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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作者:盛世爱(完结+番外)
(晋江vip完结+番外)
总下载数:5 非V章节总点击数:464437   总书评数:5190 当前被收藏数:4263 文章积分:58,785,988
鲸鱼的尸体烂在深海里,需要分解十五年,忘掉一个人,需要多久?——严熙光。
多年之前,他是个没有学历左脚微跛的温州小裁缝,
记忆中杂乱的裁缝铺里他和她有过一次年少的情不自禁。
多年后她有了学历闯出了他的小镇,成了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而他,却成了一个传奇——
一个没有学历、意大利语流利、对西服近乎迷恋、颈上经常搭着量身尺的男人。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甜文 相爱相杀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严熙光、沈木星 ┃ 配角:1V1/he ┃ 其它:暖文,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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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2015年回归之作
之 为你着迷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203439字
=====================================& && && && && && &
作者完结文
《我们互为倒数》《不如将就在一起》《执者失之》《下限》《拾年(婚恋)》《罪爱燃情》
《郁见,倾城》《陈》《你若盛开,清风自来》《用心吃掉你》《明骚一朵,暗贱难防》《一夜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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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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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作者:盛世爱
作者大大全文存稿中,只开启了文案让大家先睹为快,还请继续关注哦~~~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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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49 编辑
01&&时光之吻
  《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盛世爱/著
  鲸鱼的尸体烂在深海里,需要分解十五年,忘掉一个人,需要多久?——严熙光。
  多年之前,他是个没有学历左脚微跛的温州小裁缝,
  记忆中杂乱的裁缝铺里他和她有过一次年少的情不自禁。
  多年后她有了学历闯出了他的小镇,成了名牌大学的毕业生。
  而他,却成了一个传奇——
  一个没有学历、意大利语流利、对西服近乎迷恋、颈上经常搭着量身尺的男人。
  当沈木星犹豫了第三次,还是决定把那件PRICH风衣买下来,可是拿着钱去商场的时候,那件两千块的风衣已经缺货了。
  该死的假洋品牌。
  沈木星恨恨的想。
  从专卖店里出来,一个拿着小本本的女孩子亦步亦趋的跟上了她,似乎在做问卷调查。
  “**您好,我是Y&S服装定制的工作人员,我想做个问卷调查,请问可以耽误您一分钟的时间吗?可以送您个大白哦!”
  女孩的笑容很阳光,透着一股新员工积极向上的朝气,一贯反感做调查问卷的沈木星停了下来,看向女孩手里的大白挂件,手□□旧风衣口袋:“可以。”
  “好的。刚才看您进了PRICH,没有买衣服出来,是因为没有货了吗?”
  沈木星和气的笑笑,中分的刘海挡在她的颧骨处,显得有些惆怅:“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当你割肉一样想要买下那件价格不菲的衣服时,可能已经没货了。”
  女孩问道:“那请问,如果现在有一家女装定制品牌可以专门为您这样的都市女白领量身定做风衣,价格是PRICH的一半,您会尝试吗?”
  沈木星点头:“可以尝试。”
  女孩把笔递给她,调皮的眨眨眼:“那可不可以拜托给我留个姓名和电话?我们老板就在那儿,他说如果我们每个人今天留够了100个客户电话,就会请我们吃晚饭。”
  女孩指了指同一楼层的咖啡店,沈木星下意识的朝那落地窗看去,只见那茶色的玻璃后面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背对着她的方向,穿着大GUCCI休闲装,LOGO大的夸张,正转过身朝这边的女孩子笑着做“加油”的手势,那笑容里带着精明和市侩,有些俗气,却让这些做问卷调查的小女生更加卖力的推销自己的品牌。而另一个…
  他刚好正对着她的方向坐着,低着头,正漫不经心的搅着一杯咖啡,也不喝,不时的点点头,听着对面的人滔滔不绝的讲述着经营与销售的理念。
  沈木星本就是下意识的一瞥,却不禁愣住了,她的目光锁定在那个人的脸上,再也移不开目光。
  是他…
  沈木星觉得,再也没有人像他一样对待西服如此热衷了,也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够将西服穿得如此精致挺括,仿佛形状优美的花瓶,被上了一层最完美的釉。
  此时已是深秋,他穿着一件意大利面料的深蓝色双排扣西服,外面照着芮格兰式的开司米大衣,暗扣,兜斜斜的,很有设计感。他的头发并没有刻意造型过,然而他黑硬的发丝与这一身考究的服装相得益彰,平添了几分国际范。
  严熙光…
  若不是他做了一个熟悉的摸袖扣的动作,沈木星几乎不敢认。她对他所有的印象和记忆,都还停留在那间十几平米见方的狭小裁缝铺里。
  那段记忆是暗黄色的,就像印在发黄的牛皮纸上的影像。
  他的手掌比在裁尺画出的线条…
  缝纫机回荡在裁缝铺里的规律声响…
  架子上的新鲜布匹散发出来染料的味道…
  “这就是开司米?天哪,好滑!好像二嬷家小婴儿的屁股蛋…严熙光,这料子一定很贵吧?”那时她还梳着两条土气的辫子,头上扎着其实她并不常带的花绫子。
  镇上的人从不叫他的大名,总是习惯叫他父亲为“大裁”,称呼他为“小裁”,只有在县里念书的沈木星这么叫他,并且她觉得这名字很好听,严熙光,熙光,熙光紫闼,青璅是凭。毖挹清露,沐浴凯风。
  熙光,光辉灿烂的意思。
  而他也从来都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总是习惯用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说出一串让沈木星这个“大学苗子”瞠目结舌的道理来。
  他说:“西藏高原的一只羊,一年的出绒量只有100克,一件开司米大衣需要30头羊。”
  “啊?这么奢侈?那得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穿这样的大衣啊?”
  他不再看她,低下头去,将那件开司米大衣罩上衣罩,精心挂好。
  “是个大老板。”他回头说。
  “我们老板帅吧?”做问卷调查的女孩见她有些出神,颇为得意的说。
  “谁?”沈木星有些恍惚,接过她的小本子在第一栏上规规矩矩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女孩很健谈:“就是穿GUCCI的那个…哦,谢谢您的配合!给,这个大白送给您。”
  沈木星接过那个大白挂件,大白的肚皮上印着Y&S定制服饰的LOGO字样。
  沈木星再次转身朝那咖啡厅里看去,却突然看见那两个本来坐在里面的人已经从门口走了出来,系着闪闪发亮的GUCCI腰带的男人走在前面,将严熙光的身子挡住了一半。
  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她今天穿得这件风衣实在太旧,沈木星几乎是想都没想,立刻便转回身去,往反方向走。
  站在商场的扶梯上,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托运的旅行箱,随着电梯慢慢下沉,在没被最后一节电梯边缘卡住脚之前,沈木星的意识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刚才在电梯上想了什么?
  想堆满布料的狭窄铺子里,一缕被栅板攥碎的光亮透进来,在他敞开衬衫的锁骨上照出一块柔亮,他按住皮尺的一头,指尖的温度仿佛将她浑身的血脉都定格住,“唰”,那皮尺掠过她隆起的线条,到达她的肚脐处。
  那是她第一次离他这样近,他本来颇为专业的在她的身体量着尺寸,可能是因为她白皙的脖子前滚动了一下喉咙,那紧张的吞咽声太过清晰,感染了他,他抬起头,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她的脸,仿佛在看一只刚刚破壳的蛋,目光由浅入深…
  就是停下来的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老旧的石英钟滴滴答答的声音越飘越远,顶替它的是两颗年轻的心跳声…
  他忽然上前了一步,那栅板缝隙透过来的光亮朝停在了他的唇上,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目光也探寻在他的唇上,他的左手撑在了墙壁上,气息慢慢靠近…
  她就这样背着手,穿着布料的碎花裙子,仰头看着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而他单手撑着墙,气息凝固,再散开一点,直到近得快要挨上了她的唇。
  然而他和她并没有亲吻,却比那,还要惊心动魄。
  唇是仅次于耳垂的轻薄敏感,两个温度趋于接近,气息像是喷出的火焰,一把火烧穿了心房的禁地…。
  那悬而未决的僵持,仿佛两个孤独的生物彼此发出的奇异交流,直至多年以后,沈木星还能够清晰的记得,当年的那个已经成了形却没有诞生的吻…
  孕育了她全部的青春悸动,却又仿佛早已死在那个梅雨时节的温州小镇。
作者有话要说:
暖文,淡虐,青春,治愈。可以这么形容吧。
《我们互为倒数》大结局已更新,又哭了一鼻子,舍不得小兔子和蜜蜜,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这个文的喜爱,但是小裁缝也要接档连载了,看到的给个转发给个收藏,感谢父老乡亲。 另外发一个活动,凡是在新文投雷的读者,12月1号抽出一名送现金100元,支付宝。不给熟人不作弊!
02&&台风海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踊跃偷雷,12月1号抽一个送100元现金,然后加V之前的一章公布一个每章都留言的读者,送老爱的签名书一本。
  沈木星的家乡在温州的水头镇,这个地方,小到只有被洪水包围的时候,才会在新闻联播里被提上那么一嘴。。
  那一年,台风海棠将整个水头镇笼罩在瓢泼大雨之中。
  平阳县的九注大溪汇成山洪,如同一条巨大的猛龙,气势汹汹的直奔下游的水头镇。
  镇上八百多人被围困在洪水之中,等待解放军的救援。
  雨小了,可洪水还在楼下奔腾,仿佛镇上所有的小楼都在水中漂浮,让人看了头晕目眩。所幸被困的人多,武警支队的冲锋舟也快到了,人们并没有在灾难面前放任恐惧,而是努力搬运着东西,将损失降到最低。
  家里条件好一点的,都把东西搬到了三四楼,沈木星家是今年新盖的四层小楼,家具还没有来得及置办。。32b30a250abda1f《》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父亲是个极其擅长自我安慰的男人,一边搬东西一边笑呵呵的念叨着幸亏没有买家具,否则买了也要被水淹,母亲永远是那个站在父亲对立面的人,不停地撇着嘴损他是“贼头”。
  也有一些条件差一些的,家里的旧楼房只有两层,面对越来越高涨的洪水,不得不把东西都搬上了房顶。
  沈木星透过窗子向下看,就看见老裁缝和儿子小裁缝就被迫爬上了屋顶,父子俩披着黑色的雨衣,在楼顶上忙碌着,正在往缝纫器材和布料上盖塑料布。
  他们刚从苍南搬到这里,买了一间旧二楼,虽没什么家具,但毕竟是开裁缝铺的,布料、扣子、成衣等等都是怕水的东西。
  沈木星指着窗外,对路过的母亲佘金凤说:“妈,这水越来越高,他们会不会被淹到啊?”
