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兴【小美好】（1）
张艺兴【小美好】（1）
& & &张艺兴 【小美好】（1）& & & & 文理分科意向表发下来后，班主任简单交代两句话，就离开了教室。　　班级陷入嘈杂，有人在为选文还是选理忧愁。　　一个男生提着表格走到爱丽面前，大声问道：“班长，这个什么时候交啊？”　　爱丽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回忆刚班主任说过的话，回复道：“下周一。”　　“那么迟。”男生嘀咕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另一个穿校服短裤的男生靠过来，勾肩搭背地搂住那男生的肩膀，吊儿郎当道：“不是跟你说过么，别叫班长，我们班的明明是‘班短’呀。”　　说完，转着眼珠偷看爱丽，仿佛在期待她生气还是别的反应。　　然而爱丽只是平淡地收回视线，撑着下巴看窗外的篮球场，继续出神。　　男生自讨没趣，揉了揉鼻子转身离去。　　一直到放学，爱丽都没有开口说第二句话。　　走出校门的路上，聂小小递给爱丽一本错题册，见她一整天心情不佳，以为她在为分科的事情烦恼，说：“你有什么可烦恼的？你的数学和物理成绩都很好，肯定选理科。我的数学常年吊车尾，才是该去读文科……”　 &爱丽接过本子，解释：“我不是为这个烦恼。”　　“那是为什么？”“昨天体检的时候，体育老师把我的身高写少了两厘米。”　　聂小小：“……”　　他们学校每年都有体检，以保证学生的基本身体素质。　　爱丽道：“我去找体育老师的时候，他说信息已经提交上去，不能修改了。”　　聂小小匪夷所思，“就因为这个？？”　　她不开心了一整天？？　　“这件事很小吗？”爱丽义正辞严，白皙的小脸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决，“155和157，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　　聂小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严格说起来也不算太低，1米57，在她这个年纪勉强算是中下水平。　　只不过她骨架娇小，手脚纤细，五官长得很稚嫩，平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再加上她可爱无害的外表，配上她总是不苟言笑的表情，就算欺负起来也比别人有快感得多。　　小小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左边篮球场上突然爆发出一场强烈的欢呼。　　不知道是哪个班和哪个班在进行篮球比赛，场中一个男生从对方手里抢过篮球，弹起跳跃，手肘轻松向前扣腕——　　一个精准的三分球！　　爱丽原本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只不过被那边的热情吸引，她转头看去，就被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攫取了注意力。　　男生与身边队友击了下掌，撩起身前的T恤随意擦了擦头发，抬起脸来，面上的笑容明朗纯粹。　　他个子很高，在一群热汗淋漓的男生中显得鹤立鸡群。肩膀宽阔，四肢修长，目测有1米8以上。刚才那个球就是他进的，比赛已经进行到最后一分钟，79：31，完美的胜利。　　周围有人给他送水，他拧开瓶盖，扬起脖子毫不客气地喝起来。　　“那是谁？”爱丽反常地问道。　　聂小小跟随着她的视线，露出了然的模样，“你说他？他是新来的转学生，名字叫张艺兴，听说以前是在省重点读的。”　　爱丽不说话。& & & &爱丽再次朝篮球场看去，那里的人群已经散了很多。　　男生被一堆男孩子簇拥在中间，朝教学楼走去。　　经过她们面前的时候，男孩目光不经意的转动，朝她们这边看来。那眼神漆黑干净，不掺无澜，只是无意间一扫，很快掠过。　　爱丽没有注意他的目光，而是怔忡于聂小小说的话。　 她再次抬起眼睛，张艺兴已经和小伙伴走远，消失在教学楼道。　　爱丽收起思绪，和聂小小一起走出校园门外。　　　　回到家里，客厅很安静，只有新闻联播的声音。　　爱丽的爸爸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摘菜一边看电视。听见开门的声音，回身问道：“放学了，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路上有点堵车。”爱丽脱鞋，环顾一圈没有看见妈妈的身影，问道：“妈妈呢？”　　爸爸帮她把书包接过来，说：“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你妈去给隔壁送粽子了。”　