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去建设银行办第二张卡了新张卡他帮我弄了什么卡内转账定活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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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你亦比如我》作者:云拿月(完结)
晋江VIP完结
总下载数:4 非V章节总点击数:604536& &总书评数:10637 当前被收藏数:16866 营养液数:4624 文章积分:256,453,392
十八岁生日那天,从悦坐在空荡荡的KTV小包厢里,独自唱完整首生日歌。
彼时江也在另一个地方,陪别人庆祝喜事。
就是那时候,从悦决定结束他们之间进行了一个月的“恋爱”,
也结束这段苦恋长达三年的求而不得。
后来的某天,当大学校友问起“究竟不喜欢从悦哪点”时,一向高傲的江也难得沉默。
她哪都好,除了一点——
不再喜欢他。
“爱情这回事,谁都有可能逃不掉,比如你,比如我。”
*第三人称,1VS1,不虐。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从悦,江也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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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二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19550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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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比如你亦比如我》《也曾吻玫瑰》《小清欢》《似瘾》 《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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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评分:&财富 + 300&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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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2:08 编辑
01、比如你
  《比如你亦比如我》
  云拿月/文
  爱情这回事,谁都有可能逃不掉,
  比如你,比如我。
  客厅角落的立式大空调吹着闷滞暖风,米色窗帘直缀及地,轻晃摩挲着一尘不染的地面。
  装潢是低调冷淡的欧式风格,纯白地板干净无暇,却也透着一股直蹿而上的冷意。
  安静间,只有铅笔在素描纸上飞速摩擦的沙沙声响。
  动了动被棉拖鞋温暖包裹的脚趾,从悦看看画板前那张专注又略显焦急的青涩脸庞,禁不住弯唇笑了笑。
  男生皱着眉,飞快在画板上走笔,神态不见丝毫轻松之意。
  从悦静静噙笑站着,几分钟后,待他涂涂改改终于放下笔,踱步到他身后查看。
  画板上的内容在绘图过程中修改过很多次,白色素描纸有点脏,擦拭多次的地方也比别处要薄。
  男生有点紧张,顾不上沾了铅笔灰的手指还是黑的,扯了扯身上还没换下的校服。
  从悦细细打量完整幅画作,微微摇头。
  “还是不行?”男生脸色微暗,搓了搓手里的铅笔,“画室的老师也说不行,可是我线条已经改了,构图也重新构了,我……”他因沮丧而有些焦躁,忍不住抱怨,“什么题目,我哪知道初恋怎么画……”
  作为高一学生,每天午休时间都在画室画画,下午晚自习前短暂的空档也泡在画室里,连晚饭都是在画室快速解决的。偶尔一周中难得有一天不用上晚自习,就像今天,回家也还得听她这个老师一对一教课。
  从悦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不是不喜欢画画,只是有一样东西一直做不好,人就容易着急。
  拍拍男孩的肩,从悦拿起笔,一处一处修改给他看,她边画边讲解,不急不缓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不知不觉让人平和下来。
  纸上不对的内容被擦拭,再由她手下的笔触重塑,一点一点逐渐变得流畅完整。改过的地方不算太多,整个构图的美感和韵味却都霎然提升。
  男生脸色转晴,眼里有些跃跃欲试。
  从悦将笔放回原位,画板前的位置让还给他,“这样是不是好多了?你照着这个再画一遍,不要着急,遇到问题慢慢改,急是解决不了的。”
  男生应声,重新在画板上夹好一张干净的白纸,着手画图的同时不忘嘴甜:“老师你好厉害!”
  从悦失笑,行至柜前去倒热水。暖空调吹久了,喉咙有点干。
  学生在身后自言自语地絮叨,从悦喝了一小口热水,忽听他道:“其实我真的不懂,什么爱啊初恋啊,这么玄的东西画室的老师非说看得出来,坐我旁边的那个人抽到的是逃婚的新娘,画出来被骂惨了。”
  未开窍的少年叹气:“我也没好到哪去,抽的这个什么初恋,是比别的恋多长了脚还是怎么?这里不对那里不对……老师你说,初恋有什么了不起的?!”
  从悦手一顿,而后轻饮半杯,放下杯子。她转过身来,对沉浸于苦恼中的学生微微一笑,“不要抱怨了,专心画。”
  没有回答他发泄不满的问话,因为没有回答的必要。
  确实没什么了不起。
  初恋……
  不过是第一次喜欢的人,仅此而已。
  课时结束后,一直待在书房的学生母亲出来送她,还切了一盘水果热情地邀请她吃。从悦稍作停留,意思意思吃了两块水果,火急火燎往松新小区赶。
  调到静音模式的手机已有数条未接来电,在出租车上还接到周嘉起的夺命call。
  “你来了没有?!我生日都快过完了!”
  “到了到了这就到了!”从悦不敢让他说第二句,忙不迭掐断通话。
  车开到小区外,从悦小跑进去,走出电梯时气息还没平复。
  周嘉起站在门前等,脸上写满不爽。
  从悦跟在他身后进屋,他的公寓里这会儿都是盛大的学生,不同院系,但大多和他一样是计算机系的。
  周嘉起知道她不喜欢凑热闹,给她端了块蛋糕,倒了杯热饮,两人站在阳台上说话。
  “你们可真行。我一年就一回生日,卓书颜在外地回不来,你当家教走不开。”他靠着窗台冷哼。
  “谁不是啊?你当我们一年过几回生……”从悦还没吐槽完,瞥见他的眼神乖乖噤声。
  “你当家教一节课挣多少?累不累?”周嘉起换了个话题,斜眼打量她,“要是真的缺钱你跟我说。”
  从悦毫不在意地吃蛋糕,“真不缺。你不是不知道,学费和生活费他还是给我的,我就想自己挣点钱。”
  周嘉起嗤了声,“你那个爸……”他适时打住,没往下说。
  从悦喝完半杯热饮,从背包里拿出给他准备的礼物。
  她和卓书颜、周嘉起三个人从初中开始就认识,一直同班,直到高二分科后才不在一个班级,这么多年的相处,哪怕他身边有许多志趣相投的兄弟,也抹不掉和她们的这份感情。
  这次给他挑的生日礼物实用又有趣,他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
  “对了。”把体积不大的礼物揣进口袋里,周嘉起忽地想起什么,“江也他们在我房间打牌,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从悦抬眸睇他两秒,朝阳台外抬下巴,“感受到风没?你张嘴,喝点冷风。”
  “我吃饱了撑的?”
  “你不是吗?废话这么多,我还以为你吃饱了撑的慌!”
  周嘉起:“……”
  从悦一勺勺挖着蛋糕,不再理会他先前的那句,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
  周嘉起答着话,垂眸睇她。
  那张皙嫩的脸被夜风吹得透白,琼鼻小巧挺翘,她的五官是艳丽的,中学时青春期的男生们并不推崇这种漂亮,总觉得她好看得过于尖锐,过于凌厉。但私下里,又总忍不住提起她的名字。
  追她的人一直不少,但她从来没有点过头。
  周嘉起默默叹了口气。她就是这样,认定的东西固执到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在阳台上站了会儿,从悦的蛋糕吃完热饮喝完,客厅里传来招呼寿星的声音。
  “周嘉起——”
  闲聊的两人回头一看,一帮男生结束牌局,鱼贯从他卧室出来。
  从悦静静扫了一眼,目光触及第三个身影,停了一刹。
  高大的男生两手插兜,站在客厅白色的灯光下,一米八五的个头,比周嘉起还要高上两公分。直挺的鼻梁下是轻抿的薄唇,眉心习惯性拧着,像有个永远化不开的结,仔细看去又似没有。
  大名鼎鼎的计算机系第一人,江也。
  俊朗高傲,耀眼如阳,对谁都仿佛不屑一顾。也确实,这样一张脸的确没几个人扛得住。
  他脸上是一贯恹恹的无聊神情,仿佛察觉到注目,懒懒朝她看来。
  从悦眼睫一颤,收回视线。
  屋里一帮人嚷嚷着要玩游戏,周嘉起朗声答复“马上就来”,低头见从悦一脸避之不及,敛了笑意:“一起玩?”
  她动唇,还没来得及拒绝。
  “真的没必要。”周嘉起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股作为双方朋友的无奈,“……你和江也,都分手这么久了。”
  老套的国王游戏在聚会上横行无阻,躁动无处安放的年轻人们对这个游戏颇为青睐。
  从悦很少玩这种东西,见一帮围坐在沙发周围的男男女女笑得乐不可支,作为参与其中的一员,只能配合地一直弯唇笑。
  坐在她左手边的周嘉起脸上被画了一只巨大的王八,脸色黑得跟油性笔墨有得一拼。
  “你行不行啊,寿星公?”
  斜对面说话的林禧经常和周嘉起一块吃饭,也是今天这游戏桌上周嘉起最大的对手。
  周嘉起和他呛声,新一把还没开始,俩人就快在茶几上打起来。
  一众人知道他们关系好,不劝反而火上浇油。从悦噙着笑静静看他们插科打诨,注意力从周嘉起那儿移到林禧身上。
  笑着笑着,旁边似乎有道视线。她下意识侧目,眸光和林禧身旁的江也撞上,笑意滞了滞。
  短短一瞬,江也的眼神淡到几乎没有,只随意在她脸上掠过,下一刹那便转移到众人身上。
  他懒散倚在沙发角落,百无聊赖听着,从头至尾对这场游戏兴致缺缺,休息不足的脸上带着倦意,精神劲不够,疏淡眉眼间略微显出些戾气。
  从悦敛眸,只当自己自我意识过剩,平静移开眼。
  “来了来了!”
  洗牌的男生开始发牌。林禧最先拿到,翻开就往桌上一扔,是张国王牌。
  半圈发到周嘉起那,坐在林禧身边的江也是最后一张。
  眼风扫了两下,也不等所有人都亮牌,林禧便道:“这把玩大一点啊……来,七号,九号,抽到牌的kiss一下!”
  那声音震得周嘉起手一抖,两张牌被他错手蹭到地上。他斜眼瞥了瞥作怪的林禧,捡起掉在一块的两张牌,递了一张给从悦。
  众人纷纷亮牌。
  周嘉起翻开数字三的牌面时,江也正面无表情地把黑桃九扔在桌沿边。
  林禧眼里带着暗爽和幸灾乐祸扫过江也的牌,在看清周嘉起拿的是三,笑容一下顿住。
  周嘉起忽地想起林禧会记牌,刚琢磨出仿佛有点不对,满屋人就咋呼开了。
  “也哥是九啊!”
  “这号点的,林禧你绝了——”
  几个女生都有些懵,两个画着妆的女生小声嘀咕:“江也抽了九?那谁抽的七?七呢……”
  从悦抿了抿唇,旁边的人已经看到了她的牌,烫手山芋般的一张“七”被他们拍到桌面正中。
  “卧槽,竟然在这!”