  自从她高考落榜之后,母亲说话就没有过好气,搬着水盆往楼上走,说:“别人家的事你咋管那么宽?快把我梳妆台搬到四楼去!”
  “哦。”沈木星应了一声,没有动。
  母亲走后,父亲沈南平路过,顺着她担心的目光看下去,然后去楼上拿了几张巨大的塑料布,打开窗子对楼下的裁缝父子喊道:。
  “老裁!你们家的塑料布够用吗?我们家用不完,给你扔下去!”
  “哦,谢谢啊!”老裁缝一口浓重的口音。
  沈木星站在父亲身边,静静地拽了拽他的袖子,说了句什么,沈南平笑着对老裁缝喊道:“你等等喔!我女儿教我把塑料布打好捆,绑上石头给你丢过去!不然会被大风刮跑掉!”
  老裁缝在细雨中勉强睁开眼,露出一个和善的笑,仰头说:“谢谢喔!丫头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状元苗子!考虑问题都是这么周全!”。
  沈木星听见老裁缝在夸她,就把头伸出窗外去笑,以示礼貌,却突然撞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严熙光停下动作,转过身来,仰头看向她家的窗子,他黑色的雨衣上不停地流淌着雨水,眼睛因为雨雾的入侵而微微眯起一个自我保护的弧度,听说他和他那北方来的母亲十分相似,五官立体,下颌比起南方男人,更加瘦削尖细,他的半张脸都遮挡在雨衣之中,有种说不出的神秘,然而沈木星很快就发现,他在看她。
  毫不避讳的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身体的某一处忽然涌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被人用精致的小锤轻轻的敲了一下,不知是脸蛋,还是喉间,又或者,是心脏的位置。。
  母亲的冷笑声在身后响起:“哼,状元苗子不照样没被重点录取,还要再复读一年?”
  父亲责怪的说:“你少说两句,孩子已经够上火了。昨天我还看见新闻说有个女孩子因为高考落
  榜跳楼了。”
  母亲的语气立刻温柔了许多:“不许瞎说!跳什么楼!我们木木可是老妈的命!”
  沈木星不高兴的低下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小裁缝,扭头离开了,离去之前给母亲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就是跳楼也要等到洪水走了再跳,要不然就成了跳海了!”
  十九岁的沈木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要给这些可恶的台风取出那么好听的名字——台风海棠。。
  夏成说:“你也很可恶,名字不是也一样好听?”。fa14d4fe2f19414de3ebd9f63d5c
  夏成是个脸庞清秀的少年,大眼睛双眼皮,是典型的南方男孩。那时的他才一米七,还没迷上魔兽世界,更不知道苍井空。
  沈木星和夏成一起长大,算是公认的青梅竹马,这样亲如手足的关系让一向以三好学生自居的沈木星,和夏成说起话来总是像个哥们,尤其是在她刚刚高考落榜,心情最差的时候,总爱拿夏成出气。。
  “滚蛋,你才可恶!没事别总在我面前晃悠!我活了快二十年,没有一天不看见你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
  挨骂的夏成总是嘿嘿一笑,像是捡着了似的。。9c838d2e45b2adef36764f6
  “我这就要去上大学了,杭州可是人间天堂,听说啊,杭州的女孩子就像是西湖里现捞上来的一样水灵,聪明灵秀,脉脉温情...你就留在这个小地方继续复读你的物理化吧!到时候,想见我一次可就要等到寒暑假了,你可别想我想到念不进去书,整天哭鼻子。”
  一提到复读一年,沈木星的小脸就耷拉下来了,嘴巴一歪,咬牙切齿。。8d7d8ee069
  “从西湖里捞上来的那是水鬼!考个破二本嘚瑟什么!等到一年后我沈木星凤凰涅槃!你来我的清华还要买门票呢!”
  这几天的暴雨不能出门,可着实憋坏了夏成,虽与沈木星家住对面,但也不如当面跟她斗嘴来得过瘾。
  沈木星帮着爸妈将家里怕淹的家具往四楼搬,气喘吁吁的放下妈妈的梳妆台,靠在床边歇了一会儿,对面四楼的窗子被推开,寂寞的夏成正朝她招手,沈木星却没看见。
  由于下雨,屋子里又潮又闷,沈木星文弱惯了,哪里干过这么多体力活,此刻已是汗水浸透了T恤。
  楼上是仓库,没人,沈木星便双手交叉拉住T恤的下摆,往头上一拉,脱了下来,身上只剩一件白色吊带,顿时,汗水蒸发,周身凉快多了。
  试图引起沈木星注意的夏成突然僵住了动作。
  他在对面看得一清二楚,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清澈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身影。
  她圆润的肩膀,藕段一样的手臂,以及她抖动衣服时随着她的动作而跳跃的、已经可以和成熟女人相媲美的胸部曲线,都让夏成的心脏瞬间变成了一辆灌满热水的气球,仿佛轻轻一戳就会爆开。
  沈木星一抬头,看向窗外肆虐的洪水。
  夏成头皮一紧!惊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一瞬间,“哗啦啦”的声响回荡在四楼的房间,纸箱上的圣斗士星矢手办和变形金刚的模型全部被他碰翻在地,他背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呼吸,连大黄蜂的手臂掉了一个零件都无动于衷了。。
  那天晚上,夏成梦见了沈木星。
  第二天早起,夏成妈发现儿子一大早就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洗洗涮涮,便敲了敲门。
  “夏成啊,床单不用你洗,妈给你洗就好了。”
  夏成的声音显得有些慌张:“不用了...妈...我去上大学总要自己学会洗衣服的。”
  夏成妈妈欣慰的说:“我儿子长大了。”
  沈木星没有想到,六年后再次见到严熙光,依旧是在一个下雨天,与水头镇那样的地方相比,深圳这座城市,不似她家的小县城,已经高调到连气温高了低了都要上一回新闻联播露露脸。
  这里的人们经常充满江湖气的说“我们北上广不相信眼泪”,每到这个时候,沈木星也会自豪的带上自己的家乡吹嘘道“我们江浙沪不相信邮费”。。
  从商场里出来,沈木星的精神有些恍惚,恍惚到细雨落在头上都没有察觉,头脑如同一台失控的放映机,不断地回放着那些早已被她尘封起来的过往。
  在红路灯的路口,买了一包槟郎,在嘴里嚼了一颗,才觉得精神了许多,绿灯亮了,她正欲迈步,就听见身旁有争吵的声音。
  “放开我!放开我!”一个衣着凌乱的女人被一个穿着土气的男人拉扯着,不得脱身。
  “臭女人!居然跑到深圳来了!背着我偷男人!还敢跑路!快点跟我回家!”
  “不回!回家你们会打死我!”女人倔强的往地上坐,也不顾路人的眼光,说什么也不肯走。
  这附近大多都是白领,午休难得有空闲出来吃个饭,大都行色匆匆没人愿意多管闲事,沈木星也是午休结束要回去打卡了,便也没想看热闹。
  何况,这种老公老婆打架的多了去了,只要插手就是多管闲事。
  绿灯亮起,沈木星正欲迈步,就听见女人嚎哭一声,尖锐的嗓门不得不使她回过头去。
  原来是男人拉不动她,气急之下踹了她一脚!
  “妈的!你肚子里怀了野种,还敢撒泼!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是男人!”
  沈木星这就看不下去,放弃了过马路的念头,喝止住男人的拳脚!
  “喂!你干什么呢!”
  男人十分猖狂的说:“管教老婆你没看见吗?你瞎吗?”
  沈木星看他就来气,抡起包朝他身上打过去!
  “你骂谁瞎呢!骂谁呢!”
  “你算男人吗!老婆怀孕了还他妈动手!难怪人家会出轨!跟畜生过也不跟你过呀!”
  “你再瞪我!”
  男人被她的定型PU包打得连连倒退!
  那怀孕的女子一见男人被牵制住了,起身就跑!
  “别跑!你跟我回家!”男人急了,推开沈木星,两个人就这样跑远了。
  沈木星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直喘气,把包往手里一跨正要走,身后突然传来皮鞋靠近的声音。。
  “女士,你的东西掉了。”
  本以为是目睹这一场闹剧的路人,沈木星回过头去,却不想一下子撞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里。
  对面的男人也愣住了,他手里捏着她不小心从包里甩出的信封,失神的张了张唇,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眸里翻涌着的情绪如同台风过境。
  沈木星愣怔片刻,嘴角突然动了动,绽放出一个笑容来:“严熙光...我说刚才在商场见到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相比于她的故作轻松,严熙光可并没有那般功力,他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仿佛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
  沈木星走到他的面前来,将他手里的“辞职信”抽出来,和气的微笑着说:“真没想到在深圳能碰到你啊!”。
  严熙光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方才眼中的波澜已经被这这水马龙冲淡了,低头看着她。
  “我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是嘛...呵呵...”沈木星搓着手,突然就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有些尴尬:“那什么...我还得回单位打卡,下午要上班,你...你留个联系方式啊,以后可以常联系,老乡嘛...是吧...”
  严熙光二话没说,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然后又从她手里抽回那封辞职信,在背面写下了一串号码。。
  “我的私人号码。”
  沈木星笑笑,鸡贼的看着他:“大老板都有私人号码!那我先走了啊,老乡!”
