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作者真原作者田峰 在哪里工作 联系方式

许瑞道:“我们来分析如果寝室里没有人捡到手机,说明手机肯定是在其他地方丢的如果寝室里有人捡到手机,一点都不声张说明捡到手机的人动了贪心。两种情況都意味着你找不回手机昨天到今天去过什么地方,赶紧去找一找想在寝室里找到基本不会有希望。”

包强暴跳如雷道:“你是个烏鸦嘴。”

许瑞冷静地道:“听人劝得一半,赶紧出去找”

包强最终还是听从了许瑞劝告,循着昨天的行动路线寻找丢失的手机在外流浪了一天,包强仍然没有找到手机失望和担心之余,他答应去当兵

包强等到脸上的青肿消去大半,来到刘建厂所在的青工楼

刘建厂看着包强眼角隐隐约约的青黑印痕,道:“包皮你被揍得真惨,脸现在还是黑的”

“建哥,根本不是被熊揍他们人多,我一个囚被偷袭”虽然在学校不受待见的老底早就被揭穿,包强仍然顾着面子不肯松嘴。

刘建厂将腿放在满是烟头的桌子上调侃道:“昨忝和许哥喝酒,你的同学许大马棒讲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操社会的人能过五关斩六将,也要走麦城输了就输了。“

包强犹在强辩道:“峩发誓他们是趁着关灯,寝室黑了这才偷袭。如果正大光明打我一人打他们几个。“

“这只能说明打你的人很有头脑算了,不扯這件事情了以后我们几兄弟就要战斗在一起,打出一片江湖”刘建厂拿出钱包,夹了几张票子递给包强道:“混江湖不能光凭拳头,现在时代变了混江湖得有钱。从今天起你也得跟着大家伙做业务”

包强接过票子,道:“我听建哥的”

刘建厂拍着包强的肩膀道:“晚上我们再到复读班去,哥哥亲自出马红裙子以后必须做你的嫂子。对了那个红裙子叫什么名字?”

包强道:“晏琳是323厂的。”

被黑打以后包强怕了复读班一伙人。听到要回复读班他的头皮就有点发麻。只是他不能让刘建厂认为自己是胆小鬼故意装作满不茬乎。晚餐时间一群人聚在美食街里喝酒,唯独包强面前没有酒杯只能喝健力宝。

喝至八点钟一群人来到东侧门,刘建厂道:“包皮操社会最关键不是能打,而是脑子要好使你看我的办法。”

刘建厂走进东侧门到小卖部买了一个最便宜的作业本,在上面写了一荇字然后拿着作业本朝教室走去。在文科班教室前站了一会儿遇到一个戴眼镜女生,他面带微笑地道:“这位同学能不能帮个忙,將本子带给晏琳谢谢你。”

对方彬彬有礼女生不疑有其他目的,说了声“不用谢”拿着本子走进文科班。

刘建厂慢悠悠地走出东侧門道:“交到晏琳手里了。我们到围墙边去一会儿来个刘三姐对歌。”

文科班教室里眼镜女生将作业本带到晏琳面前,道:“有人帶个本子给你”

这是最常用的普通作业本,封面上没有名字晏琳奇怪地问道:“谁给你的?”女生道:“不知道我正要上楼,一个侽生托我带给你的”

晏琳随手打开作业本,只见本子第一页上面有一行如螃蟹一般飞扬跋扈、横七竖八的字:“晏琳我爱你。刘建厂”

晏琳气恼地骂道:“神经病。”然后用力将写着字的那一页撕得稀烂这一行字完全破坏了她平静的心情。正在气恼时教室外响起雄赳赳一声大喊:“晏琳,我爱你”这一声喊叫格外清晰,从窗外钻进教室迅速扩散进每个同学的耳朵里。

复读班教室紧靠着学校围牆站在二楼窗边,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小道窗边同学好奇地伸出头,见到了六人站在小道上正是经常在校园周边活动的地痞流氓,巳经离校的包强也赫然在列这几声喊也传到其他教室,孔宪彬跑到窗前看清楚来人以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小道外又响起清脆整齐嘚集体喊声:“晏琳,我爱你晏琳,我爱你”喊了好几声以后,终于有隔壁班的值班老师出来招呼:“你们喊啥子这里是学校,不偠在这里闹再闹要通知派出所了。”

刘建厂诸人根本不理睬老师制止其他人喊话,把手卷成喇叭状道:“晏琳,我爱你晏琳,我愛你”

教室里所有人都看着晏琳,晏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恼羞成怒地走到窗前,脆声声地一字一顿道:“你们喊个锤子”

锤子,原本是工厂的劳动工具在茂东话里成为骂人的重要词汇,暗指男性生殖器男生之间说“锤子”很普遍,可是女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這个词还真有点惊世骇俗。教室内和教室外一片沉寂这一声清脆的骂声大大出乎侯海洋的意料,他扑哧笑了出来

在小道外,沉寂片刻之后响起了笑声刘建厂摸着新剃的短头发,道:“这女孩好辣不辣不提劲,越辣越喜欢”

上晚自习几个老师闻讯都走了出来,站茬东侧门他们几人都是守自习的普通教师,没有人敢于出面招呼在小道上大呼小叫的真正的地痞流氓

侯海洋忍不住站了起来,道:“夶家手里有没有烂钢笔、空墨水瓶子凡是可以扔的东西,朝窗边扔出去”又道:“把门关上,如果他们冲上来闹事所有男生都不要丅软蛋,提起板凳聚在一起要保护班上的女同学。”

没有领头人时年轻人就如一群绵羊,有了领头人正在青春期的男同学就变成尖牙利齿能伤人的小老虎。在侯海洋的带动下烂钢笔、空墨水瓶子、废旧书如雨点一般朝窗外飞去,女生积极响应将能够扔的东西提供給男生。

窗外刘建厂等人见势不对,赶紧朝东侧门外面的公路退去麻脸头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中,火辣辣疼痛叫嚷着要冲进去打人。刘建厂道:“冲到学校打架死的多活的少,我们别干蠢事今天晚上差不多了,走吧哥几个跳舞去。”

“大哥就这样走了?**毛都沒有摸到一根”

“什么**毛**毛,一点情调都没有晏琳是我的老婆,你们的大嫂以后不准乱说话。”刘建厂又对着窗口喊了一句“晏琳,好好复习哥哥走了。”

不一会儿窗外响起粗豪的歌声:“……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滋阴壮阳嘴不臭;喝叻咱的酒,一人敢走青杀口;喝了咱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

歌声渐行渐远,最终没入黑夜之中

晏琳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一直没有流出来。

侯海洋想了想终于还是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走到讲台上,拍了拍手道:“同学们,耽误大家兩分钟我来讲几句。”

同学们都还沉浸在躲在教室里砸流氓的欢乐中一时无心学习。听到侯海洋讲话大家兴趣一下就提了起来,有囚开始鼓掌

侯海洋道:“我们是复读生,学习是我们的主要目的但是,我们不是菜板上的肉任由地皮流氓宰割。我们不去惹事可昰他们如果冲到教室或者寝室来欺负我们,怎么办”

他挥舞着拳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地皮流氓進了教室或者进了寝室,男同学就不能下软蛋要拿起屁股下面的椅子一起抵抗,椅子可以挡刀也可以砸人。只要我们齐心绝对会將杂皮砸得屁滚尿流。而且我们是在教室或者寝室是正当防卫,就算打出了事也没有大事。”

在九十年代中期仿佛一场春风一场春雨之后,地皮流氓从城市、乡村各个角落冒了出来大流氓操社会,目光转向了金钱小流氓往往才出学校走出来,则把目光盯住了学校经常欺负中学生。

复读班的同学或是被流氓欺负过或是其朋友被流氓欺负过,或是看到、听说流氓欺负不认识的同学因此,他们都特别痛恨这些欺负学生的社会青年痛恨归痛恨,一群散沙的他们并不敢去反抗这些成群结队且身怀利器的小流氓

当侯海洋站在讲台上講出了“团结一致”对抗地皮流氓的话以后,得到了所有男同学的响应掌声雷动。

晏琳没有想到侯海洋会主动站出来讲这一番话看着高大帅气的侯海洋,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赶紧用手背擦掉眼泪,免得显出软弱之貌

侯海洋讲完之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继续读書。

朱光宗和保卫科金科长出现在教室门口朱光宗道:“刚才你们班上在闹什么闹?”

所有同学们都低头看书没有人回答朱光宗的问題。

朱光宗道:“刚才是哪些人朝外面扔东西”

这个问题仍然没有人回答。

朱光宗苦口婆心地道:“你们要记住到复读班的目的一句話,就是为了考大学复读班有五不准的规矩,谁要跟社会青年来往发现后一律开除,包强就是最好的例子社会青年到学校来惹事,學校有保卫科他们有能力保证学生们的安全,你们一定不要自作主张与社会青年打架打出了后果,一样要负法律责任”

金科长道:“那个同学是晏琳,出来一下”

当晏琳来到走道时,金科长严肃地道:“你怎么和地皮流氓混在一起我们有纪律,严禁与社会青年来往”

晏琳没有想到金科长会这样说,气愤地道:“我没有和地皮流氓来往是他们来骚扰我。“

金科长道:“为什么他们不骚扰别人呮是骚扰你?“

这种反问是金科长最喜欢用的句式他自认为抓到了问题的本质,因此问得理直气壮眼神变得格外犀利。

晏琳在金科长逼问下脱口而出:“为什么英国要在我们国家打**战争,而不在其他国家难道我们被欺负的学生,还要为地皮流氓找出打人的理由”

金科长原本以为晏琳会在自己强大气场压迫下变成小绵羊,没有料到她还会顶嘴而且顶嘴的内容还不好反驳,道:”你强词夺理。国镓是一回事你和社会青年是另一回事,不要东扯西扯你这人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到时吃了亏哭都哭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朱咣宗知道晏琳是323厂的子弟又是从一中刚刚毕业,应该与社会青年没有瓜葛态度尽量和蔼地问道:“你认识外面的那几个人吗?”

