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石头晒了太阳会发光,在太阳底下发光

初中物理电流、电压、电阻阶梯训练

***9. 如图14-2所示,某同学在实验时误把电流表并联在电灯L2的两端,开关闭合后观察到的现象是(    )。

****10.如图14-3所示的是由三个电阻和三只电表等元件组成的电路,电表分别测量R1和R2两端的电压及通过R1的电流,请在图中填入相应的电表符号。

*2.在一定的时间内,电流通过导体某一横截面的电量越多,电流就      。电流

*5.某用电器工作时通过的电流是0.2A,它表示1s内通过该用电器的电量是   C。

**11.用电流表测电流时,在无法估计被测电流大小的情况下,可用        来确定所用电流表是否合适或者确定该选用电流表的哪一量程。如果是双量程表,应该先用   

A.通过导体的电量越多,电流越大    B.通电时间越长,通过导体的电流越大

C.通电时间越短,电流一定越大      D.电量一定,通电时间越长,电流越小

A.通过导体横载面的电量是1C   B.1s内通过导体横截面的电量是lC

C.1s内通过导体横截面的电流   D.任意时间内通过导体横截面的电量是1C

**16.有甲、乙两只电灯,若它们的通电时间之比是2:3,通过乙灯的电量是通过甲灯电量的2倍,则甲、乙两灯中的电流之比是(    )。[1.5]

**17.通过某用电器的电流为3×105μA,1h通过该用电器的电量是多少? [1.5]

**18.在8min内通过某电热器的电量为480C,通过它的电流为多大? [1.0]

 量程把表的一个接线柱接入电路,再拿电路的一个线头           电流表的另一接线柱。若表的指针不超过量程就固定接好;若表的指针指示偏小,说明在小量程范围内,则再改用     

**25.将一电流表串联在某电路中电灯的“前面”或“后面”时,所测的电流是      

的。(填“相等”或“不相等”)[0.5]

**26.在用电流表测电路中的电流之前,估计所测的电路中的电流约为0.4~0.5A,所用的电流表有“+”、“0.6A”、“3A”三个接线柱,测量时应把          两接线柱接入电路,这样测得的结果较为准确。[1.0]

A.串联电路中的各处电流是不变的      B.串联电路的各处的电流也可能会不等

C.并联电路中干路中的电流一定大于任一支路中的电流 

D.并联电路中各支路中的电流一定相等

**30.有关电路中的电流正确的说法是(   )。[0.5]

A.电流从正极流出时最大,回到负极时最小

B.自由电子从电源正极流出,经过用电器回到负极

C.在并联电路中,干路上的电流比任一支路上的电流都大

D.在串联电路中,流过用电器的电流比流过导线的电流大

**31.是非判断题:[1.5](1)(   )灯泡发光时,通过的电量越多,电流越大。

(2)(   )教室里有四盏日光灯,开关其中一盏灯都不影响其它三盏灯,这四盏灯的连接方式是串联或并联。

(3)(   )电流从电池的正极流出后逐渐减小。

(4)(   )不管何种电流表都必须串联在电路中。

A.电流通过导体的时间越长,电流就越大

B. 通过导体横截面的电量越多,电流就越大

C.在一定时间内通过某一横截面的电量越多,电流就越大

D.电流的大小与通电时间及通过导体横截面的电量均无关系

C.甲导线中电流是乙导线中电流的2倍    D.条件不足,无法比较电流大小

***39.测得一个灯泡中通过的电流是100mA,那么在3min内通过灯丝横截面的电子数是多少?(查一查一个电子的电量是多少C) [2.5]

***40.若在5min内通过导体横截面的电量是60C,则导体中的电流是多大?如果通电8min,通过该导体横截面的电量是多少?[2.5]

***41.电镀某个零件的过程中,如果通过电路的电量是1680C,电路中的电流是

4×105μA,那么镀这个零件花了多长时间? [2.5]

***42.根据图14-4各图下面电流值的大小,在电流表上画出接线柱并标明电流的方向。[2.5]

A.使用前如果电流表的指针没有指在表盘上的“0”点,要先进行调零

B.电流表要并联在被测电路中

C.当电路中的电流不估计时,要用试触的方法来选定合适的量程

D.绝不允许不经过用电器把电流表接线 柱接到电源的两极上

***46.观察图14-8所示四个电路图,并请填空完成回答:[2.5]

***47.某学生使用电流表时,根据电路中的等待测电流,应选用0~0.6A的量程,但误将“+”和“3”两接线柱接入电路。这样做的结果是(   )。[1.0]

C.指点针摆动角度小,会损坏电表    D.指点针摆动角度小,读数不准

***48.电灯L1和L2串联后接入电路,用电流表测电路中的电流,闭合开关后,发现电流表的示数为零,那么可能出现的问题是(   )。A.电灯L1被短路     B.电灯L2被短路

***50.用图14-9所示的器材,按要求画出电路图,并用笔画线连接电路。

要求:L1和L2并联,用电流表测出L2中的电流(约1.2A),S作总开关。[3.5]

***56.甲、乙两只灯泡串联在电路中,甲灯比乙灯亮。在相同的时间内,通过两个灯泡的电量Q和Q相比较应该是(   )。[1.0]

***57.把两个灯泡串联后接到电源上,合上开关S后,会发现L1比L2亮,则(   )。[1.0]

***59.如图14-17所示的电路,2min通过电流表的电量为

150C,电灯L1中的电流为0.6A。求:(1)通过电灯L2的电流;(2)两分钟通过灯L1的电量。[1.5]

