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狼柯克老照片一封家书读后感感

【绘本时间】老狼,老狼,几点了?And为期八天送绘本(5.1~5.8)
让宝贝们学会认知时间,只需要一个爆笑的童话!八零、九零后的爸爸妈妈们,还记得“老狼老狼几点了”的游戏吗?今天就可以和孩子一起重温经典,用新故事里的角色打开童话世界的大门,给宝贝们带来全新的视觉体验吧!
故事梗概:童话镇上有一家奇怪的钟表店。白天时,钟表匠老狼先生优雅、守时又彬彬有礼;可是一到了夜晚他就要遵循家族规定出去抓小动物当大餐。不过,倒霉的老狼先生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小动物们是怎样与老狼斗智斗勇的呢?答案就在故事中哦。
清晨,阳光洒满童话小镇,把老狼先生的钟表店照得亮堂堂的。骄傲的老狼先生认为自己是个大绅士,谁要是不同意,尽管来他家看看,整个镇子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守时的人了。
瞧,7只小羊来敲门了。“咩!咩!咩!老狼,老狼,几点了?”“才7点……”老狼先生努力睁开眼皮说,“可恶的小卷毛,敢把我吵醒,等到夜里12点,我要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早上8点,老狼先生来到花园,准备享用一顿美味的早餐。“哦,天哪!是哪个小兔崽子把我可爱的玫瑰、美丽的郁金香和水灵的风信子都啃成了烂菜叶?”
“呸呸,郁金香一点儿都不好吃!”是谁在说话?老狼先生扒开花丛,发现彼得兔正在啃花瓣呢! 老狼先生刚想大吼一声,彼得兔“噌”的一下跳起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上午9点,老狼先生追到了菜园里。突然,一只小鼹鼠钻了出来:“老狼,老狼,几点了?”“大门牙,快滚开!”老狼先生气急败坏地举起铲子,用力拍了下去。可小鼹鼠一缩头,不见了。
“一件蓝色小夹克?肯定是那个三瓣嘴的小偷落下的!”老狼先生把夹克改成了领结,得意洋洋地站在魔镜前:“镜子,镜子,谁是世界上最优雅的绅士?”魔镜说:“当然是主人您呀!”老狼先生满意地点点头:“上午10点了,我要出门散个步,让全镇人都看到我的新领结。”
老狼先生走过大街,3只小猪正在修房子。“哼!哼!哼!老狼,老狼,几点了?”老狼先生眼皮都没抬一下:“11点了,臭哄哄的小泥蛋,该洗澡啦!”小猪们也不甘示弱,从身上抠下一团泥巴,用力一丢——啪!老狼先生帅气的长脸立刻变大花脸啦!
老狼先生狼狈地跑到河边,拼命地抹呀擦呀,整整洗到了中午12点。“嘎!嘎!嘎!老狼,老狼,几点了?”丑小鸭从河对岸游了过来,“哟!你怎么变得比我还丑啦?”老狼先生气坏了:“丑鸭子你等着,到了夜里12点,小心我把你抓起来!”
下午1点,老狼先生饿着肚子回到了家。碗橱上的盘子问:“主人,主人,您怎么现在才到家?”“老狼先生气呼呼地说:“今天被那些捣蛋鬼折腾得够呛,我要大吃一顿才解气!”老狼先生打开冰箱一看——空了!
饥肠辘辘的老狼先生只好叫了“小飞侠外卖”。没过一会儿,小飞侠就提着篮子来敲门了。可老狼先生一点儿也不满意,“都下午2点了!我快饿死了!”老狼先生一把抢过篮子飞奔回屋,掀开盒子一看:“我订的猪肉汉堡怎么变成青菜汉堡啦?”
老狼先生饿得奄奄一息,趴在柜台上一动不动。这时候,丑小鸭来了,他把柜台拍得啪啪响。“老狼,老狼,几点了?我的小闹钟修好了吗?”老狼先生有气无力地回答:“才下午3点,不是说好晚上6点来拿的吗?你早到了3个小时……”
没办法,老狼先生只好忍着饿,爬起来修闹钟。嘀嗒嘀嗒,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丑小鸭越等越着急:“老狼,老狼,几点了?小闹钟到底能不能修好呀?”老狼先生最讨厌人家催了:“吵死啦!刚下午4点,我才修了一个小时!”
傍晚5点,电话铃响了。(“哼哼哼!呼呼呼!噜噜噜!”)那头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问:“老狼,老狼,几点了?泥巴面膜洗干净没?”“又是你们几个小肥猪!”老狼先生气坏了,“等到夜里12点,我要把你们全抓起来!”
太阳下山了,月亮懒洋洋地爬了上来。老狼先生终于把小闹钟修好了。“闹钟,闹钟,几点了?”“晚上6点了!”好累呀,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老狼先生使劲伸了个懒腰,心想:那些捣蛋鬼真是太讨厌了!等到夜里12点,我要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看看!
老狼先生等着夜里12点的到来。等着等着,睡着了……(呼噜噜,呼噜噜!小钟表们捂住了耳朵:“哎呀,老狼的呼噜声太吵啦!”)一群小动物悄悄钻进了钟表店。7只小羊把大挂钟调成了上午9点、10点、11点,3只小猪把小闹钟调成了下午3点、4点、5点,彼得兔和他的兄弟们把手表调成了晚上6点、7点、8点……(他们还用黑笔,在老狼的脸上画上了个钟。)
嘘——夜里12点到了!大家一齐喊:“老狼,老狼,几点了?”只听“哎哟!”一声,老狼先生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几点了?几点了?该抓那些捣蛋鬼了吗?”这边是9点,那边是3点,还有一个是6点……到底是几点呀!现在该干啥?吃饭?睡觉?还是报仇?老狼先生彻底傻眼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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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狼柯克和怪狗〉〉读后感
作文《〈〈老狼柯克和怪狗〉〉读后感》约300字左右,作者佚名,请您欣赏。公文易作文网荟萃众多优秀学生作文,如果想要浏览更多相关作文,请使用右侧或文章底部的作文搜索引擎进行搜索。本站作文虽然不乏优秀之作,但仅为同学们学习交流的习作,不能当作范文使用。
大家不要以为只有体形大的动物欺负体形小的动物的份儿,有一种兔子大的怪狗就是专门儿吃狼.老虎.豹子这些大型动物的的。柯克是巴巴森林里很阴险的一只恶狼,善用心计。但一天,它和另外几只狼都被怪狗追杀了。这些小怪狗追得柯克筋皮力尽,终于倒下,成了小怪狗们的美餐。小怪狗这种以小胜大,奇异猎狼的方式,确实使人们惊叹。我觉得这些小家伙很懂得齐心协力,扬长避短,发挥自己集体的优势,采取了一整套奇妙的战术。如果小怪狗一个一个的去与狼硬拼,那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狼的。大家想知道这种小怪狗是谁吗,他们就是森林里的小英雄――虎狗。
〈〈老狼柯克和怪狗〉〉读后感 佚名 3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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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Rights Reserved在文档里翻到三四年前写的一系列打油类小说,大半讲校园生活。最近特别怀念在杭州读书的日子,就想发几篇旧文(倒也不是为着纪念)在这儿。实在不想去舞文弄墨,就借这块地种点苦菜花,希望版主让它一边长着,谢谢。  这篇小说打头阵,共十五节,先发一部分吧。    
Fiction    公元日晚21:30,我像个放荡的吉卜赛人,无声无息地坐上夜行车,逃开了一段压抑的生涯。  在充满各种人间气味的车厢里,我的目光挑剔地掠过人群,仿佛雨水或阳光巡回于天空和大地。看着所有的人昏昏欲睡,一如线装书上横七竖八的注脚,我突然想起两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昆丁·塔伦蒂诺的Pulp Fiction。这跟眼前的场景毫无关联,但从那一刻起我决定结束之前那段孤臣孽子般悲凉的日子,我决定像个天使一样地堕落。  “还要走几里地我才能入睡?”这我可管不了啦,哈哈,我就是要把生活拉扯成一部低俗小说,就在这个夏天。    一、 秃头歌女    一回到家,我就把一个漂亮小伙子设计成我的电脑墙纸,从此一开机就满眼的桃花灿烂。然后我在热烘烘的房间里放“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然后爸爸就跟清政府干涉义和团一样气势汹汹地奔过来:什么叫艺术?然后我就傲岸地丢过去一句:你不就喜欢周华健吗?一个卖大米的!  看着我这个动乱分子趴在窗口对着他种在厨房顶上的大片随风起舞的午时花欣然微笑时,爸爸无话可说,只乖乖地退到墙角继续拿大顶。他说这样有利于全身血液循环。他是个医生,就好像我是个文学青年。此时另一个医生早已爬上高高的山头。还有一个未来的医务工作者一边听着郑均的《怒放》一边起劲地做着健美操。  许久,爸爸翻了个身下来,大汗淋漓地说了句:要相信马克思主义。我一愣,随即想起家里那已面壁多年的四卷本的马恩选集。当年才翻到第二页时,我就一口咬定马克思是个天才。但现在我打算当我老了,睡思昏沉,坐在炉火旁打盹的时候再来吟诵这些美妙如天启的篇章。  那天下午爸爸居然也暴动了。他带着一大帮小喽罗在客厅里花天酒地。他们对着卡拉OK机把所有革命和不革命年代里的歌都唱翻了天,从北京的金山吼到跑马溜溜的山上,从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嚎到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后来突然换成轻音乐了。那股资本主义兮兮的味道直直地逼了上来,我就噔噔噔地跑下去。不得了,那帮人在跳舞!