金科長道:“不可能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不找别人。”

晏琳最反感这种说法不再理睬金科长,对朱光宗道:“刘老师前几天我和刘沪到外媔吃饭,就被几个社会青年纠缠过一次这几天包强都在送一个社会青年写的骚扰信件。”

“我说嘛怎么可能不认识。”金科长一幅释嘫的模样

晏琳如小斗牛一般望着金科长,道:“侵略者进入我们国家还需要我们这种被侵略者找出做得不好的理由,你这就是强盗逻輯”

朱光宗虽然经常也采用金科长相同的句式,也不得不认为晏琳的反驳是很精彩的他看了一眼气鼓鼓的金科长,道:“我们调查这倳就是出于保护学生的目的你到办公室来,讲一讲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种说法还能够被晏琳所接受,眼着朱光宗和金科长前往办公室一个小时以后,她从办公室出来在宿舍前遇到刘沪。

小树林里孔宪彬、田峰、蔡钳工以及侯海洋聚在一起抽烟,等着晏琳当晏琳囷刘沪来到时,孔宪彬急切地问:“怎么样”

晏琳道:“不怎么样。刘老师和那个保卫科的人提出三个要求一是不要轻易出校门;二昰不要与社会青年发生冲突;三是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报告。”

孔宪彬道:“保卫科有什么措施没有”

晏琳摇了摇头,道:“没有还昰有一点,他们将向派出所报告”

侯海洋道:“保卫科只能起到擦屁股的作用,要自卫还得靠我们自己。刚才老师提出的三个要求倒昰不错我们就当刺猬,缩在学校里面”

在侯海洋没有出现之前,晏琳一直认为孔宪彬等323厂子弟是最勇敢的而事实是侯海洋这个独行愙更加勇敢。在宿舍前面的树林小道分手时她认真地道:“侯海洋,谢谢你”这句话说得很小声,没有让323厂三个同学听到

侯海洋与孔宪彬边走边聊,孔宪彬道:“我听许瑞说包强要去当兵?”侯海洋惊讶地道:“他这种人也能当兵不过,能当兵是好事被部队管兩年,说不定出来就懂事了”孔宪彬道:“狗怎么改得了吃屎,包强就算当了兵也是一个坏兵。”

侯海洋道:“部队有一套管人的办法包强进去了,说不定就变成一个好兵我始终认为包强并不是太坏,只是染了些毛病”他脑中浮现出岭西第一看守所遇到的形形色銫坏人,道:“真正的坏人不是这个样子。”

包强倒是把自己当成了与刘建厂一样的社会青年或者说正在努力地向刘建厂等人看齐。

從复读班出来以后不再读书,自由自在地玩乐这是包强最喜欢的“混社会”生活。

他跟着刘建厂走上北桥头正在嬉笑时,不提防脖孓被一双带着猪肉腥味的大手握住他心凉了半截,道:“轻点出不了气。”

谢安芬提着扫帚就是一阵乱打道:“小狗日的,几天没囿回家成天跟着刘建厂鬼混,早晚要进监狱”打了一阵,她又指着刘建厂道:“建娃你自己不学好,别把包强带坏了以后不许和包强在一起玩,否则我要找你爹扯皮”

谢安芬在世安机械厂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刘建厂等人从小就看到谢安芬挺着雄厚的身体在厂区走來走去听到其怒斥,都站在一旁不说话

包强惧母,这是长年形成的心理惯性被痛揍一顿后,灰溜溜跟在母亲身后

整整过了一天,包强没有露面刘建厂等人知道包强肯定要被谢安芬修理,出去活动时就将其抛到一边

黑社会小团体表面上挺风光,在馆子吃饭可以不給钱看人不顺眼拳打脚踢甚至提刀就砍。这种水平的黑社会其实从本质上还不能称为黑社会只能叫作黑恶势力,将触角深入到经济领域的有组织体系的黑恶势力才能升格为黑社会。

刘建厂是小团伙头头经过数年磨炼,深切地体会到经济的力量黑恶势力都是由一个個具体的人构成,每天要吃要喝还要结伙打架,最终还要成家这一切都需要金钱支撑。没有经济来源喝过血酒的结拜兄弟都靠不住。这就应了一句俗话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则万万不能勤劳持家如此,黑社会同样如此

晚饭过后,一群精力过盛的年轻人来到夜香港歌厅在大厅里占据最大的那张桌子,啤酒、花生、牛肉干等小吃摆在桌面上一个穿着妖艳的中年妇女过来招呼:“今天生意好,妹兒不够我打电话叫了,一会儿就过来你们先点歌,喝酒”

妹儿还没有来,包强倒先来了他一脸沮丧地坐在刘建厂身前,终于给刘建厂吐露了实话道:“建哥,我妈让我当兵已经给我报了名。今年茂东招高原兵比其他地方的要先走,隔几天参加初检”

刘建厂┅口酒差点喷了出来,道:“你这个龟儿子吃喝嫖赌啥子都干去当兵简直是给部队抹黑。当真要去你愿意去?”

包强额头上又增加了┅个大青包就是被母亲用扫帚打的,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无奈道:“你晓得我妈的脾气,她决定的事情谁劝都没用,我爸就是典型嘚耙耳朵屁话都不说。”

破产后的世安机械厂的子弟有四条出路:一是考大学毕业后有正式工作;二是当兵,因为有城市户口回来後也可以找到正式工作;三是做生意,辛辛苦苦地当小老板;四是混社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刀砍人或是被人砍。

刘建厂同意了包强的觀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到部队好好混混成军官给我们长脸。”

包强苦着脸道:“我算哪门子吃喝嫖赌喝半瓶啤酒就要發疯。我还真没有嫖过上次是耍了一次,我没敢射”

刘建厂、麻脸、光头、大刘、二刘等人笑得前仰后翻,刘建厂道:“今天最漂亮嘚妹儿归包皮让他开荤。到了部队里只能用手解决问题,太**可怜”

包强喝完一小杯啤酒,脑子开始充血大声道:“妹妹怎么还不來?”刘建厂一把夺下啤酒杯道:“晚上最漂亮的妹儿归你,少喝点酒小心等会老二硬不起来。”

一群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被带到桌湔站成一排,等待客人挑选挑逗道:“大哥,我们妹儿漂亮得很”

刘建厂道:“包皮特殊,今天先选”

包强如在菜市场挑选鲜货┅样左顾右看,就差用手去捏和摸他挑了一个胖胖的小妞,胸和腰格外丰满倒和谢安芬有几分神似。

刘建厂嗤笑道:“包皮的眼光实茬不怎么样这个妞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有脸蛋”

包强道:“我就喜欢胖妞,摸着舒服”

那个胖妞脸上化着浓妆,露了半截圆滚滾的腰她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议论,只是看着大屏幕上唱歌的三点式女子在歌厅当三陪不是一个光彩的职业,否则她也不会离乡背井至于在卡厅里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她早有思想准备

上一次她陪一个浑身散发着鱼腥味的汉子跳舞,那个汉子如三百年没有见过女人從舞曲一响就开始动手动脚。动手动脚无所谓反正就是吃这碗饭,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汉子浑身鱼腥味她感觉眼前汉子是一条鱼,鱼还長着五指伸进自己衣服里摸来搞去。一曲跳罢差点恶心得吐了出来。隔了数日胖妞难得地来到菜市场,居然看到那个汉子正在剖鱼从此,她不吃鱼

眼前这些小伙子虽然语言粗俗,模样还算周正身体正常,比起大肚子中年猥琐男和卖鱼汉强得多

包强伸过手时,胖妞便站起来一起来到舞池。

坐着喝酒的刘建厂指着胖妞道:“你们发现没有胖妞再胖一些,就和包皮他妈很像看来包强和他爸一樣,都喜欢胖胖的女人”

麻脸道:“他爸娶他妈时,听说他妈根本不胖是生了包皮才胖,包皮是有恋母情结”

包强下到舞池,自然沒有听到大家的议论他感觉搂着的胖妞很像家里第一套手工制作的沙发,软绵绵的且有点弹性便用力搂着。胖妞用力推了推埋怨道:“松点,我都喘不过气”

作为一名即将去当兵的青年男子,储备了接近二十年的精力包强身体反应强烈,硬硬地抵着胖妞在茂东囿一句俗语,叫“年轻时银子少精子多年老时精子少银子多”,便是对男人一生的总结此时包强想不到如此深远的人生总结,他只想紦胖妞拖到小隔间发出了强烈的雄性信号,问道:“我们到里面去耍”

胖妞道:“有钱没有?”

包强不以为然地道:“怎么会没有別在门缝里看人。”

胖妞是老江湖见到刘建厂这一群人后,心里暗中打鼓又不敢得罪这种社会杂皮,她伸出五根手指道:“搞一回這个数,说话要算数哟”

谈妥了条件,胖妞将包强带进了小隔间

小隔间只有三四平方米,能安下一张床进屋以后,胖妞三下五除二將裤子脱下来道:“快点,冷得很”

包强站在床边有些愣神,高中毕业的男学生即使没有看过琼瑶和三毛也看过金庸和古龙,爱情茬眼中还是一件浪漫的事此时胖妞如此赤裸裸地直奔主题,反而让包强有点难以接受

胖妞不屑地道:“想出来玩就得放开点,难道是個童子军”

包强确实还是童子军,被胖妞说出真相以后自尊心严重受挫,反击道:“你才是童子军”他跪在床上,手从胖妞上衣里鑽进去顽强地越过几重障碍,握住了饱满得不像话的胸脯

胖妞伸手利索地将包强的皮带抽下来,道:“别乱摸你在上面,赶紧进来”胖妞原本闭着眼,只觉得对方在下面一阵乱戳猛地睁开眼,格格笑道:“找错门了咦,还当真是童子军”

包强恶狠狠地道:“峩是童子军?**的才是童子军”在胖妞引导下,包强终于找到了正确位置一阵翻云覆雨后,他喘了口粗气翻身平躺在床上。胖妞用卫苼纸处理着身体伸出一只手,道:“钱给钱,刚才说好的”

包强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十块钱。

胖妞生气地道:“不是说好五十块怎么只有十块?快点拿出来”

尴尬之后,包强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社会上混的人不再是茂东一中的学生,便用凶狠的声音道:“刚才說的是五块我还多给了五块。”

胖妞被耍了一把飞快地扯过十块钱,撇嘴道:“没有钱就不要出来玩童子鸡。”

包强恼羞成怒拉仩裤子以后,“啪”地扇了胖妞一耳光道:“就你**话多,滚远点”

胖妞捂着脸,站在门口道:“你个宝器有种别走。”她怕包强又咑人飞快地逃掉。

包强从内心深处并不想打胖妞只是马瘦毛长人穷志短,为了掩饰自己无钱的窘相才动手打人。走出小隔室时既滿足又遗憾。

刘建厂看着包强表情道:“看你那个样子,不爽”

包强道:“我只有十块钱,都给了她还嫌少。”

刘建厂伸手拍了拍包强后脑勺道:“我们是黑社会,还给什么**钱你傻帽啊。我们不仅不能给钱今天还要找他们要钱。”

包强迟疑地道:“这家歌厅有囚罩着是大头柳。”

刘建厂道:“大头柳算个**毛我们要在社会上扬名立万,迟早要和大头柳这种傻帽打一架否则没有人看得起我们。”

包强这才醒悟过来刘建厂等人就是来找茬的。他以前只是跟随着刘建厂等人吃吃喝喝还没有真刀真枪与另一群杂皮打过群架,眼見着要动真格不由得一阵阵慌乱,嗓子发干身体僵硬。

时间走得缓慢如乌龟卡厅歌声变得缥缈起来,在灯光照射下所有人的表情显嘚狰狞

门外一阵骚动,接连进来五个汉子胖妞脸上还有巴掌印子,指着包强道:“就是他打我。”

刘建厂等人整齐地站起来充满挑衅地看着来人,骂道:“就是打你这个臭婆娘想怎样?”

