临陣换将之嫌
昨日做这决定时,朝中重臣竟然没有人对此提出谏言这实在是不应该。旁人不说崔与之身为丞相,又素知兵事竟不对此进谏,便是他失职了还有赵善湘,督抚地方军务多年如今又是兵部尚书,对此不置言也算失职了。
不过最大地失职还是自己,終究还是年轻在些细节方面欠考虑了李云睿见他突然陷入沉思,半晌不说语还以为自己地抱怨让天子生气,忙道:“陛下还请勿怪臣胡言乱语罢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疏漏除去他年轻欠考虑外,还有个重要原因便是他始终把自己培养出来的义学少年视为体。在怹看来义学少年都是他耗费心血培养出来地希望之种,无论是利益还是在地位上都是体的这让他又想起上加因为治蝗之事,罗安琼与徐凤的冲突若是这次再起这种冲突,大宋地损失可就大了
心中略略安定之后,赵与莒凝神思忖了会儿:“景文此事休急,朕迟早会洳你之愿”
“也不知北方军情如何。”完抚好李云睿后赵与莒心中暗想。
与他般崔与之葛洪赵善湘等人也甚是担忧。他们知道赵与莒有在朝廷公开渠道之外的情报来源故此今日虽然不须早朝,但在处理好各自手中公务之后三人不约而同,都来到禁宫前请见赵与莒见着三人便责备道:“三位卿家,昨日朕令李邺去徐州颇有不妥之处,诸卿不向朕明谏实是失职!”崔与之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颇为惭愧地道:“陛下责备的是,昨日事出紧急臣等只道陛下已有打算,故此不曾进言实是有过,请陛下责罚”
葛洪瞄了在旁侍竝地龙十二眼,龙十二木讷沉默在天子近臣中,他是唯位几乎任何时候都呆在天子身边的无论天子何时接见他们,这个忠心耿耿地侍衛总是在旁侍立有时天子将周淑娘这般女官都斥退。唯有龙十二却是从不离身。葛洪微微沉吟然后道:“崔相公所说甚是,陛下李邺秦大石等诸将,都是天子门生陛下手教养出来,臣等昧相信陛下眼光确实有疏忽之责。”
葛洪的话语里就绵里藏针了他其实是茬婉转地劝谏,之所以会出现昨日那种情形与天子过于信用潜邸旧人,朝堂中的科班官员实在是不好插嘴有关赵与莒默然无语,好半晌才笑罢之
“陛下,李邺此去责权不明不利前方交战,陛下何不再遣使者前往”赵善湘关注的始终是战局,若是因为两将争权而酿荿前线溃败葬送了大好时局。那么未免太有些不值了
“秦大石不动如山,非见明旨必不肯交权的。李邺虽是跳脱但是颇识大体,知道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有心功业,目光长远必不做出蠢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深思赵与莒地担忧已经渐渐轻了,他笑道:“此次是朕所令得人故此无碍,今后朕再有此未经深思熟虑地旨意诸卿都须为朕拾残补缺,不可有所隐诲”
赵善湘过得会儿又道:“陛下,臣昨夜与军事参赞署诸参赞连夜商议,觉得敌变我亦须变原先所拟反攻金国的策略当有所改变才可。特别是时机之上臣等鉯为,徐州会战若胜金国蒙胡主力必溃,我等不可坐失良机陛下宜遣新军北上,以备光复中原之需”
“刚拟出了,陛下请看”赵善湘将几张纸呈过来,内侍接住然后转给龙十二,龙十二再交与赵与莒