  “从悦拿了?666……”
  一帮人瞎起哄,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
  江也像是事不关己,一脸平静地坐在那儿。
  起哄的人闹着闹着觉得不对——两个人当事人没有半点反应。
  江也就算了,本身就不是好相处的性格,不爽的时候一天难说一句话,脾气躁起来连天都敢掀,他们也就趁着周嘉起的生日才敢闹腾闹腾他。
  可从悦,虽说她在美院里是出了名的难追,却也一动不动,面色不大好。
  客厅里气氛诡异地安静了几秒,周嘉起正要开口打圆场,忽听身旁的从悦低低抒了口气。
  紧绷的肩线慢慢放松下来,她捧起手边的热水杯,抿了一口,朝众人抱歉道:
  “对不起我有点感冒,怕传染别人,不太方便。”
  拒绝的意思委婉又明白,一众人愣了愣。
  这种性质的kiss,至多不过是蜻蜓点水礼貌地碰一下嘴唇,但她不愿意。
  对象不是别人,而是被众星捧月,令满校女生趋之若鹜的江也。
  曾经有人在校内论坛开贴问怎么才能追到江也,校友中有人回复说,当天正好和江也在同一个公交站碰见,作为好运的代价是一不留神丢了个钱包。
  “我愿意用十个钱包换亲一口江也!一百个钱包换跟他谈恋爱!”
  ——论坛里回复楼层中的这句话成了金句,后来在女生中广为流传。
  现在白给亲一口,从悦却不愿意。
  场面一度尴尬,始作俑者林禧回神,出来揽责任:“怪我怪我,是我没考虑周全,其实刚刚发牌的时候……”
  “聊完了没,有完没完?”江也不耐烦拧眉,站起身要往洗手间去,坐在沙发旁的人当即给他让路。
  满座噤声。
  走了一步忽的顿住,细长的五指插进裤兜里,他隔着茶几居高临下看向从悦。
  “你说的也是,感冒确实容易传染。”
  江也扯着嘴角无谓地笑了下,眼沉沉低睨她:“毕竟又不是没亲过,我也不是没被你传染过。”&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来了!这回写个暴躁可爱型的男主,基调轻松简单,篇幅不会太长。
  日更,请假或临时有事,更新变动会在文案上公告通知,欢迎新老朋友们跳坑。
02、比如我
  从悦躺在被窝里睡不着觉,睁眼是黑漆漆的宿舍天花板,闭眼则满脑子都是在周嘉起公寓玩的那把游戏。
  江也全然不在意其他人听到那句话会有什么反应,像是诚心给她添堵,说完就悠然进了卫生间。
  她板着脸坐在那儿,茶几边一帮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虽说她没少被人当成焦点,但那些各有所思的打量实在让人不适。
  良心发现的周嘉起只好送她回学校。
  枕下轻震,从悦拿起手机,黑暗中屏幕光太过刺目,她眯眼点开周嘉起发来的消息。
  [睡了没?]
  她回复两个字:[准备。]
  那边问:[还好吗?]
  她答:[废话。]
  过了十几秒,周嘉起发来一个表情,没再说别的。
  她若回答说不好,周嘉起肯定会跟她聊上半天,那么势必会提到江也。
  她一点也不想谈。
  从悦放下手机,闭眼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一觉睡醒,昨夜周嘉起生日聚会上玩的游戏已经成了校友们的谈资。从悦懒得去管,安安静静待在宿舍看书,下午四点半和周嘉起出门去车站接卓书颜。
  比赛为期四天,为这个,卓书颜正好错过周嘉起的生日。行李不多,放在周嘉起车的后备箱里,从车站出来三人直接拐道去吃饭。
  要了个四人座的包厢,点完菜周嘉起去了洗手间,卓书颜一边和从悦聊天,一边捧着手机刷校园论坛。
  “这什么情况……?”看着看着,卓书颜眉头紧拧,拿着手机诧异地望向从悦。
  从悦凑到她递来的屏幕前一看,倒是格外平静,“哦,这个啊。”
  论坛里正在议论她和江也,昨晚玩国王游戏的事传了出去,不少人疑惑他们两个怎么会扯上关系。
  帖子回复数很多,今年刚入学的一年级生里,有来自同一个高中的学弟学妹,纷纷出来爆料。
  “美院的从悦以前追过江也”——这一分量不小的八卦令围观群众热情高涨。
  卓书颜见她反应平平,微愣,“怎么回事?”
  “都是周嘉起生日闹出来的。”从悦无奈,“没事,随他们说去吧,议论完这一阵也就过了。”
  恰好周嘉起推门进来,卓书颜二话不说揪他坐下,质问事情始末。
  你一句我一句,两个人吵吵嚷嚷闹起来。
  从悦喝着水果茶,笑看他们耍宝。
  饭后,周嘉起开车送她们回去。
  从悦坐后座,副驾驶留给卓书颜。
  等红灯时,周嘉起问:“都回学校?”
  从悦和卓书颜对了个眼神,开口:“书颜去她租的地方,我回学校,先送我吧。”走出饭店的时候卓书颜偷偷扯住她,说有话要单独和周嘉起讲,从悦知道卓书颜的心思,虽不知道能不能成,这会儿还是要给他们独处空间。
  “行。”周嘉起没多想,调转方向。
  三人气氛轻松地闲聊,从立交桥下来,周嘉起的手机忽然唱响。
  “喂?”他单手握方向盘,不知听那边说了什么,挂电话前他道,“好,就来。”
  没等她们问,他主动道:“江也让我等会去接他。”
  卓书颜眉皱了一刹,“他在哪?怎么不自己回去?”
  “在……哎,反正那地方不近,他出门走的急没带钱,手机没电了。”
  “为什么不让其他朋友去接?”
  “他们跑去郊区吃农家菜了,就我和江也没去。等他们回来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周嘉起知道因为从悦的缘故,卓书颜对江也一直没好印象,瞥她一眼劝道,“好了好了,先送从悦回去。”
  从悦听着,没有插嘴。
  路上周嘉起似乎又接到信息,不知道是不是江也发来的,车开得更快了些。
  从悦见他着急,经过小商场的时候道:“就在这放我下吧,我去买点东西。”
  离学校不远,步行回去只要十分钟,她也确实有东西要买。
  周嘉起依言让她下车,从悦跟他们俩道别,临走前扔给卓书颜一个内涵的眼神。
  卓书颜咳了声,脸上闪过一丝赧色。
  在小商场逛了一圈,不到半个钟头,从悦买完东西正准备回学校,接到周嘉起的电话。
  “你睡了没?没睡帮我去接一下江也!”
  着急的语气让从悦顿了一刹,而后反应过来,不出意外的拒绝,“我没空。”
  周嘉起叹了口气:“我走不开,你就当帮我个忙。我跟书颜闹了点别扭,她跑得太快人不见了,也不肯接电话,我现在正在附近找她。”
  “什么?”从悦一听急了,“你在哪?我过来……”
  “这边我能应付,只是江也那边一直在等我,他手机已经关机了,其他人还在郊区没回来!”
  从悦稍作停顿,说:“这样,我去找书颜,你去接江也……”
  “从悦。”周嘉起颇为无奈,“刚刚书颜跟我表白了。这是我们两的事,得我和她解决。”
  从悦沉默不语,几秒后,沉沉应下:“那好。找到她记得给我打电话。”
  打车到周嘉起说的地点,从悦一下车,转身正要和司机师傅说稍等一下,谁知司机接了钱就摆手,“我还要赶下一单,很忙啊,不等不等!”
  车影驶远,从悦在路边稍站,看着空旷的马路,心下颇感无奈。
  从悦绕着巨大的建筑转了一圈,很快找到江也。
  他站在正门台阶旁的树下,周嘉起说他等了很久,却完全不见他着急,一派自得地靠着树干出神。
  瞥见她的身影,淡淡眨眼,亦没有多余表情。
  从悦对他来这里干什么毫无兴趣,快步行至他面前,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递给他。
  “周嘉起让我来的,他有事走不开。”
  江也睇了睇伸到面前的那张五十元,视线扫过她的脸,接过钱没说话。
  两人之间相隔几米远,步行到附近的公交站台,各踞一边等出租,谁也没跟谁说话。
  这边的公车线六点半就停了,等了半天都不见一辆车影。
  许久,车灯从远处照来,终于来了一辆蓝白色的出租车,从悦忙招手。
  车缓缓减速,她还没动身,滑行着经过她面前,停在了她和江也之间,车身偏向他那边。
  江也怡然下了站台,从悦脸色微僵。
  他在车门边停下,侧目看她,“不走?”
  司机摁了摁喇叭,见从悦不动,解开安全带倾身趴到副驾驶座窗边,“你们不是一起的吗?是一起的吧?”
  这个地段等车有多难刚刚已经体会过,从悦抿了抿唇,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江也报出学校地址,司机朝从悦看来,她懒得复述,只道:“一样。”
  司机便笑了,开始称赞起他们的学校。
  “你们是情侣吧?”说着说着,司机话起家常,打量他们俩,猜测道,“吵架啦?小年轻吵一吵嘛很正常,都不要较真,吵过以后感情更好……”
  从悦觉得聒噪,皱了皱眉,没说话。
  “师傅你弄错了。”副驾驶座上的江也懒洋洋开口,“我们不是情侣。”
  司机一愣。
  他又加了句:“我们分手很久了。”
  司机有些跟不上年轻人的世界,尴尬笑了两声。
  从悦拧眉,忍不住偏头朝前看了一眼,“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江也别开头看窗外,冷淡的轮廓线条倒映在玻璃上,“不能。”
  “……”从悦气结。
  司机说起别的话题打圆场,好不容易待别扭的气氛消散,他为刚才的误会道歉:“实在对不起,我年纪大了,不懂年轻人的事,乱说话你们别怪罪。”
  从悦默默抒了口气,淡声道:“没事,师傅你不用放在心上。”
  司机笑呵呵说了几句缓和气氛,道:“其实这样也很好啊,不是情侣还能坐在一块说话聊天,分手了当朋友也好,没必要弄成仇人对不对?我看好多小年轻谈恋爱都是要死要活,太吓人了……像你们这样,心里没有芥蒂就很好。”
  从悦知道司机这是给台阶下,明明可以顺着这话笑两声,却很莫名地就是不想这么做。
  “这种事没什么好有芥蒂的。”她冷声道,“谁不懂事的时候没犯过蠢。”
  感受到江也从后视镜看来的目光,从悦面不改色直视回去。
  视线在镜中交汇两秒,各自错开。
  司机这下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说,面部肌肉僵硬,扯出个不像笑的笑容,后半路安静无言。
  到了校门,两人先后下车进去,一路朝里走,彼此距离拉得很开。
  从悦走得快,江也步子散漫,然而腿长是优势,没有被她落下多少,在她身后隔着两步距离轻松地走。
  从悦越走越快,渐渐把江也甩在身后。谁知走到校区出口,却发现这条路上的铁门锁了。
  她驻足两秒,转身倒回去。
  江也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颀长身姿映出的影子被晕黄光线拉扯得很长。
  “不走了?”他好整以暇等着她,“刚刚就想说,今天礼拜三,这条路的出口七点就锁了。”
  瞥他一眼,从悦继续提步。
  “从悦。”
  江也叫住她,那微凉眸光低垂旋亘在她身上,说不清是挑衅还是什么。
  “你说的犯蠢,是指当初追我追的死去活来的事么?”
