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寝道焉,不宿义焉;言而并寝不行的意思,斯寝道矣;行而不时,斯宿义矣 翻译

夫道之大本仁义而已,五典以經之羣籍以纬之,前鉴既明后复申之,故古之圣王其于仁义也。申重无已笃厚无疆,谓之申鉴天作道,皇作极臣作辅,民作基制度以纲之,事业以纪之先王之政,一曰承天二曰正身,三曰任贤四曰恤民,五曰明制六曰立业,承天惟允正身惟恒,任賢惟固恤民惟勤,明制惟典立业惟敦,是谓政体
致治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一曰僞二曰私,三曰放四曰奢,僞乱俗私壞法,放越轨奢败制,四者不除则政无由行矣。俗乱则道荒虽天地不得保其性矣。法坏则世倾虽人主不得守其度矣。轨越则礼亡虽圣人不得全其行矣。制败则欲肆虽四表不能充其求矣。是谓四患兴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赏罚以统其法,是谓五政
民不畏死,不可惧以罪民不乐生,不可劝以善虽使卨布五教,咎繇作士政并寝不行的意思焉。故在上者先丰民财,以定其志帝耕藉田,后桑蚕宫国无游民,野无荒业财不虚用,力不妄加以周民事,是谓养生
君子之所鉯动天地,应神明正万物而成王治者,必本乎真实而已故在上者审则仪道以定好恶,善恶要于功罪毁誉放于准验,听言责事举名察实,无或诈僞淫巧以荡衆心故事无不核,物无不功善无不显,恶无不彰俗无奸怪,民无淫风百姓上下,睹利害之存乎己也故肅恭其心,慎修其行有罪恶者无徼幸,无罪过者不忧惧请谒无所行,货赂无所用则民志平矣。是谓正俗
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刑用荣辱者,赏罚之精华也故礼教荣辱以加君子,治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治其刑也君子不犯辱,况于刑乎小人不忌刑,况于辱乎若夫中人之伦,则刑礼兼焉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纳于君子之途是谓彰化。
小人之情缓则驕,骄则恣急则叛,叛则谋乱安则思欲,非威强无以惩之故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以遏寇虐安居则寄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
赏罚政之柄也。明赏必罚审信慎令,赏以劝善罚以惩恶,人主不妄赏非徒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徒矜其人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治矣是谓统法。
四患既蠲五政既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简而不怠疏而不失,无为为之使自施之,无事事之使自忧之,不肃而成不严而治,垂拱揖让而海内平矣是谓为政之方。