“隔壁？”“今天上午新搬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带着儿子。”　　爱丽有点诧异。　　不过爱丽也没有太追究，拿起书包走进房间，准备写这周末布置的作业。　　各科试卷总共发了十几张，她先从语文试卷开始写，默写的时候水笔突然没水了。只好拿起钱包，跟爸爸说了一声走下楼去。　　她家楼下就有一家小型超市，东西齐全。　　爱丽挑了一盒笔芯，又买了几支漂亮的新笔，这才走回小区。　　小区绿化做得很好，青草铺地，空气清新。　　也许是住户不多，外面的流浪猫狗很喜欢遛进里面来。爱丽看见一只猫缩在单元楼下的草丛里，肚子圆鼓鼓的，像是怀了小猫崽。她蹲下来和那只猫玩了一会儿，摸遍全身只找到一颗快化掉的棉花糖，撕开糖纸推到它面前。　　母猫伸着舌头，不一会儿就舔得精光。　　她看着它吃完，满足地拍了拍手心站起。　　一转头，却看见一个人踩着单车站在她的身后。　　张艺兴单腿支撑在地上，双手扶着车把，上半身微微向前弓着，身体长而挺拔。篮球挂在车把，荧光黄的自行车在夕阳下格外亮眼。　　他好像等了有一阵，深褐色的眼睛注视着她，一动不动。　　爱丽怔了一怔，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条路有些狭窄，葳蕤的枝条占去大部分空间，勉强仅能容纳两人并肩，更别提他还骑着一辆自行车。　　爱丽以为自己挡住对方的去路，和母猫一起踩在路肩石上，给对方让路。　　然而张艺兴只是停在哪里，不进不退。　　爱丽想了想，又往后缩一步。　　张艺兴还是不动。　　难道他还要她再退？　　爱丽再后退一步只能钻进绿化带里，只好放下母猫，转身超前走去。　　说来也奇怪，她一动，后方的自行车也跟着踩动。　　——张艺兴跟在她的身后。　　　　爱丽的家在A栋4单元，她站在电梯间里，就见张艺兴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打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她心里有点奇怪，直到电梯升上一半，才想起来这个人根本没有按电梯楼层！　　他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想到他刚才在楼下迟迟不肯先走，等到自己走了才跟在身后，不禁胡思乱想。　　爱丽仔细盯着他，盯着他，他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电梯升入17层，门打开。　　爱丽向前走了一步，张艺兴果然跟在后面。　　她猛地停住脚步，回身，一脸戒备。　　张艺兴忽地被卡在电梯门之间，进退不得。他低头看着面前没有表情的小不点，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有点好笑，勾着轻薄的嘴角，清俊的眉眼舒展，声音又好听又缓慢：“你，担心我在尾随？”　　爱丽没有说话，可那表情明显在说，难道不是吗？　　　　场面一度很僵硬。　　就在这时，19层另一户人家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位身穿家居服的柔美女士站在门口，看见张艺兴时笑了一下，对他道：“艺兴啊，你回来了。”　　张艺兴点了点头。　　紧跟着，爱丽的妈妈也从里走出，看见他们站在一起，有些意外，说道：“原本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的，没想到你们已经一块回来了。”然后把爱丽拉到跟前，跟她道：“爱丽，这位是今天刚搬进来的周阿姨，这位是艺兴哥哥，比你大三个月……”　　……　　爱丽站在原地，耳中充斥着妈妈热情的声音。　　她仰头，再仰头，才能对上面前“艺兴哥哥”的眼睛。　　当时脑子第一个反应不是震惊，而是困惑。　　只比她大了三个月，一个人，究竟要怎么长，才能长得这么高？？　　“艺兴那孩子真是优秀，听他妈妈说他小学就获得了全国奥赛少儿组的冠军，初中因为篮球打得好，破格被省级体校特招。中考又考进了省重点中学的重点班，以后打算上北京的大学……”　　爱丽妈妈意犹未尽，自隔壁回来后就不停地讲张艺兴的好话。　　说完，想起刚才爱丽刚才在电梯间的表现，不由问道：　　“爱丽，艺兴跟你打招呼，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那样显得多没有礼貌，我平时是怎么跟你说的……”　　爱丽沉默地搂着抱枕，依旧不吭。　　刚才的情况那么尴尬，张艺兴放下自行车的脚撑，颀长的身躯就这么杵在她面前，若有所思地说：“哦，你原来也上高一啊。”　　他脸上带着笑，干净清爽。　　分明没有任何恶意，但在爱丽耳朵里就是揶揄。　　嘲笑她身高和年龄不符。　　要她说什么？？　　对不起，差点把你当成变态跟踪狂吗？　　