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远远为什么你总落后于同龄人人,如何追赶

  一、图书介绍:
  [原创]推介一本好书《我的同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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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深海鱼油?于
22:56:30 发布在?凯迪社区?>?猫眼看人
  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邮购了一本书,叫做《我的同龄人》,一读起来就放不下,只用三四天就读完了这35万字!阅读的过程中很多时候让我热泪盈眶,让我扼腕长叹!????这本书是作者根据他的人生经历,真实记述了他经历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思。真实记述了他身边的很多人,很多个性鲜明、行为独特、命运迥异的人。通过这些人,画出了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曲折蜿蜒、泥沙奔涌、浊流清流,画出了人性在艰难时代的复杂、荡涤和顽强!???? 作者生于1947年,出生在北京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66年高中毕业后先后在辽宁、青海、陕西、沈阳辗转奋斗和挣扎,最后落根在北京。作者1977年参加恢复高考后的首次高考,考上了大学,因政治审查被取消录取资格。????作品真实、坦诚,不娇柔,不卖弄,以平实质朴的描述语言,给你讲述一个个真实生动的故事。那不是编造的故事,而是真实地发生的鲜活故事。因此我不想称它是“小说”,因为它太真实,故事真实,情感真实,思想真实。它是一个长篇,但又由一个个不同的感人故事构成。????这是一本不能摆上新华书店书架上的书,因为它写了一些敏感事件,又写的那么真实。???? 最后要告诉你的是,《我的同龄人》,作者:裴国成。由中国国际文化出版社2012年7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定价32、00元。???? 我是直接向作者邮购的。作者裴国成的手机是:136  
  2. 讲两个小细节:64时,一个农民卖西红柿,1、8元一斤,大家都嫌贵,骂那农民。一个人不问价要把一车西红柿全买去,往前走了百米,见全是军人,农民说不卖了!然后一元一斤卖给市民,市民帮忙,欢呼,很快卖完。2、老山前线下来的某团长,被判刑8年半,然后改名换姓到某地生活。怎么回事?读了你就知道了。  
  (我作为读者推荐,和作者没有任何关系;且没有丝毫的经济利益瓜葛!)
  长篇写出了这一代人的世态人情!那个扭曲人性的时代!
  两个年轻人至死找不到幽会的机会,充满凄婉和悲惨、遗憾!
  两个相爱的人为了女儿北京户口,费尽心思,几乎毁灭爱情!
  那里面有奸诈算计的人,当然也有诚恳和善良的人让人感动!
  更有作者自己心路历程的剖析,真实生动,让人理解和感叹!  
  不是“小说”,是纪实作品。
  也有一些违禁的话题和内容。
  但可以相信都是真实可靠的。
  文字朴素实在不花哨无卖弄。  
  因此值得阅读,值得推荐
  也是那个时代的精彩故事
  过来人可以印证讲给后人  
  发表于
16:58 |只看该作者
  好想看,放淘宝上不可以么?或者联系磨铁或者干脆就天涯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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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正文  我的同龄人(62集)  (My Contemporaries)  作者简介
  裴国成,日出生于辽宁省锦州市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48年随家迁往北京,1955年就读于北京市西城区第一中心小学,1957年迁往海淀区,1966年北京钢院附中高中毕业,1968年被分到青海省西宁钢厂当工人。1975年作者被人揭发“攻击批林批孔运动”,被厂里按“偷听敌台、书写、散布反动言论”给予行政处分。1977年恢复高考,虽然分数远超过当时录取分数线,但因政治问题而被取消录取资格,从而被迫走上了自学的道路。  1980年调到陕西咸阳机器制造学校子弟学校教英语,1987年和妻子一起调到沈阳东北制药总厂职工大学教英语,1993年底全家调回北京,在北京矿院附中教书、工作,直到2007年退休。  The poem says:   Several score years have gone, as fast as it can;  My parents died and my hair grows grey!  This is the life and time flies;  As my father, I shall die!  有诗云:  几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父母已辞世,我两鬓斑白!  这就是生活,光阴如飞箭;  正如我父辈,我会离人间!  序言  【我的同龄人】一书终于与读者见面了,从她孕育那天算起,足足经历了40多个年头!  作者早在1968年进入大型国营钢厂,光荣地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员,从而在工厂摸爬滚打十余年之久,深刻了解工人师傅及同伴的喜怒哀乐,这与从学校学到的以及当时主流媒体宣传的相差甚远。于是作者萌发了“记录真实社会”的文学创作的念头,有意识地记录自己的人生轨迹。但1975年由于作者挨整,所写著作的雏形也被迫焚毁,只有少部分提纲被朋友保存下来。  本书以作者本人为主线,分别记录作者在各个时期所经历的人和事,共分60集,大部分描述的都是社会底层的草根人物,几乎每集都能扩展成一部短篇小说。文章简练、文笔流畅,人物鲜活,主题突出。故事不仅带有神奇般的传奇色彩,而且还深深地打上了不同时期鲜明的时代烙印!为了追求真实,该书不加掩饰,不可避免地暴露了各种人物的隐私,把一个真实的社会现实展现在读者面前,值得读者一饱眼福,也可供后人研究历史参考。  本书大体分为青海、陕西、沈阳和北京等四个部分,其中以青海为主,因为作者是在青海度过的青年时代,它包括本溪和大连两个子部分。青海部分虽然也是分集写作,却相互关联,其中第30集和32集达到了高潮。陕西只有4集,沈阳5集,其余写的就是作者北京的同学、同事和发小。   作者原打算仅以此书作为留给后代的遗产,但随着社会的进步,言路的放宽,便萌发了出版的念头。当然,【我的同龄人】中所描绘的各式各样的人物,都会像太空中的流星,在历史的长河中一闪而过,然而她会给读者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赢得众多读者的眼泪与悲伤,读者会不由自主地为其父辈的一生万分感慨! 当然也许会受到抱有不同意识形态读者的质疑,但只要作者问心无愧!  最后衷心地祝愿读者,远离苦难、动荡、不安;生活幸福、安康、美满!
  支持连载!
  以上照片是老雷头(作者)1970年在青海
  【我的同龄人】一书中的部分人物“原形”:摄于日的本溪市照相馆。  前排左起第一位“于师傅”(见第4集),中间“马师傅”(见第12集)  第二排,左起第一位就是本书的作者,第二位就是“姜广力”(见第27集“第二次握手”)
  作者的家乡:  图为北京市海淀区五道口。这是作者在日用铅笔所画的素描,是现在五道口的西郊宾馆西门旁边。
  第1集:东健的一生 第2集:东和的惊喜第3集:寻找老黄第4集:于师
第5集:本溪工人 第6集:疯子司机
第7集:歇后语的灾难
  第8集:红太阳照亮了碱厂堡
第9集:死而复活 第10集:老刘的困惑
  第11集:出国的梦想 第12集:马师傅
第13集:转危为安第14集:爱好的代价
第15集:老贾的尴尬
第16集:吴晓丽
  续集1刘尚的婚姻  引子  第一回:保密工厂 兴奋异常;东西分离 倾吐衷肠  第二回:途中有变 恩断情伤;失恋转机 天赐新娘  第三回:好景不长 杀来臭章;女友心异 晕倒在地  第四回:胸闷憋气 昏天黑地;拼死争夺,威慑情敌  第五回:两军相遇 勇者居先;几经周折 破镜重圆  第17集:“窥探”第18集:宝林大哥 第19集:牛力华 第20集:“老蒙古”
  第21集:老谢头
第22集:不白之冤第23集:小赵 第24集:党委书记
  第25集:恶有恶报
第26集:冲破阻力第27集:第二次握手第28集:老田的艳遇
  第29集:刘洪宾之死
  第一回:老屠出差
怒见男尸  第二回:老屠失落
再解谜团  第三回:警察搜寻
死者之妻  第四回:警官精炼
待捉元凶  第五回:胜利在望
自倒真情  第30集:远逝的青春
2 约会 3曲折
4搅局 5灾难  第31集:回书记
  续集2傻四儿挨整  第一回 离别京城 沾沾自喜 “四儿”进医院 别人苦力  第二回 白衣天使 无上荣光 不知珍惜 被罚废钢  第三回 车间劳教 因祸得福 深陷爱河 招人妒忌  第四回 惨遭汇报 绍文遭殃;批复“情书”,祸端突起  第五回 情敌绝境 夺爱良机;天即破晓 爱情泯灭  第32集:爱情的代价
  第一回:离京支边
为爱远离  第二回:喜得贵子
肩负重任  第三回:落户京城
匆忙赴京  第四回:初到青海
蒙冤在即  第五回:失恋疗养
‘三心二意’复仇心理  第六回:公私兼顾
重获新生  第七回:欲回京城
欲火重生  第八回:女儿离别
雷某遭殃  第九回:惨遭清算
谷暖人心   第十回:爱女成年
终成泡影  第33集:金主任 1为女选夫
2 艰难的“抉择” 3
诚实的代价
  第34集:孤独的代价
  1荒唐的“初恋”
2没有结果的“爱”
司徒的婚姻
4 是悔恨还是庆幸?