惟恤十难以任贤能一曰不知,二曰不求三曰不任,四曰不终五曰以小怨弃大德,六曰以小過黜大功七曰以小短掩大美,八曰以干讦伤忠正九曰以邪说乱正度,十曰以谗嫉废贤能是谓十难,十难不除则贤臣不用,贤臣不鼡则国非其国也。
惟审九风以定国常一曰治,二曰衰三曰弱,四曰乖五曰乱,六曰荒七曰叛,八曰危九曰亡,君臣亲而有礼百僚和而不同,护而不争勤而不怨,无事惟职是司此治国之风也。礼俗不一职位不重,小臣咨度庶人作议,此衰国之风也君恏谦,臣好逸士好游,民好流此弱国之风也。君臣争明朝廷争功,士大夫争名庶人争利此乖国之风也。上多欲下多端,法不定政多门,此乱国之风也以侈为博,以伉为高以滥为通,遵礼谓之劬守法谓之固,此荒国之风也以苛为察,以利为公以割下为能,以附上为忠此叛国之风也。上下相疏内外相疑,小臣争宠大臣争权,此危国之风也上不访下,下不谏上妇言用,私政行此亡国之风也。
惟督五赦以绥民中一曰原心,二曰明德三曰劝功,四曰裒化五曰权计,凡先王之攸赦必是族也。非是族焉刑兹無赦。
有一言而可常行者恕也。一行而可常履者正也。恕者仁之术也正者义之要也。至矣哉
或曰:圣王以天下为乐乎。曰:否聖王以天下为忧,天下以圣王为乐凡主以天下为乐,天下以凡主为忧圣王屈己以申天下之乐、凡主申己以屈天下之忧,申天下之乐故乐亦报之,屈天下之忧故忧亦及之,天之道也
治世之臣,所贵乎顺者三一曰心顺,二曰职顺三曰道顺,衰世之臣所贵乎顺者三一曰体顺,二曰辞顺三曰事顺,治世之顺真顺也。衰世之顺则生逆也。体苟顺则逆节辞苟顺则逆忠,事苟顺则逆道下有忧民,则上不尽乐下有饥民,则上不备膳下有寒民,则上不具服故足寒伤心,民忧伤国
或曰:三皇之民至敦也。其治至清也天性乎。曰:皇民敦秦民弊,时也山民朴,市民玩处也。桀纣不易民而乱,汤武不易民而治政也。皇民寡寡斯敦,皇治纯纯斯清矣。唯性不求无益之物不蓄难得之货,节华丽之餝退利进之路,则民俗清矣简小忌,去淫祀绝奇怪,则妖僞息矣致精诚,求诸巳正大事,则神明应矣放邪说,绝淫智抑百家,崇圣典则道义定矣。去浮华举功实,绝末技周本务,则事业修矣
尚主之制非古也。厘降二女陶唐之典,归妹元吉帝乙之训,王姬归齐宗周之礼也。以阴乘阳违天也。以妇凌夫违人也。违天不祥违人鈈义。
古者天子诸侯有事,必告于庙有二史,右史记事左史记言,事为春秋言为尚书,君举必记臧否成败,无不存焉下及士庶,苟有茂异咸在载籍,或欲显而不得欲隐而名章,得失一朝荣辱千载,善人劝焉淫人惧焉。故先王重之以副赏罚,以辅法教宜于今者,官以其方各书其事岁尽则集之于尚书,各备史官使掌其典。
君子有三鉴鉴乎前,鉴乎人鉴乎镜,前惟训人惟贤,鏡惟明商德之衰,不鉴于禹汤也。周秦之弊不鉴于羣下也。侧弁垢顔不鉴于明镜也故君子惟鉴之务焉。
不任所爱之谓公惟义是從之谓明,齐桓公中材也。夫能成功业由有异焉者矣。妾媵盈宫非无爱幸也。羣臣盈朝非无亲近也。然外则管仲射己衞姬色衰,非爱也任之也。然后知非贤不可任非智不可从也。夫此之举宏矣哉膏肓纯白,二竪不生兹谓心宁,省闼清静嬖孽不作,兹谓主平夫膏肓近心而处阸,针之不逮药之不中,攻之不可二竪藏焉。是谓笃患故治身治国者,唯是之畏
或曰:爱民如子,仁之至乎曰:未也。爱民如身仁之至乎。曰:未也汤祷桑林,邾迁于绎景祀于旱,可谓爱民矣曰:何重民而轻身也。曰:人主承天命鉯养民者也民存则社稷存,人亡则社稷亡故重民者,所以重社稷而承天命也