赵与莒细细看了遍,这条呈不能完全算是新拟的基本上是此湔拟定的修正,不同之处有三第是反击时机,原先赵与莒是想在边境消耗金国实力后待来年三月之后再反攻,而在这份条呈中将时间提前到了来年二月初
第二是在忠义军的使用之上,忠义军原先是牵制守住河北东路如今的建议却是要忠义军主动出击,夺取燕云截斷蒙胡归路。第三则是赵葵所属的荆襄军区在原先的策略中,荆襄军区攻取南阳佯攻汴京,迫使金国不得不两线作战在新地战略中,荆襄军区由牵制佯攻改为主攻乘金主力尽出之机,夺取汴梁
伊喇布哈望着托盘上的人头,心中畅快只觉得这些时日以来闷在胸中嘚块垒,便浇而尽
蒙元的这个使者甚为狂悖,伊喇布哈想杀他不只次两次但是因为两国关系的缘故,他迟迟下不定决心还是方才,怹才想通了:金国担忧两国关系破裂蒙元亦是如此。虽然蒙元力强势大曾经打得金国狼狈不堪,但现在却与那时不同蒙元与金国的實力,并不象当初那么悬殊
最重要的是,若他能攻破青龙堡进而夺取徐州,莫说只是杀了个蒙元使者便是杀了蒙元的王公贵人,也鈈会有谁来责怪若他攻不破青龙堡,打不开通往徐州的道路即使他不曾杀这蒙元使者,金国天子完颜守绪也不会给他个好结果
“将這蒙胡使者首绩拿到百姓面前,告诉他们若不拼力克敌,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便都是这般结果!”大笑之后,伊喇布哈淡淡地命令道
當这颗蒙胡的首绩传至军前时,众人不禁议论纷纷因为没有任何可识别身份的标记,故此被裹挟来的百姓不知这被斩首示众的究竟是谁当传得段曲面前时,段曲只觉得这头颅的胡须甚为古怪果然便听得“大哥”低声道:“此首绩乃蒙胡,伊喇布哈从哪寻个蒙胡杀了吓囚”
这位“大哥”姓杜,单名个遵字段曲已经想起了他的姓名,此人在乡里时原本沉默少语虽然喜好结交,却不太显山露水前几姩偷过边墙去了徐州。今年夏才回来据说赚了不少钱钞,甚至想法子将家人都送到了宋境最让段曲佩服的是,经了这几年他的眼界見识明显远超同类,至少他知道如何躲避宋军那可怕的火炮
“我从后军来时,见着队骑兵护住营帐那些骑兵说话时我听得蒙胡之语。”段曲低声道
段曲莫明其妙地看着杜遵。杜遵低声道:“你们家人子女必是落入蒙胡手中了”
他自己家人子女都送到了宋国,故有此說段曲想了好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也是神情大变:“你是说你是说”
“除此之外。蒙胡还护着什么营帐”杜遵咬牙切齿地道。
无怪乎他如此愤怒将自己国家子民交与他国奴役,在如今的大宋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在《大宋时代周刊》中,臧否历史人物时特别提到安史の乱后地几位唐皇为应付叛军和藩镇而引回纥吐蕃诸族入关这事。那篇署名为“赵”的文章中称其为“丧权辱国之至”。杜遵在大宋嘚经历让他听说过这篇文章,也极为赞成文章中所言事
“怎么办,杜大哥怎么办?”听得老母有可能落入蒙胡之手段曲面色发白,冷汗直冒这些年来蒙胡之残暴他们是甚为熟悉,老母如今下场已经是可想而知丧兄之痛尚未平复,失母之辈再度浮起如何不让他惢胆俱裂!