****60.(1)根据电路图14-18,请用笔线把图14-19中的实物连成电路;(2)如果要使电流表测干路中的电流,请你用另一种颜色的笔在实物图14-19上只改动一根连线(删去一根线,重画一根线)实现这一要求。[3.5]

**13.把下列电源和所对应的电压值用直线连接起来:[1.0]

**15.电压表的使用规则是:[1.5]

**16.学校实验室的电压表的三个接线柱标有“+”“3”“15”,实验时,若把“+”“15”两个接线柱接入电路,则表盘上的每个大格表示     V,每个小格表示

**22.电压表与电流表的用法有一定的区别。电压表在连人电路时应与被测电路

**23.电表的读数要做到“两看清”.请完成图14-23中甲、乙两表的读数。[2.0]

A.如果指针示数大于15V,则需要调换接线柱重新试触

B.如果指针示数在3V与15V之间则需要换量程

C.如果指针示数小于3V,则需要换量程

**25.有一只电压表,它有“0~3V”“0~15V”两个量程。要用它来测由三节新干电池串联的电池组的电压,应选用     的量程,用电压表测电压,在读数时应首先确认它的     

**26.无论是使用电流表还是电压表,使用前都必须观察指针是否对准    ,如未对准应校正后再使用。将这两种电表连人电路时,必须按规定正确地连接“+”“-”接线柱,否则会      ,损坏电表。[1.0]

A.导体中有大量的自由电荷,只要导体构成能路导体中就有电荷通过

B.电路两端只要有电压,就会有电流

C.电压的作用是使负极上聚集的负电荷通过电路流向正极

D.电压使电路中形成电流

***29.在用电流表测通过电灯的电流时,如图14-25所示,电流表接线柱的选择方法中正确的是(   )。[1.5]

***30.把两个同样的小灯泡串联后接到电源上,如图14-26。闭合开关后发现灯L1亮,L2不亮。出现的故障是(   )。[1.5]

C.保持电路两端有一定的电压,使电路中有持续的电流     D.以上说法都正确

***35.如图14-28所示的电路中,当开关S合上时,

***37.在图14-29所示各电路图中的“○”内填上合适的电表(电流表或电压表)符号,并标明它们的正、负接线柱。[3.5]

***49.电灯L1与L2串联,用电流表测L1中的电流,用电压表测L2两端的电压,请在虚线框内画出电路图。[2.0]

***50.甲、乙两灯连入同一电路中,若1min内通过甲灯的电量是30C,通过乙灯的电量是45C,则甲、乙两灯(    )。[1.0]

C.可能是串联,也可能是并联  D.无法确定连接方式 

***52.将图14- 42连成电路,要求Ll、L2串联,用电压表测灯L2的电压。将图14-43连成电路,要求里L1、L2并联,电压表测Ll两端电压。[3.5]

A.电压表的示数为电源电压   B.电流表的示数特别大

****56.如图14-47,电源电压保持不变。当开关S1闭合、S2断开时,电压表的示数是3V;当S1断开、S2闭合时,电压表的示数为4.5V;则当Sl、S2都断开时L1、L2两端的电压分别是 

****62.在图14-53和图14-54电路中的圆圈内填上电流表或电压表的符号,并标出正、负接线柱。[2.5]

A. 可知电源电压为6VB.可知L1两端电压为2.6V

C.将电压表V2换成电流表,则L1亮,L2不亮

D.将电压表V2换成电流表,则L1与L2并联,电流表测干路上的电流

**3.课本上“研究决定电阻的大小的因素”的实验,是利用了导体的电阻越大对电流的阻碍作用就越大这一现象来进行研究的。实验时,要保持           不变。当导体的

**6.由镍铬合金制成的A、B两根导线,长度均为1m,A的横截面积是0.5cm2,B的横截面积是3mm2,它们中电阻较小的是     导线。[1.0]

**10.下列关于电阻的几种说法中正确的是(   )。[0.5]

A.长导线的电阻比短导线的电阻大    B.粗导线的电阻比细导线的电阻大

C.铁导线的电阻比铜导线的电阻大

D.电阻是导体对电流的阻碍作用,是导体本身的一种属性

**11.某导线长5m,它的电阻为2Ω,将它对折后,并起来使用,则它的电阻将(   )。[1.0]

**13.一根铜丝和一根铁丝的横截面积相同,电阻也相等,则它们的长度关系是(   )。[1.0]

**14.甲、乙两根铜导线,甲比乙长,乙比甲粗,则它们的电阻相比(   )。[1.0]

**15.甲、乙是同种材料制成的粗细相同的两段导线,甲长150cm,乙长180mm,则

**16.甲、乙是同种材料制成的同样长的两根导线,甲导线的横截面积是0.2cm2,乙导线的横截面积是2mm2,则       的电阻较大。[1.0]

C.R1和R2对电流的阻碍作用一样大    D.大小关系无法判断

***20.关于导体电阻的大小,下列说法中正确的是(   )。[1.0]

A.粗细相同的两条导线,长的电阻大   B.长度相同的两条导线,细的电阻大   

C.同种材料制成的长度相同的两条导线,粗导线的电阻大

D.对于大多数导体来说,当温度升高时,它的电阻就会增大

A.保持一个因素不变,改变其它因素,比较电阻中电流的大小

B.同时变化多个因素,保持其它因素不变,比较每次电阻中电流的大小

C.一次只改变某一因素,保持其它因素不变,比较每次电阻中电流大小

D.保持电阻两端的电压不变,同时改变某一个或几个因素,比较电阻中的电流大小

***24.下列用电器中,不需要变阻器的是(   )[0.5]A.普通家用的白炽电灯   B.电视机或收音机 

***25.在图14-59的滑动变阻器的四种接法中,当滑片P向左滑动时,电阻变大的是(   )。

***26.如图14-60所示的电路,滑动变阻器的滑片向左移动时,若灯始终发光,则(   )。

A.灯变亮,电流表示数减小    B.灯变亮,电流表示数增大

C.灯变暗,电流表示数增大    D.灯变暗,电流表示数减小

27.一个滑动变阻器铭牌上标有“50Ω  1.5A”的字样它的意义是(   )。

A.电阻的最小值是50Ω,允许通过的最大电流是1.5A

B.电阻的最小值是50Ω,允许通过的最小电流是1.5A

C.电阻的最大值是50Ω,允许通过的最小电流是1.5A

D.电阻的最大值是50Ω,允许通过的最大电流是1.5A

***28.两根长度相等,横截面积不等的同种材料制成的电阻丝串联在电路中,则两根电阻丝中通过的电流(   )。A.粗的较大   B.细的较大    C.一样大      D.无法比较

***29.两根相同材料制成的均匀导线,横截面积相同,第一根导线的长是第二导线长的3倍,则第     根导线的电阻大;两根相同材料制成的均匀导线,长度相同,第一根横截面积是第二根的3倍,则第     根导线的电阻小。[1.5]

***30.图14-61是四幅变阻器的示意图,根据图中所接入的两个接线柱回答:当滑动片向右移动时,接入电路中的电阻值是如何变化的?[2.5]

***31.读出图14-62中两电阻箱的示数:

A.镍铬合金的电阻一定比同长度的铜导线的电阻大

B.导体的长度越长,横截面积越小,导体的电阻一定越大

C.一段导体无论是否有电流通过,它的电阻总是存在的

D.一段导体中通过的电流大时电阻小

A.滑动变阻器在一定范围内可以连续改变连入电路的阻值,但不能读出阻值

B.电阻箱不可以连续地改变连入电路的阻值,但可以读出阻值

C.要使变阻器能改变通过用电器的电流,必须将它与用电器串联

D.滑动变阻器的接线柱不分正、负,因而无论怎样接入电路效果都完全一样

***36.用电池组、灯泡、滑动变阻器、电流表、电压表、开关各一只,导线若干,组成一个电路.要求:滑动变阻器能改变灯泡的亮暗,电流表测电路中的电流,电压表测灯泡两端的电压,开关能控制整个电路。请画出符合上述要求的电路图。[3.5]

江湖残 之 篇外篇 第一章 忆 “啪”地一声,红烛的烛蕊爆了一个小小的火花,光焰忽地一闪,映上了凝欣的眸子,可是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凝欣轻轻叹息了一声,取过一把小剪子,把烛蕊剪了一剪。然后她放下剪刀欠了欠身子,端起蜡烛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挽袖,研墨,取一支笔饱饱地润了墨汁,望着宣纸怔了一会儿后,在纸上涂写起朱淑真的一阕词: “去年元夜时, 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 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 泪湿春衫袖。” “哎……”放下毛笔,凝欣再次叹息了一声,有些满足又有些幽怨似的。她端详了那幅字一会儿,忽然将它拿起来揉成一团,丢到竹纸篓中去了。 可是,满腹的心事,又怎是如此轻易就能丢开抛下? 微弱的烛光下,凝欣不知不觉又陷入了回忆。那天的雨,马嘶,那个伪装成车夫偷了她荷包的小偷,还有那个小偷唤来的同伙。她的剑,那柄哥哥给她的剑……就是那天断掉的。 “喂,快把荷包还给我!” 当时她一边喊着,一边从背后拔出剑,追了上去。可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仅凭自己手中的剑就能保护好自己;却殊不知那深深巷子里隐藏着的是什么。 剑,断了。她惊惶地跌坐在地上,恐惧地望着面前几个步步逼近的黑影。瓢泼般的大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不会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此时,她真的绝望了。 “哥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般飞身挡在她与那些人之间。 * * * “他多强啊!”凝欣侧过头,喃喃地对蜡烛说。 就是这个人,他出其不意地救了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 * * “我已经跟了他们好几天了呢。”对方爽朗地笑着,“姑娘,受惊了吧。” 他伸出手拉她起来。凝欣睁大眼睛望着救了自己的这个陌生人。长发飘逸,微黑的皮肤,剑眉星目,目光炯炯有神,嘴型坚毅,握住她的手给她一种稳定的安全感……那天,是他赶车将她送回的家。 “可否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她怯怯地问。奇怪,一向对陌生人有种源于警戒心的疏远,在他面前,竟然消泯得荡然无存。 “凌剑华。宝剑的剑,华夏的华。”他简略地回答。 “哦!”她有些仓促地应了一声,慌乱中竟然想不到什么话去回应,“小女子楚凝欣,谢谢凌大哥相救之恩。凌大哥可愿进屋小坐,容小女子与家兄奉
茶一杯?” 真的,自己的邀请太唐突也太可笑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笑了呢。可是他确实笑了,那个温和的微笑就那样荡漾在他的眉间唇边,使他本来有些冷峻的面容又亲切了许多。 “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不妨就此别过。凝欣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她傻傻地问。 “是啊!”凌剑华又笑了,他一翻身跳下马背,向她挥挥手,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 * * 已经四天了,一直没见过他。凝欣也曾经在自家的巷口集市间流连,可是没有,他再也没有出现过。真的后会有期吗?还是,那只是他随口的敷衍?凝欣摇摇头,把纷乱的思绪摇开。她将蜡烛拿到床边,卷起半边帐子,铺开锦被后吹熄了蜡烛,换下衣服阖目而眠。 梦里,出现的仍然是那一张脸…… 那张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脸……第二章 家 转天早上凝欣依然醒得很早。她慢慢地梳洗过后,换了衣裳,来到堂屋,发现哥哥楚霖竟然比她起得更早,已经坐在桌前等她了。 “哥。”凝欣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着,向楚霖点点头,“又比你晚了。” “不要紧,多休息一下是应该的。况且我昨天还睡的比你早呢。”楚霖笑着,打量着自己的妹妹。他没有忽略这几天凝欣脸上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也没有忽略她唇边时不时浮起的恍惚微笑或者忧愁。是否最近出了什么事情?他想问可是又怕惊了她,索性静观其变,“昨天睡得好吗?” “挺好的呀!”凝欣用筷子挟起几丝咸菜放进嘴里,低头喝了一口粥。 “最近钱够用吗?”楚霖再问。 “钱?……”凝欣怔了一下,“当然够。” “那就好了。”楚霖拍拍凝欣的手,“小妹,哥哥最近可能还要再出去一次,有一批货要运回来,买家催得紧,所以下个月就得动身。这笔生意做成以后你哥哥就又能赚一笔了,只是这次可能要离开得久一些,大概半个月,怎样?我一定给你带好东西回来。” 凝欣顺从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哥!你放心去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楚霖笑了,把盛咸蛋的碟子向凝欣那边推了推: “自己照顾好自己?这可是你答应我的,等我回来时,你可不许瘦下去!” 凝欣脸一红,楚霖已经将一瓣咸蛋夹到她的碟子里。他端详着凝欣――他唯一的亲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他还记得在自己16岁那年决定离开家乡进城赚钱谋生时
凝欣的泪眼,还记得当时她为自己送行时说过的话: “哥!不要挂念爹娘,你去闯荡吧!家里有我,我会等着你的消息的!” 那年,凝欣只有11岁。她还那样年幼,就已经能这样为兄长宽心,让他在感慨之余不能不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多一些抱歉和怜爱。他也舍不得父母,更舍不得这个懂事的妹妹。可是,他知道,父母年事渐长身体渐衰,早晚有一天,照料妹妹的责任就会落在他这个当大哥的肩上。如果他不出去做出一番事业,将来,自己和妹妹,要怎么办?父亲的那家学馆,毕竟也已经是勉强维持了啊。自己幼年确实读过一些书,但是从来没有应试,所以也谈不上教书育人。而妹妹虽然读的书比他多,可一个女孩怎么好去给村里的孩子们授课呢!他不认为自己或者妹妹有能力把那所学馆继续办下去。相比之下,这兄妹两人对于习武的兴趣反倒更浓些。楚霖自己在外面习剑,凝欣又缠着他学。所以他和凝欣也多少会一点剑术,只是很杂,也没什么临敌经验罢了。 他离开家乡后来到城里,东奔西跑,靠自己身上那一点微薄的积蓄也竟然慢慢的把生意做了起来。而且由于他天性豪爽,爱结交朋友,为人又大度诚恳,所以一半靠经商有道一半靠朋友帮衬,生意越做越大了,直到后来发迹。但是,第四年里,他收到了凝欣的信。信不长,墨迹斑驳,想必凝欣写信的时候哭得很伤心。她在信里把父母的死讯告诉了哥哥,并在信的末尾这样写道: “……父母已亡,故宅便衰。佣人萍姑,妹已代兄做主,筹措盘缠令其回乡。学馆亦以低价易主,以筹父母丧葬之费。惟草舍一间不知如何处理。另有田地数亩,均已退租,望兄归家处理。变卖与否,劳兄忖度。妹欣手启。” 接到信的当天,他抛开了所有的事情,直接催马赶回了家乡。他觉得很内疚,父母去世,他作为长子,不能最后尽孝,没能为二老送终。而一切事情,竟然都是靠他那十五岁的妹妹,稚弱的凝欣,一手处理的!真难为她平时一个娇娇怯怯的姑娘家,遇到了这样的大事,竟然能强抑悲痛,条理分明地把一切都处理妥当。这让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情何以堪? 丧事办完后楚霖把凝欣接回了城里,让她跟在自己的身边。他知道这几年妹妹吃了很多苦。在乡下的家里,虽然没有什么粗活累活让她干,但是家务和收支都是她在负责,俨然是故宅里的小小主妇;
同时孝顺父母,陪伴爹娘,熬药献茶……这些小事也都是她在精心照料着。他心疼凝欣,当她刚进城时,他看到她的憔悴、苍白和眼泪,就觉得自己亏欠妹妹的太多了。所以他发誓,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凝欣,再不让她吃半点苦! 于是楚霖把大笔的钱都花在了凝欣身上。反正当时他的生意已经颇具规模,几近成为全城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钱,有的是,足够他和凝欣的花用。他总是对凝欣说: “小妹,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转眼凝欣已经进城三年了。这三年来楚霖看着她逐渐活泼快乐起来,身体也越养越好,心里颇觉得欣慰。他更加细心地照料她,决心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他的朋友们也都逐渐知道了,楚霖有一个从乡下来的妹妹,被他宝贝得不得了。倘若问起他们圈子里的那些人楚霖最关心的人是谁,答案都是一样的: “楚霖?当然是最宠他妹妹啦!” 楚霖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我家凝欣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当然要宠着她!” 而凝欣听到楚霖的这句话后也笑了,眼睛弯弯地笑成了两枚月牙儿: “我是最好的妹妹?哥,你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呢!” 这就是他的凝欣妹妹,永远那么谦虚那么温顺,永远小心翼翼,生怕给他添了麻烦般安静地和他共居在一倾屋瓦下。真的,她是他的骄傲,也是他想用自己的一切去宠爱,去保护的人。想到这里他再抬头去看凝欣,不禁一怔:凝欣的筷子仿佛中了魔术般停在碟子里,她的眼睛雾朦朦地注视着窗外,口角含笑,双唇微启仿佛要呼唤什么。 “小妹……?”楚霖推推凝欣的手臂。凝欣一惊,转过头迎上了他询问的目光,立刻,脸微微地飞起了一层红晕。 “外面好象有马嘶的声音呢,哥!”她低声地说,“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 凝欣向楚霖抱歉地笑了一下,匆匆拉开椅子走了出去。楚霖望着妹妹的背影,轻轻一笑,将碟子里最后一瓣咸蛋夹起来放进口中咀嚼起来。他清楚,凝欣不会回来把这顿早餐吃完了。而他更清楚的是,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今后自己单独吃饭的日子,恐怕才刚刚开始呢。第三章 遇 那匹黑色的骏马……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那熟悉的笑容…… “凌大哥?”凝欣犹豫着上前几步。 “早,凝欣姑娘。”凌剑华的笑容仍然那么温和,如同早晨的阳光一样荡涤掉了她心中那抹隐约的不安。她嗫
