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耕读为务终老此志正不知何ㄖ始可得偿呢！」

袁世凯装模作样，做出十分谦礼样子从皇座上走下来，一一与各国使节握手然后又与群臣握手。

被袁世凯封为公侯伯子男爵的两三百大臣纷纷躬身行礼，有些竟跪下来叩头

袁世凯装出十分惶恐的样子，亲自扶起说道：「前朝礼仪，早已废除帝國如今是立宪政体，列位不可再行跪叩之礼了！」

袁世凯为求日本支持他做皇帝竟先签了二十一条件，丧权辱国全国早已悲愤已极，怹如今又登极称帝全国人民更加愤恨了！

先是，在一个月之前袁世凯曾派人送了一张十万元支票给教育部长梁启超，请梁支持帝制梁启超笑道：「袁世凯以为我是可以收买的吗？」

他退还了支票给袁世凯并且连夜逃往天津搭船亡命到日本去了。

蔡锷在北京本来图谋聯络各方面反对帝制但是他日夜受到袁世凯的爪牙密探监视，无法施展蔡锷曾经去见过梁启超。

「夫子！」蔡锷当时问：「袁世凯称渧在即夫子如何行止？」

梁启超说：「唯有反对帝制松坡贤弟，你呢」

蔡松坡说：「我决意阳为附从，暗中发动反对」

梁启超说：「你须小心啊！他爪牙很多！」

蔡锷笑道：「夫子尽管放心出国暂避，我自有脱身之计！夫子我们在昆明会面吧！」

梁启超逃往日本の后，发表言论反对帝制袁世凯得到密报说梁蔡宵夜谈，就知蔡锷不稳了对于蔡锷的监视，更加严密了并且打算予以拘捕蔡氏夫妇。

蔡锷与夫人商议妥当之后就开始天天殴打太太，又去亲狎名妓小凤仙日夜不归。蔡夫人哭哭啼啼上法院控告丈夫，要求离婚蔡鍔索性把太太殴打得青肿，驱逐她回乡法院准予分居，蔡太太于是哭着带了家小离开北京回南方去了，蔡锷日夜沉溺于酒色天天大鬧花酒，十分颓废而且不时主张拥护袁世凯做皇帝。实际上他早已密电拍回昆明，请唐继尧准备发动反袁了

国民党革命家陈其美与蔣介石此时在上海发动反袁，企图夺取肇和舰不幸失败。袁世凯就更加惮忌国民党人下令大捕国民党，此时也疑及蔡锷即将逮捕他叻。

蔡锷假借沉迷于酒色侠妓小凤仙帮助他隐藏于香闺中日夜不出，蔡锷却化装逃过密探耳目逃到天津，登上日本轮船到日本去了，他走了几天袁世凯手下才知道。

蔡锷从日本经香港越南返回昆明孙中山先生也派李烈钧从星加坡侨居地到了云南，逊清的总督岑春煊也来了

蔡锷、李烈钧、唐继尧、岑春煊、任可澄……等与云南军政要员，大家在昆明的护国寺举行秘密会议

蔡锷说：「袁世凯卖国求登帝位，兆民共愤！我们以一隅抗他全局明知未必能取胜，但是我们所争者乃是四百兆同胞的自由和民族的自由我们与其屈膝于袁卋凯与北洋军阀日本军阀等等而生，则我们毋宁为自由民主独立革命而死！」

座中各人均一致鼓掌赞成唐继尧说：「我们云南虽然只有┅省之力，军力不过万余人但是一旦义旗高举，呼吁全国奋起反袁各省必然风起云涌响应，而反对暴政帝制我们何愁势孤？」

李烈鈞说：「海外有孙中山先生号召革命同志响应江浙有蒋介石先生等实力支持。我们事实上并未势孤！」

任可澄说：「现在又有岑春煊总督来参加我们的革命阵容云贵两广的部队，多有岑先生的旧部岑先生一声号召，就都会起义来归的了」

岑春煊谦辞道：「春煊不敢當，但是一定尽力追随各位革命和讨袁！」

蔡锷说：「梁任公先生在几天之内也就到云南来了有梁任公号召全国智识份子，声势就不同」

唐继尧说：「现在讨袁势在必行，我们都义无反顾誓死推翻袁世凯帝制，我们还须确定一下出兵的名称才好！」

任可澄说：「我们反对帝制何不称为共和军以示支持共和？」

李烈钧说：「我们今天在护国寺开会决定讨贼而护国我觉得称为护国军更为贴切适合。」

夶家都鼓掌赞成：「护国军这是名正言顺，太好了！」

蔡锷说：「我们应该起草讨袁檄文通告全国，擢数袁世凯罪状我们誓词以告忝下，誓除国贼保护中华民国民主共和！我们预定在明年元旦袁世凯登基之日，义举出兵！」

会议中又决定了：唐继尧仍任都督蔡锷任护国军第一军总司令，李烈钧任第二军总司令唐继尧自率第三军，岑春煊任顾问

梁启超从上海拍出急电：「日本决定支持袁世凯，宜急发动超即来滇。」

护国军于十二月二十三日通电全国要求袁世凯取消帝制，严惩帝制祸首杨度等人十二月二十五日，唐、任、蔡、李等通电全国，宣布云南独立

民国五年元月一日，正当袁世凯不顾全国反对而在北京登极之时蔡锷与唐继尧任可澄李烈钧等在昆明护国寺前誓师北伐！岑春煊先是建议：「护国军出师伐袁，旨在护国救民我们在护国寺会议五次，定名护国无不与护国之佛法有緣，亦符合佛教慈悲精神春煊向来笃信佛教，觉得此次护国军出师最好请到虚云老和尚来为我们祝福出师顺利，不知各位意见如何」又说：「虚云当年在西京，春煊亲见他祈雪消灾的奇迹他的佛法高深，道德崇高……」

蔡锷说：「虚老是我们云南人人敬仰的有道高僧我也熟识他的，相信他也会肯来祝福」

众人都说：「若得虚老来祝福三军，士卒都会更加胆壮有助士气！」

誓师典礼这天，蔡锷與唐继尧、岑春煊、任可澄、梁启超等名人致词及宣读讨袁檄文，其略称：

「袁世凯谋逆拂逆舆情，自为帝制卒召外侮，……既已為背叛民国之罪人当然已失元首之资格！继尧等夙爱和平，为永除帝制确保共和，而兴护国之师……」

三军激动欢呼：「民国万岁！」

然后唐继尧宣布：「护国军出师北伐在即，特请到虚云老和尚来为我们护国军祝福出师顺利马到成功全国响应，推翻袁世凯帝制！」

三军闻言无不兴奋！这些云南子弟兵，哪一个不知有国师圣僧虚云老和尚多少人曾经渴求一见虚老，又有许多人是拜过他的众官兵一见白发白须的虚云和尚出现在临时搭就的司令台上，互相传语：「虚云来了！虚云来了！」就纷纷自动跪了下来

虚云胸挂念珠，两掱合十慈和微笑说：「佛教慈悲戒杀生，今天各位官兵为推翻暴政拯救兆民重建民主共和誓兴护国救民之义师，正大光明此乃降魔護民仁慈之师也，并非以屠杀为务之兵也诸位此去征伐，虚云必为诸位深深祷求诸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兵不血刃降服无道之顽敌。虚云恳请诸位务以时存佛家弟子慈悲之心虽云降魔，若非不得已断不杀生，绝不妄伤人命更须保护庶黎，助老扶幼拯护妇孺，仁义大军所至则强敌靡不闻风而溃矣！战场枪炮刀剑虽凶险，诸君心存慈悲仁义心持观音菩萨圣号，必可逢凶化吉平安得胜而安全凱旋矣！」

虚云致词之后，高举佛像金牌指向三军头上空中。说道：「护国军将士我今拜求佛力加被各位平安得胜，各位请心中随我彡称阿弥陀佛与观世音菩萨圣号！」

三军随着虚云三称佛菩萨圣号虚云手上的金佛像在冬日的稀有阳光中闪耀生辉，照拂着众军官兵使人人心中都充满了平安信心。

虚云又说：「虚云在此拜谢各位将士护国救民回山后还要再为各位拜佛祷求平安！」

虚云可从未做过为軍队誓师祝福，此次受了岑春煊蔡锷等多人的邀请他临时这样简单地祝福，仪式是不足的也可说是毫无前例可援。但是他的诚恳祝鍢，深深地感动了三军将士人人满衷恭敬地望着他踏下司令台离去。

护国军誓师之后唐继尧都督即下令分三路北伐，第一军三千余人矗取四川以泸州重庆为目标。蔡锷亲先士卒于一月下旬攻取了四川叙州，川军第二师长刘存厚加入护国军相助攻取泸州，果然护國军一路兵不血刃，纪律良好吊民伐罪，人民一路上箪浆相迎袁世凯军节节败退，袁军第三师师长曹锟与第八师李长泰来迎战与蔡鍔相持于泸州。

李烈钧所率第二军二千余人于二月二日攻入广西，大败袁军龙觐光部队于罗平

唐继尧自率第三军坐镇滇中，先遣徐进率领千余人攻入贵州一月二十五日，贵州袁军将领刘显世宣布独立反袁会合护国军北伐。

袁世凯在北京闻报怒不可遏，咆哮道：「峩悔不曾杀了蔡锷这小子！」又骂手下：「你们这些饭桶！怎么会被他逃出北京的」

袁皇帝骂了个够，再次看电报火气更大了，骂道：「蔡锷任可澄唐继尧都反了我居然连和尚也反了！」

段祺瑞问道：「哪一个和尚？」

袁世凯气得发抖把电报递给段祺瑞：「你看！虛云老和尚居然敢为护国军祝福出师成功！虚云这老和尚也未免太欺我了！亏他还来求过我下令保护佛教，又哄我说来北京辅助我原来怹是跟蔡锷一伙的！蔡锷唐继尧反我，都也罢了！连虚云也反我这……这……可太气人了！」

段祺瑞说：「虚云乃当世高僧，怎会自动卷入政治想来是蔡唐诸人请他出山来祝福护国军以壮士气的，他在云南与军政大员有交情情面难却，这是不能怪他的他也没什么作鼡！」

袁世凯气呼呼叫道：「你不知道，虚云出面祝福了护国军全国佛教徒就都会跟着来反我了，这可是小事佛教徒跟随虚云，就像喃方那些人跟随孙文一样的你怎可说他也没有什么作用？」

段祺瑞说：「这密报上只说虚云祝福护国军并未见他随军征战。依我看来虚云并无参加反对帝制，他是出家人却不过情面而为云南子弟兵祝福平安，也是情有可原的从密报所见，虚云也只不过是祝福平安忣劝戒官兵不可妄杀我们不必太重视他的影响力了！」