  第35集:普通女工
第36集:难忘的98 第37集:两地分居
  第38集:越战英雄
第39集:告别刘锐
第40集:赵老师 第41集:老邓
  第42集:老实人的绝招 第43集:老刘又笑了第44集:三次打击第45集:无头案
第46集:买菜奇遇
第47集:向春兄弟
第48集:终身憾事
  第49集:爱自童年 第50集:亿万富翁第51集:昙花一现的初恋
  第52集:朱老师
第53集:于老师第54集:老苏第55集:商场就是战场
  第56集:老公亲还是哥哥亲 第57集:60岁生日第58集:张海的处分
  第59集:办事处主任
第60集:老雷的一天
  我的同龄人(1)东健的一生   故事从这里开始。  他叫王东健,和我一样都是民国末年出生(1947年),只不过生日比我小三月。有的同事说我俩长得很像,但也有不同意这种观点,认为我比他长得高点,气质也不同。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参加工作,即日一起从北京被分到了青海省西宁钢厂工作。我们先到了辽宁省本溪钢铁公司实习一年,又到大连钢厂实习3个多月,最终于1969年的秋末一起来到了祖国的内陆—青海省!不过他比我幸运多了,因为他被分到化验室,而我是正经八百地当了一名“造块”工人(注锭工)。  其实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我们毕竟不在一个车间,但他却是我第一个听到病逝的,曾在青海工作过的北京同乡,也是我的同事和朋友!他那短暂的人生,留给我无限的哀思与感触!  我们除了年龄相仿,经历相似,在爱情方面也有共同之处。一般来说来,被我们看上的女孩,我们都会主动出击。所不同的是,我的虚荣心比较强,一旦发现女孩对自己没有感觉,或发现她同时还有别的男友,我就会远远地离去,默默地忍受“失恋”的痛苦,而他却勇往直前。记得早在本溪钢厂期间,我们刚刚参加工作不久,他就迅速地坠入“爱河”,他被同室的一位比他小两岁的女孩所深深吸引。那女孩名叫朱雁,乌黑的辫子异常的潇洒,白嫩的脸蛋镶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着实有几分姿色。女孩也在本溪钢厂实习,与他同一个班组,朝夕相处。他狂热地追求朱雁,从本溪追到大连,从大连追到西宁!女孩的爸爸是西宁市计划厅的什么干部,家住“西门”附近。开始朱雁还跟他正常来往,时常抽空就跟他聊天,后来竟然被他的过分热情弄得心里“发慌”。原因是:本来上“晚班”的王东健应该是下午4点上班,夜里12点下班。正常人都会在下班后急忙回家休息,他却坐上厂里夜间12:30的班车,身不由己地前往市里,在“西门”下车,敲女孩的家门,并在那里徘徊。起初,那女孩家长怕他深更半夜“流浪街头”,就放他进来几次,并循循教导。他憋了几天,后来却变本加厉,吓得女孩家长再也不敢给他开门。不过透过院门的缝隙,还能见到他疲惫的身影,歪歪扭扭地倚墙而坐,含情脉脉地低声歌唱:  “……月光闪烁,夜已来临,我亲爱的哥萨克,我亲爱的哥萨克,你伴我到深夜……”  那动情的男低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只可惜这首优美的俄罗斯歌曲,并未感动他梦幻中的“情人”,相反,不久朱雁的全家就静悄悄地调离青海,举家南迁,消失得像空中的飞雁!   王东健从此就像变了一个人,生活中少言寡语,过日子倒能精打细算。因为多年来萎靡不振,77年他放弃了高考,从此就失去了一个能改变人生的机会。不过还是有好心人帮他一把,1978年经人介绍,他与我厂医院的一名护士结婚。但没成想,两人蜜月旅行结婚不到一个月,回来就办离婚手续。不久,流言蜚语四起。有的说,是因为王的生理有问题,也有的说,王想朱雁,正像红楼梦里的贾瑞想王熙凤,一个想得“命丧黄泉”,一个想得生理出了故障,反正王东健再也没有结婚。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我再见到王东健时,我俩都已年过半百。那是1998年我回青海,旧地重游。光阴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在我们脸上刻出几道皱纹,但松弛的皮肤下,依然闪烁着我们青春痕迹,我一眼就认出来中老年的王东健!  他已经是厂里的元老,虽然没有结婚,厂里也分给他一居室,还给他配了煤气罐。我请他在外吃了几次饭,他带来照相机给我们拍照。我离开青海时,他恰好也要退休回京。当我要求和他一起买卧铺车票时,他却坚持自己分段买硬座票,这样可省60元钱!我百思不得其解,可他周围的人都说他为了省钱,就以“减肥”为借口,有时一天就吃一顿饭!  回到北京,我只见过他两次面。一次他来我家给我送照片,另一次是2001年我们当年青海的朋友聚会。酒会中朋友们兴高采烈,唯独他默默无语。他总是低着头默默地扫地。后来才知道,他回到北京因没有自己的住房,到处受气!老爸不容,妹妹白眼,弟弟虐待!后来只允许他住在仅能放进一张床的,从厨房接出来的偏房里。冬天冻得要死,夏天闷得死去活来。后来他托人到昌平某单位连烧锅炉带巡夜,一晃两三年没有音讯。不过后来我还是得到他的最新消息:  王东健于日去昌平民办计量厂打工,4月19日深夜2点钟左右因心脏病突发死亡。厂方通知家属,处理善后工作。死者生前存有97,400元钱存款,一并由其弟王东和领出,尸体迅速火化,不开追悼会,不通知任何生前好友!据看到骨灰盒的人描述,上面只写着“王东健,男,汉族;祖籍北京,—,终年55岁。”
  我的同龄人(2)-东和的惊喜  王东和是我已故的同事王东健的弟弟,1953年6月出生在北京。他的哥哥于上个世纪的1968年6月支边远去青海,那時他还不滿15岁。大哥走后因为他还有一个11岁的妹妹,因此他也未能幸免。16岁那年王东和在街道办事处的反复动员下还是去了北京郊区的延庆县插队,只不过那里的条件艰苦,他待在家里的时间远比在延庆农村里的时间更长。但这也“因祸得福”,早在1972年尼克松访华之前,北京市政府为了封住西方记者关于首都还有失业青年的报道,下决心解决第一批待业青年的问题,一直待在家里闲逛的王东和,倒有幸成为第一批回城的知青,这倒是比他大哥幸运多了。王东和于1972年的春节前夕,被安排在北京西三旗的砖瓦厂上班,当了一名工人,那年他不满19岁。他的婚姻也比哥哥顺利,爱人也是回城的知青,名叫邢淑英,与他同岁,是厂食堂的管理员。弟弟虽然不像哥哥生活坎坷,生命短暂,然而他也不是一帆风顺。首先他不像妹妹,嫁给一个好老公,结婚不久就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楼房。而他和爱人结婚后一直住在父母家。恢复高考,底子太薄;升官发财,能力不够。几次厂里分房,单位都以他们有住处为由加以拒绝。幸亏老爸在他母亲过世后,主动把农业大学的老房子的南大屋让给他们一家,自己搬进不足9平方米的小北屋。虽然他和爱人工资收入都不算高,但比下岗工人还是要强,厂里几次裁减员工,他们始终能保住饭碗,生活也算说的过去。可是这一切被1998年退休回家的大哥完全打破了!  王东健从青海回来,给老爸、弟弟、弟妹、妹妹、妹夫买了不少的礼物,大家欢聚一堂,常常回忆少年时期的趣事,老爸也大大方方地把大儿子让进自己的小屋。勉强生活了一周,大家的笑脸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弟弟、弟媳的摔摔打打!老爸年事已高,整天昏昏欲睡,在北小屋里已占据“半壁江山”,王东健在家几乎没有落脚之地。特别是“人高马大”的侄子回家,就得在小厅里加床。无奈的东健跑到妹妹家住了一阵子,但没呆几个月,因受不了妹妹家人的眼色就跑了回来。后来弟弟、弟媳干脆翻脸,只允许他在仅能放进一张床的,从厨房接出来的偏房里居住。冬天冻得要死,夏天闷得死去活来。身心疲惫的哥哥经朋友介绍在日去了昌平民办计量厂打工,值夜班。不到一个月,王东和就收到该厂的通知,说他哥哥王东健已于,4月19日深夜2点钟左右因心脏病突发死亡。厂方通知家属,处理善后工作。东和意外地发现哥哥生前存有97,400元存款,悲喜交加。他开好了各种证明一并取出。东健的老爸还没糊涂,得知大儿子已死亡,着实掉了几滴眼泪,可弟弟妹妹只是默默无语。后来还是东和的媳妇开口了,拿着领到的钱对老爸晃了晃说:  “大哥这点钱就算是孝敬您老人家的,我和东和先替您保管,剩下的几千块钱就给妹妹,就算是在你家住时付给你们的房租吧!”  “二嫂,这样分配不公吧!谁都知道你们虐待大哥!”妹妹理直气壮地拒绝。  “妹子,你这样说话可就昧着良心吧?!谁不知道你把大哥赶出你家大门?”  于是呼姑嫂吵得不亦乐乎......  话说王家为九万多元的分配问题发生争吵后,各家大约都拿到三分之一,老爸那份由他自己保管,因为78岁的王老汉并未糊涂,他早年是北京农业大学食宿科的管理人员。一年以后,正当大家渐渐淡忘吵架之事,王东和又收到一份意外的惊喜!原来是2003年的4月9日他突然收到一封来自青海省西宁钢厂财务处的挂号信,信封上写着:“北京农业大学家属区老3楼4单元102室王宝清收”。恰好东和下班从传达室经过被保安人员叫住,替父签字代领。东和有一种预感,他那另人讨厌,一毛不拔的大哥,死后却如此的“大方”!成千上万元的金钱任其抛洒!  “他为什么守口如瓶,滴水不漏?难怪,一辈子老光棍,怎么还不攒个十来万?他如果大方一点,或者早点向俺们透露,何必.......?”王东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信撕开,果然让他猜中,只见信中写道:  “王东健家属:  请您持本通知单及王东健先生的委托书,务必于5月31号之前来我厂财务处兑换及领取本厂原始股票红利,按年利率百分之十点九计算。”  下面还有一张电脑打印的原始购股票记录,上面印着:  “王东健,男,身份证号码:......购西钢原始股30,000元,日。”  他粗略地计算一下,大约连本代利是6万5千多元。虽然不是巨额财产,但是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他喜出望外,立刻把喜讯告诉妻子,邢淑英也是喜上眉梢。从那以后,东和两口子便进入了紧张的准备工作,不过他们接受上次的教训,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如果事情一但被老爸知道,很可能和上次一样,每家三分之一,如果瞒着妹妹,他最多也能只拿到二分之一。  东和从上次接受哥哥的遗物中得知了东健的一些生活背景资料,尤其是看了哥哥那几本密密麻麻的日记。不过上次他随便翻了几页,大多是怀念年轻时的“女友”-朱雁,这次为了得到哥哥的那笔钱,看样子他要费一番功夫。他仔细翻阅着,尤其是哥哥临终前几年的日记看得更加仔细,当然有不少骂他的言语,他顺便就毁掉。功夫不负有心人,王东和终于了解到与哥哥关系最为密切的人,他就是西宁钢厂机动科的常文生(见32集)!实际上也是如此,在雷凤超调离青海之后,王东健渐渐取代了他的位置,况且两人长得又有点相像。  他反复给西宁钢厂财务处等相关部门打电话,‘顺藤摸瓜’终于获得一条重要线索,那就是哥哥从青海回来之前,曾给常文生留过有关股票的代办处理委托书。也就是说,在王东健不在的情况下,常文生有权处理他的股票。兴高采烈的王东和很快查到了常文生青海家中的电话号码,抄起电话准备拨打,不过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这位常文生可是从未见过面,他是否知道我和哥哥的关系?”管不了那么多了,拿钱要紧!以下就是他们的电话内容,摘要如下:  “喂!您是常大哥吗?”  “你是哪位?”  “我是您的朋友王东健的弟弟,王东和,我想请您帮忙,领回......”  “你不行,必须你爸爸。”  “我老爸年事已高,行动不变,也办不了这事!”  “那你就让你爸爸写好委托书,必须有你爸爸的签字。”  “这又何必呢?难道您还不信任我吗?”  “我更信任你的哥哥,他生前给我打电话时,每次提到你,他都伤心得直哭!......”  “那是误会,再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您也不能听一面之词阿!”  “那我不管,我只知道你哥哥说到你的时候都哭了!你怎么让我把钱交给你?如果我给了你,实在对不起你死去的哥哥!”  ......  后来王东和又给常文生打过几次电话,都遭到对方的拒绝。这时王老汉又从爱管闲事的保安嘴里得知,青海曾给他来过挂号信,他回家就问:  “和子!你哥单位来信了?啥事?”  “我哥生前欠人家的取暖费,人家来要啦!”王东和没好气地说。  “那信呢?”老爸问。  “早让我扔了!”王东和一摔门就出去了,老爷子不敢再问了。  (待续)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眼看到嘴边的肥肉吃不着,两口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其实两人整天嘀嘀咕咕,鬼鬼祟祟,老爷子早有察觉,只不过他‘倚老卖老’,装聋作哑。  一天东和突然喜形于色,他拿着那封挂号信找到老爸,高兴地说:“爸!那封信找到了!原来是我看错了,您看!”  老爷子戴上老花镜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封打印好的信:  “王东健家属:  请您持本通知单及王东健先生的委托书,务必于5月31号之前来我厂财务处领取应退还的取暖费、单身宿舍楼拆迁补偿费共计3541元。  落款:西宁钢厂财务处,(公章)”  老爷子半信半疑,活了一辈子还没听说有什么“单身宿舍楼拆迁补偿费”,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王东和又递过一张“委托书”,上面也是电脑打印的几行字:  西宁钢厂财务处:  今委托我二儿子王东和前往贵处领取各种款项。  此致  敬礼  签字:______  老爷子看了半晌,还是接过儿子手中的钢笔,在委托书上颤颤悠悠地签上自己的大名:“王宝清”   王东和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收好委托书,轻松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准备上路。原来那东和虽然不求上进,但摆弄点电脑还是不在话下。他用电脑重新打封信来蒙老爷子,又诱使老爸在委托书上签字。王老汉深知老二鬼头鬼脑,但也拿不出什么有力证据,不得不与儿媳一起打发儿子上路。这样,王东和利用五一长假,于日登上前往西宁的列车,5月1日下午下车后,安顿好住处,直奔常文生的家。  他给常文生带去一些礼物,遭到拒收,不过他也扔在那里。他苦苦哀求主人,交出他大哥生前的委托书,常文生还是坚持他要拿出他老爸的委托书。无奈的王东和只好把事先准备好的委托书交给常文生。文生一看,马上提出质疑:  “怎么委托书上只字不提股票的事?只笼统地写‘前往贵处领取各种款项’?”  “常大哥!”王东和终于失去了耐心,把脸一拉,眼睛一瞪又说:您既然不给我面子,别怪小弟不客气啦!明天我还会来!”说罢一摔门便扬长而去。  王东和走后,文生和文丽(文生之妻)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他这份委托书,一看就是蒙骗老爷子,只字不提股票分红,说不定老爷子压根就没看到那封信!”  “不管看到没看到,人家毕竟是亲兄弟,你无权扣留他哥哥的委托书!”  “亲兄弟还逼迫他哥哥四处流浪,‘无家可归’?”  “清官难断家务事!”文丽急了又反唇相讥:“你女儿好!那还是亲骨肉呢,六亲不认!不是还逼咱们在山东买房?”(这是后话,见第32集)  常文生被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最后不得不交出委托书,帮助王东和领走王东健生前的红利,共计是3%╳11(年)=35970元。  “常大哥,我哥这3万原始股帮我兑换成现金,我不要了!”  “原始股6月1日以后才能上市,那时会很值钱的!”文生说。  “我知道,您可以先买下,等上市之后您再抛出,至少也能赚好几万,您不是也要在山东买房吗?”  文生大吃一惊,连忙摆手说:  “这不是赚死人的钱吗?我对不起东健!”  “您真迂腐!人都死了,还谈什么对起,对不起的?!”王东和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掏出三万元的原始股票接着说:“我早就打听好了,这些股票一但上市会翻好几倍!现在转让给你们内部人都是1:3-1:3.5的比价,我以1:2.5的比价卖给您,您看怎样?我王东和可不是一无是处,是看了您帮了我的大忙才这样回报!”  常文生又大吃一惊,因为这些日子厂里总有骚扰电话和厂内的流窜人员,声称要以‘1:3’的比价收购原始股,将来就是以1:3的比价卖出,还能净赚一万五千元(=15000)呢!在王东和的诱惑下,文生以75000元的价格收购了东和哥哥的股票。这样,王东和于日下午,手持970+75000)元的巨款凯旋而归!后人感叹王东健的一生,留歪诗一首:  节衣缩食苦一生,所攒金钱他人用。  分割遗产重开战,亲朋好友惹纠纷;  自己赚钱自己花,若有结余再“奉献”。  生命有限钱无限,劝君莫学王东健!
  我的同龄人(3)寻找老黄  老黄的名字叫黄贵如,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也是俺名副其实的“同龄人”。他和俺一样,都出生在民国末年的1947年。老黄的祖辈就生活在珠市口附近,他现在所住的珠市口东大街79号,虽然动迁了几次,但他的家族至少也在那里生活了三代以上。  早就听说青海的老黄退休后返回北京老家了,俺一直打听他的电话,但有知情人说他不便和别人联系,但他经常在天坛公园东门拉琴演唱京剧,一时间引起俺极大的兴趣。  由于老黄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老家的房子也已由侄子一家继承,不过他给了人家145800元,几乎就是他在青海工作一辈子的全部积蓄,也是回迁买房的全部差价。  如果根据当年老爷子的遗愿,老家的房子应由老黄继承。1988年老人临终时还嘱咐老黄的弟弟、妹妹:  “贵民,贵英:我死后房子要留给你大哥,他早年离开家去了青海高原,生活最苦,你们如今住房宽绰,生活美满……”  “您放心!”老二贵民跺足捶胸,昂首表态:“大哥一退休就让他搬回来!”  可事情不巧,等老黄退休回京时老家已经“旧貌换新颜”,宽敞明亮的三居室已被侄子和侄媳占用。  “大爷,您反正也没有儿女,要钱也没用,您就把我们当成亲生的儿女,房产证上就写我的名字,省着百年之后我们还得交遗产税!”  “说的也是,祖上留下的房子,写谁的名字还不一样?”老黄用手胡撸胡撸自己的脑袋,满不在意地说。  “就是!”侄子、侄媳妇喜出望外,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您住南边的主卧室,我和晓英就住在客卧室,那间书房也归了您,您没事就拉拉二胡解解闷!”  侄子说完就帮老黄收拾东西……  话说那老黄“生不逢时”,1966年从【男八中】高中毕业后就赶上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1968年他和俺一样被分到了青海当工人,而且一干就是二、三十年!  老黄不仅喜爱唐诗宋词,还特别喜爱北京的文化历史。如果有人问他北京城这么多城门的来历,他会眯缝着双眼,像说快板书那样一口气给你背出下面的一段:  &皇宫四门&  午门(朱雀门,五凤楼)东华、西华、神武  &皇城四门(或七)&  中华门 &大明、大清&  千步廊相连  天安门(承天门)  地安(厚载北安)东安、西安  &长安左,右门。三座左右门&处天安大街&外城七门&  永定、左安、右安  广安(广宁)广渠(沙窝)  东便、西便  &内城九门&  正阳崇文宣武  阜成、朝阳、西直  东直、得胜、安定  ……  如果你再问他这些城门都是干什么用的?他又是不假思索地白话出一段:  西直—水,阜成—煤  朝阳—粮,东直—砖粪  宣武—囚,崇文—酒税  得胜—出兵,安定—木,收兵  正阳—宫车  &齐化门—朝阳门&  &哈德门—崇文门&  歇山、悬山、硬山式  —房顶三式&宫殿&  ……  说句心里话,自从听说老黄退休回到北京,为了寻找他,俺真不知道拉着老伴到天坛公园去了多少次!有一次开车还迷了路,在景太桥那儿绕了好几圈。后来地铁5号线通车,我们就乘地铁直达天坛公园,比开车还快!  天坛公园真是宏伟壮观,它本是明、清两代皇帝“祭天”“祈谷”的场所,如今却成了老头、老太太的天然乐园。您看那平坦的林间草地和那颐和园式的过道、长廊,有围成圈踢毽子的,有仨一群俩一伙下棋、打扑克的,有围在一起,扯着嗓子齐声歌唱的,还有老头搂着老太太翩翩起舞的,真是热闹非凡!  “专门盯着唱京剧的!”  我这样嘱咐老伴,我们不放过任何一伙拉琴自娱乐的老头,尤其是拉京胡的老头,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寻找老黄的踪影……  我边找,边想,“如今的老黄会是什么样呢?”同时,老黄年轻时的镜头一个接一个地在我眼前闪过…….  老黄是一个天生的乐观派,还没说话就会哈哈大笑。他不像俺“杞人忧天”,“无病呻吟”,没事总爱关心政治,结果被人家整得死去活来,贻误前程。而老黄终日谈笑风生,笑话不断。俺还清楚地记得,1970年的10月秋风落叶,我们来到了西宁市小桥公园,还远没进公园的大门,就见老黄摇头背诗,出口成章: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俺随声音望去,小桥下面果真有涔涔流水,远处有几户人家。横断的黄土山坡,露出层层白骨,无疑又是一处古代的战场。此时恰好一个拉石头的驴车经过,老黄笑道:  “这不是瘦马,这是一头瘦驴啊!哈哈哈……”  俺听了这首异乡游子的诗句,哪还有哈哈大笑的心情?可是见到几头“瘦驴”,撅着屁股艰难地拉着石头,听到老黄开怀大笑的声音,也忍不住笑了……  再说那处秃山的残垣断壁之处,露出的一堆堆的白骨,又引发老黄的一阵阵感触。他竟然兴致勃勃,摇头晃脑,一口气给我们念道出古诗一首,尽管我们听得半懂不懂:  胜败兵家不可常,  英雄几个老疆场?  禽奔兽骇投坑阱  肉颤筋飞饱剑茫。  鬼火荧荧魂宿草,  悲风飒飒骨侵霜。  劝君莫羡封侯事,  一将功成万命亡,  封侯战场建功业,  幼辞父母去乡邦,  铁马金戈入战场。  截发为绳穿断甲,  扯旗作带裹金疮。  腹饥惯把人心食,  口渴常将虏血偿。  四海太平无事业,  青铜愁见鬓如霜。  ……[注]  老黄也有过婚姻,当我的女儿出生后不久就面临着她妈妈奶水不足的问题,正是老黄的爱人郑莉莉从青海的格尔木带来几包优质的奶粉解了我们燃眉之急,至今老伴还感激涕零,难以忘怀。  老黄的婚姻着实让人感动,那还是1973年的事情。记得那年春节过后不久老黄的母亲就病危了,老黄和他大姐从外地赶回北京,与年仅56岁的慈母临终告别。58岁的老爸,老泪纵横,决心不再娶妻,拉扯两个小的长大成人。  就这样,刚从北京奔丧回来的老黄积劳成疾,一下子病倒不省人事,我们听说后都跑到省人民医院看望,大家围着老黄的病床都哭了……  正当医院准备向亲属发“病危通知书”时,一个奇迹发生了!原来老黄休克,血压几乎降为零时,医院里苦于找不到老黄的血管而一筹莫展,这时格尔木带队实习的郑莉莉却不甘心,她用双手揉搓着老黄的右臂,耐心、沉着地寻找,突然一针下去,血管凸起,强心剂、葡萄糖,缓缓流进老黄的躯体,昏睡多时的老黄慢慢睁开双眼、起死回生!老黄得救后不久便与郑莉莉双双坠入了爱河……  1974年元旦过后不久他们就旅行结婚了,拜见双方老人,开始新的生活……  (待续)