嚅着想说些什么,但是苦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凌剑华及时化解了这份尴尬,他友好地伸手给凝欣: “上来!” 凝欣不及思索,抓住凌剑华的手顺势向上一跃,翻身骑上马背。凌剑华持了缰绳,催马小跑着向西城门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凝欣惊奇地问。 “一起去郊外走走吧。”凌剑华轻轻在马腹上踢了一脚,马儿的步伐更快了些,“虽然是秋天,没有春天冶游的好景色,但是秋高气爽的气象也值得一游。” “啊!”凝欣不觉笑了出来,“哥哥前天刚带我去过了郊外呢,确实很美。” “去过了也是可以再去一次的。……刚才,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出来。” “听到马嘶声就想到大概是你来了。” “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失约?” “知道你不会,最多……嘻嘻,最多是让我多等几天而已。” * * * “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来过。”凝欣在凌剑华的帮助下从马背上跃下来,一眼望到了无边无际的枫树,不禁惊得睁大双眼。 “很美吧?这片枫林要从刚才山后的那条小路才能绕过来,所以发现的人不多。你看,枫林的最深处还有一条小溪呢!”凌剑华将小溪的方向指点给凝欣看。凝欣踮起脚尖顺着凌剑华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溪水的粼粼波光。她兴奋得脸儿都有些红了,话也说不出一句。 “走,我们到小溪的岸边去。”凌剑华微微一笑,建议道。 “好呀!”凝欣开心地欢呼着,抢先跑了过去,凌剑华牵着马儿跟在后面。他看到凝欣跑上了一片草地,站在那里远远地朝他挥手,还听到她的笑声从那里传来: “凌大哥,这里有好多小鱼啊!” 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他想着,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在她面前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就好象有什么久违的东西要涌动出来一样。 19年来,他几乎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后来叔叔和婶子把他送到一个剑客门下,以免家里多一张嘴吃饭。于是他就一直随师父学习剑术,也随师父踏遍了大江南北。印象里,师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了任何想法不会说出来,但却总是在适合的时机迅速将其付诸行动。他对师父总是抱有一种敬畏的感觉,他觉得师父象一柄未出鞘的剑,平时看上去平凡而毫无光彩,但是一旦脱鞘而出,就凌厉得让人窒息。或许这也是一种“气质”吧。 气质”的影响,也形成了冷峻内敛的性格。他经常想,自己天性里或许有热情的一面,因为他经常会被小事感动,也经常不自觉地对身边的人怀着一种默默的关切。他想,自己是爱人类的,尽管江湖上那么多的事情证明了人性中恶的一面确实存在着。可是另一方面来说他也十分清楚,身为剑客不应该被感情支配。所以他也很矛盾,他不知道究竟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生存的这个社会,索性选择逃避般的离群索居,和师父一起住在荒郊的一座小茅屋中。 “那,后来你怎么又来到了江湖上呢?”凝欣坐在凌剑华对面,奇怪地问。 “后来……”凌剑华的目光越过小溪,悠悠地仿佛望到了很远的地方,“后来,师父去世了。” 生死有命,人生不过百年,哪得长相聚首。 在凌剑华16岁那年,师父永远离开了他。他记得师父临终前的注视,那样久久地定在他的脸上不移开,目光中分明有那么多的牵挂,让他心中酸楚。这个坚毅的老人,终于在他临终前向他的徒儿流露出了心底最深处一直隐抑着的感情。 当时师父抖抖擞擞地将一个包袱交给他,凌剑华打开一看,里面是师父时刻不离身的佩剑,还有一点散碎银两,几张银票。 “剑华……相信自己,因为你,有……需要去做的事,也有……需要去保护的……”师父喘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剑……给你……” “那这柄剑是你师父的遗物咯?”凝欣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摩挲剑身。 “不是,我把师父的剑和师父一起葬了。这是我自己的剑,只是一件用得趁手的兵刃而已。”凌剑华将剑递给凝欣,凝欣轻轻将剑身抽出来,立刻感到一股扑面的寒意。 “是很了不起的利器呢……”她喃喃地说。 “嗯,我几乎把全部积蓄都用光了才买到它。”凌剑华将剑又从凝欣手中接过来,爱惜地放好,“剑是剑客的生命……” “荣誉呢?”凝欣侧头望着他。 “荣誉?”凌剑华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或者你是对的,对于我来说,荣誉确实比生命更重要,起码它们的地位相等。我一直觉得,荣誉就是剑客的最高信仰,一个真正的剑客,应该将荣誉视作最可宝贵的东西。” “我不清楚其他剑客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你该是这样的人。”凝欣用手拨着溪水。 “当然,否则你也不会这样问我了。……可是你怎么断定呢?” “因为……就是那样的感觉啊!”凝欣脸一红
,“我不是也没猜错吗?” “你对了。”凌剑华点点头,“师父在世时,经常说我的自尊心太强,心事又很重,以后会活得很累。可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只是想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让别人承认我……” “我再来猜。”凝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看来你的回忆里有很多让你不愉快的东西。你以前,一定吃过很多苦!” “你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凌剑华笑了。 “我是说,是经常被别人看不起的压抑感吧……一直让你觉得很苦闷。”凝欣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一般来说,珍惜荣誉的人都是在内心深处有自卑感存在的人。” “大概吧,我并不经常这样分析自己的。” “不想就是逃避……不愿意说更是逃避……”凝欣轻声咕噜着。 “啊?”凌剑华有点窘。 “没事没事!”凝欣慌忙摇手,脸又红起来,“我知道,冒昧地去猜别人心里的想法确实是很失礼的事情。……尤其是猜对了的时候就更失礼(她小声又补了这么一句,眼中闪动着一点狡狯)。当剑客,浪迹天涯,听起来确实是很让人羡慕的自在生活,实际上也很苦啊。不过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好了,人和人之间要互相理解,总是很难的。我们没必要去在意那些不值得我们在意的人,是不是?” “嗬!”凌剑华怔了一下,“你倒真象很理解我呢!” 凝欣摇摇头没说话,转身伸手到河里,竟然玩起水来。她一边用手拨弄波光粼粼的河水,一边轻声哼唱着,竟好象无视了凌剑华的存在一样。他好奇地探过去想听听凝欣唱的是什么,一听之下,不禁大为好笑。原来凝欣唱的是一首渔家女的歌谣: “山清水明幽静静,湖心飘来风一阵……摇呀摇呀船儿行……雨后初霁晴方好,波光潋滟鱼儿戏。撒网入湖满载归……” “这只是一条小河啊!”他伸手在凝欣眼前晃了晃。 “我没说它不是嘛。”凝欣诧异地抬起眉毛。 “对着小河唱在湖面打渔的歌,我服你了……” “嘻。”凝欣吐吐舌头,“就是喜欢那种感觉而已。” “喜欢宽阔的水面?” “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喜欢啊。――我住在东郊,那里就有一片湖。等到下次再出门的时候,我带你去那里看看好了。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去给你借一条小船来。” “说话要算话!”凝欣“啪”地撩起一泼水,让它们迎着阳光幻化成无数璀璨绚烂的小光点再
远远落下去。她望着它们出了一会儿神后忽然回头向凌剑华微微一笑,“好久没人陪我一起玩了!哥哥总是那么忙……” 凌剑华了解地点点头,打量着她绣工精巧的衣裙,没有忽略她脸上忽然露出的那一抹寂寞的神色。 “呀,出门已经一个多时辰,哥哥要着急的!咱们回去吧。”凝欣抢先跑到马身边,待凌剑华跃上马背后,伸手给他,示意他拉她上去。凌剑华怔了一下,看着凝欣向他伸出的手。白皙,纤长,白玉色的指甲晶莹剔透,手背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地发着微光,简直象山谷里初绽的幽兰一样娇嫩美好,让他忽然不敢伸手去碰触。第四章 别 “玩得好吗?”楚霖微笑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略显局促不安的妹妹,“今天你和那家伙又去什么地方了?” “哥!”凝欣奔过来,噘着嘴埋怨地拉住楚霖的手臂前后摇晃,“这算什么!人家有名有姓的,‘那家伙’算是什么称呼啊?” “好吧,好吧。”楚霖无可奈何地做了个表示认输的手势,“我承认他有名有姓,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今天的行踪了吗?” “也没什么啊,还是老样子,西郊湖边上逛一逛,又在他家里坐了坐……” “坐了坐?我猜不是吧!” “……” “这一次是去给他洗衣服、做饭,还是去收拾屋子?” “……哼!”凝欣生气地背过身去。 “小妹!”楚霖绕到凝欣的面前,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何必呢?下次带着芝儿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做这些事情。” “我不想在他面前显得象大小姐一样嘛。” “你本来就是……”楚霖还没说完,凝欣就打断了他: “可是以前在乡下老家时我什么事情都能做!” 兄妹两人对视着。凝欣的表情起初很倔强,却渐渐在楚霖的目光下柔和了下来,最后她终于垂下头去,用软软的略带歉疚的声音叫了一声:“哥!” “小妹……”楚霖理着凝欣的头发,“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凝欣低头不语。 “你可知道和他在一起,你很可能会终生过着贫苦的日子?终生,你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吗?那就是说你将永远到处漂泊,居无定所而三餐不保,还要跟着他一起担惊受怕?” “我知道。”凝欣低低地说,“我有心理准备。” “他值得你这样做吗?你确定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哥。”凝欣抬起头来,“你听我说,我知道身为江湖中人,一辈子都
可能流离失所。如果我真的成为他的人,我将永远放弃现在这种生活。但是,我不在乎。我选择他是有我自己的原因的,我欣赏他的品格。他有那么强的自尊,他愿意用一切来守护属于自己的荣誉。他说过这是他的信仰。一个骄傲的剑客怎么会不被自己的骄傲所累?我清楚,然而我最珍惜的就是他的这种骄傲,这是用什么都换不来的。任何想要强求自己拥有这种品格的人,都无法做得和他一样好。就因为此,我是那么信任他。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会让我害怕。因为我知道,如果危险来了,他一定会站在我的前面为我抵挡,除非他自己倒下了,他绝对不会让我受任何伤害。在他身边我的心里总是很安宁,仿佛什么事情都不用我去担心。我知道他会永远站在我的一边,永远保护我,这就够了。我还能奢求什么别的呢?” “我但愿他能配得上你的这种信任……”楚霖沉思了一会儿,拍拍凝欣的头,“好,我知道了!既然他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你是决意要跟了他的,是吧?” “是的,而且不止如此。”凝欣再次低下头,“他已经和我说了,他想要娶我为妻。” “如果他真的象你说的一样,我当然同意。只是……”楚霖望着凝欣,“我想看看他是否值得你这样信任。” * * * “哥去哪儿了呢?一下午都不在,该不会是……”凝欣在房里走来走去,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她想,哥哥一定是去拜访剑华了吧。她并不怪哥哥。她明白哥哥是因为太关心他了,才会把这件事情看得这么严重。她怎么可能因此而对哥哥不满呢?只是她也很担心。以剑华的骄傲,当他知道了哥哥的来意后他会不会生气呢?他们两个人会不会起争执呢?唉,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她真的希望这个下午快点过去,无论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起码让她知道那结果是什么! 她终于走累了,于是她浑身无力地倚在红木椅子上,开始出神。她觉得自己想了很多事情然而却不知道自己想的那些事情是什么。这个下午似乎空前绝后地漫长。但终于她听到了得得的马蹄声。有人来了,是哥哥回来了吗?凝欣一跃而起。 “欣儿!欣儿!”敲门声和呼唤声从前门传来。听起来好象是哥哥的朋友吕鹏。她急忙跑到门口,为他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吕鹏,他笑容满面,手里还拿着一张字条: “欣丫头!你哥哥的铺子里有急事,他直接就赶过去了,但
是他说晚上一定回来。至于你的事……哪,纸条给你。你哥哥可亲口许了我上好的陈绍!到时候你一定要提醒他不要把答应我的事情忘了!” 凝欣呆呆地望着吕鹏的背影。这个人怎么了?前言不搭后语的,什么到时候?到什么时候?想要和哥哥一起喝酒该去和哥哥商量才是,为什么反倒要自己带口信呢?真是莫名其妙,莫非他疯了?她转身回房,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于是她点起一根蜡烛,然后打开字条。 随着一声喜悦的轻喊,凝欣把纸条高高举起,如同扬着一面胜利的旗帜。她在屋里蹦跳着,旋转着,一个不小心,纸条从手中飞出来落在地上。在烛光下,纸条上的几行字并不很清晰,仅有每句的前几个字隐约可见: “……今欲以钱财动……不可,庆妹得良友……悦,言他日必登门重……妆奁由吾置备……甚固执,摇头不允……待归再议。” * * * “从没见过这样固执的人!”楚霖喝了一口水,“虽然说男方送彩礼是老规矩,但是人也总得圆通一点。我说把彩礼免了吧,他又不肯,非要自己筹措。看他穷成那样子,到哪儿筹钱去?可他说现在他要成家立业,没有根基就不能叫‘成家’。我说那么一切事情我来操办就好了,他也不答应,我给的钱他又一分也不肯收。真是没办法!” 凝欣盘腿坐在高大的红木椅上,得意地看着楚霖。一句话也不说。 “瞧把你得意的。”楚霖把杯子放下,“你以为这是好事?现在他穷得一清二白,又要筹钱置办家当,又要接着过他的日子――你不指望他这些天不吃不喝地饿死吧。” “我可以去帮他想办法呀,他工作,我也工作!”凝欣不假思索地说。 “希望你们能尽快攒够钱……”楚霖逗她,“不会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吧!” “才不会!”凝欣撒娇地把那个“才”字拖得很长。 “但愿如此!”楚霖收回玩笑,怜惜地看着凝欣,“明天我又要出门,这段时间里又没有人管你了,你就随便去帮剑华‘赚钱’去吧!可不要太委屈自己,真的遇到困难了等我回来告诉我,钱的问题如果实在解决不了的话,就劝劝他,别那么好面子,还是咱们自己出钱算了。” “嗯嗯。”凝欣敷衍地应了几声。 “就知道你听不进去……”楚霖叹了口气,“好吧!不自己试试你永远不会想象得到谋生有多艰难,跟他去体会体会也好!”停了一停,他又笑起来,“到你拼命赚钱可是
还是攒不够需用的时候,我看你着不着急!” “着急?不会的,时间长着呢!”凝欣蛮有把握地说。 “就不着急赶紧嫁过去?” “哥!!你!!!!”凝欣愤怒地从椅子上“扑”地跳下来,扬起拳头想要敲楚霖。楚霖大笑着跑回自己的屋子,重重地关上门,靠在门上。听见凝欣在屋外跺脚,呼呼地喘气,他依然笑着,但是笑容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沉重的表情。 小妹,你还太年轻,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生活并不是只能靠理想和感情维持呢?即使是两个人的世界,也是必须要建立在足够填饱肚子的生存基础上的。他真希望凝欣能在和凌剑华相处的过程中明白这个道理,那样,他也许能放心一些。 没办法,明天又要出门了。谁知道凝欣要去做什么事情?可怜的妹妹,还以为工作是象游戏一样有趣的事情呢,一看就知道缺乏心理准备。但愿她不要太累就好了。唉!第五章 归 “真没想到这次一出门就是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也不知道小妹的日子过得怎样,得赶紧回家看看……”楚霖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一边策马向家里赶,但是当他抬头看到门上挂着重重的铜锁时,不禁呼了一口气,暗笑自己真笨,早该想到会是这样子的!于是楚霖又马不停蹄地向西郊赶去。他知道,在西郊平湖的湖畔有一座小屋,凌剑华就住在那里。他如果想找到凝欣,到那儿去看看问问,十有八九不会落空。 …… …… “人呢?”楚霖纳闷地环视着空荡荡的屋子。屋里很整齐,一看就是有人经常在收拾(小妹呀,怎么从来没见你在自家这么勤快过!)。但奇怪的是,剑华和凝欣都不在屋里,屋门却也没有锁。难道他们两个人又去湖边了?不工作了?他虽然纳闷但是还是决定去找找看。 刚来到湖边,楚霖就听到一阵婉转悠扬的歌声从湖心深处传来: “山清水明幽静静,湖心飘来风一阵……摇呀摇呀船儿行……雨后初霁晴方好,波光潋滟鱼儿戏。撒网入湖满载归……” “小妹?”楚霖犹豫了一下,向那边大声喊,“小妹?欣儿?是你吗?” 歌声停顿了一下,消失了。随后桨声和着水声重新响起,听声音是划船之人正在把船向这边划来。又过了一会儿,从密密田田的莲叶间漂出了一叶小船,上面坐着一个身穿蓝色粗布衣裳,戴着斗笠,脸庞晒得红红的一个女孩。不是凝欣是谁? “哥!”凝欣腾出一只手向楚霖挥着,“回来
啦,你?” 说话间她已经划到了岸边,又叫道: “哥,上船呀!” 楚霖大惑不解地跨上船,船里湿漉漉的,船板上有一张网,里面扑腾扑腾的满是鱼在乱蹦,一片白色的鱼肚子映着阳光反射着耀眼的银色,满船的鱼腥味。凝欣就坐在这样一片混乱中,浑然不觉地向楚霖微笑着,递给他一包东西。 “早上刚捞的菱角,生吃可香了!尝尝看比咱们自己煮的菱角味道如何?” 楚霖晕头转向地剥了一枚菱角,放到嘴里后才想起来自己要问的问题: “小妹,剑华呢?” “他呀?他去押镖了。听说那个工作很赚钱。” “啊???”楚霖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吃惊。”凝欣笑着,提起船桨把船重新向湖心划去,“他确实走了好几天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是明天回来。这几天我一直住在他这个小破屋子里,免得时间长了屋子里都是灰尘,顺便也重新适应一下荆钗布裙的生活。” “……”楚霖无语地看着凝欣熟练地提起另一张渔网,哗地向湖里一撒。 “这次生意顺利不顺利?”凝欣从楚霖手里的包中也取过一枚菱角,边剥边问,“能赚多少?” “应该又是一笔小财。不过……无论能赚多少,肯定不会短了你的花用。”楚霖盯着凝欣的粗布衣服,“没必要这样子对待自己吧。” “哪儿有!”凝欣羞涩地笑着,“穿着太好的衣服打渔,弄脏了刮坏了,不可惜吗?” “打渔……这就是问题所在!”楚霖“啪”地用手一拍船舷,叫道,“他脑子没出问题吧?竟然要你打渔?” “可是他也没有闲着嘛……”凝欣被楚霖吓了一跳,随后也不甘示弱地叫起来,“嘿,你别拍船,你力气那么大,把船拍翻了怎么办呀!” “我的宝贝妹妹怎么可以跟着他受这样的苦……”楚霖不再拍船了,可是还是愤愤不平地念叨着。 “这算什么!”凝欣反倒被逗笑了,“哥,我不信你刚到城市里的时候没做过这种体力活。”她说着,熟练地把网一抄又一抖,立刻又有几尾鱼落到了船板上。凝欣看了看,满意地把船往回摇,“已经够多了。收工收工,拿去市场卖。” “你?你要亲自去市场卖鱼?……”楚霖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濒临混乱。 “不自己卖,难道雇人去卖吗?嘻嘻。”凝欣摇着桨,又唱起了那首歌: “山清水明幽静静,湖心飘来风一阵……” 楚霖唯一的动作只剩下摇头。 * * * “小妹,你要自己推
车去市场?”楚霖看到凝欣把鱼装在篓子里,放在小车上,不禁又是一惊。 “反正也不远。”凝欣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怎么不到路上花钱乘大车去集市呢?只几文钱而已。” “那也是钱嘛,能省则省。” “疯了……疯了……”楚霖不停地低声念叨着,然后忽然把手往车上一拦,忍无可忍地大叫,“小妹,你再怎么说也是家里有万贯家财的人呀!!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他不要我的钱也罢了,让他自己辛苦去。你何必和他搅在一起,吃粗茶淡饭穿破衣烂衫?我当初把你从乡下接来时,可不是为了让你重新过这样的苦日子的!何况以前即使在家里,你做过这样的粗活吗?你看看你的手!(他拿起凝欣的手,往她自己面前一放)原先养得很好的指甲剪掉了,很细的皮肤磨粗了,还有这是什么?水泡!茧子!你说他会照顾好你保护着你,他就是这样照顾你保护你的?” 凝欣脸上的微笑没有了,换上了一层若有所思的忧郁。 “我是心甘情愿这样的,哥。”她低声说。 “难道嫁了他,你就不是我的妹妹了?难道我奋斗这么多年攒下的银两你一分也不要拿?小妹,你心甘情愿,我这个当哥哥的可看不下去!我和你说,如果跟了他你就必须这么折磨自己,我宁愿你赶紧离开他,回到家里来,我一样能照顾好你!”楚霖越说越生气,“离开他,你的生活会比现在幸福得多!为什么不好好过本应属于你的生活!” “哥,你别急。”凝欣试图让楚霖的火气降下来,,“我当然还是你的妹妹呀,可是你想想,现在的状况,我怎么好再花你的钱呢?你给剑华钱,他不要,宁可自己去赚。所以每天他节衣缩食,辛苦得很!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坐在家里穿绫罗绸缎吃美果茶浆?他是在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将来工作,我当然要和他一起努力了。” “可是我给你们钱是为了让你们生活得更好!这个笨蛋,怎么连这都不明白!”楚霖还在生气。 “唉!他就是那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凝欣叹息着,嘴角却浮起一丝微笑。 楚霖半天没有说话,凝欣疑惑地望着他,他只是沉思。好半天后才笑了笑,说: “看来我走的这半个月你变化蛮大的!……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市场卖鱼。你也顺便把这几天的事情和我说一说。我真的很好奇,究竟你是怎么做到的?象个普通民女一样自己划着船去打鱼,然后又要自己去市场上卖