  从悦顿了顿,而后当做没听到,加快脚步。她身上柠檬味的沐浴乳香气在他鼻端带起一股风,短暂匆忙。
  就像从前每一次他视若无物地经过她面前。
  她一脸沉静,从他身旁擦肩走过,头也不回。
03、比如你
  从悦回到宿舍,两个舍友有事不在。周嘉起那边已经找到卓书颜,打电话来让她安心。
  她问:“书颜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我送她回来了,现在在她公寓。”周嘉起那边似乎还有事要谈,只说其它的事明天再聊。
  挂电话前问起江也:“你接到他了没?”
  从悦嗯了声。
  如此周嘉起放下心来,“他们都不在,江也是因为我有车才想找我更方便一点,没想到今晚会这么麻烦……”怕从悦不高兴,他多说了两句,“没事了,睡吧,我挂了。”
  “好。”电话挂断,她听耳边响了几秒“嘟”音,放下手机。
  上午有课,从悦醒的很早,因心里惦记着卓书颜的事,两堂课下来都没怎么笑,看着较平时严肃了几分。
  去食堂吃午饭的路上忽然被一个陌生同学拦住,从悦正想着要不要给卓书颜打个电话,吓了一跳。
  “请问……”她蹙了蹙眉。
  还没等开口问他有什么事,清秀的男生脸色微红,脆声道:“从学姐,我……我喜欢你。”
  从悦一愣。
  四周路过的同学纷纷驻足,朝他们所处位置看来。
  “我是公共管理学院的,大一,之前军训的时候我们在小卖部见过……”
  男生虽然有些腼腆,但气质干净,形容并不猥琐。他紧张得神态不大自然,还是硬撑着向从悦介绍自己。
  看热闹的同学在旁窃窃私语,只言片语悉悉索索。
  这样贸贸然来表白,这个男生肯定知道很大可能会被拒绝,他脸上的表情正是如此显示的,旁边围观者的打量和议论他都知道。
  他像个勇猛闯入感情战场的毛头小兵,做好了断腕而归的壮烈准备,铁了心要试一试。
  每一份真挚的勇气都难能可贵。
  从悦没有轻视,没有不耐,很认真地站在原地,听完了这场来自陌生学弟的表白。
  “你跟那个表白的男生说了什么?”
  卓书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和从悦同院不同系,课程不一样,上午便没到校。
  从悦翻着展览画册道:“没说什么,照样还是那些。”
  她听完表白后,拒绝了对方。
  “就这样?”
  “不然?”
  卓书颜挑眉,听别人议论时说,从悦和那个学弟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还以为有什么事。这种情况不是第一回发生,她早就没了八卦的热情,没再追问。
  倒是从悦问她:“你和周嘉起怎么回事?昨晚闹什么?”
  卓书颜脸色黯了一瞬,故作无恙道,“就表白,然后被拒绝呗。”
  “他有喜欢的女生?”
  “没。他说他不确定喜不喜欢我,不能草率做决定。”卓书颜抿唇,“蛮复杂,讲也讲不清。”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作为最近距离观察他们俩的人,从悦理解。
  这样的关系最尴尬,周嘉起或许也是怕他和卓书颜,会像她和江也一样,所以才如此慎重。
  “你呢?大二了,谈个恋爱吧。”卓书颜拍她的肩。
  从悦轻笑,“不了。”
  “不考虑别人?你真的没必要一直惦记着江也。”
  从悦否认,“你想多了。我拒绝别人只是因为不喜欢,你知道的,我不会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
  卓书颜不好再说什么,盯着从悦专注看画册的侧脸,想起她和江也分手的事,默默叹了一声气。
  那会儿,从悦和江也刚谈了一个月,正好是高考后的暑假,轻松,自由,没有学业压力,再好不过的时候。
  恰好从悦过生日,中午和她还有周嘉起一块吃饭,晚上从悦想和江也单独过,于是她和周嘉起特地避开给他们腾出独处的空间。
  结果当晚十点多他们估摸着该联系从悦的时候,却发现打不通她的电话。
  等周嘉起火急火燎打通江也的手机,才知道他整晚都和高中的那一帮朋友在一起,压根没和从悦一块过生日。
  后来从悦手机开了机,不接电话,只发信息说到家,准备睡了,让他们有什么事睡醒再聊。
  隔天,从悦就和江也分手了。
  周嘉起和她们俩从初中开始就一起玩,高二才跟江也同班渐渐混到一起。在江也这件事上,从悦没有借着他的关系套过近乎,也没有让他帮过什么忙。
  但周嘉起一直知道她喜欢江也,所有人都知道。
  周嘉起第一次和江也吵架,就是在从悦和江也分手之后。因为这件事,周嘉起差点把江也给打了,两人足足冷战大半个月。
  想起这件事还是不爽,卓书颜甩了甩头,把江也那张讨人厌的脸抛到脑后。
  悠蓝咖啡在盛大附近,环境清幽,图书馆人多的时候,有些学生会抱着电脑到这来,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二楼拐角后第三间包厢,林禧一帮人闹哄哄正在打牌。
  “顺子!要不要?赶紧的我可快出完了!”
  “合着在这等着,你妹!”
  “那谁不是有吗,怎么不出……”
  江也上一圈就打完了手中所有牌,倚在一旁安静地看。
  林禧和一帮孙子咋呼,抽空瞥他一眼,怪道:“前阵子那个课题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一副没精打采精神不足的样子?”
  江也懒懒抬了下眼皮,没吭声。
  林禧见他没兴趣聊天,也不见怪,扭头打牌。
  江也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大家早就习惯。盛大计算机系人才济济,名声响赫,但哪怕在一众大牛以及“未来大牛”中,他也是及其出众的一个。
  “叉院那边怎么说?”周嘉起捏着最后两张牌打不了,看向江也。
  江也还没说话,其他人先议论起来。
  “也哥决定没,到底去不?要我说还犹豫什么,咱系多少老乌龟都想进,二招那天人多得小会堂都站不下了。”
  “那是你,人也哥说不定有什么别的想法,就兴跟你似的?”
  “你这话……”
  每年能进叉院的都是计算机系里的人才,一个赛一个的厉害,但能让叉院在二招期限外破格招揽的,迄今只有江也一个。
  当然,他鹤立鸡群也不是一天两天,别说周遭的朋友,系里其他人也早就习惯。
  中学时江也就曾参加过IOI,这个国际竞赛每年只有四个名额,作为那一年摘金而归的队伍成员,高考时好几个学校就有意破格录取他,盛大甚至开出“录取线减五十分”的招收条件,充分展示了诚意。
  江也当然不需要这种优惠,在以优异高分远超正常录取线后,从容地选择了盛大,和其他原因无关,只是因为盛大计算机系在国内高校中遥遥领先的水平。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待他们聊够了,江也才淡淡道:“这几天会定下来。”
  “决定了?”林禧问。
  “嗯。”他还是一样的平静,只应了一声,没有谈及更多内容。
  这帮朋友知道他的脾气,不再问。事情如何,等发生就知道了。
  拖沓的一把终于打完,洗牌的那位将纸牌分发到各人手中,聊起别的。
  “哎对了,今天食堂附近有人表白,就那谁,美院那个从悦——”
  有人忽地说起八卦,感叹道:“也不知道哪个系的学弟胆子这么大,从悦可是出了名的难追,这也敢去表白。”
  周嘉起闻言,抬眸瞥了说话的人一眼,后者马上表态:“我没别的意思,老周你别瞪我!”
  除了周嘉起和江也是从同一个高中考进来的,其他人都是大学在校期间才认识,互相玩到一起。
  这一年多的相处下来,就算早先不知道周嘉起和从悦关系好,现在也都知道了。
  ——说美院那两位姑奶奶的坏话可是会被老周揍的!
  用词难听点,周嘉起当场给你表演一个左右开弓的组合拳!
  另有人接话:“说真的,从悦确实漂亮,美院那边那么多美女,还是她最打眼……不过她脾气劲劲的也是真的。”他不怕死地用胳膊肘捅周嘉起,“想不通了我就,我看她对你的时候脾气挺好的,见过的那几次好说话的很。”
  周嘉起白他:“你不招她不惹她,她给你甩什么脸色?也就你们胡咧咧,当人家是神经病?”
  “得了得了,我打住!”说话的男生失笑,“省的等会老周你急了,我可不想挨揍,这帮只知道看好戏的乌龟肯定没一个救我!”
  都是没恶意的玩笑话,一群人笑起来,调侃不断。
  正闹着,江也莫名发问:“很漂亮么?”
  众人微愣,齐齐看向突然说话的他。
  林禧反问:“你觉得从悦不漂亮?”
  江也沉默两秒,扯了下嘴角,“一般。”
  “我去——”
  “还是也哥的眼光高……”
  这下一帮人禁不住全都感慨起来。
  林禧笑笑,玩笑道:“现在学校论坛里可都把你和从悦凑成一对,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这几天的八卦,全因周嘉起生日那天江也说的那两句话而起,再加上后来学弟学妹的爆料,连他们这帮朋友私下也都猜测他们是不是有过一段,只是谁都不敢明着找江也问这种事。
  林禧可算问到点子上,其他人都不扯皮了,视线朝他们集中。
  相比周嘉起脸色微沉,江也却没什么反应,趁着他们分心一次性将牌打完。
  “没你们的事,问个屁。”他把最后的六张牌扔到桌上,“你们继续,我歇一会儿。”而后也不管他们还想探究,起身去洗手间。
  “也哥这也太不厚道了——”
  他们在他身后吐槽一通,说着说着又聊起别的话题。
  门虚掩,江也小便完走到洗手台前,就听外边不知哪个说道:“从悦不说话的时候文文静静的,感觉性格和外表不太一样,脾气好像还好吧,也没觉得她哪里难相处了,温声温气的,不看脸感觉还挺温柔……”
  江也拧水龙头的动作一顿。
  从悦文静温顺?
  ——屁。
  高中的时候,不是没有别人喜欢他,但只有从悦一个,不管距离多远,和他之间隔着多少个人,她那如影随形的视线总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除了周嘉起和卓书颜以外,她身边几乎没什么好朋友,不大和人来往,她不笑的时候很严肃,被她盯着,久了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说不清,可能是她的视线太专注太认真,让人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他记得很清楚,有一回打球中途休息,他从操场边的厕所小便出来,洗手时水管突然爆了。
  半身被淋湿,他沉着脸避到外面,遇上从教学楼过来的从悦。
  隔着几步距离,她愣了一下,然后就直勾勾地朝他看,从他湿了一半的衣服往下,视线经过裤裆也毫不收敛。
  他愣了半刹,裤子湿淋淋贴着本来就不爽,当即下巴微抬,冷声冲她道:“看够了没,好看吗?”