爱丽说不出口，于是像现在这样，逃避现实转移话题。　　她把班主任发的分科意向表拿出来，放到妈妈面前，打断她的滔滔不绝：“老师说下周我们就要分科了，选文还是选理，需要家长在下面签个字……”　爱丽爸爸终于把视线从电视机上收回，问：“你打算选什么？”　　爱丽说：“理科。”　　爱丽爸爸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的样子，“理科好，以后上大学选择的方向多，还可以搞科研。重要的是你喜欢。”　　“可是女孩子选理科是不是太辛苦了？”爱丽妈妈很担忧，“理科班都是男孩子，爱丽和他们竞争得过吗？女孩子是不是学文科稳妥点，以后也好找工作。”　　“男生多怎么了，我们爱丽比他们差吗？”爱丽爸爸反驳道，将电视机的声音也调小了些。“我看爱丽学理科就很好，她从小就喜欢那些数字，你让她学文科，她未必会学得好。”　　爱丽妈妈被说服，爱丽从小就不喜欢那些繁琐枯燥的历史文章，对数字很敏感，电话号码和数学公式看一遍就能记住，所有理科成绩在班上都是拔尖的。　　只是她不愿轻易承认，所以把分科意向表推回了爱丽怀里，找借口道：“隔壁的艺兴不是也要分科了吗，你们在同一个学校，正好去问问他的意思。看他想选什么，你们互相参谋一下。”　　爱丽：“……”　　站在隔壁1702的门口，爱丽怀揣着分科意向表，脚步仿佛被风缠在瓷地砖上，迟迟不能向前迈一步。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把这家屋子的主人挡在电梯里，在张艺兴跟她打招呼的时候，默不作声不予回应。现在有什么资格问人家选文选理？？　　爱丽有点郁闷，一点也不想进去。　　她在门口迟疑很久，抬起的手屡屡放下，最终没有敲响。　　算了，她告诉自己，只是住在同一层楼而已，以后也不一定会有交集。　　就算在学校碰到，顶多也是打一声招呼。　　何必要这么为难自己？　　她在外面站一会儿再回去，妈妈也不知道她究竟去问没问。　　爱丽打定主意，准备去楼道里坐着，只是脚下才刚刚动了一动，面前的大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一道笔直的身影就将她笼罩。　　张艺兴穿着简易的白T，运动短裤，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头发散发湿漉漉的潮气，被他随意拨乱在额前，挡住了英气的眉眼。　　清新的皂荚香味袭来，谢了了整个僵在原地。　　张艺兴也没想到一开门会看到她，稍稍愣了一下。　　爱丽脑筋飞快地转，像搅翻浆糊，想了无数种解释自己行为的理由，开口却是：“你去干什么？”　　张艺兴晃了晃手中的钱包，回答她：“买醋。”　　然后眉毛一抬，似是而非地笑着，问：“你呢？为什么在我家门口？”　　爱丽无法回答，犹豫半晌，问道：“我妈妈让我问你，她包的粽子好吃吗？”　　……　　说完这句话，就立刻想反悔。　　太尴尬了，纯粹是尬聊。　　好在张艺兴没有她想得那么多，嘴角弯起，眉目间笑容变得真诚，称赞道：“很好吃，替我谢谢阿姨。”　　爱丽点了点头，总算是结束了这一场话题，转身回家。　　张艺兴却突然叫住她，“等一下。”他说：“我拿样东西。”　　然后转身，走进屋里。　　通过明亮的玄关，爱丽能看见他家宽敞的客厅。　　她很奇怪，他去拿东西，为什么要她在门口等着？　　很快，这个疑惑就得到解答，张艺兴回来时手里拿着一袋五颜六色的糖果。　　他微弯下腰，将那一大袋递到她面前，说：“这是我放学在超市买的，你喜欢吃糖，这些都给你吧，就当是阿姨送粽子的回礼。”　　爱丽微怔，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　　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们第一天认识。　　爱丽的问题一下子将张艺兴问倒，他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又或者懊恼自己说错了话。摸着脖子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琥珀色的眼珠盯着走廊的窗户，过了一会，又转回来，歪着嘴角扯出一个缓慢的笑容，声线低润：　　“猜的。”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吗。”　　他的样子不像说谎，仿佛真的只是随手给初次见面的新邻居准备的礼物。　　爱丽盯着他，许久，才从他手里接过那一袋沉甸甸的糖果，低着头，小声的说：　　“谢谢。”　　　　这一周过得风平浪静。　　星期五的时候，学校开始分文理班。除了重点班是按照成绩前40名分的以外，他们这些普通班都是随机分的。　　