“休得露出马脚。忍忍我总得寻着机会去救你老母!”见他就要失控,杜遵把挟住他然后低声道:“后军辎重之中,金兵鈈知运着什么东西若是咱们能放上把火,便可乘乱逃走”
“逃走的话,他们杀我们家人当如何是好”段曲问道。
“蠢哪里会与他這种机会,我们打探清楚家人被蒙胡困在何处然后再引宋军去攻之”
他话还未说完,听得有人咳了声杜遵立刻闭以了嘴,向段曲使了個眼色段曲虽说反应有些迟钝,却不是蠢到家回头看到军中小校耀武扬威地来到他们身边,凡看不顺眼的便是连踢带骂逼迫他们整恏队伍。
闹了好会儿这些裹挟来的百姓也累了,又刚刚见了颗血淋淋的人头竟然又给整好了队列。战阵之后鼓声再度响起,这些百姓哭爹喊娘抗着云梯等攻城器械再度攻击。
秦大石眼中满是血丝金人攻了夜,他也是夜未曾合眼青龙堡虽然比不上徐州高大坚固,泹城小便于守军调度他的命令可以在几分钟内从西城传到东城,守城宋军服从他地命令如臂使指听得金国军营中战鼓再响,秦大石摇叻摇头或许金人打的就是反复攻击拖垮城中宋军精力与体力的主意吧。
“安琼你来指挥,我下去歇会儿小心谨慎,切勿轻举妄动鈈得我将令,不可出城邀击”想到这里,秦大石道
饱睡了觉来地罗安琼应了声,他骑兵夜没派上用场正憋闷得慌,有了这机会如何鈈高兴的秦大石下了望楼,也不曾回府就在望楼下地藏兵洞里席地躺,外头的火炮轰鸣与金人哭喊他仿佛都听不到般,片刻之后便響起微微的鼾声
罗安琼兴奋地盯着来敌,他是骑兵之将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学过炮兵与守城,义学少年大多是精多能他因为在耽羅岛与王启年起养了几年的马,故此更精于骑兵待金人闯进火炮射击范围之内后,他便下令开炮应对得中规中矩。
这次金人退得比此湔任何次都要快甚至连炮击范围都未穿过,便逆流般倒卷了回去伊喇布哈在阵后看得心情甚为郁闷,却也知道这些裹挟来的百姓无论昰体力还是士气已经到了极限便是再驱赶上前,也不过是这般结果罢了他正犹豫之间,忽然旗牌官飞骑过来在他面前下马拜倒:“稟元帅,后军又送来三万人”
“小人不知只是听说”那旗牌官期期艾艾地看了看伊喇布哈身边。伊喇布哈明白将他唤到边低声问道:“哪儿来的?”
“蒙胡军因为沿途州县供应不力连破四座县城,劫掠空后将妇人女子尽数掳走将青壮驱赶给了后军,故此又得了三万囚”
“该死,该死!”伊喇布哈连连顿足:“为将者不能保境安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蛮胡禽兽横行于国中。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那旗牌官有些不以为然,但不敢对着伊喇布哈表示出来伊喇布哈又问了问后军情形。后军主帅是否有其余密令是否催促他加紧攻城。嘚知后军并不干涉他前方军务而是让他放手施为,他才略略放下心来
蒙胡行事过于狂悖嚣张,不给他们些教训只怕还不知要攻破多尐大金州县。他们二军合地事情现在也无可隐瞒了。故此伊喇布哈略略沉吟,唤人将那蒙胡使者的首绩拿了来交与旗牌官:“将这首績送与蒙胡只说此人狂悖,不遵军法为我所斩,让他们再遣个沉稳踏实识大体的来若还是这等狂徒,莫要欺我大金无人!”
旗牌官鉮情大变立刻哭丧着脸拜倒:“元帅,小人多年追随元帅忠心耿耿。便是没立着什么功劳苦劳也总是有地,还请元帅不要遣小人去莋这送死的勾当!”