  平素表情不多的从悦突然笑了。
  她勾了下唇,竟然点头,说:“还成。”
  印象太深刻,他一直记到现在。
  当时她点头淡笑的模样,和她在路灯下面无表情从他身旁走过的样子,两个画面忽然一下子重叠在一起。
  江也对着镜子拧了下眉。
  他抽出纸巾擦干净手,将半湿的纸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唇角抿出一道不悦的弧度。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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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2:08 编辑
04、比如我
  校园论坛里的八卦声音渐渐消失,帖子不再更新,没人再提。如此对从悦最好,她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周五,从悦和卓书颜约好一起吃午饭。卓书颜是校学生会的成员,从悦下课收拾好去找她,她还在馨逸楼里,同学生会其他骨干开会。
  会议室在三楼右边走廊的第三间,从悦站在楼梯口旁等候,距离不远不近恰恰好。
  闲着无事,从悦从包里拿出携带的简易小画册翻看,打发时间。
  她靠着墙看得渐渐入神,几个新进学生会的一年级学妹,聚在斜前方等候,叽叽喳喳说着话,似乎是刚刚忙完来找文艺部部长交代事情。
  从悦本不欲理会,只是她们说说笑笑全然不控制音量,在空旷安静的走廊上吵闹声音格外刺耳。
  她被吵得不行,画册看不进去,只好略带歉然地开口:“不好意思,几位同学,能不能麻烦你们声音稍微小一点点?”
  那边说话声一顿,几个女生面面相觑,表情尴尬。
  有个绑双辫的女生眉一皱,不以为然,大概是觉得她在找麻烦,嘀咕道:“装什么装,跑到这里来看书怕谁看不到呢?”
  音量不算小,至少从悦能听得到。
  那几个女生里有人认识她,扯了扯双辫女生的袖子,“小声点,她是美院那个……”
  双辫女生甩开她的手,“小声什么,我又没说错!公共场合她装什么,这又不是她家。她以为认识她的人多了不起么?”
  其他几个女生表情僵硬,只有扎双辫的那个,说个不停:“切,嘲笑她的人也不少,故意在论坛里搞那些东西,弄得人人都知道她和江也有关系,还不是想倒贴江也,当谁看不出来,说不定那些八卦就是她自己爆的……”
  从悦本来只是想提醒这几个女生小声一点,没想到一句话会招来对方这么多言语攻击。
  她不是泥人脾性,没有别人打左脸还凑右脸送上去的习惯,不爽之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说完了没有?”从悦合上画册冷眼看着她们。
  几个女生往后瑟缩,唯有扎双辫的那个不甘示弱瞪回来,“你看什么看?”
  从悦沉沉道:“刚才的话请你再复述一遍。”
  “我为什么要复述?”双辫女生呛声,“再说,我说错了么?嘲笑你的人是论坛里的那些,我只是陈述事实,你有本事一个个去把他们揪出来,找他们啊!在我这逞什么威风!”
  从悦慢条斯理道:“第一,公共场合不应该音量过高,这是常识也是礼貌,我没记错的话这栋楼一楼的入口就贴了禁止喧哗的标志。你如果是学生会的人,应该比我更熟这栋楼的规矩,不需要我来提醒才对。”
  双辫女生一愣。
  从悦声音冷了几分,又道:“第二,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倒贴江也?麻烦你把话讲清楚。”
  她追江也是过去的事,高考后那个暑假过完,他们之间就没有半点关系。这些人可以嘲笑她曾经倒追过,但她根本没有在论坛里“爆料”过自己和江也的事。进入大学以后,更没有想过倒贴江也。
  无谓的攻击,她不接受。
  双辫女生哑口无言,脸慢慢涨红,看着从悦眼神凝沉,突然间气势暴涨,一下子被镇住。
  她憋了半天,道:“说……说你追江也的又不是我,其他人都那么说,谁知道你们……”
  学生会会议正好开完,一群人陆续出来。
  卓书颜看见这边的情况,快步过来,“怎么回事?”
  从悦没答,只盯着那个双辫女生,道:“你要是想知道我和江也是什么关系,不妨亲自去问问江也,我记性不太好很多事都忘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还是去问另一个当事人比较好,你觉得呢?”
  江也名声在外,那几个女生一听他的名字脸都白了,扎双辫的那个更是,脸青一阵白一阵。
  卓书颜眉头轻拧,“这怎么回事?”不善的目光盯向那一帮女生。
  “没事。”从悦拉了拉她的手腕,摇头示意她不用较真。
  从悦笑了笑,对那个双辫女生道:“这次就算了,希望下次见到你,你能懂得不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打扰别人,这是基本礼貌。另外告诉你一声,我一顿吃两碗饭,力气大得很,你不会想和我吵起来的,我保证。”
  说完,不再理会她们,拉着卓书颜走人。
  走出会议室所在楼,卓书颜还在追问,从悦简单说了说,敷衍道:“没什么,就是小口角。”
  两人说着话行至食堂。
  “你等了我那么久,我去打饭,你在这坐着就好。”卓书颜把从悦摁在空座上坐好。
  “你一个人行吗?”
  卓书颜头也不回,“哎哟,两个托盘而已还能端不动,你要吃多少?”
  从悦失笑,坐着等她。
  食堂里吵吵嚷嚷,周围都是走动的同学。
  从悦静静坐着,有些出神。
  高一入学的时候,她吃的第一顿饭也是在学校食堂。吃完以后在学校里消食散步,下午两点半太阳正热的时候,教学楼外几乎没什么人。
  她经过德育楼,看到一个高大的男生站在宣传墙板前,拿着粉笔书写板报。
  板报写了三分之一,字体大小适中,一笔一划劲道得仿佛要力透墙板。
  她被那一手好字吸引,不知不觉停下,驻足观看。
  男生真的很高,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握着粉笔走笔的样子专注认真。蝉鸣聒噪,天气又更热了几分。他皱着眉,表情并不愉快,薄唇抿起,侧脸的线条俊朗秀气。
  太阳光被树叶遮挡三分之一,落在他脚踩的地面,风一吹,枝桠晃动,斑驳的光影也跟着晃。他站在黑板墙前,树荫在他身后,好看得像一幅画。
  那是从悦第一次看到江也。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高二高三的学长,后来在同一层楼看到他才反应过来。很奇妙地,从那个盯着他出神的下午开始,她的目光再也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一看就整整看了三年。
  “想什么呢?”卓书颜端着两个盘子回来,坐下叫了她好几声。
  从悦敛神,“没什么。”
  两人动筷用餐,卓书颜吃了两口,接到周嘉起打来的电话。
  他问:“下午去不去台球馆玩?”
  “台球馆?有谁?”
  “就我那些朋友。”
  卓书颜一听,眉头一皱就想拒绝。
  “周嘉起吗?”从悦忽地问。
  卓书颜点头,“嗯。”
  “他叫我们去台球馆玩?”
  “是。”
  从悦便问:“都有谁啊。”
  卓书颜压低声音:“还能有谁,不就江也他们。我这就跟他说我们不去……”
  “去。干嘛不去。”从悦道,“你跟周嘉起说一声,我们吃完饭再打给他。”
  卓书颜一愣。
  从悦已经低头继续吃饭。
  她这样说,卓书颜只好跟周嘉起道:“从悦说去,等我们吃完饭再联系你。”
  愣愣讲完电话,卓书颜怪道:“你怎么突然想跟他们一起去玩?江也……”
  从悦淡淡道:“他在我就不能去了么?”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吃下去,她说,“你和周嘉起不是一直说没必要么,确实没必要。正常社交而已,我躲什么,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躲。”
  卓书颜愣了半晌。从悦这该不会是被刚刚那个双辫子的女生刺激到了吧?
  从悦瞥见她担心的眼神,舀了一勺汤,无比淡定,“放心吧我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
  从悦两人和周嘉起会和,坐他的车到台球馆,其他人已经在三楼热身。从悦和卓书颜跟在周嘉起身后,同众人打招呼。
  江也同样被从悦算在“众人”里,没有特别多看他一眼,也没有故意忽略,全然是正常的态度。
  林禧几个本来还想看看从悦和江也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一见从悦这从容的态度,登时觉得没好戏看,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江也当做没看到他们的表情,自顾自开始上手。
  蓝色的保龄球从他手中掷出,沿着球道直冲尽头,“哐”地一声,全中。
  几个男生叫好,看得跃跃欲试。
  气氛正好,林禧拍掌提议:“来来,我们分组好了——”
  一群人凑到一起,分成两队。从悦和周嘉起一块,分在林禧这队,卓书颜分去了江也那边。
  两个女生不太会玩保龄球,上手没怎么较真,男生们在比分数,她们打友谊球。
  毕竟从悦和卓书颜的技术实在一般,两人随意的打,也没谁说什么,反正一队一个很公平。
  江也的存在却不太公平,他就像个外挂,球一掷一个准,他们那队的比分遥遥领先。
  扔了七八回,从悦玩累了,周嘉起让她和卓书颜去长凳上休息。
  从悦和卓书颜正说着话,突然跑过来一个人。
  是个男生,和旁边隔了三个球道的那一帮男生是一起的,白白净净看着像是高中生模样,笑起来很好看,是个爽朗阳光的小帅哥。
  小男生对从悦招了招手:“姐姐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从悦诧异地指自己,“我吗?”
  他点头,“对。”
  从悦不明所以地起身,跟着他往旁边走了两步,在离长凳不远的地方说话。
  “那个,就是……”小男生害羞地笑了下,脸微红,咳了声说,“能不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从悦微愣,“啊?”
  他不好意思道:“就是,虽然有点突然,但是姐姐你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从悦搞不清状况,往他朋友那边看了一眼,“你们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
  他忙摆手,手掌被袖子挡起一半,“不是不是,我不是在恶作剧。”他摸了摸后颈,“其实刚刚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小男生看她一眼,飞快移开视线,“怕你等下走了来不及,所以我就过来了。”
  从悦这才搞明白,原来是被高中小弟弟看上了?
  她禁不住想笑,刚要说话,一道人影突然走了过来。
  “借过。”面无表情的江也要从他们中间经过,语气有点不耐烦。
  从悦顿了顿,后退一步,小男生也退后一步,给他腾出道。
  江也走到柜子边,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
  “你还在读高中吧?”从悦清了清嗓,问那个小男生。
  他说是,“但是我高三了!”