  话说老黄婚后不久,就面临着夫妻团聚的问题。由于老黄的父亲及朋友都反对老黄调走,只能把郑莉莉调往西宁工作。老黄不知找了多少次厂人事科、劳资处等,希望把莉莉调到厂职工医院工作,可当官的都是鼻孔朝天,爱搭不理地甩出这样一句:  “我们看了你老婆的档案了,你知道你老岳父是谁吗?”人事科长口吐烟圈,故弄玄虚地说:“郑莉莉的老爸是南京骨科医院著名的右派分子,至今戴帽劳改,被发配到青海的格尔木,而且她妈妈也社会关系复杂……”  “别说了,”老黄不爱听,插嘴道:“只有我调过去才能夫妻团聚?”  “我们可没这样说,”旁边手下的帮腔说道:“本来你结婚时就不听组织劝告,我们这是国家保密厂,你们从北京来时都是经过严格政审的,你知道不?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来我们厂工作吗?”  老黄怒不可遏,但又无可奈何。  “你可以联系西宁市的其他单位吗!说真的,组织允许你结婚了,现在你又申请调老婆,这不是得寸进尺吗?!”……  一向乐观的老黄这下子傻了眼,他想送礼求人,可是那个年代一但和“政治”有关,任何人也不爱沾边。不过没过多久,一筹莫展的老黄突然向朋友宣布,“哪的黄土不埋人?我要调往格尔木!”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他积极准备调往格尔木与爱妻团聚时,对方传来了噩耗,郑莉莉于公元日在青海德冷哈农场附近救助病人时遇车祸身亡,体内还有4个月身孕。  老黄风尘仆仆赶到出事地点,人已进了冷柜,他抱着妻子的尸体号啕大哭……  想的这里,我的眼圈红润了。想到郑莉莉聚精会神地救助老黄的情景,想到她和老黄风尘仆仆地赶到我和爱人在青海的临时住处,给我们送奶粉的情景,想到在老黄的婚礼上,有多少青年人对他年轻美貌的妻子投下羡慕的目光,我不禁鼻子发酸……  我急忙掏出手帕,装着擤鼻涕,扭过身去。  “我说老头子!”老伴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干脆把老赵叫来一起寻找不就得了?!”  老赵名叫赵亚平,也是我的青海好友,他是最先知道老黄下落的人。有一次我们共同在天坛公园寻找老黄,边走边聊。  “老黄也是,”我见到老赵就说,“他干嘛不和我们见面?我们过去都是他的朋友啊!”  “你可不知道,”老赵跟我耐心地解释:“他现在混得不怎么样!”老赵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老黄的故事……  原来老黄和侄子一家住在一起,初期相处的还算可以。老黄住在大屋,书房也归老黄所有。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小两口对他越来越冷淡,尤其他们有了自己的宝宝之后,就把老黄赶到北边小屋,小两口住在大屋。后来书房也给侄媳妇老家的亲戚居住,说是来当保姆,照顾一家人。随着宝宝一天天地长大,东西越来越多,他居住的小北屋成了侄子一家的仓库,除了给他留一张单人床睡觉的地方外,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难道他弟弟家没房吗?他侄子为什么不和他父母住?”我愤愤不平地问。   “这话说的,”老赵笑了,“他弟弟住着大三居室,可漂亮了!人家就是打发儿子和他大爷争夺老家的房子……”老赵继续说:  “现在老黄好可怜啊,一大早不吃点东西就背着二胡外出流浪,直到天黑才敢回去睡觉!
他不敢在家呆着,连‘小保姆’都敢摔打他!”  “他妈的!”我骂道,“找地方告他侄子! ”  “上哪告?法院说了,房产证是他侄子的大名,他出再多的钱也没用!”  “那找街道……”我还是不服。  “找什么街道?你以为是‘妇联’吗?又没听说过有个‘老头联’?”  老赵的话刚说完,就突然拉了我一把,小声喊道:  “快看,这不就是老黄吗?”  我和老伴都惊呆了。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几乎是满脸的皱纹,红红的鼻头下面是参差不齐、黑白混杂的胡须,眯缝着双眼,劈开双腿,架着一把二胡摇头晃脑地边拉边唱。  “这也不是京剧啊,”我听了一会儿就问老赵。  “谁说他只唱京剧?他现在什么都唱!还自己瞎编乱唱!你自称天天来找他,他就在你眼皮底下,你是什么眼神啊!”  “我见过这个老头,”我委屈地说,“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就是当年的老黄啊!我印象中的老黄,哪里像现在这个模样,几乎是朝气蓬勃,激情四射!”  “那是什么年代?!”老赵说着又拉了我一把,“咱们先别打扰他,听他唱什么。”  我们往人群前面凑了凑,只听老头唱到:  “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  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嗑牙?  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秀鞋儿占鬼挂……”  “这好像是聊斋里的唱词!”我好奇地说。  “不错,这本是当年他们夫妻两地分居时他偷偷唱给郑莉莉听的,后来变成了他唱给郑
莉莉的哀歌……”  “难道他没有再婚?”我急忙问。  “处了两个都没成,他总是想着郑莉莉,他的床头至今还挂着郑莉莉的照片,别人还以为照片是他的漂亮女儿呢!”  “人家都说痴情女子负心汉,这可倒好,早逝的女子痴情的汉!”  “话说那1973年,……”  突然老头变了曲调,环顾四周、调整琴弦,他试试嗓门接下去唱到:  话说那1973年,  贵如我昏迷变瘫;”  厂医院没辙送人,  省医院能耐有限;  病危通知待发,  打发俺进太平间;  忽一女子相救,  一针扎进要害;  莉莉救俺重生,  以身相许陪伴;  两地分居苦等,  他日相聚为盼;  ……  爱妻莉莉等我,  天堂里面相见!  突然间我见到老头无神的双眼,滚落出两行热泪,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仿佛又听到40多年前老黄背诵的元曲: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此时此刻,我怎么也感觉不到,在这繁华的大都市里,哪里是老黄温馨的家?老黄的心灵似乎一直追随着莉莉,浪迹天涯!  [注]:此诗为郭少亭编辑。
  我的同龄人(4)于师傅  于义兴,辽宁省本溪市人,1938年生,比我大了整整9岁。 说是同龄人,有点牵强附会,确切地说,应该称他为我“同时代的人”。我之所以把他也写进来,因为他是我踏入社会所遇到的第一个 “领导”,也就是我们的班长。  日星期五,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因为那是我人生第一天上班。换好工作服,戴上安全帽,拿着红宝书,来到车间工作现场的一间极其简陋的房间。小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张用铁板焊的桌子,四周都是规格不等的长椅,大多是用铁棍焊的架子,上面搭着几块木板,这就是我们的休息室。靠近门口墙上方的正中央,挂着一张毛主席的彩色画像。那时工人上班前必开安全会,会前必作“三忠于”。  时间到了,于班长招呼大家起立。班长站在最前排,也就是最靠近毛主席像的地方。其他人分成两列,站在于班长的身后。在他的口令下大家右手拿起红宝书,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随着班长摇晃三下,高声喊道:  吃水不忘打井人;翻身不忘共产党!  毛主席啊,毛主席!我们无限忠于您!  接着就朝毛主席像三鞠躬。当然,天长日久工人们也简化了程序,不知何时口中省略了第一行,后来又省略了三鞠躬。当我离开本溪时,工人只是抄起“红宝书”,在头顶上晃三晃就算完事。  钢铁工人的劳动强度是难以想象的。我们注锭工人是用人力把500公斤的模子下的孔和钢水管道口对正,然后钢水在模中凝固后用吊车吊起。红灿灿的钢锭烤得人四把汗流,几乎成了大烤“人肉串”!  条件艰苦,工作繁重,可是工人们乐观向上。休息时人们卷着旱烟,津津有味地抽着。特别是遇到车间检修,大家兴高采烈地奔走相告,彼此见面相互祝贺:“享受了!享受了!”有时别的班组的工人也来凑热闹,见到于班长老远就喊:  “臭于(鱼)啊,昨晚打了几次‘锤儿’啊?”…….  工厂的工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姓于的人,一律被称为“臭鱼”,姓郭的人被称为“破锅”, 姓赵的人被称为“赵光腚”,姓杨的人被称为“杨大王八”(赵树理等人小说里的人物)等等。至于‘打锤儿’则是工人们的黑话,是‘性交’的代名词。  …….  别看于班长比我只大9岁,已经是4个孩子的爸爸。他和大多数的工人一样,只要一开支就先去买粮,然后去买煤,最后再还点债务,工资所剩无几。当时我虽然是学徒工,但拿的是青海较高的工资,(每月42元,相当于当地同级别的学徒工工资32.5元)而且还是独身一人。于班长5级工,每月67.5元,却要养活6、7口人的家庭。因此每个班组都要组织‘互助会’,每人每月至少交5元,专人管理。平时我和另外一个北京来的学生姜广力(见27集),每月交10元,又从来不借。‘互助会’就成了帮助工人渡过难关的靠山。于班长为了感激我们,利用一次车间检修的机会,请我们到他家吃了一顿“家常便饭”。   于班长的家位于太子河南岸平山区的工人村,离钢厂不远。我和小姜一到,就见于师傅和他爱人正在门外打煤坯,两人干得热火朝天。见我们到了,就把孩子都轰了出去玩,虽然刚过完10月1日,小孩就都穿上了棉袄棉裤。  “坐着不如倒着,好吃不如饺子!”  于师傅笑眯眯地把我们迎进屋内,并从橱柜里拿出一盆饺子馅,放在炕桌上。不知为什么,饺子馅旁边还有一盆豆沙馅。  “这是我们家老于的发明!只要一吃饺子,就先准备一盆豆沙馅。”  “为什么?”我们好奇地问。  “俺们每人每月3两油,这群孩子如狼似虎!”于大嫂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于班长尴尬地一笑,接着说:“在给客人包饺子之前,总是先蒸一锅白面豆包,孩子们抢着吃。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再给客人包饺子。后来他们知道上当,见到豆包就先忍着不吃,结果等到后来没有饺子,只好挨饿。”  “这该死的弄得孩子不知真假,后来孩子见有豆包就疯抢,真怕没饺子,干挨饿!”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突然感到不是滋味…….  果不其然,老于在煮饺子之前先蒸好一锅糖豆包,4个孩子蜂拥而上,好像永远吃不饱。  这顿饺子馅是猪肉大葱,放了不少的油,吃起来很香,但我的心情却异常的沉重,它压了我整整40多年!  尽管时代的变迁,但我还清楚地记得:于班长的老大叫于田英,女,1960年生;老二叫于田宝,男,1962年生;老三叫于田成,男,1965年生;老四叫于田顺,女,1967年生。  孩子们,你们好吗?如今你们早已长大成人,也许嫁人、娶妻生子,我不知你们生活的好坏,但是我相信,在你们的童年,你们的爸爸、妈妈是爱你们的,正像你们爱你们的孩子一样!可是在那个艰苦的年代,父母也是身不由己,因为我们无法选择我们生活的时代!