爸爸转圈正转得起劲,一看到我那张肃杀如冬风的脸,就飞快刹住,嘿嘿地干笑了几声。爸爸年轻时就是活跃的文艺分子,吹拉唱跳无一不会。有一年出差时还带着我那不谙世事的妹妹,往人家门槛上一坐,一个拉二胡,一个唱小曲儿。唱的什么?世上只有妈妈好!给我们家丢尽脸了。  这时我想起去年妈妈趁我不在家学跳舞时还叮嘱妹妹千万不要让我知道。难道在他们眼里我就跟国家审查局的干部一样吗?那么从现在起不要紧张,大家都是好同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继续努力。  当晚我就做了回田螺姑娘,一口气抓了虾蟹鱼肉来轮番轰炸。妈妈说你终于肯下界了,放下书本立地成佛,妹妹就在一旁不停地夸我不烧则已一烧惊人,乐得我冒完了人间烟火还余烟袅袅地收拾残羹。  这段序曲放完的时候,我在163里查了查帐,就决定和妹妹一起游说爸爸下海。我们都知道爸爸自打二十多年前贩卖过潜水艇以后这个美好的青春梦想就一直起伏不定,但每次稍一抬头就被保守主义的妈妈及时扼杀在胚胎之中。我们想再次激起他年少时的一腔热血。哪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爸爸当上了人大代表就拖不下水了,说再拼也还是资本的农奴,不如安安心心当家作主。我们继续使着三顾茅庐的劲儿,爸爸却正色道:干大事就要有大资本,要大资本就得大挖,上哪儿去挖?到时候我老头子坐班房,你俩小的倒快活逍遥!我说爸爸你不是说做人大代表的唯一好处就是犯了科不会被直接抓到公安局去的吗?爸爸笑笑说我在骨子里还是毛泽东时代的人呐!  当晚我就梦见自己跟秀才娘子一样舒舒服服地躺在老家二楼那宁式大床上,得意洋洋地看着一个人跟杨白劳似的战战兢兢地擦地板,从一楼一直擦到二楼。当他沉重地抬起那颗受苦受难的头颅时,我瞪大了眼,原来是可怜的爸爸!  是不是有点《秃头歌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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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东邪西毒    我现在特向往那样的生活,我在电话里跟X说,知道《5月35日》吗?在那个岛上,所有的母鸡一见人来就都咯咯咯地把热乎乎的荷包蛋和煎蛋饼下在屁股底下拖着的大盘子里。那儿的总统留了十一年的级,总算撑到二年级了,却又得结婚了。  X就说温州又有个民工摸了两百万体育彩票,说得我心口一阵抽搐。但我生平从未摸过一次奖,我深知自己的弱点,所以从不敢轻举妄动。有时你明明坐在大马路边等着大馅饼从天上掉下来,哪知一张口砸下来的却是大雨点甚至大冰雹,很疼的!  X又哼哼了几句说他如何扫雷如何红心大战了三天三夜,并热情地向我传授一招一式,我说X你也知道我一碰电脑游戏就跟美国人拍恐怖片一样无可救药。这时就在电话的那一头传来X妈妈焦虑的声音:够了,够了!电话可是X打给我的。我要主动挂断的时候X终于拎出主题来了,说哎呀网吧里怎么都没软驱,害得我游戏都没法拷!我聪明地说要不你就来我家吧。X也就等这句话了。  X风风火火地冲到我家里,一开机就嫌那小伙子的眼睛太大了笑容太傻了心恐怕也会太花了,还自作主张地要给我换张淡泊宁静的山水画。我就跟鲁四老爷喝斥祥林嫂一样:放着罢,X!你这只只配吃吃酸葡萄的狐狸!X伤心透了,说你怎么能这样!我就突然想到我当初想考研的时候他怎么为到处跟老师和死党借参考书我当初要买《千言万语》的时候他怎么把学院路跑了个底朝天我当初在深夜的街头差点被车撞死的时候他怎么伸手拉我一把我当初……我就宽容地说好孩子那就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吧,给我画幅仕女图: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愁予……  X在中学里就跟我是好搭挡。我作了首现代伐檀诗他当场就配了幅吹拉弹唱吃喝玩乐的贵族游山戏水图。后来去采访一位年逾九十九的书法家,X像扫机关枪一样地逼问,我跟放排子炮一样地速记,老人家哪经得起这架式,没来得及过百岁大寿就撒手去了。  X这个人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有意思的,除了死活都不肯骑车。这要溯源到小学五年级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X为了看清前头一个匆匆赶路的小女孩不慎连人带车栽入一条臭水沟里的那起意外事故。  不会骑车的X于前年国庆节坐火车跑过来拉我去医大找狐朋狗友的时候,不幸在男生宿舍楼的水房里看到几个女生不亦乐乎地洗衣服,整个人都快站成一柱灯塔了。半晌才说,医大的男生好福气啊!然后就被我活生生地扯走了。我知道X这辈子最不愿干的事就是洗衣服了,为此他妈妈在他12岁时决定给他添个小妹妹,没想到产生了个历史性错误,出来的是个弟弟,还是个一哭二闹三暴跳的老跟他抢东西吃的弟弟。  X的弟弟在未满12岁时就吹牛说比他哥更有绘画天才,我一看那些抽象画,确实比他哥的更深刻更玄奥。所以我打算把小X给抢过来做弟弟。可惜电话铃一响,小X就把他哥哥给抢过去做饭了。那时X正在我的指导下忙着给Y发一张又一张花花绿绿的求婚卡呢(我哄他说Y是男生)!  画山水的X前脚刚走,我那不成器的只会画画组合的表弟就唱着那支被他不负责任地篡改过的台湾儿歌后脚跟进来了:昨天我打从你家门前过,看你正提着桶水往外泼,泼得我心里直冒火,你却还笑得直哆嗦!  每年暑假他都会来我家吹一次牛。前年他说读初中时收到一大堆情书都不敢回怕走错一步路就会有一大帮女孩子一窝蜂涌上来。去年他说前排一个女生有事没事老爱回头拿怨毒的眼神看他。今年他说拿了学画第三天的作业去参赛就得了三等奖(前头也只不过压着三座大山)看榜时几个女生还在背后叽叽喳喳说我看王冀画得挺好的怎么才只有三等奖当晚他就在梦里笑出声来。我就想男孩子吹牛真可爱呵,以后我要让我的儿子从小就喝牛奶吃牛肉吹牛皮长大,不像X从小就喝豆浆吃泡饭什么都不吹可怜巴巴地长大。  表弟原先迷恋十九世纪莱茵河畔的浪漫文化,今年春天突然喜欢上了夜读《好逑传》这类才子佳人大团圆的低俗小说,还连说国粹国粹!一边还放着肖邦甜腻腻的小夜曲。他说打从幼儿园起他就开始像花儿寻找泥土一样急切地寻找他的另一半,但至今未遂。我猜是他太苛刻了。  因为表弟有句名言:不要吃鸡!多好的女孩子,一啃鸡腿就完了。我是有一次在食堂里当着两个碗里绿油油的freshmen的面搬弄着一块棘手的大鸡腿时才体会到这话的深刻性,并且想象着表弟那时正在哪个角落里窃笑。那晚我回去后越想越不甘心,就于午夜零点一个长途挂过去:王冀,告诉你一条大米饭一样朴素又醒目的真理:不要戴眼镜!多好的男孩子,一架上大框眼镜就完了!  表弟一心一意要考到浙大去,说那儿美女如云。我就一口气帮他填了浙大九个美好的志愿(我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以后回家可以让他做我的行李搬运工),没想到被他爸爸那管务实的大笔一挥,就发配到武汉,操手术刀去了。我心疼得要死,表弟倒挺大方地说大不了以后可以学鲁迅余华王朔罗大佑半道再杀出去当回个文艺青年。最高兴的就是妹妹了,她说你可以去读妇产科了!要知道在中国男人干这行最容易出名了!表弟说是被打出名的吧?毫不留情地拒绝与妹妹长夜同行。  表弟踏出我家门槛后突然又探入半个脑袋,满脸严肃地说,我打算这个暑假开始学钢琴,充分挖掘我的艺术天赋。  哦,我那已满十八周岁的表弟啊!  如今也不知医学院2000级临床班的铁中玉在祖国的华中地区找到了他的水冰心没。9月4日我们俩同时往两个方向进发时我就说弟弟你大胆地往前跑,只是抬脚前要看清路标。  
  三、天堂的孩子    东邪西毒退隐江湖后,另一个英雄横空出世。那就是米花城里的小学生江户川柯南。短短三天内我就疯狂地看了106集《名侦探柯南》,他扮福尔摩斯时真是太酷了!于是柯南就当仁不让地成了继永无乡的彼得·潘、勒奈贝尔亚村的淘气包埃米尔、B612号行星的小王子、大盗贼霍真普洛兹之后的我的第五个当红明星。如果以后我儿子姓柯,我无疑会叫他柯南。  说到我那将来时的儿子,我已经预先给他取了无数个好名字。小名也想好了,图图木木丁丁冬冬塔塔拉拉托托螺螺……一个季节一个名字。后来Z写信给我时的主题就叫“致图木丁冬塔拉托螺他妈”。  说到Z,我们于1996年12月某一日相识,于日下午1点到5点正式建交,长谈间便如火柴头碰到火柴盒,一擦就亮。之后我们开始了凶猛的通信。在这个人人写信都越来越像霉干菜的年头,我写给Z的信却不可遏制地疯长成块块丰满的东坡肉。谁叫我自小就有这个爱写长信的坏毛病,戒也戒不掉呢?我在给Z的第一封信里说,小老鼠斯图亚特真可爱啊,我现在就想加入他的老鼠军团,但不知一天能偷运到多少粒大米。Z说那就得问问我这只大花猫。我第二封信的主题就成了“rat eats cat ”。  Z对意大利足球和意大利电影都迷得灵魂出窍,所以经常向我抱怨在《环球体育》杂志社里被人当粗使丫头的苦命日子(我就安慰她说让所有的领导大妈都见墨索里尼的鬼去吧),所以经常要在主题里写上她唯一会拼的意大利单词“bellavita”(是在我们共同钟爱的意大利电影《天堂电影院》里找到的)。  所以为了唤回无忧无虑的纯真年代我总是以一种蛊惑人的口气不停地向Z讲述甚至杜撰我有趣得要死的童年记忆。比如在春天的紫云英和油菜花田中打滚,在夏天的水葫芦花丛和野鸭队里游水;比如在乡间小道上看着无数萤火虫在稻田上空一明一灭,在夏夜的竹板床上沐着栀子花的清香看着星星一亮一闪;比如在河水涨上岸时忙着戽那些傻乎乎的金斑鱼,在山脚下的小溪里挽着裤管提着水桶洗衣服;比如我捉过蜻蜓蚱蜢和天牛,摸过田螺河蚌和泥鳅,被毛毛虫和蛇抚摸过,让蚂蟥和田鼠亲吻过……自小在杭州城里混大的Z哪见过这种世面,眼红得直说你真是活在天堂里的孩子啊。我说哪里哪里,阳光绿草和大地,那都是不花钱白消费的东西,我也只不过比穷孩子阿里(《天堂的孩子》的小主人公)多了一双能蹦能跳的好鞋子,但现在的小河和田野都已瘦得可以,所以你也不必像个没糖吃的小孩一样抱怨自己的运气。  为了补偿Z不健全的童年期,我决定在我的有生之年挣了大钱就在西部开一家大农场,让尚处青春期的Z来做我的苔丝姑娘,当然还要给她找个安吉尔。Z说没问题只要你不怕奶牛都造反,但安吉尔真要出了个也只怕早被你抢走了。Z还说为了谢谢你我决定请你来陪我喝冰镇啤酒。我说哈哈Z要喝就喝葡萄酒、黑米酒还有火蚂蚁浸的酒。突然间我就想起了1998年X找我去农大时我以一抵三(三个男生啊)喝得都有点飘飘然并以为自己真的千杯不醉的那个唯一不孤独的国庆节夜晚,就满心忧伤地说Z我到底还是个好孩子吧,我可不能做个酒鬼,虽然我喜欢的女作家杜拉就酗酒成性,但我也许会做酒鬼的太太,或者妈妈。  但9月1日买好火车票准备掉入Z的血盆大口时我终于想好了要在明年夏天和Z一起跑到大草原上去,住蒙古包,吃手抓饭,大块大块地嚼肉,大碗大碗地喝酒,要是碰上一帮马贼就二话不说入他们的伙。  