  “高三了更应该要好好学习才对。”
  他着急,往前一步,“我……”
  话还没说完,喝完水的江也又过来,“借过。”
  小男生只好再度退后。
  等江也走开,小男生接上先前的话,“我学习成绩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从悦道:“那也不能……”说着打住,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就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也不一定说要怎么样,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也好嘛。”小男生看出她的犹豫,忙道。
  果然是年纪小,或者也可能是他的性格使然,这一句不知不觉带上撒娇语气,不仅听着不反感,还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可爱。
  从悦忍不住笑了下,“那……”
  “借过。”刚刚那道身影又过来了。
  “……”从悦扭头看江也。
  江也冷淡道:“你们挡路了。”
  从悦扯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喝太多水膀胱负担会很重,你还是悠着点。”
  江也没说话,径直从他们中间过去,到柜子上拿了一盒新的粉,而后折返,板着脸从他们中间经过。
  从悦本来就因中午那个双辫女生的话不高兴,如果不是周嘉起过生日那晚,江也说的那几句暧昧不明的话,他们不至于被那么多人议论。
  她隐隐不爽,不再和小男生多说,拿出手机添加他为微信好友。
  不过她说了:“我不跟高中小朋友谈恋爱,如果你有不会做的题目想问我,那我倒是可以偶尔教教你。”
  小男生闻言沮丧一秒,很快开心起来,“好啊好啊,我有不会做的题目一定问你!”
  人走之后,从悦回到凳子上。
  林禧中途休息,擦着手问她:“怎么,来搭讪的?”
  从悦笑笑没多说,算是默认。
  林禧朝那边看了一眼,“那个男生看起来好像还在念高中啊?”
  “我知道。我跟他说了我不跟高中小男生谈恋爱,倒是可以教他做作业。”从悦道。
  林禧挑眉:“你不接受姐弟恋?”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高三学生高考要紧,我不想耽误别人。”从悦说。
  “那你姐弟恋也OK?”
  “可以啊,我觉得姐弟恋没有什么问题。”
  “那个小男生长得挺好看。”
  从悦淡笑点头,“确实。笑起来好看。”
  看江也掷球的几个男生原本时不时转头听他们俩闲聊,忽地一下咋呼起来。
  “哎?洗沟了?!”
  林禧闻声回头一看,就见一帮人一脸诧异。而江也沉着一张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误,神情隐隐不快。
  洗沟,是指球滚出球道,滚进两旁的沟槽里,即意味着立着的保龄球一个都没击倒。
  林禧略感意外地挑眉,江也的保龄球打的很好,他们跟他玩过这么多回,还是第一次见他洗沟。
  “没事吧?”他问了句,没人应。
  被众人看着的江也一句话都没说,眼皮耷拉,满脸低戾微厌。他一言不发,走到柜前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水。&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这是第一更,晚上更第二章。
05、比如你
  傍晚,众人见时间差不多,最后掷了两把,收拾东西走人。十多个人分两拨,从悦和周嘉起几个落后些走出去,已经有几个男生先乘电梯下去了。
  等电梯重新上来,从悦忽然发现手机挂坠没了,忙道:“我东西落在里面,我进去找找。”
  “掉了什么?”卓书颜要跟她一起。
  她摆手,“不用,很快就好,你们先下去。”
  说话间电梯门关上。
  从悦小跑返回室内,在长凳周围找了半分钟,找到了那枚简易精致的小挂坠。
  用惯的东西一时不见,多少有些不习惯。
  从悦抹了抹沾上的灰,出去等电梯。
  到电梯前一看,就见江也一个人站在那儿。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在这?”
  江也道:“上厕所。”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也还在这一层,两个人站着不语。
  电梯门打开,他两前后脚进去,保龄球馆里正好走出一行四个人,那个问从悦要联系方式的小男生就在其中,抬眼看见她很是高兴,扬起笑当即就冲要过来。
  门忽地一下关上。
  “……”从悦打招呼的话卡在嘴边,转头质问江也,“干吗关门?”
  他道:“电梯超重,载不下。”
  从悦莫名其妙,“他们才四个人?!”
  江也一脸不耐,“你就当我两百斤好了。”
  “……”从悦的视线顺着他挺拔匀称的身体由头看到脚,哑然无语。
  匀了匀气息,正要收回目光,不经意触及他脚踝,从悦一顿。
  他的脚腕上戴了一根红绳。
  刚刚玩的时候人多,无事眼神不会往脚下去,不曾注意到。
  他人高腿长,脚腕露出一小截在外,那根红绳在他脚踝上格外显眼。
  从悦忽然想起高中暑假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编了一条脚绳要给他戴,他死活不肯。那时候她觉得男生戴这个特别好看,尤其是他戴,肯定更好看。
  可她缠了他三天,他始终没有同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性,他竟然戴起这种东西。
  从悦移开眼不再打量,盯着电梯门上模糊的人影转移注意力。
  几秒后到达一楼,两人双双走出电梯。不知谁放了一个笨重的纸箱子在电梯口外,从悦一拐弯差点被绊倒。
  江也伸手扶住她。待从悦站定,他才缓缓松手。
  手腕被他拉住的地方隐约传来热意,她低声:“谢谢。”
  他没吭声。
  往前走了两步,错言又瞥见他脚上的红绳,从悦鬼使神差道了句:“脚上的红绳挺好看的。”
  江也淡淡瞥她一眼。
  她抿了下唇角,暗道自己多嘴,正想走快点和其他人会和,他开口:“我觉得不怎么样。”
  “……”从悦嘴角微撇。
  不喜欢就别戴。当时劝他戴她手编的那根脚绳,他就死活不肯,现在戴了一条又嫌不好看。
  忽听江也低声说:“最好看的那根,弄丢了。”
  她轻愕,侧目看向他。
  他脸上情绪难明,只半垂着眼,迈步朝外走。
  从保龄球馆出来,一群人去吃晚饭。
  落座时卓书颜替从悦担心:“这家店的菜有点辣,你不是上火了么这两天,能吃么?”
  “没事。”
  “那等会儿让周嘉起点两个清淡点的菜。”
  从悦道好。
  各人全都坐下,从悦三个自然坐在一块,林禧和江也坐在他们对面,圆桌没有主从之分。
  桌上的人都好辣口,点菜时互相商量着,最后要了十个菜,三个味道清淡,其余都是辣的。
  菜一道道上,因摆盘顺序,三道清淡的菜挨在一块。从悦虽然跟卓书颜说没事,真正开始吃了,还是只拣清淡的那几道下口。
  只是在座人多,别人也要夹菜,玻璃圆盘转来转去,她能伸筷子的机会不多。
  从悦是个不喜欢让别人担心的人,这一丁点不便没有表现出来。她动作矜持缓慢,倒显得像是胃口小吃的不多,跟菜品无法入口无关。
  稍微用了一些菜,从悦刚想放筷子,玻璃圆盘上清淡的那几道菜忽地转到她面前。
  她一瞧,对面的江也在吃那道干锅辣花菜。
  到底还是肚子饿,从悦趁空,从面前清淡的菜里多夹了几筷子。
  那道干锅辣花菜似乎特别对江也的胃口,圆盘时不时转起来,但一等别人夹完菜,下一秒江也就把它转到自己面前。
  从悦是客人,跟他们吃饭不好意思转桌太频繁,江也不同,他跟在座的是自己人,完全没有这种压力,动作随意自然。
  托他的福,那几道清淡菜品时不时停在从悦面前,尽管她进食速度慢,也吃了个七成饱。
  一顿不宜吃得太多,从悦放下筷子,嘴边挂着含蓄的笑听他们说话。
  林禧似乎看了她一眼。
  她回望过去,见他神色正常,大概只是随意瞥来,便没在意。
  饭后还有活动,按照平时,从悦吃完饭就回去了,难得心情不错加上时间空闲,她颇有兴致地跟着周嘉起等人继续下一场。
  他们决定去唱KTV,虽然那种场所过于热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附近都是娱乐消遣的去处,一行人打电话预定好包厢,散步过去,正好饭后消食。
  还有半条街就到KTV,途径便利店时,不知谁说要买打火机,一下子进去两三个人都说要买东西。
  卓书颜想吃薄荷糖,也拉着从悦进店。
  从悦在收银台前转了一圈,一转身,差点撞上进来的江也。
  她小声说了句抱歉,折回收银台前。
  从悦问老板:“喜易果冻没有嘛?袋装的那种。”
  老板眺目往货架上看了看,说:“本来是有的,不过我们店卖完了。要不然你去别家店看看,前面便利店应该有。”
  她有点失望,“很久没吃喜易了,有的地方都找不到。”
  老板笑说:“我们这条街有厂商直接供货,都买得到。你要是真想吃再往前面看看。”
  她笑着谢过老板。
  江也拿着烟来收银台结账,从悦把位置让给他,转身出去。
  到KTV里,包厢已经开好,一群人往楼上去。
  这里的包厢是免费的,付的三百多块是酒水和零食的费用,“酒水买够多少就送等额的大中小包”——算是活动的噱头。
  各种聚会向来是林禧负责,去小超市挑饮料零食的活自然也落到他头上。
  “哎?老赵拿了我手机,先等下,我上去找他!”原本说要跟林禧一起去拿东西的男生摸了摸口袋,当即把他扔在原地。
  “哎——”
  “我跟你去。”江也忽然出声。
  林禧愣了愣,见他已经朝大厅另一侧的小超市走去,提步跟上。
  从悦和卓书颜占了角落位置,一进包间就有人点歌开唱。气氛活跃,连卓书颜也没忍住凑过去一连点了三四首。
  “你唱歌吗?”她回来问。
  从悦忙说不,“我上火。”
  “上火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卓书颜嗔她。
  她耸肩,但笑不语。
  待林禧他们进来,人都到齐,玩的更嗨。
  听他们热唱半个小时,从悦和卓书颜聊得口干舌燥,见茶几上零散铺满的零食里有眼熟的包装,她眼一亮,一把拿起印着“喜意”标致的袋装果冻。
  晃了晃问卓书颜,“要么?”
  卓书颜费劲听清,摇头,在吵杂的音乐声中冲她喊:“你自己吃吧!”
  喜意果冻比起别的果冻,口感更接近流质,从悦喜欢,不挑口味,在她尝来全都好喝。
  她坐回卓书颜身边,联机玩起手机游戏,不知不觉喝下去四五袋果冻。
  原本还心虚,后来发觉满屋子除了她没人碰果冻这种幼稚零食,于是心安理得一口气把那十袋全喝完。
  “你悠着点,小心撑坏肚子!”卓书颜对她“不要浪费”的借口并不买账,瞪她。
  可惜,该吃的她早已全都吃下肚。
  手指沾到果冻汁,黏黏的感觉不太舒适,从悦起身去洗手。包厢里的卫生间被人占了,她和卓书颜说了声,起身出去。
  经过走廊拐角,见有个人在那站着。
  ——江也。
  他靠着墙没在抽烟,不知杵那儿干什么。
  从悦脚下一顿,又觉得和他之间并非可以打招呼的关系,立时提步要走。
  “你的品位越来越差了。”江也冷不丁冒出一句。
  从悦停住,站了站转身,“哦?我倒是想知道我什么品位又惹到你了?”
  他看她几秒,别开头看向另一边窗户。
  “高中生就算了吧,毛都没长齐学人搞对象。”
  下午发生的事,都过了几个小时,从悦不知道他好端端的突然又提起干什么。
  “说的好像你不是那个阶段过来的一样。”她忍不住轻嗤,带着恼意自嘲,“我品位差众所周知,就是不知道江同学什么时候能放过我别再找我麻烦。反正差不差的也是我自个儿受着,不碍谁的眼。”
  江也皱眉,“我什么时候找你麻烦?”