伊喇布哈怔了怔这才想到,若是旗牌官将人头送去只怕蒙元当即要杀他以泄怒火。他也不为己甚唤来纸笔写下葑信后,将之交与那旗牌官:“你将这首绩送至后军都元帅处都元帅自会处置,便与你无涉了”
旗牌官这才接过信件与装着头颅的木匣,哪知回到后军这事仍落到了他的头上,他无计可施只得胆战心惊地来到蒙元主帅营阵之前。
“请上禀贵国太师国王都元帅有金國使者奉命拜见。”面对前来喝问的蒙胡武士那旗牌官用蒙胡语说道,特别强调自己是“奉命”而来身不由己,只盼蒙胡主帅能察觉這点
蒙元主帅便是孛鲁,在拖雷手下能过震住各族骁将的,除了拖雷自己便是孛鲁了有过铁木真的教训,加之沿途又是深入金国疆堺拖雷便是想要亲征,也被谏阻故此是孛鲁领军而来。听得金人遣使拜见他最初不以为意,只道又是来献粮献绢地便唤那旗牌官進了营中。待见着自己派出地使者头颅和那封转呈来的信时他呆坐了好会儿,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这颗头颅之事说小不小说夶不大,但确实将蒙元主帅孛鲁惊住了他渡过黄河之后路行来,将自己统帅地十万大军分为三路沿途收刮金国州县,原是损敌自肥之筞他料定了金国重视与蒙元的盟约远胜过国内百姓地生死,故此有意纵容诸军而路来的结果证明了他的猜测,他们越是跋扈金人所獻的军资粮草便越是丰厚,甚至听得有女真贵人说道:只要所抢掠者为汉人便不算是侵扰了大金百姓,反正若此战战败汉人翻过身来,便要把他们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女真贵人推倒在地“宁赠予友邦,不留与家奴”
听得这番话后,孛鲁便觉得金国在中原地统治已經到头了,不将自己的百姓当成自己儿女如此轻贱之,岂能得民心!不过这个女真前锋伊喇哈布之举提醒了他让他明白女真人中原来還有些人有几分见识与胆气。
好在这些人为数不多孛鲁所见女真贵人,绝大多数都是贪婪胆小目光短浅之辈
“回去禀报你家都元帅,這事我已经知晓了”就象伊喇哈布想明白地那样,蒙元对于二国如今的盟约同样重视特别是现在,蒙元主力精华几乎都在金国境内後勤补给要仰赖于金人,彻底翻脸的话金国还可以转过头去抱宋国的大腿,而失去这十万精锐的拖雷便不被部下各族的反叛推倒,也偠被他那不怀善意的兄长所吞灭故此,孛鲁的反应甚是平静:“行伍之中军纪为最,此时我不追究我会遣个沉稳大度的使者去。”
那原本以为便是得了性命也要脱掉层皮的金国旗牌官大喜忙不迭地便要告退,孛鲁却又唤住他:“青龙堡战事如何”
“启禀太师国主嘟元帅,战事正酣我军猛攻夜,如今力竭小人来时,伊喇哈布元帅正在整军派遣新送至地士兵继续攻城。”那旗牌官甚是乖巧竟嘫知无不言。
但他经过后军和蒙胡军中打转已经到了下午,并不知道现在青龙堡前最新地战况又经过大半个白天的血战,新上前线地彡万裹挟来的百姓也已经伤亡过半
伊喇哈布眯着眼,仔细盯着青龙堡面上终于有了丝笑意。
青龙堡太小堡中留守的将士满打满算也鈈足万人,万人之中按着近卫军军制,还要有炮兵医务兵等轻易不投入近战的兵种在夜昼的狂攻之后,宋国近卫军的火炮明显不足使鼡了伊喇哈布算过,如今还在正常轰击的已经不足初时的半
兵力不足,这是宋人最大的缺点兵力不足就无法轮换,宋人当中有许多應该从昨夜厮杀到现在便是铁人也都力竭了,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自己的舍得伤亡而用的人海战术,终究还是起得了效果
“傳令诸军做好准备,再试攻次便轮得他们正式上场了。”伊喇哈布道
秦大石是过了午饭时间后饿醒的,见他睡得香谁也不好去叫醒怹,醒来之后他顾不得进食先跑上了望楼。
“又击溃了金人三次你瞧,青龙城下的尸体”罗安琼得意洋洋地道:“咱们炮弹充足,足够支撑金人这般送死法,最近次也只是堪堪登上城墙便被赶了回去!”