  严熙光抿了抿唇,看着她点点头。
  沈木星挥了挥手,转身过了马路。
  大学时代她曾因为喜欢陈坤而把他的所有作品都看了一遍,唯有一部叫做《云水谣》的电影片子没敢看下去,因为电影的一开头就问住了她,那句台词大概是这么说的——。
  我想知道,在人世间,把生者和死者隔开的是什么,把相爱的人隔开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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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一会儿更新就抽奖
  记忆中的裁缝铺,和严熙光的眼睛一样复杂。
  去小店帮二嬷买散装酱油的沈木星,只是从这里路过,就被吸引了.
  她探头朝里面望去,二十平米见方的铺子里摆了两张木案板,案板上摆满了硬的软的尺子、剪刀、彩色画粉、杂志图样以及花花绿绿的碎布头。
  高处挂着每样只有一件的成衣,他们是缝纫机和锁边机的声音交织成的演奏会的忠实观众,缝纫机前坐着一个垂头的少年,是那个孤独的指挥家。
  他穿着一件米色麻料休闲裤,上身是套着卡其色**的白衬衫,领口的口子揭开了两颗,露出锁骨,颈上戴着一条棕色皮绳,皮绳上拴着两枚小巧的金环当坠子,如果不是它的主人执着的戴着,它似乎并不会被称作为一条项链。
  此时正是黄昏,夕阳把沈木星的影子拽进了铺子里,刚好投在他的缝纫机上。
  小裁缝抬起头,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两秒,继而落在她的裙子上。
  沈木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奇张望会引起他的注意,更没想到近处看他的眼睛竟然是那样好看,尤其是在夕阳的直射下,有着近乎于透明的琥珀般的美丽。
  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她穿的是表姑从意大利带回来的白色碎花连衣裙,裙子外层笼罩着一层纱,面料高档,裁剪精良,大概这镇上再难找出一个人能与她的裙子相媲美。
  小裁缝似乎真的被她的裙子吸引了,以至于停下来手上的活计,毫不避讳的看着她。
  因为洪水的时候,他家朝她家借过塑料布,所以也算是邻居了,沈木星很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秉着呼吸,亲切而礼貌的说:“你家新开的吗?”
  他的手搭在缝纫机的布料上,很快回答:“嗯。”
  沈木星站在门口没有动,大方的像屋子里巡视一圈。
  小裁缝依旧盯着她的裙子看。
  “你的裙子有些大,要改吗?”
  “确实大,改的话要多少钱?”
  “十块钱。”
  “那我得问我妈要。”
  “你的裙子外是乔其纱吗?”他问。
  沈木星哪里懂这个纱还是那个纱。
  “我不晓得哎...”
  “你一会儿把裙子送来,我给你改改。”他说。
  “我得问问我妈。”
  “不要钱。”
  沈木星满头大汗的把二嬷的酱油送到她的家里,又跑回家里脱下了裙子,白色的吊带随着她的手臂上扬而窜了上来,她伸手拽下去,白皙的肚脐一下子被盖住,夕阳的橘色光贪恋的笼罩在她的胸部曲线上,那是她一生之中最曼妙的年纪。
  她随便穿了一条白背心,牛仔短裤,蹬上帆布鞋,攥着拿条宝贝连衣裙出了自己的小房间。
  妈在楼下摆碗筷,一**人围着表姑听她讲国外的事情,家里像过年一样热闹。
  “干什么去啊心急火燎的,要吃饭了啊!”
  “啊!我马上回来!”
  外婆也在饭桌上念叨:“囡儿不要跑来跑去,不像话的,你表姑好容易回来一趟,也没见你说几句话。”
  “说话说话!外婆我去去就回!”
  她一边跑下楼一边拆头上的麻花辫。
  今天表姑从国外回来,外婆格外重视,一大早就从被窝里哄出来非要编辫子,都什么年代了,外婆还像对待小孩一样,用那双粗糙的手蘸着水给她梳了两条麻花辫,再穿上表姑买的裙子,当真是土不土洋不洋。
  辫子拆了一半,半路在玻璃窗前一照,头发全变成了波浪,沈木星懊恼的“哎呦”一声,又夹着衣服把头发编了回去。
  “站好。”
  “哦...”
  小裁缝抽下颈前挂着的皮尺,站在她面前。
  他手里的皮尺灵活极了,快速的在她的身体上游动。
  皮尺的一段被按在她的锁骨处,“唰”的一声下去,路过她的胸前,又往下延伸,而他的头也随着动作微微动着。
  唯一一个曾与她有过这样近距离接触的异性是夏成,小时候她曾穿着背心裤衩同他在河里一起游过泳,不分男女,可不是这样的紧张。
  沈木星屏住呼吸,低头看着他的尺,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可是他从后面将皮尺横着在她的胸前勒一圈的时候,沈木星还是禁不住动了一下,脸红了。
  他的手臂又从后面伸进她的腰边,皮尺围成一个弧度,又很快散开,他用指甲捏着那数字,关于她身体的所有,仿佛都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转身回到木案前,在一个小本上写下了一串流畅的数字,中间没有一星半点的停顿,接着搁下笔,那油笔倒在厚厚的本子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声响。
  “这就成啦?”
  “成了。”
  “那我啥时候来取衣服?”
  “三天之后。”
  他说完,又俯身沉浸在裁裁剪剪当中。
  沈木星觉得他并不太好相处,这么突兀的离开又显得很尴尬,于是就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背着手看着左右墙边的摆放布料的架子,这大概是铺子里最整齐的所在,所有布料都按照颜色的深浅递进整齐码放,看起来舒服极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叠,那是帆布的,手感粗糙踏实。
  镇上没有不喜欢沈木星的,更没有她混不熟的人。
  “你还学过色彩学啊?”她问。
  “我没上过学。”他百忙之中应付着她的自来熟。
  “你没读过高中吗?”
  “没有。”
  “那初中呢?”
  “六年级就辍学了,和我爸学手艺。”
  “哦...”
  沈木星转回头去看他,就发现他正站在木案前,一手托着另一只的手肘,正搓着下巴,看着她脱下来的连衣裙,那眼神,就像是她上课的时候,在解一道极其复杂的数学题。
  “那我就不打扰你啦,”沈木星走到门口,说:“谢谢你免费给我改衣服,这个人情我一定还的。”
  他感觉她要走,这才抬起头来,往前送了一步,就像对待每一位客人一样,说:“慢走。”
  夕阳已经落山了,出了裁缝铺,他那张因为长期不晒太阳而显得十分白皙的脸庞与铺子里的布料味道融合在了一起。
  沈木星转头离开了。
  高考复读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沈木星不得不又抓起真题挑灯夜读,为即将到来的一年的“牢狱”生活提前进入备战状态。
  虽说只隔了短短两个月,但误以为自己彻底解放的她,再次看这些公式的时候,心已经收不回来了。
  一行行字像是一辆辆小火车,从眼前呼啸而过。
  对面的夏成家已经关灯了,这个幸运的家伙因为没有一个逼他考重点大学的妈妈而心安理得的考进了杭州的二本,即将成为一名“上课睡觉下课尿尿”的大学生,而她,自小以“水头小神童”**镇上男女老少的大学苗子,如今却因高考志愿没填好而与重点大学失之交臂,成了“加刑一年”的可怜虫。
  沈木星叹息一声,转着笔,手拄在书桌上,托腮望向窗外。
  午夜将至,人们早已关灯入睡,沈木星却发现,小裁缝家二楼的灯还在亮着。
  “不是没上过学吗?又不读书,这么晚在干嘛?”
  沈木星望着那暖黄色的、如同一颗桔子糖一样的窗子,神游太虚,慢慢的、慢慢的睡着了...
  三天之后,沈木星去裁缝铺取裙子,铺子里有两个女人在选裙子,围着货架叽叽喳喳的笑着。
  沈木星发现他们拿着两条和她的裙子一样款式的连衣裙。
  小裁缝用其他颜色的碎花布料做成连衣裙,又在裙子的下摆罩上一层乔其纱,那时候尚未流行这样在布裙上罩上乔其纱的样式,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雪纺裙。
  “你的裙子在这里。”小裁缝从里间拿出一个透明衣罩,里面精心罩着她的裙子,递到她的手中。
  两个女人来他这里来付款,如获至宝一般带走了两条连衣裙。
  “谢谢。”沈木星第一次拿到用这种高级衣罩罩着的衣服。
  “楼上没有人,你可以去试衣服。”他把钱放进抽屉里,低头继续裁剪,淡淡的说。
  “行。”沈木星抱着裙子,上了楼。
  这楼上大概是他的房间,有张单人床,铺着洗得发白的床单,还有个小窗,就是她晚上看着特别像橘子糖的那扇小窗,其他的,除了旧家具和衣服就没什么了。
  沈木星关好门反锁上,换上了连衣裙。
  她推门出来,帆布鞋在老旧的楼梯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镜子在哪里?”
  沈木星在他面前站着,有些扭捏的轻轻转了转身子。
  他从忙碌中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掠过,本也就只是像路过吧,却突然在她的身上停了下来。
  就像她第一次路过他这里一样。
  他看看她的裙子,从上到下,最后视线汇集到她的脸上。
  沈木星突然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转过去假装找镜子。
  “你这儿没有镜子吗?”
  身后的他静静的开口。
  “不用照,好看。”
  回到家里,一向对国外回来的众星捧月一般的姑妈不感兴趣的沈木星,突然变得黏人起来,要知道,优秀的学习成绩如同一顶皇冠,让沈木星在家里也是颇有地位,姑妈对这个嘴甜的漂亮姑娘格外喜欢,不停地给她讲述着国外的美好生活。
  沈木星一直表现得像是个跟屁虫和土老帽,这让姑妈越来越兴奋,最后姑妈打开了她的大旅行箱,给了她一堆名牌化妆品小样。
  晚上,沈木星拎着大袋子出了门,远远看见裁缝铺门口的光只剩下了一半,门内的光被一条栅板割断,又被接下来的另一条栅板割断,最后只有一条栅板还没有上,只剩下一条窄光倾泻而出。
  沈木星快步走过去,站在那最后一条没被栅板遮挡的缝隙。
  他的双臂抬起,正要继续上栅板,却在向外看去的时候微微讶然。
  “关门啦?”沈木星弯起眼睛笑了笑。
  “嗯,有事?”