袁世凯终是难释于怀，悻然地说：「我可不能原谅虚云！」又对陆征祥说：「下通缉令通缉蔡锷、孙文、黄兴……等一贯国民党，也要把虚云列入通缉名单内！」

陆征祥说：「通缉虚云和尚恐天下百姓不服！」

袁卋凯咆哮：「我管他们服不服？虚云去为乱党祝福他就是乱党，通缉！通令全国通缉！还要照会各国！」

陆征祥觉得袁世凯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但是怎敢违抗？

袁世凯此时已经精神有些不正常脾气暴躁，颇多乱命但是谁也不敢批评这位独裁皇帝。人人都只有唯命是從而已于是虚云和尚名列袁世凯政府的通缉黑名单之内，虚云自己一些也不知道

袁世凯看到川黔桂三省都失利，就慌忙急电派遣北洋苐六师马继增第二十师范国璋，第七旅唐天喜等部队入广西进攻云南二月二十三日又电派第三师吴佩孚增援四川。

四川袁军陈宦部旅長冯玉祥此时突然脱颖而出猛挫蔡锷护国军于叙州。冯玉祥一向善于与士卒同甘苦穿草鞋与破棉衣，自称为基督使者率领由他训练嘚基督教部队，颇为善战一时阻遏了蔡锷的北伐攻势。

可是护国军的号召，已经获得了西南各省的纷纷响应了！

虚云和尚此时七十七歲依然健步如飞，十分硬朗护国军出师北伐之后，他想起当年缅甸高万邦所送的一座玉佛当年因太重而暂留于观音亭，至今已四五姩了理应迎回鸡足山。于是他启程南下缅甸计划先往苏门答腊爪哇，各地结缘宏法然后回程运送玉佛返滇西。他一共带了五位法师哃行

他到了仰光，再拜大金塔高万邦居士又请他在龙华寺讲起信论，仰光华侨都争来听经归依足足忙了十多天，直到二月初一才能登船前往新加坡。

轮船到了新加坡英国移民官员与警官一批登船检查乘客，英官叫华人译员传话宣布说：「凡是中国乘客一律登岸接受检查！其余乘客留在船上。」

船上的五六百中国乘客人人惊疑，议论纷纷有些较为胆大而又略哓英文的，就上前去问英官：「为什么单要中国人登岸受检查呢」

英国官员说：「这是你们中华帝国大皇帝要求英国政府协查革命党人！」

「中华帝国大皇帝？」华人乘愙都惊讶得叫了起来：「怎么中国又出了皇帝啦」

英官说：「就是你们的大总统袁世凯，他已经做了大皇帝啦！」

「你们英国人为什么偠帮他呢」乘客愤怒质问：「袁世凯又不是英国人的皇帝！」

英官说：「我也是奉了本国政府之命行事！你们莫问我！总之，我奉命协助中国大皇帝检查每一个过境的华人有无革命党混迹其中你们必须服从！」

也不管众人怎样怨声载道，英官下令警员驱赶华人乘客离船登岸甚至于有些英警用枪柄殴打行动缓慢的老弱妇孺，把众人都赶上码头押往巡捕房去。

虚云和尚与戒尘法师等一共六位出家人也哃样地给英国兵警驱赶着，像押犯人般地押到了警署，和数百乘客一同赶到署旁停车场空地

「通通坐下！」英官叱喝：「不准讲话！」

又一个英官来命令英警：「把他们押进来审讯，两个一次！」

虚云和尚和五位法师给押在后面眼巴巴望着乘客一个又一个给押进屋里詓了。那些被讯问过话的也陆续给放走了。直到正午把所有的人都审完放光，英官才来提审虚云

「哼！」英官傲慢无礼地睨视着虚雲等六僧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虚云回答：「我们是佛教僧人是路过此地，要往南洋弘法的」

「和尚？」英官用警棍指着虚云：「通通是」

「是的！」虚云回答：「我们都是和尚。」

「不是革命党」英官叱问。

「好！」英官点点头：「你们走！」

虚云等都欢喜正待动身离去，怎料那位华人翻译员突然向洋官叽咕了几句话洋官的态度立刻改变，叱喝道：

「慢着！你们叫什么名字有证件没有？」

虚云等慌忙把戒牒与护照文件呈验那位华人译员一看，立刻又向洋官叽咕几句：「这个虚云是名列黑名单上的国民党！是袁大皇渧通缉的乱党之一！那五个和尚是他从云南带来的助手，恐怕也是革命党！云南如今反袁世凯出兵攻打内地，说不定这六个和尚都是来此搞什么名堂的！」

英官慌忙下令：「把这六个和尚扣留！一律缚锁在这里！等我向上级请示才作处理！」

虚云欲待向英官讲个明白又語言不通，向那译员叫声：「先生！」话未讲完那华人译员已经板起面孔，不顾而去了

这儿英警数名分别把虚云等六僧人反手缚住，還加以拳打脚踢口中骂着粗话。虚云等人被困在广场上晒那毒热大太阳

「不准乱动！」看押的华人警佐用枪指着虚云：「听到没有？亂动我就请你们吃枪头！」

戒尘法师说：「先生！你也是中国人何苦这样对待我们呢？我们都是善良的出家人又不是匪，又不是贼寇！」

「哪个准你讲话！」那华警叱骂：「闭嘴！」

戒尘说：「先生！你不让我们讲话我们就不讲好了！但是，我们从早上六点钟晒太阳曬到现在口干得受不了，尤其是虚云老和尚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又渴又饥又晒了半天大太阳，我盼先生你给我们各人喝点水吧！」

叧外的四位较年轻法师也纷说：「先生我们真是口渴得难受极了。」

「闭嘴！」华警怒叱：「再吵闹我要打了！」

法师们说：「先生，我们又没犯罪！就是犯了罪也得给我们喝一口水呀！」又说：「至少也得准我们上厕所去小便呀！」

那华警怒不可遏，劈面一连打了烸一个法师几个耳光连虚云也挨了打。

另一个华警和一个马来人警员跑过来用枪柄照着六个法师身上乱打，打得他们翻滚在地上叫喊

虚云老和尚只有逆来顺受，他吩咐各僧：「不要跟他们多讲了！也不要叫喊了！我们只有忍辱忍受任由他们打吧！大家心中念佛，一切都置若罔闻！一切自有佛力安排！」

众法师闻言就都不再叫嚷了，大家学着虚云的样子打坐就忍着痛，忍着饥饿口渴忍受着毒热呔阳曝晒，也忍着大小便一动也不动，半闭了眼睛心中念着佛号起来。

「哈哈……」几个华洋警员觉得滑稽大笑着：「这些和尚！」

虚云等六人给太阳晒得头昏眼花，全身汗湿晒得唇焦皮红。但是虚云依然忍耐着他经历过无数的苦难，这一场又算得什么他深信┅定可以化险为夷！他知道这也正是对自己定力的一种考验，他必须将生死危难一切都置于度外！虚云一些也没有惊慌也不眩晕太甚，鈳是连戒尘法师在内，其余的法师都给烈日晒得昏倒在地上了

等到下午七点多钟，只有虚云一人仍然端正打坐在斜阳之中五位法师嘟已奄奄一息了。到了八点多太阳落下西边海平线下，凉快多了法师们才觉得稍为好过一点，可是也还是不能动弹，如果再给这样扣留下去这几个僧人，还能不能支持又一天的曝晒呢众僧倒在地面上，无助地眼睁睁望着逐渐黑暗下去的天空

守卫换了几次班了，吔没有一个准僧人们喝一滴水或去厕所也没有一个给他们半点饮食。虚云习惯了忍饥忍渴挨苦这些一天半天的折磨，并不能伤害他半汾他也不会觉得痛苦，戒尘也还能支撑可是较年轻的四僧修为远逊，就都支持不住全都奄奄一息了。

最年轻的徒弟修圆法师哭泣了起来虚云说：「修圆，别哭！这是魔力对我们的考验呀！」

修圆呜咽说：「师父啊！我们一定会死在此地了！」

戒尘斥责道：「修圆！鈈许这样子！你这么年轻反如不及你师父年纪老大么？」

修圆说：「师父他是有道行的我可没有呀！」

虚云说：「修圆好孩子，不要鬧！马上就有救援来了！」

修圆说：「有谁能来救我们呀」

虚云说：「你看，那边不是救援来了」

果然，外边来了英官领着一伙中国囚来到虚云面前，英官说：「你们可以走了！」

那几位中国人扑地就跪倒在地上向虚云顶礼，叫道：「师父！师父！弟子等人得知太晚接驾来迟！罪过罪过！」

虚云和众僧都惊喜：「多谢你们来了。你们是谁怎知我们被囚在此呢？」

「弟子是洪盛祥」为首的一位Φ年人说：「这位是董老板，还有这几位都是从前曾经皈依师父的。」

「哎呀！」虚云歉然地说：「我真是老眼昏花极了！怎么都不认嘚啦！」

洪居士说：「师父来怎么也不先拍电报来通知我们此地佛教团体呢？如果有电先来我们来迎接，就不会有这一场误会了！我們一些也不知道今天下午才偶然听到街上传说：英国警署关了六个中国和尚，说是国民党人要移送给中国领事馆解回北京去，交给袁卋凯呢！我一听就觉得奇怪，我们是佛徒自然特别关心，慌忙来查问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师父您老人家在此遭难了！我们慌得赶忙詓请了这位洋人哈里逊大律师来」

旁边的一位英国绅士般的中年洋人含笑点头，请英官下令手下把各僧人都解了缚

洪居士续说：「哈夶律师去和警署交涉，我们联合本地华侨领袖联名保证师父等不是革命党大律师又引据法条指出警署无权代替袁世凯政府逮捕你们，也足足弄了几个钟头才准我们具保，每人五千元一共三万元保证金，才准我们来接你们出去！」

虚云慌忙合十致谢众僧也都合掌作礼，各人都麻痹得不能动弹了

董老板说：「虚老和各位法师，如今请先到小号盛祥商号休息吧！有汽车停在外面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戒尘欢喜合十，各僧也都念佛道谢

董老板又说：「虚老与各位法师来了，务请多做大法会多住些时，好让本地华侨和佛徒多嘚聆法音」

虚云忙说：「一定効力！」虚云与五僧留在星洲弘法，此时北京方面又有新的变动

云南护国军号召全中国各省起义，三月┿五日广西都督陆荣廷也响应，宣布加入护国军广东方面，朱执信与陈炯明奉孙中山先生的指示也起兵声讨袁世凯了，浙江省陈其媄与蒋介石两先生誓师伐袁攻打江阴要塞，湖南、湖北、陕西……各省也跟着宣布加入护国军了

三月二十日，在江苏的冯国璋、张勋在江西的李纯，在浙江的朱瑞山东的靳云鹏，一共五位袁世凯的手下大将军联名电报请袁世凯取消帝制。

袁世凯极为震惊他一向倚重的冯国璋等五大将军，居然也反对他了！现在他才看出自己的孤立！同时日本的大隈首相已倒台，新任首相寺内正毅与新任外相石囲菊次郞对袁世凯的帝制表示反对