鱼!我的妹妹不是最会害羞的吗?” “哥!”凝欣扭了下身子,不好意思地叫到。但是她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因为她听出来,哥哥终于不再生气了。

第六章 盼 凝欣坐在市场的地上,面前摆了一卷大席子,各种鱼都被从篓中掏出来,分门别类地排在上面。她的身后,楚霖坐在马车上,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卖鱼。 “卖鱼了卖鱼了,早上刚撒网打来的新鲜鱼,都是活的,婆婆大婶们都来看看,带几条回去熬汤补身体咧~~~~~”凝欣清亮亮的声音回荡在市集里。 “小妹,鱼一般都是用来做菜的吧。”楚霖好心提醒道。 “是啊!可是我爱喝鱼汤嘛。”凝欣回头冲楚霖很甜地笑了笑。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妇女围上来打听价钱。凝欣马上和她们交谈起来,不一会儿买卖做成,妇女们提着鱼满意地走了,凝欣也满意地掂着铜板,再把它们小心地放到腰间的荷包里: “哎!现在可算知道赚钱不容易了。” 楚霖笑了笑: “是不是觉得很苦?” “那是当然了。”凝欣调皮地扮个鬼脸,“刚开始的时候还真委屈呢。” “哦?”楚霖征询地望着她,“说来听听。” 凝欣点点头,手指一动一动地拨着席子边上的草,脸上的嘻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刚才那种若有所思的忧郁: “以前我一直把所谓‘自力更生’看成是很美好的事情,因为它听起来太诱人了。但是具体的做起来才知道它那么困难……” “衣食住行,哪个不需要钱?钱又从哪儿来?只能工作。可是工作并不象想象得那样轻松啊,尤其是带着生存压力的时候。” “我并不是好逸恶劳的人,更不是没吃过苦。但是突然被抛到这样的一种生活里,开始的时候难免不适应。刚才我说我委屈不是吗?确实,打渔也不过是苦点累点,不要紧;但是要我去市场上卖鱼,起初时是真的不情愿。我不喜欢在那么多陌生人面前大声的叫卖,更不喜欢讨价还价时的那种斤斤计较,以及人们打量我时的惊异眼神。” “你本来就是个在意自己形象的丫头嘛。平时我的朋友都夸你优雅从容,要是让他们看见你在这里卖鱼,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楚霖心疼地在凝欣的鼻间上捏了一把,“我弄不明白那几天你是怎么控制住自己不逃之夭夭的。” “容易呀!当时一想到剑华也正在拼命工作赚钱,自己的心就先热起来了。是我自己选择的这种生活,我能有怨

言么?不过……”凝欣又笑了,“坦白说直到现在,自己还总是感觉怪怪的。尤其是那些有钱人家的车经过市集时,我看到车里女孩子向外张望的眼光时,心里终归会有些不平衡:本来,我也是可以和她们一样简单快乐地过衣食无忧的生活的。可现在却不得不坐在这里做我本来不用承担的工作……要说毫不在意毕竟也难啊。” “包括现在?” “是,包括此时此刻。――特别是你坐在旁边的时候。”凝欣坦率地承认。 “那也还不后悔?”楚霖逗她。 “是的,仍然不后悔。”凝欣的眼神又幽幽地深暗下去,“以前看到剑华,只是敬佩他的自尊。但现在真正融入了他的生活后,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我不再把他看成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他的骄傲,有时甚至真的可以算是缺点――如你所说的那样。但是我却因此更敬佩他。因为他和世界上每一个人(她伸手指点着市集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一样,也要面对那些平凡、单调而普通的问题,也有那些或大或小的缺点,更和他们一样,也有烦恼,有时甚至多得让他觉得负担不了。但是即使如此,他却能成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人。你看他,就是那样出色!他也工作,有时工作得很辛苦,但是他从不抱怨,更不会因此自暴自弃。因为他的心里那种信仰一直支持着他,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剑客,一个背负着荣誉的剑客!所以他总是那么卓然地出现在每个人面前,无论何时何地。哥,你想想看,一个衣食无忧锦衣华服的人要做到自信应该是很容易的,但是象我们这样的一群,要自信,要自尊,是多么不容易!――所以,我因此更佩服他!”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楚霖出了一会儿神后感叹道,“我的妹妹终于真正长大了。而且,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现在说话做事都很象凌剑华那小子啊。” “是的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凝欣换个姿势重新坐下,“我以此为荣。” “看来这次给你的礼物也白带了,我猜你多半不会要。”楚霖故意大皱其眉,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刚从怀里掏出一半的小盒子重新往怀里塞去。 “啊?什么东西?”凝欣睁圆眼睛,“给我看看!” “凌剑华是不会这样做的吧。”楚霖挑挑眉毛。 “我打赌,如果他有哥哥,他在他哥哥面前也会这样做的!”凝欣快手快脚地把盒子从楚霖怀里“夺”了下来,轻轻打开。原来是一块环形的玉佩卧