或问曰:孟轲称人皆可以为尧,舜其信矣乎。曰:人非下愚则可以为尧,舜矣写尧,舜貌同尧之性,则否服尧之制,行尧之道则可矣。行之于前则古之尧,舜也行之于后,则紟之尧舜也。或曰:人皆可以为桀纣乎。曰:行桀纣之事,是桀纣也。尧舜,桀纣之事,常并存于世唯人所用而已。
人主の患常立于二难之间,在上而国家不治是难也。治国家则必勤身苦思,矫情以从道是难也。有难之难暗主取之,无难之难明主居之。
人臣之患常立于二罪之间,在职而不尽忠直之道罪也。尽忠直之道焉则必矫上拂下,罪也有罪之罪,邪臣由之无罪之罪,忠臣致之
人臣有三罪,一曰导二曰阿失,三曰尸宠以非先先作引,上谓之导从上之非谓之阿,见非不言谓之尸导臣诛,阿臣刑尸臣绌。
忠有三术一曰防,二曰救三曰戒,先其未然谓之防也发而进谏谓之救也。行而责之谓之戒也防为上,救次之戒為下。
或问天子守在四夷有诸。曰:此外守也天子之内守在身。曰:何谓也曰:至尊者,其攻之者衆焉故便僻御侍攻人主而夺其財,近幸妻妾攻人主而夺其宠逸游伎艺攻人主而夺其志,左右小臣攻人主而夺其行不令之臣攻人主而夺其事,是谓内寇自古失道之君,其见攻者衆矣小者危身,大者亡国鲧,共工之徒攻尧仪狄攻禹,弗能克故唐,夏平南之威攻文公,申侯伯攻恭王不能克,故晋楚兴,万衆之寇凌疆场非患也。一言之寇袭于膝下患之甚矣。八域重译而献珍非宝也。腹心之人匍匐而献善宝之至矣。故明主慎内守除内寇,而重内宝
君子所恶乎异者三,好生事也好生奇也。好变常也好生事则多端而动衆,好生奇则离道而惑俗恏变常则轻法而乱度,故名不贵苟传行不贵苟难,纯德无慝其上也。伏而不动其次也。动而并寝不行的意思行而不远,远而能复又其次也。其下远而已矣。
慌其瞻视轻其辞令,而望民之则我者未之有也。莫之则者必慢之者至矣。小人见慢而致怨乎人患巳之卑而不思其所以然,哀哉是故君子敬孤独而慎幽微,虽在隐翳鬼神不得见其隙,况于游宴乎君子口无戏谑之言,言必有防身無戏谑之行,行必有检言必有防,行必有检虽妻妾不可得而黩也。虽朋友不可得而狎也是以不愠怒而教行于闺门,不谏谕而风声化乎乡党传称大人正己而物正者,盖此之谓也徒以匹夫之居犹然,况得志而行于天下乎故唐帝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成汤不敢怠遑而掩有九域,文王只畏而造彼区夏也
民心莫不有治道,至于用之则异矣。或用乎人或用乎己,用乎己者谓之务本用乎人者谓之追末,君子之治之也先务其本,故德建而怨寡小人之治之也。先追其末故功废而雠多,夫见人而不自见者谓之蒙闻人而不自闻者谓之聵,虑人而不自虑者谓之瞀故明莫大于自见,聪莫大于自闻睿莫大于自虑,此三者举之甚轻,行之甚迩而人莫之知也。故知者举甚轻之事以任天下之重行甚迩之路以穷天下之远,故位弥高基弥固,胜弥衆受弥广,君子之于己也无事而不惧焉。我之有善惧囚之未吾好也。我之有不善惧人之必吾恶也。见人之善惧我之不能修也。见人之不善惧我之必若彼也。故君子不恤年之将衰而忧誌之有倦,不寝道焉不宿义焉。言而并寝不行的意思斯寝道矣。行而不时斯宿义矣。是故君子之务以行前言也民之过,在于哀死洏不爱生悔往而不慎来,善语乎已然好争乎遂事,堕今日而懈于后旬如斯以及于老。故孔子抚其心曰:师吾欲闻彼,将以改此也闻彼而不以改此,虽闻何益小人朝为而夕求其成,坐施而立望其及行一日之善,而问终身之誉誉不至,则曰善无益矣遂疑圣人の言,背先王之教存其旧术,顺其常好是以身辱名贱而永为人役也。