聂小小得知爱丽被分到普通班以后，不等放学，将爱丽堵在门外：　　“你怎么搞的，以前老分在普通班就算了，现在都分文理科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你这次理科成绩排名多少名？”　　爱丽正要去厕所，猝不及防被她拦住。不想被新班级里的人听到对话，把她拉到一旁，说：“你怎么来了？”　　聂小小没有被转移话题：“你的成绩单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爱丽：“……”　　“在班里。”爱丽说：“不好拿。”　　其实是她不想去拿，拿出来肯定又要被她数落一顿。　　但聂小小哪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她说：“不拿也行，那你告诉我，你的各科成绩都考了多少分。”　　爱丽真的没辙了。还是一五一十地报出。　　数学141，语文129，理综274，各科成绩考得还不错。　　唯独英语……48分。　　聂小小震惊了，“你的英语是用小脑学的吗？怎么可以考得这么差？”爱丽耷着耳朵，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我的英语本来就不好……完形填空我认真看了好几遍，就是不懂。　　语气很有点自暴自弃。　　聂小小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劝她：“你还是把英语好好学学吧，我们学校以后每学期都重新分一次重点班。你的英语只要稍微再考高一点，进重点班没问题的。”　　可惜爱丽兴致不大：“进不进重点班有什么关系？我在这里也能学得很好，还没有那种齐头并进的压力。”　　“你……”　　聂小小被她的毫无斗志惊呆了　　　　同时，隔壁理重班门口。　　一个男生抱着作业，问后门站着的人：“张艺兴，老师叫你去他的办公室，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很快就要上课了！”　　张艺兴稍微直了直身子，朝他一笑：“马上。”　　然后舌尖顶了顶腮边，状似随口一问道：“对了，你知道我们班最后一名总分多少吗？”　　男生调笑，“怎么，你一个全班第一还关心最后一名的疾苦啊？”　　他弯着唇，道：“随便问问。”　　男生说：“行吧，告诉你。最后一名就是我，总分595分。”　　男生：“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艺兴没有说什么，有神的眸子转动了动，看向刚才谢了了站过的地方，似乎在思索。　　最后一节课上完，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　　爱丽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　　走廊里空空荡荡，寂静无人。　　她走得不快，脚步声在慢吞吞地回响。　　本以为没什么人了，没想到经过隔壁理科重点班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的灯还亮着，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男生。　　男生头戴一副白色耳机，身躯笔挺，正在看一张英语试卷。　　她走近了，看清那个男生正是张艺兴。　　张艺兴指尖夹着一支黑色笔，蹙着眉，指旋转。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迟迟没有下笔。　　爱丽诧异他还没走，原地顿了一下，本想就这么直接离开，想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去，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张艺兴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看到是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轻轻扬了下眉，摘下耳机，举了举手中试卷，说：“听听力。”　　张艺兴跟着他的指向看去，就见他拿的正是这次分科考试的英语试卷。　　这张试卷英语老师不久前才刚讲过，爱丽做了一大堆笔记，听得一知半解。她问：“你的英语也不好吗？”　　语气很有种感同身受。　　张艺兴低头微微一笑，没有说承认也没有否认，说：“明天早晨我要到小区楼下练英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爱丽惊诧，问道：“什么？”　　张艺兴说：“我需要一个人陪我一起练听力，你在我耳边念，会学得更快一点。”　　爱丽不解：“不是有英语音频文件吗？”学校发的每套教材后面都有配套的音频软件。　　张艺兴道：“那个发音不太标准，和人机考试时的发音不同。”　　