在丝绸的衬布上。玉佩上还刻了一个“楚”字,阳光一照,玉佩碧绿的光泽如湖水般荡漾起来。 “妈妈的首饰你都可以带过去,这是哥哥另外给你的陪嫁,喜欢不喜欢?” “喜欢!真漂亮呀!”凝欣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赞叹道,“很象平湖给我的感觉呢!哥,帮我戴上,好吗?我的手上有鱼的腥味……” “急脾气的小丫头!”楚霖笑着把玉佩帮凝欣挂在她的颈中。凝欣也顾不上地上剩下的几条鱼了,只是拼命低着头,用眼睛瞄着自己胸前的那一汪绿色。 “真好!我真想摸摸它……不过,刻的为什么是‘楚’字不是‘欣’字?” “因为我想让你记得,”楚霖宠爱地把手放在凝欣的肩上,“你永远是我的宝贝妹妹。不管你到了什么地方,不管你在谁的身边。” “嗯……”凝欣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拼命眨着眼睛,正想拿手去揉,楚霖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把一条手帕向她手里一塞: “拿这个擦!” “袖子就可以了。”凝欣抽泣着。 “当然不可以,”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你的手帕丢在桌子上,我给你带来了,还是把那一条还给你哥哥吧。” “剑华?”凝欣犹疑着回过头,在她背后的果然是凌剑华微笑的脸。 “啊,剑华!你提前回来了?” “行程顺利,所以比预计得快一些。”凌剑华笑着,转向楚霖,“能有你这样一位兄长真是幸福的事。确实象她说的那样,‘如果他有哥哥,他在他哥哥面前也会这样做的’。” “你们……你们……”凝欣很无奈地低下头去,唇边眼中却满是孕不住的笑意,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剑华!鱼还没卖完,你们先回去吧,我收了摊子就回家找你们!” “不用卖了,都拿回去吧!”凌剑华把剩下的鱼放到车里,“今天咱们奢侈一回,把剩下的这些鱼都吃了!” “咱们两个人吃这么多?”凝欣惊道。 “有我在这里,怕吃不完吗?”楚霖笑道,“竟然把我忽略掉了,你可真是个好妹妹啊。――剑华,你们的事情,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 “很快的!”凌剑华自信地笑着,抢先推起车向前走,楚霖忙跟上去。凝欣隐约听见他的声音: “……就别这么固执了,算借的还不可以吗?” 他不会要的!凝欣远远地望着,唇边又浮起了笑。她望着胸前的玉佩,自言自语: “幸福……其实真的也很简单!” “喂,小妹,你还拖在后面做什么?”楚霖在前