  从悦差点要冷笑,上次周嘉起过生日不就是么?他不找麻烦,哪有会论坛里的那些。
  “那请问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心里有芥蒂的是你,躲我的也是你。”江也说。
  从悦直视他几秒,不想再谈,扭头就走。
  包厢里的人进进出出,只是总找不见江也。从悦和卓书颜窝在角落,周嘉起正和别人说话,各人都有事做,林禧想想还是决定出去找找江也。
  没怎么费功夫,在走廊拐角找到他,窗户打开三分之一,他站在那儿吹风,不知在想什么。
  林禧停步,忽然有些无奈。
  江也的脾气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
  刚刚去小超市里挑东西,江也从头到尾就拿了两样。
  一瓶矿泉水,十袋喜意果冻。
  要说江也的心里素质实在是强,换做别人,在他满含探究的打量眼神下,多少会露出些许不自在。
  江也没有,他面不改色地把东西扔进篮子里,一脸坦然,好像拿这些东西真的是因为他自己想吃。
  他吃这种甜得发腻的果冻?屁咧。
  林禧正出神,见江也神色微变,似乎有些难受。
  他快步过去,“胃疼?”
  江也早就知道他来了,侧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禧无奈笑道:“你这又是何苦?带胃药了没?”
  江也只答后半句,“没这个习惯。”
  江也是会吃辣的,但不能多吃。
  他是计算机系鹤立鸡群的天之骄子,大一开始就跟着导师在实验室里做项目,一忙起来顾不上时间,一年多下来,胃折腾出了毛病。
  上午出门前江也还吃了两粒胃药,然而刚才吃晚饭的时候,那道干锅辣花菜全是他一个人吃完的。清淡的菜不是没点,只是都在从悦面前。
  旁观者清,林禧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
  见他眉间隐约不适,林禧道:“那等会早点散吧,回去休息。”
  江也嗯了声。
  “你以后还是别这样折腾,我看着都着急。”林禧说,“我比老周义气多了,他不帮你我帮你……照你这样弄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江也半垂眼皮,用余光瞥他,半晌,胃部异感稍缓,提步朝包间走。
  “你前天问我的那个程序我写完了,在我书桌左边抽屉那枚蓝色U盘里。”
  林禧一怔。
  江也的东西,没经过他同意别人谁都不敢碰。说这么一句,也就是让他自己拿的意思。
  林禧站着,弯唇轻笑。
  这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二更。看完早点睡,晚安。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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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02 编辑
06、比如我
  来电显示闪烁着并不想看到的那个名字时,从悦正在上课。找空出去回拨电话,谈完回来,原本的好心情霎时消失无踪。
  老师让他们自由画作画,画布上的作品很美,但她没了自我欣赏的心情。
  一堂课结束,旁边的同学邀她一块吃饭,她挤出笑婉言拒绝。
  下午,没来学校的卓书颜打电话约从悦逛街吃晚饭,也被从悦推脱。
  挂电话的下一秒就收到消息,从盛发来一个地址,说:“我们已经在酒店安顿好了,你过来,和家里人一块吃个饭。”
  从悦抒了口气,换好衣服出门。
  兴海酒店离学校有二十五分钟的车程,如果坐公车则要花一个小时以上。
  包厢定在一楼,服务生将从悦领到门口,她稍站,伸手推门。入目便是正中的大圆桌,坐七八个人绰绰有余。
  热闹声音暂停,推门前一刻还是满屋子欢颜笑语,像被定格般一刹停住。
  “来了?怎么这么慢。”从盛嗓音粗沉。
  “堵车。”从悦迈步而入,喊了声,“爸。”目光随后看向上首的两位老人,“爷爷,奶奶。”
  两位老者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从老爷子微微颔首,从老太逗着小孙子,过了好几秒才听到她的声音似的,睨她一眼,“怎么现在才来,一家人就等你一个。”
  从悦没接话,最后看向从盛身边的张宜,“阿姨。”
  从盛对她的称呼不满,张宜却好似完全不在意,笑吟吟一副女主人样,“从悦来了就赶紧坐下吧,人终于到齐了,可以开饭了。”
  张宜和从盛身边站着个小女孩,长相集合了他们俩的特点,和从悦倒是不怎么像。
  从悦没多看,在下首位置坐下。
  张宜摁铃叫服务员上菜,一家人说说笑笑又热闹起来。主要是张宜和从老太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兴致颇高,讲起邻居趣闻,生活琐事,一派其乐融融。
  从悦插不上嘴也不想说话,安静地吃菜,只在从盛偶尔问她的时候答上一句。
  “学校课多吗?”从盛和她能聊的甚少,说着说着还是扯到学业上。
  从悦还没答,张宜插话:“应该很忙吧?盛大毕竟是全国都排的上号的重点大学。”
  从老太嗤了一声,“再好的大学和她学画画的有什么关系,她有什么忙的,除了烧钱,一点用都没有。”
  张宜没接从老太的话,也没反驳,眼神绕了一圈回到从悦身上:“画画费神又耗时间,很累吧?多注意身体。”
  “还好。”从悦道,“习惯了不觉得累。”
  张宜笑道:“静得下心就是好,不像娇娇,每次上钢琴课都不安分,不知道费了我多少心思。”
  被点名的从娇瘪嘴撒娇,嗔道:“妈!你又说我!”
  从老太护着孙女:“娇娇那是活泼,太安静了像木头似的有什么意思!”
  “听到没!”从娇昂起下巴。
  张宜抬指点她的额头,“你就仗着奶奶疼你。”
  从娇哼了声,跑到从老太那,缠着她撒娇,“奶奶你不能只喂弟弟!我也要喂!”
  “多大了你,不害臊……”
  满屋子都是从老太乐呵呵的笑声。
  从悦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
  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吃着吃着,从娇忽然跑到从悦身边,见她包上闪闪发亮的装饰物,忍不住伸手摸了又摸。
  “这个好漂亮。”她看从悦,“姐姐送给我吧?”
  从悦淡淡道:“不行,你还小。”
  “那我大了你就送我吗?”从娇不肯放手,摸个不停,又注意到从悦手上的银戒指,眼一亮,“姐姐手上的戒指好漂亮,这个送我吧!”
  从悦想也没想,“不行。”那是卓书颜送她的生日礼物,她戴在中指上。没有别的意思,也并不昂贵,但那是卓书颜的一份心意。
  从娇歪着脖子,撇嘴:“你画画戴戒指不会不方便?给我不是刚好。”
  从悦不上当,“我要画画,你不是也要弹钢琴?”
  这东西戴着根本不碍事,何况要是碍事,她也可以换手戴。
  从娇一听,满脸不高兴。
  从老太看着便道:“你妹妹难得要个东西你也不肯给,越大越小气!”
  从悦脸色冷了几分,左耳进右耳出当做没听到,拿起筷子继续夹菜。
  从娇站着不走犹想痴缠,张宜皱眉,斥道:“娇娇!”
  从娇脸一红,瘪嘴就要哭。
  “我就是想要嘛!”嚷着便跑到从老太身边,扑进她怀里。
  从老太心疼,温声哄她,没好气地斜了从悦一眼,“这别人家的女儿啊,就是亲近不起来,冷心冷肺,跟白养了似的。我看这脾气真是随了她那个没心肝的妈!”
  “那从娇这死乞白赖的劲也是随了她妈?”从悦冷冷抬眸。
  张宜脸一沉。
  从盛皱眉斥责,“从悦!”
  从悦眉目平静,淡定地舀了一勺汤,喝完,她用餐巾擦擦嘴,站起身。
  “我吃饱了,还有点事要先走,你们慢吃。”
  从老太气的脸发白,指着她对从盛说:“你看看你养的女儿!读那什么劳什子的美术学院,家里大把大把钱供她,她就是这样报答家里的!白眼狼!”
  从盛脸色难看,“还不给你奶奶道歉!”
  “道歉?”从悦挑眉,“抚养我到大学毕业是你们离婚的时候协商定下的条件。”
  “你——”
  从老太还没说完,从老爷子拍桌:“吵够没有!吵吵吵,吃个饭也要吵!”
  屋里安静下来。从娇两姐弟挤在从老太身边,缩了缩脖子。
  只有从悦面不改色,“我先走了,你们慢用。”
  言毕不再多留,提步离开这个不愉快的地方。
  从饭店出来,冷风直冲鼻腔,从悦在路边稍站。摸摸口袋,装着几个硬币,正好公交车驶来,她上车投币,车厢里空荡荡只有两个人,挑了后座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窗打开些许,她盯着窗外出神。
  从盛和她妈离婚的时候,她七岁。她妈什么都没要,作为净身出户的交换条件,从盛要抚养她到大学毕业。
  倒不是因为她妈有多爱她,只是嫌麻烦。
  她妈再婚的家庭条件不比从家差,从盛经商挣了不少钱,但人家条件还要更好。对她妈来说,带着个拖油瓶女儿,怎么也不如一个人来的方便自在。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张宜进门后,从悦深刻领会到这一点。待后来多了弟弟妹妹,她的存在更是尴尬又多余。
  公车停在路口等红灯,从悦收到从盛发来的消息:
  “学费的事,你自己也知道美术多烧钱,从你开始学到进美院,花了家里多少我就不说了,虽然不指望你体谅大人,但你要知道你没资格怨你奶奶,我们都对得起你。长辈说话都是为你好,你自己想想。”
  “另外告诉你一声,前两天家里来客人地方不够,睡了你的房间。你那间空着也是空着,爷爷改成了客房,以后方便招待客人,反正你也就放假才回来。”
  后面还跟着一条数落她的话:
  “你这么大了该讲点礼貌,爷爷奶奶都在这坐着,身为小辈你还甩脸色给长辈看,饭没吃完就走人是谁教你的?太没规矩了点!”
  从悦把短信内容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摁下待机键,屏幕光一刹熄下去。
  她学画画,跟的是画室的老师。一间画室三个老师教课,差不多要教三四十个学生。而从娇学钢琴上的是一对一课程,按课时收费。
  从娇学琴的第一个月,家里就添了一架钢琴,虽然张宜的意思是等小儿子长大了也一块学琴,买一架正好姐弟两都能用,但毕竟也一口气花了几十万,算是个大物件。
  那时候家里却没人觉得烧钱。
  从悦闭了闭眼。
  公交车报站声响起,夜色在窗外倒退,灯明盏亮,马路上弥漫着独属于夜晚的喧嚣。
  这趟公车只开到学校附近,不过一站路的距离不算太远。从悦下车,踏上站台。
  没收到回复的从盛打电话来质问。
  “你在哪?!”
  “学校。”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说你两句脾气就这么大,跟谁学的?!”
  从悦手插进兜里,悠悠道:“你有事没,没事我挂了。”
  从盛怒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爸爸!”