  他的手停在半空。
  “给你这个,我说过,欠你个人情会还的啦!”
  沈木星把袋子塞进去,他身后接过来。
  “这是我从我姑妈那里借来的连衣裙,她是从国外回来的大款,好多名牌裙子,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他从袋子里才拿出来一件,眼眸中就有光亮闪动。
  “我什么时候还给你?”他问。
  “一天还一件吧,我姑妈最近每天都有老朋友上门拜访,所以每天都要穿新衣。”
  沈木星觉得他沉默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说感谢的话,可他似乎并不善于表达。
  沈木星干脆主动开口:“你就叫小裁吗?没有大名吗?”
  “有,严熙光。”
  “哪个熙?”
  他顿了顿,突然拿出一块画粉,在栅板上写了三个字。
  木板上发出粉笔轻轻敲击的声音。
  他的字写得并不好看,但是一笔一划,连字间距都非常工整。
  “严...熙...光...好好听呀!我叫沈木星,我爸给我取的,他是物理老师,嘿嘿。”
  严熙光听她这样说,似乎也觉得自己也应该解释一下自己的名字,但说到一半的时候,却有些犹豫了。
  “我妈...”
  “给我取的。”
  从裁缝店回来,沈木星高高兴兴的跑回自己家,打开书桌上的台灯,把卷子和笔记本都拿出来,果然,没过多久,他的房间灯也亮了起来。
  好像,世界一下子不寂寞了。
  沈木星打了个哈欠。
  “明天必须得买一斤桔子瓣糖吃了,馋死我了。”
  她低下头,在白纸上撕下一角,用舌头舔了舔,在眼皮上,端起书大声地背诵起英语。
  “Life is not easy for all of us...”
作者有话要说:  后台看到大家的踊跃投雷了,后天抽奖么么哒
本文本质上是个甜文,不过青春萌动的这个地方可能会有一些些暖黄色调,黄色调,色调,调~
不知这个略压抑的文风大家习惯不。
更新提示**,**码: 不聊天只提示
  夏成要去杭州报到了,拖着行李在火车站,准备过安检。
  他把录取通知书里的电话卡抠下来放到自己的新诺基亚E71里,然后把剩下的卡身递给沈木星,指着上面的电话号说:“以后找我打这个号,24小时陪聊。”
  沈木星嫉妒得要死,把头一别:“我是要考清华的人,哪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夏成忽然很严肃的低头看着她,一双大眼睛柔软得像个小姑娘:
  “别闹,你不给我打我会死的。”
  “那你就去死好了。”沈木星和他贫嘴惯了,脱口而出。
  夏成怔了一下。
  沈木星立刻就后悔了,不停的把自己的嘴巴拍得“啪啪”作响:
  “呸呸呸!我收回!我收回!我要你一路平安!”
  夏成的眼眸忽然一深,抓住了她的手。
  安监处人来人往,行李箱的轮子声让沈木星觉得心慌慌的,第一次张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他。
  夏成的脸忽然凑得很近,沈木星微微向后一躲,他的动作就停住了。
  然而他依然攥着她的手腕看着她,眼睛清澈极了,像是一汪只有她倒影的泉水。
  沈木星一下子就把他抱住了,无比煽情的说:“来个拥抱吧,你这样煽情,我还有点不习惯。”
  夏成的身子一僵,松开了她的手。
  沈木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她希望他什么也不要说,起码在走出这片土地的时候,什么也不要说。
  夏成多聪明,沈木星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在他眼里和语言是一样好懂的。
  “走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夏成放开她,抿抿唇,然后头也不回的将行李往安检上一扔,走过了那道安检门。
  沈木星不忍见她离去,一转身,就看见弟弟沈冥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候车大厅。
  沈冥大喊:“老夏!”
  夏成回过头来,表情立刻变成了惊喜:“我操!你居然来了!”
  沈冥越过沈木星直接追到安检,两个大男孩隔着一层护栏握住了彼此的手臂。
  沈冥激动地说:“兄弟!今天上午公安局里有事,没走开,我偷偷溜出来的!一路顺风啊!”
  沈冥和夏成一起长大,两个人的感情不是沈木星能比的。
  夏成抿抿唇,握紧他的手,跟他来了一个男人式的拥抱,又利落的分开:“沈冥,好好照顾你姐。”
  “那还用你说嘛!那可是我姐!”
  夏成隐忍着不舍的情绪,用一个故作坚强的微笑掩饰,小声说:“我是说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别的男人给我盯上了...”
  “操,知道啊!”
  沈冥揩去眼角的泪,笑着捶了他一拳。
  男孩子表达友谊的方式总是简单粗暴的。
  夏成进了候车大厅,融入到那些五湖四海的行人之中,沈木星只看了他一眼,就假装抬头看火车站里的时刻表,眼睛里如泉眼,不断的向外涌出湿润,她不停地转着眼睛,不停地转,才把眼泪收回鼻腔,吞咽下所有的情绪。
  当沈木星平复完情绪的时候,就看见弟弟沈冥正站在刚才的地方,手肘撑在围栏上,低着头抹眼泪。
  沈木星坏笑着走过去,一把搂过他的肩膀。
  “哎呦呦,哭了啊?”沈木星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摸上沈冥那猝不及防落下一行泪的脸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眼,咋咋呼呼的说:“来来来,让姐姐看看。”
  “走开!”沈冥打开她的手。
  “不走开!我就要看看我们破获过无数起大案要案,抓获过无数个凶恶歹徒的小冥冥落下男儿泪的精彩一刻!”
  沈冥忽然抹了一把眼泪,在人流攒动的车站把沈木星抱住了。
  他的头抵在她的肩膀上,两只手垂着,和小时候的姿势一模一样。
  沈木星吓了一跳,连忙像是哄小孩似的婆娑了两把他的后背:“哎呦呦怎么了这是?”
  “我兄弟走了,我难受。”沈冥的撒娇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
  “好好好,姐知道你难受,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呢,咱回家难受去好不好?”
  “我不管,我就要你抱。”
  沈木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只能一下一下的摸着他越发黑硬的发丝。
  要是那些被沈冥抓过的小偷看到他这样,一定会吐血而亡的。
  沈冥是出了名的“黏姐狂魔”,为此他的小女友卡卡经常吃沈木星的醋。
  但每次卡卡都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正宫地位一样,摇晃着她耳朵上那一天一个颜色的夸张的耳饰,说——
  “他跟我也这样,外头看着人模人样的,小偷啥的见了都怕他,私底下就是个孩子,撒娇得很!”
  卡卡一边拿着电推剪给客人理发,一边撇着嘴说。
  沈木星带着胶皮手套,帮着她给客人拆头上的卷杠,笑了笑:“我是拿他没办法的。”
  客人大概和卡卡很熟,看着镜子里的她,问道:“你男人是警察?”
  卡卡说:“啥警察,在刑警队做协警,不是啥好活计。”
  “协警啊?不错啦...”
  “哪里不错?最危险的活都让他们先冲上去,薪水还不如人家警察的一半。”
  客人说:“我们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大案子嘛,抓抓小偷也就到头了。”
  卡卡放下电推剪,麻利的用海棉在客人的脖子上扫了扫,将他身上的围布一掀,抖了抖:“反正老娘以后有钱了,就让他辞职!”
  沈木星笑。
  这就是一个发廊小妹的理想。
  比她那个什么考上清华酷多了。
  当同学们在空间里晒新手机,新笔记本电脑的时候,沈木星背着旧书包坐上了去复读学校的客车。
  她一直是个很听话很安分的女孩子,从她幼儿园就能背全唐诗三百首的那一刻起,学习就成了她与生俱来的任务。
  年少时的好成绩仿佛成了一定皇冠,让她无论在学校里还是亲友里,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可是如今,大客车上的每一个即将离开小镇去念大学的青年头上都有一顶小皇冠,而她头顶上的,已经不再发光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再熬上一年,她就能重新点亮自己的小皇冠。
  大客车缓缓启动,沈木星带着耳机望向窗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却无意间瞟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车子停下等了一等,小裁缝从门口上来,随着车身启动而小心翼翼的扶着座椅靠背往后走。
  沈木星眼前一亮,热情的朝他招了招手,小裁缝看到了她,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径直朝她走来。
  “你去市里进货呀?”沈木星莫名的很开心,孤独的旅途应该不会乏味。
  他在她左手边坐下,习惯的摸了摸衬衫上的袖口,然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抿抿唇,也不看她,说:“嗯,锁边机的零件坏了,镇上没有卖。”
  有时候沈木星觉得,和小裁缝对上眼神,还是一件挺难的事。
  他总是处于礼貌的看你一眼,然后就把目光看向别处,即使在和你说话,也并不看你的眼睛。
  “你呢?你去上学?”他用手摸了摸面前靠背上的布料,问。
  “是呀!”
  “今天周六。”
  “提前到宿舍报道嘛!为了不耽误学习,我要寄宿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寄宿,忽然有种高考落榜被扫地出门的感觉!”她摘下耳机,傻气的笑笑。
  小裁缝腼腆的勾了勾嘴角:“不会。”
  他的安慰还真是简洁明了,搞得沈木星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好她挨着窗,可以转过头去假装看风景。
  于是他也看风景,不过在她的余光看来,总觉得他像是在看她一样。
  多么不要脸的错觉。
  沈木星猝不及防的转过头去看他,人家果然就真的是在看风景。
  他见她回头,视线也从远处收回,看着她的眼睛,聚焦,眉头微微一动。
  “要听歌吗?”沈木星把耳机在手里扬了扬。
  “嗯。”盛情难却,他伸出干净的两根指头,捏住了她的耳机,放进他靠近她这一侧的耳朵里,
  “周迅的《飘摇》。”沈木星自言自语的找完了歌,戴上耳机,转头看向窗外。
  你不在我预料,
  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怕爱了找苦恼,
  怕不爱睡不着。
  天渐渐黑了,玻璃窗变成了一面反光镜,反射出他的样子。
  沈木星一直在想,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轻薄的唇线,沉默寡言,一双好看的手,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是致命的。
  想着想着,就觉得眼皮特别沉。
  昏昏欲睡的时候,沈木星被身旁的男人轻轻的碰了碰手肘,从迷蒙中醒过来。
  “嗯...到了?”