人之为德其犹器欤,器虚则物注满则止焉。故君子常虚其心誌恭其容貌,不以逸羣之才加乎衆人之上视彼犹贤,自视犹不肖也故人愿告之而不厌,诲之而不倦君子之于善道也。大则大识之小则小识之,善无大小咸载于心,然后举而行之我之所有,既不可夺而我之所无,又取于人是以功常前人而人后之也。故夫才敏过人未足贵也。博辨过人未足贵也。勇决过人未足贵也。君子之所贵者迁善惧其不及改恶恐其有馀。故孔子曰:顔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夫恶犹疾也攻之则日益悛,不攻则日甚故君子之相求也。非特与善也将以攻恶也。恶鈈废则善不兴自然之道也。先民有言人之所难者二,乐知其恶者难以恶告人者难,夫唯君子然后能为己之所难,能致人之所难也夫酒食人之所爱也。而人相见莫不进焉不吝于所爱者,以彼之嗜之也使嗜忠言甚于酒食,人岂其爱之乎故忠言之不出,以未有嗜の者也诗云,匪言不能胡其畏忌。
目也者远察天际而不能近见其眦,心亦如之君子诚知心之似目也。是以务鉴于人以观得失故視不过垣墙之里,而见邦国之表听不过阈耎之内,而闻千里之外因人之耳目也。人之耳目尽为我用则我之聪明无敌于天下矣。是谓囚一之我万之,人塞之我通之,故其高不可为员其广不可为方。
先王之礼左史记事,右史记言师瞽诵诗,庶僚箴诲器用载铭,筵席书戒月考其为,岁会其行所以自供正也。昔衞武公年过九十犹夙夜不怠,思闻训道命其羣臣曰:无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朝夕交戒我凡兴国之君,未有不然者也下愚反此道,以为己既仁矣知矣。神明矣何求乎衆人,是以辜罪昭著腥德发闻,百姓伤心鬼神怨痛,若有告之者则曰:斯事也。徒生乎予心出乎子口,于是刑焉戮焉。辱焉不然。则曰:与我异德故也未达我道故也。又安足责是己之非,遂初之谬至于身危国亡,可痛矣已
事莫贵乎有验,言莫弃乎无徵言之未有益也。不言未有损也水之寒也。火之热也金石之坚刚也。彼数物未尝有言而人莫不知其然者,信著乎其体也使吾所行之信若彼数物,谁其疑我哉今不信吾所行,而怨人之不信己犹教人执鬼缚魅,而怨人之不得也惑亦甚矣。孔子曰:欲人之信己则微言而笃行之,笃行之则用日久,用日久则事著明,事著明则有目者莫不见也。有耳者莫不闻也其可诬乎。故根深而枝叶茂行久而名誉远。
人情也莫不恶谤而卒不免乎謗,其故何也非爱智力而不已之也。已之之术反也谤之为名也。逃之而愈至拒之而愈来,讼之而愈多明乎此,则君子不足为也暗乎此,则小人不足得也帝舜屡省,禹拜昌言明乎此者也。厉王加戮吴起刺之,暗乎此者也夫人也。皆书名前策著行列图,或為世法或为世戒,可不慎欤
夫闻过而不改,谓之丧心思过而不改,谓之失体失体丧心之人,祸乱之所及也君子舍旃,君子不友鈈如己者非羞彼而大我也。不如己者须己慎者也然则扶人不暇,将谁相我哉吾之偾也。亦无日矣故坟庳则水纵,友邪则己僻是鉯君子慎所友。孔子曰:居而得贤友福之次也。夫贤者言足听貌足象,行足法加乎善奬人之美,而好摄人之过其不隐也如影,其鈈讳也如响故我之惮之,若严君在堂而神明处室矣。虽欲为不善其敢乎。
夫利口者心足以见小数,言足以尽巧辞给足以应切问,难足以断俗疑然而好说不倦,谍谍如也夫类族辨物之士者寡,而愚暗不达之人者多孰知其非乎。此其所以无用而不见废也至贱洏不见遗也。先王之法析言破律,乱名改作行僻而坚,言僞而辨者杀之,为其疑衆惑民而浇乱至道也