教材的发音不标准，难道她的发音就标准吗？　　爱丽是不能理解的，也不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她根本没有能力帮他练好英语。更不认为有和他熟到这个份上。几乎没有多考虑，就开口拒绝：“我没有时间，你还是找别人吧。”　　然而张艺兴并不着急，突然开口：“你妈妈知道这次分科考试的事吗？”　　爱丽睁大眼睛。　　他说：“她应该很在意你有没有分到重点班吧。”　　爱丽问：“你说这个干什么？”　　“你帮我练习听力，我教你记英语单词。下次期末考试的时候，保证你能在年级前四十。”　　爱丽有些心动，但还是问：“我自己不能学英语吗？”　　张艺兴：“自己学到48分？”　　爱丽：“……”　　他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如此，但是仔细想了一下，这件事确实对她没有什么坏处。如果真的能考进重点班，她也不用整日听聂小小在耳边念叨。　　思考良久，爱丽终于沉缓地点了下头。　　“好。”　　张艺兴唇边笑意舒展，垂眸勾起拇指挠了挠清俊的眉峰，道：“那明天早上七点，在小区楼下的花圃等我。”　　爱丽说好，又向他确定好明天要带的东西，才得以离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离开前的那一眼，爱丽仿佛瞥见张艺兴桌上英语试卷的一角。　　左上方空白处，红色签字笔显赫写着——　　143分　　　　星期六的早晨，爱丽起得格外早。　　洗脸刷牙，换好一套衣服以后，又坐在书桌前写了一张数学试卷。7：00分，准时下楼。　　这时候小区里的人还没开始上班，来往都是晨跑锻炼的人。　　爱丽到的时候，张艺兴正握着一架单杠做晨练。　　他身材高，又伸展着上肢，更加显得长而挺拔。　　一双手紧握着横杆，背脊收缩牵引力量，毫不费力地一下一下往上。　　大约做到第十五个的时候，看见爱丽到来，他松开手心从单杠上一跃而下，走向前道：“来了。”　　爱丽点点头，张艺兴从身后口袋里抽出一本小册子，递到她面前道：“那先把第一篇读给我听听。”　　这么快？爱丽有点没反应过来，“在这里？”　　“嗯。”张艺兴歪起嘴角，俊朗面庞带着几分早起的随性与懒散，“这里清静。”　　爱丽环顾一圈，确实如此。　　她没有多说，只好从张艺兴手中接过小册子。翻开第一页，是一篇研究海豚的文章，开头介绍了海豚的特征和习性。她在心里默念了下，好像不是很难。　　于是开口念　　然而她词汇匮乏，读到一半总会遇到不懂的单词。　　“immerse，沉浸。”张艺兴低声提醒。　　“……immerse him completely……”　　每当爱丽卡壳的时候，张艺兴总会知道她哪里不会。　　好像把一整篇文章都背下来了似的。　　“extraordinary，非凡的。”　　“Margaret，玛格丽特，是人名。”　　……　　接下来都是他的提醒和爱丽磕磕巴巴的朗读。　　直到爱丽把这篇文章读完，小区楼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张艺兴拉起身前的拉链，问她：“都记住了吗？”　　爱丽懵懂，但还是点了下头。　　“好。”张艺兴说，“我先去跑步。等我跑步回来的时候，一个一个问你这些单词的意思。”不等爱丽有任何反应，张艺兴说完这些话，就戴上运动衣的帽子，踏上小路跑步离去。　　留下爱丽一个人，望着他的背影，深深陷入怀疑。　　他们两个人，　　究竟是谁在帮谁补习？？& & & &大约四十分钟以后，他重新站在爱丽面前。　　也许是跑得太快，他额头汗水滴落，顺着瘦削的脸庞滑入颈中。扑面而来运动后的气息，却一点也不难闻。　　“看得怎么样？”他直接问爱丽。　　爱丽轻点了下头。　　张艺兴从她手中接过练习册，照着刚才她问的单词一个一个提问，没想到她果真都答得上来。咧嘴满意一笑道：“记得不错啊。”　　爱丽乌黑圆润的眼睛盯着他，没有说话。　　张艺兴又道：“明天继续这个地方，七点下来。”　　说完，他见爱丽没有反对，便放心地后退两步，先一步回去洗澡换衣服。　　爱丽站在健身器材前，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跟着回楼上。　　　　家里，爱丽妈妈正在厨房剔排骨。说道，　　“一会我要和你周阿姨一起出去，你一个人在家多写点作业，如果无聊就去找隔壁的艺兴哥哥玩，中午让他给你做饭。”　　爱丽愣住，“为什么？”　　爱丽妈妈道：“你周阿姨要去给艺兴落户，为了以后能让他在这里高考。手续有点复杂，可能要到下午才回来。”　　　“……”　　说着，见爱丽脸上好像不太情愿，笑着安抚：“乖，晚上回来我给你煲排骨汤喝。”　　爱丽：“我能不去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家没什么吃的了，你自己会做饭吗？”爱丽妈妈问道，见她一言不发，忍不住发问：“你是不是对艺兴有什么意见？