  “不是,高速上发生了车祸,车子被堵住了。”
  沈木星向外看去,天已经黑了,长长的车龙被堵得死死地,半点动弹不得。
  “真倒霉!”沈木星呜咽一声。
  “你刚刚有短信。”他提醒道。
  沈木星打开手机,就看到一条**发短信,是高考补习学校发过来的,短信上提醒了每一个人报到时间和必备物品。
  沈木星皱眉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嘴巴张的像是一条缺氧的鱼,她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头问身边的男人:“今天不是27号吗?”
  “26号。”他回答。
  “天哪!我居然记错了报到时间!明天才报道!”
  两个人下了车就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严熙光理所当然的帮她提着行李去了补习学校,补习学校在火车站附近,是在一所广播电视学院里租的一层楼,门卫说明天才会有老师来上班分宿舍,今日概不接待。
  “打车回去吧?”严熙光说。
  “这么晚打车回水头,会被宰死的,明天我还要坐车回来,算了,我不折腾了,我就在学校附近找个旅店凑合一晚吧!你呢?”
  “我也住旅店。”
  “那也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几乎是走了一整条街都没找到房,周末的火车站,晚上九点的光景,找一个床位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别说是两间房。
  “就一间这样的了,没窗没厕所,有电脑,开不开?”
  “我们再看看,谢谢。”严熙光再次提起行李就要走。
  沈木星的双腿简直快要断了,当即就懒洋洋的妥协道:“亲妈呀,我可不走了...就要这间了!”
  严熙光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看她。
  “你拎着我的行李走了好几条街了,”她抱歉的说:“别走了,我们凑合一晚吧!”
  沈木星说着低头掏身份证。
  严熙光看到了她脸上的尴尬与微红,就没再说什么,掏出钱包拿钱,把自己的身份证和她的放在了一起,推给了前台。
  刚叫妈,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沈木星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
  “宿舍怎么样啊?”
  “哦...”沈木星心虚的看了严熙光一样,捂着电话往安静的地方走去,虚张声势的说:“挺好的,我收拾床铺呢,忙死了,先不跟你说了啊...”
  挂断了老妈的电话,严熙光已经拿到了钥匙和门牌。
  他冲她扬了扬手,提起她的行李,往楼上走,沈木星也跟上去。
  旅店装修得花花绿绿,灯光有点暗,为了节约成本,楼梯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蒙着一层红色地毯,踩在脚下发出空荡荡的声响。
  沈木星第一次住旅店,火车站附近鱼龙混杂,这种廉价的旅店里什么人都有,她格外的注意,每走一步都像要踩到地雷一般,战战兢兢,比起这个陌生复杂的环境,身边的这个并不算熟悉的邻居,成了令她最有安全感的男人。
  “严熙光,你以前来过这种地方吗?”
  “没有。”
  “我也没有,这走廊怎么这么暗,感觉像是在香港鬼片里...”
  她听见严熙光的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尴尬极了,最终还是忍不住跟她说:
  “我把你送上去,就去网吧包宿,明天一早来接你。”
  “不行,你不能走!”
  “...”
  “我害怕...”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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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50 编辑
  “不行!严熙光!”沈木星一把攥住他的手,大大的眼睛充满了霸道。
  “手拿开。”
  “啊啊啊不要啊!”
  “你完了。”
  他用那两根双关节柔软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白色的棋子,用力的向棋盘上压,沈木星不死心的攥住他的手腕向上抬,他的手臂因为僵持而稍显颤抖,他的两腮鼓了鼓,略微用力,那颗棋子便落在了棋盘上。
  沈木星呜咽一声,一脸的懊恼,不服气的争辩道:“我看见了,我刚刚看见了!我这五个也要连上了!就差一点点!”
  “落子无悔,你输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每次输掉时的大呼小叫。
  沈木星认栽的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地板上,懒洋洋的说:“问吧...”
  输的人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必须如实回答,到目前为止,玩了十局,沈木星只问过一句“你为什么不爱说话”,而严熙光则只回了她一句——
  “因为说话很累。”
  严熙光似乎是在地板上坐累了,手撑在身后向后靠去,大概是想不出该问什么了,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觉得自己的性格缺陷是什么?”
  “性格缺陷?”沈木星重复了一句,努努嘴,仔细思考了一下,才说:“可能我从小好胜心就太强了吧?我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没有一次是全校第二的,厉害吧?”
  严熙光点点头,不置可否:“传言是这样的。”
  传言。
  沈木星不禁去想,当别人提起她的时候,这个只会对着布料忙碌的男人,也会去听一听吗?
  “我的星座血型都让你问去了,我还一个问题都没问你呢!”沈木星笑言:“严熙光,一盘五子棋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你就让我赢一把嘛!”
  严熙光看看表,不到十一点。
  “你困么?”他问。
  “不困。”
  “那再来。”
  十分钟后,严熙光在密密麻麻的棋盘上落下最后一颗子,沈木星眼睛都直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悔棋已然来不及了。
  “严熙光…你这么拼…何必呢…为什么一定要赢我啊?”
  “说吧,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切!白色!”
  沈木星从那充满霉潮味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牛仔裤裹在腿上,像是两条硬邦邦的铁桶,稍稍一动,如同路过万蚁的僵麻感就袭遍了双腿。
  她微微睁开眼,房间里因为没有窗的缘故而异常黑暗,只有门缝与地板交界处隐约透进一束微弱光亮来。
  她摸到手机,刺眼的屏幕光亮使她皱了皱眉,凌晨3:04分。
  抬手打开床头灯,房间里空无一人,沈木星有一刻的惊慌,下意识的想打电话,却发现她并没有严熙光的号码。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他的字并不好看,像是小学生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我在路口的网吧。”
  沈木星叹了口气,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久,尽管平时看起来客观开朗百毒不侵,但沈木星的胆子还真没有几斤几两,弟弟沈冥曾经嘲笑她说:就算有一天把你一个人丢到木星上去,你害怕的也不是饿死渴死没有氧气,怕的一定是鬼!
  没错,沈木星就是胆子小脑洞大。
  她越发觉得,这个亮着红色走廊灯的破地方,说不定发生过凶杀案。
  路口的网吧很破,就一层楼,一进门就乌烟瘴气的,沈木星皱着眉咳嗦了两声,挨个机位找他。
  网吧里的过道很窄,偶尔有男人朝她看来,带着深夜里慵懒暧昧的目光,让沈木星暗暗作呕。
  他坐在最后一排的中间,背对着她。
  周围的几个男孩子正联机打游戏,个个目露精光兴奋的骂街,而他斜倚在座位上,屏幕亮着,是百度界面,所有搜索条都和“那不勒斯”有关。
  那不勒斯,意大利南部的一座城市。
  沈木星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他很敏感的就醒了。
  “喂,怎么在这儿睡。”
  “嗯…”他的喉咙间轻轻发出一个疲惫的闷哼,睁开了眼。
  “别告诉我你是来打游戏的。”她抱歉的对他笑笑,却也带着一点责怪。
  “我不会打游戏。”他伸出手掌搓了搓脸,强迫自己清醒,坐直了。
  沈木星用力的拍了拍他的靠椅,独断的说:“走吧,跟我回去,本宫赐你一床被褥在地上睡!”
  严熙光看看表,因为皮肤白皙,眼底的黑眼圈格外明显:说:“不了,我将就一晚。”
  “将就什么呀?这里这么吵!”
  严熙光看见沈木星有些不高兴了,抬起头看着他,不敢再说话,但也没动。
  他不知所措的样子,看起来还蛮可怜的,沈木星叹了口气,拉住了他的胳膊:“走啦!我们是遇到困难落魄如此,没得选了,不就是睡一间屋子吗?有什么的,你别想太多。”
  严熙光看着她,还是没有动,他身子异常沉重,她根本拉不动他。
  最后沈木星真的有些恼了,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刚走出几步,她就听见身后的沙发椅发出一声急切的被挪动的声音。
  紧接着他的脚步就跟了上来。
  沈木星头昂得高高的,嘴上却憋着笑。
  严熙光…干脆叫严木头好了。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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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纸片人
  也许并不用赢过他了,沈木星仅仅用了一个晚上的相处就大致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用老实形容他太俗,用木讷形容太过,这样一琢磨,沈木星又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了,可是为什么总想去琢磨人家呢?她不知道。
  第二天睡了一夜地板的严熙光将她送到了高考补习学校报到,她是第一个到的学生,门卫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大爷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一听到沈木星的高考成绩,便露出赞许的目光,拿起钥匙乐呵呵送他们去宿舍。
  “你这个分数啊,不用怀疑,一定是分到理科一班,那可是重点班,卓华老师带班,一定错不了的。”大爷说。
  “老师管得严吗?”沈木星盘问着大爷许多事,严熙光就在后面跟着,他的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拎着她的铺盖卷,仿佛并不费多大力气,身形挺拔,面容安静。
  大爷说:“严啊,手机都不准带的,但你们这些孩子啊,没一个不偷着带的!小心点不要被老师没收就好。”
  大爷瞄了严熙光一眼,悄悄对沈木星说:“交小男朋友也是不允许的!”
  沈木星笑笑没说话,却听见严熙光说:
  “我是她哥哥。”
  沈木星努努嘴:“耳朵倒是蛮好使的。”
  高考补习学校的宿舍是铁路职工宿舍,学校租了四楼和五楼两层,分别安顿男学生和女学生,大爷带着两个人参观了一下一楼的热水房,然后将沈木星带上了五楼她的宿舍。
  一间宿舍四张床,两张课桌,四张椅子,一扇窗,简单干净,由于是第一个到的,沈木星获得了优先选择床位的特权,他选了一张靠窗的单人床位,让严熙光把行李放在了床上。
  选好了床位,大爷把宿舍钥匙给了她,又去接待其他新生了。八点之后,宿舍楼里开始陆续有学生搬进来。
  “你在这里坐一会,我给你打点水,你洗把脸。”
  沈木星将自己的洗脸盆拿出来,又拿了一个喝水的陶瓷杯,去了水房。
  打了一盆水出来,严熙光正在走廊里站着抽烟。
  她走过去。
  “哎?你怎么出来了?”