    四、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有一天阳光比较温柔地透进来在我的脸上晃呀晃时,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跟第欧根尼一样成天坐在大木桶里了。养在深闺人未识呀!我决定向外扩张。  可这时气象预报说十二级台风又要来拜访我们了。自从1994年夏天我家的窗户跟抽风似的在跳舞而对面政府大楼的房顶上一块大瓦片直直地穿过玻璃窗飞到床头来和我约会的那个夜晚起,我就怕下一次我们的房子就要像积木一样地倒塌,纵然钢筋水泥再强大。这回我拿了把尺子在地图上划一下,啊,从菲律宾群岛到台湾海峡再到我可怜的老家正好三点一线。什么碧丽斯杰拉华可就你方唱罢我登场了。但是毛主席说过,东风吹,战鼓擂,这世界究竟谁怕谁!而且在台风之前龙卷风已经抢先了(这玩意儿爸爸也只见过一回,在他读小学时他亲眼看到他的数学老师活生生地被卷下河),听说卷走了温州街头一对大石狮还卷了个人在天上转了一圈最后竟让他平安落地。我特别羡慕这个人。  所以我在台风天打扮得像个三十年代的女学生一样骑着车子出门。第一站直捣VCD出租店。我刚拿到《东宫西宫》和《卧虎藏龙》,一抬头就看到了Q,在大太阳底下像巴依老爷一样神气地走着。就从我心底钻出一段实在不怎么美好的记忆,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要生气。  八年前也是在这条道上,我晕晕乎乎地坐在Q的自行车后座上,看着两边的商店晃呀晃,快到他家门口时不幸撞上他的死党,Q兴奋得双臂一张,就像鹰隼一样飞落到地上。幸好我那时还是个孩子还保持着双向坐的姿势幸好车子还有一点惯性幸好我身手敏捷一把抓住车头才免于一场意外。从那以后我再不轻易上男孩的车。从那以后我打算把Q当作哈雷彗星,76年后再见他一面。没想到这个车夫在海上浪荡了没几年就提前打道回府了。那么我今天确乎要出意外了。  果然,一出店门我的长裙就被绞在自行车链条里死活都拽不出来了。后来是车子拖着裙子还是裙子拖着车子回去就不好说了。总算到了家门前,轻轻一推,整扇茶色玻璃就碎了一地(去年它刚经受过对面一场凶猛大火的考验)。啊,自由的,太自由了!  那天晚上台风倒是没准时来,这次它爱上了舟山人民。  还有,第二天在街头我及时地碰上了一颗启明星,来抚慰我破碎的裙子和同样破碎的心。是我最好的朋友W。  我们是在悠远的花样年华里一边跳《春之声圆舞曲》一边猜脑筋急转弯时认识的。跳到最后当我们就像金黄色的迎春花一样牢牢地粘在地上而天上却开始雪花飘飘(至今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春天的舞台上要有那么多纸片飞扬)而我也终于猜出了有三个儿子的小明妈妈的大儿子叫大毛二儿子叫二毛那么她的三儿子就叫小明而不叫三毛时,我们的目光再次相遇可就跟两只大灯泡一样亮闪闪了。后来吹《金蛇狂舞》时W又拼命地挤到我后头,用胳膊使劲地撞我一下,蛇尾巴上那个音可就吹飞了。  后来同班时W就更加放肆地荼毒我。每次下课铃一响,我就得准时逃出去,要不我不是被W和她带领的一大帮女生逼到桌角下就是被逼到走廊上的男生堆里。因为我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的一个致命弱点告诉给W--我怕痒怕得不行。还好W读书一向喜欢打游击,很快就转战到另一阵地去了。于是她生平的第一封信就奉献给了我,但没贴邮票,是她自己跑到母校传达室放好的,里面还夹了颗甜蜜蜜的咖啡糖。  高中我们再次在同样的教室里听同样的课考同样的卷子玩同样的游戏,一年以后W再次搁下我。1996年伯劳燕子满天飞的时节我就赋诗一首为W和自己送行:  打马驰过你的村庄  姑娘你回头望一望  这是你可爱的老乡  快斟杯美酒给我尝尝  如今我们才有了个正式的约定--2003年3月在首都见。而这个夏天应该是最后的一次长宴了。没过几天W就要先行一步,北上去自食其力了。  上次W说她要生个美丽得像希茜公主一般倾国倾城的女儿,那我就只好生个勇猛得像恺撒大帝一般倾国倾城的儿子。将来希茜公主要是骑着高头大马来追恺撒大帝时,我一定亲自为她和她妈妈大开城门。  这次W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如今又物是人肥了,你呢?我说托你的福,我不用被抓去为人民献血了。W大叫说这不公平,当即要了大份冰淇淋来灌我。啊,虽然我是个不吃零食的好孩子(我是自打认识W以后才得知吃零食原来竟是女孩子的专利但这个专利一直让我虚掷了青春年华二十一追悔也莫及)但如今我既已决定堕落到底就要显得毫不客气一大勺先补偿肚皮把两位医生从婴儿时代就开始抓起的教育一骨脑抛到云里雾里。  就这样,两个傻乎乎的孩子,站在车水马龙尘土飞扬的街头,边舔着胖乎乎继而瘦巴巴的冰淇淋边听着对面音像店里的郑均软绵绵继而恶狠狠地唱着《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五、尤利西斯的回归    妹妹刚从南麂岛回来,很深刻地说见到大海,心情平静,不忧伤也不快乐,只想死去(她是希望车子自动坠下山崖)。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妹妹,我就想什么时候我也回一次人类的故乡吧,想想都不好意思,居然只在十多年前跟它打过一次招呼。可是这么大一个海放在家门前也不会丢呀,就好像你自己书架上的书都懒得去翻一下的。  我又想起从前跟F的一段抒情兮兮的对话:  喜欢沙漠还是平原还是森林还是大海?  大海。  你四周都是海吗?   我想我是海。   我总觉得爱海的人比较短命。   为什么?   对于潮声的想象就足以把他淹没。   可再想象也想象不出真实的潮声。   有的耳边就有。吞没一切。  那是耳鸣!  啊,我决定不要隆隆的耳鸣,我想要看得见摸得着的大海了。幸好大海不会跟我们捉迷藏。可是我不打算去岛上,我就去去海涂,象征性地看一下海。  于是我在大清早把W从黑甜乡里生生地拽了出来,哄她说我们要去海涂抓小石蟹,还要爬到堤下去偷梭子蟹!W想都没想就跟着我上路了。她竟然没有注意到大家身上既没有手套也没有塑料袋。  半小时后我们就在大块稻田里意气昂扬地穿行了。那又高又长的堤坝终于现身时,我们就像涨潮时的寄居蟹一样一哄而上。却只看到底下一块干巴巴的地,上面还长满了健壮的野草。我就跟W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当发现一只只黑乎乎的小蟹时,我们又跟淘金汉一样激动地喊:下!  快翻到底了,才想起一开始就潜伏下的严重危机--缺乏工具。回头看看另一边,更加迷人的梭子蟹更加自在地悠游着。我们彻底绝望了。对现实彻底绝望的我们只好爬上岸边高高的岩石,像小人鱼一样地坐着,梦想着潮水能带来温柔的青蛙王子或强悍的海盗船长。但饿昏了渴死了的我们望穿了秋水还不见这片几乎要冒烟的土地有滋润起来的趋势。W突然说,哎呀,涨潮是在下午!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此时头上的太阳毒花花,四处空荡荡的无人家,我们就像两只丑小鸭,踩着一地黄泥巴,啪嗒啪嗒,活似亡命天涯。  我们连早饭都没吃,边走边看看下面活生生的螃蟹和咸涩涩的海水,边抱怨刚才怎么不把车子坐到底(也就再多个一刻钟)直上海滩去吃海鲜大排挡还是现抓现烧现卖的,边发誓下次一定要搭一个多小时的快艇直取南麂岛。  当丑小鸭快被烤成麻油鸭时,总算有一辆车子晃荡着来了。但我们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就在半道上下了车,解决好基本生存问题后就拦了条小河去钓鱼。命好的人总是能借到钓鱼竿。那时太阳已经提前下班了。  F说女孩子都喜欢钓鱼,可我看过去对岸齐刷刷一大片都是粗犷的亚当。这并不影响我坐在千年的大榕树底下从从容容地做我的姜太婆。过了一刻钟,我这个急性子才捞上一条翻白眼的小鱼,可惜了我那黑黑胖胖的蚯蚓啊。但总归是聊胜于无,我就跟卞和献和氏璧似的把它呈给临渊羡鱼的W。  不一会儿黑云就像大片鸦群似的掠过来,可我风雨不动安如山,W也说你看你看又走了,吓吓我们的。没想到这只是骗虎不离山,最终暴风骤雨还是荷枪实弹地跟1931年那几十万关东军似的来了。看着对面男人头上的大雨伞都嗖嗖嗖地跟蘑菇似的冒出来,我们两个被贬的夏娃却只能一边悲吟着里尔克的“啊,我的上帝,我的头上没有屋顶,雨落在我的眼里”一边跟火烧赤壁后华容道上的曹军似的落荒而逃。   一口气也不喘地逃入最近的一处农家,已是两朵湿透的水莲花。雨还一直在下,我叹了叹气就把孤苦伶仃的小鱼倒进门前的大水洼。  后来我跟F诉苦说钓什么鱼,钓得自己比河里的鱼还要湿!F笑笑说那你就领着鱼一路游回家嘛!我就想起了好像八百年前我曾信誓旦旦地说来生定要做一尾鱼悠哉悠哉,F则说他倒愿做一只蚊子看谁顺眼就拧谁一下,还说他乐意奉献他无穷的子孙后代予我为食。我说去去去我才不吃不干不净的东西,F说你做了鱼还要挑食啊?  是呵是呵,一天到晚游泳的鱼,连庄子都不知道是否快乐的鱼!  