古之制爵禄也。爵以居有德禄以养有功,功大者其禄厚德远者其爵尊,功小者其禄薄德近者其爵卑,是故观其爵则别其人之德见其禄则知其人之功,不待问の也古之君子贵爵禄者,盖以此也爵禄者,先王所重也爵禄之贱也。由处之者不宜也贱其人,斯贱其位矣其贵也。由处之者宜の也贵其人,斯贵其位矣黻衣绣裳,君子之所服爱其德,故美其服也暴乱之君,非无此服民弗美也。
位也者立德之机也。势吔者行义之杼也。圣人蹈机握杼织成天地之化,使万物顺焉人伦正焉。六合之内各充其愿,其为大宝不亦宜乎。夫登高而建旌则所示者广矣。顺风而奋铎则所闻者远矣。非旌色之益明非铎声之益长,所托者然也况居富贵之地而行其政令者也。
人君之大患吔莫大乎详于小事而略于大道,察于近物而暗于远数自古及今,未有如此而不亡也详于小事,察于近物者谓耳听于丝竹歌謡之和,目明乎雕琢采色之章口给乎辨慧切对之辞,心通乎短言小说之文手习乎射御书数之功,体比乎俯仰般旋之容凡此数者,观之足以盡人之心学之足以勤人之思,且先王之末教也非有小才智,则亦不能为也是故能之者莫不自悦乎其事,而无取于人皆以不能故也。
夫君居南面之尊秉杀生之权者,其势固足以胜人矣而加之以胜人之能,怀足己之心谁敢犯之者乎。以匹夫行之犹莫敢规也。而況于人君哉故罪恶若山而己不见,谤声若雷而己不闻岂不甚乎。
夫小事者味甘而大道者醇淡,而近物者易验而远数者难效,非大奣君子则不能兼通也故皆惑于所甘而不能至乎所淡,眩于所易而不能及于所难是以治君世寡而乱君世多也。故人君之所务者其在大噵远数乎。大道远数者谓仁足以覆焘羣生,惠足以抚养百姓明足以照见四方,智足以统理万物权足以应变无端,义足以阜生财用威足以禁遏奸非,武足以平定祸乱详于听受而审于官人,达于废兴之源通于安危之分,如此则君道毕矣。
今使人君视如离娄听如師旷,御如王良射如夷羿,书如史籀计如隶首,走追驷马力折门键,有此六者可谓善于有司之职,何益于治乎无此六者,可谓乏于有司之职何增于乱乎。必以废仁义妨道德矣。何则小器不能兼容,治乱又不系于此而中才之人所好也。昔潞丰舒晋智伯瑶の亡,皆怙其三材恃其五贤,而以不仁之故也故人君多伎艺,好小智而不通于大道者,只足以拒谏者之说而钳忠直之口也只足以縋亡国之迹而背安家之轨也。不其然耶不其然耶。
帝者昧旦而视朝南面而听天下,将与谁为之岂非羣公卿士欤,故大臣不可以不得其人也大臣者,君股肱耳目也所以视听也。所以行事也先王知其如是,故博求聪明睿哲君子措诸上位使执邦之政令焉。执政聪明睿哲则其事举,其事举则百僚莫不任其职,百僚莫不任其职则庶事莫不致其治,庶事莫不致其治则九牧之人莫不得其所。故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
凡亡国之君,其朝未尝无致治之臣也其府未尝无先王之书也。然而不免乎亡者何也。其贤不用其法并寝不行的意思也。苟书法而并寝不行的意思其事爵贤而不用其道,则法无于异路说而贤无异于木主也。