  他见她过来,连忙把烟熄灭在垃圾桶盖上,手放进了口袋里。
  “里面有人,不方便。”
  沈木星端着盆朝宿舍里探头,就看到一个梳着梨花头的漂亮姑娘正在她的对床收拾床铺。
  姑娘见她进来,和气一笑,继续收拾。
  沈木星把水盆放在椅子上,朝走廊里站着的男人招手:“你进来。”
  严熙光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沈木星对姑娘说:“我哥,早上窝在小旅店一宿,没洗脸呢!”
  姑娘说:“啊!没事,让他洗吧!”
  严熙光很高,椅子很矮,他不得不将身子弓成一个极不舒服的形状,往脸上撩了两把水。
  “伸手。”沈木星往他手掌上倒了点洗面奶。
  他洗完脸,直起身来,额前的湿发更显浓黑,沈木星把毛巾递给他,他蒙在脸上擦干。
  “来,漱个口吧。”她把装了凉水的陶瓷杯递过去。
  严熙光接过杯子就走了出去,大概是不好意思将漱口水吐在她的水盆里,去了水房。
  梳着梨花头的姑娘见他出去了,就主动跟沈木星说起话来。
  沈木星长得并不算漂亮,却是那种清秀到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面相。说话的语气也是沉稳温和,女孩都爱和她接触。
  “我叫钟琳,很高兴跟你分到一个宿舍,多多关照呀!”深林长得白白净净的,齐刘海,蛮和气的。
  “我叫沈木星,以后就是室友了。”
  “那不是你哥,是你男朋友吧?”姑娘暧昧的朝她眨眨眼:“真帅。”
  “...是我邻居,”沈木星无奈的笑着说:“为什么你们都说他是我男朋友呢?”
  “感觉呀,他的眼睛总是看着你。”
  “别开玩笑了。”
  她怎么觉得严熙光从不去看她呢?反而是她总在忍不住去看他。
  说话间,严熙光回来了,握着那只被他精心刷过的杯子,放在了桌上。
  “没什么需要的话,我就走了。”他淡淡地说,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又低头看手表。
  “别,我今天也没事,请你吃个饭吧。”她说。
  钟琳插上一句:“楼下有家四川麻辣烫,特棒,你可以带他去尝尝。”
  严熙光说:“不用了,我今天还要赶回去。”
  沈木星问:“你爱吃麻辣烫吗?”
  严熙光盯住她的眼睛,顿了顿。
  沈木星道:“我在这儿也是人生地不熟,今天也不知道干什么,你忙你就走吧,回去路上小心。”
  严熙光抿抿唇,刚刚对上她的目光又避开:“爱吃。”
  “你这叫爱吃呀?”她望着那碗根本就没怎么动的麻辣烫说。
  严熙光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坐在她对面安静地吞云吐雾,看着她,没回答。
  沈木星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了。
  当她和他不熟的时候,沈木星偶尔的话唠他还能应付地回答两句,可是自从经过昨晚的共处,沈木星私以为他们之间应该更加亲近一些,没想到和严熙光成了熟人之后,他反倒更加懒得说话了。
  沈木星干脆也不和他说话,他喜欢抽烟,就让他自个儿抽烟好了。
  从小吃店出来,沈木星说:“你往左走往右走?”
  “往右。”
  “我往左,那我走了?”她说。
  “再见。”他伸出一只手挥了挥又放下。
  “拜拜。”沈木星撇撇嘴,想了想又露出一个微笑来:“走吧走吧。”
  他向后退了一步,转身走了。
  沈木星望着他高高瘦瘦的背影,心底一阵荒凉。
  好想跟这个小邻居回去啊,回家有爸爸,妈妈,弟弟,这里只有课桌,暖水瓶和麻辣烫。
  严熙光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慢慢停住,转身,朝她离开的方向望过去,天有阴云。
  她的背影很单薄,慵懒的步伐透着一丝沉重,仿佛是被生活的剪刀从一张大纸上裁下来的纸片人,被淘汰在风中。
  一周的高考复读寄宿生活过得异常煎熬,生平第一次离开家一周以上的沈木星一回到家中,便得到了拥军式的爱戴。老妈也不冷着脸了,做了一桌她爱吃的菜,老爸数着这一周以来外婆念叨了多少回她的名字,沈冥一下班就像个猴子一样抱住了她,不停地在他的怀里蹭啊蹭,沈木星笑着任由他撒娇头一次没挖苦他。
  老妈和外婆播报新闻似的跟她念叨着这些天发生的事,以前沈木星从没觉得,这样一个小地方,邻里邻外发生的小事听起来也蛮有意思。
  谁家儿子辍学出国了,谁家亲戚从国外发财回来了,谁家嫁女儿陪送了多少万的嫁妆,谁家又添了新娃娃。
  小裁缝家买了一辆车,二手的面包,妈妈说小裁缝经常开车去市里进货,她要好好和小裁缝一家套套近乎,以后可以搭顺风车去市里看她。妈妈的算盘总是打得巧。
  沈木星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第一次来市里看她,竟是被老师叫来的。
  “说多少遍了,不许带手机,开学才几天?你就坐不住了?静不下心来,还怎么熬过这一年的复读生活?”
  走廊里,班主任当着母亲的面训斥着,沈木星背着手,不说话,母亲急了,推了她一把:“快跟老师保证!下次不玩了!”
  中国的教师大事小事都喜欢找家长,老的少的一块训才觉得有效果。
  母亲这样一推她,沈木星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老师也是有经验的,面对复读的学生,从来不敢往深里说。她缓和了语气,柔声道:
  “好了,这都中午了,你和妈妈吃个饭去吧。你可是老师眼中的苗子,别长歪了啊!”
  沈木星哭红了眼,苦着脸跟在母亲身后出了学校。一出校门,沈木星就看见了一辆银色的面包车停在那里。严熙光坐在车里抽烟,一见两人出来,便推开了车门,迈步下来,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拽开了后座的车门,面无表情地看了沈木星一眼。
  沈木星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母亲坐进车里,脸上是刻意板出来的威严,冷冰冰地说:“我坐你严哥哥的车来的,马上要回去,不能耽误时间。你上车,我问你两句。”
  沈木星的眼底已有红红的眼袋,她稍稍一不情愿,就会皱起一个浓浓的委屈的眼神。她摇了摇头,没有动。
  “妈,去别处问嘛……”
  母亲撇了一眼已经坐回车里的严熙光,说:“有什么打紧的,上车。”
  在母亲的眼中,严熙光已经算是社会上的人了,虽与沈木星年龄相仿,母亲也会像对待大人一样看待他。一个被老师骂哭的小女孩,在大人面前,有什么好丢脸的呢?
  沈木星终究还是扭扭捏捏地上了车,严熙光的眼眸出现在倒后镜里,她也朝他看了一眼,这一次是他先避开了目光。
  母亲开门见山地问:“你和夏成是不是搞对象呢?”
  “没有。”沈木星叛逆地抿起唇,把头扭向窗外。
  母亲的声音明显动怒了,“没有?难道老师说你谈恋爱是诬赖你了?这手机里的短信是什么?情啊爱啊的,不都是你们两个传的吗?”
  “妈!”沈木星急了,带着哭腔打断她。
  都怪夏成,好死不死上课时给她发短信。沈木星早起忘记调震动了。短信一响,赶紧去看手机,就看见了夏成发来的那条短信:
  “木星,想我了吗?我很想你。”
  严熙光的打火机十分传统,是那种老式滑轮,用拇指向下一蹭,就能听见一簌干涩的点火声。
  沈木星哭着抬起头,看见他把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静静地吸着烟。
  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她终于忍耐不下去了,推门下车,抹了一把眼泪,不顾母亲的训斥,逃命似的逆着午休的人流,跑回了学校。
  一个月后,沈木星凭借全班第一的断层成绩成了老太太的班长,老太太就是骂哭她的卓华。
  复读学校三个理科班,两个文科班,班主任都是名校退休的老教师,卓华是这所小小的补习学校里最受尊敬的老教师,带过许多个优秀的复读重点班,她鹅蛋脸,宽额头,布满皱纹的眼前架着一副近视镜,一头烫得很蓬松的银白色的小卷发,在学生们看来像是小羊肖恩的发型,可这是这个年纪的中老年妇女对发型独特的审美。
  卓华是个严肃的班主任,常年沉着脸,同学们背地里都叫她老太太,只有沈木星敢明着这么叫。
  老太太特别喜欢沈木星,这是全班公认的事实。
  学生时代,如果班主任经常让一个学生在上课时间去隔壁班借粉笔,或是让她去专科老师那里取卷子,那么这个学生一定是老师最喜欢的那一个,这也无疑是作为学生的小小荣耀。
  沈木星抱着一摞收上来的作业,来到老太太的办公室,老太太正和代数老师说话,一见沈木星进来,便从桌子上拿起一个东西递给她。
  沈木星接过来一看,是个铁饭盒,饭盒还热着,蒸汽将塑料袋紧紧地黏到了饭盒上。
  “老太太,你给我带好吃的啦?”沈木星弯起眼睛笑着说。
  老太太背着手站在班级门口时看着吓人,但她只要稍稍一笑就会显得特别慈祥,老太太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亲妈,还有谁会真正的惦记着你?你妈妈包的馄饨,午休吃了吧!”
  “我妈妈来过?”沈木星低头望着那饭盒。
  “不是,是个年轻小伙子,说是你家邻居,刚走。”
  沈木星差点就转身冲出去了,可又怕老太太误会,急切的说:“我妈包的我得赶紧吃,老太太我走了啊!”
  “快去快去。”
  “对了,老太太,刘平的代数作业没交,他说他落在家里了!”
  老太太撇撇嘴:“落家里了...他怎么不把脑袋落家呢?”