  六、卧虎藏龙     备受大自然摧残的尤利西斯决定闯入时髦的现代虚拟空间去碰碰运气,虽说这种事情特别俗气。但生活本来就是一出低俗小说嘛,哈哈!  初涉江湖时我就目不斜视地大喝一声:我是长袜子皮皮,我的妈妈是天使,我的爸爸是黑人国王,我一手能举起一匹马,一手能举起一个警察,我大起来以后要去北欧做海盗,谁乐意和我搭个伙?  说时迟那时快,lionbaby和flyingpuma就一前一后地扑上来。一个说我们可以坐快艇去北欧活捉那儿所有的生番,一个说我们还要涂着鬼脸围着大火堆快快活活地跳舞!  lionbaby问我爱玩什么游戏,我说我特别喜欢跟狮子宝贝和飞翔的美洲豹在大海里拍皮球!并且在游戏中我仗着表弟的名字变得跟海盗一样凶猛无比。所以不一会儿flyingpuma就向lionbaby招手呼唤:想不想跟我联合起来一起对付wangji1982?狼和狈当场拍板成交。  flyingpuma说我去查他的IP你来攻击!lionbaby说没问提(题)!我说纵使八国联军来了我也照打不误你俩还是先把五笔练好再上路!flyingpuma说在(再)提五笔我们就生气了!我说好了游戏结束免得你俩惊恐过度!lionbaby得意地说你看,他不感(敢)来了!flyingpuma回应:哈,他怕我门(们)了!我说多年叱咤江湖向来都是所到之处死伤无数你俩怎么还死不瞑目!  lionbaby“火冒三丈,想要打人”(这是聊天室里的语态):你说什么???我就“扬着红扑扑的小脸蛋,一派天真地说”:我好乖的,所有的好孩子都有雪花糖吃!lionbaby“用恶毒的眼光扫了一眼,低低地说”:来不及啦,哈哈。转而问flyingpuma,你有没有病毒,借我一个!flyingpuma可怜巴巴地说我只有木马。lionbaby说好,我决定明天发给wangji1982!flyingpuma说不回(会)吧 !!!你要炸他信箱???我大方地说炸吧炸吧,炸个稀巴烂也是我表弟的!lionbaby惊呼你竟敢冒充你表弟!flyingpuma说你拿着你表弟的名字还敢到处玩火!我说天塌下来我表弟都替我扛着我怕什么!我想反正表弟早已名节不保索性糟蹋到底。  快到明天的时候,lionbaby打了个呵欠说我困了,要去睡觉了,明天再来,回去想想怎么对付wangji1982。说完就掉线了。一分钟以后,一个叫浪子回头的跟wangji1982说,我妈妈现在盯我盯得狠(很)紧,我得上床了,我回来只是为了跟你说声再见!爱老虎游!我笑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小子识之!  零点钟声刚过的时候,我从“三角洲部队”溜达到“暗黑破坏神”,一眼就看到了同样孤独的conan。啊,让我疯狂的名侦探柯南!我就跟溺水的人一样一把抓住这根结实的稻草。conan说他的愿望是在中国开一家史无前例的私人侦探事务所,我说到时候我就扮个绷带怪人过来替你助助兴,然后我入股,我们三七开!conan“跳起三米多高大叫道”:好啊!到时候不要放我鸽子!说完就像鸽子一样扑腾走了,再也没回笼。  第二天午夜时分,一个叫工藤新一的鬼头鬼脑地跟我说,天王盖地虎!我立时警觉起来,宝塔镇河妖!工藤新一随即神秘兮兮地说,真相只有一个。这可是名侦探柯南的至理名言啊!哈,一夜之间小学生一摇身又变回高中生啦!我说还是不要长大的好,然后让我的嘻嘻哈哈的五国明星团来个神气的大阅兵。conan问我你还有没有第六个,看我能不能把他比下去?我“满脸严肃地说”:我准备发展江小鱼同志(这是我今生唯一读过的武侠小说里的男主角,顺便说一声,如果我儿子姓江,我无疑会叫他江小鱼)做我的第六个但你是怎么也比不过他的除非你在左右脸上各划一道三尺长的伤疤!  后来我们在“新浪育儿”频频碰头,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儿门庭冷落,每次都三三两两的,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回我独个儿在这儿徜徉时,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慢悠悠地来了,一见我就问,你多大了?这回我用的可是自己的名字neverland,我就“擦了擦自己的小脸,泪眼汪汪地说”:Seven days old 。(永无乡的霸主彼得·潘倒还真是七天大就从家里出逃了),这个女人马上就母性大发,吓得我魂飞魄散地夺路而逃。逃到“新浪育儿”的主页时,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一个胖乎乎的婴儿无邪地冲着我笑。天哪,原来我一直以为“新浪育儿”意指新浪培育的健儿和精英所以才会意气风发地冲进去。conan得知后哈哈笑着说你还比小兰(工藤新一的青梅竹马)大好几岁呢!  有一次我直捣“IT精英”,揪住一个叫无土的就劈头盖脸地问,两小时内掉线七次是否正常?无土说正常呵我也这样尤其这几天。我乐不可支地说太好了我还以为只有我的电脑在发疯呢碰上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安慰!无土好脾气地说是啊碰上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分!我就敏捷地说要知道没有土地支撑的生活是岌岌可危的,无土立即深沉地说所以我终生都在寻找泥土。转而又问我,你美吗?  我当即把我们一句伟大的成语倾国倾城改造成了“I‘ll let your land and your town lie in ruins ”。无土却呆若木鸡。我只好动用国粹:我要让你的六宫粉黛无颜色!他说哈,她们都是白的!然后就没完没了地甩出一个又一个“温柔”的语态。我说尽管你温柔得让我无处可逃但水终究得渗入泥土在你这儿我无法歇脚所以我情非得已还是要走掉。这时突然飞来一只seagull,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我也曾不止一次的说服自已,离开你,不再打扰你。  可是每一次的与你通话,都让我的这种努力付诸东流,你我都明白这是为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是最合适的一对了,我相信。   只想靠在你的肩上,呼吸着你的气息,真的真的不愿离开。  然后我就吓得抛下满腔柔情的无土。然后就剩下无土在那儿哼哼:你急着要回家,临走时却给我一抔黄沙!  后来我晃到了Yahoo,找国际友人对擂去了。在那儿我邂逅了一个阿拉伯小伙子。不知为什么我固执地认为他是个阿拉伯酋长的儿子,而且应该叫阿卜杜拉。阿卜杜拉王子可热情了,很快就给我发了一张照片,一身白衣白衫像个凌波仙子一样地斜倚在拥挤的上海地铁车站。“那张脸在人群中幻景般闪现,湿漉漉的黑树枝上花瓣一点。”我想卒于1972年的庞德老人家会很高兴地跳起来看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卜杜拉开始向我索要电话号码。为了避免一系列国际争端,我当然敢于说不。气急败坏的阿卜杜拉就用汉语拼音(谁能想到阿卜杜拉不仅汉语不及我们,连英语也不行)打出长长一串字:中国人骗人!中国人不是好人!你是坏蛋!你是liu meng!我看到最后一个词时大吃一惊,但转而一想才来华一年又不学无术的阿卜杜拉是断然没有如此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功底的,竟知道“流氓”这一词的古音古义,我就笑着打出我是 liu meng我怕谁?料他连王朔大爷也是不知晓的。这时正好有个老外对着聊天室里的麦克风在大庭广众之下狼吼:I love you! I need you! 我就很遗憾失意潦倒的阿卜杜拉怎么不冲着麦克风狂喊你是 liu meng!你是liu meng!  后来我觉得可惜了阿卜杜拉那亮丽的青春照,就发给了Y。附注:阿拉伯酋长的儿子在白衣飘飘的年代。如果他赠你十六箱珠宝,你就回他一桶黄金和两吨石油。主题是:beauty in your land and your town。Y当晚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当即表示要立马赴沪做阿依吐拉公主,还要拉上我和另两个同学做三剑客护驾。Y可最向往异域情调了,尤其当对方是来自《天方夜谭》的故乡这样一个古老迷人的神话国度。  再后来因夜幕下卧虎藏龙的江湖实在是险象环生,我终于厌倦了这种生涯,便决定散发弄扁舟,结庐远人境,挥手自兹去,马鸣风萧萧,旗正飘飘。  
  八、古拉格群岛    人有时就像一根橡皮条,拉得再远,最后还是得弹回来。  这不,9月5日我又回到了我的荒凉村庄,带着“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感慨。Y跟少年潘冬子一样站在路口等我,大有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之意,手里就缺一把大刀。  我跟Y在过去的四年里就像小国寡民一样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我嫌她一身油里油气,她怕我一脸苦大仇深。记得有一回我梦见Y画的一条虫子一口气喝光了我的牛奶,同学们还在一旁不住地夸她,我一气就大喊:神气什么神气什么!我爸还是高更我妈还是简·方达!  毕业时当我们班这棵大树哗啦啦一倒猢狲四散时,就剩下我们俩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傻乎乎地探头相望,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惺惺相惜起来。  这会儿Y就跟高老庄的女婿似的驮着我和我的行李,在康庄大道上奔得欢,带着对新生活的无限憧憬。到了寝室门口,我抬头一看,就注意到了这号码竟跟《1984》里“老大哥”给不听话的人民洗脑的那间一样。我就预感到又会有一段与哈雷彗星同行的日子了。  果然,一进门,学古汉语的L就像座山雕一样稳踞床头,说我给你们算算五行吧。一算我就缺水,从此我就落下了烧水丫头的命。幸好我懂得苦中作乐,每次水一开,“呜--”一声长鸣,我就手舞足蹈地跳过去,哦,火车开往冬天喽!有一天这班车引来了大妈,大妈过来说,小姑娘,你要烧也要偷偷烧嘛!竟没有收缴我们的违章电器。我就想大妈真好,恨不得每天给她冲壶水。  Y也命里缺水,所以无论你们在哪个聊天室里,只要一看到“望湖楼下”这个名字,就可以放心地上去饮马了。谁知她还严重地缺金,所以她的梦想就是在纽约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有满当当的别墅热乎乎的火炉住得舒舒服服吃得胖嘟嘟,这个杭州大土著!  我们住在与学校隔离的孤岛上,每天要来回好几趟穿越车海人海去吃饭上课。可是我上午老是不上课可是我还得去吃饭。有一天早上才七点三刻我就已在从食堂回来的路上了。一个新鲜的freshman看见我跟捡了个大元宝似的当场就惊呼:啊,这位同学已经下课啦!  于是我们泪眼汪汪地盼食堂,住在尘土飞扬的大道旁,工地上探照灯一亮,我们就喜洋洋地站在阳台上,把段拉郎配来唱,闹它个长夜未央。本以为是个大食堂,一看还是空荡荡,原来是个篮球场,弄得我们好心伤!  这还不算,我们这幢楼后面紧挨着男生楼,据说朝南房间的男生已动用望远镜和照相机来对付朝北房间里的女生。幸好我们面向太阳。  后来日子过惯了也就跟蚕宝宝在温暖的茧里一样其乐融融。但很快上海交大的同学来凶猛地敲破了窗,一声铁屋中的呐喊震得你无法再自如地装睡了。同样的房价,我们为什么就要对电视机和热水器自给自足?我当即被鼓动得要上街游行,还要喊着毛主席的“造反有理”。幸而寝室里三个头脑清醒的女共产党员及时地熄灭了这股自由主义的热风。  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一场大病就来造我的反了。