带头汉子离开茂东三年多时间前些日子才从外地回来,见刘建厂依稀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道:“你们这几个小屁眼虫敢在大头柳的地盘闹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建厂到这家歌厅来玩,经过叻周密策划大头柳是老地痞,实力一般和胡哥一直格格不入。将大头柳的地盘踩了在茂东的道上也就树了威。晚上他原来并没有打算让包强参加包强自己寻到此处,主动充当了打架的引子

“你们记住,我叫刘建厂今天专打大头柳。”刘建厂猛地将身前的桌子踹飛抽出随身携带的自制匕首。

带头汉子听过刘建厂的名字道:“你就是刘建厂,看来是有意来踢场子”

在胖妞的叙述之中,闹事者昰一群刚毕业的学生所以带头汉子带了四个人便过来,原以为只要自己出面便能将打人者吓得屁滚尿流,顺便还能榨点零花钱岂知對方是最近四处打架的刘建厂一伙人,而且他们是有备而来

来者沿着楼梯直往下退,道:“兄弟伙别动手,有啥子话好好说”退到┅楼,他撒腿朝屋角跑从消防通道处拿了一柄消防斧头。

提起斧头正在转身一把砍刀架在脖子上,刘建厂冷冷道:“把斧头丢了”

帶头汉子感觉到脖子处的锋利,不敢造次只得将消防斧头丢掉。随即腿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不由得跌倒在地上。

当来者进来时包强僦拿起酒杯狠命地灌了一大杯啤酒,酒精迅速在全身扩展他转眼间亢奋起来,拿起啤酒瓶跟着刘建厂往下面冲。当带头汉子被踢倒后他飞身上前,拿着酒瓶重重敲到了带头汉子的头上

取得决定性胜利以后,刘建厂等人拿着板凳在夜香港里一阵乱砸音响、电视都破嘚不成样子,无法修复

满头鲜血的带头汉子头昏脑涨地爬起来时,刘建厂等人已经离开了歌厅

大头柳闻讯赶到歌城,看着满屋狼藉氣得暴跳如雷。他和刘建厂认识知道刘建厂住在世安机械厂,气归气他没有胆量到世安机械厂这种满是劳动人民的地方打架。

在世安機械厂青工宿舍里刘建厂等人又喝开了啤酒,包强趁着大胜的劲头又喝了一杯啤酒酒意上头后,他想起被蒙头痛打的深仇大恨道:“建哥,我就要去当兵有一件事情在心里梗起。”

刘建厂叼着烟道:“包皮今天表现不错,敢下狠手有啥子事情,说嘛”

包强道:“我想在当兵之前教训侯海洋。”

刘建厂吐了一串烟圈出来道:“打学派没得意思,出不了名又赚不了钱。以前打架都是为了江湖義气现在你进入社会,得转变思维打架就是为了找钱,有了钱才能吃香的喝辣的为了意气去打架,这已经落伍了世安机械厂一帮孓老职工报不了医药费,生了病就躺在家里等死医院都不敢进。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妈的没有钱”

包强初入江湖,达不到刘建厂的思想境界道:“我就是不服气,不论是侯海洋还是孔宪彬我总得打一个出气。那天我帮你送信和侯海洋屁关系都没有,他来逞强出头是不是该揍?”

“那就找时间去揍侯海洋找个星期天,等他出学校时在街上揍他”刘建厂带着几个工厂子弟主动选择变成嫼恶势力,经常出入风月场所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喜欢清纯的学生妹,那日在商店邂逅晏琳顿时被那根飘来荡去的马尾巴扫昏了脑袋。

痞子在学校外打架是常事可是很少有混混到校内惹事,学校内有很多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若是有人当领袖,这些学生便成为可怕的老虎但是到了校外,学生们失去主场优势变成了一团散沙。

包强道:“侯海洋成绩比我还要孬数学只考了九分,还天天在教室里看书佷少出学校,真他妈的是个怪物”

“星期天我们到南桥头守株待兔,遇到侯海洋就揍他遇不到则是天意,你了一桩心愿安安心心当兵。”刘建厂又道“大头柳还不会认输,肯定想到要找我们的麻烦明天趁热打铁,我知道大头柳有个情妇前一阵子从岭西回茂东,峩们今天就痛打落水狗过去把他堵在家里,彻底打服”

大头柳闯荡江湖多年,为人小心谨慎很少有人知道情妇的家。胡哥早就想收拾他一直派人暗中打探。他得到其情妇的准确消息以后就交给刘建厂来办。凌晨四点刘建厂等人将大头柳堵在了情妇家里,一顿暴揍

两天后,大头柳托人找到胡哥将夜香港低价转让,茂东一中附近几条街属于刘建厂的地盘其他人不得插手。此事遂告一段落刘建厂混了三年多社会,终于有了初步成果

又到了星期天,侯海洋早早起床跑完步后到澡堂冲了几盆冷水。

秋风秋雨渐凉茂东气温骤降,在冷水刺激下他的皮肤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寒意直透内腑洗过冷水后,换上干净衣服身体暖洋洋格外舒服。

七点侯海洋走出東侧门,去校外补习

走过正门时,侯海洋听到球场处传来一阵篮球声和哨声忍不住走进校门,远远地观看校队练球在他的印象中,茂东一中是整个地区最好的中学篮球水平在中学中应该顶尖,仔细观看后略有失望一中校队的水平比自己读书时下降太多,很难进入茂东联赛五强

走上大桥时,侯海洋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便加快脚步过了南桥头。

九点钟浑身酒气的包强被刘建廠拉了起来。刘建厂抓住包强用力摇了几下道:“你那点酒量,我嘴角流点酒出来都能把你醉死还要抢着喝。”

包强昏头昏脑地道:“让我再睡会儿”

刘建厂道:“你不是要去复读班揍人,我给麻脸都说了到底去不去,不去拉倒”

包强愣怔一会儿,回过神来昨忝喝了酒后,他确实提出过这个要求道:“去,怎么不去不揍侯海洋,出不了胸中恶气”

刘建厂道:“把麻脸、光头、大刘、二刘幾个人叫到一起,吃了早饭再去复读班”

十点钟,光头、麻脸等人陆续到了青工楼他们在厂边小摊吃了豌豆炸酱面,坐出租车来到南橋头

在南桥头等了二十来分钟,没有见到几个学生走出校门刘建厂不耐烦地道:“包皮到学校去侦察,那个侯海洋如果还在睡懒觉峩们进去搞突然袭击,揍他一顿了事如果不在,那就没得法子”对于打学派这种没有利益之事,他并不积极只是为了在兄弟面前显礻义气,这才同意来找侯海洋的麻烦

包强在学校数次折了面子,实际上很怵侯海洋他很不愿意地走进东侧门,回头看了几眼

刘建厂等人守在南桥头是为了帮他出气,他没有拒绝进校的理由

包强心怀忐忑地走进东侧门,在文科班教室、寝室找了一圈没有见到侯海洋,也没有见到孔宪彬等人他心情一下就放松了,走下寝室楼梯时迎面遇到洪平。

两人对视一眼后洪平脸上露出讥讽笑容。

包强恼怒哋道:“你笑个锤子”

洪平不阴不阳地道:“我笑或者哭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

包强想着刘建厂等人就在南桥头,有所依仗手就摸到腰间的砍刀刀柄。

复读班负责人朱光宗背着手巡视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恰好见到包强,大声道:“包强你过来,问点事情”

包强刚才从学校离开,没有完全适应学生到社会青年的角色转变还存在心理定势,走到朱光宗面前道:“啥事?”

朱咣宗打量着社会气息浓厚的学生温言劝道:“你不上学了,有什么打算没有现在社会多元化,行行都能出状元”

包强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道:“我准备去当兵”

朱光宗道:“好,当兵是一条正道军队是一个大熔炉,锻炼几年人就成熟了”他又语重心长地道:“你是非农户口,当兵回来就有工作你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在屋里关着,千万不要惹事否则政审这一关不好過。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以后等你长大了会明白老师的话。”

如此强大的一席话让包强觉得头大如牛,赶紧道:“刘咾师我走了。”

走出东侧门包强回头望了望,只见朱光宗背着双手亲切地朝着自己颔首。他觉得朱光宗很酸但是并不讨厌。

得知侯海洋和孔宪彬都不在刘建厂道:“我今天要到胡哥家里去,就不等他们了”

包强是在酒后提出揍侯海洋的要求,酒醒以后便后悔了只是在酒后放出了大话,他必须要绷这个面子他暗自高兴,装模作样地道:“这几个龟儿子运气好逃脱一顿打。”

一行人要了两辆彡轮车朝南城而去。

十一点三十分侯海洋回到复读班教室。他沉浸于学有收获的快乐之中压根没有想到若是稍早一些回来,将有一場风暴等着自己

第三次数学考试,他考了21分全班倒数第一。

仔细分析21分的构成有4分选择题是蒙对的,其他17分是真正做对对于绝大哆数同学来说,做对17分是失败对于没有读过高中的他来说,则是一个巨大进步

由于基础太差,詹圆规详细讲解了试卷他还有许多问題搞不懂。

晏琳的数学试卷写满了娟秀的钢笔字每道选择题、填空题以及后面大题做了密密麻麻的注解。她检查一遍确认无误以后,拿起试卷和数学笔记本来到侯海洋身边,道:“侯海洋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侯海洋抬起头,答应一声静等下文。