  我的同龄人(5)本溪工人  1968年我离开学校踏入社会的第一站就是来到了辽宁省本溪市,它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  疯子‘司机’(见下集)沿路奔跑,工人下班,赤身睡觉;煤铁之城,‘烟云’
缭绕,批斗‘黑帮’,布满街道!   我记得那年的6月下旬,我被分到辽宁省本溪钢铁公司第四宿舍65号房间居住。房间很大,除了我们三个北京知青还有三个本溪工人。他们比我都大好几岁,就算是同时代的人吧!  跟他们朝夕相处,让我最不适应的地方就是他们裸睡。因为工人都是‘三班轮换’,大白天在宿舍里睡觉是常事。冬天好说,被子盖得严实。可是到了夏天,盖的被单很容易脱落,叫人看了实在不雅。有两人比较文明,睡觉时拉上布帘,有一个因为睡的不是上下铺,无法挂上布帘,睡觉时就那么赤身裸体。他姓张,叫张风军,辽宁省本溪县人,生于日,那年他37岁,未婚。而那两个都已婚,一个姓李,另一位姓焦,家都在不远的农村,有时他们爱人来了就拉上布帘一床同睡。好歹我那时年轻,一天工作劳累,晚上倒头就睡。  话说那张风军长得络腮胡子,体格健壮,身材匀称,肌肉发达。用现代画家的眼光来看,他就是一个绝好的裸体模特。  “他为什么不结婚呢?”有一次我好奇地问焦师傅。  “你看他那样子能结婚吗?心眼不全!”焦师傅一边卷着旱烟,一边嘲笑地回答。  听了焦师傅的回答我才想起来,这个老张就是不爱说话,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好像还表达不清。而且他还有一个习惯,每月17日开支后就不见踪影,一到月初就垂头丧气地拎个饭盒回来。  “张师傅是不是还有别的住处?每月都有10来天‘夜不归宿’?”我接着问。这时焦师傅、李师傅都‘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他去拉帮套呀!”  “什么是拉帮套呀?”我又虚心地向工人阶级请教。  “你真是年轻,什么都不懂!慢慢你就明白了!”  两个人说着,又相互看了一下,会意地笑了。  从此“拉帮套”就成了我头脑中的悬念。我仅知道马拉车时,在边路拉车的马是“拉帮套”那么用在人的生活里,莫非……?  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开始观察张师傅的一举一动。在车间工休时常跑去看他干活。张师傅是个力工,又是杂工。有一天我看见他正抡起大锤砸‘铁冲子’,把报废的钢锭模子砸碎,怪不得他练就了一身发达的肌肉!认识他的人都说,“大老张干起活来‘无怨无悔’!”  大老张并非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心眼不全”,他教会我下“五子棋”,我几乎没有赢过他。上早班时我困得实在不爱起床,他总是穿好衣服站在我的床边,闷声闷气地吼道:  “小雷子,快起、起、起床呀,跳、跳、跳舞啦!(指跳忠字舞)”然后笨拙地跺着脚步。我被他折腾的无法再睡,赶紧起床上班。  “别看大老张心眼不全,可是他那个家什非常好使!”  有一天崔师傅指着正在裸睡的张师傅身体的中间部位笑眯眯地说。我一下子明白了崔师傅的意思,有点替张师傅脸红。  “是啊!我们当场试验! ”李师傅说着一轱辘从床上蹦起,从桌上拿来胶水,又用剪刀剪了几张纸条。  我好生纳闷,不忍心看着酣睡如泥的张师傅那赤裸的身体,就用一块大枕巾盖上他的中间部位。此时崔、李二人手忙脚乱,他们蹲在张师傅的脚下,在张的脚心各粘了两张纸条,然后用扇子轻轻地煽着纸条,节奏逐渐加快。纸条随着风速,逐渐加快震动,一会儿奇迹发生了!原来仰睡的老张如同死狗,但他的中间部位渐渐的鼓起,最后简直就像一把直立的雨伞!  “哈,哈,哈……”  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但我怎么也笑不起来。  “多亏大老张这个东西好使,要不然怎么拉帮套呀?”  “是啊,两个老娘们还为他打了起来……”  两个人一唱一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  过了几天,我终于弄明白“拉帮套”的含义。原来那老张虽然心眼不全,但身体健康,工资不菲。专有那种家庭儿女众多,负担过重的工人,每月固定几天把老婆租给老张,按照不成文的规定老张要承担起该家庭一定的生活费用。老张不止‘帮助’一个家庭,有时两个家庭揭不开锅,急需老张的钱财,家庭主妇自然会为‘争夺’老张打了起来。当老张本月工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自然会被主人赶出家门,回到宿舍。不知为什么,在崔、李的笑声中,我却感觉有一种无法表达的凄凉。  张师傅,您好!今天恰好是您的生日,如果您还健在,您已经是7、80岁高龄!但愿您能有自己的儿孙!  如果您有来世,也衷心的祝福您能有自己温馨的家庭,有关心和爱您的妻子,不再受别人的嘲笑与欺凌!
  我的同龄人(6)疯子“司机”  作者在上集中对当年的本溪市有这样的描述:  疯子‘司机’沿路奔跑,工人下班,赤身睡觉;煤铁之城,‘烟云’
缭绕,批斗‘黑帮’,布满街道!   情况的确如此。1968年6月底,我离开了故乡北京,来到了辽宁省本溪钢铁公司工作。我被安排在本溪钢铁公司第四宿舍65号房间,每天上班的路上,总有一位二、三十岁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从我身后跑过。奇怪的是,他边跑,双手还做着手握“方向盘”的姿势。有时右手还放下来做一个“挂挡”的动作。更让人不解的是,遇到红绿灯他就右脚猛采地,然后就原地踏步,停止不前。拐弯的时候,双手还做出“打轮”的姿势,拐弯后双手还能“复原”,继续专心致志地朝前奔跑。尤其叫人惊叹的是,他几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风雨无阻!我终于忍不住了,询问了几个当地人,总算明白个大概。  那小伙子名叫王得胜,1942年4月在本地出生,父亲是彩屯煤矿的巷道工人。全家6口人他是老大,下面有一弟,俩妹,家境贫寒。小伙子从小就喜欢汽车,儿时他几次眼巴巴地望着商店橱窗里的玩具汽车不走,老爸就和工友用巷道里的旧枕木、铁皮给他做了一个木头汽车,按上四个木轮,还挺像回事。小得胜欣喜若狂,他在车头拴根细绳,整天拽着“汽车”满世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当一名司机!”  话说那小得胜在贫困与希望中长大,1960年春节刚过,刚刚初中毕业不久,未满18周岁的王得胜就正式参加了工作,被街道分配到本溪钢厂废钢车间。虽说没当上司机,也算是街道对王得胜老爸的照顾,因为那年正赶上大批的工厂下放工人。说来也巧,得胜刚参加工作不久,就遇到厂里选拔人才,培养当司机。“当司机”,可是小伙子梦寐以求的理想,他当即报名,递交了申请。  “你的条件还不错”,办公室的薛主任这样跟他说:“你不仅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还有文化!可惜你参加工作时间太短,下次还有机会!”  “怎样才能快点当司机呢?”王得胜着急地问。  “那要好好表现,机会还有!”  ……  事情没过多久,本溪地区发生了大事,那就是日,本溪遭受特大洪水灾害,本钢12个厂全部停产。.小伙子也趁机好好表现自己,他一口气救助了7、8个落水者!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巧事,被他救助的人中,竟然就有那位办公室的薛主任!  薛主任为了报答小伙子救命之恩,在工厂停产期间,他通过私人关系想把小王调入厂运输车间,先安排他到运输队“实习”,小伙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摸到了方向盘!  那时的司机师傅只准带1、2个徒弟,而徒弟基本上是干些杂活,有的小徒弟一、两年都没摸过方向盘,更别说独立上路了。那时最时髦的职业就是:“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处长和党办!”  那王得胜激动万分,在实习的时间里尽量跟师傅多学,什么挂挡要采离合呀,拐弯要打转向灯呀,没事时自己还瞎唠叨:“一档起步、二挡过度、三挡四挡行车,五挡高速……”  当然师傅并没有让他实际上路,只是理论上教教他,没事还考考他:  “小王啊,出车前要做那些检查呀?”  “机油,燃油,水;刹车,喇叭,灯!”  王得胜总能响亮的回答。可惜好景不长,师傅对小王的耐心,早引起跟班徒弟的极大不满,他对即将“调入车队”的王得胜全面反击。这也难怪,那年头能跟班当司机的学徒大多也是“有鼻子有眼”的,一纸诉状告到厂里,厂里出面裁决:工厂开工后“名不正言不顺”的王得胜自然又返回废钢车间。  “不要灰心啊!”薛主任拍拍垂头丧气的王得胜肩膀说,“我跟你交个实底吧,现在厂里最缺的就是司机!因为国家遇到自然灾害,工厂大规模裁减工人,下放到农村。许多司机不愿意带徒弟,怕砸了自己的饭碗!一方面是老家伙还在出车,另一方面年轻人又不能独立上路,无形中出现了断档,所以厂里每年都要从年轻人中选拔优秀青年去学习驾驶技术……”  在薛主任的鼓励下,已经灰心丧气的王得胜,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长话短说,一转眼就到了1966年春夏之交,王得胜的司机梦,又持续做了5、6年!中间虽然也有过机会,但都不靠谱,直到有一天薛主任又递给王得胜一张劳资科所印制的“职工调动审核表”,梦想仿佛马上就能实现!  “这回是板上钉钉了,我已经和厂里打招呼了, 不过你先别对外人说!”薛主任胸有成竹地对小伙子说,“只要劳资科审核盖章后就拿调令走人啦!”  “真的吗?”王得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极而泣,擦擦眼泪还一个劲地问:“真的吗?不会有问题吧?……”  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许是王得胜想当司机的心太切,“寒霜专打独根草”。别人厂内调转,多说有10天半个月也就走马上任完事大吉,可是遇到王得胜调转,劳资科的头头偏偏被抽调省里学习,事情一拖再拖。直到文革全面暴发,打倒厂长史殿胜的标语满山遍野,党委瘫痪!后来革委会成立后重新办起这件事,谁知又节外生枝,王得胜的老父亲被抓!  根红苗正的王得胜,怎么老爸会出问题?原来阜新矿务局的造反派外调查出,王得胜的老爸王友利在1938年-1939年期间当过不到2年的日本人的矿务局“保安”,是隐藏极深的“汉奸、历史反革命!”  老爸被抓,儿子傻眼;想当司机,痴心妄想!新司机培训,王得胜第一个就被刷下!他昏昏沉沉地走回家,不吃不喝,茶饭不沾,一连几天没有上班。有一天全家人正为他着急,他突然大笑,狂喊:“我当司机啦,我当司机啦,明天就去上班!”  从此他饭量大增,早出晚归。他的路线是:一出家门先沿着现在的解放南路往东北方向奔跑,进入解放北路往东进入人民路南下,经过广裕路,再沿304国道往西,重新进入解放南路,反复循环,风雨无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年后的1969年夏天,我就要离开本溪,我特意来到解放南路,也是我曾经上班的路上,想最后一次见他一面。结果他还是那样的蓬头垢面、汗流浃背地奔跑!如果他一直跑到死,也有百十来万公里,至少能从本溪跑到北京几十个来回!  后人感慨,留有诗句:  古往今来,梦想不断,  不必强求,顺其自然!  不明此理,憋疯不鲜,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的同龄人(7)歇后语的灾难  有的“歇后语”尽管不够文明,但它们却是各国文化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尤其是在广大乡村更加盛行。例如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墙头上拉屎,“眼高”等等。其实洋人也是一样。例如“再丑的姑娘也不愁嫁”,洋人就会说:“There’s no pot so ugly it can’t find a lid.”(罐子再丑,配个盖子不发愁),找错责任人,洋人会说:“What the tongue says, the neck pays for?”(舌头惹的祸,难道让脖子承担?)。俗话说,“当官的不打送礼的”,洋人就会说:“A gift is the key to open the door closed against you.”  书归正传。话说辽宁省南芬铁矿往南有个山城子公社,碱厂堡大队,文革前民风淳朴,老乡们也爱说个俏皮话。碰见厉害的主,大家都爱说“这小子属螃蟹的,走道都横着走!”看人家房子盖得好,墙砌得整齐,老乡就会竖起大拇指夸道:“真是大姑娘骑瘦驴,‘严瓷合缝’!”