因为前一天傍晚淋了场大雨,一开始还后悔怎么没带上洗发露,到后来就后悔怎么还带上了三个热水瓶,跟逃亡一样,半道上自行车还掉了个要命的零件,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雨地里。但当晚竟是个平安夜。我就战战兢兢地等着。果然第二天高烧咳嗽和各色炎症就一鼓作气地并发了。终于还是来了,我就跟终于被抓到古拉格群岛上的牧师一样,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昏死过去。  油枯灯尽之时,Y就用她那辆大车驮我去校医院(我生病也生得不及时,那会儿还没领公费医疗证)。当她把大包大包的药递给我时,就像康大叔一样粗声粗气地说包好包好,我就跟华老栓似的颤颤巍巍地接过,像接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却依旧只是身子冷。  那天我们还因逃政治课被抓。事后说自己生病也不抵事,因为那次有二十多个人说请病假。  话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在长达半月的旷日持久战后大病终于被连根剿除。为防再度侵略,我决心加固内部堡垒,尤其是当有一天收到peterpan2046的家书一封,主题竟是“致阿脆”时。原来是Y偷偷给我家人通风报信,妹妹接到电话时则是一脸的不屑:她这人就是这样,很脆弱的!然后她们俩就跟地下党似的接上了头,很开心地在那儿抖我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事儿。这笔帐我打算日后再算。  我先给自己订了份科学食谱:一日三餐之外早上一杯豆浆,中午一袋纯牛奶,晚上一瓶低脂高钙奶,再加两个大苹果。同学们不无恶意地说过不了多久你的身体就会膨胀得像根炸薯条!我急急地说不是炸薯条是炸薯条的原生态--土豆!  然后每天早晚各六十个仰卧起坐,上下午各四百下跳绳。还要风雨无阻地一头扎进暮色苍茫的宝石山,有时背个大书包,有时带把小剪刀。这又让我成了那三只lazyworms的箭靶。  但Y们看我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还能拼命得像个海上劳工,终于惊异于我幼小的身躯何以裹着如此巨大的能量。我得意洋洋地说知道煤吗?在地底埋了多少年呀,挖出来时当然是热力四射了!  我是物质和精神两手抓。但每次从书店出来时我都想杀了那老板因为他又要害我倾家荡产。之后我的书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Y的书架。Y起初丝毫不觉,等到有一天猛然抬头一看到《长袜子皮皮》《小飞人三部曲》《猫咪米卡的故事》为时晚矣!  还没等我觊觎L和J的书架时中共三人小组已经商量好怎么整治我了。  Y和L在校门口的大唐面馆里吃出瘾来了就建议我们也开家“凝聚态”小面馆让老实巴交的物理系的J站在阳光灿烂的阳台上招徕客人又让我来当烧火丫头弄得我苦不堪言只好威胁她们说我要让J改行读核物理让小面馆改名叫“蘑茹云”再让她披头散发跟梅超风似的一叉腰一站看哪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敢跳上来做老贼陈玄风敢吃云吞面!她们的小面馆终于跟墙头草一样地随风倒了。  但山雨欲来你就是挡也挡不住。更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有一天我正兢兢业业地看着柏拉图那探讨宇宙起源的英文版《蒂迈欧》时她们就啪嗒一声撞开门啪嗒一声关了我的金山词霸打开豪杰解霸继而把各专业的同胞们集结在这儿搞得像个俱乐部还要我给她们倒茶倒瓜子皮我还以为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自此从《夜访吸血鬼》到《一声叹息》到《飞天舞》这些低俗电影开始频频上演,任我如何威胁要拿《美国往事》《局外人》《发条橘子》《猜火车》来轮番轰炸让那帮边缘少年活活吓死她们最后再加上伟大的希区柯克让她们夜夜做恶梦也无济于事。这帮亡命之徒夜夜纵欲无度我只说了句还让不让人住她们就满脸严肃说少数要服从多数弄得我一个天生尤物像乍一出土的拉撒路一身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装束一脸凄楚这真让人不舒服只得暗暗祈求耶稣基督再度出手相助。  在这些非人的日子里这三个戴眼镜的女共产党员联合起来把我这个老实的孩子压迫得无法再活蹦乱跳,直像个复仇的农妇面对荒凉的土地一样无法骄傲。我决定亲自把这股乌烟瘴气赶跑,有时还要放放摇滚闹一闹,让她们没法再像神仙般逍遥,然后我赶紧溜号,让自己变得比魔鬼还难找,她们后来又出一招,使用同化政策软磨硬泡,可我跟鲁迅似的毫不动摇,就是不吃这一套。一天我又要夺路而逃,没想三朵铁血玫瑰正怒放在墙角,一看形势还真不妙,但依然像牛犊顶橡树一样不屈不挠,说怎么着,再对同志使这一招,我就干脆把团退掉!团委书记L说莫非你要加入国民党做遗老遗少?我说我其实也不比柔石好多少,也就站在岸上让一滴浪花溅湿了衣角。L说你再这样到处招摇很容易陷入泥淖要不我们先给你洗洗脑现在就把摇滚关掉来段革命歌曲好不好?我一张口就是苦巴巴的“敌人把二小挑起在枪尖,摔死在大石头的上面”,L大怒道莫非你说自己是王二小?这次我还是在劫难逃。  从此我每天都悲怆地喊一声:自由,不过是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距离!北岛真深刻,再深刻的北岛也没能拿诺贝尔文学奖。  从此我还没完没了地练上了革命歌曲,但都是浪漫主义风格的,从“哥哥你别忘了我呀,我是你亲爱的梅娘,你曾坐在我们家的窗上,嚼着那鲜红的槟榔”到“大理三月好风光,蝴蝶泉边来梳妆,我俩携手共徜徉,誓死跟随共产党”。唱着唱着就想象着自己穿上漂漂亮亮的筒裙冲着心爱的小伙子泼水,或者让小伙子把槟榔扔到我的背篓里,谁扔中了就跟谁。哈哈,这也是一种斗争策略呀!  就这么跟这帮人周旋到要精疲力尽时,导师的声音像个大铃铛在头顶上晃响:可以写论文了,抓紧抓紧抓抓紧!  我不禁悲哀地回想起自己当初是怎么跳入这个集中营的。1999年9月我们一行九人为了争这个专业挨个儿进入隔离室进行五分钟谈话。我打头炮,当导师最后问你要是保研了打算怎么着我说我一定继续深造我想肯定就是这一招把这个名额抢到要知道女孩子读书读到老在中国可是很少。前几天导师说要深造现在就可以准备好还拿眼角把我瞟瞟吓得我的心扑扑乱跳这回恐怕逃也逃不掉可惜我这匹好马要跑出去吃草八百年前就已想好。  所以说面试时谈话很重要千万别在这儿栽倒。下一轮保研事务紧锣密鼓地要来到,导师说你们连年都是好几朵金花怎么得了要有个打杂的来把水浇浇。但在面试时一员平时搞运动风风火火过日子一丝不苟的革命小将在问到第一道题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时突然就另类兮兮地说因为喜欢而喜欢是没有理由的就好比一个人跟你说爱你这需要解释吗,说完立马被咔嚓掉,我们就此失去了一个好园丁,古拉格群岛也就此少了一个男性公民。  一天深夜我好不容易折腾完躺下睡觉,H从美丽的苏步青故乡一个电话打过来问我一些考研的事,末了又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知道吗?你的骨感很像陈染!害得我第二天到处问骨感是名词还是形容词。幸好H考生物不考中文。陈染的照片我见过一张,只有脸,没有身子骨的。可这些日子我倒真只剩一把骨头了。  在另一个沉重得足以倾倒一座哥特式古堡的夜晚,半个月亮爬上来时,我偷偷掀开一角窗帘,看着外面的棕榈树,突然想起我原来还缺木的。啊,我要逃到枫丹白露附近美丽的森林去(听说二战时有许多孩子在那儿避难),做个远离那帮红色娘子军的黑色修女,还听说法国修女比较浪漫,所以我现在要拼命学法语。  
  九、有时跳舞    那天去系里上课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中文系所有文学青年的启蒙老师--教写作的X。冷不丁的他就抛出一句: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背着书包?难道他要我像董存瑞一样背个炸药包,炸掉泱泱中文系,这条六十年代愤怒青年的小尾巴?  四年前的第一堂课他就一脸悲壮地说老巴尔扎克老了,老托尔斯泰也老了。那还有谁年轻着呢?就老齐老郭还行呀!啊那是何方神圣呀?哈哈齐秦和郭富城呀!  所以你要看到这位老师的皮夹里居然夹着个大男人的照片你就不用大惊小怪。有一回一个小男生禁不住好奇跑过去一看当场惊呼:老师这位酷哥是谁呀?迅哥儿呀!老师满脸严肃。相信一辈子在苦水里泡大的鲁迅听到了会兴奋得像野草一样从地底钻出来。  我在楼梯拐角处又碰上了油头粉面的P。一见我就乐呵呵地说四校合并好啊我可以去医大借点心理学研究研究。我立即热情地响应说啊我也喜欢心理学呀特别是讲弑父原罪的那些。P一本正经地说我可是要研究血型与人生的关系,好给自己算算命,说完就像初秋的蚂蚱一样蹦走了。  说到算命,两年前P给我看手相时就说我的智慧线比他们楼里大半研究生还要长,所以命里一定会上一所比杭大更好的学校。我想那还不是北师大吗(那时我正准备考那儿),就乐得跟什么似的。没想到后来连考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是后话)。为这个我几乎要找他拼命。  说起来,P也是个尤物。当初在考那道世代流传的外国文学填空题“请写出《死魂灵》中五大地主的名字”时P一口气就写上了周扒皮黄世仁南霸天胡汉三(这位其实是还乡团团长)和巴依老爷(这朵是少数民族的奇芭,为了照顾边远地区人民的感情才添上去的)。你也知道俄罗斯人的名字就跟懒婆娘的裹脚布一样,谁都没有耐性去解。我个人认为这是P一生中做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X老师和P的出现给了我一种微妙的暗示,就好像昨天百老汇的一只蝴蝶轻轻地扇动了一下翅膀,今天毛里求斯或撒哈拉就会下一场大雨,马六甲海峡或好望角就会刮一场飓风。那么我也可以做一条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游到系会议室的大圆桌边时,导师已像亚瑟王一样开讲了。他说昨天刚接待了一个南斯拉夫军团奇怪那么小的一个国家书怎么都印刷得那么漂亮装帧得那么堂皇还有俄罗斯的好男人都在卫国战争中死光了剩下的都是伟大的女性中国的好小伙子可以一车车地偷运过去还有三墩有一套新房子140多平方才17万好便宜的你们赶快去合买我随后就到那儿是未来的文教区空气又清新有利于身体健康。我们导师一上正课就无精打采一侃歪题就两眼冒绿光我也见怪不怪了不过他今天还真可爱。  中午一回到寝室Y就满面红光地说你知道幸福是什么吗?我说啊幸福就是童话里穷得连衬衣都穿不起还嘻嘻哈哈的小伙子可惜很多人偏偏认为衬衣比童话更让人幸福。Y说听着好孩子,幸福就是在食堂里一边啃着大毛蟹一边看着涅莫夫跳水!我奇怪她怎么搭上涅莫夫了前一阵子不还闹着要倒追陆毅还整天唱着“没有你时间寸步难行”吗?于是我当头浇她一盆冷水:陆毅同志出专辑了没?Y一脸不屑地说大不了我以后也做个冯小刚让陆毅倒贴我都来不及!  幸福的Y很快就把涅莫夫这件衬衣也给甩了。她捡到了另一块闪闪发光的上海大金子--写《三重门》的出生于八十年代的韩寒(他说我是金子我要发光的,可很多人明明看见了金子发光也装着没看见的)。这位同学跟我们一样,都是在数理化这条大阴沟里愤怒又忧伤地翻了船的。啊,它把我们的多少青春热血都生生地蒸发掉了呀!为此年轻气盛的他就像旷野中荷戟独行的勇士一样大肆摇旗呐喊,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中国当下的教育体制。  我们就佩服韩寒同学不屈不挠地一直让六盏红灯高高挂着。