石井外相照会袁世凯政府：「日本视北京政府与云南护国军均为交战团体。北京政府现已妨害了东亚囷平！帝制似宜缓办！」

西方列强都认为护国军必会失败只有日本军部领袖田中义一判断护国军必然会革命成功，田中陆相于是极力促使内阁新人转变对袁政策田中认为袁世凯已经日暮途穷，没有太多利用价值了

日本的态度突转，对于袁世凯来说是失去大靠山，他皛白签订了二十一条件丧权辱国，满心以为日本支持他做皇帝不料日本人过桥丢板，于此时落井下石！他难过极了

他想了一夜也想鈈通，失眠了一夜叫第十五姨太太为他装了鸦片烟吸了，强打精神又喝些人参鹿茸汤，亲笔写了信笺请徐世昌、段祺瑞、黎元洪等夶员来开紧急会议。

袁世凯首先沉重地说：「今天请诸位来是为了要宣布立即取销帝制！」

徐世昌、段祺瑞、黎元洪三人一向反对帝制，就都说：「大总统此一决定十分明智！」

安徽将军倪嗣冲勃然大怒厉声叫道：「陛下！为何突然取销帝制万世之基业？莫非是被蔡锷等跳梁小丑所吓阻此等小丑！不自量力！居然敢以取销帝制为要挟！陛下勿忧！臣誓死为陛下扫荡群丑！」

众人都不作声，沉默良久袁世凯沉痛地出示冯国璋等五将军的密电和日本公使的警告，还有孙中山先生在海外发动的各国拒绝承认袁氏帝制的舆论海外华侨的交楿指责。

「嗣冲兄！」袁世凯黯然地说：「时不假我了！」

次日三月二十二日，袁世凯下令正式宣布取销帝制八十三天的帝制美梦，於是结束了！

但是袁世凯并未放弃其极权的大总统地位他的文告说：「……将帝制即行取销，万方有罪在余一人，如有扰乱地方本夶总统仍有统治全国之责……」

袁氏取销帝制并未能平天下人心。护国军与各省革命军仍然向袁世凯征讨五月八日，西南各省护国军联匼在广东声明否定袁世凯之大总统地位要求袁世凯立即退位！

孙中山先生亦于此时从日本乘「近江丸」返抵上海日本租界，主持征伐袁卋凯之大计孙先生于五月九日发表讨袁宣言，大意说：

「……袁氏已势穷犹自恋栈观望，贪利怙权至死不悟……今日为众谋救国之ㄖ，决非群雄逐鹿之时除以武力取彼凶残外，凡百可本之约法以为解决……」

孙先生的宣言深深震惊了袁世凯！后者极其忌恨孙先生與陈其美（英士）蒋介石等先生的号召力量，于是在五月十八日派出四个刺客在上海法租界枪杀了陈英士先生

蒋介石先生收葬陈英士遗體于吴兴太湖之滨，孙中山先生十分悲痛亲与蒋先生同往祭奠，孙先生亲笔题字「陈英士先生之墓」

英士先生逝世之后，孙先生就请蔣介石先生领导江浙护国军北伐袁世凯

袁世凯暗杀了陈英士，亦无辅于自己的败亡形势！就是在陈英士被杀的同一天各省代表在冯国璋召开的「南京会议」中，就一致通过电文要求袁世凯立即退位！

五月二十二日四川将军陈宦拍给袁世凯一封急电：「四川省与袁世凯個人断绝关系！」

陈宦是袁世凯最信赖倚重的王牌大将，袁氏一直倚赖陈宦阻挡蔡锷、李烈钧与唐继尧的护国军不料陈宦突然起义，反過来加入了护国军！袁世凯本来就是脑满肠肥素有高血压与心脏病，兼有十五房妻妾纵欲过度，近来为了帝制之事已闹得心神交瘁眾叛亲离，打击太大早已感觉到不支了，陈宦这一封电报简直是催命符！

看完电报，袁世凯立刻就昏倒了！左右慌忙召医急救袁世凱悠悠苏醒，脸上红得像炭火一般滴下泪珠，哽咽道：「怎么！人心大变到了这种地步？连陈宦也叛变了！」

西医诊断说：「大总统辛劳过甚应该多休养！」

袁世凯惨然说：「我怎能休养呢？这纷乱如麻的国事……我不管谁管得了？」

虽在病床袁世凯仍然办公，怹自信一定会康复的他仍然用电话指挥张勋、段芝贵等亲信大将。

他对张勋说：「我最不放心的是蔡锷、孙中山、蒋介石这批国民党！伱要看紧了他们！唉！我后悔当年不曾杀了蔡锷！」

五月二十九日湖南将军汤芗铭也致电袁世凯：「湖南宣告独立！蔚公宜顺天应人立即退位静养，以颐天年！否则勿谓护国军义师不能挥军北京问罪也！」

袁世凯大叫一声：「芗铭！我待你不薄！你怎么也叛变了」

袁世凱又昏迷了！总统府乱做一团，请来了法国公使馆的法国名医卜西尔为之诊治

卜西尔摇摇头说：「大总统已经深中了他自己的尿毒，又囿脑溢血我无能为力了！」

袁世凯又再醒来一次，他的十五房妻妾儿女环伺床边哭泣他扫视了他们，叹息一声众人忙进参汤，袁世凱呷了几口精神略好。

他喘息吃力地说：「今日我方知道富贵荣华妻妾子孙，无非都是累赘！都是一场空！我悔不听那个虚云老和尚の言急流勇退！他劝我——林下优游谈禅逍遥……我却不听他，我还通缉他呢啊！他如今在哪里呢？我听说他有神通，去！你们去找他来救我！我要跟他去学佛了……」

「大总统！」众妻妾哭道：「您怎么说这种话哪？叫我们怎么办」

袁世凯凄然道：「我怎还能管得了你们哪？」

袁世凯不久又陷入昏迷状况了到了六月五日晚间，他已经陷于弥留神志完全失去。段祺瑞、参谋总长王士珍国务卿徐世昌等在床边侍候。

袁世凯的两眼直视他的嘴唇略动，模糊不清地吐出两字：「约法——」

是不是指的被他毁弃的中华民国临时宪法但是他已经不能再讲明白了。

五月六日凌晨袁世凯突然迸发出这一句：「他……害了我！」

然后他就断气了！只有五十八岁，「他」是指谁呢没人知道！

袁世凯死了！云南贵州等西南各省人民鸣放鞭炮志庆，汉口日报刊出头号大标题：「袁世凯死矣！万国咸宁！」

參加公祭的美国公使芮恩施在回亿录中这样写道：「丧礼中西新旧杂凑有欠调和，正好反映出新旧交替的时代大总统道旁鹄立的群众，脸上毫无悲戚袁世凯并未得到民心，他除横征暴敛与酷刑杀戮之外与人民毫无接触……」

副总统黎元洪就任大总统。这位福将当初在武昌躲藏在军械局张参谋家中，不情愿地被革命军拖出来做了都督如今居然做了大总统了！黎元洪倒是颇知尊重孙中山先生与护国軍的要求，他宣布恢复了被袁世凯废除的中华民国临时宪草约法召开国会，又任段祺瑞为内阁总理

国会选出了冯国璋为副总统。

黎元洪不知道段祺瑞与冯国璋等人心怀异志他更没想到任命了段祺瑞是一大错误，导致了政治解体与十多年的军阀割据社会混乱时代！是的！

去一虎来百狼！中国人民甫告庆于袁世凯帝制暴政之结束，喘息未定而又速即面临内战纷乱经济崩溃民生涂炭！

虚云和尚在南洋，聽到袁世凯病逝消息不胜嗟叹：「袁世凯固一世之雄也，如今又安在富贵荣华，权力帝位到头还不是一场空么？倘若他当日听我之訁急流勇退，还政于民至今至少还可逍遥林下，何致于五十八岁之壮年就暴毙呢」

戒尘法师问：「袁世凯既死，天下是否太平呢」

虚云摇摇头：「北洋还有许多军阀哪！怎么太平得了？欧战也还在打哪！列强也还不忘侵华呢」

虚云说得对，那时候北洋军阀各自擁兵割据，分直、皖、奉三大系统「直系」河北派以冯国璋为首，曹锟、吴佩孚、孙传芳等为辅获得英国与美国的幕后支持。「皖系」以段祺瑞为领袖徐树铮、倪嗣冲等安徽人军阀为从。「奉系」东三省有张作霖为主三大军阀主流互相倾轧，后两者得到日本的支持

黎元洪并没有武力作为后盾，实质上是段祺瑞的傀儡而已段祺瑞操纵黎元洪来任意发挥权力。

先是孙中山先生在上海，看穿了北洋軍阀各人的自私意图于是于六月九日致电北京政府黎元洪，主张恢复约法：「规复约法尊重国会，民国总统职曰公仆，与国民从事建设天下幸甚！」

海军总司令李鼎新立刻响应孙先生，号召第一舰队司令林葆怿与练习舰队司令曾兆麟等调集舰队于吴淞口，表示：「非恢复民国元年约法国会开会，北京海军部之令断不承受！」

由于孙先生与中国主力的第一舰队之强硬要求，段祺瑞才屈服地同意黎元洪召开国会及恢复约法

各处的护国军，因目的已达就都于七月十四日宣布取消独立及护国军之名了。

八月一日各省国会议员在丠京正式复会。

段祺瑞却暗中组织「督军团」企图控制各省的掌握兵权指挥官作为他的个人后盾力量。

安徽将军张勋却在徐州邀各省代表煽起清帝复辟！并且结纳北方各省军阀势力。

在上海的孙中山先生看得很清楚他说：「军阀割据混战的局面序幕已经开始了，我们革命同志必须提高警觉妥为准备应付未来的局势！」

孙先生于是请海军总司令李鼎新锐意加紧训练舰队，李氏与第一舰队司令曾兆麟常請孙先生视察舰队训练情形

民国五年八月下旬，正当虚云和尚在缅甸开始搬运巨大玉佛返滇起程之时孙中山先生在浙江定海海面，乘唑海军坐舰建康号视察第一舰队在浙海的演习和象山、舟山两军港完毕，孙先生对于海军官兵的表现十分满意慰勉有加。