  不料文革爆发,村子也变了样。大队领导紧跟形式,“忠字舞”、“三忠于”、“四无限”等红色风暴席卷而来,大队长宣布:家家都得挂毛主席像,吃饭前必须高声祈祷“吃水不忘打井人!”  大概是1968年的7月下旬,队里有一个叫张得宝的小伙子正好要去本溪市办事,顺便给牲口买几个‘龙套’(用具),大队长千嘱咐万叮嘱,叫他给队里再买三张毛主席像,万万不可大意。小伙子满口答应,下了长途汽车直奔市里最大新华书店,买了最好的主席挂像,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小伙子长得挺精神,1.75米左右的个头,浓眉大眼,大约有27、8岁的样子,也算是我的同龄人吧!  话说那天张得宝买来主席画像,在市里办完事情尚未到中午,他就顺便闲逛,望着街道两旁跪倒一片的“牛鬼蛇神”有些发呆,又看到大街上手持“红宝书”大跳忠字舞的中小学生队伍有些好奇,不过他也知道这些都是“陈三两”的杰作。  说起“陈三两”来,东北人民家喻户晓,他的大名叫陈锡联。想当初他刚当兵时还没枪高,20来岁用步枪打下敌机,风云一时。在枪林弹雨中陈锡联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在和平时期的官场里,他却常常违心说话、左右逢源,看着上司的眼色行事,生怕“树叶掉下来砸着脑袋”。文革时他又丢掉开国将军的架子,卑躬屈膝地吹捧毛远新,博得毛的欢欣。可反过来他对百姓却十分的苛刻,每月只给老百姓三两油,于是东北人民都叫他“陈三两”!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话说那张得宝正看得入神时突然想起自己还没买‘龙套’,于是来到了一家山货铺,打算买完东西后赶紧打道回府。  那张得宝是个精明人,挑来挑去,总算买到自己满意的商品,正当他准备出门赶车时突然大惊失色,嘴里唠叨着:  “咦?我的毛主席像呢?”  于是那得宝就手提着东西,弯着腰,满店铺寻找。  “找什么找?”一个女售货员指着他的胳膊说,“不就在你的胳膊底下夹着吗?”  得宝低头一看,可不是吗,三张主席像整齐地卷在一起,外面还有一层厚纸保护。  “真是的,”张得宝笑了,出了一口长气,不由自主地话从口出:  “我真他妈的骑驴找驴啊!”  “什么?你说什么?”售货员惊恐万状,怒目而视。  “他胆敢污蔑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  “这个反革命太恶毒!”  “不,不,不,……”张得宝也被吓得面如土色,急忙申辩,可是为时已晚,商店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大家蜂拥而上,准备把张得宝推出去游街示众。谁知刚将得宝推出门外,外面的群众得知情况更是风起云涌,齐声呐喊:  “打倒反革命分子!”  “恶毒诽谤伟大领袖,罪该万死!”  “千刀万剐!”  ……  霎时间呐喊声、棍棒声、脚踹声连成一片,只可惜那朝气蓬勃的小伙,仅三、五分钟就被打得七窍流血,命丧黄泉。后来本溪市公安局介入调查,在死者身上找出一封由山城子公社开出的介绍信,很快弄清死者的身份。不过打人的凶手大部已经散去,只有商店的林主任接受笔录,只见上面写着:  反革命分子张得宝,恶毒攻击伟大领袖毛主席,死有余辜!  日,反革命分子张得宝借在我店购物之机,公开污蔑我们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为“驴”,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革命群众义愤填膺,当场严惩了这个反革命分子。  本溪市 彩屯区 红星商店 主任 林德清 日  后来有消息传出,张得宝1943年10月出生于辽宁省本溪县,家庭出身贫农,高小文化。死于日,年仅2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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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咳嗽了一下,也许是润润嗓子,然后就非常流利地背诵起来:  “我叫曹仓虎,今年9周岁,家里是三代贫农,现在是山城子公社,碱厂堡大队小学二年级一斑的学生,也是毛主席的红小兵。……  自打我上小学一年级起,就听到坏分子污蔑我们贫下中农管理的学校不读书,不学习,简直就是瞎胡闹。可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就是管在对毛主席一个“忠”字!就是管在对毛泽东思想的一个“用”字!我们边学文化,边参加生产劳动,从小就在三大革命实践中锻炼成长!我们立志要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叫帝国主义、反革命修正主义的和平演变阴谋不能得逞!让毛主席共产党打下的红色江山永不变色,万万年牢!  自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贫下中农从走资派手中重新夺回政权,红太阳照亮了碱厂堡!毛泽东思想也在我们学校里光芒四射,扫尽一切垃圾和污垢!在贫下中农管理下的学校,贫下中农子女扬眉吐气,思想也有了极大的提高!举例来说,去年秋天放学我独自一人走在二队的田间地头,惊喜地发现稻草丛里还有几颗金光闪闪的麦穗,我喜出望外!沿着田埂,我仔细寻找,一下子找到了大半个书包!我欢天喜地往家奔跑,想让爷爷给我磨成白面,那样我不用‘过年’就可以吃上了白面馒头!可是跑了没几步,我突然想到了毛主席的亲切教导,要我们“斗私批修!”,要“狠批‘私’字一闪念!”,麦穗再多,它也是队里的公有财产,是贫下中农的血汗,我不能占为己有。就这样,我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把麦穗交到了大队部,受到队里和学校的表扬。毛主席啊,毛主席!是您的光辉思想照亮了碱厂堡,照亮了我们红小兵的心头!……..  “啪、啪、啪!”大家站起来热烈鼓掌。小家伙一个健步跳下火炕,穿上鞋子,顺手翻开前屋灶台的锅盖,抄起一个贴饼子放在嘴里,边啃边朝外奔跑,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听完了小男孩精彩的演讲,随后我们又参观了几家,情况也是大同小异。天很快就黑了,大家总算完成了参观任务,心情感到轻松,同时又隐隐约约地感到沉重。  晚餐比较丰盛,38人分成4桌,几乎沾满了整个饭厅。饭厅中间摆着两个一人多高的火炉,烟囱直通窗外,炉火烧得通红,饭菜热气腾腾。刘德明给各桌都配备了名叫“小烧”的白酒,每桌还有一瓶沈阳产的正宗的“老龙口”。桌上最好的菜恐怕是猪肉炖粉条和‘四喜丸子’,主食是大米干饭,大家吃的十分开心。酒席过半,陪酒的大队干部就执意离去,因为当地习惯天黑就得睡觉,况且明天他们还要招待更大的参观队伍。服务员很快也被刘队长打发休息去了,只等着饭后再来收拾餐桌碗筷。  服务员走后,大家反而感到无比的轻松!两天的紧张情绪,一下子释放出来,我们边喝边聊。刘队长叫我们谈谈参观体会,大家七嘴八舌,此时突然有一个从北京招来的徒工,外号叫“傻三”的青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口吐白末,醉熏熏地说:  “红,红,红太阳照亮了碱厂堡,我,我,我还见到比他们还厉害的呢!”  “什么,什么?”大家都惊呆了,“给咱讲讲!”已经喝得八成醉的刘德明也敦促说。  这时傻三也学着下午的小男孩的样子,先是站得笔直,不过他就是站不稳,摇摇晃晃。然后他也掏掏衣兜,左翻翻,右找找,不过什么也没掏出来,只好挥挥右手说道:  “我,我,我叫曹仓虎,今年9周岁……”  “什么,什么?你再说说,你叫什么?你怎么今年才9周岁?”大家立刻七嘴八舌,打断他的话。这时傻三才有所醒悟,急忙纠正:  “不,不,不,我叫江利仁,外号‘傻三’,今,今,今年22岁!20来岁的大小伙子开始知道臭美了!话说有一天我进了理发店,我的头发实在太,太,长了!”  傻三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我,我,我一进理发店,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理发员问我要理什么样的发型?当时我心目中就,就羡慕于洋(那个时代的电影演员)的大背头,波浪起伏!可是喝了点酒,就是说不出来!”  “后来呢?”大家着急地问。  “后来我看到理发店里的宣传画,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一艘轮船乘风破浪,上面还写着: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  理发员一个劲地问我理什么发型,我一着急就说,您就,就给我理一个‘大海航行靠舵手’吧!同时我还用右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波浪的形式。诸位猜猜看,那理发员到底给我理个什么头?”  “什么头?”大家早已放下手中的筷子,着急地问。  “他竟然给我剃了一个大光头,而且还用刮脸刀刮得锃光瓦亮!”  “这是为什么呀?”我们好奇地问。  “是啊,我找他理论,可是他说,我这比你的‘大海航行靠舵手’还厉害啊!”  “为什么呀?”我们又问。  那理发员胡撸胡撸我的秃头得意地说:  “我这叫做‘毛泽东思想照亮全球’!”  “哈,哈,哈……”  一下子大家被逗得捧腹大笑,前仰后合。不少筷子也被扔了一地,眼泪也笑出来了!  “不对,不对!”刘德明突然擦擦眼角的眼泪,渐渐收起了笑容,“咕东”又灌了一口白酒,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又是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说:   “小江子!你,你,你还年轻,你没吃过亏啊!毛泽东思想是严肃的事,这种笑话关起门来讲,出去可不能乱说呀!”  (待续)