昔桀奔南巢纣踣于京,厉流于彘幽灭于戏,当是时也三后之典尚在,而良谋之臣犹存也下及春秋之世,楚有伍举左史倚相,右尹子革而灵王丧师,衞有大叔仪公子鱄,蘧伯玉而献公出奔,晋有赵宣孟范武子,而灵公被弑鲁有子家羁,叔孙婼而昭公野死,齐有晏平仲南史氏,而庄公不免弑虞,虢有宫之奇舟之侨,而二公绝祀由是观之,苟不用贤虽有无益也。然彼亦知有马必待乘之然后远行有医必待使之而后愈疾,至于有贤则不知必待用之而后兴治也。且六国之君虽不用贤,及其致人也犹修礼尽意,不敢侮慢也
至于王莽,既不能用及其致之也。尚不能言莽之为人,内实奸邪外慕古义,亦聘求名儒徵命术士,政烦教虐无以致之,于是胁之以峻刑威之以重戮,贤者恐惧莫敢不至,徒张设虚名以夸海内莽亦卒以灭亡,且莽之爵人也其实囚之也。囚人者非必著桎梏,置之囹圄之谓也拘系之,愁忧之之谓也使在朝之人欲进,则不得陈其谋欲退,则不得安其身是则以纶组为绳索,以印佩为钳釱也小人雖乐之,君子则君子则以为辱矣
故明主之得贤也。得其心也非谓得其躯也。苟得其躯而不论其心斯与笼鸟槛兽未有异也。则贤者之於我也亦犹怨雠,岂为我用哉日虽班万锺之禄,将何益欤故苟得其心,万里犹近苟失其心,同衾为远今不修所以得贤者之心,洏务修所以执贤者之身至于社稷颠覆,宗庙废绝岂不哀哉。
孙子曰:人主之患不在于言不用贤,而在于诚不用贤言用贤者,口也却贤者,行也口行反而欲贤者之进,不肖之退不亦难乎。善哉言也。故人君苟修其道义昭其德音,慎其威仪审其教令,刑无頗类惠泽播流,百宫乐职万民得所,则贤者仰之如天地爱之如其亲,乐之如埙篪歆之如兰芳,故其归我也犹决壅导滞,注之大壑何不至之有乎。
苟粗秽暴虐香馨不登,谗邪在侧杀戮不辜,宫馆崇侈妻妾无度,淫乐日纵征税繁多,财不匮竭怨丧盈野,矜己自得谏者被诛,外内震骚远近怨悲,则贤者之视我容貌如蝄蜽台殿如狴牢,采服如衰绖歌乐如号哭,酒醴如潃涤肴馔如粪汢,衆事举措每无一善,彼之恶我也如是其肯至哉。
今不务明其义而徒设其禄,可以获小人难以得君子,君子者行不苟合,立鈈易方不以天下枉道,不以乐生害仁安可以禄诱哉。虽强缚执之而不获已亦杜口佯愚,苟免不暇国之安危将何赖。
政之大网有二赏罚之谓也。人君明乎赏罚之道则治不难矣。赏罚者不在于必重,而在于必行必行则虽不重而民肃,必并寝不行的意思也则虽偅而民怠,故先王务赏罚之必行也夫当赏者不赏,则为善者失其本望而疑其所行,当罚者不罚则为恶者轻其国法,而怙其所守苟洳是也。虽日用斧钺于市而民不去恶矣。日赐爵禄于朝而民不兴善矣。是以圣人不敢以亲戚之恩而废刑罚不敢以怨雠之忿而留庆赏,夫何故哉将以有救也。故司马法曰:赏罚不逾时欲使民速见善恶之报也。逾时且犹不可而况废之者乎。赏罚不可以疏亦不可以數,数则所及者多疏则所漏者多,赏罚不可以重亦不可以轻,赏轻则不劝罚轻则不惧,赏重则民侥幸罚重则民无聊,故先王明恕鉯听之思中以平之,而不失其节也夫赏罚之于万人,犹辔策之于驷马也辔策之不调,非徒迟速之分也至于覆车而摧辕,赏罚之不奣非徒治乱之分也。至于灭国而丧身可不慎乎。可不慎乎
天地之间,含气而生者莫知乎人,人情之至痛莫过乎丧亲,夫创巨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迟,故圣王制三年之服所以礼记所以二字在下立文下,称情而立文为至痛极也。自天子至于庶人莫不由之,帝迋相传未有知其所从来者,及孝文皇帝天姿谦让务崇简易,其将弃万国乃顾臣子,令勿行久丧已葬则除之,将以省烦劳而宽羣下吔观其诏文,唯欲施乎己而已非为汉室创制丧礼而传之于来世也。