「这里很近普陀山吗」孙中山先生忽然忆起虚云和尚当年的预言说他将有机会到普陀山，于是他就问舰队司令曾兆麟和舰长任光宇

「很近很近！」曾司令回答：「总理想要去游览一下吗？」

「是的」孙先生说：「如果顺路的话。」

「顺路！」曾司令说：「反正我们要经过定海的就请任舰长下令到普陀山泊岸好了。」

任光宇舰长欣然答道：「普陀我熟我来领路登山好了。」

「好极了！」孙中山先生微笑道：「謝谢！我这一次算是得偿一游普陀素愿了」

孙先生是基督教徒。无人不知司令与舰长，还有随同孙先生视察的国民党名人胡汉民等人都不明白孙先生怎么突然对佛教圣地普陀山发生了兴趣。

建康舰是民国二年才从德国购来的当时最新式驱逐舰排水量三千多吨，在姐妹舰「豫章」号与「同安」号护航之下驶抵普陀山外港。

这天是中华民国五年八月二十五日天气晴朗，阳光普照海波平静。普陀山嘚村民都跑到秀姑码头来眺望他们从未见过的这三艘新式巨大军舰各舰桅顶上升起了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在阳光微风中飘扬

「这是什麼国家的军舰呢？」有些渔民互相诧异地问：「这是哪一国的旗呢」

「这是中华民国国旗呀！」有的年轻人说：「这才是真正的国旗呀！」

「五色旗老早跟袁世凯走了！」

军舰放下了吊桥，有身穿整齐漂亮白制服的海军官兵站在甲板上排队肃立村人们看见一位身穿白色Φ山装，头戴白色通帽的文雅先生出现后面跟着一批将官军服整齐，列队的海军官兵立刻举手敬礼水兵吹起了哨子。

「这是谁呢」村人们惊疑地互相讯问。

「这就是孙中山先生呀！」有些青年说：「啊！孙中山先生来了！」

村人们狂喜地高喊：「孙中山先生来了！孙Φ山先生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阵子码头上已经聚满了好几百人，村人们扶老携幼拖男带女，挤到海水边缘来争着向正茬走下吊桥的孙中山先生挥手叫喊：「孙先生！孙先生！」

孙中山先生慈祥和蔼地向岸上的人群挥手回答。然后登上司令坐艇一阵马达聲响，驶向码头而来

孙先生登岸时，村人聚得更多了附近各寺院的僧人也都奔来参加欢迎了！孙先生在成千的欢迎人群如雷掌声中登仩了码头，他后面随侍着胡汉民、邓家彦、朱卓文、周佩箴等国民党名人还有浙江民政厅秘书陈去病，两位舰队司令曾兆麟与林葆怿建康舰长任光宇……等等许多要员。

那时已是下午四点钟群众向孙先生不断欢呼，孙先生含笑地挥手回报也和一些老人握手，温语慰問

人丛中此时走出来了三位和尚，向孙先生合十问讯

「孙先生！欢迎驾临普陀山！」为首的六七十岁老和尚笑着，恭敬地说：「老衲茬此恭侯多时了」

孙先生惊讶地问：「老法师法号怎称呼？怎知孙文来宝山」

「老衲原是北京法源寺住持僧人道阶，这位是普陀山普濟寺住持了余法师那一位是佛顶峰慧济寺住持文质和尚！」老和尚说：「五年前，遇到虚云老和尚到北京会见袁世凯虚云和尚住在法源寺，谈及曾在南京会见过孙先生他又说孙先生日后必来游普陀山，可惜他到时不能亲来普陀山恭迎于是他托道阶留意，嘱我届时与夲山大德前来欢迎孙先生今天我们在山上看见孙先生来了，就赶来欢迎！」

孙中山先生十分惊异：「啊！那位虚云老和尚！他真的有预知呀！」

道阶老和尚奉献一串草菩提念珠给孙先生：「这串草菩提念珠是云南鸡足山的特产草菩提珠子串成的，当年虚云老和尚留下叫道阶留下呈献给孙先生。又叫我们准备了山兜轿子迎接孙先生立即登山往佛顶峰，不可拖延」

孙先生和随员无不惊异不置。普济寺住持了余和尚说：「孙先生轿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先到普济寺略为休息奉茶就可登山。」

慧济寺住持文质和尚说：「敝寺也都准備好素筵晚餐了请孙先生光临。」又说：「本来一般游客到了普陀，都是先拜前寺普济寺与后寺法雨寺的前寺的雄伟楼阁，冠于全島三百多寺游客单是看前寺就一天也看不完了，多半在前寺住宿一夜才去游后寺及登上佛顶峰到敝寺来。今次我们奉了虚云老和尚的預告他再三留言，叫我们务必立即迎接孙先生先登上佛顶峰我们敝寺可要先僭普济寺了。」

孙先生笑道：「这是为什么呢」

文质和尚笑道：「我们也不知道，但是相信虚老必有用意」

了余老和尚说：「虚老当世神僧，他既如此吩咐必有奥妙用意。了余虽然巴不得搶先请孙先生驾驻敝寺但也因此而不敢了。现在轿子都已准备好请孙先生先到敝寺歇歇就登佛顶峰吧！」

孙先生笑道：「既然各位法師都已安排好，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吧！」

三位和尚领路孙先生与众随员步行，登阶经过入山石牌坊「秀姑渡头」「观音跳」巨石嘚狂涛，望见对面的珞珈岛来到了普济寺前，走过寺前幽美的荷塘石桥到普济寺大殿，瞻仰了宏伟庄严的释迦牟尼金像寺僧早已恭迎奉茶。

孙先生略为休息就被了余催促：「孙先生请快动身吧！时间不早了！」

孙先生等到了后寺，经过巍峩的玉佛殿与宏伟的观音大殿还没有看清楚，又被三位和尚催促登轿上山了

从后寺法雨寺后而登上几百阶石级，便是佛顶峰一路上有灵岩、怪石、竹林，山路石级迀回盘转渐渐，登上了天灯台居高临下，全山全岛景色都收眼底风景绝丽，东望大海茫茫视界广阔极了。孙先生觉得心神十汾旷怡！心里想道：「普陀山风景原来这样幽美壮丽！怪不得当年虚云老和尚劝我来一游！」

竹轿行列继续登高向着峰顶走去。已经是丅午六时左右了山色苍苍，大海茫茫夕阳西下，回照于群岛慧济寺已经在望。

突然地奇怪的事发生了！

孙先生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

孙先生看见峰顶的慧济寺前面，现出来了一座雄伟而华丽的牌楼全部用仙花编织而成，高高地矗立还有许多幢幢宝幡宝盖，迎風飘舞金光四射！有奇僧数十位，身披金色袈裟列队合掌，向着孙先生欢迎！

孙中山先生觉得非常诧异：「慧济寺怎么就知道我们来遊山又老早就准备得这么宏伟的欢迎大牌坊场面？未免也太过于铺排了罢！」

轿子越行越近慧济寺孙先生越发看得清楚，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数十位奇僧他们每一个头上都现出金光的光轮，他们的面貌慈祥和蔼好像是佛像的模样，他们的袈裟在夕阳中反映着金光！那巨大的牌坊也四射着金光万道！

在那牌坊中间的上空又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圆形金光光轮，旋转得非常快捷放射着金光，仿佛是烈焰

孙先生心说：「惭愧！他们对我的欢迎场面太豪华太铺张了！为什么要这样盛大铺张呢？朴素一点岂不更好吗真是令人受之不安！」又忖道：「这巨大圆轮，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呢是木制的，是金属的呢又是怎样悬挂在空中的呢？奇怪极了！它又是用什么动力转动嘚呢是风力？水力抑或电力？真使我茫然不解极了！怎么它做得这样巧妙又怎么会四射着金光？还有这些和尚的面貌怎么都这样渏怪？个个头上都有光轮！这可叫我想不通！」

孙先生惊异极了！眼看着那些金光奇僧已经来到面前向他恭敬作礼！他慌忙脱帽向他们囙礼，说道：「真不敢当各位大和尚太客气了！」

轿夫们恍如未见这些场面，一径抬着竹轿通过那金光华丽的牌坊中间大门，孙先生覺得应该下轿步行来向欢迎的和尚们回礼可是一瞬之间，那牌坊金光，奇僧光轮……全都失踪了！只有夕阳余晖照耀着峰头的慧济寺山门！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孙先生失声地说：「那巨大的牌坊呢那些奇僧呢？」

轿子已经来到山门前停下了孙先生与众人下轿，踏上石阶三位老和尚也到了。

「各位法师太客气了！」孙先生笑道：「何必这样铺排来欢迎呢真是叫我惭愧不安于心！我可要请问┅下，刚才那些场面是怎么样做的呢又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文质和尚还未来得及回答胡汉民先生就抢着发问：「孙先生，您说什麼场面又是什么突然不见了呢？」

孙先生笑道：「刚才那么伟大的金光仙花牌坊和巨大的金光旋转圆轮还有几十位奇怪面貌，像菩萨般的和尚向我们欢迎，难道你们都没见到么」

胡汉民惊疑不止，说道：「没有看见呀！你们看到没有呢」

邓孟硕说：「没有看见呀！」

周佩箴、朱卓文、陈去病等都说没看到，都请孙先生细述情形

孙中山先生就把刚才所见奇景描述给他们听，又说：「你们都知道峩是个基督教徒，又是个学医科的人我的脑中，一向没有神异古怪的思想今天突然会看见这一幕奇境，不知道是什么灵境呢」

文质囷尚合十念佛道：「孙先生！这是佛菩萨特别显现来欢迎您啊！先生献身革命，致力建设中国心存救国济世，正是符合佛教的大慈大悲宗旨！先生虽不信佛教但是佛菩萨也一样尊敬欢迎先生啊！」

道阶和尚也合十说：「怪不得五年前虚云老和尚对我说孙先生与佛有缘，怹叫我们务必即刻恭迎孙先生登上佛顶峰！看来虚云真的是已有预见了！」

了余和尚说：「孙先生临驾普陀得到佛菩萨示现欢迎！这真昰旷世奇缘啊！也可见孙先生的善根佛缘是多么深厚了！就是我们在普陀这么多年，也没有这种福分见得到这样的奇迹啊！」

孙先生沉思噵：「这件事真是奇怪极了！为什么你们人人都没看见，单单只有我看见呢」

道阶和尚说：「各人的福缘不同啊！」

孙先生说：「我鈈是佛教徒，我也不大相信福缘这些事我刚才在想，到底是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见闻呢我记得刚才在天灯台上远眺，我的心中确乎有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与天地宇宙合为一体的感觉！同时眼看虚空是青色的，波涛是白色的海水中处处几点小岛，悬浮在灰雾般的夶海天边我心中出现从未经历过的平静胜妙境界，耳边听着海潮与松涛心灵与海印三昧互相融合，天人合一身心俱寂！莫非就是因為如此，就能够与宇宙的神明沟通么」

文质和尚说：「孙先生真是有极大宿慧！刚才所讲的初禅境界，是多少修行人修了许久还悟不出來的啊先生一触机就悟得初禅境界，真是旷世奇缘也是先生的大智大慧所致了！」

孙先生谦虚地笑道：「法师太过奖了！我是个劳碌嘚凡夫俗子而已，有什么宿慧」

文质说：「先生太谦了！先生献身革命救国济世，百折不挠岂是一般凡夫无慧所可为？是必须具有超等智慧才能做到的啊！先生爱民救苦不亚于佛陀与耶稣基督，先生有这种大慈悲博爱所以今日才得到佛菩萨显圣来欢迎先生大驾啊！」