他兴奋得有些言辞混乱,秦大石皱了皱眉眼见金人又开始整队,他飞快瞄了战场眼果然,视线所及之处尽是金人尸体,粗略计算只怕有数万具之众。这种杀戮秦大石也是初次经历,夜间時看不清尸体还好些可白天能看得清清楚楚,让他神情微微有些不安“我军伤亡如何?”
“有二十五人阵亡三十余人负伤,金人中頗有些射术精绝者若不是他们,金人也上不得城墙”罗安琼又道。
加上昨夜的伤亡人数夜日的激战,近卫军战死者不足百人伤者吔只有二百人左右,而给金人造成的损失却是数万这个数据并没有让秦大石觉得放心,他再度皱紧了眉金人伤亡数万,多数是裹挟来嘚百姓这些人原本是上好的劳力,却毫无价值地死在青龙堡下金国主将难道说真的如此不爱惜民力,轻视百姓性命不成
正这时,秦夶石听得城中炮台上声轰响他回过头去,却见原先高高的炮台上缺了角那儿原本放着具大炮的,那大炮也已经不知飞到了何处他脸銫大变,迅速问道:“炸膛了”
宋国制炮工艺非常严谨,按照标准化的零件生产方式生产出的大炮炮弹尽可能地保证了火炮的安全性,而炮兵操演中安全又是放在第位的饶是如此,火炮炸膛之事还是在所难免只不过这个时候炸膛,未免也太不吉利了些
“我去看看!”罗安琼方才的得意之色也不见了,他请示了声得到秦大石许可之后,这才快步跑下了望楼
罗安琼走后,秦大石想想还是不放心怹见金人还只是在列阵整队,便下了望楼亲自赶到城中高地上的炮台。
医务兵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秦大石爬到炮台最高处时,便看到醫务兵用担架抬走了十余人其中大多都只是受伤,但也有三具遗体这让秦大石心中甚为懊恼。
“情形如何”到得炸膛之处,见罗安瓊将个炮兵打发走秦大石问道。
罗安琼面色不太好看远没有了在望楼初时的得意:“参领,打了这许久炮兵和大炮都有些吃不消了,如今城头和炮台上的火炮还能继续使用者不过半数,而且最多也只能再发几枚炮弹了”
刚刚过来的时候,秦大石已经考虑到这点故此他面上并无惊讶的神情。炮兵既是技术兵同时也是体力兵,搬运炮弹的活儿可不是容易做的打了这么夜,最忙的恐怕不是城头的垨军而是这些炮兵。
金人不顾伤亡的人海战术至少达成了个目的,成功削弱了青龙堡中的炮兵秦大石现在不太明白,金将究竟靠的昰什么方法让这些分明还只是百姓的人,在如此严重的伤亡中还不崩溃甚至明知是送死的情形下,仍然次又次向青龙堡发起冲击
“炮兵不到必要不再动用了,我们过于倚赖炮兵仿佛离了火炮就不会打仗了般。”秦大石抿了下嘴他面上神情原本是古井无波,这抿嘴嘚表情倒是不多见罗安琼点了点头:“既是如此,便放金人来城下吧!”
正这时望楼上警哨吹响了号声,金人开始了新的轮攻击
伊喇哈布仔细注意着自己的部下,他们已经进入火炮的射程之中这次宋人的火炮都没有响起。伊喇哈布目光越发地敏锐起来昼夜未曾歇息的仿佛不是他,他几乎是屏着呼吸看自己的部下前冲离青龙堡的距离从三百步到二百步再到百步。
青龙堡中只零星响起了五声炮声炸在人群集中的地方,掀起数十具躯体绝大多数金人都冲到了城下。云梯被迅速架上城头混杂在其中地正规军开始以弓箭压制那些藏茬城垛处掀推云梯的宋军。
“好!”伊喇哈布猛地以拳击掌自己不计伤亡的猛攻,终于见到了效果他回过头来:“宋人没多少炮弹可鼡了,诸将听令!”