但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他如今出名了有钱了可以买车了去考驾驶执照时又不小心拧亮了一盏红灯照亮他灰暗的前程,否则他可以像垮掉派一样彻底垮掉在路上了。  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上路呢?有一天早上Y又照常直直地伸了个懒腰后这么问我。我说要不你先跟我爬段山吧山上也有好风光哪!Y在对床遥相呼应。  一出门还真就见了好风光。古汉语专业的生了对龙凤胎的D正坐在会客室的长椅上执着一支竖笛忘情地吹奏着,一旁的大妈还给她伴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上了山更有好风光啊。我们系里一位德高望重的开山元老,头上还缠着绷带,居然也颤颤巍巍地拄着双拐来了。每回系领导一听到这位老先生的消息就吓得要晕倒,因为八成是他又在哪儿摔着又要让人架着去医院了,我们还直纳闷他上哪儿摔那么多跤,原来如此啊!  一爬上最高处的初阳台,Y就迎风唱起了“姑娘你好像一朵花,为了你的眼睛到我家”,我赶紧和上“把我引到井底下,割断了绳索就走开啦,你呀,你呀!”然后两人笑哈哈。然后感叹生活多么美好啊这才叫人过的日子。Y说你还会唱什么歌,我说我四岁起就跟着妈妈唱《天涯歌女》《玫瑰玫瑰我爱你》,Y说我五岁时就跟着广播唱《大路歌》《何日君再来》。我们都惊讶于彼此何以都能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Y说哪天我们去唱大厅,倾情演绎一首《Endless Love》吧!我说Y我们又不白夜逃亡,要不毕业时来一曲《青春无悔》你赶快把它学会当然你唱老狼我唱叶蓓!  话说余音袅袅,绕梁三日。Y这回可铁了心要让它不绝如缕了!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Y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像赵薇那样一夜成名!当我还在傻傻地梦想着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幕后配音演员时,Y早就憧憬着在红磡体育馆那样气派的大舞台上做个大红大紫的歌星了。台上还要礼花齐放,就像西湖边一年一度的烟花节那么热闹的。  为此Y家里所有的空白磁带上都录满了她自己唱的歌(其中有一盘带子原先是用来录大三时那比天书还难懂的马恩文论课的,Y边录边说以后要把这当作毕业礼物送给那讲课讲得比马克思还高深的老师。后来我问她是否这盘带子也未能幸免于难,Y惊呼俞伯牙遇到钟子期了),为此一到周末卡拉OK机一开未来歌星的妈妈就不怎么OK地亡命到花鸟市场去了。  Y还说自己国语英语粤语闽南语无一不会,说能把一曲《爱拼才会赢》唱得地地道道。可当我用闽南语甜甜地跟她说:去死吧!她还傻乐着。告诉你我只会四句闽南语。除了上面那句还有:吃饭,我不知道,你看你看月亮的脸。  Y说她最擅长的歌是《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还有下次的模仿秀她要去唱一首《中国人》。  我总觉得我们寝室里要少了Y就跟长坂坡少了赵子龙,景阳岗少了武松,大观园少了刘姥姥,女儿国少了唐三藏一样。而Y的名言也正是“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语出《永不瞑目》里陆毅同志在燕京大学的一段演讲词)。  一天下午Y一回来就甩了鞋,忙不迭地搬弄起她脚上两个小拇指。据她们那位教鲁迅研究的老师说,依照人种学原理,纯种的江南人小趾甲都是分成大小两半的。结果Y当然不是纯种的江南人。Y的爷爷是在百万雄狮过大江时从沂蒙山区一路打到长江以南的,而Y的外婆身上流着100%的满洲里血统。Y一直怀疑她太外婆是一位格格,所以当她外婆在中山中路的老宅终于被这个新时代拆掉Y每天就操一把铁锹起得比清洁工还早乐颠颠地跑过去挖宝。  至于我自己,没什么好多说的。当一天晚上久违的W突然没头没脑地在电话里问我:会拉《梁祝》了吗?我狂笑着说我最喜欢拉《土拨鼠》拉得如泣如诉还会拉《阿里郎》拉得像个怨妇至于《梁祝》对不起我打算还没等它上路就让它一命呜呼!我打算把小提琴留给我儿子做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武器。  在这些晃晃荡荡的日子里,我就想起了从前看过的关锦鹏的《有时跳舞》。即使是被封锁在闷死人的蜉蝣洲上,像我们这种人还是能不亦乐乎地跳上一段舞的。  
  十一、木偶奇遇记    那天我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碰到L和她的男友。L神气活现得像朵向阳花,男友楚楚可怜得像朵苦菜花,我不小心一咧嘴,就笑成了一朵牵牛花。  L的男友是位口腔科大夫。L曾骄傲地说我是他的病人!我马上就想到电影《东宫西宫》里那个小青年说过的一句话:小偷都爱警察,女贼都爱刽子手。这让我毛骨悚然。但L的日子是过得滋滋润润的,每天都轻轻悄悄地随风潜入夜,回来时就撑得跟慕尼黑的啤酒桶一样了。  回到寝室就看见刚主持完老同学婚礼的Y在那儿意犹未竟地感叹:哎,年纪大了,是该找起来了。我猜Y也一定受不了每天看着L幸福地出去鹊桥相会,而自己却呆在这儿痛苦地孤星血泪。韩寒同学说在大学里要找个不谈恋爱的人好比在葛优的脑袋瓜上找头发一样,Y这回可是下定决心要让葛优的脑袋瓜彻底夷为一片不毛之地了。  当晚她就去了263的婚介网站,中国所有27到37岁的好小伙子就都在她的三年规划之内了。Y说明年这个时候要是还没见着那一位的踪影就请我吃比萨饼,我巴不得Y明天就找到,到时别说比萨饼,就是比萨塔也给我搬过来了,当然搬运工不会是她自己。  Y也曾很认真地考虑过阿卜杜拉,但据napoleon说他就是被他们寝室里一个阿拉伯人吓走的。因为那人每天早晚都要来段神曲,以虔诚的祷告与安拉交流,还不准你在他面前吃猪肉。Y只得无比遗憾地放弃了当阿依吐拉公主的念头。  后来我给她物色了一个好小伙子,Y说样样都好,可惜以前写过诗,是个抹不去的历史污点,更可惜的是他不是共产党员,根不正苗不红的(尽管那小伙子向来以为自己虽然不是共产党员但比绝大多数共产党员都更像共产党员)。  后来Y暂且搁下她的终身大事,决计先替我打点打点。一提起那次上医院看病的事,她就满脸严肃地说:你那时就像个小朋友,懵懵懂懂地坐着!这样下去可不行,你也该有个男朋友了。当晚她就去5460同学录给匹诺曹留了言。我说Y你又不了解我……Y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说,你不就想找个将来要去三里屯卖唱的吗?匹诺曹说他初一就开始听the doors的歌了,the doors是哪个国家的?啊,太好了,管它哪国门户,我是要大门洞开了!Y还说匹诺曹跟你一样天真无牙傻得可爱但他会认路数学很好还是电脑高手!啊他怎么傻了?Y说如果大街上有个衣冠楚楚的老头子拦住你跟你说我饿了我要吃饭我没钱你会问他真的吗没骗我吧他当然说真的没骗你你当然就乖乖地掏钱给他了这种事天底下也只有你跟匹诺曹会做得出!啊,Y说的是我去年在杭大路上的事,不知为什么大街上的叫花子骗子一出现我马上就会中彩。  从此Y每天在我耳边说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匹诺曹跟你是最合适的一对了,说得我都以为自己已经跟匹诺曹好了八百年了。很快我就顺理成章地梦见自己跟匹诺曹划着野孩子哈克的小木筏子,在密西西比河上漂流。白天他打鱼我吃鱼,夜里他唱小曲儿我数星星,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可一觉醒来,梦里花落知多少,匹诺曹还不知是哪根草,在何处招摇又何日来到,等得我情急心焦又笑自己没羞没臊。  所以我想世间一切鸡零狗碎之事无不被大师言中,在文艺理论课上我捧着柏拉图时就一边眨巴着眼睛听老师讲课一边眨巴着眼睛想着匹诺曹。但匹诺曹毫无音讯。我怀疑他已经生活在别处了。自从去年夏天他一脚跨出浙大校门后也许已离开这座生他养他的城市也许已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尘世,那可怎么办呢?不行啊,再等下去我就成了明日黄花,还不知他年花落谁家!  我决心把匹诺曹驱逐出我的城邦。可那天晚上C专程给我挂了个长途电话,就为了告诉我一个可以算婚配的网站。C每次算命都很准的。今年阳春三月在武林广场她被一仙风道骨之高人相中,说她下半年会行桃花运,对方是属牛的。今年金秋时节她还真撞上一个属牛的。但先生还说她命里多子多福,我想她总不能弃我们的国家政策于不顾吧,要么嫁到美国香港什么的地方去要么留在大陆做后妈,但做后妈又怎么会多福呢?但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我还是先给自己和匹诺曹算算。一输入两个人的名字和生日,出来的系数竟都在50%以下,C和她的男友可都在90%以上啊!  我立即跑过去问Y匹诺曹到底在哪儿?Y就像排不出一文大钱的孔乙己一样,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大抵是还在读书罢,或者竟离开这儿讨生计去了,算起来总也有六七年不见了。  哦,Y,你就忍心找这么个生不见影死不见灰的人来糟蹋我纯真美好的感情?  那个彻底绝望的夜晚,我早早地爬上了床,伤心地梦见自己一个人跑到安第斯山脉去淘金,才捡到第一枚金币,就有人打了个电话过来,自报家门说我是jiangjun。我气得不行,说我还是元帅呢!就啪嗒一声挂了电话。这一挂就挂掉了L和她男友jiangjun第二天晚上在挪威森林的一顿大餐。  后来每次我去缠Y的时候她就威胁说再嚷嚷我就让匹诺曹来收拾你!我就说哈,只怕他还没蹦过来一只脚就已经被烧掉了!可怜的匹诺曹!  很久后的一天我在书店偶尔看到一本新版的《木偶奇遇记》,顿时千般感慨涌上心头,便学着林黛玉悲叹一句:你既已去了,这会子何苦又要来?  
  先顶,再看:)  
  十二、远离拉斯维加斯    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可爱的室友舒舒服服地坐在阳台上,嗑嗑小核桃,喝喝八宝茶,过得比神仙的妈妈还快活。后来她们建议在这儿开个赌场,可以赚大钱!我说就叫拉斯维加斯吧。  啊,说到拉斯维加斯,我就想到了尼古拉斯·凯奇那张苦瓜脸,就想到了《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里那个年轻而狂热的赌徒(我那时可是做梦都想嫁给他呀),最后想到了《刀锋》里的一句话:“当你决定离开常轨行事时,这是一种赌博,许多人被点了名,但是,当选的寥寥无几。”毛姆真深刻,毛姆就是那个写《月亮与六便士》的毛姆。  我打心眼儿里觉得诗人就是这种赌徒,尤其在这个要把许多诗人变成遍地饿殍的年头。但诗人却是Y这种人的天敌。在Y那现实主义的眼里,诗人都活该上十字架!总之,Y对诗人就跟已故的柏拉图一样,要毫不留情地驱出理想国!幸好Y不知道我私底下也干过那种年轻人的勾当,而且历史比红军长征还要漫长。  不幸的是Y那个专业十四个人当中居然就有十二个是诗人!只有Y和另外一个脚踏实地的同学是从未被诗歌玷污过的好孩子。Y每回上课都痛不欲生,仿佛是一脚踩在地狱的门槛上。  有一天Y终于说我已经上得绝望了。当老师出了两道题让他们即兴作诗时,他们就在课堂上群魔大乱舞。现抄如下:  A《进门》:  进门  一只大脚在屋内  一只大脚在屋外  据说这是写小两口闹离婚时的前奏。  B《进门》:  进门,只看见三级女明星苍白的胸脯  一片羽毛,飘下来  落在我的肩上  C建议以“一根鸡毛”代替“一片羽毛”,把一位上进的好青年生生地拖下地。  C《在屋子里》:  在屋子里,  空气中传来颤抖的声音:  “行人旅客请注意,  十一路公交车开往哪里哪里!”  