  沈木星抱着饭盒冲出去,刚出了教学楼就看见了小裁缝的背影。
  他的头发短了,但是沈木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背影。
  因为除了他,沈木星再没见过第二个男人能将一身最普通的衣服穿得那样合体。
  她想开口叫他,但始终没有说话,就这么抱着饭盒远远地跟着他。
  直到走到了校门口,严熙光上了他的面包车,沈木星才着急了,望着他的车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要叫人家做什么。
  面包车缓缓启动,沈木星望眼欲穿。
  这种感觉有点难过,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期待,往后的日子里,沈木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甚至有好长时间她都觉得,大抵是她太想家了,在这陌生寂寥的环境里遇见一个家乡的人,自然会舍不得他走。
  然而没人会理解她内心的寂寞和苦楚,太主动热情的话反而让人家多想。
  沈木星最终深吸了一口气,肩膀松垮下来,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她转身往学校里面走,手臂里的饭盒已经冷掉了。
  门口那声急切的刹车声,被上课的铃声盖了过去,沈木星再没有半分犹豫,一溜小跑着进了教学楼。
  严熙光一脚踩上急刹车,身子猛地随着车身动了一下。他从倒车镜里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推门下了车,直至沈木星的身影完全被吞没在楼门口,他的目光才收回来。
  把车子找了个地方停下,严熙光走进了学校对面的一个手机旗舰店。
  玻璃柜台前的男销售员热情的跟他打招呼,严熙光用那只关节柔软的白皙手指在玻璃上无意识的滑动着,手指随着他的步子从一个柜台走向另一个柜台。
  他的指尖轻轻的扣了三下玻璃柜:“这个。”
  销售员高兴坏了,把手机拿出来:“这款滑盖的触屏卖得可好了,玫瑰金色是专门为女性设计的,您送给姑娘吧?她肯定觉得您又大方又爱她!”
  销售员自作聪明的推销着,却没发现严熙光的脸色已经变了,手指从手机上拿了下去。
  玻璃柜台里的灯光映照在他的面容上,使他的皮肤看上去更加白皙无暇,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是他表达尴尬的小动作。
  “能发短信打电话的就够了。”
  销售员的笑容顿时冷淡了几分:“好的,诺基亚经典款,现在做活动258,您随我来。”
  晚上六点,沈木星同所有放学的学生一起踏出了教学楼,钟琳左手挎着她,右手还要挎着她的男朋友苏杨,两个人因为上课传纸条挨老师骂的事情拌起嘴来。
  沈木星爱惜生命的远离了战场,和另外两个室友丹丹和洋洋一起走,但人家两个是最要好的,不能插到中间,所以沈木星只能说笑着挎住了比较强势的洋洋,让她在中间走。
  洋洋被两个女孩挎在中间走路,看着前面钟琳和苏杨闹别扭的背影笑着说:
  “钟琳和苏杨已经处了六年了,初中就开始吵,居然还有吵不完的架。”
  丹丹说:“不过真是羡慕他们俩,我这辈子怕是不能有一段青葱岁月的爱情长跑咯!”
  沈木星说:“等你复读之后,大学里有的是帅哥。”
  丹丹的眼睛突然直了:“帅哥...快快看帅哥!”
  丹丹是偶像剧控小说控,现实里能让她心甘情愿称之为帅哥的还真没有过。
  沈木星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微微一怔。
  临近十月,天渐渐变短,晚上六点已经很黑了,校门口的路灯下,他一手拎着手机店的纸袋,一手夹着一根烟,门口涌出的学生越来越多,这让他显得有些狼狈。他抻头张望着,似乎是生怕错过每一排每一个人,指尖的香烟已经荒废了好长一段烟灰,他竟忘了弹,就那么夹着,垂在身侧。
  沈木星一定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在那一刻有多亮。
  她假装昂着头从他面前走过,严熙光看花了眼,没看到她,沈木星松开洋洋的手,又退了回去,站到他面前。
  “喂!我有长得这么路人吗?”
  严熙光微微惊讶,迷茫的眼中立刻有了焦距,被路灯浸染着一抹暖黄,低头看着她。
  洋洋和丹丹在后面窃窃私语,很快就看清了形势,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冲上来说:“木星,你可以晚一会儿回去,我们跟宿管老师说你去买练习册了!”
  “对对对!买练习册去了!嘿嘿!”
  两个姑娘说完笑着跑开了,离开之前洋洋还推了沈木星一把!
  沈木星一个重心不稳栽向了严熙光,他赶紧扔掉烟,动作利落的接住了她,双手攥住她的小臂,扶住。
  沈木星尴尬的站直笑笑,他很快便放开了她的手。两个人并肩往宿舍的方向走。
  “你怎么来了?”她问。
  “中午给你送完饭盒,就去进货了。”他看似不经意的把收里的纸袋递给她。
  沈木星接过来打开一看:“手机啊?”
  “只能发短信和打电话。”他说。
  “哇,你怎么想着送我手机了?充话费赠的吗?”
  严熙光没打算撒谎,但她这样说了,他就默认了,省去了麻烦的解释。
  “无功不受禄啊!”她嘴上说着,表情却是美滋滋的,拎着纸袋不撒手。
  严熙光说:“因为你的衣服小赚了一笔,算是感谢。”
  沈木星撇撇嘴,昂首挺胸的说:“这百十来块的就想感谢我啊?等我回家给我做身裙子才算呢!”
  “行。”他答应的干脆。
  复读学校到达宿舍需要过一条街,两条马路,十五分钟的路程,第一次让沈木星觉得这样短。
  路过一家水果店,她停了下来:“我要买水果。”
  “好。”
  他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她慢悠悠的看水果,他偶尔盯着她的侧脸看。
  沈木星把装好的苹果放在借款处的秤上,严熙光就已经开始掏钱包。
  “不用你。”沈木星挡了一下,刚去拉开书包侧面的拉链,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沈木星愣怔了一下,他手掌的温度从腕子上传递到全身,像是通了电一样,令她的心房猛地一颤。
  严熙光用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拿出钱包放在柜台上,从里面拿出一张十块的,递给借款员。
  借款员把钱塞进钱匣子里,他才放开了她的手。
  眼看着就走到了宿舍楼下,四楼和五楼的大部分宿舍窗全部是暗的,只有角落里的一间亮着,那是他们的晚自习室。晚自习已经开始了。
  沈木星呜咽一声,懒洋洋的抱怨道:“啊...晚上穿着睡衣还要上晚自习啊,这简直是集中营啊!”
  严熙光没有说话,很自觉地在距离宿舍门口不远处的转角停住了脚步。
  沈木星看看他:“那我进去了啊...”
  “嗯。”
  “你晚上走高速小心点。”
  她抿着唇,做出一个勉强的笑,朝他挥了挥手,向后退。
  “等等。”严熙光上前一步,将她手里的手机袋子拿过来,绕到她后面去,拉开她书包的拉锁,把手机装好。
  他应该是觉得老师看到手机会没收。
  沈木星嘻嘻笑:“我们宿管老师不厉害,管不着的。”
  严熙光抿抿唇看着她,向后退了一步。
  他要走了。
  就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被割成了两份,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同他粘连着,随着他的远去而拉扯。
  她赶紧从袋子里的两个苹果之中拿出一颗,迅速跑上前去,塞到他手里,然后短促的说了声“拜拜”,就转头跑进了宿舍之中。那仓促的一瞥之中,她看见了严熙光错愕的表情,接着便是地上他那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以及只有她心跳声的空旷楼道。
作者有话要说:  统一回复你们,两个人确实做了,在后面,但没有堕胎这种剧情。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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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读学校的晚自习要从7:00上到9:00,沈木星回来的时候,五楼的楼道口已经被特制的铁栅栏锁上了,自习室就在楼道口的右手边,她轻轻地敲了敲铁门,寝室老师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看女寝的是两个老太太,一个瘦高个,一个胖矮个,瘦高个严肃厉害,胖矮个圆滑亲切,沈木星今天运气好,虽然迟到了,却赶上胖老师值夜班。
  沈木星在宿舍里收拾好衣服,拿着练习册走进了自习室,女孩们都已经换好了睡衣,安静的坐在自习室里看书,也有不听话的,偷偷地在桌子下面玩手机,清脆的键盘声听在胖老师耳里真真切切,沈木星进自习室门的时候,正赶上了胖老师发火。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我好说话,你们就不把我这个寝室老师当回事,我再警告某些人,把手机给我收起来,不要等到明天我去学校告诉你们班主任。”
  胖老师将胖胖的两条胳膊拄在绑着老年护膝的腿上,坐在自习室的门口,像一尊佛爷。
  沈木星一听这口气,就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站住了,没敢进门。
  玩手机的女孩瞪了胖老师一样,懒洋洋的把手里拍在桌子上!
  这一声不屑的挑衅,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投射而来,有跟她关系好的冲她笑的,有偷偷露出嫌恶的目光的,还有背不进去书准备看热闹的。
  胖老师的脸立刻变得很难看,像是亟待喷发的火山。
  沈木星看看她,再看看那女孩,赶紧微微点了个头:“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
  胖老师知道沈木星是好学生,所以语气相对温和许多,但也并没有放过这次立威的机会,语重心长的借题发挥:“迟到...你们不要觉得晚自习不重要,我送走过多少复习生?考上重点大学的,哪一个不是争分夺秒?等你们考上了大学天天玩都没有人管你们,老师说你都是为了你好,我给学校看一晚上自习学校就给我五十块钱,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舒不舒坦?何苦非跟你们生这个闲气?”
  “是是是。”沈木星赶紧把话接过来,乖巧的说:“老师管我们是替我们着急,我们都知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迟到了。”
  沈木星的话给足了胖老师面子,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玩手机的女孩,冲沈木星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到座位去。
  那女孩冷笑一声,歪着头嚼口香糖,戴上了耳机。
  沈木星坐在自己的自习位上,将书包里的练习册拿出来,又把刚买的一颗苹果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桌角,看了又看。
  前座的洋洋回过头来,小声说:“木星,老头今天留的代数题太难了,你借我抄抄。”
  “好,不要全抄啊!”沈木星嘱咐道。
  “知道啦!”