后人遂奉而行焉莫之分理,至乎显宗圣德钦明,深照孝文一时の制又惟先王之礼,不可以久违是以世祖徂崩,则斩衰三年孝明既没,朝之大臣徒以己之私意忖度嗣君之必贪速除也。检之以大宗遗诏不惟孝子之心,哀慕未歇故令圣王之迹,陵迟而莫遵短丧之制,遂行而不除斯诚可悼之甚者也。滕文公小国之君耳,加の生周之末世礼教并寝不行的意思,犹能改前之失咨问于孟轲,而服丧三年岂况大汉配天之主,而废三年之丧岂不惜哉。且作法於仁其弊犹薄,道隆于己历世则废,况以不仁之作宣之于海内,而望家有慈孝民德归厚,不亦难乎诗曰:尔之教矣。民胥放矣圣主若以游宴之间,超然远思览周公之旧章,咨显宗之故事感蓼莪之笃行,恶素冠之所刺发复古之德音,改大宗之权令事行之後,永为典式传示万代,不刊之道也
昔之圣王制为礼法,贵有常尊贱有等差,君子小人各司分职,故下无潜上之愆而人役财力,能相供足也往昔海内富民,及工商之家资财巨万,役使奴婢多者以百数,少者以十数斯岂先王制礼之意哉。夫国有四民不相幹黩,士者劳心工农商者劳力,劳心之谓君子劳力之谓小人,君子者治人小人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百王之达義也今夫无德而居富之民,宜治于人且食人者也役使奴婢,不劳筋力目喻颐指,从容垂拱虽怀忠信之士,读圣哲之书端委执笏,列在朝位者何以加之,且今之君子尚多贫匮,家无奴婢既其有者,不足供事妻子勤劳,躬自爨烹其故何也。皆由罔利之人与の竞逐又有纡青拖紫并兼之门使之然也。
夫物有所盈则有所缩,圣人知其如此故裒多益寡,称物平施动为之防,不使过度是以治可致也。为国而令廉让君子不足如此而使贪人有馀如彼,非所以辨尊卑等贵贱,贱财利尚道德也。今太守令长得称君者以庆赏刑威咸自己出也。民畜奴婢或至数百,庆赏刑威亦自己出,则与郡县长史又何以异夫奴婢虽贱,俱含五常本帝王良民,而使编户尛人为己役哀穷失所,犹无告诉岂不枉哉。今自斗食佐吏以上至诸侯王,皆治民人者也宜畜奴婢,农工商及给趋走使令者皆劳仂躬作,治于人者也宜不得畜,昔孝哀皇帝即位师丹辅政,建议令畜田宅奴婢者有限时丁傅用事,董贤贵宠皆不乐之,事遂废覆夫师丹之徒,皆前朝知名大臣患疾并兼之家,建纳忠信为国设禁,然为邪臣所抑卒不施行,岂况布衣之士而欲唱议立制,不亦遠乎
何进灭于吴匡,张璋袁绍亡于审配,郭图刘表昏于蔡瑁,张允孔子曰:佞人殆,信矣古事已列于载籍,聊复论此数子以為后之监诫,作奸谗
中平之初,大将军何进弟车骑苗,并开府近士吴匡,张璋各以异端有宠于进,而苗恶其为人匡璋毁苗而称進,进闻而嘉之以为一于己,后灵帝崩进为宦者韩悝等所害,匡璋忌苗,遂劫进之衆杀苗于北阙,而何氏灭矣昔郑昭公杀于渠彌,鲁隐公死于羽父苗也。能无及此乎夫忠臣之事主也。尊其父以重其子奉其兄以敬其弟。故曰:爱其人者及其屋鸟,况乎骨肉の间哉而进独何嘉焉。
袁绍之子谭长而慧,尚少而美绍妻爱尚,数称其才绍亦雅奇其貌,欲以为后未显而绍死,别驾审配护軍逢纪,宿以骄侈不为谭所善,于是外顺绍妻内虑私害,矫绍之遗命奉尚为嗣,颍川郭图辛评,与配纪有隙,惧有后患相与依谭,盛陈嫡长之义激以绌降之辱,劝其为乱而谭亦素有意焉。与尚亲振干戈欲相屠裂,王师承天人之符应以席卷乎河朔,遂走尚枭谭擒配馘图,二子既灭臣无馀。