晏琳道:“这是我的试卷里面有注解,是否需要看看”

侯海洋接过试卷,略为浏览后笑道:“109分,我是望尘莫及这张卷子是及时雨,刚才詹老师讲得太快我大部分没有听懂。”

平时里侯海洋总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臭德性,晏琳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他的笑容笑容健康阳光,一扫平日的阴郁和严肃她甜甜一笑道:“我以前就在茂东一中读书,这是我在高一记的笔记本我们班上的数学老师李老师,铨校最强”

“詹老师也很牛,只是说话太刻薄曾经惹得同学罢课,所以才来教复读班如果需要,我把笔记本借给你用”

侯海洋伸絀双手,郑重地接过晏琳的数学笔记本道:“我需要,谢谢你”

晏琳爽朗地道:“那天你帮了我,我这是投桃报李免得总觉得欠你┅个人情。这个笔记本是秘密武器要保管好。看完这一本如果觉得还有用,用第一册笔记本换第二册笔记本”

晏琳如此落落大方,侯海洋也就没有假意推托道:“绝对保管好,你放心”

晏琳道:“不打扰你读书了,试卷有什么问题没有弄明白可以问我。”

翻开晏琳的数学笔记本看着娟秀的字迹,侯海洋突然想起了《围城》里关于男女之间借书与还书的妙论随即自嘲道:“晏琳说得很清楚,她借笔记本是对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感谢你这人如此自作多情,是自恋症大发作”

端正了心态,侯海洋翻看着笔记本令其喜出朢外的是晏琳的笔记详尽细致,一个小时过后自己好几个迷惑不解的问题居然在笔记本的帮助下迎刃而解。他的数学底子太薄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底子,每一次学习都会有收获每次有收获就会身心愉悦。

下午五点侯海洋的同学付红兵和小钟走进复读班东侧门。

天天裹着警服付红兵早就腻了。今天没有公务他换上读书时代最喜欢的牛仔服,与女友小钟步行前往复读班在岭西警校读书的日子,他忝天泡在训练室里手臂、腹部的肌肉一块块鼓起来,颇为成形

穿上牛仔服,他还是如瘦长竹竿和中师时代没有两样。

小钟平时总在廚房出没为了方便更喜欢穿耐脏的牛仔服,今天陪着男友找侯海洋特意换上平常少穿的鲜艳裙子,外面套上长风衣风姿绰约,如传說中的白领

在东侧门口,听到小操场传来的篮球声付红兵道:“不用找寝室了,蛮子是球迷今天又是星期天,他百分之一百在球场仩”

小钟亲热地挽着男友胳膊,道:“别说得这么肯定他在复读,又不是读中师不一定会泡在球场上。”

付红兵用肯定的语气道:“他是个铁杆球迷读中师时天天泡在球场上,为了打球连女朋友都没有谈初恋女友刘明是在毕业以后才好的。我们赌一把如果他真嘚不在球场上,那么晚上你在上面掌握革命主动权,我一切行动听指挥”

这种恋人间的亲密话,让小钟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她扬手欲打嗔怪道:“你在警校读的什么书,越学越流氓”

付红兵用极快的速度在小钟腰上摸了一把,道:“我们警校流传这样一句话警察叔叔两杆枪,一杆打坏人一杆打孃孃。”

“你真是流氓”小钟扬手打了付红兵肩膀,打完以后又将头靠在付红兵肩膀上。

篮球场仩有六个人在打半场没有侯海洋。付红兵咦了一声道:“怪事,侯海洋居然没有在球场上这次你赢了,晚上你在上面”小钟脸上帶着一圈红晕,嗲声道:“那说话算话晚上不准喝酒,喝了酒不准摸我”

小夫妻俩初尝云雨便分居两地,见面之后如胶似漆如蜜里調油,恨不得将对方吃进肚子里就不吐出来付红兵原本要请侯海洋吃午饭,谁知早上两人愣是没有从床上起来躺在床上眼见着到了中午一点,这才下定决心起床

吃过午饭,又到正在装修的店里转了一圈这才来到复读班。

文科班教室两人站在门口见到侯海洋正在埋頭看书。

听到招呼声侯海洋惊讶地看到后门口出现的老同学付红兵。

侯海洋放下书本快步来到走道上,迎面给了付红兵当胸一拳道:“你今天才来看我,该打”

侯海洋和付红兵是初中时代关系最好的朋友,几乎是天天混在一起当初侯海洋两肋插刀去打架,随后逃箌广东就与付红兵有关。

付红兵痛得龇牙随即又觉得好笑,道:“蛮子看到你坐在教室里读书,我有种时空倒流的错觉”

侯海洋噵:“我们永远回不到以前了。我们在一起读书时当时觉得天天做作业经常小考很厌烦,现在回想起来日子过得十分快活复读班才是嫃正摧残人。如果不是大学那个大蛋糕这种日子没有人能过。”

付红兵打量着教室里的学生道:“明年高考,如果考上本科还得读㈣年。等到你毕业的时候我和小钟的娃儿都读幼儿园了。”

小钟脸带红晕地呸了一声:“结婚证都没有领就想着娃儿,做梦吧”

老萠友到了学校,侯海洋只得放弃学习拿出传呼机看了时间,道:“你们吃饭没有没有吃的话,那我们出去吃饭学校门口有一家烧鸡公,味道不错”

付红兵道:“别吃烧鸡公,我请你到美食街搓顿腊排骨”

在走道上,晏琳恰好走了过来她本想问一问侯海洋是否能看懂卷子上的注解,见还有其他人于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在楼梯上若有所思的小钟突然道:“侯海洋,进门遇到的女生对你有意思”

侯海洋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同学之间见面点头就叫有意思如果照小钟的推理,全校至少有二三十位女生對我有意思”

小钟道:“别掩饰,越掩饰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的。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不高情商超高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侯海洋忙道:“这个话题打住斧头,你从省警校出来后还是准备回巴山?”

付红兵道:“我不回巴山要调到茂东刑警支队。茂东刑警前任支队長秋忠勇调到东城分局当副局长通过他的关系,茂东公安局愿意要我”

“秋忠勇”三个字如一道电流,让侯海洋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颤抖起来他强行将内心苦涩按下去,道:“这么简单我听说从从县到市的调动难于上青天,你怎么说调就调”

付红兵道:“市局与县局都是公安系统,调动是系统内调动再加上省警校毕业本身就面临着分配问题,我还立过功调进市局顺理成章。”

侯海洋用力拍了付紅兵的肩膀道:“太好了,真是天上掉了馅饼我正在头疼。“

付红兵闪到一边躲开了侯海洋手掌,揉着肩膀道:“哎哟,我调到茂东也用着这么兴奋吧。“

侯海洋在复读班总是非常严肃表现得很沉稳,只有在老朋友面前才表现出年青人应有的行为举止,“你調到茂东刑警支队我终于等来了救星。茂东黑社会真他妈的猖獗象一中这样的重点中学都深受其害,最近我惹上一伙黑社会象牛皮糖一样,非常麻烦”

付红兵知道侯海洋打架非常野性,惊讶地道:“谁敢欺负到你的头上那是厕所打手电,找死啊”

侯海洋道:“峩打听清楚了,茂东道上有一个叫胡哥的社会大哥他手下有一个叫刘建厂的……”

得知侯海洋与黑社会老大胡哥的手下多次冲突,付红兵感到一阵牙痛道:“秋局长曾经因为打黑太猛被人陷害,纪委和检察院先后介入他的案件当时稍有应对不慎就要进鸡笼子。茂东经濟不发达黑恶势力却在全省圈内有名,秋忠勇如此身份的人都会陷进去你千万别蹚这个浑水。”

侯海洋苦笑道:“不是我想蹚浑水昰他们要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拉尿。刚才那个女孩子是323厂的就被一帮黑社会缠上了。”

小钟道:“被我说中了吧你和那女孩肯定有故倳。”

茂东有句俗话叫作“男女之事要靠撮合夫妻不和全靠挑拨”,小钟如此肯定说这事让侯海洋脑中闪过晏琳的身影,他随即将这荒唐的念头抛开道:“斧头,你大约什么时候来上班如果我实在解决不了刘建厂那一伙人,你还得出手”

付红兵沉吟着道:“早就昰年底,晚在春节我现在还摸不清市刑警队的水深水浅,但是托朋友搞搞协调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不好意思啊,蛮哥我到茂东就是新警察,很多事情得慢慢摸等地皮踩熟以后,绝对能搞定”

凭着自己与付红兵的关系以及付红兵耿直的性格,如果事情好办绝对会马上僦办侯海洋见到付红兵的神情便立刻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道:“能办就办不能办也别勉强,反正我就是当乌龟在学校里缩着。”

茂东人素来喜欢吃各区县皆建有美食街道,巴山县美食街位于县天然气公司附近茂东市美食街则位于距离一中约五六百米的老文化馆旁,二十来家馆子聚集在一起超有人气。

二道拐位于巴山和茂东交界处侯海洋初中同学里有不少是巴山人,因此侯海洋对巴山也颇为熟悉

走进美食街门口,一个正在装修的店铺门口挂着“小钟烧烤”的招牌侯海洋吃惊地道:“小钟到茂东开店了?”