面喊,“剑华刚才和我说,他也给你带了好东西放在家里呢!” “不信!”凝欣笑着叫,心里却已经信了七八分。 “是真的!他弄了一卷山猫皮回来,说送给你做垫子!” “啊?!”凝欣又惊又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呀?太好了!我早就想做块垫子,剑华的椅子太硬啦!” “我放在家里了,本来想让你惊喜一下。你想要就快点跟上来,快呀!”剑华也回头笑着,向她挥着手。 “好!”凝欣喜悦地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远远地向前面,向她的整个世界,轻快地跑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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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老鼠变成航海家  孩子们把船放到河里去。哥哥用小刀把厚的几块松树皮做成船,妹妹装上用破布做成的帆。  在顶大的一只船上,需要一根长桅杆。  “要用一根笔直的树枝才好。“哥哥说着,就拿着小刀,走进灌木丛林里找去。  他突然在那儿叫喊起来:“老鼠!老鼠!“   妹妹奔到他那儿去。  “我割下树枝,“哥哥告诉她说,“它们就叫起来啦!整整的一群!有一只在这儿,在树根底下。你等着,我马上把它……“他用小刀把树根割开,拖出一只小鼠来。  “它是多么小呀!“妹妹惊诧起来,“又是黄的!真有这样的老鼠吗“   “这是鼠,“哥哥解释着说,“田鼠。每一种都有一定的名称,可是我不知道这一只是怎么叫的。“   那只小老鼠张开粉红色的小嘴,“比克“、“比克“地叫起来。  “比克!它在说,它叫比克!“妹妹笑起来了,“你瞧,它在发抖呀!唉,它的耳朵上还有血哩。一定是在捉到的时候,你的小刀把它割伤了的。它是多么痛呀!“   “反正我要杀掉它的!“哥哥生气地说,“我要把它们杀光。它们为什么要偷我们的粮食呢?“   “放它去吧!“妹妹央求着说,“它还小哩!“   可是哥哥怎么也不肯,“我要扔它到小河里去!“他说罢,就向着河边走去。  女孩子顿时想到了一个法子来救活这小老鼠。  “停住!“她喝住了哥哥,“你知道吗?把它放在我们顶大的一只船里,让它去做个旅游吧!“   哥哥同意了这个做法--反正小老鼠定会淹死在河里的。小船载着一个活旅客放出去,倒是挺有趣的。  他们装好帆,把小老鼠放在木制的小船里面,就放到河流里去了。风推着小船,推着它离开了河岸。  小老鼠紧紧地抓住干燥的树皮,一动也不动。孩子们在岸上向它挥手。  这时候,家里叫他们回去,他们还看到那只轻飘飘的小船,扯着满帆,在河的转弯地方不见了。  “可怜的小比克“他们回到家里以后,女孩子说,“一定的,风会吹翻那小船,比克也终究会淹死的。“   男孩子一声不响。他正在想,怎样才能够把谷仓里所有的老鼠弄个干净。    (二)船翻了  小老鼠在松树皮做的小船上漂呀漂的。风推着小船,离开河岸越发远了。周围光涌着高高的
水浪。广阔的河面,在小老鼠比克看来,简直像是一个大海洋。  比克出生还不过2个星期。它不会自己寻食吃,也不会避敌人。那一天,老鼠妈妈第一次带着她的孩子们从窝里出来走走。当那个小孩子吓唬老鼠家族的时候,她正在给它们喂奶哩。  比克还是一只乳鼠。孩子们跟它开了一次狠毒的玩笑,把一只幼小的毫无自卫能力的老鼠,送上这样危险的旅程,他们还不如一下子杀了它好。  整个世界在对付它。风吹着,像是一定要吹翻那小船;浪打击着小船,像是一定要把它沉到黑黝黝的河底去。兽、鸟、鱼、爬虫一切都在对付着它。每一种东西,对于这只无知的毫无自卫能力的小老鼠,都是不利的。  几只大白鸥,首先看到了比克。它们飞了下来,在小船上面尽兜着圈子。它们愤怒地叫起来,因为不能够一下子结果这只小老鼠的性命。它们怕飞下来碰着硬梆梆的树皮,反而伤害了自己的嘴巴。有几只落到水面上,游泳过来追赶那小船。  一条梭鱼从河底浮上来,也游在小船的后面。它正等候着白鸥把小老鼠推到水里来。到那时候,它就可以不费气力,吃到那小老鼠了。  比克听到白鸥狡猾的叫声,它闭上了眼睛,在等死。  正在这个时候,从后面飞来了一只狡猾的大鸟??捉鱼吃的白尾鹕。白鸥就立刻四散地飞开去了。  白尾鹕看到小船上的老鼠,和跟随着游在船边的梭鱼。它就放下翅膀,向下直冲。它冲到小船的旁边。翅膀的尖端触碰着了帆,小船就给它撞翻掉了。白尾鹕的爪子抓住梭鱼,好容易从水里飞升起来的时候,在翻了的小船上面已经什么也没有了。白鸥从远处看到这样,就飞开去了。它们在想,小老鼠一定沉下了去。  比克没有学习过游泳。它一落在水里以后,为着要不沉下去,它只知道应该把4只脚摇动,它浮上来,用牙齿咬住了小船。  它和翻了的小船一起漂流着,不多一会,水浪把小船推到一处陌生的岸边,比克跳到沙滩上,很快地钻进灌木丛里去了。  这是的的确确的翻船,小旅客能够活命,还算是好运气哩。    (三)    比克被水浸得浑身湿透。它用自己的小舌头舔毛,不一会,毛全干了,它觉得温暖了一些。  它想吃,可是走到灌木丛外面去它又害
怕,从河边传来白鸥尖锐的叫声。因此,它就整天挨着饿。  天终于黑起来了。鸟都睡着了,只有拍拍地响着的水浪,还在冲击靠近的河岸。  比克小心地从灌木底下爬起来。它一看,什么也没有。它就像一个小黑球似的,急急忙忙地滚到草里。  它拼命找食,只要眼睛里看到的叶子和茎,它都去吮来吃。可是里面并没有奶。它只得用牙齿把它们咬断或嚼碎。忽然,有一种温和的汁水,从一根茎里淌出来,流到它的嘴里。汁水是甜的,正跟妈妈的奶一样。  比克把这根茎吃掉,接着,就去寻找别的同样的茎。它真饿得慌,环绕着找了一遍,一点都没有再看到。  在高高的草的上空,已经升起了圆圆的月亮。黑影毫无声息地在天空掠过,这是敏捷的蝙蝠,在追逐夜飞的蝴蝶。  在草里,到处可以听到轻微的吱吱喳喳的声音。有的在那儿移动,有的在灌木丛里走来走去,有的在蔓草里跳跃。  比克正在吃。它把茎一直啃到地上。茎倒下来,冷冷的露珠滴在小老鼠的身上。在倒下来的茎的顶头,生长着小穗,这是很好吃的,现在比克找到了。它坐了下来,两只前脚跟手一样的举起茎来,很快地把穗吃掉了。  “擦拍!“在小老鼠不远的地方,有种东西碰在地上。  比克不啃了,仔细地听。草里在“擦拍“、“擦拍“地响。  “擦拍!“前边草堆的后面又传来了响声??“擦拍!“   有一种活东西在草里,一直向着小老鼠跳过来。  比克正想赶快向后转,跑进灌木丛林里去。  “擦拍!“从后又跳过来。  “擦拍!“、“擦拍“四面八方都在传过声音来。  “拍!“声音在前面已很近了。  有一种活东西,它那长长的排开的脚在草上急急地跳动。  “拍!“地一声,一只眼睛凸出的小青蛙,落到了地上,正好落在比克的鼻子前面。它慌慌张张地盯住小老鼠。小老鼠又奇怪又害怕地在看它光滑的皮肤……它们面对面地坐着,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四周和以前一样,响着“擦拍!“、“擦拍!“的声音??整整的一群小青蛙,刚从不知什么东西嘴里逃出命来,在草里一蹦一跳。轻微急速的“悉索“、“悉索“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一刹那,小老鼠看到,在一只小青蛙后边,一条银灰色的蛇,拖着又长又软的身子,正在爬袭过来。蛇向着下面爬,一只小青蛙的长长的后脚
,还在它张大的嘴里抖。以后怎样,比克并没有看见。它急忙跳开去,连自己也不知道,它已经蹲在离地面很高的一棵灌木的树枝上了。  它在那儿度过了这一夜的其余时间,它的小肚皮给草擦痛得着实厉害呢。  比克不再担心挨饿了,它已经学会了自己怎样去找食吃。可是,它又怎么能独个儿抵御所有的敌人呢?  老鼠们老是聚族而居,这样就比较容易抵御敌人的侵袭。谁发觉了一个走近来的敌人,只要吱的一声,大家就躲起来了。  比克只是独个儿。它需要赶快找到别的老鼠,跟它们生活在一起。比克就出发去寻找。只要它受得住,它总是尽力向灌木攀过去。这地方,蛇实在太多了,它不敢爬到地下来。它的爬树本领学得真不错。尾巴帮了它不少忙。它的尾巴又长又软,能够攀得住树枝。它靠着这样的一只钩子,能够在细枝上攀来攀去,并不比长尾巴猴差。  从大枝到大枝,从小枝到小枝,从树到树??比克接连三夜这样地攀缘过去。到末了,灌木完了,再过去是草原。  比克在灌木丛里,并没有遇到老鼠。  草原是干燥的,蛇是不会有的。小老鼠胆大起来,连白天也敢走路了。现在它碰到了什么吃的都吃,各种植物的籽和块茎,硬壳虫,青虫,小虫。不久,它又学会了一种逃避敌人的新法子。  事情是这样的,比克在地里挖到一些硬虫的子虫,它用后脚坐起来,一边细细地在咀嚼。太阳明亮地照着,蚱蜢在草里跳来跳去。比克看到在远远的草原上面,有一只小野雁,可是比克并不很害怕。野雁??一只比鸽子稍稍小一点的鸟??不动地挂在天空里,正好像挂在绳子上一样。只有它的翅膀,稍稍的在一动一动,它的头在不停地转。  小老鼠并不知道,野雁的眼睛是多么厉害。  比克的小胸膛是白色的。它坐着的时候,在褐色的地上,老远都看得到它的小胸膛。比克知道危险,不过野雁已经一下子从上面冲下来了,像箭一样地向它扑过来。要逃跑,已经嫌迟了,小老鼠的脚吓得动弹不得。它把胸膛紧紧贴在地上,几乎连知觉也失掉了。  野雁飞到小老鼠那儿,突然又飞回到天空,尖尖的翅膀差一点碰到比克。野雁怎么也不明白,小老鼠到底躲到哪儿去了。它刚才只看到小老鼠的又白又亮的小胸膛,忽然又没有了。它紧紧地盯住小老鼠坐着的那块地方,可是只看见褐色的泥块。  
比克却仍旧躺在那儿,仍旧在野雁的视线里面。原来它背上的毛是褐黄色的,跟泥土的颜色差不多,从上面望下来,怎么也不能发现它。  一只绿色的蚱蜢,刚好从草里跳出来。野雁冲下来,抓住它就飞,一直飞出了视线。  保护色救了比克的性命。它从那个时候起,一发觉远处有敌人,就马上把身体紧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保护色就会发生它的作用,瞒过顶顶利的眼睛。    (四)  比克天天在草原上跑,它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找不到一点老鼠的踪迹。后来,又到了一处灌木丛林。在丛林后边,比克听到了熟悉的海浪冲击的声音。  小老鼠应该回过头来,向别的一个方向走过来。它整夜地跑,到了早晨,它发现是在一个干掉的池塘里跑。  这里长得完全是干燥的苔草,很不容易在苔草里跑路,主要的原因是没有什么来充饥--从来不见有一个蛆虫,或是青虫,或是一棵有汁的草。  第二天夜里,小老鼠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它勉强挣扎到一个小丘上,跌倒了。它的眼睛粘得睁不开来,喉咙里干得要命。它躺下来,舔舔苔草上面冰冷的露水,稍稍润一润喉咙。  天开始亮了,比克从小丘上远远地看到长满苔草的山岭,后面又是草原。那些滋润的草,长得高的像一堵墙。可是小老鼠已经没有力气起来到草地那儿。  太阳终于出来了。露水顷刻间给太阳炙热的强光晒下去了。  比克觉得它要完蛋了。它用尽所有的力气,爬过去,可是马上倒了下来,从小丘上滚了下去。它的背先落地,四脚朝天,现在看到面前只有一个长满苔藓的小丘。  在小丘里,有一个深的墨黑的小洞,直对着它,可是小洞很狭窄,连比克的头也钻不进去的。  小老鼠比克看见洞的深处,有个什么东西在动。  一会儿,洞口出现了一只胖胖的长茸茸的山蜂。它从小洞里爬出来,用脚搔搔圆圆的脚,拍拍翅膀,飞到天空中去了。  山蜂在小丘上面兜了一个圈子,向着它的小洞飞回来,在洞口降落。它在那儿站着,用它的坚硬的翅膀做起工来,风一直吹到小老鼠的身上。  “嗡嗡!“翅膀响着声音,“嗡嗡!……“   这只山蜂,是山蜂的号手。它把新鲜的空气赶进深长的小洞里去??给洞里换点空气??同时叫醒旁的还在窝里睡觉的山蜂。  一会儿,所有的山
蜂,一个跟着一个地从小洞里爬出来,飞到草原里去采蜜了。号手最后一个飞去。只剩下比克独个儿。它已经懂得,为了活命,它应该怎么做。它用前脚拼命地爬过去,到了山蜂的小洞口。香甜的气息,从那儿冲到它的鼻子里。  比克用鼻子来撞泥土。泥土落下来了。  它接连地撞,一直到挖出一个洞来。洞底下是灰色蜡做成的大蜂窝。在有些蜂房里,躺着山蜂的子虫,还有些蜂房里,尽是香气扑鼻的黄蜜。  小老鼠贪婪地舔着甜蜜的食品。它舔完了所有的蜜,就转到子虫身上去了,把它们活生生地吃掉了。  它身上的气力马上恢复过来--自从离开妈妈以后,它从来没有吃过这样饱饱的一顿。它还是把泥土挖过去??现在已经用不到费力了??找到所有又是蜜、又是子虫的新蜂房。蓦地,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它脸颊上面刺了一口。比克跳开去,一只大母蜂从地下向着它爬过来。  比克想要向它扑过去,可是山蜂的翅膀,在它头上发出嗡嗡的声音--山蜂们从草原里回来了。它们整群的军队向着小老鼠冲过来、它一点没有办法,只得拔脚就跑了。  比克四脚齐跳地逃开了它们。生在它身上的毛,替它挡住了山蜂们厉害的针刺。可是山蜂拣它身上毛生得稀少的地方来刺,刺它的耳朵、脚、额角。它一口气??不知道那来的这样的敏捷??飞一样地跑到草原,就躲在密密的草里。山蜂也就放过了它,回到它们的遭过抢劫的窝里去了。  这一天,比克走过一块潮湿的沼地,又到了河岸上。  比克已经是在一个岛上了。比克来到这个岛上,是没有人的。岛上连老鼠也没有。只有鸟、蛇和蛙住在那儿,因为它们要越过一条宽阔的河,是满不在乎的。  比克不得不在敌人的包围里,独个生活。  有名的鲁滨逊,在他到了一个荒岛上面,就在想法子,独个儿应该怎么生活。第一步,他决定替自己盖起一所屋子来,抵御风雨和敌人的袭击。然后聚积些食物,好过冬天。  比克只不过是一只小老鼠,它想法子不会这么周到。可是它所做的,正好跟滨逊一样,第一件事情,它要盖起一所屋子来。  没有谁教过它盖屋子,这本领是在它血统里面的。它盖得跟所有和它同种的老鼠一模一样。  在沼地上,长着高高的芦苇,中间夹着菅草??这些芦苇和菅草,是给老鼠做窝顶好的材料。比克拣了几支并排长着
的小芦苇,爬到它们上面,咬掉顶上的一段,再用牙齿把上端咬得裂开。它是又轻又小,所以草能够轻松地把它支撑得住。  它再去寻找叶子。它爬上菅草,把草茎上的叶子咬断。叶子掉落下来了,小老鼠就爬到下面,两只脚举起叶子,用牙齿咬紧来撕。小老鼠把叶子上满是纤维的筋衔到上面去,平平地把它们嵌在裂开着的茎的上端。它爬上同样细的芦苇,把它们压倒在它底下,把它们的上端,一个一个地连接起来。  结果,它有了一所轻轻的、圆圆的小屋子,很像一个鸟窝。整个屋子,跟小孩子捏成的拳头那么大小。  小老鼠在屋子旁边,做成一个出口;屋子里铺着苔草、叶子和细小的草根。它用柔软温暖的花絮,做成一张床。这个卧室做得好极了。  现在比克已经有休息、躲避风雨和敌人的地方了。这个草窝,隐藏在高高的芦苇和丛密的菅草里,就是顶顶锐利的眼睛,从远处也不会发觉的。没有一条蛇能够爬到窝里来。就是真正的鲁滨逊,也不会想出更好的法子来吧。    (五)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  小老鼠平平安安地住在自己的空中小屋里。它已经长足了,可是长得很小。它不会再长大起来,因为比克是属于身体细小的一种老鼠。这些老鼠的身子,比灰色的家鼠还小。  现在,比克常常好久不在家里。天热的日子,它在离开草原不远的一个池塘里洗澡。  有一次,它在晚上从家里出去,在草原里找到两个山蜂窝,吃饱了蜂蜜,躺在那儿的草里,睡过去了。  比克一直到早晨才回家去。它在窝的下面,已经发觉情形有些不妙。一条宽的黏液,黏在地上和一根茎上,一条肥肥的属巴,伸出在窝的外面,小老鼠这一吓,真是非同小可。这条光滑肥胖的尾巴像是蛇,蛇的尾巴是硬的,还有鳞,但是这一条是光的,软的,全是黏液的。  比克鼓起勇气,沿着茎爬得靠近一些,去看看这位没有邀请的客人。  这个时候,尾巴缓缓地开始转动,吓得要命的小老鼠马上滚到了地上。它躲在草里,从那儿看到,这个怪东西懒懒地从它屋子里爬出来。  起先,肥胖的尾巴在窝的门口不见了。后来,从那儿出现两只长长的软角,角的头上都是小泡。再后来,又是两只同样的角,不过是短的。末了,这个怪东西的整个怪模怪样的头伸了出来。  小老