这位有个三岁儿子的大叔说自己已好久不写诗,一写就好几天处于癫狂状态,太累。没想到再次发作起来还是这么可爱。  末了,他们还热烈地讨论诗人是先发疯了再写出好诗的还是先写出好诗再发疯了的,弄了半天还是搞不清鸡与鸡蛋孰先孰后。  要是哪天全世界的这种诗人都出动了,那无疑是在过万圣节!  我说Y你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Y嘿嘿笑说我今早糊里糊涂错拿了你的书不知哪世修来的福。一摸到那本《骄子的叹息》Y就饥不择食地当即抄了一首。到诗会的高潮老师说现在我们隆重推出本次的桂冠诗作--小Y的《在屋子里》。后来步出教室时老师又回头说小Y你的诗写得挺有灵气的。Y老老实实地回答说老师我是从不写诗的。老师惊讶得合不拢嘴,说小Y你真是块好璞呀,闲时我帮你雕琢雕琢,日后定成大器!  玩火自焚啊,Y!  Y说怕什么,这不还有吗?下次我打算抄这首《无辜的秋天》组诗。你看这第一句“失语的秋天,麦田在黄昏里虚拟死亡”就大有你的风范!  我大吃一惊,Y你怎么知道我写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啊,Y,那可是我在少不更事的年代里头脑发热犯下的错呀!  Y说那你就将功补过,让我先预约几首,留作期末考时用。  于是我抖出一些儿童诗。想不到Y看后大为激动,说你可以跟吴导去赛诗了!吴导是他们那老师的宝贝儿子,年纪轻轻就已出了好几本诗集,Y他们就被逼着全买了。我在浙江电视台看到过小学六年级学生吴导躺在春天的绿草地上托着腮闭着双眼做梦时的美妙情景。我自愧不如,说我哪能跟他比。他生平第一件作品就是三岁爬山时说了句“草是山爷爷的头发”,而我生平的第一件作品居然是七岁时犯了错后罚写的一篇议论文《粗心大意害死人》,结果妈妈看了吓死了,说这也太夸张了。  哎,我是没指望了,可是我可以让我儿子跟吴导赛诗呀!Y说你儿子又干摇滚又当诗人还让不让他活!你以后千万不要找个诗人!  没想到过几天居然有个诗人来找我。那天晚上九点半他打电话给我,简介了一下他自己就说我在大门口等你。  这是我们学校出土的一个诗人。大一时我刚读到他的两首诗时就悲叹这是座搬不掉的大山。我以为他是接近查海生的那类人,日在山海关卧轨的查海生。我还以为他早已提着把斧子,娶了个义军女首领,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没想到还在这儿滴溜溜转。不过这样我也可以看看真正的诗人到底是什么样。要知道大一时他唯一来作报告的那次课让我给逃掉了,那还是我平生逃的第一堂课(当然我不幸地落网了)。  那时我还长裙飘飘地出去(当初穿着它去体检时Y大呼你要去考中戏呀),那时天上还飘着小雨,那时我还带着把小伞,那时诗人居然没带伞,只挟着只公文包。我看看天,看看雨,看看诗人,又看看自己,叹了口气还是把伞给收了,一起淋雨吧。幸好是小雨。校门口撞进来一帮小青年,目光逼视着我们锐利如伦敦上空的鹰。诗人沉着地说他们都认得我,他们一定是在想我怎么又在学校里出没了。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白头宫女的味道。  那天我们从文三路一直走到文二路再回到文三路画了个大圆圈。诗人说他已不写诗了,也不画画了,理由是有点痛苦地等待着一件真正的作品的诞生(可作品不是等来的)。但后来他又说现在过得也挺滋润,他从政了,在一个很多人都会羡慕的地方。他还要跑回来修经济,按照领导的意思。我就感觉诗人是从最初的瓷器堕落到陶器索性再一路堕落到黏土了。  诗人从前倒也挺有意思的,初二暑假里去了趟北京,就赖在那儿不走了,后来不知怎么又被抓了回来,留了一级。诗人还在诗里说要进入老家山脚下一块石头,可人来人往的,已有多少双脚从石头身上跨过去了呀。诗人还说我以前怎么没碰到过你这样的女孩子,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听听你说话。我想你们这些大了的人总希望别人来替你们保持纯真和梦想为什么你们自己就不留住呢,从前那种时代真的都那么容易过去吗?就像一首歌里唱的“如果他是个单纯的孩子那就让他单纯一辈子”,用这种口吻跟孩子说话无异于老鸨劝纯真少女勿入风尘,刽子手劝初生羔羊勿入屠场。  临分手前,诗人说你走得太快了太快了。我想这一半是出于习惯一半是成心的。  诗人的背影渐渐淡去的时候,我的心就像一大片蝗虫飞掠过的稻田,颗粒无收。  夜凉如水时,想起诗人说的,这也是一种结束。结束了什么?是一段去往拉斯维加斯的路吗?  在那儿等着你的只是一段荒谬之旅。  
  十三、发条橘子    F说要来看我。我说你爱来不来的,我又不是杭州城守门人,但你最好骑着扫把过来。那时我们寝室的扫把刚好坏了。F说我可不当女巫,我宁愿当车夫,到时你一定要帮我借辆大车,我驮着你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把你摔着(F听说了我跟哈雷彗星的那段陈年往事时特别开心)。我说我们会被抓住的。F说没关系,我准备好一大摞五块的一路发过去!我就想起大一时在校园里让人带着才转了一圈就傻乎乎地被逮了个正着,还真是这个价!  第二天找我的却是Z。Z说阳光灿烂的日子是否该出去走走?我说你也知道我是天下头号路盲至今无人匹敌。Z说那就我上哪你就跟到哪只要你不怕我拐了你。我说Z我可从来都不做沉默的羔羊啊。  Z就把我拐上了西湖边一条挺美的但我从未去过的路。拐了个弯经过一段长长的斜坡(大概那是叫曙光路)时,我突然想F要真来了可以让他带我上这儿,然后再拐个弯一路走下去一直走到他的母校,让他坐到竺可桢校长塑像下朝花夕拾。Z说你干脆让他带你上苏堤好了,六座桥啊,可浪漫了!是啊,浪漫到最后他可就跟白娘子压在雷峰塔下一样了。  没过几天F又打了个电话过来,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  我只听到“咔嗒咔嗒”的声响,觉得有点耳熟。  火车上啊!F大吼!再过一刻钟就到杭州站了!  我马上从床上爬起来,换上条据同学们说像是从《音乐之声》里走出来似的裙子,不时跑到阳台上望望。  F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生命是一只烂透了的果子。他以为他还在演话剧!  我也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读过圣经吗?神说,若有人名字没记在生命册上,他就被投在火湖里。  啊,那是不是指的私生子?  我一听大为扫兴。所以当他问车呢,我就狠狠地说全世界人民都在忙哪个像你这样浪荡谁要你来这一趟还以为自己是在赶场!  那么我们就找家咖啡馆或者酒吧什么的。我说你自己看看这街道正在改造什么玩意儿都被剿光了。F说真的吗真的吗?就跟着我一步步上了路。  我们走上浙江图书馆附近的一条林荫道。奇怪我以前常去浙图怎么从没注意过这段路两边还有漂漂亮亮的树这真让我稀里糊涂。路上还有一辆又一辆的婚车,这是怎么回事儿呀?F看得眼红死了,说结婚好啊。我也说结婚好啊,就像回到老家大热天一块西瓜大冷天一杯热茶这日子就过得好比向阳花。可F为什么还不结婚呢,是感觉没找到对象还是对象没找到感觉?走到底,抬头一看,岩壁上居然刻着个大大的“缘”字!  我们赶紧走掉。最后总算找到个在假日里还算比较冷清的地方坐下来。F就在我身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从前F问我:  讨厌抽烟吗?  讨厌。我就从未抽过一支烟,但我喜欢洗烟灰缸。  为什么?  不为什么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也不知道了。有些人抽烟很美,我是说那种姿势,在黑暗中。  比如说我就是。  当初F就是这么恬不知耻。可他抽烟的样子跟别人也没什么两样,一点也不美。我还很想跟林则徐一样悲壮地来一下虎门销烟,或者象艾伦·金斯堡伟大的妈妈一样忧伤地说:戒了吧,戒了吧,钥匙在窗台上,钥匙在阳光下……  啊,空气都有点混浊了。F你唱支歌吧,会唱《我的太阳》吗?  我还不具备唱《我的太阳》所需要的大共鸣腔。  那民谣会吗?  最原始的可不会。  摇滚呢?  我只会唱《无地自容》。  啊,F如今可就跟深秋的一片干树叶一样了,没劲。  F从前可最喜欢唱歌了。他认为他这辈子最好笑的事情就是参加在杭高校十佳校园歌手大赛时得了第十一名。可一毕业他就拿着营业歌手的执照到处卖唱了,从上海到广州到深圳一路地卖下去。  卖什么呀?  也就卖点你情我爱的什么。  台下有没有人被你唱晕啊?  晕倒一大片啊!  F可最喜欢风花雪月了。他把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背得滚瓜烂熟,说拿这个追女孩子最合适。可惜如今没几个女孩肯做朱丽叶了。  F在中学时代还喜欢读琼瑶小说。有一回跟一个同好的男生去很远的一家小书店买《在水一方》,下午回来时语文课已经开上了。老师问他们为什么迟到,他们居然还老老实实地说去买《在水一方》了。老师说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们了,毕竟是买书去了,要么你们就写一篇读后感吧。F就联系到了梁实秋夸他的永恒不变的人性批了一通鲁讯,就此成了他们年级女生心目中的英雄,那篇读后感也红极一时。  我问你为什么会喜欢琼瑶小说那可都是滥情者的眼泪而且你这么大的个子居然会有这么小的心,他就说个子是父母给的心可是自己种的那时年幼无知又渴望爱情就这么让人给骗了。我哈哈笑说我们可以换一换,我做个风流剑侠横行大漠心怀天下,而你做个小家碧玉闲坐闺阁翻着琼瑶啪嗒啪嗒。  F还喜欢在雪地上跳舞。一个大冬天,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玉泉步行到拱墅区(估计也有好几里地)去看电影,一路踩着厚厚的积雪,带着点革命浪漫主义的激情。脚冻僵了就在大街上跳跳舞,暖和了再赶路。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电影院说来的人太少了放了要赔本的。就这样他们又可怜巴巴地踅回去。实在走不动了,就打电话给住在附近的一个女同学,说要到她那儿暂且歇一下脚。女孩问你们有多少人,F说六七个。后来女孩子一开门,人是一个挨一个的掉进来,数了半天还没完,女孩子有点怕了,问你们到底有几个?十三个呀!不说是六七个吗?六七不就十三吗?幸好不是做乘法,要不女孩子的家就得大爆炸!  F后来野性勃发,跑到光秃秃的贺兰山顶跳舞去了(这让我想起他曾经的一个网名“大恸天狼”)。F一回来就说啊边远地区就是蒙昧就是经不起外来文化的冲击就是容易堕落啊,末了再加上一句:羊腱子最好吃了!我最关心的却是他有没有碰上马贼有没有入他们的伙。F说碰倒是碰上了可我跟他们说我不是这条道上的以后你们碰到的第一个女孩子就是了!  F虽没当马贼,但他在大学时代就已无恶不作。他会在骑车经过路边小摊时顺手操一个鸡蛋像强盗一样打着唿哨扬长而去(我说你好没出息要我我就去抢银行),他会在大白天潜入民宅偷自行车时不幸被凶狠的主人抓住幸好又被慈爱的警察叔叔放跑。他还好打架,跟浙丝杭电还有我们杭大都打过。我说杭大的肯定打不过你,他说杭电不太好打,我说那是,也不想想人家每天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打死不偿命的!我说F你为什么老是打架,你觉得这样好玩吗?F说那时年轻气盛满腔热血无处抛洒何况我这么大个儿谁打架都乐意叫上我!我说你天天打架怎么从没被投入大牢?F嘿嘿一笑说我手底知轻重每次都能像泥鳅一样滑掉。  我就想起了《发条橘子》里的一句话:无谓的暴力是青春的特权。然后无比认真地说真要堕落就堕落到底要颓废也颓废到底那么你现在还想堕落吗?他说我了解自己一旦堕落了就再也翻不过身来了我现在只是有一点颓废。啊,温和又可亲的中庸之道及时拯救了多少中华青年啊!  