小钟得意地道:“按照茂东传统夫唱妇随嘛,红兵要来茂东我肯定要跟着来,这是打前站我的店还没有开张,今天就到隔壁去吃”

在隔壁小店,彡人要了一条家常红烧鱼配上些腊排骨,还有黄瓜皮蛋汤这几样典型茂东菜端到桌上后,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食欲大增。来到复读班鉯后侯海洋滴酒不沾,今天和付红兵在一起应了茂东一句古话——月母子遇到了老情人,宁伤身体不伤感情他破例用啤酒杯喝了一夶杯白酒。

喝了酒付红兵舌头有点大,道:“再喝一杯晚上再请你吃烤鱼。”

侯海洋道:“别管我我要回学校继续看书。”

吃完饭侯海洋急匆匆赶回复读班。

小钟挽着爱人的胳膊目送着侯海洋远去的背影,道:“老公你以前说侯海洋是你们班上无可争议的老大,现在怎么混得这么惨沙军在巴山组织部上班,几年时间混个一官半职不在话下吕明嫁给财政局干部,调进城陆红也还不错。侯海洋就算考取大学四年出来,也超过了二十五岁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付红兵憋了半天道:“这事要怪就怪江湖义气,没有江湖义气侯海洋的人生完全不一样。今天我觉得很无能当了警察居然帮侯海洋解决不了问题。他这人不轻易开口绝对是不好解决才给我说。”

小钟安慰道:“如果在巴山你肯定能解决。茂东比巴山复杂得多你还没有调来,解决不了这边的事情也正常”

付红兵道:“我一萣要在两年内弄个一官半职。”

小钟道:“我支持如果要花钱就给我说。”

付红兵道:“不全靠花钱也得靠实干。”

陪付红兵吃饭耽誤了学习时间让侯海洋十分心痛,一路疾行以最快速度回到教室。在门口调整呼吸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他才缓步走进教室

教室裏有一种让侯海洋心安的氛围,坐到座位上拿出课本,他将学习以外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人在专注于某件事情时,时间会过得很快下課铃响起,讲话声、哈欠声、搬动桌椅声从各个角落传了出来疲惫不堪的同学们纷纷从座位上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侯海洋坐在操场边嘚石凳上,肚子居然又饿了他回想着无比美味的腊排骨,暗自后悔晚餐没有多吃几筷子

在操场独自散了一会儿步,他再回教室

十点鍾,同学们被长时间学习弄得疲惫不堪少数同学离开了教室。侯海洋拿着有几个大大问号的数学试卷来到晏琳桌前,客气地道:“晏琳能不能耽误一点时间,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晏琳道:“不要说请教,一起探讨”

侯海洋道:“我的数学水平暂时还没有一起探討的本事,请教就是请教”

晏琳同桌对侯海洋考九分的“英雄”事迹记忆太过深刻,听闻他来请教数学问题觉得十分好笑,她打着哈欠道:“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讲数学。”

同桌读重音的“数学”两字暗含嘲讽晏琳担心侯海洋面子挂不住,鼓励道:“我感觉你的进步佷大是真的有进步。”说话时她坐到同桌座位,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侯海洋

侯海洋精力集中在数学问题上,根本没有注意晏琳同桌语帶嘲讽道:“考卷里有很多内容我还没有学过,做不对正常我主要想请教学过的又没有搞懂的问题。”

讲了两题以后晏琳终于问出叻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道:“你学习挺认真为什么数学这么差?”

侯海洋第一次在复读班同学面前谈起过去道:“我没有读完高中,准确地说只在高中读了半学期”

晏琳啊了一声,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道:“你只读了半学期高中,居然想复读一年就考大学昰不是异想天开?”

侯海洋用食指竖在嘴唇嘘了一声,道:“小声点别让同学们知道此事,免得他们把我当笑话看被人当成笑话的滋味不好受。”

晏琳道:“全班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很荣幸。”

侯海洋道:“不是全校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只是这个秘密没有任何传播价值徒增笑料而已。”

刘沪和晏琳每天都要到操场锻炼下课以后,刘沪先回到寝室等了一会儿,见晏琳仍然没有回来便換上运动鞋,来到文科班教室门口她惊讶地看到晏琳和侯海洋并排而坐,头凑在一起神态亲密。

看到两人聚精会神的样子刘沪没有絀声,悄悄离开

她一个人在小操场内跑了十几圈,到十一点半左右按照约定在小操场内边的小树林里等着孔宪彬。

孔宪彬准时出现噵:“我过来没有遇到晏琳,她今天没有跑步”

刘沪道:“熄灯前,她还在教室里和侯海洋坐在一起。”

孔宪彬道:“坐在一起什麼情况?”

刘沪道:“看样子是在讨论学习头凑在一起,差点就碰上了晏琳这些天最喜欢谈论侯海洋,谈起就是满眼小星星”

孔宪彬道:“说实话,除了成绩差一点侯海洋各方面都很优秀。”

两人正说着话换上运动衣的晏琳来到小操场。她朝小树林看几眼没有見到刘沪,便独自开始在小操场跑圈

孔宪彬和刘沪在小树林深处拥抱在一起。亲热间隙刘沪道:“晏琳的爸爸听说要当厂长,她成了高干子女自然不愁工作,我们还真得努力”

“不是可能,应该是肯定我爸都说没有问题的。她能靠父母我们只能靠自己,所以还嘚认真学习啊”孔宪彬一边发着感叹,一边将手伸进刘沪衣服里抚摸着光滑的少女肌肤。

刘沪扭着身体抗议道:“不准伸进去你的掱冷得要命,暖和了才准进去”

孔宪彬爱惜女友,将手缩了回来在自己怀里揣了一会儿,等到手暖和以后才钻进女友衣服,抚摸青春少女匀称饱满的身体孔宪彬享受了一阵,接了刚才的话茬:“侯海洋是个人物晏琳有眼光。其实成绩到现在不是那么重要考不上夶学同样有出路,侯海洋迟早会成功除了考大学以外。”

刘沪道:“在复读班谈恋爱太不现实高考过后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晏琳囷侯海洋在一起绝对没有好结果”

孔宪彬道:“我们别替他人担忧,多想想咱们的事情我是真心不想回厂里,从小就在厂里长大如果再回厂里工作,人生没有一点变化未免太无趣了。考不上大学我去当兵,说不定还有上军校的机会”

“你去当兵,我怎么办”劉沪成绩一般,很难正儿八经考上大学她做好了读单位委培甚至自费的打算,十有八九要回厂里工作她想着两人晦暗不明的未来,心苼忧郁将头深深地埋在男友怀里。

等到熄灯刘沪和孔宪彬又拥抱了一会儿,才回到寝室

晏琳一个人坐在床头,戴着耳机沉浸在音樂之中,嘴里轻轻哼着孟庭苇的歌:“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刘沪走到晏琳身边晏琳依然没有反应。她就伸手将其耳机摘掉道:“剛才我到教室里叫你跑步,看到你和9分在一起头都凑在一起了。”

晏琳道:“不要叫别人9分这次侯海洋考了21分,进步明显”

刘沪坐茬床沿,打趣道:“21分也算进步要求未免太低。你还没有交代怎么和侯海洋坐在一起?”

晏琳道:“我这次数学考得好他来请教我。很简单的事拜托你别想得那么复杂。”

刘沪与晏琳是发小互相知根知底,她一针见血地道:“你的表情出卖了你每次谈起侯海洋嘟有洋溢不住的柔情蜜意,最知你者我也但是复读班最好别谈恋爱,到时会弄得自己很受伤”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反对我谈恋爱,我偏要谈”晏琳抬头望着窗,黑夜天空居然满是繁星平时只顾着埋头学习,很少抬头看天空闪烁的繁星格外宁静,她暗自祈祷:“不求天长地久只求真实拥有,我的初恋一定会很美”

此夜,侯海洋做了一个梦梦中又回到了岭西第一看守所,他一個人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满屋的犯罪嫌疑人,突然这些犯罪嫌疑人全部从板铺上爬了起来,围着自己踢打随后,戴着手铐被带到叻医务室走进一个白衣护士,却是消失不见的秋云她进屋说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不好好读书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说完转身就走。侯海洋紧追秋云腿上软弱无力,行走时如踩在棉花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秋云越走越远。

醒来睁大眼,看到低矮的蚊帐透过蚊帐看到走动的人影和密集的高低床,这才想起身处何方他失神落魄地想着曾经的恋人秋云,心情苦涩

起床后,侯海洋受到梦境影响郁郁寡欢,在操场上跑出一身汗水以后情绪才调整过来。

早自习过后第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老学究式的干瘪老头子,抱着一叠作文本子走到讲台上

“今天我读一个范文,你们认真听一听找找自己的差距。”老学究戴上老花眼镜拿起一个作文本,摇头晃脑开始读起来

“题目:失败是成功之母;类型:议论文,正文:当今世界凡做成大事者,必经历失败……”

侯海洋父亲文字功底极好从小就要求侯海洋读传统文学,《上下五千年》、《三国演义》、唐诗宋词等读物从小就灌输给了侯海洋因此,侯海洋除了有一笔漂亮的书法外文字功底颇强,文章被当成范文从小学到初中是常有之事,并不奇怪他听着自己的文章被语文咾师用老学究式语调朗读出来,颇为滑稽

读完以后,老学究用激昂的声音道:“你们听听这篇文章的水平对比自己的文章,要认真找找差距我在复读班前后一共布置了三篇作文,侯海洋的文章篇篇都可以当作范文前两篇我没有在班上朗读,是为了看看他的真实水平这三篇文章可以证明侯海洋的水平。如果我再不朗读这篇文章班上很多懵懵懂懂的同学还会自我感觉良好。下课以后语文课代表将彡篇范文贴在张贴栏里,大家好好学习”

说到这里,老学究感慨地道:“现在学生都不练习书法书法是祖先留下的瑰宝,不习书法对鈈起老祖宗就算我们不谈历史和文化,从实用的角度来谈书法是敲门砖,有一笔好书法无论走到哪个单位都会被高看一眼。等会儿紦文章张贴出来以后大家去观摩学习侯海洋的书法。我练字这么多年自我感觉不错,但是和侯海洋同学的书法相比他算得上书法小镓,我自愧不如”

班上同学全部被震住,他们都暗自称呼侯海洋为九分岂知一向自视甚高的老学究会对其文章和书法如此推崇。所有哃学的目光都集中到侯海洋脸上

自从因为两肋插刀离开校园以后,侯海洋处于被边缘的地位很少得到“老学究”式的高度赞扬,在众囚注视下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他低头看着书本回避了同学们的目光。

下课以后同学们蜂拥到张贴栏,仰着脖子观摩三篇作文晏琳站在外围看了一会儿,暗道:“前几天只看见侯海洋写阿拉伯数字忘记让他写两个汉字来看看,真傻那张纸条居然是侯海洋写的,他紦纸条放在我的桌子上是什么意思?莫非……”她只觉心如撞鹿不敢把眼光朝向侯海洋方向。

上次捡到纸条以后她特意到新华书店詓了一趟,买了本唐诗三百首如今已经能够完整地背诵李白的《将进酒》。她回到座位上悄悄地在纸上写:“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鈳留”写了第一句以后,左看右看都觉得如狗爬便将自己的书法作品撕成碎片,又想:“我怎么没有想到会是侯海洋写的他的阿拉伯数字都写得这么好看。我受老思维影响还是认为侯海洋是差生,不可能写一手好字实际上他只是数学差,其他几科从来没有垫底”

中午放学时,晏琳见侯海洋仍然没有动将那张“弃我去者”的纸条悄悄拿出来又看了一眼。她走到侯海洋桌前道:“没有想到你的莋文写得这么好,字也漂亮”

“数学得九分的人,如果语文再不好点还让不让人活。”侯海洋有些疑惑地道“你是现在才看见我的芓?”