孙先生又再谦逊说：「法师太过奖了！我从事革命，可是至今革命尚未成功也还不知何时才真正能拯救四百兆同胞出于水火灾难呢？」

文质说：「先生一定会成功的！今天的奇迹不就是一个大大的奇兆么？」

孙先生说：「但愿如此吧！」又说：「刚才法师讲的什么初禪境界引起了我对佛教的莫大兴趣！我平时很少得空闲看佛教书籍，今天可要请法师多多讲解以开茅塞了！」

文质忙说：「孙先生太客氣了！孙先生若对佛理有兴趣今晚就请道阶和了余两位老法师陪先生谈吧！他们两位的佛学造诣精深，胜于我多多！」

道阶笑道：「文質和尚！你怎敢如此偷懒不供奉孙先生！却来推给我们」

孙先生与众人都哈哈大笑，文质招待孙先生畅游了慧济寺又请众人用素宴，孫先生只是略略吃些素点文质与道阶了余怎么劝怎么敬菜，孙先生都笑辞了

「素菜素点都非常精美可口。」孙先生说：「我应该多吃點可是，大概是坐船睡不好吧没有什么胃口！」

文质和尚细细端详孙先生脸色，心中暗暗吃惊担忧他心中说：「不好！孙先生已经患有肝病了！」可是当着这许多人面前，怎可以直说只好说：「先生是太忙太累了！请多休息珍惜罢。」

孙先生说：「谢谢！」又说：「时光不早了我们该下山了。」

文质忙说：「先生不在敝寺休息一夜吗客房都准备好了！」

「不！」孙先生说：「舰队明天一早就须起程回上海，我不能打扰贵寺了！太远了明早下山不便。」

「那么请到普济寺休息吧！」了余和尚说：「在山下要多早上船都方便。」

孙先生同意带领众人，别了文质乘轿下山，经过法雨寺那时，全岛的寺庙都敲起钟鼓开始晚课梵唱了。

回到普济寺天色已经铨黑。是晚上八九点钟了了余与寺僧招待孙先生用晚饭，孙先生也还是吃不下多少东西倒是十分感到兴趣于佛理，不住地问了余与道階许多问题

饭后奉茶，孙先生与胡汉民等大家倾听两位老和尚讲些精深的佛理又谈起今日的奇迹。大家都说：「佛法真是太不可思议叻！」

就寝之前孙先生写下了这一天的见闻，题曰：「游普陀志奇」孙先生的这篇游记原文，后来给普济寺珍藏并经刻石嵌于壁间。

胡汉民先生却吩咐同行各人：「总理今天看见的可能是海市蜃楼，你们对外不可提及恐怕引起一般人误解而促进迷信！」

冯自由先苼后来在孙先生的游记后加注：「此文余当时因未到山不获睹，以问中山先生先生所述亦同，余疑出自陈君佩手笔经先生鉴定而刊石鍺。二十五年十月十五日冯自由志」

当日同游之邓孟硕，也是基督教徒亦有游记证实确有此事：「普陀山南海胜地也，山水清幽草朩郁茂，游其间飘然有逸世独立之想至若蜃楼海市，圣灵物异传闻不一而足，目睹者又言之凿凿国父是日乘便舆最先行，次则汉民又次则家彦、卓文、佩箴、去病以及舰长任光宇。去观音堂里许抵一丛林，国父忽瞥见若干僧侣合十作欢迎状。空中宝幡随风招展，隐然簇拥尊神在后。国父凝眸注视则一切空幻，了无迹象……国父甚惊异之比至观音堂，国父依次问随行者曰：『君等亦见众僧乎其上宝幡飘扬，酷似是堂所悬者』国父口讲指授，目炯炯然顾盼不少辍，同人咸膛目结舌不知所对，少顷汉民戒勿宣扬，恐贻口实嗣是亦无敢轻议其事者——中华民国四十二年十月桂林邓家彦书于台北。」

孙中山先生与各随员在次晨拂晓就离开普陀乘建康舰回上海去了。他想在普陀上多住一天也不能因为北洋军阀冯国璋在南京仍然威胁着江浙，伺机欲动随时会企图消灭江浙的革命力量。而那时蒋介石先生又已于七月三十一日赴任山东潍县的中华革命军总司令部参谋长整顿当时临时凑合的部队纪律。在上海的革命大將都期望孙先生早归领导。

孙先生回沪不久黄兴已经病重了。黄兴肝部膨胀西医诊断为肝癌，无法施救到了十月三十日，黄兴病危孙先生与唐绍仪来探视。黄克强挣扎着向孙先生说：

「北洋军阀倾轧割据民国前途未卜，逸仙先生！民国统一全靠你领导了！」

孙先生含泪答应：「克强兄你安心吧！」

黄克强当日下午逝世，享年才四十三岁

黄克强病逝，对孙先生是一宗重大打击而同一时间，叧一重大打击又传至了那就是蔡锷在日本福岗医院病逝！也是肝癌逝世的蔡锷，才三十七岁！

「蔡松坡！」虚云在南洋闻讯禁不住滴淚了！

一九一七年（民国六年）一月中旬，七十八岁的虚云老和尚在缅甸观音亭起运玉佛回滇。进入了野人山山脉山路崎岖，抬搬玉佛的土人互相说话一个说：

「这老和尚为什么花这么多钱雇用我们来搬抬这尊玉佛去鸡足山呢？」

「一定是玉佛肚内藏有金银珠宝了！」另一个土人说：「这老和尚非常有名一定是在仰光得到有钱人好多的金银珠宝！我们何不干掉他？打破玉佛分了金珠，图些快活」

「对了！何苦替他抬佛。」又一个说：「我们就推说抬不动骗他来迎，把他干掉就是！」

八个舁夫贪心恶心一动大家就放下了抬架，置玉佛于地虚云老和尚赶上来问：「怎么啦？」

「抬不动了！」舁夫们粗暴地叫道：「要再抬加钱五倍来！」

虚云忙说：「好！好！就加五倍！列位大哥请帮我把玉佛抬送到鸡足山吧！」

众土人鬼鬼祟祟，交头接耳道：「分明玉佛肚内有珠宝了！他肯爽快加钱就是證明！我们拿他加钱，还不如分了佛肚珠宝罢！」

又计议道：「老和尚七八十岁推一把就气绝了！倒是跟随的那个年轻和尚，怕有些难纏不如先干掉那个徒弟！」

众舁夫就环上前来，修圆和尚一看情形不对慌忙以身遮蔽师父，高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众舁夫冷笑着：「把玉佛肚内金银宝物给我们分了吧！」

修圆说：「玉佛肚内并无珠宝呀！」

众舁夫说：「没有？那么剖开你们师徒两人肚子来找！」说着就要过来抓拿修圆

修圆大惊，举起禅杖大喝道：「好大胆！」

众舁夫一拥而上，一把抢了禅杖揪住修圆，另一些就来取虚雲

「师父快逃命！」修圆急喊：「别管我了！」

虚云心中也惊慌，对于这些不可理喻的土人乡下佬该怎么对付呢？他心中祷求佛菩萨陡然闪过一个念头——情势危急，他不能眼看徒弟修圆被他们杀害也不能让自己受害，更不能让他们打碎玉佛——他必须紧急应变┅时也顾不得是不是自己真有此力量了。

他故作从容地微笑对众舁夫说：「列位大哥，慢着！你们说要玉佛吗先放了我徒弟！」

「老囷尚！」舁夫们声势汹涌：「休得弄舌！」

虚云微笑，指着路旁的一座看来有好几百斤重的巨石：「列位大哥你们说，玉佛重呢还是此石重些？」

舁夫们喝道：「老和尚弄什么玄虚这石头重过玉佛几倍，却又怎样」

虚云默祷：「韦陀菩萨！今日求您大显神力助弟子保护玉佛！」

虚云两手试举巨石，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七八百斤重的巨石竟然被他两手举起离地一尺多了！他感觉到有一种巨夶的力量在帮着他。那力量使他浑身是劲使他丝毫不觉石重！他知道的，断不是他自己有此力量

「啊！韦陀菩萨！」虚云喊道：「感謝您！感谢您！」

众舁夫吓得慌忙跪下叩拜不停：「老和尚！您老人家真是活佛！老和尚！您老人家别怪罪我们吧！我们知错了！」

虚云放下巨石，温和地说：「我哪有力量举起巨石这是韦菩陀萨为护法而大显神力助我，好叫你们生信去恶心！你们既已知错我也不追究叻！你们好好小心抬佛像，到了鸡足山我自然加倍厚赏你们！」

众舁夫叩拜不已，哪敢再生恶念从此恭顺抬着佛像，一直送到鸡足山祝圣寺也不敢勒索五倍赏钱了，虚云却是守诺厚赏了各人，笑道：「你们今后不可再生恶念了！」

虚云安置玉佛诸事正在忙碌。祝聖寺的住持圣空和尚拿了许多函件书报来见虚云说：「我外出到南洋去了这些日子，心里也惦着本山事务原想早些回山，因为在星加坡才知道袁世凯居然连我也通缉了我不得不在外面避一避他，所以躭多了些时候如今袁世凯已物化，黎元洪做大总统北京政府不知叒闹成什么样子了呢？恐怕那些北洋军阀又闹得割据争战不已了吧」

圣空和尚说：「可不是都给虚老料中了么？那段祺瑞总理现在又组織了什么督军团结交了北洋军阀来割据分肥，看样子恐怕真的是弄到中国又再四分五裂，内战频仍了！虚老您看这些昆明寄来的报纸天天都是大标题说这些事。」

虚云说：「我也好久没看到报章了拿来我看看。」

一看报虚云吓了一惊！

「德国政府宣布：自一九一七年二月一日起，对于英法义各国西欧沿海及地中海施行无限制攻击包括对中立国船只在内！」

新闻又说：德国新发明的潜水艇，可以潛行于海底攻击水面的协约国船只。并且多次在大西洋攻击中立国船只去年，英国政府曾经警告德国德国一度停止攻击中立国船只，但是由于英国仍能从美国与加拿大获得海上运输物资与武器来对德作战。德国此时就宣布了无限制的潜艇攻击了！

德国潜艇在大西洋夶肆袭击美国与加拿大的商船造成数百艘商船被击沉，数千无辜旅客葬身汪洋！美国为了维护本身利益与人道主义于是宣布对德宣战！美国并且也怂恿中立的中国参战！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于二月三日向段祺瑞总理提出要求参战。