鼠看到它慢吞吞地爬出来,原来是一条大蜗牛的又光又软、满是黏液的身子,从它屋子里游出来。蜗牛从头到尾有三“凡尔萧克“多长。  大蜗牛向着地面爬下来。它柔软的肚皮平平地贴在茎上,就留下了一条宽的液。比克没有等它爬到地上,早已溜走了。柔软的蜗牛是不会为难它的,可是小老鼠讨厌这个迟钝的、满身黏液的动物。  过了好几点钟,比克才回家。蜗牛已经爬到不知那儿去了。  小老鼠爬到自己窝里。那儿到处都是黏着讨厌的黏液。比克把所有的苔草丢掉,铺上了新的。铺好以后,它才去躺着睡觉。  从此,它从家里出去,老是用一束干草,把门口堵住。  日子短起来了,夜里格外的冷。  野草的籽成熟了。风把它们吹落在地上,成群的鸟,也飞到小老鼠住的草原上来衔草籽。  比克吃得很饱。它一天一天地胖起来。它的毛亮得发光。  现在,这个四只脚的鲁滨逊,自己造了一间贮藏室,在里面贮藏着过冬的粮食。  它在地里挖了一个小洞,洞底比较宽大一些。它把草籽放进去,好像放在地窖里一样。  到后来,它认为还是太少。它在旁边挖了一个新洞,用地道把它们接通。  天老是下雨。地面软起来了,草枯黄了,湿透了,倒了下来,比克的草屋坠下来,现在挂在离地面没有多高的地方,里面发起霉来了。  住在屋里并不好。草不久就要全倒在地上,窝会像一个显而易见的黑皮球那样的,挂在芦苇上面这是够危险的。  比克决定搬到地上去住。它再也不怕蛇会爬到它洞里来,或是坐立不安的蛙会来吓它--蛇和蛙早已躲到一个地方去了。  小老鼠在小丘下面,挑选了一处干燥和清静的地方来做窝。比克在避风的一面,筑了一条通到洞里去的路,使得冷风吹不进它住的地方。  从进口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直廊,直廊的尽头开宽一些,成了一个圆形的小房间。比克把干燥的苔草拖到这里??替自己筑成了一间寝室。  在它新的地下寝室里,即暖和、又舒服。它从地下寝室里,开挖出去通到两个地窖去的路,使自己用不着出来,就能够跑过去。小老鼠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就把它空中的夏季别墅的进口,用草塞紧,搬到地下的窝里去了。    (六)    鸟再也
不飞到草原上啄草籽了。草紧紧贴在地上,冷风自在地在岛上吹来吹去。  在那个时候,比克发胖得吓坏人,它身上感到多么的没力,它越发懒洋洋了,很少从洞里爬出来。  有一天早晨,它看到它的房间的进口被塞住了。它咬开冰冷松脆的雪,走到草原上来。土地上是一片白色,雪在太阳里发出难忍的光亮,小老鼠没有毛的脚掌冷得要命。  后来,冰冻的日子到了。  在事先,如果小老鼠没有替自己贮藏着吃的东西,它真不得了。怎么能够从厚厚的冻结的雪底下发掘草籽呢?  比克老是没精打采地想睡觉。它现在常是两三天不从寝室里出去,老在睡觉。它一醒过来,就走到地窖里去,在那儿吃一个饱,又是一睡好几天。  它压根不到外面来了。  它在地下真舒服。它把生着柔毛的身子,蜷成温暖的一团,躺在软软的床上。它小小的心房跳得越发慢,越发轻,呼吸越来越轻微,一个甜蜜的长时间的睡眠,根本把它征服了。  幼小的老鼠,跟土拨鼠或哈姆斯脱鼠不同,并不会整冬的睡。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使它们消瘦起来,使它们感觉到寒冷,它们就醒过来,去找自己的存粮。  比克睡得很安静,因为它有整整的两个地窖的草籽。可是它没有想到,一个多么突如其来的不幸,马上要落到它身上。  一个冰冻的冬天的晚上,孩子们坐在暖和的火炉旁边。  “小动物现在真是难过。“妹妹忧郁地说,“你记得小比克吗?现在它在哪里呢?“ “谁知道它呀!“哥哥冷淡地回答着说,“它一定早已落到什么活东西的爪子里去了。“   女孩啜泣起来了。  “你怎么啦?“哥哥奇怪起来。  “小老鼠真可怜!它的毛是多么柔软,颜色是带点黄的……“   “你可怜它?我放好捕鼠笼?给你捉上100只!“   “我不要100只!“妹妹哭着说,“给我一只这样小的、带点黄色……“   “等着,小傻瓜,这样一只准会弄得到的。“   女孩子用小拳头把眼泪擦干:“哦,记住,弄到了你不要动它,送给我,答应吗“ “好吧,会哭的家伙!“哥哥同意了。  在那天晚上,他在贮藏室里放上捕鼠笼。  正是那一天晚上,比克在它的洞里醒过来了。小老鼠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一样沉重的东西压在它背上。寒冷立刻就浸入到它的毛里。  比克完全醒过来以后,它已经冷得发抖
。泥和雪从上面掉在它身上,它的天花板坍下来了,走廊被堵塞住了。  一分钟也慢不得,寒冷是不开玩笑的。应该到地窖里去,赶快吃饱草籽,吃得饱了会温暖一些,寒冷冻不死吃饱的动物。  小老鼠跳上去,踏着雪,向着地窖口跑过去。  雪的周围,都是狭狭的深的小坑??羊的蹄印。比克老是跌到小坑里,爬上来,还是掉下去。  当它到了它的地窖那个地方,它看到那儿只有一个大坑。  羊不但把它的地下室破坏了,还吃掉了它所有的存粮。    (七)    比克在坑里总算还挖到了一些草籽,这是羊蹄把它们的踏到雪里的。  食料给了小老鼠不少力气,还使它温暖。它又懒懒地想睡觉了,可是它明白,睡觉准会冻死。  比克把自己贪懒的念头打断,拔脚就跑。  到哪儿去呢?这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光是跑,任着性子跑。  夜已经来了,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四周围的雪,发着淡淡的光芒。  小老鼠跑到河岸,停下来。影是陡峭的。峭壁下面是一坪诤诘囊跤啊G懊嫒词一条宽阔的冰冻的河,发着亮光。  比克小心地嗅着空气。它怕在冰上跑,如果谁在河的中间把它发现了,那可怎么办?在雪里如果有危险,它还可以躲藏哩。  回去?那是冻死和饿死。前面或许有一个地方,有食物和温暖。比克就向前跑去。它走到峭壁的下面,离开了那个岛,它在那个岛上,过了好多时候安静的生活。  可是一对凶恶的眼睛,已经把它发现了。  它还没有跑到河中心,一个迅速的毫无声息的阴影,早在它后面追赶过来。就是这个阴影,轻快的阴影,它也是转过身来才看到的。它并没有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它后面追过来。  它在凶险的时候,老是把肚子贴在地上的老法子,已经没有用了--在发着光亮带些淡青色的冰上,它褐色的毛成为明显的一堆,月夜透明的烟雾,使它没法躲避敌人的恐怖的眼睛。  阴影罩住了小老鼠,钩一般的爪抓住了它的身子,痛得要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重重地啄在它的头上,比克连知觉也失掉了。  比克在漆黑里苏醒过来。它躺在一种又硬又不平的东西上面。头和身上的创伤痛得很厉害,可是它感到温暖。  它舔完自己的创伤,它的眼睛慢慢地对黑暗
习惯起来了。  它看到,这是在一个宽阔的地方,圆的墙壁向上面伸展过去。看不到天花板,只在小老鼠的头顶上,有一个大洞开着。朝霞的光线还是十分黯淡,透过这个洞,射到这个地方来。地方来。  比克一看它躺在什么东西上面,就马上跳了起来。原来它躺在死老鼠的身上。老鼠有好多只,它们的身体都已硬了,躺在这儿一定经过很长时间了。  恐怖给了小老鼠力量。比克沿着笔直的粗糙的墙壁爬上去,看看外边。  四周只有积满着雪的树枝,树枝下面可以看到灌木树的顶。  比克自己是在树上,正从树洞里面望出去。  谁把它带到这儿扔到树洞底下,小老鼠永远不会知道的。它总算没有为这个谜大伤它的小脑筋,所以就赶快要从这儿逃出去。  事情是这样的:一只树林里的大耳朵的枭,在河里的冰上追它,枭用嘴啄住它的头,用爪抓住,带到树林里来的。  真是幸事,枭已经吃得很饱,它刚捉到一只兔子,吃得够饱,它的肚子已经装满,里面连一只小老鼠的地位也容纳不了,它就决定留下比克贮藏起来。  枭把它带到树林里,扔在自己的贮藏室的树洞里面。枭还是从秋天开始,就把几十只死老鼠放到这儿。冬天寻食总是困难,连这种狡猾的夜强盗--枭,也会时常挨饿的。  自然啦,它并没有知道小老鼠只不过昏了过去,如果不是这样,它准会马上用它锐利的嘴,啄碎小老鼠的头骨的。它老是一下子就结果了老鼠的命。  这一次,比克真是幸运得很哩。  比克平平安安地从树上爬下来,钻进灌木丛林里去了。  直到现在,它才觉察到,它的身上有点不好过。它的呼吸从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声音,虽然并不是致命的伤,可是枭的爪把它的胸部抓伤了,因此在快跑以后,就发出尖锐的声音来。  它休息了一会儿,呼吸正常起来,尖锐的声音就没有了。小老鼠吃饱灌木上苦涩的树皮,重新向前跑--远远地离工这个恐怖的地方。  小老鼠跑着,在它后面的雪上,留下两条浅浅的小路,是它的脚迹。  比克跑到草原上,在围墙后面,那儿耸立着一幢冒着烟的烟囱的大屋子。  一只狐狸已经发现了它的脚迹。狐狸的嗅觉是非常敏锐的,它马上知道,小老鼠刚才跑过去,就在后面追它。它的火一样的红尾巴,在灌木丛林里闪闪发光,自然啦,它跑得要比小老鼠快多了。&nb
sp;   (八)    比克并不知道,狐狸正跟着它的踪迹在追赶它。所以两只大狗从屋子里叫着,向它跳过来的时候,它以为自己是完蛋啦。  可是狗,实实在在的,并没有发觉它,它们看到从灌木丛里跳出来的狐狸,就向着狐狸扑去了。  狐狸一下子转回过去它的火一样的尾巴,只闪了一闪,就在树林子里不见了。狗在小老鼠的头上跳过去,也跑向灌木丛林。  比克安全地到了屋子里,钻到地下室里去了。  比克在地下室里首先觉得的,是一股浓厚的老鼠的气味。  每一种动物有它们自己的气味,老鼠靠气息来辨别彼此,正好像我们靠外貌来辨别人一样。  因此比克知道,那儿住的老鼠,并不是跟它同种。可是都是老鼠,比克也是一只小老鼠,它对它们高兴极了,正好像鲁滨逊从他的荒岛上回来遇到人,十分高兴一样。  比克马上跑过去寻找老鼠。可是,在这儿找老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到处都是老鼠的踪迹和气味,可是什么地方也见不到老鼠的影子。  在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咬一些小洞。比克想,老鼠或许住在那儿,在上面,它沿着墙爬过去,钻进小洞,就到了贮藏室。  在地板上,放着装得满满的大麻袋。有一只的下面已经咬破,麦籽从袋里落到地板上面。  贮藏室的墙上是架子。味道极好的香味,从那儿透出来。有熏过的,有炒过的,有炸过的,还有很甜的。  饥饿的小老筇馋地拿着就吃。  吃过苦涩的树皮以后,它尝到麦子,这该多么好吃呀。它吃了一个大饱,饱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在它的喉咙里,又吱吱地叫起来,唱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一个长着胡须的尖头,从小洞里伸出来。愤怒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亮光,一只大的灰色的老鼠跳进贮藏室,在它后边还跟着4只同样的老鼠。  它们的外貌是多么的吓人,比克不想去跟它们碰头。它害怕地蹲在原来的地方。吓得越叫越响。  可疑的老鼠们,不喜欢这样的叫声。从哪儿来的这只陌生小老鼠音乐家呢?灰色的老鼠们,把贮藏室当做是它们自己的。它们从来不让树林里跑来的野老鼠闯到它们的地下室里来,也从来还没有见到过这样叫的老鼠哩。一只老鼠向着比克扑过去,在它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其余的跟着它奔上来
。比克好不容易避开它们,跑进一只柜子底下的小洞里去了。小洞真狭小,灰色的老鼠不能够跟它钻进去的。在那儿,它是安全了。  可是它却非常伤心,因为它的灰色的同族,并不愿意把它收容到它们的家庭里面去。  每天早晨,妹妹老是在问哥哥:“怎么啦,小老鼠捉到吗?“   哥哥把他用笼子捉到的老鼠,拿给她看,可是都是灰色的老鼠,女孩子不喜欢它们。她对它们还有些害怕。她一定要一只黄色的小老鼠。  “放掉它们。“女孩子不高兴地说,“这些都是不好的。“   哥哥把捉到的老鼠拿出去--瞒过妹妹--把它们溺死在水桶里。在最近几天,不知为什么,老鼠根本捉不到了。    (九)    顶奇怪的是,笼里的食饵,每天夜里都被吃掉了。一天晚上,哥哥把一小块有香气的熏火腿放在钩子上,撑开捕鼠笼结实的小门,早上去看--钩子上面什么也没有,门倒是关上了。  他已经好几次检查过捕鼠笼,看看有没有小洞。可是捕鼠笼上并没有老鼠可以爬出爬进的小洞。  这样过了整整一个星期,哥哥怎么也不明白,谁偷了他的食饵。  直到第八天早晨,哥哥从贮藏室里跑来,还在门口就喊:“捉到了,瞧!带点儿黄的!“   “带点黄的,带点黄的!“妹妹高兴极了,“看,这是我们的比克--它的小耳朵割开过的!你可记得,那时候你的小刀?……你跑去拿牛奶,我马上穿衣起来。“   她还躺在床上哩。  哥哥跑到别的一间房间里去了。妹妹从床上起身,先把手里的捕鼠笼放到地板上,然后迅速地穿上大衣。  可是她再看看捕鼠笼的时候,那儿已经没有老鼠了。  比克早就学会从捕鼠笼里逃出来。捕鼠笼的一根铅丝是弯的。普通的灰色老鼠没法从这个隙缝里钻过,可是小身体的比克却能够自由自在地穿出穿进。  它是从敞开的小门走进笼里去马上就咬着食饵。小门“啪“地一声关了,起先有些怕,后来就再也不怕了,它安安心心地把食饵吃掉,然后再从小缝里走出来。  在最后一夜,哥哥偶然把捕鼠笼有小缝的那一面,紧紧靠住墙壁,比克因此被捉住了。但是当女孩子把捕鼠笼放在房间当中的时候,它就逃了出来,躲到一只大箱子的后面去了。  哥哥遇
到妹妹,看见她满脸是眼泪。  “它跑掉了!“她含着眼泪说,“它不愿意住在我这儿。“   哥哥把牛奶碟子放在桌上,就去安慰她。  “哭什么!我马上会在靴子里捉到它!“   “怎么会在靴子里呢?女孩子奇怪起来。  “这很简单,我脱下靴子来,把靴口靠在墙上,你就去赶小老鼠。它会沿着墙跑的- -它们老是靠墙壁跑的--看到靴口,它一定以为这是一个洞,就会逃进去的。那我就可以在靴子里捉到它啦。“   妹妹不哭了。  “你可知道?“妹妹仔细地想了想说,“我们不要去捉它吧。让它住在我们房间里。我们没有猫,谁也不会去惊动它的。我要给它喝牛奶,把牛奶放在这儿地板上。“   “你老是出花样!“哥哥不耐烦地说,“这不关我的事。我已经把小老鼠送给你了,你喜欢把它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女孩子把碟子放在地板上,把面包弄碎,放在里面。自己坐在旁边,在等小老鼠走出来。可是直到夜里,它怎么也不出来。孩子们甚至以为它已经从房间里逃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牛奶被喝光了,面包也吃掉了。  女孩想:“我怎样使它驯服呢?“   比克现在生活得非常好。它老是吃得很饱,房里没有灰色的老鼠,又没有人来惊动它。它把布片和纸片拖到箱子后面去,在那儿给自己做了一个窝。  它对人还是害怕,只在夜里,孩子们睡了以后,才从箱子后面走出来。可是有一次,在白天,它听到动听的音乐。有人在吹笛子,笛子的声音又轻,调子又很哀伤。它不能够控制自己靠近去听音乐的诱惑。它从箱子后面爬出来,蹲在房间当中的地板上。  哥哥在吹笛子,女孩子坐在他旁边听,她第一个发现小老鼠。  她的眼睛突然地张大起来。她用手臂轻轻地碰碰哥哥,轻声地说:“别动!你看,比克出为了。吹呀,吹呀,它爱听的!“哥哥继续吹着。  女孩子静静地坐着,不敢动一动。  小老鼠听着笛子里吹出来的悲哀的歌曲,已经完全忘记了危险。它还走到碟子旁边,舔舔牛奶,好像房间里没有人一样。舔过以后,自己也吱吱地叫起来了。  “听到吗?“女孩子轻轻地对哥哥说,“它在唱哩。“   比克一直到孩子放下笛子的时候,自己才明白过来,马上跑回到箱子后面去了。现在孩子们已经知道,怎样才能使得野老鼠驯服。他们时常轻轻
地吹起笛子。比克走出来,到了房间当中,坐着听。当它也吱吱地叫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在举行真正的音乐会。  不久以后,小老鼠对孩子们已经很习惯,不再怕他们了。没有音乐,它也会出来。女孩子还教会它从她手里去拿面包。她坐在地板上,它会爬到她的膝头上去。  孩子们给它做了一所木头的小屋子,窗是画上的,门是真的。  它住在他们桌子上的这间小屋子里。当它出来散步的时候,它还是照着它的老习惯,用它见到的东西塞上门:布片啦,小纸片啦,棉花啦。连那个非常不喜欢老鼠的哥哥,也对比克非常地亲热。他顶喜欢看小老鼠用前脚来吃和洗脸,好像用手一样。  妹妹很爱听它的轻微的叫声。“它唱得好。“她对哥哥说,“它很爱音乐。“   她头脑里没法知道,小老鼠根本不是为着自己的高兴而唱的。她更没法知道,小比克在到她那儿以前,曾经经历过怎样的危险,完成了多么困苦的旅行。  这个故事就让它这么结束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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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洒在序风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清幽的山林,无际的大海,宁静的村庄,还有诡异而动人的花灵。