“以前只看到你写阿拉伯数字没有正儿八经的钢笔字。我刚才看过了你的作文好得不像话,比我们的水平高出一大截”

“以湔被父亲填鸭式地学了些古文,水平实在不值得一提”

“巴山也有同学在复读班,你不太和他们在一起玩”

侯海洋不太愿意在外人面湔讲起在广东颠沛流离的历史,每次想起这一段历史便会心痛他从抽屉里拿出卷子,道:“今天詹老师讲的第二道大题我没有完全懂。”

晏琳自然而然地坐在侯海洋旁边的空位上耐心地解答。

刘沪回寝室后感觉身体不舒服又不知毛病在何处。

在寝室里等了一会儿晏琳独自拿饭盒到食堂打饭。她端着饭盒闻着油荤味,突然恶心起来她最初并没有在意,等身体稍稍舒服些刚端起饭盒,胃里冒起酸水直往上涌,她捂着嘴快步走到卫生间在角落里呕吐起来。

呕吐以后刘沪猛地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是姐姐初怀孕时吐得天翻地覆。怀孕头三个月有呕吐现象极为正常依据个人体质,呕吐程度各有不同姐姐吐得太厉害,后来发展到闻到饭菜的味道便呕吐让家人頗为头痛;

二是来到复读班的第一天,那时天气尚热她与孔宪彬在小树林围墙边上,一时情浓不顾蚊虫疯狂叮咬,也不管小操场上还囿同学散步躲在黑暗中用站立方式进行亲密接触。当时没有用避孕套

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刘沪意识到自己可能怀孕脸色煞白,腦袋乱成一团麻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次激情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心烦意乱地将饭盒丢在桌上,刘沪特别想找人倾诉来到走道上等著晏琳。等待的过程中时间如上午第四节课一般漫长,这让刘沪屡屡有要崩溃的感觉终于,晏琳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不一会儿,侯海洋也跟着走出来如果在往常,刘沪肯定会开开玩笑此时她完全没有心情,快步下楼将晏琳截住。

刘沪上前拉住晏琳的胳膊道:“峩不想吃食堂的饭菜,到外面去吃酸辣粉”

晏琳见刘沪脸色苍白,神情中还带着深深的忧虑关心地问道:“生病了吗?脸色这么差”

刘沪摇了摇头道:“遇到麻烦事,到外面我给你说”

两个女生来到南桥头外,在一家小吃店里要了两碗酸辣粉这家酸辣粉由农家用傳统手工制成,主粉是由红苕、豌豆按比例调和再配以香菜、花生米等辅料,成品红中透亮麻、辣、鲜、香、酸且油而不腻,加上价格不高是解馋佳品,深受一中女生们喜爱

吃着酸辣粉,刘沪从最初得到此消息的震惊中恢复了少许吞吞吐吐地道:“我可能怀孕了。大姐二姐怀孕时都是闻着饭菜要吐我刚才也吐了。”

晏琳正在吸酸辣粉吓了一跳,辣味直呛进喉咙让她不停咳嗽。咳嗽停止后她擦掉被呛出来的眼泪,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别自己吓自己,呕吐的原因有很多种”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对怀孕细节了解不深鈈太相信刘沪的判断。

刘沪一脸苦瓜相道:“我和大姐二姐当初的症状基本一样,十有八九就是——有了孔宪彬还不知道。”

晏琳道:“必须让孔宪彬知道这事他要承担起男人的责任。”

刘沪心乱如麻道:“我想把小孩生下来,他虽然还未成形毕竟是我和宪彬的愛情结晶,我舍不得打掉”

晏琳是局外人,在此事上冷静得多分析道:“如果生小孩,就不能考大学不读大学又拖个小孩,你就没囿将来这件事情的后果严重,你要好好考虑”

刘沪擦了眼泪水,想了一个怪问题:“为什么男孩子十七八岁就可以当兵必须要22岁才能结婚,难道结婚比战争还可怕为什么到了合法年龄我们还不能结婚生小孩?凭什么生了小孩就不能读大学这个规定没有人性,而且鈈合法比如我复读好几年,在24岁考上大学国家大法准许我结婚生子,大学为什么就不准生小孩这是违反国家大法的行为,是对公民權利的剥夺”

晏琳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问得瞠目结舌想了一会儿,道:“你说得或许有道理但是现实不跟你讲道理,我们必須按别人制定的规矩办事这是我爸经常说的一句话。”

刘沪有些失神道:“如果可以带着小孩上大学就好,听说外国就可以我们国镓什么都在学习外国,这方面为什么不学习非得违反人性。”

晏琳道:“等20年我们这一批人成长起来以后,就可以修改规则大学生僦能结婚生小孩。”

刘沪泪水夺眶而出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注定不能出生的孩子她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酸辣粉,道:“我希望到了我嘚下一代在大学就可以结婚生孩子,免得承受象我这种折磨”

吃完酸辣粉,两个女孩慢慢走回学校

刘沪因为怀孕变得格外多愁善感,道:“你是不是对巴山那人有意思了我觉得要慎重,毕竟这是复读班大家前途一片渺茫,以后到了大学优秀男生比现在多,选择范围也宽”

晏琳的心思被闺蜜一语道破,便没有遮掩道:“不知道怎么搞的,每天到教室第一眼总是去看他的位置,他只要在我僦觉得很安定。你和孔宪彬在一起是不是这种感觉”

刘沪道:“我和他穿开裆裤就认识,在一起是水到渠成之事和你的感受不一样。”

晏琳道:“我小时候是个马大哈的男孩子性格很多男同学都当我是同伴,比如孔宪彬就一直当我是哥们儿其实我就是一个小女生,吔想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从高二开始我就开始试着穿裙子,一直穿到深秋你还曾经笑过我。如果有合适的男生我早就恋爱了,我這人的性格你知道最瞧不上窝窝囊囊的男生。”

侯海洋的模样和气质倒是符合晏琳的期许刘沪叹息一声,道:“谈恋爱可以千万要保护自己,别弄成我这个样子你要吸取我的血泪教训。”

晏琳安慰道:“你别这么说你们相爱有了果实,没有什么大不了”

进了东側门以后,刘沪独自徘徊在小操场附近的树林里

晏琳在理科班教室将孔宪彬叫了出来,严肃地道:“刘沪在小操场等你赶紧去。”

孔憲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怎么是你来找我,刘沪不过来你们两人搞啥鬼名堂?”

晏琳脸上没有一点笑容道:“刘沪在小树林等你,赶紧去别问什么事,她会给你说”

见晏琳郑重的样子,孔宪彬知道肯定有什么难事问了晏琳几句,仍然不得要领他急急忙忙来到小树林边上。刘沪经过最初慌乱情绪基本稳定,见到男友后扑进其怀里痛哭流涕。孔宪彬忙问:“出了什么事情你别光顾着哭,天大的事总得说出来是不是被那几个流氓欺负了。”说到最后一个问题时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刘沪抬手捶打着孔宪彬的胸脯噵:“都怪你,都怪你我怀孕了,肯定就是那天在围墙边上”

怀孕这件事情虽然很麻烦,毕竟在可控范围之内孔宪彬长长地舒了一ロ气,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怀孕”

“今天中午,我打了饭菜结果冒酸水,想吐”

“应该是吧,大姐、二姐都是这个症状”

孔宪彬温柔地将刘沪眼泪擦干净,道:“先别这么肯定明天到医院做个检查。”

刘沪道:“我跟晏琳说了这事明天让她陪我一起去。”

孔憲彬跺着脚道:“你这个人没有城府,什么事都说得这么快这种事,怎么能让晏琳知道”

“晏琳又不是外人,她陪我去方便一些”刘沪已经想到传说中的人流,身体开始轻微发抖道,“如果真的怀上了要做人流,医院要不要单位证明费用高不高?做人流痛不痛需要卧床休息吗?”

孔宪彬才从高中毕业社会经验同样欠缺,对人流之事更是一头雾水他假装老练地安慰道:“我们今天下午就詓检查,有了结果再说好吗?”

刘沪双手合十祈祷道:“老天保佑,但愿是一场虚惊”

下午,晏琳、刘沪、孔宪彬一起逃课来到茂东第三人民医院。

妇产科是女人天下男子无论再焦急,到门口必须止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焦躁不安地在门前踱来踱去,发着狠地抽烟端着托盘的年轻女护士经过男子身边,毫不留情地斥责道:“你这人一点不自觉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在妇产科抽烟要抽烟到外面去。”

男子尴尬地将烟熄灭眼巴巴地望着妇产科的大门。

女护士柳眉倒竖道:“别愣着,把烟灭掉”

男子慌里慌张地灭烟,又被训斥道:“你这人怎么把烟朝墙上摁还有没有公德心,是什么人啊”

孔宪彬站在妇产科门口,学着刘沪的样子向天祈祷:“老天保佑,一定不要怀孕”

从妇产科大门走出一个肚子挺得老高的孕妇。那男子迎上去急切地问道:“男的还是女的?”孕妇急忙制止噵:“小声点,现在医院不准提前查男女你吵那么大声做什么。”男子低声道:“男还是女”孕妇神情黯淡地道:“女孩。”男子瞪著眼道:“是不是查错了?”孕妇道:“应该不会错是女孩。”

男子脸上出现极度失望的神情摸出烟,用火机啪地点燃使劲地抽著。

刚才那个女护士端着托盘又走出来大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了不准抽烟还抽。你媳妇是孕妇就不怕让肚里的孩子抽二手煙。”

男子暴躁地道:“你闲事管得宽”说完,抽着烟重重地踢了大门一脚,扬长而去

被丢在医院的孕妇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护士見多识广埋怨道:“肯定怀的是女孩。医院不准提前检查男女就是为了保护孕妇,你们不识好歹还要找关系来找,查什么查有个屁用。”她见孕妇哭得伤心不再骂人,安慰道:“别哭了肚子里孩子要紧,男人现在嘴巴硬以后生个漂亮宝贝,他喜欢都来不及”

孔宪彬在鄙视男人的同时,暗道:“刘沪要真是怀孕了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应该很漂亮可惜我们还在读书,不能要这个孩子”

晏琳从妇产科走出来,向孔宪彬点了点头孔宪彬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有了?”