  “……原来你知道?”
  那头默了两秒,而后是更不悦的语气,“还跟我顶嘴!”
  从悦懒得开口,干脆沉默不言。
  稍顿几秒,那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压抑怒气,说:“今天的事就算了,明天我们一家人在盛城逛,你看着有空就来。对了,你今晚犟嘴实在是不应该,记得找个时间跟你阿姨还有奶奶道歉……”
  他长篇大论,直至尽兴才挂了电话。
  夜凉如水,脸上不知何时也湿湿的泛着凉意。
  本来以为早就不会难过了的。
  从悦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水迹,从包里掏出喜意果冻。因为有些店不卖,她特意网购囤了一小箱。
  拧开盖,她咬着塑料管口站在站台上,果冻和果汁顺着吮吸力道而上。
  喉咙里腻腻一片,味道特别甜。
  从悦吃完果冻,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往学校走。经过面店的时候太饿,进去要了碗牛肉面。
  木筷子用热水烫过,鼻子泛酸,她正想抽纸巾,一个人影突然走到她对面坐下。
  从悦愣了下,皱眉。
  “一晚牛肉面。”江也对老板道完,将网球拍球袋放到一旁。
  视线对上,他一派从容。
  “旁边有空桌。”她说。
  他道:“我想坐这。”
  从悦抿唇,想走,又觉得太小题大做,抿着唇沉默起来。
  面先后上桌,从悦一看碗里堆满的香菜,表情微滞。
  碗底“刺啦”摩擦过桌面,江也把他的那份推到她面前,和她调换。
  从悦不吃香菜,但他的行为突兀又莫名,她心下抗拒,坐着不动。
  江也没管她,大大方方动筷,倒显得她小家子气。
  她犹豫良久,最后还是闷头吃面。
  面吃完,从悦正要用手机给老板转账,江也掏出纸币付了钱。
  她不爽:“我自己有钱。”
  “上次你借给我五十。”江也说。
  从悦一听,瞥他一眼没再多言。
  走出店门,行了几步,身后的人如影随形,从悦猛地扭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江也懒散眨了下眼,往旁边看,“回学校就这一条路。”
  从悦不想跟他争执,走到靠里的一侧。
  谁知江也跟在她身后,也往里走。
  背后灵一样的存在让人实在不舒服,从悦忍不住停下,问他:“你有完没完?”
  江也手插兜,垂眸看她,半晌没说话。
  跟着她走进面店之前,他刚打完球从运动房出来。那家健毅运动房离学校不远,他背着网球拍下楼,就看见她站在对面公车站台上。
  她叼着一袋果冻,边喝边掉眼泪。没有情绪起伏,没有失态表情,只是木然站在那,眼泪淌一道,她便自己抬手抹一道。
  他从没见她哭过,高中三年,就连和他说分手的那天她都没有红一下眼。
  突然一下,心就被揪起了一块。
  从悦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也站着不动,亦不言不语,那张精致的脸蒙上一层朦胧夜色,添了几分颓靡美感。
  从悦转身要走,他忽然道:“分手那天你说的什么,还记不记得。”
  她一愣,一年多以前的事,他再提做什么?
  从悦疲惫道:“太久了我忘了。”
  “你说,‘分手吧,如果没意见,我就先走了’。”他记得很清楚。
  “所以呢?”
  “我想了很久。”江也看向她,“我不同意。”
  从悦愣住,而后真的气笑了,“你想了多久?一年?”
  她冷然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揉了揉太阳穴,她怕再说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江也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转身。
  从悦猛地甩开,没好气道:“我拜托你,不要再耍我了!”
  一晚上累积的怒气早已到达顶峰,她身心俱疲,哭过的眼睛干涩发疼,胸口至今还是闷的。
  偏偏他这个时候还要来给她添堵。
  是怎么样?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能肆意践踏她的心情?
  “我跟你不一样,你要什么有什么,你比很多人都了不起。我不是。”从悦自嘲,“我没爹疼没娘爱,一窝蜂扑上来的追求者,为的也只是我这张脸。我真的很累了,你放过我好吧?”
  情绪上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对着自己的痛处捅刀也比别人还狠。
  也没什么,反正除了她自己,真正把她放在心上的人没几个。
  十几年来她外表光鲜,实则如履薄冰,和一帮名义上的“至亲”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小心翼翼地像个隐形人一样活着。
  就连十八岁生日,所谓的成人礼也没有人记得,除了卓书颜和周嘉起这两个朋友。
  从悦不想提,但她记得很清楚。
  她等了江也一晚上,每一次服务生推门进来问她是否需要服务,她都以为是他来了,然而笑意还没扬起就被失望狠狠击落。
  等到十一点五十八,她还是一个人。她一个人把蜡烛一根根点着,再自己吹灭。
  那天她走路回的家,除了睡下的爷爷奶奶,客厅里一片温馨。
  她爸带着张宜和弟弟妹妹从外面刚回来,从娇拿了区钢琴比赛的优秀奖,从盛喜不自禁,很以为荣,一家四口订了餐厅吃饭。他还给从娇买了个一米八的熊娃娃,买了一件粉红色的公主裙,那张奖状被框起贴在客厅墙上。
  看见她回家,从盛只是点头,还教训她说虽然高考结束,但也不能在外玩到这么晚,完全没有女孩该有的样子。
  他忘了她的生日,她妈也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甚至连短信祝福也没有。
  十二点过半,她穿着睡裙坐在窗台上,给担心她的卓书颜和周嘉起回了短信,然后将手机再度关机。
  她的父母各自拥有家庭,然而这两个家庭都不属于她。
  她没有哭,不过是有点难过。
  小时候想要什么东西,她会和爸爸妈妈说,努力争取。长大以后才发现,有些东西原来是争取不来的。
  就像亲情,还有爱情。
  那晚她喝了三袋喜意果冻,甜腻腻的味道充满口腔,她望着夜空,突然之间不想再为这些不属于她的东西浪费生命。
  亲情也好,爱情也罢,不属于她的,她全都不想要了。
  十八岁成人礼这天,她开始学会做一个懂得爱自己的大人。
  一刹间,旧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和今晚饭桌上的憋屈感觉交织在一起,从悦瞪着江也的脸,努力平复气息。
  “路这么宽你走哪我管不着,别跟在我背后就行。”她扔下这句话,将他甩在身后。&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双更,不过这章字数只比两章的字数少一点,将就一下。
  接下来江同学就要开启死皮赖脸野狗模式了。
07、比如你
  从悦的身影向着前方越行越远。
  旁边商店里的光斜斜映照在江也身上,一边亮,一边暗,他在光影交界之中,地上的落寞影子被拉得极长。
  分手的时候,江也没想到他们会分开这么久。或者说他根本没意识到,从悦是真的想和他分手。
  当初从悦有多喜欢他,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管是同一个年级的同学,还是后来进学校的学弟学妹,谁不知道?
  那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从悦,只要江也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眼里就只剩满满当当的笑意,遮掩不住。
  从悦喜欢了他三年,期间规规矩矩,没有半点出格举动,连最简单的情书也没递过一封,但就是生生将这件事变成了和吃饭呼吸一样自然的东西。
  对她而言,喜欢他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存在。
  表白是她开的口。那个时候,高三学生的暑假比其他人更先开始。江也说不清自己喜不喜欢她,总归是不讨厌的,可能还有一点好感。
  鬼使神差地,他答应了。
  那一个月里,他知道了很多从悦的事。
  她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好相处,私下里她话很多,一点都不安静,说起话来完全停不了。天上的云,水里的鱼,就连地上的蚂蚁也够她讲上十几分钟。
  她眼中的世界丰富有趣,她善于发现生活里细微末节处的美好,只是不喜欢对陌生人讲。
  除了学习好,她喜欢做手工,会剪纸、会编手链,时常用这些打发时间。
  她说高中三年里,空闲时一个人走遍了城区,知道很多风味十足的小吃店,有的隐藏在老街深处,或是在其他学生从未去过的巷子里。
  她带他去看、去走,去尝那些她独自珍藏的美味。
  每次见面她都会比约定时间早到半个小时,随身背着她的小画本,在他到达之前涂涂画画。他见过好几回,每当那种时候,她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就会被认真和专注取代。
  夏天的午后艳阳炽烈,她静静坐在树荫下心无旁骛,所有棱角都被柔光融化,那一方小世界安详又幽静。
  一个月三十天,明明很短,想起来却觉得一起做过的事情好多,每一次见面都无比充实,没有一刻是浪费的。
  他甚至还记得第一次牵手,她抓住他的食指,在吃完晚饭逛街的时候。他没有抗拒,张开手掌任她握住。
  走到沿河的街道边,傍晚的路灯正好亮起,一刹照亮整条街。
  他盯着前方,她看着路旁花花草草,两个人沉默着绕了一条又一条街,谁都没说话。
  如果不是她生日……
  没有如果。
  那天和发小们聚会,替关佳庆祝比赛拿奖,一屋子人玩嗨的时候他想起来了,他想起从悦似乎和他提过生日的事。
  就在聚会的三天前,她还跟他说,选了怎么样的蛋糕,提到哪一家KTV的小包厢环境最好。
  只是当时他在接发小们约定聚会的电话,没空听她说,随口应付了几句,过后就忘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除了六点多给他发的一个笑脸,从悦打来两个电话,他都没接到。
  他回拨过去,从悦的电话已经关机。
  那当下,他抓起手机要走,还没走出包厢的门就被拽住。那些朋友和他不在一个学校,但从小一起长大,隔段时间就会聚在一起。
  都不让他走,最后也没走成。
  他坐在卡座角落,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幕,给她发了几条信息,问她在哪。
  没有回音。
  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动联系他,见面的时间、地点、去做什么,她想好了就会打电话跟他说。
  他想,或许是记错了,如果是她生日,没等到他,她不应该关机,不应该不回消息,不应该不接电话。
  她会等他才对。
  可是到后来,从悦的电话依旧打不通,而周嘉起的电话却打了进来。只问了几句,周嘉起就在电话那头飙起国骂。他们认识那么久,他从来没见周嘉起那样发过火。
  他拨从悦的号码,依旧关机中,发给她的消息也如石沉大海。想去她家找她,然后想起来,他不知道她家在哪。
  他从来没有问过,不仅是这个,她的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不清楚。
  每一次见面,她絮絮叨叨不停说话,都是她先问他才答。她像颗小行星,所有话题,所有事情,都围绕着他转。
  那一天晚上格外漫长。
  第二天联系他的从悦和平时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声音带着笑,语气温柔,不急不缓和他约好见面的地方。
  他以为没事的,从出门开始就在酝酿道歉的措辞,可惜从悦没给他机会。
  她和他聊天,路上在小吃摊买了两串鱼糕,还有一杯奶茶。
  饮料喝到一半,她跟他说:“我们不合适,分手吧,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停在原地,反应不及。而从悦跟他挥手,把擦完嘴角的纸抛进垃圾桶,脚步轻快地走向公交车站,坐上车远去。
  他当时想,她可能是生气。气一气好了,过几天,过一个礼拜,说不定就会气消,会肯接他的电话。
  谁知道时间就这么一过,她再也没回头。
  盛大美院全国驰名,和计算机系一样是挤破头都难进的存在。大学报道的第一天,他在周嘉起身边看到从悦,她眼里一片平静,看着他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再无波澜。
  好像有哪里错了,他说不上来,只觉得喉咙闷滞,呼吸不畅。
  大学的第一年,和从悦见面的机会不多,周嘉起因为他们分手的事在暑假和他吵过一架,冷战完之后几乎不在他面前提起从悦的名字。
  偶尔有几次从悦和周嘉起一块出门,被他们一群舍友碰上,从悦没和他说一句话,也没理他。
  每见一次,烦躁就更多一分,他宁愿不见面。
  恰好第一年他就被导师看中带着进了实验室,每天埋头忙那些项目,时间过得飞快,他也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东西。
  于是就这么过了一年多。
  直到周嘉起生日那晚。
  记得以前有谁调侃过他,说他被那么多人喜欢不是好事,情债欠多了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后来每次看见从悦波澜不兴的眼睛,他都会想起朋友说的那句话。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不敢和她对视。
  她的眼里,有天堂,有地狱,还有他的报应。
  汽车在路上穿梭来去,江也站着出神许久,当从悦的身影快要接近路口的时候,他慢慢回过神来。
  她就要走远,又一次将要走出他的视线。
  ——就这样吗?