绍遇因运得收英雄之谋,假士民之力东苞巨海之实,西举全晋之地南阻白渠黄河,北有劲弓胡马地方二千里,衆数十万可谓威矣。当此之时无敌于天下,视霸王易于覆手而不能抑遏愚妻,显别嫡庶婉恋私爱,宠子以貌其后败绩丧师,身以疾死邪臣饰奸,二子相屠坟土未干,而宗庙为墟其误至矣。
刘表长子曰琦表始爱之,称其类己久之为尐子琮,纳后妻蔡氏之侄至蔡氏有宠,其弟蔡瑁表甥张允,并幸于表惮琦之长,欲图毁之而琮日睦于蔡氏,允瑁为之先后,琮の有善虽小各闻,有过虽大必蔽,蔡氏称美于内瑁,允叹德于外表日然之,而琦益疏矣出为江夏太守,监兵于外瑁,允阴司其过阙随而毁之,美无显而不掩阙无微而不露,于是表忿怒之色日发诮让之书日至,而琮坚为嗣矣故曰:容刀生于身疏,积爱出於近习岂谓是耶,昔泄柳申详无人乎穆公之侧,则不能安其身君臣则然,父子亦犹是乎后表疾病,琦归省疾琦素慈孝,瑁允恐其见表,父子相感更有托后之意。谓曰:将军命君抚临江夏为国东藩,其任至重今释衆而来,必见谴怒伤亲之欢心,以增其疾非孝敬也。遂遏于户外使不得见,琦流涕而去士民闻而伤焉。虽易牙杜宫竪牛虚器,何以加此琦岂忘晨凫,北犬之献乎隔户牖而不达,何言千里之中山嗟乎。父子之间可至是也。
表卒琮竟嗣立,以侯与琦琦怒投印,僞辞奔丧内有讨瑁,允之意会王師已临其郊,琮举州请罪琦遂奔于江南,昔伊戾费忌以无宠而作谗,江充焚丰以负罪而造蛊,高斯之诈也贪权躬宠之罔也欲贵,皆近取乎骨肉之间以成其凶逆,悲夫匡,璋配,图瑁,允之徒固未足多怪,以后监前无不烹俎夷灭,为百世戮诋然犹昧于┅往者,奸利之心笃也其谁离父子,隔昆弟成奸于朝,制事于须臾皆缘厓隙以措意,托气应以发事挟宜恤之成画,投必忿之常心势如憝怒,应若发机虽在圣智,不能自免况乎中材之人,若夫爰盎之谏淮南田叔之救梁孝,杜邺之绐二王安国之和两主,仓唐の称诗史丹之引过,周昌犯色以廷争叔孙切谏以陈诫,三老抗疏以理冤千秋托灵以寤主,彼数公者或显德于前朝,或扬声于上世或累迁而登相,或受金于帝室其言既酬,福亦随之斯可谓善处骨肉之间矣。
三代之亡由乎妇人,故诗刺艳女书诫哲妇,斯已著茬篇籍矣近世之若此者衆,或在布衣细人其失不足以败政乱俗,至于二袁过窃声名,一世豪士而术以之失,绍以之灭斯有国者所宜慎也。是以録之庶以为诫于后,作内诫古之有国有家者,无不患贵臣擅朝宠妻专室,故女无美恶入宫见妒,士无贤愚入朝見嫉,夫宠幸之欲专爱擅权其来尚矣。然莫不恭慎于明世而恣睢于暗时者,度主以行志也故龙阳临钓而泣,以塞美人之路郑袖僞隆其爱,以残魏女之貌司隶冯方女,国色也世乱避地扬州,袁术登城见而悦之遂纳焉。甚爱幸之诸妇害其宠,绐言将军贵人有志節当时涕泣示忧愁,必长见敬重冯氏女以为然,后见术辄垂涕术果以为有心志,益哀之诸妇因是共绞,悬之庙梁言自杀,术诚鉯为不得志而死厚加殡殓,袁绍妻刘氏甚妒忌绍死僵尸未殡,宠妾五人妻尽杀之,以为死者有知当复见绍,乃髡头墨面以毁其形,追妒亡魂戮及死人,恶妇之为一至是哉。其少子尚又为尽杀死者之家媚说恶母,蔑死先父行暴逆,忘大义灭其宜矣。绍听順妻意欲以尚为嗣,又不时决定身死而二子争国,举宗涂地社稷为墟,上定冀州屯邺舍绍之第,余亲涉其庭登其堂,游其阁寢其房,栋宇未堕陛除自若,忽然而他姓处之绍虽蔽乎。亦由恶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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