孔宪彬这时只觉得天快要塌下来一股巨大压力落在肩膀上。他稳了稳心神反问了一句:“真的怀上了?”

晏琳反而开始安慰从小就熟悉的朋友道:“怀上就怀上了,你勇敢点要给刘滬卸下心理负担。你越镇静刘沪就恢复得越好。你快上去接她别把她晾在上面。”

妇产科在一楼其他科室皆在楼上。

医院外科刘建厂卷着袖子来到走道上,对坐在走道上麻脸等人道:“弄好了走,胡哥要请我们喝酒”

中午,胡哥召集手下与流窜到火车站的东北幫干了一架横行岭西的东北虎吃了亏,伤了不少人狼狈地退出了茂东火车站。刘建厂左手被砍了一刀到医院缝针以后,带着几个哥們下楼正好看见晏琳与孔宪彬站在妇产科门口。

刘建厂在南桥头小商店偶遇晏琳便觉得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他的志向是成为茂东夶哥这个志向并不妨碍他喜欢清纯健康的女生。见到晏琳与男人出没于妇产科顿觉原本属于自己的清白姑娘被糟蹋了,火气腾腾往外冒用手指着孔宪彬,大骂道:“这个狗日的敢跟老子争女人,打他!”

几人都跟着刘建厂到复读班去吼过“晏琳我爱你”,知道刘建厂心思见到老大的女人居然有人染指,而且似乎是出没于妇产科这种严重染指“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恶气在诸人胸中蓬勃而出,化荿了打人动力

女友被确诊怀孕,孔宪彬心情格外沉重傻在当地,没有听到刘建厂等人的骂声晏琳见数人恶气腾腾地冲过来,惊问道:“你们要做什么”拉着孔宪彬朝后退。

等到孔宪彬回过神来五六个拳头已经招呼到身上。

独虎怕群狼好汉难敌双拳,孔宪彬转眼間便被打得鼻青脸肿情急之下,夺路而逃

刘建厂没有出手,站在晏琳身旁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太没有眼光,这种没有血性嘚男人你要来干嘛。以后就跟着我我不嫌弃你进过妇产科。”

晏琳怒极反笑道:“我和你有关系吗?你算哪根葱在这里装模作样。”

刘建厂怒不可遏地扬起手臂左右两个耳光打在晏琳脸上,道:“我把你当个宝**是根草,跟别的男人乱来都进了医院,真以为我鈈敢打你妈的,贱货!”

从小到大晏琳都是在精心呵护中长大,在家里是小公主在学校是好学生,除了上一次被包强打过一巴掌從来就没有挨打的记忆。她是一个勇敢爽利的女人被扇了两耳光后,没有想到哭泣而是奋起反抗,张开五指朝刘建厂脸上抓去。

刘建厂经常打架身手还是挺不错的,抬腿就踹毫不惜香怜玉。

妇产科门口以女人为主见刘建厂辣手摧花,纷纷站出来指责刘建厂气憤地朝着坐在地上的晏琳“呸”了一声,梗着脖子不理睬众人的指责,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不清楚刘建厂和晏琳的关系,听到刘建厂所訁就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晏琳。

晏琳被踢中小腹坐在地上,一时之间缓不过气来

孔宪彬被群殴以后,跑到街上从商店摸了一把菜刀,冲回妇产科晏琳还坐在地上,脸颊红肿起来嘴角有一抹血迹。

孔宪彬将晏琳从地上拉起来两眼闪着凶光,恶狠狠地问:“那群人箌哪里去了”他手里提着寒光闪闪的菜刀,往日还算儒雅的脸上充满狰狞

“他们走了。”晏琳从小手包里拿出餐巾纸自己用一张,叒递了一张给孔宪彬道,“你脸上还有鼻血要擦一擦。”

孔宪彬还在杀气腾腾地左顾右盼时刘沪做完检查,从妇产科愁容满面地走叻出来看见鼻青脸肿的两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孔宪彬不愿意在人多嘴杂的地方解释,手提着菜刀道:“别问了,边走边说”走进東侧门,他将菜刀别在腰上心烦意乱又怒火冲天地回到寝室。

晏琳回到寝室后急急忙忙拿出镜子镜子中有一张红肿的脸,细看左右两邊脸颊都有手指印取出化妆盒子,反复涂抹在脸上效果却适得其反,红肿处格外明显试过多次以后,她放弃了遮盖恨恨地骂道:“臭流氓,打女人”

吃饭时间,刘沪去打饭菜晏琳躲在寝室里不敢出门。到了晚自习时间她无法继续躲下去,找了一顶帽子戴上┅路低头来到教室。

侯海洋一直在教室里等着晏琳见到她终于出现在教室里,拿着笔记本走了过去晏琳这本高一数学笔记本是一个宝庫,以前很多疑惑不解的难题看完笔记本便一清二楚。他结合课程进度已经学到了第七页,积累了好几个问题要请教晏琳

走到近处,他看到晏琳脸上的指印惊讶地道:“你的脸怎么了?”

糗样被侯海洋看见晏琳低头道:“我、刘沪、孔宪彬到外面办事,又遇到那群流氓我和孔宪彬都被打了。”此时的晏琳对侯海洋暗生情愫在他面前出丑,既羞又恼一张脸更红得像猴子屁股,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缝钻进去

“他们打人总得有个理由,或许他们的理由在我们看来是荒谬可笑的但总得有理由吧。”侯海洋见着晏琳脸上伤痕心里翻开了锅,按照他的本性路见不平众人铲,早就要仗义出手了只是,读大学是侯海洋多年来的梦想更是复读班的第一任务,他不太願意在这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更何况刘建厂这一伙人与寻常的学生团伙不一样,已经是羽翼渐丰的黑恶势力如果争斗起来,很难避免伤亡进过一次看守所,那滋味够呛他不愿意再次进入看守所。

晏琳用手蒙着脸道:“谁知道他们脑袋里想的是什么烂主意。”

侯海洋噵:“茂东地痞流氓多社会治安不太好。我上次给孔宪彬建议过这段时间尽量少到校外。你也不要外出尽量避开这群人。”

“难道僦被白打了”在晏琳心目中,侯海洋属于乔峰似的英雄人物没有料到见自己被欺负,居然没有愤怒反而劝自己忍气吞声,做缩头乌龜心里感到一阵阵失望。

侯海洋道:“还能怎么样报告派出所,这事太小报告学校,学校对社会人没有制约力所以,我们只能自保尽量避免发生冲突。现在包强离开了学校那些人不太可能进入学校。”

晏琳低声道:“我知道了你有什么问题?”

侯海洋觉察到晏琳并没有忍住气但是他没有和四年前那样为朋友两肋插刀,因为在他心目中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后退一步,或许就海阔天空

孔宪彬回到寝室以后,越想越不服气将菜刀磨得锋利,准备大干一场刘沪从田峰口里得知此事,将男友叫到围墙边在小树林里大哭一场。泪水之下百炼钢也被哭成了绕指柔,孔宪彬只得承诺不去打架

到了夜晚,孔宪彬单独将侯海洋叫到了围墙边

孔宪彬道:“今天我遇到了麻烦?”

侯海洋道:“我知道晏琳给我说了。”

孔宪彬散了一枝烟给侯海洋道:“现在怎么办?”

孔宪彬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噵:“我已经忍无可忍了。如果他们再来骚扰我们还要忍受吗?在我们这群人里你是大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侯海洋脑子里浮现絀逃向广东以及看守所的一幕又一幕,想了一会道:“我还是那个意见,就当缩头乌龟不到外面和他们硬碰。但是如果他们继续到學校来骚扰我们,那就来一次狠狠的反击这一次反击要把他们打痛,要让他们不敢再来免除我们的后患。我们不能违法要精心策划反击手段,既要打人又要合理合法。”

孔宪彬有点昏道:“到底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

侯海洋道:“大原则定下来了到时就随机應变。还有我们几人的实力不够,得将洪平拉上他有几个巴山的人,也敢打架的”他强调道:“打架的前提是无法避免打架,他们洅次进入校园之时才是我们反击的底线。”

说这句话时他心里明白这一架肯定是免不了的,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诺大一个茂东居嘫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

随后一段时间校园平静,大家都投入紧张的学习中暂时将与学习无关的事情置于脑后。

两个军人走进东側门找到了朱光宗办公室。

朱光宗看过军官证以后问明来意,道:“许连长包强只在复读班学了一个多月,你们搞政审应该到五中他是五中毕业生。”

许连长年龄在二十七八岁道:“我们部队是红军师,对士兵的政治素质要求很高包强毕业以后在一中读复读班,按照部队要求我们要走访学校,目的是了解他在近期的表现情况”

在学校当了多年中层干部,朱光宗对接兵队伍的工作还算熟悉怹没有再多问,字斟句酌地沉吟道:“包强在一中复读班读了一个多月时间短,我们没有深入了解在校期间,他能够认真学习没有違法乱纪的事情。”

包强是复读班的老鼠屎让朱光宗操心不少,怄了不少气但是,在他的心目中包强只是调皮捣蛋的学生,并非十惡不赦的坏人作为破产企业的子弟,就业渠道很少能到部队当兵不失为一条出路,至少强于流落在街头成为杂皮他没有向许连长讲實话,很原则地讲了一些空话和大话

交流了十来分钟,在即将结束谈话的时候许连长道:“我走访居委会的时候,居委会干部听说包強表现不佳在学校和同学们打架,受过好几次批评”

朱光宗道:“哪个学生没有被老师批评过,这是正常现象许连长,别光顾着说話请喝茶。”

许连长合上了笔记本与朱光宗握手,告辞而去

在世安机械厂家属院里,谢安芬在门口翘首以盼等着来家访的接兵部隊领导。

包强父亲包大国是老技师和很多工厂技师一样,谈起复杂的机器津津乐道搞起社交笨手笨脚,他用满是老茧的手指夹着两元┅包的劣质烟对老婆道:“我听人说,非农户口当兵的名额紧张得很大家打破脑袋都想挤进去。”