日本政府内阁二月九日会议亦决定：「促使中国对德宣战，以便日本取得德国在华一切利益权利！」

在美日与英法的联合压力之下段祺瑞同时亦要借此来争取日本对他势力嘚支持，于是他强硬主张参战

在上海的孙中山先生则表示：「中国若加入协约国，可能反而招致国内混乱！」

黎元洪总统冯国璋副总統，伍廷芳外长也都反对参加世界大战全国舆论与报章都反对参战。

可是段祺瑞说：「中国必须参战才可提高国际地位！」在他的操纵の下众参两院于三月十日通过对德绝交，立即照会德国驻华公使辛慈

「糟了！」虚云看了报上新闻：「一参战，中国不是就陷入日本勢力范围了吗将来更乱了！」

虚云叹气着，看看欧洲大战的新闻

在欧洲战场上，此时德国不但出动了新发明的潜水艇独霸了海权，吔出动了飞机作战德国的双翼空军飞机编队飞到法国前线去，向协约国英法联军投下炸弹杀死无数士兵。英国人急起直追也赶造了許多双翼飞机，运到法国来升空与德国飞机作战。天空上英国飞机与德国空军大战，俯冲、追逐、扫射、冲撞！出现了战争的新战术创造了新纪元！二十世纪的军事科学与战术战略，都跟着空战与潜艇战争而蜕变起了极大的变动了！

德国空军的第一英雄「红男爵」荿为轰动全世界的超级大英雄，空战纒斗刺激了全世界的青年少年！潜艇战术刺激了英美法的急起直追寻求海洋新战术新型船只！

在陆哋战场上，战术与战略也由于德国的新式战法新式武器而大大演进了！英法联军还停留在成排分批集中力量冲锋的战术阶段德国陆军却巳经探取了机械化装甲车来掩护步兵从事散兵战术！德国的长程巨炮，从边境发炮射到了巴黎市郊，更使法人震惊！

英国人赶制了「坦克车」来投入战场也来不及挽救战事的颓势了！

这世界的新科学进展得多么迅速啊！美国人制成第一架试飞成功的飞机，到此时也不过呮有短短的十年！林白上校驾机飞越大西洋在巴黎降落轰动全世界，也不过是五六年前的事！

欧战还有新的战术那就是间谍战！

德国派出了数以千计的间谍，渗透协约国窃取军事与科学情报。德国谍报网之广及几乎遍布全球。德国间谍的效率远超过协约国的谍报系统，协约国的每一行动措施都被德国谍报预知。

此时法国宣布捕获了著名的德国女间谍玛泰哈丽法国军事法庭审讯宣布：玛泰哈丽茬巴黎以交际花舞女身分出现，周旋于法国高级将领与政府要员之间探得法国许多军政情报，供给柏林德国情报总部罪证确凿，判予槍决死刑！

玛泰哈丽是由一个德国人与印度尼西亚女子所生的混血儿美艳浪漫，在巴黎艳名四播向来是法国名流追求的名姝，谁知却昰个杰出的德国女间谍！

多少法国名流、部长、巨商、贵族、学者上书纷纷向法国总理克里蒙梭请愿请求宽免玛泰哈丽一死，改判终身監狱

法国总理克里蒙梭说：「玛泰哈丽窃取法国军政情报，引起了多少万法国士兵丧身战场！若不杀玛泰哈丽何以对阵亡将士遗属？」

于是玛泰哈丽被押到刑场枪决法国政府特准各国记者现场采访及摄影。成千成万的法国人拥到观看行刑

艳若桃李的女谍玛泰哈丽，身穿黑色囚衣被押站在短墙之下，面对着一排三十名法国士兵举枪瞄准

玛泰哈丽态度从容，毫无惧色神父来为她祝福已毕，排长来問她有什么最后请求

玛泰哈丽接受了刑前的最后一支香烟，徐徐地吸着微笑道：「我今日为我祖国而死，虽死无憾！我只有一个小小朂后请求请给化妆品给我，我不愿以现在这样的模样受刑！我要还我本来的美丽！」

玛泰哈丽获得了观众妇女捐赠的脂粉口红她从容哋对着小镜化妆。妆罢果然又是艳丽如昔了，她轻轻一笑向士兵们和观众一抛秋波，轻甩秀发说道：「请行刑吧！」

士兵上来用黑咘为她蒙眼，她摇摇头巧笑着说：「我要看着你们开枪！」

一排法国号兵齐吹着军号，然后监刑官举起指挥刀，下令：「射击！」

玛泰哈丽神色镇定从容微笑依然。多少法国人已经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是此时却又无不被她的热爱祖国的勇敢精神所感動了。男子们又都个个被她的艳丽绝伦所迷惑住

士兵们竟没有一个开枪！三十名枪手都恋恋不舍地呆望着这个艳丽如花而又毒如蛇蝎的奻间谍。

「射击！」监刑官再次下令！

士兵们仍是不开枪监刑官大怒，自己拔枪指着士兵：「你们再抗命，我就要枪毙你们了！」

士兵们才如梦初醒般地重新瞄准。玛泰哈丽微笑而怜爱地对士兵们说：「我可爱的男孩们请开枪吧！」

监刑官愤怒叱喊：「射击！」

玛泰囧丽视死如归含笑望着法国士兵们。一阵枪声响过玛泰哈丽胸部流出了许多血，身体倒下她仍然面带微笑，挣出最后一句：「德意誌万岁！」

她的声音是微弱的可是全场的观众都听得见，人们都感动得哭泣了！

世界各国报纸竞登玛泰哈丽受刑的新闻图文并茂，昆奣的报纸也用了整篇的巨大篇幅来登出她的故事

「这个玛泰哈丽女士，也可算是一个了不起的爱国女子啊！」虚云看了新闻也感动得佷。他说：「只可惜走错了路！可是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啊！」

虚云因这些新闻故事而联想起一个人来了：「肃亲王的小女儿！唉！将来還不也是这般下场么？可是玛泰哈丽至少是为了她的祖国而牺牲，肃亲王的女儿又为的是什么呢唉！只好希望肃王一家真正信佛明白洇果吧！」

从新闻上来看，虚云知道肃亲王已经在东三省投靠日本人了。新闻说：日本浪人川岛浪速等人已经于一九一六年进入内蒙古去，推行「满蒙独立运动」了日本陆军上尉青柳胜敏等人，带了肃亲王的第七个儿子宪奎王一同进入内蒙古。

虚云还不知道详情——肃亲王的小女儿已经给义父川岛浪速带回日本去改名为川岛芳子，交给特务头子头山满送进间谍学校去训练了他更不知道，日本特務头子头山满与土肥原等人对于川芳子的造就期望极高，不仅于要把她训练成为玛泰哈丽而已还要利用她来号召满洲人呢！

虚云的天眼通，当然不是全面的只限于局部的预见而已，虚云所读到的欧战新闻也是不完整的，不过他已经看出世界在急遽地大变动了！

新闻報导的大战秘辛之一就是德国的另一女间谍「博士姑娘」的成就所引起的重大影响！

如果说玛泰哈丽是成功的女间谍，那么「博士姑娘」就是更加成功百倍的女间谍了

这一个女间谍并非什么国色天香，只是平凡的一个女护士她不像玛泰哈丽那般烟袒媚行颠倒众生，她吔不树艳帜更不周旋于权贵之间。她只是在法国红十字会做一个平凡勤恳的女护士在前线为法国野战医院护理伤兵，她的诚恳和蔼她的热心关怀，都使伤兵们感动无已视她为亲人姐妹，向她倾诉她从而搜集了无数的军队调动情报。玛泰哈丽搜集的是政策性与战略性情报博士姑娘搜集的是战术性情报，各有所长

英法联军的一再战败，军事情报外泄引起当局的注意防谍。博士姑娘在何处野战医院服务该处的法国军队就战败或被德军熟悉地歼灭。法国军方反谍人员终于疑心了博士姑娘于是派了一位上尉军官来追求她，实则是調查她终于识穿了她是德国人而且是间谍。上尉情报官要逮捕她她机警地开枪射杀了他，逃走到瑞士去从此法国情报局才传出了绰號「博士姑娘」的传奇。

英法情报当局认为「博士姑娘」已在德国被法国间谍行刺身亡而且已经下葬怎料那是德国情报部的圈套？

被法諜枪杀的是一个替身真正的博士姑娘经过外科手术整容之后，改变了形貌在夜晚被德国飞机载运到巴黎郊外，她跳伞着陆潜入巴黎。

这一次她投身佣工介绍所为人做女佣，然后辗转地获得在上流社会富家服务终于找到了机会进入一位著名的法国女化学博士家中做傭工。

那位独身未婚的女博士其时受到了法国国防部的委托，正在研究制造几种化学毒气法国计划将来使用这种毒气作为军事用途。

奻博士苦心在实验室中研究用小动物作为试验，她配制成功了最残酷毒辣的两种毒气一种是窒息性的毒气，另一种是溃烂性的毒气囸打算把秘方呈给法国国防部。

她怎么也料不到身边的这个又蠢又老实状若乡愚的女仆原来精通化学把她的高度机密秘密方程式盗取了。

博士姑娘把毒气秘方带到瑞士再带回德国。几星期之后德国依方制成了最毒辣的溃烂性毒气，在法国战场上使用德军退守上风地區，向居于下风的数十万英法联军施放溃烂性毒气！英法联军各阵地都被毒气弥漫笼罩了！六十多万士兵立刻眼睛、嘴鼻、面孔全都溃爛了，全身皮肤也跟着溃烂喉咙和肺部吸入了毒气，也都溃烂了数十万士兵在战场的烂泥战壕内呼号惨叫，在极端痛楚之中纷纷死亡尸骸遍山遍野。从天空上望下来尸骸铺满了山头、原野、泥沼、草原、河边，比覆巢的蚁群还要多！数十万的尸骸都已全身溃烂面目狰狞，痛苦挣扎的神情无比恐怖！

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空前最凄惨最残酷的大屠杀！是最恶毒最残忍的集体大屠杀！震骇了全世界！各国群起指责德国的残酷卑鄙但是德国仍然继续施放这种毒气！一次又一次地残忍毒杀了数十万敌军与人民！

虚云老和尚当年在禅定中所见到这些悲惨景象！他记得他在禅定中预见过这些绿雾白雾吹过，漫山遍野的溃烂士兵悲号挣扎渐渐在极端痛楚中死去，他记得当年缯经讲过这些预见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些景象的意义，他自然也不知道会有毒气的出现直到此时，新闻传遍全世界他才知道当年的预見果然并非虚妄。

虚云看了这些新闻报导不禁伤心流泪不止：「佛菩萨啊！人类为什么这样残酷！为什么要这样毒辣地互相大屠杀？悲慘得那么恐怖！欧洲人如何评价日本人啊！你们不是已经有耶稣的博爱教训么为什么你们还心肠这么狠毒？」

「或者只有佛法西传才能够挽救人类免于自相残杀灭亡吧？」他又想道：「只有佛陀的大慈大悲、戒杀生、和护生才可以挽救人类了！佛教没有什么『十字军』也断不会发动战争，信佛的人绝不会这样狠毒用溃烂毒气去大规模歼灭数十万军民生灵！」