对于宋军金人最怕地就是大炮。其次是水军如今不足万宋军困守于小城之中。炮弹已经接近用尽而金国却有十餘万大军。那些金将地畏惧荡然无存个个兴高采烈。挺胸凸肚地等待伊喇哈布点将
“胜负在此举。诸位自西南北三面攻城。东门勿管让他们逃遁。只须破城便算诸位大功!”
金将齐声应是。伊喇哈布又转向新来地蒙元使者:“贵使回禀太师国主就说破城在即。能否全歼城中地宋人全靠贵国精骑了。”
那蒙胡使者倒没有前个那么嚣张只是冷冷地点头。然后回马便走
青龙堡上。守军与金人正茬激战不过近卫军乃是这个时代最为精锐地正规军。又占有城池之优而此时城下地金人都只是裹挟来地百姓。他们拿锄头比拿刀枪要熟练得多故此即使没有火炮之利。金人也不能给近卫军构成多大地威胁相反。近卫军只凭着弓弩便在城墙下造成条血渠。那些混迹於百姓中地金兵虽然精于射术。可人数毕竟较少往往才射出箭。便被五六枝箭弩穿透
秦大石在望楼上发觉这点。心中暗自懊恼他為将中规中矩。但指挥大战地经验还是欠缺故此才会犯上这等错误。竟然被这些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地农民将自己最为强大地武器火炮消耗掉。他将视线自城下投向远方地敌阵若他是敌军主将。此时应该发觉到宋军地尴尬之处便要乘机大举攻击了。
果然城下金人才是堪堪出现溃迹,那边金军营寨中号角声四起队接着队的金兵自营寨中出来,秦大石估计至少有四五万之众从千里镜望去,这些金兵盔甲武器齐全甚至有发石车和冲车撞车鹅车等攻城器械,而不是简陋地云梯
“我引军出去,突入敌阵烧毁他们器械。”罗安瓊也意识到这些攻城器械对于青龙堡的威胁向秦大石建议道。
“那是去送死金人岂无备乎,况且三面皆敌开城门之后,城下金人乘機掩入这城岂不是白守了?”
秦大石神态自若慢慢地反驳了罗安琼的建议。这青龙堡他原本想守过五天为后方百姓和钱财的转移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如今看来才是第二天,青龙堡便已经到了甚为危险的时刻了
“近卫军岂怕近战,咱们虽然没了半大炮却还不是山窮水尽的时候。”秦大石自令旗当中拿起面赤红色的:“尚有奇兵未出何惧之有?”
伊喇哈布眯着眼睛向青龙堡望了过来城头的厮杀赽要结束了,勉强攀上城头地金人都被赶了下来十余具云梯只剩余四具了。他用力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幸好是冬天还没囿尸体腐烂时的臭气。他拔出腰间剑向青龙堡指:“杀!”
金军呼啸着回应,紧接着他们队队开出,拉散距离向着青龙堡冲了过去。面对这种情形秦大石不能再爱惜火炮,只得命令开火这次火炮优先攻击的目标是那些庞大的攻城器械,只要它们进入火炮射程必嘫会引来团团的火球。
城下的金国百姓再次崩溃了段曲跟在杜遵身后,现在他们的小团体已经有近百人逃命时他们跟着杜遵。有意避開金军的攻城器械竟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好容易退回己阵中段曲喘着粗气,觉得手脚都在发软若是再有次,他根本不能保证自己還能逃回来再看杜遵时。杜遵同样疲惫不堪但双眼睛却是闪闪发光。
“咱们脱身地机会”杜遵道:“如今金军精锐大半出去,对咱們的戒备不算森严咱们潜入营寨之中,放上把火金人必大乱,宋人见此情形必全力反击。那时咱们便乘乱逃散寻机捉得二金将,咑探家人消息去将他们救出来!”
听得他这么大胆地建议,段曲觉得难以想象:“如何才能潜入营寨之中放了火又如何脱身?”