  然后队长又满脸通红地环视大家,用手指指我们的脑袋说:  “你,你,你们给我听着!你们脑子里要时时刻刻有这样一个概念:现在可是共产党领导啊!”  刹那间饭厅里变得鸦雀无声,刚才的欢歌笑语已经荡然无存。我们只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后背好像冒出一股子凉气!  ……  “喝酒,喝酒!大家别愣着啊!”还是向导打破僵局,站起来劝酒。  “是啊!大家愣着干什么?今天我们要喝个痛快!明天还要走100里路呢!”刘德明又重新满脸堆笑,端着酒瓶子东倒西歪地各桌敬酒!  “是啊,那刘队长你就给我们讲个笑话呗!”不知是谁“将了队长一军”。  “好啊,刘队长,您学问大,见识广,就给我们讲一个笑话呗!”大家又兴奋起来,刚才的“恐惧”感似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刘德明双眼放出光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满脸通红,眼珠在眼眶里来回乱转,仿佛要挽回刚才的尴尬局面,最后痛快地说:  “好吧!我就给你们讲个笑话!”  “呱呱呱……”大家不由得鼓起掌来,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话说从前有个姓王的老财主……”  刘德明边说边打着手势,示意大家坐好。随着掌声停止,饭厅安静下来,刘队长又开始用四川口音讲起故事:  话说从前有个姓王的老财主,过年时想考考三个女婿,他就在茶余饭后随手从书桌上拿起一个算盘噼里啪啦地拨了一把,然后高高举过头顶说:  “老朽用这把算盘算出:收回钱的数目大;借出去钱的数目小,只有我老王能用,别人不能用。”  然后他用眼瞟了一下女婿们又说:“你们用这房间的物品,仿照我这话的格式再编一句!”  他先看看大女婿,那大女婿也不含糊,一眼就看到墙上挂着的雨伞就高声说道:  “岳父大人的雨伞,张开了变大;收起来变小,岳父大人能用,别人不能用。”  “不错!”老丈人满意地点点头。  轮到二女婿,他抓耳挠腮,突然看到床上的被子高声说道:  “岳父大人床上的花被,铺开了变大;叠起来变小,岳父大人能用,别人不能用。”在座的家人也点头称赞。  轮到三女婿,实在想不起来什么东西,急得他满脸通红,加上他平时心眼不全,大家都等着看他的笑话。谁知这时小孙子突然把一盘红枣碰撒一地,老丈母娘就从炕上跳下来蹲在地上一个一个地往盘子里拾起,三女婿心中暗喜,高声喊道:  “岳母大人的屁股,蹲下来变大;站起来变小,岳父大人能用,别人不能用!”  “哈,哈,哈……”  故事讲完,又逗得大家笑得直不起腰来,连刘德明自己也忍不住在笑,眼角淌着泪水。可是很快,那眼泪越流越多,队长的笑声渐渐变成了抽泣,最后竟然变成了号啕大哭!  大家立刻惊慌失措,乱了手脚,人们呼喊着:  “队长,队长!您醒醒!您这是怎么啦?!”  “苦啊,苦啊!”刘德明吐几口饭菜嘟囔着,紧闭双眼,口吐白沫。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起,急忙把他背进寝室,放在火炕上。有人捶背,有人灌水,刘德明就是泪流满面哭个不停,最后不省人事。  人说酒后吐真言,此时的刘德明再没有先前动员我们拉练时的风采,更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有的只是眼泪和拉风匣式的打呼噜声。有人悄悄对我说,他当年上中学时为了交学费上学,一到寒暑假就拿起扁担到码头给人扛行李赚小费,常常被民工追打;也有人说他家有人挨整,触景生情。总之,没有人知道,刘德明为什么在那天晚餐上会号啕大哭。  ……  啊!光阴啊,光阴!无情的光阴,流失的岁月!转眼就是40多年过去!可是刘队长啊,刘队长!您是不是早已在天堂里等待着我的光临?也许到那时您才肯痛痛快快地告诉我,为什么红太阳照亮了碱厂堡,可是您却饮酒失态,号啕大哭?  啊,别了,碱厂堡!别了,我们的队长-刘-德-明!  尾声:  1.刘德明在拉练结束后很快被撤职,调到其他单位。1998年因饮酒过度造成肝硬化病逝,享年53岁。  2.江利仁,外号‘傻三’,因忍受不了钢厂的艰苦劳动和极左气氛,早于1969年秋天辞职。当时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辞职后的傻三户口不能回北京,只能落在他的祖籍河北省。由于他最终没有上成大学,现在只是一个有3个儿女的老农。
  我的同龄人(9)“死而复生”  我的一生多灾多难。1969年1月,我厂为了响应毛主席关于”拉练”的号召,让我们年轻人步行到辽宁省本溪县山城子公社碱厂堡大队参观学习。冒零下20多度的严寒,往返120多公里。回到本溪市后,我就发高烧不退,被同事背到医院抢救时我已经休克,危在旦夕。当时医院已经拟好电文,打算打电报通知我北京的父母,被我们领导谷大鹏竭力阻拦。当我死里逃生之后才知道,自己得的是“大叶性急性肺炎”,最危急时刻是谷大鹏把所有来看我的人全部赶走,只有他手中拿着秒表,盯着抢救我的大夫和护士,守护在我的身旁。正当我住院治疗,身体一天天康复,已经能下地行走的时候,有一天傍晚,突然有一位少女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大概像我一样,被三、四个人背着、抱着、扛着冲进了医院。护送他的人还有一位解放军战士,气喘吁吁地和医生交涉,指手画脚。刹那间,冲出几个护士,不容分说就把少女平放在推车上,推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的大门紧闭,送她来医院的人被请到隔壁房间接受询问。一会大门忽开忽关,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忙个不停。我好奇地站在门外观望,虽然是“一头雾水”,但不久我就明白个大概。好像那少女血压也已降为“零”,脉搏微弱,生命垂危。不过本溪市公安局长插手此事,关系重大,医生不敢怠慢。   我关心少女的死活,大概是同命相连。过了几天,我知道少女奇迹般地复活,还着实地激动起来。少女开始吃东西了,身体一天天地好转。就在我快出院的时候,我才知道少女叫杨容惠,是我车间的技术员杨容波的胞妹!见到杨容波,我才渐渐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容波,辽宁省阜新市人。65年考上沈阳市东北工学院,68年分配到西宁钢厂,先留在本溪钢厂代培。杨容惠1950年出生,1966年阜新市2中初中毕业,1968年下乡分到辽宁省铁岭,莲花公社,莲花大队插队务农。她虽然比我小三岁,也算是同龄人吧!  杨家兄妹从小丧母,继母又生了一弟,俩妹,自然对其二人关爱甚少,刻薄有余。父亲在阜新矿务局工作,好歹把大儿子供到大学。杨容惠插队后基本靠哥哥资助,不愿回家看继母的白眼。  话说日星期四,疲惫不堪的杨容惠于中午12点多钟下了火车,来到了本溪车站外的一家餐馆,神情恍惚地坐在一个角落。她只要了两碗豆浆,两个烧饼,一盘小菜,漫不经心地吃了几口,眼望玻璃门外来往的车辆。突然间她从自己的背兜中掏出一张事先写了半截的信,又拿出一支笔,边写边看,有时又停下来若有所思,两眼呆望着窗外……  只见那张已经被揉皱的信纸上面写着:  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哥,你好!  虽然在离春节还有半个多月的时候,我们队里的知情都归心似箭,回家过年,全都走光了!条件再艰苦我也能忍受,因为我们就是要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可是我忍受不了孤独和寂寞……  哥,我好想你,想我们的亲妈。每当我看到知青回来时,家里给带来那么多的酱菜、肉酱、我好馋啊! 可我一回家,就遭她(指继母)的白眼,尤其是她知道那件事之后(指杨容惠曾被当地公社党委书记之子欺负过)还老在爸爸面前告我的黑状,我真不想再回那个家了!……  哥,我本想过年找你,可不愿意总麻烦你,现在离过年没有几天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多多保重吧!  ……  小惠  日  她看着、写着,胡乱地吃了几口,又呆若木鸡。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突然从背包中拿出一小瓶药水,就着豆浆喝下。然后撕下一张纸,写了几个字,用碗扣下。收拾起东西,扬长而去。  穿过站前的广场,正赶上一方队小学生,手持“红宝书”,整齐地跳着“忠”字舞,并齐声高唱:  “毛主席啊,毛主席!我们无限忠于您!……”  尽管天气寒冷,但是阳光灿烂。透过煤铁之城灰蒙蒙的上空,洒下一片白炽的光点。偶尔也能看到一小块蔚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洁白的云彩,仿佛在窥视着人间。  小惠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这时她见到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在雪地中跳跃,似乎让她感到生命的可贵。突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对,还是爬花园山吧,那里登高远望,能看到哥哥所在的钢厂,能看到彩屯的煤矿,冒出滚滚的浓烟!”  想着,她加快了步伐,似乎感到时间的紧迫。任凭那寒风吹打着她的面颊,灌木丛中的枯枝抽打着她的双臂,脚踏着厚厚的积雪,努力攀爬。一步,一步……就当她爬上山顶,还没来的及欣赏大自然的美景,就一头栽倒在路旁的石椅上昏死过去。接下来就是本文开头的一幕。  杨容惠事件为什么会惊动本溪市公安局呢?  原来小惠在餐馆吃饭时停停、写写,当她眼望窗外时正赶上沈阳军区的某炮兵营外出操练。解放牌卡车拉着野战炮浩浩荡荡从门前经过。她的一举一动,引起了在场吃饭的两位解放军战士的高度警觉。当杨容惠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用碗扣下出门后,一位小战士立刻把碗翻开,只见纸上写着:  “此碗不能用!”  小战士立刻叫来另一个战士,紧张地说:“你赶紧去公安局报告,我去跟踪她,她很可能是苏修特务!她在侦查、记录我们部队的装备、数量及番号!”  说着两人分兵两路,小战士一直尾随在杨容惠的后面。当他发现小惠爬上花园山时,就对自己的判断更加确信无疑。他认为,小惠一定是和敌人接头,传递情报。当小惠一头栽倒后,他大声呼救,正赶上下班从此经过的两个铁路工人年轻力壮,三人轮流背、抱,马不停蹄,连走带跑地飞奔下山,直奔医院!  医院接到公安局长的电话更不敢怠慢,据说使用了当时从西德进口的最好的“万能解毒片”,而一片高达40元,相当于普通工人的全月工资!  当然,小惠复活,医生也实事求是。抢救她的医生说,小惠虽然喝了浓度较高的毒药,但她同时又喝了大量的豆浆,这就大大缓解了药的毒性。再加上抢救及时,方法对路,杨容惠得以复生。  在杨容惠苏醒后并不配合公安及医生的询问,不过从她身上搜出的信最终暴露了她的身份。医院打来电话,兄妹团聚。杨容波与公安、医院进行交涉,不过在医院要为杨容惠作最后一项出院前的常规检查,即妇科检查时,遭到杨容波的断然拒绝。  天地回转,转眼就过去40多年!我虽然不知他们兄妹的下落,可是我却知道,正是在那个“阶级斗争”的年代,小惠才得以生还!  杨容波、杨容惠!  你们如今在哪里?你们生活的好吗?