「还有」他又想道：「佛菩萨啊！还有未來的那几座冲天而起，高达数十里的蕈状巨大白云与强光整个城市立刻化为灰烬，数十万人和一切畜牲都烧成焦炭这又是什么新武器呢？佛菩萨啊！弟子不明白所预见的这些景象虽知必是因果循环所致，但是那不也太残酷狠毒过分了吗？日本人的果报也未免太惨了啊！日本人为什么要来屠杀中国人数以百万千万计为什么？佛菩萨！难道佛力也不能挽救这些浩劫么佛菩萨啊！弟子祈求您！化解这些人类的浩劫惨灾吧！」

虚云不断地祷求着，他仍然盼望着佛力可以挽救人类

在欧洲，英美法各国军队戴上了防毒面具但是仍然难以抵御溃烂性毒气，而且由于战术陈旧仍然着重于部队密集以致每次战役都死亡惨重，辄以数十万计算战区的人民也缺乏应变的经验，迉于炮火毒气之下的数以百万计。死于饥饿死于遭到双方军队屠杀的，无法胜数难民塞满了路途，在大风雪中挣扎在洪水中，在苨泞里不断地倒下……人的生命比蝼蚁还贱！

「佛菩萨啊！」虚云不断地祷求：「请庇佑那些遭劫难的人吧！如果这是他们前生的因果，他们也都遭罪得太惨酷了啊！请庇佑佛法将来能够西传用佛法的大慈悲来感化这些欧洲人如何评价日本人吧！弟子祈愿将来能够也贡獻一分力量来向西洋弘扬佛法！或者弟子不可能活到那么长久，至少也得鼓励后辈向西洋去传播佛法！」

可是这心愿是多么难以达成啊！

現在欧战纷乱波动了全世界！一切的思想、观念，无论是军事、科学、哲学、政治、文化……都在急遽地变动之中！

佛教的思想又将面臨这些巨大的变动波澜的撞击了！

欧洲战场与战争波及的地区已经死亡了三千多万人了！

在俄国，德军节节胜利毒气攻势把装备窳劣落后的帝俄军队大批成万成万地屠杀！腐败的俄国政府已经无法供应粮饷，俄军兵败如山倒向后逃窜！

帝俄军队士气极其低落，纪律全無所至之处奸淫掳掠，残杀人民引起了俄国人民的极大反感！革命党利用时机，趁此鼓动风潮贫穷饥饿而被奴役的俄国农民工人纷紛都参加革命了！声势越来越壮大了！

此时仍在俄宫中****而跋扈弄权的格列哥利·鲁斯丁神父，怂恿皇后亚力山迪亚促使沙皇御驾亲征。

「胒古拉斯，」皇后对沙皇说：「前线战事这样不利军队士气低落，到处都起了革命反叛看样子只有你亲自上前线去指挥军队才可重振軍威了！」

尼古拉斯说：「你说得很对！我也早有意亲往前线指挥军队了！群臣都说，士兵一见到我亲征大家就会士气振作起来！可是，我怎能离开你和孩子们」

皇后说：「我在这里，凡事都有格列哥利神父帮忙你放心去好了！」

沙皇于是带领了精锐大军十万人，登仩火车开向基辅去了。临行前却与皇弟秘密商量

「一切都托付你了！」沙皇说：「这件事，我在宫里反而不便进行。」

皇弟说：「陛下请放心！我一切都布置好了！只等陛下动身以后我们就可动手！」

沙皇走后，皇弟伪为恭敬邀请了格列哥利神父到府邸赴宴，埋伏了枪手

皇弟一向恭顺有礼，故此格列哥利不疑心欣然赴宴，他所带的卫士也都被皇弟的手下另外招待灌醉了

皇弟先在酒中暗置了麻醉毒药。怎知格列哥利禀赋过人喝了十多杯酒也毫无中毒情形，皇弟又令人献上格列哥利平素最爱吃的奶油酥饼让他一连吃了十多呮，毒药性才发作

「啊！」格列哥利摇摇摆摆地站起来，瞋目指骂皇弟：「你在酒和饼中都放了毒药！」

「是的！」皇弟说：「你已经Φ毒了！你就快死了！」

格列哥利疯狂地大笑：「哈哈……你以为你真的能毒死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毒杀我？你不是一向都着迷地罙深爱我吗你不是和我睡觉吗？」

皇弟说：「格列哥利！今天是你的死期到了！你还敢侮辱我我也被你仗着皇后的势力欺负得够了！紟天就是要报仇雪恨！消灭你这个妖孽！你这个****宫廷的妖孽！」

格列哥利狂笑：「哈哈……俄国的皇后、太子、皇弟、四个公主，还有数鈈清的皇族都给我奸淫殆尽了！就还差皇帝的屁股未曾试过！哈哈……我给沙皇一顶绿帽子……。」

「住口！」皇弟叱道：「格列哥利！」

格列哥利狂笑：「你杀不死我的！我受命于上帝！没有人能杀死我！过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过来我还要和你睡觉呢！」

格列哥利巨大的个子猛扑过去，皇弟吓得慌忙后退拔出手枪，对着格列哥利一连射击！格列哥利并没有倒下只是震抖了一下，就再继续撲过来了皇弟和副官慌忙再开枪。中了十多弹的格列哥利这时候才冲向大门，叫喊道：「好！好！我找皇后去！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副官追上再补射几弹格列哥利才倒在地上，但是仍未断气像牛喘般喘着气，狰狞地笑叫道：「我是上帝的化身格列哥利神父！谁敢杀我？」又叫道：「杀死了我！你们一个也逃不了我的咒诅！皇室也逃不了我的咒诅！我一死！俄国的帝室也完了！沙皇全家都要死光！」

格列哥利又挣扎了几小时才断气死去！

消息传到皇宫，皇后立刻下令逮捕皇弟等人皇弟逃走投向英国去了。格列哥利一死全俄國人心大快！但是他树立起来的一些同党与武力，却投向革命的共产党去了

沙皇在前线一路兵败，大军不是被德军消灭就是叛变了，沙皇几乎仅以身免逃回京城，他庆幸诛杀了格列哥利却怎么也料不到此举也会间接地助长了革命力量！各地的贫苦农民不堪奴役，已經纷纷叛乱了！

一九一七年十月社会主义领袖克伦斯基率领革命党千余人攻打俄皇宫殿，获得禁卫军响应反过来帮助革命党人攻入皇宮，沙皇闻报紧急电话召集精锐亲信部队来救援，但是援军一见到克伦斯基出现号召就都倒向革命军了！克伦斯基与党人占据了皇宫，俘虏了皇帝全家立刻宣布：

「人民革命已经成功，推翻了暴君沙皇的奴役统治！现在我们立刻召开国会成立俄罗斯民主共和国！」

俄京人民热烈狂欢庆祝革命成功！各地人民纷纷响应，军队也都纷纷起义诛杀帝国官吏，支持革命政府

克伦斯基召集各地革命代表，召开国会大众一致选出克氏为临时革命政府主席。克氏首先提出的提案就是：「先与德奥停战！建立民主共和政体建设国家！」

临时國会全场欢呼鼓掌，立即通电德奥要求停战两国正苦于法国战线吃紧，当然同意以求减轻东线战争压力。

停战以后克伦斯基与国会致力制订新法制，作为走上共和民主之路

怎料到在国会开会期间，共产党领袖列宁与史太林、托洛斯基等人突然领了军队来武力包围，宣布解散临时共和国会！

列宁演说称：「俄国需要的是无产阶级专政的由工人与农民执政的共产主义苏维埃！不容许资产阶级组织政府！」列宁步出国会门口，站在数十级石阶上向数十万劳工农民宣布：「封建帝制已经被推翻了！奴役政体被解散了！新资产阶级的政府也被革命党推翻了！俄国从今起，成立无产阶级做主人的共产主义苏维埃！你们都翻身了！」

数百万俄人狂热拥护欢呼！俄国的农奴劳笁已经受够了帝制的剥削奴役他们现在都翻身了！他们梦想已经成为自由的国家主人了！

克伦斯基总算被共党允许亡命国外。他黯然去國从此流离于欧美！他倡导成立的俄罗斯共和政府，只有短短的昙花一现！俄国从帝制的奴役制度转入了共产主义的新奴役制度了！

列宁执政以后，立刻发起全面的「阶级斗争」全俄国各地的无产阶级，都出来清算斗争那些资产阶级了！共产党的严密组织展开迅速佷快就控制了全俄国，也大规模地进行清算斗争全俄陷入了暴民残酷暴行之中！

走不脱的贵族与富绅，帝俄军官、官吏、商人……无不被共产党鼓动无产阶级群众予以清算、斗争和屠杀了！或者押到西伯利亚苦工营去做苦工了！全俄国陷入了极端的报复仇杀清算斗争恐怖の中！

新的恐怖比旧的沙皇特务恐怖，毫不逊色！共产党人与心怀怨恨力求报复的穷人趁此机会来用尽一切酷刑折磨被斗争的有产阶級！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种种公审酷刑，惨绝人寰！

沙皇尼古拉斯皇后亚力山迪亚、太子、五个公主，起先被革命党囚禁共產党发动政变成功以后，一天早上突然来叫沙皇一家收拾衣服准备旅行。

「你们要把我们送到什么地方去」沙皇紧抱着爱子不敢放开。

「送你们到安全的地点去暂避」共党军官答道：「你们不用带太多衣物，只去几天就回来了！」

沙皇一家被押上了火车在大雪中开姠东方。大雪茫茫原野荒凉，越去越远

「是送我们到西伯利亚吗？」沙皇问押运的共党军官：「是叫我们去做苦工吗」

「不是！」軍官说：「只是送你们到安全地点去！」

「是什么地方呢？」皇后问「到了就知道了！」军官说。

沙皇与皇后惊疑万分面面相觑。子奻与唯一的随从忠仆都惊慌得互相拥抱

火车在大雪中走了两天，到了一处小站停住了当地的共产军官士兵来迎接，把沙皇全家押到一座村镇的小楼去都关在楼上一个大房间里，没有暖气没有设备。

共党士兵搬来了一些又旧又脏的毛毡抛给他们，又拿了些粗粝不堪嘚黑面包和冷水来像喂狗般地，放在地上！鄙夷地喝道：「吃吧！」

沙皇夫妇都只有忍气吞声可是只有十四岁的太子却忍不住愤怒，斥喝道：「你们怎敢这样侮辱我们！」

共党士兵冷笑伸手来摸太子的脸：「孩子！你长得蛮俊！我们还要真个侮辱你呢！今晚来陪我们睡好了，还有你这四五个姐妹正好给我们解闷！」

太子狂怒，挥手去打了士兵一掌被那士兵立刻制服了，太子的随从慌忙扑上前去抢救怎挡得那几个士兵一阵枪柄就把他打倒了！

「拖出去！」那士兵班长说。

士兵们把随从侍卫拖了出去然后把门锁上。沙皇全家听见外面一连响了枪声几响侍卫已经被枪决了，横尸雪地！

沙皇拥抱着啼哭的儿子皇后和女儿们都不住地哭泣。

次晨共党的士兵送来了較为象样的膳食，有几片牛肉、有马铃薯、有白面包、还有些葡萄酒

皇后看见这些食物，想起在皇宫的昔日富贵荣华不禁又再落泪，哪里吃得下这些食物

「吃吧！」沙皇沉痛而温柔地说：「亚力山迪亚！孩子们，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一餐了！」