那孩子那么优秀，你怎么老不待见他？听他妈妈说他做饭也很好吃，正好今天去他家里，你和他好好聊一聊。”　　爱丽妈妈道：“你们两个是同龄人，应该很有话题才是。”　　爱丽：“我……”　　爱丽妈妈却没什么时间听她说完，挥挥手道：“好了好了，我马上要出去了。”　　“……”　　“你乖乖听话，去别人家做客要老实一点。”　　交代完这句话，就换好衣服开门离去。　　……　　爱丽坐在床头，看着空荡荡的玄关。许久，才轻叹一声重重倒回床上。　　妈妈让她去张艺兴家吃午饭，可她并不怎么想去。　　——算了，作业很多，还是写作业要紧。爱丽一直写到中午一点，她肚子有点饿，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然而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家里什么都没有，　　她打算去楼下超市买点东西。　　撑着精神洗了洗脸，爱丽换上鞋子出门。好在楼下超市很近，今天人也不多，她直奔零食区。　　拿了一袋饼干和一包虾条，走出货架时看到旁边的水果糖在打折，就又拿了两盒草莓味的水果糖。　　走到收银台，等待结账。　　一共32.5。　　她正要付款，听到对面的收银员忽然问了句：“您身上没有带零钱吗？”　　爱丽闻声看去，就见对面的收银台前，张艺兴笔直端正地站在那里。　　黑头发，T恤衫，一如既往的清爽干净。　　他将钱包翻了一遍，说没有。收银员就去旁边的柜台换了零钱，细心找给他。　　爱丽看见他和钱包一起放进口袋的，还有一盒白色壳子的香烟。　　张艺兴余光也看到了她，视线一转，落在她的身上，咧嘴朝她一笑。　　爱丽立刻低头，假装没有看到，付完钱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　　张艺兴被她无视，怔了一下，举步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爱丽都没有回头跟他说半句话。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　　不过张艺兴的腿比她长多了，她走两三步，他才在后面慢悠悠地挪一步。弯下身道：“你妈妈让你中午来我家吃饭，你为什么没来？”　　爱丽不回答，继续走自己的路。　　张艺兴不以为然，再度跟上，“你吃这些东西能饱么？”他看一眼她买的零食，说：“我中午做了一些炒饭，没有吃完，你要不要吃点。”　　爱丽：“不要。”　　张艺兴抬了下眉毛，终于确定哪里不对劲。　　他停下来问，“你在生气？”　　爱丽不应。　　“为什么？”张艺兴好奇，“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么，还是早上让你背了太多单词？”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爱丽就有点绷不住。　　像胸腔里翻搅的奶油泡沫，一不小心疑问就呼之欲出。　　爱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没头没脑道：“你的英语考了143分。”　　爱丽：“你的听力也很好。”　　爱丽揭穿：“你根本不需要我帮你补习英语。”　　然后，她看着他的眼睛，很清楚地问——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张艺兴身形顿住，眼神闪烁。　　他的视线微微游移，接着又不动声色地转回来。　　面前女孩目光灼灼，黑白分明的眼仁一转不转地望着他。红唇紧紧抿着，小脸认真。鹤林不禁想起在电梯相遇的那一次。　　她也是这样警觉，毫不客气地把他挡在电梯口内。　　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小猫。　　其实那不是张艺兴第一次见到她。　　那时候他们才刚买下这栋房子，东西还未搬进来。那次张艺兴妈妈加班，周末他一个人过来搬东西。　　客厅和卧室收拾好后，门口堆了一摞不要的杂物。　　张艺兴推开门下楼扔垃圾，不知是房子隔音效果不好，还是对面那户人家忘了关门，刚走进楼道，就听见一个声音隐隐清晰——　　“妈妈，我放在柜子上的奶糖呢？”　　是一个女孩子说话。　　语调轻软，带着一点不知所以的困惑，脆脆响起。　　整个走廊仿佛都被这点声点亮。　　接着一个中年女性接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偷偷吃完了？我早跟你说过，糖吃多了不好，还不如多喝点牛奶，能够长个子。”　　女孩没有回应，地板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告诉他，她还在寻找。　　过了一会，大概没找到。她来到门边，不赞同地小声嘀咕：“我喝牛奶也没有长高。”　　