  鸣笛声乍然响起,江也看着她的背影,下定决心般,迈开步朝她而去。
  从悦本以为已经甩掉江也了,谁知刚拐弯没多久,身后又响起脚步声。
  她顿住,回头一看,果然是他。
  深吸一口气,她往左边走,江也跟着往左。她往右去,他不依不饶跟着往右。
  像个影子似的甩不掉,该说也说了,赶也赶了,从悦没办法,“你到底想干什么?跟着我干嘛啊你?!”她指路边,“那里不可以走吗?那边不可以走吗?!还有那里!那里!地方这么大你为什么非得跟在我背后?!”
  江也默了默,说:“一个人走怕黑。”
  她怒道:“谢谢,我不怕!”
  “我怕。”
  “……”
  明知道他说的是鬼话还得和他浪费时间,从悦气的不行,“你怕黑就跟着我?我会发光啊?!”
  “会啊。”江垂眸睨她,答得毫不犹豫。
  路灯折射进他眼里,黑沉沉曜石一样的瞳孔,亮着一点一点的光。
  “……”会发光的那是灯泡!从悦暗暗咬牙,对他的无赖无可奈何。她今天才发现,他不仅无赖,还是属跟屁虫的。
  甩不开他,赶也赶不跑,从悦彻底没辙,忽略身后的人影闷头往前走,只当不知道他的存在。
  江也就那么默默跟在她背后,保持两步的距离,跟进校区,直到女寝区域前才停下。
  宿舍楼近在眼前,从悦加快脚步,踏进大门前回头一瞥,他站在远处路灯下,望着她,像棵风吹不断雨淋不倒的白桦树。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扭头,提步上楼。
  周三上午的课上完,临下课前,老师心血来潮搞了个主题小测。从悦抽到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温情”两字。
  周围的同学都在聊各自抽中什么,老师拍掌让众人安静。
  “这次限画异性,根据抽到的主题发挥,明天课上检查,大家注意切题。”
  老师说完笑呵呵走了,留下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又是一番讨论。
  从悦看了看纸条,塞进口袋,收拾好画板随其他人一起离开。
  去食堂吃过午饭,从悦给周嘉起打电话。
  “下午有空没?来C栋三楼最靠里的画室。”
  他问:“干嘛?”
  “老师让我们画一幅人像,规定只能画异性,明天课上要交。”除了同班同学,从悦认识的人没几个,班上的男生也得画女生,没空来给她当模特,她能找的只有周嘉起。
  周嘉起一听,当即应了:“行,那我一会儿过来,不急吧?”
  “不急。”从悦说,“你慢慢来,三点能到就成,我最多只用两个小时。”
  和他说定,从悦回寝室休整。两点十分拾掇好,带上要带的东西去C栋。
  其他同学一般都去A栋的画画教室,C栋年份久,位于教学园区西南角,是几栋楼里离出去的正路距离最远的,虽然也有画室,但大家都不爱来。
  从悦喜欢清静,闲着没事就会一个人去散步,距离远近对她不成问题。
  到三楼最靠里的画室,她支好画板,略作打扫,而后摆弄好一应工具,在纸上练手找感觉。
  四十分的时候,周嘉起忽然打来电话道歉。
  “我这边临时有事走不开,你知道的,就那个我们系的‘兴术培育计划’,上次我不是报了名么?名额分配下来了,我跟的导师已经定好,刚刚突然让我们过去好像是要给我们新进去的这一组布置第一个task……”
  他怕她不高兴,解释了一大堆。
  从悦虽然无奈,但也知道这是要紧事,“那你去吧,我这边再找别人看看。”
  “不用!”周嘉起忙道,“老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林禧在我旁边,他说他正好没事,我把具体哪个教室告诉他了,他在来的路上。”
  “林禧?”
  “对,你等他就可以了,我现在赶着去见导师。”
  从悦和林禧不熟,因为周嘉起的缘故打过几次交道,他挺好相处,从悦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但他突然这么热心帮忙,教她怪不好意思。
  “那……好吧,我等他。你赶紧去吧,我这边不要紧。”
  周嘉起赶时间,简单交代几句挂了电话。
  从悦抒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一边继续练手,一边等待林禧。
  两点四十八分,脚步声接近,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从悦忙起身,“你……”
  抬头看清来人,话音顿住,礼貌的笑意渐渐回敛,脸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她没好气道。
  江也在门口站了站,蓝白色运动装明艳鲜亮,袖子微微挽起,两边各露出一截手腕,纤瘦但有力。
  “林禧有事走不开,让我过来。”
  从悦想翻白眼,“走不开?他不是跟周嘉起说正好没事做么?”
  江也不急不缓走进来,随意道:“啊。本来是,突然有事情抽不开身,我也不清楚。”他淡淡觎了觎四周,视线落到她脸上,“他求我来的,我不来他差点就哭了。”
  “……”谁信谁傻逼。从悦默然。
  江也道:“你如果觉得过不去心里那关,面对我没办法控制情绪,我也可以走。”
  他暗暗激她,说的好像是她放不下。
  从悦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换做平时肯定要和他刺上一刺,这会儿作业优先,横竖画谁不是画,懒得跟他计较。
  就当是被他挑衅刺激到,她顺坡下驴认了他这个模特。
  “坐吧。”从悦不再看他,在画板前坐下,更换纸张。
  一抬头却见江也正在拉外套拉链。
  “你干什么?”她愕然。
  他已经解了外套,答得理所当然,“脱衣服。”
  “……脱衣服干什么?!”
  他睨她一眼,“不是画画么。”
  “我画的不用脱!”从悦指凳子,“你坐下就行,不要做多余的事!”
  江也看她几秒,“哦。”
  依言落座。
  从悦静心凝神,撇开杂念,提笔开始在纸上作画。轮廓才刚定好,江也悠悠道:“真的不用脱?”
  她咬牙,“谢谢,不用!”
  从悦打定主意,他要是再开口捣乱,她就把他赶出去,哪怕明天的作业交白纸她也认了。之后江也却很安静,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只是他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一开始还能忽略,他越盯越起劲,一刹都不错眼,就快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从悦被看得头皮发麻,捏紧了笔,“你看着我干什么?!”
  “不然我看哪?”江也道,“我直视前方不对么?”
  是没什么不对,但他的眼神灼灼似火,实在太磨人。从悦忍了,加快速度,比预计的提前半个小时完成。
  松了口气,她看看画板上的人,再看向站起身,一边拉着拉链一边低睨她的江也本人,只觉得还是纸上的顺眼多了。
  从悦收好画笔,对他道了句:“谢谢。”不管怎么样作业还是完成了。
  江也并未对她的致谢表态,一言不发朝外走,高大的身影像来时一样,消失在门外。
  从悦看着他走远,心累地用指节揉了揉太阳穴。
  周嘉起从导师那出来,得知江也代替林禧去给从悦当模特的事,当即往篮球馆赶。
  林禧一见他来,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话音刚落,下一秒就被周嘉起揍倒在地。
  “卧槽,干什么你——!”
  “你还好意思说!”周嘉起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说突然没空去么,怎么有时间在这打篮球?”
  林禧咳了咳,“刚刚有点事,只好让江也过去,后来不是忙完了,从悦那边已经用不上我,我就来打球了呗。”
  “我信你的鬼话!”
  林禧猛地一躲避开周嘉起的拳头,“你有没有必要这么生气?”
  周嘉起狠狠瞪他,“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林禧笑说,“江也不就是和从悦见一面,值得你这么大火气么?再说,你自己上回不是还让从悦去接江也。”
  周嘉起怒道:“要不是你们跑去郊外吃什么农家菜,一个人都找不到,我用得着让从悦去吗!”
  当时江也手机没电又没带钱,等了他很久,卓书颜因为表白的事激动之下跑开,他一时情急乱了分寸,不然打死都不可能让从悦去找江也。
  “我觉得你有一点搞错了。”林禧说,“你为朋友着想,是很好,我不太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确实没有发言权,但这是他们两的事,你和我,还有别的人,其实都说了不算。”
  周嘉起不爽,警告他,“少废话。这次就算了,下回你再把他们凑作堆,有一次我揍你一次。”
  林禧笑了笑,忽地看向他身后,“哎,卓书颜你怎么来了?”
  周嘉起一愣,下意识回头看。
  林禧把手里的球一砸,正中周嘉起的后脑勺。
  “林禧我操|你大爷!”
  周嘉起捂着头发飙,林禧已经大笑跑开。
  从悦自然不知道周嘉起和林禧私下闹的那一出,日子照常。
  隔天课上,老师点评完各个同学的作业,一向表现优秀的她少见的挨了训。
  回到宿舍,有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她接通一听声音,顿时勾起了怒火。
  “你打我电话干嘛?”
  大一刚到盛城就办了本地的卡,从悦和江也互相没有号码,周嘉起肯定不会给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弄来的。
  江也问:“那副画怎么样?”
  “关你什么事。”
  他一副正经口吻:“好歹画的是我,问一句不过分吧。”
  从悦气的咬牙,“怎么样?得了个C!要不是你,我不至于被点名批评十多分钟!”
  “……”江也稍作沉默,“我就说要脱,你非不让。”
  “跟这个有个鬼的关系——”
  从悦气的头都疼了。因为和他扯皮,昨天画的时候导致她忘了自己抽到的主题是“温情”,再加上他目光如炬,眼里实在找不到半点温情成分,最后的成品,画功上完全没有问题,但就是偏题太远,所以只拿了个C。
  以前沉迷美色被蒙蔽了眼睛,现在她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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