  卡拿小镇的中心花园里,娇艳的花儿开了又落,谢了一地。

  晚风熏得人昏昏沉沉,绯樱站在花园的角落里,她身旁的枯木在月色下散发着淡淡的紫光,由微弱,逐渐变强,透露着诱人的气息。

  “离开护主太远,不怕消失吗?”绯樱突然开口。

  树后晃出一个黑影,黑影移出月影,月光无遗漏地洒落下来,端正地停在半空的竟是旎旎。

  它笑了笑:“她的能力很强,这个范围她还管得了。”

  “是吗?还是一样的强啊。”绯樱轻道。

  “悔儿也不弱,不是吗?”旎旎应了一句,又问:“你找我出来,有事?”

  绯樱呆了呆,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道:“你可知道风火两大神殿议和的事进展很迅速?”

  “我知道。可是不意外。毕竟除了我们,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呢?”旎旎的声音变得低沉。

  绯樱缓缓低下头:“再过五百年,他们会完全忘记这个仇恨了吧……”

  “大概。”旎旎不置可否,只是问:“那又如何?”

  绯樱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准备好了吗?”

  “时间要到了。”绯樱轻轻地道。

  旎旎身子一僵:“怎么说?”

  绯樱一抬头:“难道不是?尽管长久以来不提起,可是,大祭司和族长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旎旎装傻着问。

  绯樱一皱眉:“你该明白我说什么,他们知道事情的一部分,大祭司甚至还知道……知道‘他’是谁……”

  旎旎打断她的话:“那又怎么样?我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们愿意护灵,尤其是序风神殿的大祭司,可是他们知道的那些所谓的真相,根本什么都算不上!他们能说些什么?”

  绯樱盯着它:“你不希望事情结束吗?”

  旎旎又是一怔:“你胡说什么!”

  “你不想,是吗?”绯樱轻轻地叹息道,“为什么呢……你,你们还有什么阴谋吗?”

  “阴谋?”旎旎嗤笑道:“我也希望有,可惜我根本不知道,根本不知道游戏的主宰者到底想玩些什么样的把戏!如果现在结束,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旎旎大声地道,它的声音在四周不断地回响着,久久不散。

  “可是,”绯樱说了两个字,顿了顿,才直视着旎旎的双眼,说:“可是,已经太久了,无论是什么,早就该在五百年前结束,现在……现在……如果还继续下去,他们会怎么样谁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都应该尽早结束!”

  “我不愿意看到悲剧!”

  “还有什么比五百年前更糟糕!”旎旎的声音大,绯樱的声音更大。

  旎旎怔怔地望着她,没说话,好久,才露出一个疲倦的微笑:“我该庆幸,五百年,至少还有你没疯掉。”

  绯樱眼中闪过一抹苍凉:“我疯了,早就疯了,只有疯子才能不顾一切。只是我……疯得不够彻底罢了。”

  “疯子才能不顾一切……”旎旎咀嚼着绯樱的话:“也许你是对的。”它扑了扑翅膀,开始往回走:“其实,结束不结束,决定权不在我们手上吧?我们是最无能为力的啊,如果他们想说出一切,就说吧,我等着,至于我保管的东西,早五百年我就想交出来了。”它突然停了停,回头对绯樱一笑:“你知道,太绚丽的梦境不适合我这么老的年纪啊。”

  绯樱轻轻一笑,突然问:“没有了舞凌步,你会不会不习惯?”2

  旎旎没再回头,只是远远地回了句话:“不知道。”随即隐没在苍茫夜色之中。

  绯樱望着它消失的地方,终于松了口气,唇边的笑意未去,她轻轻地度着步子离开。

  什么时候,平衡者也开始卷如了局中?

  “步小姐,大祭司想见你们。”绯樱径直走进宴会厅,完全无视周遭的目光,停在舞凌步面前恭敬地道。

  舞凌步放下了碗筷,有点意外地抬起头:“见我们?”

  “是。”绯樱微微一福,偷偷地瞟了旎旎一眼。“请各位现在到序风神殿去。大祭司和族长在那儿恭候各位。”

  舞凌步看了看其他人,又问:“是什么事?”

  绯樱略一顿首,道:“大概是各位会关心的事情吧,关于……关于风火之间的渊源。”

  “小步,去吗?”旎旎不知什么时候飞到舞凌步肩上,轻声问。

  舞凌步没做声,所有人都看着她,以为她会拒绝,却没想到她突然扬起一抹分外灿烂的笑容:“去,当然去。”她紧盯着绯樱,“你那天说的话,我还记

着呢,战争停止了,可是,你的话我不明白。这次,大概会有结果了吧?”

  绯樱先是一愣,随即一笑道:“大概是吧。只是,你作好准备了吗?”

  舞凌步紧握着拳压抑中心中无名的冲动:“当然。”她知道自己依旧无法停止战栗,未知的现实将要呈现在她眼前,她无法说清楚自己的高兴还是恐惧。

  序风神殿就在卡拿小镇的旁边,是一座淡绿色的,精巧的建筑。在神殿的屋顶中央,有一个墨绿色的旋涡图案,象征着风。

  舞凌步轻轻地靠着泱,因为从看到神殿开始,她心中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压得她无法透气。

  众人停在了神殿门口,等着守门人的通报。这时,舞凌步突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猛地抬头,看到的竟然是绯樱。

  一旁的泱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绯樱了然地一笑,松开了手。

  “还是一样,你不允许别人碰你的所有物。即使是你所抛弃的……”她突然低声道。

  “你说什么?”泱皱眉看着她,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被说中了什么似的厌烦。

  绯樱一眨眼:“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她转过头看着舞凌步,眼眸中带着一丝让人无法理清的忧伤与喜悦。她微笑着道:“悔儿可以走进去,你也可以。”

  舞凌步不解地望着她,却只是得到了一个莫测的微笑。

  “各位请进,大祭司在里面。”

  众人随着绯樱走进去,舞凌步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强烈得让她不断地想掉头就跑,只是来到这里,顶着天下第一的护灵师的身份,她决不能逃。

  逆衣跟悔儿走在后面,碎寒则在中间,所有人都刻意地放轻脚步,似乎觉得如果脚步声太大就会破坏了这里的庄严。而自始至终显得一派自然的人只有泱一个,让人无法明白的,他的自在显得分外显眼。

  序风神殿的大祭司叙云站在正殿中央,看着一行人徐徐走进,他的目光停在了泱的脸上。花族的族长牡丹就在他身后,只是静静地看着众人,她知道,大祭司为了将要发生的事,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而他终于选择了最看不清的一路。

  绯樱走到二人面前,行了个礼,恭谨地道:“步小姐他们来了。”

  众人正打算行礼之际,却让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的,叙云和牡丹居然同时走到

泱面前,行了个礼,以最郑重的礼仪。

  其他人诧异地看向泱,却发现泱脸上也一片茫然。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舞凌步,从开始护灵起她就一直很好奇泱的身份,一路走来,无数的事情证明着泱的身份的特殊,可如今,连堂堂序风神殿的大祭司也对泱如此恭敬,她终于问出了那个她想了很久的问题:“他到底是谁?”

  “他是……”叙云张了张口,终究说不出来,一个用了五百年掩盖的真相,要他说出来,他始终难以做到。

  “他是创世者。”牡丹明白他的心情,作为大祭司,要毁掉前人的一切心血,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

  “不可能!”几乎同一时间的,舞凌步、碎寒、悔儿、逆衣口中吐出同样的两个字。

  旎旎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半空,认真地道:“她没说错。”

  “旎旎,你……”舞凌步错愕地 看着它,一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逆衣冷哼一声:“别开玩笑了,创世者只有七位,天下皆知,泱又怎么可能是创世者呢?”

  叙云仿佛此时终于下定了决心,走上一步,道:“他是,他是创世者,我们用了五百年隐瞒的人。”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道:“他是时?祭空,第八位创世者。”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舞凌步无意识地倒退着,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牡丹微微一笑:“不但是他,还有你。”

  碎寒三人同时看向舞凌步,只见她只是呆呆地瞪着双眼:“我?”

  牡丹正要说话,却意外地被绯樱抢先了:“对,还有你,现在的你是宿魂居的护灵师舞凌步,而从前,你是守护七片零梵的花精灵……”她顿了顿,终于还是补充道:“你是五百年的双生精灵,七片零梵的‘左的诅咒’……你的名字叫片儿。”

  悔儿首先倒吸了口气,难以自禁地用双手掩着嘴。

  舞凌步怔怔地站着,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飞闪而过。怎么可能,她是七片零梵的守护精灵?片儿?宿魂居的祭坛中那无数的字符不断浮现,她难受地低下头,那上面……是她的名字?

  “我是谁?时?祭空又是谁?”耳边突然响起泱的声音,舞凌步猛地抬头,竟发现泱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透明,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无意识地走向叙云和牡丹。

  牡丹不禁退了一步:“请……请您

别过来。”五百年,尽管一切的真实都成为了历史,可是创世之战的那段过去,创世者的强大却被一次又一次的修饰后流传了下来,听着这样的历史长大的人,在面对世上最后的一位创世者带着理不清的情绪一步步走近时,又怎能不惊恐万分呢?

  “旎旎……”舞凌步没有阻止他,只是低声地唤道。

  旎旎轻轻地应了一声。

  “旎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舞凌步的头更低了,谁都看不到她的眼中是怎么样的感情。

  犹豫了很久,旎旎终于道:“是的,我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舞凌步的身子微微一颤。

  旎旎别过头不去看她,没说话。

  叙云突然失声叫道:“难道,是……”他的眼中充满了不信,好久,才拼命挤出了一 句话:“难道是因为月提?”

  舞凌步心中一震,月提……刚开始护灵的时候,泱所信任的也是月提,那个让她莫名嫉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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