张艺兴笔直站着，看着头顶缓慢上升的电梯数字。　　“你说什么？”被女孩叫做妈妈的女性问。　　女孩说没什么，然后逃避：“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等等。”她妈妈叫住她，听声音像是从厨房出来，“你们老师建议你参加暑假英语夏令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拒绝了？”　　女孩脚步顿住，看不见表情。　　过了许久，她才说：“那个夏令营要去30天，每天都做习题。我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写两张数学和化学的试卷，把数学化学的分数提上来。反正英语老师说过，我的英语没有救了。”　　“你……”　　中年女性仿佛有点生气，“你怎么就记得这句！”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女孩说，语气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消沉，慢悠悠的，“不然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学了，还是一点进步也没有。”　　……　　再后面的话，他就听不到了。　　电梯上来，他跟着下到一楼。　　他想这一定是个很消沉的女孩子。或许你站在她面前，她都懒得抬起眼睛打量你一眼。　　不知道以后好不好相处。　　只是当晚张艺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的时候，出了场意外。　　他出小区的必经之路上，横卧着一只肚子滚圆的母猫。　　周围人群都习以为常，从它身边经过，唯有张艺兴不自然地停了下来。　　大概没有人会知道，一个男生会怕猫。　　可就是这样。　　张艺兴在那条路上停了很久，没有人上来把那只猫赶走，也没有人发现他一动不动。　　直到暮色四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　　一个女孩子从道路侧方钻出来，停在那只母猫跟前，疑问道：“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不是跟你说过，在我家楼下等我吗？”　　母猫好像也认识她，熟稔地在她手背上舔了一下。　　她轻轻笑，“好了好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零零散散的东西，火腿肠，猫罐头，。蹲在猫面前，耐心说　　母猫咪了一声。　　她说：“不客气啊。”　　柔软的声音，像蓬松的棉花糖，裹着化成丝的甜。　　又熟悉又轻快，张艺兴刚刚不久前才听过。　　与在家里时的丧气不同，她整个人都像被野猫点活。　　女孩穿着宽松的长袖，包裹住小巧的身躯。柔软发丝垂在肩膀，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透亮。鼻梁挺翘，小脸巴掌大小，不是特别漂亮，但看一眼就觉得很舒服。然而她被母猫轻轻挠了下手心，弯起眼睛，猝不及防地笑。　　笑仿佛融进暮色里，点亮了四面八方。　　张艺兴第一次见到笑起来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眼睛弯起，又满足又害羞，像荟萃了漫天的星辰，亮眼得不可思议。　　她终于看见他，抱起猫躲闪在一旁，乖乖地给他让路。　　当时张艺兴头上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迈开步若无其事地从她身前经过。　　不知为什么，一句“谢谢”都忘了说。　　结果就是，下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根本不记得他。　　现在，这个女孩就站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要帮她学英语。　　张艺兴不自在地摸摸眉骨，终于想出一个借口：“因为……你妈妈说过要为你报一个英语补习班，我妈为了让我陪你，让我也跟着报名。我下学期有一个数学竞赛，没什么时间，如果你英语学好的话，就不用参加补习，我可以专心准备比赛了。”　　张家母子搬进来的时候，爱丽家帮了他们许多。　　张妈妈为了感谢他们家，确实能说出一起补习的话。　　再加上爱丽妈妈也是藏不住事的，告诉张艺兴妈妈这些，爱丽一点也不意外。　　所以爱丽基本没什么怀疑，松下语气问：“真的吗？”　　张艺兴轻轻咳，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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