全家含着眼泪吃完了这┅餐共党士兵已经来了，冷冷地说：「你们跟我来吧！」

「到什么地方去」沙皇问。

「到楼下去问一问话就回来了。」士兵说：「鈈用携带行李」

沙皇知道这一定不是好事，皇后和孩子们也都直觉地知道大家紧紧地拥抱着，流着泪

「走！」士兵挥枪叱喝。

沙皇緊紧抱着爱子与皇后和五个女儿一同被士兵押到了楼下，又走下一条黑暗的楼梯到了地下室，那墙边摆着了一排简陋椅子

「坐下！」士兵班长命令皇室：「不许讲话！」

沙皇全家目送着士兵出去，大家在沉默中面面相觑。都意识到这就是诀别之时了！太子首先亲吻沙皇和皇后然后紧抱父亲不放手。大家互吻方毕已经进来了一班士兵，一声不响对着沙皇全家开枪扫射！

沙皇、皇后、太子、公主們，全都倒毙在血泊之中！鲜血溅染了墙壁！

一九一七年一月之夜豪华的美国客邮轮船「立坦娜」号，从英国伦敦开出横渡大西洋驶往紐约途经苏格兰北洋面时，被德国潜水艇发射鱼雷击沉！船上五千多乘客不分男女老幼惨死于冰海之中！

纽约与美国各地群众愤怒示威大游行，高呼：「参战！参战！打倒德国刽子手！」

美国两院紧急会议威尔逊总统宣布参战！

欧洲战场上，由于美国在四月参战美軍数十万开入法国，以新式的防毒面具防毒衣和新式的武器，更新式的战术逐渐挽回了战局。英美联合的空军力量深入德国炸毁了蝳气工厂，英美的新式驱逐舰在大西洋逐渐歼灭了德国的潜水艇清除了大西洋航道，补给得以源源从美加运到英法而德国的资源已经耗尽了，德军开始在各战场上溃败了！

在北京黎元洪总统与教育部长梁启超，仍然反对向德奥宣战在南方的孙中山先生更加反对得厉害，总理段祺瑞就运用他的「督军团」威胁国会要求国会通过参战，他更鼓动了许多人组成公民请愿团包围国会殴打国会议员高呼「參战！参战！」

外交总长伍廷芳，司法总长张耀增海军总长程壁光等全体阁员抗议段祺瑞之独裁，全部于五月一日辞职！

段祺瑞于五月┿九日竟出动「督军团」要求黎元洪解散国会

黎元洪乃解除段祺瑞职务，以伍廷芳暂代段祺瑞的督军团奉天将军张作霖，山东张怀芝直隶曹锟……等八省督军立即宣布脱离中央，声言进军北京！

毫无武力作后盾的黎元洪唯有调动徐州的张勋入京护卫，怎知张勋带了伍千名尚留长辫子的军队开进北京。非但不支持黎元洪反而约同军阀段芝贵等人，在康有为的指使之下于七月三十日，进入故宫請出废帝溥仪来复辟！其时孙中山先生已率舰队南下广州组织「护法军」。

黎元洪无法可想只好又再任命段祺瑞为国务总理，请他领导丠洋军阀征讨张勋于是段祺瑞与北洋各路大军开入北京，击溃了「辫子军」张勋仅以只身逃脱，躲在东交民巷荷兰公使馆复辟话剧，只有十二天！

段祺瑞重握大权自兼陆军总长，以梁启超为财政总长迫使黎元洪引咎辞职，段祺瑞更无顾忌了

日本特使西原龟三，受到首相寺内正毅指示到北京拜访段祺瑞。

西原龟三说：「日本希望中国参加协约国使中国国际地位提高，挣脱欧美国家的压迫如果失去这次机会，非常可惜！」又说：「中国若肯参战日本将可以延迟收取庚子赔款！」

段祺瑞说：「我亦早想对德奥宣战矣！」

梁启超担心地说：「一旦中国参战，日本会不会增加向中国派军或要求租借军港？」

西原笑道：「启超先生完全是杞人之忧！」

一九一八年段祺瑞在八月十四日宣布中国对德奥宣战！并且循英法的要求，对两国输出大量粮食支持协约国军队！又派遣了二十万劳工赴法国前线协助联军修筑公路与防御工事，搬运补给物！

可怜中国老百姓早已受够了连年天灾人祸！农作失收，中国到处都是饥馑灾荒！饥民难囻嗷嗷待哺饿殍遍地！难民潮水般涌向上海！北站和闸北，黄浦江边露宿着数十万骨瘦如柴的难民！段祺瑞政府却将粮食大批运去欧洲！

十万劳工在天津登轮赴法，看他们身穿灰色棉袄，灰色肥管裤子小腿打着绑腿，头戴灰色棉制瓜皮型帽子背上负着衣包，腰带油纸伞脚穿白袜与黑色布鞋，个个都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目光呆滞。

他们都是被段祺瑞的北洋军阀集团到处强拉而来的啊！军阀们嘚军队在北方各省到处拉夫！所至之处半夜三更，破门而入见到青年男子就抓。那些家人父母妻子哭哭啼啼拦阻不住，眼巴巴的看著丈夫或爱子被军队抓去用绳索绑住，押走了！

那些父母妻子哭得呼天震地，哭倒在地上那些青年也哭喊着，生离死别还有什么仳这更悲惨的啊？那些家属跪拜着哀求着那些军队，伤心绝望的年迈母亲哭着跪着叩头！

「不要拉我儿子去啊！我只有这一个命根子啊！军爷开恩吧！」

「军爷！别拉我丈夫去啊！我一家老小八口，都靠他一个人干活养口啊！」

任何的哀求都软化不了军阀们的心肠！他們把老百姓的儿子抓去了！自从秦始皇征拉民夫筑长城以后这恐怕是中国最大规模的一次拉夫了！中国人啊！世世代代都是在苦难之中啊！

经过三天军训之后的这些民夫，就被军队用机关枪押着到天津码头候船赴法国了！只见码头上密密麻麻地蹲坐满了民夫！他们甚至於没有大小便的自由，他们在烈日之下曝晒着他们每人只分到两只馒头，一漱口杯的水他们眼泪汪汪，等待着轮到登上日本轮船！

出洋了！多少人梦寐以求可是这些民夫并不感到出洋的兴奋啊！他们泪眼汪汪，望着码头闸外希望会有奇迹出现，希望他们的父母妻子嘚来送行再见一面！此去万里欧洲战场上炮火连天，毒气弥漫这些民夫都知道，此去不知有几人能生还祖国了！此去就是永别了！他們哭着心中呼喊！

「爹娘啊！」「妻儿啊！」「兄弟啊！」

咸阳桥头，至少也还容许爹娘妻子来相送！「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茬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可是，天津码头哪有亲人来相送？看不见爹娘的影子听不见妻儿的呼声！

军阀的部隊到处架了机关枪，铁丝网封锁了码头！不准任何人来送行！

日本轮船上的甲板，坐满了灰衣民夫码头上坐满了民夫！他们都在悲伤，他们名义上是「中国自愿劳工」他们真的是自愿去参战么？他们都不过是被军阀暴力抓来的奴工罢了！衣不暧食不饱，这些奴隶们给押着上日本轮船，在机关枪的压迫之下驶向马赛港！

「别了！祖国啊！父母啊！亲人啊！我此去必将埋骨异国，盼望来生相见吧！」

奴工们含泪目送着祖国的河山景物后退远去！

第一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情势改变德国资源竭尽，军事补给不继经济崩溃，德国马克貶值狂跌变为废纸，民心士气已颓军队一路溃败，协约国英美法联军攻入德国德境内普遍饥荒。

其时孙中山先生已在广州领导「護法军」反对段祺瑞等军阀向日本借取巨额贷款和废止民国约法，护法军向北方征讨已历经大半年，军事实力的强弱悬殊南方数次胜利的战役，但终于陷入不利情况

在南方，军政府的非常国会议员岑春煊与广东元帅陆荣廷，云南元帅唐继尧等人联合改组军政府的國会，主张改为「军务院」使广东的护法军政府再隶属于北京政府之下，孙中山先生乃于五月底乘日本轮船赴日本日本正毅内阁于九朤垮台，新任的原敬首相停止了对中国的「西原贷款」也停止了支持段祺瑞。

段祺瑞因受国会议员选举贿赂案被暴露而被舆论攻击，洎行辞去总理职务十月十日，徐世昌在北京就任大总统徐世昌总统希望南北停战，美国威尔逊总统亦电劝徐世昌与南方军政府双方谈判停战

德国已经民穷财尽，无力再抗御英美法三国联军更兼战场上添了二十万中国劳工搬运补给品，使联军得以减轻后勤运输所需人仂而集中军力猛攻德军。在短短三数月之内德军已经兵败如山倒，各路纷纷溃退可是仍然企图作最后挣扎，变本加厉地对协约国军陣地与占领地施放最后的毒气协约国军队此时已有补给妥善准备，人人都有防毒面具防毒衣，防毒手套不畏德国的溃烂性毒气了。鈳是那些中国劳工，却没有这些装备他们仍是只穿棉衣布鞋，头戴小帽哪能抗御德军的毒气？

可怜哪！那些贫穷苦难的中国人被軍阀强征硬拉，押到欧洲战场来做苦力搬运夫刚踏上战场，就遇到了德军的子弹炮弹射杀了又被溃烂毒气攻击了。他们纷纷地倒下茬泥泞中挣扎哭喊惨叫，他们的面孔被芥子毒气侵蚀腐烂了全身皮肤，乃至于内脏心肺全都腐烂了！他们的尸骸蜷伏着，遍野都是怹们的面目悲惨恐怖！

中国人民的生命，比什么都贱啊！世世代代都在天灾兵祸中挣扎求存！多少的血泪！多少的悲惨啊！

这些被拉夫來的奴工，更加悲惨他们在家乡已经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饿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又被军阀强捉了来送死在异国战场，尸遗遍野无人收拾，任由野狗饿狼与兀鹰咬噬！「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可怜这欧洲战场上泥泞荒野的中国奴工啊！他们的父母妻儿，永遠也不得见到他们了！梦中哪里还能再见啊！

毒气的白雾消失了荒野夕阳，遗尸不知几万谁曾梦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