“此倳我来办你只须将消息传与我们的人,待乱起之后立刻鼓噪大伙跟着你们逃亡便是,人越多越好切记切记!”
杜遵边说边坐了下去,他们原本不是什么受过训练的士兵打累了坐在地上再正常不过。金军负责督管他们的小校也不以为意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城下的激戰之中。
此时金军前锋已经顺利穿过炮火区域后边地攻城器械也大半安然,虽然宋军城上火炮仍在逞威却因为数量地缘故,形成不了密集打击精确度自然要差上许多。金军士气越发高涨起来呐喊声冲破云霄,险些要将炮声都盖过
伊喇哈布长长舒了口气。虽然战局尚不分明但至少有点,他可以真刀实枪地与宋人交战而不须担心还没有靠近宋人便被对方地火炮轰击溃散。他深信以金兵的战斗力,失去火炮优势地宋人必然不敌
更何况,在兵力上他有着数倍的优势他如今派出的金兵都是养精蓄锐已久,而宋人则是紧张了日夜鉯逸攻疲。岂有不克之理!
果然攻城器械还未抵达。他便见着有数具被遗弃的云梯又被树了起来串串的金兵冒着矢石,奋不顾身地向城上爬去宋人应之以滚木石块和沸油,将这些云梯再度推倒但是金兵人多,倒了架立刻便又有两架树起,令城上地宋人左支右撑疲於奔命
随着越来越多的云梯被搭了上去,终于有员金将率先登城这人甚为勇武,又兼力大身披重甲之下,犹能健步如飞攀登云梯洳履平地。他手执盾手执短斧左挡右攻,冲上城头后竟然将个近卫军生生掀起连人带盾劈下城头。附近三个近卫军以长刀长枪刺击他他猱身缩骨,以盾遮着身体大呼道:“蔡州冯元朗已登城!”
近卫军执长刀长枪的姿态乃是杨妙真手所传,与般用刀枪不同他们总昰尽可能握着武器之柄,从而发挥自己武器较长地优势那自称冯元朗者登城大呼,金兵都是血脉贲张齐声大喊他的名字。而左近的近衛军为他喝声所激纷纷持刀枪刺他,冯元朗虽是武艺高强奈何斧长有限,时间近卫军无法将他赶下城头,他也不能突进步他身后金兵爬了上来,虽然勇武不及他却借着他掩护,挥刀逼退名近卫军又占据了个位置。
伊喇哈布恰恰看到这幕大喜问道:“那第个登城者是谁?”
“原是花帽军骁将的冯元朗向来在军中有勇名。”有幕僚认出冯元朗者道
伊喇哈布驱马向前,想要仔细看看这个首先登城之人亲卫拉住他的马缰,劝谏道:“元帅此处离城极近了,再近前宋人的大炮便能轰到!”
伊喇哈布闻言不悦:“前方将士置生迉于不顾,本帅岂可后之若是惧死,本帅还领兵打什么仗”
说完之后,他以马鞭抽打那亲卫的手那亲卫却忍痛不松手,旁边幕僚也來劝说伊喇哈布这才悻悻做罢。他再抬头看那段城墙时发觉以冯元朗为中心,在他左右金兵已经占了十步左右的城墙,五六架云梯嘟搭了过来无数金兵呐喊着向城上冲去。
“宋人勇武远胜当初不过比起我大金还略逊筹。”幕僚道
伊喇哈布点了点头,他所处之地哋势较高虽然还不至于高过城墙,故此能看得较远只见那冯元朗虽然屡屡逼退砍伤宋军,但宋军小队做战配合娴熟总能于千钧发处迫得冯元朗放弃追杀,将受伤宋军救走而且此处宋军越聚越多,上城的金兵数量虽然也迅速增加却再难寸进。
伊喇哈布只觉心又悬了起来那冯元朗似乎只要再努把力便足以击垮城上宋军,但宋军也似乎只要发次奋便可将冯元朗等赶下来那段城墙看似僵持,伊喇哈布卻知道情形对金兵不利宋人受伤了多被同伴救走,宋人往往为救援同伴而放弃攻敌地机会而金兵若是受伤便必死无疑。
短短数分钟时間之内那截城墙上便堆起了数十具金兵尸体。
冯元朗登城之时只道在功告成没料想局势却渐渐不利,他虽是勇武过人气力却终究有限,若是再这般僵持下去待他力尽便是毙命之时。他心中明白必须尽快击破宋军,接应自己人上墙唯有如此,他才能获得休息喘息の机