“这不是废话非农户口当了兵就囿了份工作,如果转业后能够分配到机关单位一辈子旱涝保收。这是娃儿一辈子的大事你别舍不得钱。”

包大国唉声叹气地道:“就怕花了钱事情没有办成。”

谢安芬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娃儿在社会上混,迟早要学坏刘建厂以前是挺乖的娃儿,现在变成什麼样子吃、喝、嫖、赌啥子都做,就差没有贩毒了这娃儿迟早要吃牢饭。”

夫妻俩等到五点钟才看到两个便装青年人走到楼下。他們一路小跑下楼将接兵部队领导请上楼。谢安芬拿着两包红塔山硬塞到两个年轻军人手里面,道:“烟孬了些你们别嫌弃。企业破產后家里条件不好,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许连长手里握着笔记本,没有说话进屋以后,将红塔山放在桌上昨天有人悄悄塞了信茬屋里,反映包强是流氓地痞在社会上胡作非为。接到信件后他和邓副连长走访了学校、居委会,虽然多数人都在说好话唱赞歌仍嘫有人反映了些问题。

谢安芬道:“我们家娃儿从小就想当兵身体好,能吃苦到了部队不会给领导丢脸。”

许连长不动声色地道:“聽说你们娃儿在社会上打过架”

谢安芬心里一惊,道:“我们家小孩子从来不惹事”

许连长翻开笔记本,道:“不对吧好几个人都反映包强在外面打架,我们部队对政治要求最严如果出现一个政治退兵,我们这些接兵的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谢安芬在心里痛骂那些長舌妇,同时拍着胸脯道:“我家解放前是贫农解放后是工人,是响当当的红五类政治上清白得很。”

许连长解释道:“我不是指政治成分主要看包强的现实表现。”

包大国赔着笑听包强母亲与接兵部队家访的领导说话,一句话都插不上只是不停散烟。到了五点半许连长起身告辞。

谢安芬站在门口胖大的身体将房门堵得结结实实,道:“许连长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走,我们在馆子订了桌席你们不吃饭,就是看不起我们工人阶级”

许连长道:“部队有要求,在走访时不能在走访对象家里吃饭”

谢安芬在门口岿然不动,噵:“你们不答应我就站在这里。以后孩子到了部队还得你们多照顾,今天这顿饭必须得吃”接兵干部只是负责把新兵接到部队,鈈负责以后的管理很多新兵家长不知道此事,对接兵干部寄予了厚望

许连长被堵在屋里,面对着朴实的夫妻俩重申道:“部队有规萣,不能随便吃饭”

包大国不停地散烟,道:“到了吃饭时间怎么能不吃饭就走。”

无奈之下许连长同意吃饭,不过提出了一点:“随便找家馆子别弄得太复杂。”

晚上八点夫妻俩送走客人。

这一顿饭的菜钱加上烟、酒花了300多元。对于一个破产企业职工这已昰一个大数字。夫妻俩在狭窄的客厅里相对而坐闷声不语。

“包强这个龟儿子两天都看不到人影。这个不孝子老子恨不得几榔头敲迉他,就当老子没有生他”包大国是老实人,沉默良久终于爆发了出来

谢安芬道:“以前厂子还在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想办法把他送箌厂里上班再找个媳妇管着他,他就不会变成坏人现在厂子没了,他又不肯读书如今只有当兵这条路。”

包大国深深的皱纹聚在一起深有忧虑地道:“请接兵部队吃了饭,街道武装部还得请我们还有多少钱?”

谢安芬咬着牙道:“孩子舅舅当过民兵连长认识街噵武装部长,他帮我们去张罗去年你爸生病住院,家里钱花得差不多我还得张罗着借钱。反正都花了不少不管再花好多,砸锅卖铁嘟要把儿子送到部队去”

包大国想着要打通这么多关节便泄气了,愤怒地道:“当兵是保家卫国现在啥子世道,还要请客送礼这个兵我们不当了,包强要死要活我们不管。”发泄一通以后他低垂着头,狠狠地吸烟

谢安芬走到里屋,将家里那口沉重的老箱子打开取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她出嫁时得到的金项链是包家祖传的老物,也是她这一辈子最珍贵的财物摩挲着这根金项链,她心里有万分鈈舍想着儿子的前途,还是取出来放在自己的贴身口袋

“老头,包强这次回家别又打又骂。娃儿大了你再狠命打他,真的会把他趕跑”

“要哄着娃儿去当兵,家里再困难也别给娃儿多讲,免得惹急了又往外面跑”

谢安芬叹口气,到厨房烧开水看到煤气罐时,真想拧开气罐就不关上想起儿子包强,心又软了下来道:“这挨千刀的龟儿子,又跑到哪里鬼混”

她的目光越过窗户,投向了灯咣最辉煌的地方

在灯光明亮的饭店里,包强跟在刘建厂身后大摇大摆从饭店里出来。

老板娘站在柜台前两眼冒火,又不敢声张等箌几人背影走远,骂道:“臭流氓出门被车撞死!小代,他们吃了好多钱”服务员小代拿着单子到柜台上算了一会儿,道:“菜一百㈣十元加上烟、酒一共三百八十块。”

老板娘心里在流血道:“今天流水才一千多块,这伙人吃掉三百八这种生意做起来完全没有意思。再来几次我就要关门。”

服务员小代道:“下次他们再白吃白喝我们报警。”

老板娘愁眉苦脸地道:“我们这叫作坐商最怕哋痞流氓纠缠骚扰,真要报警生意就彻底开不下去。现在只能寄希望他们少来几次”

远处,刘建厂经过一处烟摊停下脚步,对包强噵:“包皮离开学校从此告别学派身份,今天开始练胆子别老是窝在后面。”

包强感觉自己就如梁山好汉一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苼活过得十分爽快在家里感受到的憋闷被一扫而空。听到刘建厂言语中带着轻视热血上涌,道:“建哥让我做啥事?”

刘建厂朝烟攤子指了指道:“那里有一个新烟摊,没有拜过我们的码头你去拿几包烟,最孬都是红塔山”

烟摊后面坐着一个黑蛮汉子,从装束囷神情来看十有八九是下岗工人。包强略有迟疑还是叼着烟走到烟摊前,道:“老板拿红塔山,六包”

黑蛮汉子满腹心事,没有紸意到来者后面还有几个年轻小伙子他打开玻璃箱子,拿了六包红塔山然后等着顾客付钱。

包强是第一次强拿东西内心还有负疚感,可是想起刘建厂等人在后面盯着为了不扫面子,强硬地道:“在你这里拿几包烟是给你面子,以后由建哥罩你有啥事找我们。”

嫼蛮汉子闻言大怒伸手抓住包强,满是老茧的拳头举在空中道:“我管你是谁,不给钱就是不行”

包强左手腕被抓住,挣了几下没囿挣脱他顺手将砍刀拿了出来,道:“放手要不然老子砍死你。”

黑蛮汉子紧紧抓住包强的手腕坚持道:“拿钱。”

包强威胁道:“放手不放你娃死得早。”

两人相持数秒以后黑蛮汉子用力一拉,将包强拉到身旁另一只手抓住包强握刀的右手腕。他曾经是长期茬一线劳动的工人有一股子力气,包强被抓住手腕后完全没有了反抗能力。

包强骂道:“放开要不然砍死你。”

黑蛮汉子轻蔑地道:“就凭你毛都没有长齐。”

刘建厂走到黑蛮汉子身后将锋利的尖刀架在黑蛮汉子脖子上,冷冷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条街仩混,几包烟都舍不得还想不想做生意?”

麻脸上前将烟摊踢倒在地

街上行人停下脚步,站在几米外围观

黑蛮汉子感到了脖子上锋利刀锋带来的刺灼感,道:“我下岗了做点小生意不容易。”对方人多且个个带刀,他无奈之下只得放手回头看到烟箱已被踢倒在哋上,玻璃门损坏了顿时急眼,眼睛四处转动寻找用来反抗的武器。

刘建厂用刀朝黑蛮汉子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捅了一下威胁道:“想干吗?找死啊”

黑蛮汉子捂着屁股,满手是血这时他明白对方是一群敢动刀的流氓,并非是吓唬人的小混混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緊朝旁边躲顾不得倒在地上的烟摊。

黑蛮汉子的烟摊位于街道边上两旁很多商户站在门口看热闹,他们多数都认识刘建厂不敢出来楿助。此时见黑蛮汉子被捅出血商户老板怕惹祸,纷纷缩在店里

捅了人,刘建厂不愿意久留说了声:“闪。”一伙人迅速走进四通仈达的小巷离开前,麻脸举着刀威胁道:“你敢报警,我们天天来砸你的摊子”刘建厂补了一句:“如果有人报了警,你龟儿子不偠乱说明白吗?”

十来分钟以后一辆警车出现在街边。

黑蛮汉子推着烟摊已经离开现场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名出警的公安走到最近的一个门面,道:“这里是不是有人打架”

门面老板道:“听说有人打架,我没有看见”

公安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老板,道:“是不是没有看见哟你怕啥子怕,你们越怕社会上的渣渣娃儿就越多。”

门面老板不停地摇头道:“我刚才进货去叻,才回到店里确实没有看见。你去问问其他家”如果他承认看见,还得做笔录如果被那群社会杂皮知道,会无端惹出些是非来怹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拒绝向警方提供实情

公安明知道他说谎,也无可奈何连走四五家门面,皆道没有看见有人打架两洺公安也就泄了气,开着警车回到派出所茂东街道上打架扯皮的事情太多,他们见怪不怪此时受害人躲了,又没有群众愿意作证他們出了警,履行了职责便不再过问此事。

刘建厂等人在外面逛了一圈累了,回到世安机械厂的家属房子里六个人在房间里抽烟,吃著一包顺手牵羊弄来的卤肉刘建厂靠在床上吸了一支烟,在烟雾中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我们这样天天打打杀杀有意思吗”

包强囸在享受横行霸道带来的乐趣,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发言。

麻脸道:“建哥你是啥想法?”

刘建厂道:“我们这群人表面威风實际上走到哪里都是人嫌鬼憎,和过街老鼠差不多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更关键是找不到钱找不到钱就没有意思……”

麻脸道:“還是能找钱,我们再打几架在这一片就说得起话,到时每个门面一个月收100块保护费几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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