  我的同龄人(11)出国的梦想  日星期天凌晨,大连钢厂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反革命政治事件。当天我们下班后就在保卫干事的带领下,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事发现场。大家缓慢地移动脚步,全场鸦雀无声,仿佛是在和遗体告别,默默地观望那条贴在树上的反动标语,原来是‘罪犯’用毛笔竖着写在黄纸上的几个大字:“中国没有自由!”  事发不久,一位姓赵的技术员给我讲述了不久前发生在大连的一个凄凉的故事。只因故事的主人公也是一个北京知青,而且年龄与我相仿,所以我至今难忘。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肖顺宝,家住北京市西城区劈柴胡同的一个大杂院里。他家有四个子女,肖顺宝在家里排行老三,于是家人都叫他宝三。久而久之,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宝三,有人甚至忘了他的大名,或者以为他就姓“鲍”。  宝三长得浓眉大眼,从小就聪明伶俐。他没上学时就常常拆开家里给他买的玩具,然后又自己“组装”。他爱摆积木又很耐心,上小学时就开始摆弄“矿石收音机”,后来就抄起电烙铁自己动手,组装半导体收音机。他还常常帮同学、街坊四邻修理小电器,在胡同里小有名气。  宝三的父亲是旧北京城的商人,好像还当过国民党时期的商会会长,经营布匹、绸缎,连带搞点房地产等。不过随着“公私合营”家境日渐破落。特别是文化革命,全家遭遇灭顶之灾。自从北京红卫兵谭力夫发明了“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横批是‘基本如此’的对联”宝三深受其害,据说在学校里被人当作“狗崽子”打了,还下跪,受了不少的罪。  “文革抄家,老爸被押;母亲牛棚,子女无家;‘东奔西躲’,终日无话;兄弟姐妹,自顾不暇。”  话说那宝三父母双亡,无依无靠,1967年春天就被姑妈接到上海,暂住在闸北姑妈家里。宝三到了上海,还是少言寡语,终日抱个半导体收音机,“吱吱啦啦”听个没完。后来他姑妈发现他常去上海的码头转悠,感到特别纳闷。尤其他每天还听天气预报,而且相当的认真。就这样,转眼间到了1968年的8月。有一天他突然失踪,只留下个字条,说是要回北京分配工作,也就是“上山下乡”。向北京打听,无人见过宝三,从此下落不明。姑妈在整理他的物品时发现一个小本里密密麻麻地记着:  “6月5日,墨西哥‘圣玛丽’号,7日荷兰‘罗斯’号、13日英格兰 ‘梵高’号……”   这下子他姑妈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心里立刻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和忧虑。家人前往北京,四处寻找,眼看一个多月过去,宝三依然渺无音讯!  后来过了近两个月,家人才知道原来那宝三已经于1968年的8月28日凌晨4、5点钟,悄悄地来到上海码头,趁着浓浓的大雾,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充分利用站岗巡逻的间隙时间,成功地逃脱了哨兵的双眼,一下子钻进了一艘日本货轮“云阳丸”号,逃之夭夭!  那宝三一遛进轮船就藏在货舱的一角,他屏住呼吸,直熬到下午14点02分,轮船的汽笛响彻天空,货轮缓缓地离开上海码头,驶向那茫茫的大海。宝三激动得心花怒放,几乎有点得意忘形,竟然哼哼起小曲,被日本海员发觉。两个日本人顺着声音找来,正好与要出来的宝三撞个满怀。  “あなたはなんですか。”一个日本人指着宝三就问。  “我,我,我……”宝三吱唔了半天不知怎样回答,还下意识地用右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この人はだれですか。”这个日本人又问了一下自己的同伴。只见那同伴上前先给宝三敬个手礼,然后很有礼貌地用英语问道:  “Hello, Young man! How are you! Where are you from? Who are you?……”  “Я,Я,Я Учйтелль……不,不,不,Я Студент……”  宝三急得用俄语夹杂着汉语,结结巴巴地回答。本来他在学校里俄语还学得不错,可是由于他根本听不懂英语,俄语也忘得精光,回答得又是驴唇不对马嘴。日本人笑了,带他到了船上的值班室。  “……According to the law of the nations, you will be treated as equal as our sailors, but you must leave this ship as quickly as you can, when we shall arrive the nearest port……”  刚一进门,一个戴着大沿帽的日本人就咿哩哇啦地跟他说着英语。可是宝三一句也听不懂,一脸茫然。后来人家总算弄清他的身份,找来一个懂中文的翻译,终于弄清除那些话的大意。人家是告诉他,根据国际法,他将享受和日本海员的同等待遇。不过就是轮船到达下一个港口,他必须下船。  “你们都是这样对待我们吗?”宝三不解地问。  “不错,我船经常遇到一些‘偷渡客’,防不胜防。我们也都是这样对待他们的。”  “那么下一港口应该是哪呢?”宝三焦急地问。  “如果没有例外,应该是日本的长崎。”翻译说完后又好像又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偷渡客’大部分都是东南亚的难民,中国大陆的人极少。”  接着宝三就被人安排吃住。  “下一站是日本的长崎,那不也算出国了吗?”宝三暗自庆幸,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进入了“自由世界”,兴奋得有点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他美美地吃了一顿牛排,然后欢蹦乱跳地来到甲板。索性解开上衣的纽扣,任凭那海风吹拂着他的胸怀,仿佛一下子吹走了他往日的屈辱和忧愁。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海上新鲜的空气,明目张胆地收听着美国之音、台湾的自由中国之声的广播,再不用担心有人汇报,也不会再有人干扰。刹那间他又回想起自己光辉灿烂的童年,想起自己的老爸,老妈已离开人间,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泪。  轮船乘风破浪,飞快地向东北方向行驶。一望无边的大海,只有几只海鸥陪伴。海连着天,浑然一片碧蓝!  天色渐暗,宝三躺在三等仓舒适的床上,久久难以入睡。一想到明天即将到达日本,他激动地在床上翻转难眠。不知熬到几点,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起床啦,起床啦!”天没亮,他就被翻译叫醒,后面还跟着两个表情严肃的日本警察。他几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和一个马来西亚人一起被押送下了船。  “反正我会修收音机,到日本也俄不死!”宝三想着,就大踏步地走下悬梯,来到了码头。不过一上岸他就傻了眼,怎么一切都那么熟悉,工作人员好像都说中国话。再往前一看,远处“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硕大标语映入眼帘。  “不好!”他大叫一声回头就跑,但早被岸上的警察栏住他的退路,那个马来西亚人也被警察带走。他哪里想到,原来“云阳丸”号货轮在离日本200海里的地方突然接到总部的电报,叫它返回大连,运回250吨矿砂!  宝三立刻被大连市公安局收押,经过审讯、调查、取证,向大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于1969年4月张贴公告如下:  肖顺宝,男,祖籍北京,日出生。该犯长期偷听敌台,散布、书写反动言论,并于日阴谋偷渡日本,犯有叛国罪,实属罪大恶极,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这样宝三被五花大绑,游街示众,并于日执行枪决,“享”年19岁。
  我的同龄人(12)马师傅  马师傅名叫马长昆,不过工人都管他叫“马长奸”。正如我在前面所说的那样,工厂的工人彼此都爱起外号,凡是姓于的人,一律被称为“臭鱼”,姓郭的人都被称为“破锅”, 姓赵的人被称为“赵光腚”等等。如果名字粘不上边,工人也尽量根据本人的特点或名字的谐音给人家起外号,这也算是一种文化吧!  马师傅的祖籍是河北省定县,小时候随着家人闯关东,18岁进本溪钢厂学徒。他长得中等身材,络腮胡子、俩眼有神,比我大11岁,是我参加工作后从本溪到青海的第二任班长。由于马师傅头脑灵活,手脚麻俐,技术娴熟,工作又是一丝不苟,于是他年仅32岁就已经被晋升为7级工,徒弟众多。  由于马长昆技术优良,相对年轻,很快就被领导选中,成为支援大西北的第一批成员。1969年10月初,中国东北吹响了进军西北的号角,成百上千的“新移民”组成专列,浩浩荡荡奔赴辽阔的西北高原。马师傅举家西迁,告别东北,前往遥远的青海!  火车经过两天三夜的‘长途跋涉’,最终于10月9日中午前后到达了西宁火车站。火车缓缓进站,马长昆呆呆地凝视着两边寸草不生的秃山,突然泪如泉涌,号啕大哭:  “我的妈呀!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啊!?”  他这一哭可非同小可,旁边的老婆孩子也哭成一团。  “这个挨千刀的谷大个子,明明是骗俺们,这不是充军发配吗?”  “这儿连草都不长,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  刹那间工人们的咒骂声、哭喊声连成一片,车厢里也乱成一团。有的要求列车长再把他们拉回去,有的拒绝下车!列车员、列车长劝阻无效。这时车厢里突然闯进一个大个子,大家一看正是带队的谷大鹏,只见他把眼睛一瞪,扯着嗓子高喊:  “你们他妈的想造反呀!?谁胆敢破坏毛主席的支援三线!?”  大家一下子不出声了,那“谷大个子”趁势又骂了几句:  “现在老毛子就要对咱们下手,他们先打哪儿?还不是东北三省?!毛主席为什么要咱们转移到西北内地?还不是防老毛子这一手?战争暴发,先他妈的炸你老家,你们往哪回?!青海眼前是落后一点,起码还能让你们有吃有穿,工资翻番!我看你们不知好歹,都他妈的活腻了?谁再给我瞎嘞嘞试试看?!”  说也奇怪,刚才大家的‘怒火’眨眼间‘烟消云散’,车厢里立刻鸦雀无声,寂寞难耐。
谁都知道,那“谷大个子”好生了得?26岁就升到炼钢8级工,后来又到北京钢铁学院进修大学课程,还学会了英语和俄语,连总工程师都不敢“蒙”他,干部工人更是服他!  被谷大鹏一通臭骂,马长昆无奈地耷拉个脑袋,跟着队伍,背包落伞,缓缓下车。从那一刻起,马师傅就和我一样,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青海居民了!  “小雷子,你可要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马师傅到了青海,还不止一次地开导我,“人家都向党表忠心,争取早日入党,你怎么连个团员都没当上?”  “您不是也没入党吗?”我不服气地反驳。  “年轻人不要跟我比,我工资已经长到头,文化也不高,当不了干部。我今后也没多大奔头,可你还年轻呀,今后的路还很漫长啊!”  “可是,可是……”我结巴了半天又没话可说,他哪里知道我不写入党申请的真正原因,也许就因为自己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自命清高,看不起“入党升官”走仕途之路的人。  “我再努力吧,以后再说!”我推辞说。  “小雷子,你可要接受我的教训,我没有党票,吃亏不少,再不能发展呀!”  我看得出来,马师傅对我是一片好心,我也打听过了,他也曾写过申请,不知何原因,每次党支部里讨论他入党时总有一两个人反对,一直没通过。有人说他太“奸”,也有人说他对党不忠?还有人说他爱哭?不过我一直都很尊重他。  我们来到青海的初期,由于车间尚未建好,工人只是干些杂活。有一次我刚从食堂吃完早饭回来,听见有人冲着我高喊:  “小雷子,你师傅‘马长奸’在锅炉房值班,被煤气熏死了,你还不快去看看!”  我扔下饭盒撒腿就跑,一口气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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