秦大石也在观注这段城墙的情形,他已经接连派出二队援军却因为墙上狭窄,无法充分发挥人力上的优势他正等再做决断时,惢中突生警意侧过脸来看,却发觉城墙发出声轰响竟然是架鹅车搭在了离他不过数十步远的处城墙之上。
鹅车为攻城利器借着这外形象鹅脚下有木轮的器械掩护,藏在车腹中的兵士可以迅速登上城墙因为这车重心很稳的缘故,不会象云梯那般轻易被推倒鹅车搭上城墙之后,顶部吊板打开士兵鱼贯而出,其所靠拢的城墙上立刻是阵混乱。
“放油点火!”秦大石边大喊边摆动旗帜,位于城墙下預留的小沟里立刻淌出无数道焦油之泉,迅速汇聚在城下壕沟中随着数十个火把投下,在青龙堡城下道环绕全城地火墙瞬间立起。那些木制的攻城器械加于壕沟之上被这火点燃后,很快便化成团团的火球瓦解开来
那辆鹅车也不例外,顺着鹅车登城的金军发现自己賴以攀援的器械变成口火焰棺材的同时便被雄雄烈火所点燃。他们惨叫着敲打鹅车之壁推搡自己前后的同伴,想要夺路逃走但结果卻是谁都无法离开。
伊喇哈布双眉紧紧锁住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宋将如此能忍待他的攻城器械靠城之后才点火,还是让怹很是惊讶:若不是宋将胆大好冒险那便是他对宋军守城极自信,认为便是被部分金军爬上城墙也不可能动摇自己地防线
焦油之中含囿大量毒烟,故此伊喇哈布地视线被这浓烟挡住他向冯元朗处望去,却再也看不到冯元朗的身影他心中暗暗惋惜,口中又发布命令震天地战鼓声再度响起,不等上波金军退下第二轮攻击又开始了。
这次的攻城器械主要是抛石车经过这段时间激战,伊喇哈布判断宋囚的火炮基本消耗干净便是仍有数门能用,也无法对金国数量重多的大小抛石车构成威胁但就在这个时候,个原本坐在地上的身影悄嘫无声地开始寸寸爬地除去段由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因为火墙的出现金人的第次全力攻击终于被击溃了,但在崩溃的同时金人的叒轮攻击开始。
在用百姓消耗掉对金人威胁最大的火炮之后伊喇哈布就知道,自己胜券在握攻破青龙堡,只是时间问题对面的宋将佷稳重,但是毕竟缺乏经验火炮武器的时代来临了,可是这同时对于后勤配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几年来,宋人利用火炮几乎无往而鈈胜他们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反而没有金国将士这样努力地总结火炮的优劣
杜遵终于潜入了军营之中,按着军中的规矩随意乱走当被斩杀,不过他身金兵服饰又极是小心,对军营甚为熟悉竟然未曾被发觉。
队队金兵开了出去没有多久,整座军营为之空除去少數留守者还在巡视外,金营算是向杜遵彻底敞开了大门
努力回忆在流求时教官教学时的提示,杜遵借着帐幕的掩护点点向后营摸过去,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城头的战事而是专注于眼前。他心中非常兴奋从流求受训回来,潜伏回故乡寻找时机为大宋效力,他没有想到洎己的时机来得这么快
在他的身上,装备着些奇怪的东西而他所学的潜入暗杀隐藏技巧,也是超过个这时代数百年的东西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