可我又说要么大红大紫要么一片空白像我们这样吊在中间最惨了,F慢悠悠地说打理好自己的心情就不会惨了。啊,我想起F从前说他每天一起床就盼着一个奇迹出现。我问他你能让自己也成为一个奇迹吗?他说我对某些人来说是废物对另一些人来说就是奇迹就看你是哪种人了。如今的F却习惯了说生活就是生活,平淡一百天惊喜一天。如今的F还有了他的终极理想--开一家花店,向每一个幸福的人推荐他所熟知的每一种花,当然在庭院里还要有一张吊床闲时可以躺在上面晒着太阳晃晃悠悠地读书。  我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每次在不属于我的两地之间肮脏又疲惫地奔来奔去,每次把大包的书和衣物沉重地搬来搬去,我都想再也不要这样下去了,我已经厌弃了。多想早日安定下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有一个大大的书橱。要让身体安定了头脑才能思考,病痛和劳累只能磨损人而不是造就人。那种流离失所动荡不安的生活我过不起,想都不要想了,我只愿平静地生活在别处。  是不是我们都老了?  不是的。真实的我从没离开过自己,只是有时给逼到墙角去了。  你可以时不时地把它拿出来晒晒太阳。也许有人在阳光下眯缝着眼,就看到了一粒可以吃的谷子。  所以我现在就来了。来看看我理想中的生活。  啊,我想起来了,F曾说过我现在的生活就是他理想中的生活。我说哈,我理想中的生活可就是像孩子一样任性地生活像大人一样认真地思索要轻松就轻松要沉重就沉重从来就没人能收拾得了我。F说会有的或早或迟而已而且我看你过马路时像个小朋友的样子就怕你会先让汽车给收拾掉!  我说我是不是让你感觉年轻一点了,他说是的每一次都让我脑力激荡。我想起Z也是这么说的,就说我就像个雇工被你们榨干了血汗可你们总是没给够钱!F说那老太婆有话就留着以后再说吧。我说永远都不要跟一个女孩子说老要不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惜F刚捡到这条真理就得走掉。  对于朋友我们的想法一样,最好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因为有时我们觉得自己谁都不需要有时又虚弱得要虚脱。况且F还要为着生计回去见他的没完没了的日本鬼子和台湾奸商。人活着就没法超脱的,F早说过我的灵魂早已洞穿世情我的肉体还在尘世受尽煎熬。  F走后我就挣扎到J的实验室喝了一大杯水然后瘫倒在地。因为我居然穿着高跟鞋一直走了那么多里地,谁让F高得只能让我艰难地望其项背。所以这回我还是上了一个男孩的车,不在乎会不会被摔死。  在车上我晕晕乎乎地就想到,亚力克斯那帮精力过旺的孩子年少时再新鲜滋润,到头来也不过是上帝手中上足了发条的一只机械橘子。  
  十四、最后一班地铁    一晃眼,F刚从冰冷却炽热的雪地跳回到沸腾又沉寂的城市,Z就又来找我了。  Z满脸兴奋地说她刚在ICQ上认识了一个要来大陆武当山修炼三年的香港有为青年。我问他要启程了吗?Z说不是他是我就要启程了。Z决定跟着她心爱的《环球体育》南下广州了。她说你有什么要表示的吗?我哭着说“自伯之东,首如飞蓬”,索性让留了半年的头发自行了结,免得日后因想念你而无心打理而落得跟冤窦娥一样。Z说那你不要弄得像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要像个三十年代的女学生。我说那一天我就要白衣黑裙地唱着“那年你决定朝南而去,而我却必须往北远行”为你饯行。  但我万万没想到,R竟也要在这个时候离开。R最喜欢唱郑钧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了。这回可真让唱中了。R原本还热心地说等毕业了我帮你找个内蒙古大草原来的鼓手,可还没毕业鼓手就把红色革命闹到美国去了,还没毕业R自己就放弃了保研的机会准备跑到美国去了,顺便找鼓手算那笔帐。R坚决不留下来是因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R早在大一时住六和塔边之江校区那会儿就已被床底下钻出来的蛇啊老鼠啊吓怕了(我估计高晓松当初也是因为这个才拒绝西子美女的诱惑,否则中国校园民谣的历史就要大改其页了)。R后来还被学校里有毒的化学物质和层出不穷的怪鸟吓怕了,如今得先去深圳避阵风。R在这种时候居然还忍受不了青黄不接的日子,还找了个爱人同志,从此要在精神上并肩作战。R临走时我问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R从前就拿这话来对付我。R现在居然还说对像你这种纯洁的孩子有些话是不能说的,然后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消逝在天边了。我怀疑R以后要去美国投一颗原子弹,毛主席说的那种最可怕的精神原子弹!  Z和R走后,我就在地图上圈出那两个城市,每天脉脉注视,目光温柔且凶猛。但终因视线太长,且累,不久便收。不过从此我的心就像狂轰滥炸后的一座空城,嗡嗡作响。只有Y这朵大大的蘑菇云,依然在高空无比绚烂地怒放。  Y说毕业后要么我们去上海要么我们就byebye!Y大言不惭地说凭我们俩的威风足以使整个上海滩震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哗哗响,我说要是我执意单枪匹马杀到北京城你是不是就要让我的脸像冬天里的雪地一样刷刷白?Y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叹了口气说有什么办法呢,那就byebye吧,我还是一颗红心向北京的。  早在八百年前我就说了,温州是纵情的后现代主义,杭州是平庸的现实主义,上海是时尚的浪漫主义,只有北京才有深刻的现代主义,那我还能去哪儿呢?可没多少人为我助阵。暑假在家里爸爸还晃着报纸说北京下了11次沙尘暴你为什么还往地狱里跑放着杭州这座天堂不要,难为他一张旧报纸还藏得这么好从小他就剪报让我看食鱼健脑。我说总有人上天堂总有人下地狱这世界才不会闪着腰你女儿就是天生的劳苦命逃也逃不掉!  那时C都从北京打道回府了。因为第三世界国家的卫生问题。C忍受不了没有抽水马桶的房间,可一个无产者在首都又不能幻想过上更好的日子了,只能住住地下室。我想大不了就从地下室里杀出来嘛!但C的那些动荡不安的经历又让我有点胆战心惊。再想到北京漫天的风沙和入骨的冬天我就念叨着怎么还没有什么东西把我绊住了让我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不用北上了呢?  我不禁回想起我们那段曾像意大利青年烧炭党一样狂热地向往北京的日子。一年前我还想考到北师大去读儿童文学,还扬言要是考不上就跑到那儿去跳楼,还自下而上给本科生研究生硕导连写了几封热情洋溢的信。后来担心在火车上就跳了,后来在5月17日同时收到三封自上而下的信说很遗憾今年这专业不招生了,后来我哭了几天几夜逃了很多堂课终于被抓住,后来又跑到浙师大去找导师在那儿烧掉了半条长裙只好改做短裙,后来又想过几年考到OHIO读儿童文学但发现那儿没有这个专业,后来又留在这挨千刀的杭大。再后来呢?路上连刹车都不灵了呵。而C呢?去年五一我们还为了赶着去看《过年回家》一路闯红灯六一过后她就在北京漂着了。她太想去挨电影学院这块大磨刀石了。我给她编了句口号“Pass 戴锦华”(就像八十年代那些小青年喊着要“Pass 北岛”一样),她就越发地蠢蠢欲动了。C如今还在备战状态中,回来只是一种策略。算命先生还说过她今年会有好考运。她已经跟我发过誓了,到了北京就请我吃烤全鸭涮羊肉和各式各样的大水饺。C在六月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跟我说我决定要做“体制内的作者”,像你这样永远蔑视主流又为被主流拒绝而深感不安的人是吃不到好果子的。  现在想起这句话我还是有点伤心,仿佛我又离北京远了一步似的。但W总像启明星一样适时地出现。她说想我吗?我说想得骨头咯嘣咯嘣响!我的嘴里嚼着一块咖啡糖。W威胁说我已经等得脸色发白了,你再不来我就要飞到美国去了。W已经考了两回GRE,她表示愿意继续奉献青春,只要辅导班里还有一位来自水木清华的青蛙王子。然后W请我第二天跟她聊天。在校园网还遥遥无期得比海岸线还绵长还让人绝望的日子里我只能去网吧从上午九点半苦苦作战到下午一点半而W却舒舒服服地坐在外语教研社办公室里揩社会主义国家的油。谁让我那么喜欢北京以至于把在北京的W都当作了一种象征既然触摸不到现实那么只能去会会象征了。结帐的时候老板娘都心疼得说你这么瘦还不早点去吃饭。  回来时我就像一匹受伤的狼跟Y狠狠地说我要去北京!  好像很久以前我就跟Y说我想象你是一只澳大利亚丛林里的树袋熊,背着花花绿绿的破包袱,全部家当,到处乱逛,花儿多芳香,鸟儿多欢畅,世界多亮堂,心儿莫忧伤!Y就说我是一只树袋熊,在丛林里晃了一大圈,累了就趴下喝口水,猛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瘦的诗人在上游,吹着叶笛飘飘然走远,顿时心里无限惆怅。  但Y为什么要惆怅呢?我知道她最终还是会驻守杭州这个大本营。我们也只有两年的时间可以一起飞翔一起坠落了。  不久Y连惆怅的时间也没有了。她要当社会活动家,要编《研究生就业指导》,要策划趣味登山活动,要参观夏衍故居……  不久我也得收收心了。我抱着病死的亚里士多德和疯掉的尼采直直地走在菁菁校园里,活像霜冻后的茄子。这也是为了去北京呀,我安慰自己。  有一天我恍恍惚惚地睡着,Y突然扒着我高高的床头说,我觉得你还是去北京合并同类项吧(我简直要惊异于她居然还记得这个术语,要知道Y高考时数学也就考了89分,比我还不如,总分可是150呀),没准匹诺曹已经在那儿安营扎寨了。没准他还瓜熟蒂落了呢!我咕哝了一句,又恍恍惚惚地睡过去了。  想起五年前看着美艳绝伦的卡特琳娜·德诺芙跟她现实中的情人对白时,我竟不明白那是在舞台上。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戏已落幕了。最后一班地铁隆隆开过时,阳光却并未打在我身上,继而透到我骨子里。  
  十五、山雨欲来    离开这里应该走哪条路?  这要看你想上哪儿去?  去哪里,我不大在乎。  那你走哪条路都没关系。  只要能走到一个地方。  哦,那行,只要你走得很远的话。  这是《艾丽丝漫游奇境记》中的一段话。最后一次爬上山顶时我想起了它。然后我哭了,就是那样。有时你想不在乎什么就是不能不在乎什么的。有时你想忘记什么也是不能忘记什么的。在这出有点凌乱有点佯狂的低俗小说临近尾声时我还得乖乖地收拾一下身后的路,免得回头看时一片狼藉。况且我已经在大风中闻到雨的气味了,听到雷的声音了。  回来时理了理杂乱的抽屉,翻出一张去年五月的明信片。那上面写着:  你曾经向我指出了一条黑暗、光明、深邃的道路,也许你并未意识到这点,而我依然躺在秋天的草地上感受到了召唤。我钦佩那样的女性--她们沉默,却仿佛一柄含着锋刃的刀鞘。你有着坚韧的人格和一种无法说明的清澈,请保持它,请奉守那“坚强者的道德”。苦难,厄运,绳索,对于一切悬而未决的,“勇猛是最好的击杀者”。我常觉得你是那么瘦弱,却比我们中的谁都更像一名斗士。现实令你痛苦、愤怒、憎恨,但你并未抛弃现实,或是把自己打扮成现实……我只想说,那些不被毁灭,能够站立并疾走于今天的人,便有权力--相信未来,这个未来不是转眼即到又即逝的明天,它是无穷的,因为无穷而接近了真理……  这是一个本可以相往的朋友,也许因为彼此的骄傲,在同一座城(梦想的城?)里,谁都不去找谁。但这段话对于现在的我仍是一个暗示。从前我一直想着哈姆雷特身边的那柄剑,为什么迟迟不能出鞘,在无数个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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