  与她最要好的钟琳坐在她的右侧同桌,看到她的苹果,立刻撒娇道:“木星,我要吃水果!”
  钟琳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沈木星立刻打开了她的手,护食道:“不行,这个不能吃!”
  钟琳嘟起嘴不悦道:“掰一半都不行么?你昨天可吃了我一个桃子。”
  “明天我还你一斤,这个,不行。”沈木星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洋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回过头来对钟琳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今晚有个帅哥来找木星,这苹果一定是他送的!”
  钟琳恍然大悟,年轻的脸庞凑过来八卦道:“哦?小情人送的呀?”
  沈木星抓了一把她的胸前泄愤,说道:“叫你瞎说!”
  右后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老师,有人说话您不管吗?”
  丹丹、洋洋、钟琳、沈木星立刻回头朝那个刚被训过的女孩投以敌意的目光!
  “都不许说话啊!”胖老师说。
  四个女孩交换着眼神,个个嘴巴撅得老高。
  钟琳扯过一张草纸来,写了几个字推到沈木星面前,沈木星一看,上面写道:
  “你回来这么晚,是因为你们接吻了吗?”
  接吻...
  沈木星的脑海中再次浮现起严熙光站在路灯下看着她的样子...
  她的头顶瞬间像有一只疯掉的小鹿,在用蹄子胡乱的踩踏着她的脑壳。
  她用碳素笔刷刷刷将那两个字涂抹掉,恶作剧似的在钟琳后背上一拧,就把她的内衣扣子解开了!
  钟琳“哎呀”一声。
  “报告老师!去厕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个读者特别自信的给我发私信:小爱我觉得你的女主好像都姓沈,又总爱叫“星”,所以你的真名叫“沈爱星”对吧?太可爱了。
今天更新的少,明天补上。
09、大城市
  异性缘和同性缘往往不可兼得。
  同性缘特好的姑娘大多单身,害得同性朋友不得不经常会操心着给她们介绍男朋友,莫名其妙的屡战屡败之后,朋友一般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我要是男的,我就跟你在一起。
  异性缘特好的姑娘鲜花不断,拧不开瓶盖约会迟到这些被同性朋友看不惯的臭毛病总能让她们在异性面前屡试不爽,朋友一般都会在背后嗤之以鼻:她呀?肤浅做作心机婊,那些男的都瞎么?
  沈木星属于前者。
  从上学开始,各方面都不差的沈木星拥有许多好朋友,却从未收到过一封情书,怪只怪她总被老师选为一身正气护体的班长,亦或是苦恼于作为课代表如何处理好与没交作业同学的关系。的确有过一个坏男孩将她当成过沈佳宜,却因为她强势的性格而从没敢扯过她的辫子,也有一个好男孩替她排队打过饭,也不过是想傍住她这个学霸抄份作业罢了。男生对她敬而远之,“抄”而敬之。
  所以,即便是从小到大在亲戚邻居的眼里,沈木星和夏成都是父母默许的一对小青梅竹马,夏成也没敢对沈木星说过一个暧昧的字眼。
  “木星,想我了吗?我很想你。”
  沈木星坐在床上,看着被没收的手机里的这条两个月前发来的短信,微微怔神。在他发来这条短信之后,她两个月都没有和夏成联系。
  沈木星发呆之际,恰好被上楼送饭的母亲看见了。
  她现在一个月回一次家,母亲俨然不知道怎么心疼她好了,竟然允许她周末睡懒觉,还要把饭菜送到她的房间来吃。
  母亲把馄饨悄悄的放在桌子上,趁她发呆的功夫悄悄凑过去,一看夏成的那条短信,抿着嘴笑了。
  “跟夏成发短信呢?”
  “妈!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嘛!吓死我了!”沈木星拍拍胸脯,连忙把手机放起来。
  母亲一看她的反应,立刻露出一副亲切的笑容,试图感化她说:“藏什么宝贝儿,妈妈也是新时代女性,我们两个难道就不能做一对像朋友一样的母女吗?”
  “呃...我觉得不能...”
  母亲顿了顿,板起脸。
  沈木星立马仰头嘿嘿乐,笑得特别狗腿。
  “妈妈承认妈妈是严厉了一些,但这些日子妈妈想了很多,我不反对你们俩在一起。”
  “跟谁在一起?夏成?”
  “不过我可事先声明啊,不许耽误学习!”
  “妈,你说什么呢,我和夏成只是好朋友而已...”
  “哎呀行了行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那点小心思老妈还不知道吗?快梳头洗脸吃馄饨!哎呦你这屋子怎么祸害得这样乱,以后嫁到了婆家去可怎么办...”
  似乎每一个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将来当不好别人的老婆和儿媳。
  母亲扫着地,跟她闲聊。
  “夏成妈妈说明天在家涮火锅,叫你过去吃。”
  “火锅吗?太好了!”沈木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那样轻松了:“是因为明天夏成回来吧?”
  “对呀,明天夏成从杭州回来,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她兴致不高的说。
  母亲转过头来,忽然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什么了一样,欲言又止,又转回身收拾起来。
  母亲道:“夏成妈妈说,夏成明天要带一个女同学回家,女同学牙齿坏掉了,要到夏爸爸的诊所来堵一堵。”
  “哦...”
  母亲冷笑一声:“听说是个东北女孩儿,夏妈妈急坏了。将来你弟弟要是讨老婆,除了温州的,外地的一概不能讨!”
  沈木星撇撇嘴:“还说你是新时代女性。”
  在母亲这一代人的思想里,温州男人就要娶个温州媳妇。
  母亲回头,不耐烦的看看她披头散发的邋遢样子,说:“你去我钱包里拿五十块,到小裁的店里买一身新裙子,小裁做的裙子没得比,镇上的女孩子都爱穿,你也弄一身去,不要总是穿得像个小孩子。”
  “我妈说我总是穿得像个小孩子。”
  沈木星站在裁缝铺的衣架前,葱段一般的年轻手指滑动在一件一件成衣上,欣赏着这里每一件经由他手做出来的衣裳,就像是审视着他漂亮的情人们,自言自语道。
  老裁缝在楼上收拾屋子,不时发出几声抱怨,大概每个父母在给子女收拾房间的时候,都少不了数落两句。
  严熙光弓着身子在木案前与他的布料们交流着,画粉随着尺子的固定而落下一条条白线,熟练而利落,他认真做活的时候额前的头发会在脸上打下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像是这世上最精心的手艺人裁剪而出,特别好看。
  沈木星看哪一件都好看,犯了选择恐惧症,渐渐失去了耐心:“挑一件衣服好难啊,我妈嘱咐我一定要买一件最漂亮的。”
  “有亲戚要来?”他竟然听到了她说话,随口问。
  “不是啦...”她回答一半,就被楼上老裁缝的声音打断了。
  “小光,你怎么把苹果放到抽屉里?已经烂成泥了!”
  严熙光的眼中闪过一抹促狭,抬头用方言对父亲说道:“爸,我忘记了!”
  沈木星全都听在耳里,心中忽然一动。因为她想起了一个月前和他分开之后,自己的那个苹果也放了好几天没舍得吃。
  严熙光继续做活,在刚才已经划过的一道线上又划了一道,划得有点偏,这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沈木星背着手在他周围踱步,走来走去又在他身边停下,低下头去看他,故意问道:“不会是上次我给你的苹果你没有吃吧?”
  严熙光头也没抬:“我不爱吃苹果。”
  “不爱吃就给别人吃呗!何必等它烂掉嘛...”她的嘴角忽然浮现起一抹得意的笑来,怎么样都掩饰不住。
  严熙光站直身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衣架上的成衣,板着脸问:“你挑中了哪件?”
  沈木星的笑容收了收,怎么忽然觉得他像是生气了一样?
  “没挑完呢,我妈妈说要挑一件好看的。”
  “见亲戚?”话题又回到了刚才。
  沈木星本来没想说,现在忽然又想说了:“明天夏成要从杭州回来,夏妈妈让我去家里吃火锅,我妈让我挑一身漂亮的衣裳...她说你这里的好看,那我就来喽!”
  严熙光并没有什么表情,又弓身去做活了。
  沈木星撅起嘴,重新走到架子前挑来选去。
  不是这衣服挑不出,她只是单纯的想在这里多呆一会。
  片刻后,沈木星听到严熙光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还没等她来得及回头,他就已经走到她的背后,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肩膀,提醒她转过来。
  “嗯?”她转身看他。
  “这里没有。”严熙光将颈上搭着的皮尺抽下来,贴到了她的身上,淡淡的说。
  “没有?”沈木星很自然的在他的动作下伸直双臂。
  “最好看的要量身定做。”他说。
  沈木星转过去,他的手臂从后面环过来,皮尺在她的腰上围了一圈。
  “为什么一定要是定做的才是最好看的呢?”她微微侧头,对身后的人问道:“我以前买衣服,只要买M号的就可以了,穿上也很好看也很舒服呀?”
  “你以后会知道的。”他说。
  “以后?长大以后吗?啊不对,我现在就已经长大了,要不是复读一年的话,我现在已经是一名大学生了。”
  沈木星转过来,抬起眼近距离的看着他,她喜欢被他量身,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够名正言顺的贪婪的看他。看他的鼻尖,看他的嘴唇,看他的下颌,看他那与这个年纪的男人不相符的深沉眉眼,睫羽一抬一垂,眼眸忽明忽暗。
  他收起皮尺,回身在尺码薄上快速的写下几串与上次测量微微变化的数字,说:
  “一件精心裁剪过的上衣,不会在你抬起手臂抓住公交车的吊环时不停扭动。”
  “等你以后去了大城市,每天奔波的时候,一件量身定做的衣服会让你显得不那么狼狈。”
  沈木星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出这样长的一段话,细细回味好像的确是这么道理,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严熙光握着笔的手一顿,接着扣上了盖子放到一边。
  “明天去吃饭之前,来取衣服。”
  “哦好。”
  夜深,窗外一片深不见底的蓝。
  书桌上的笔记本被摊开,上面的公式密密麻麻,像是一串串通往新世界的密码。
  她的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块橘子瓣儿硬糖放在眼前比划着,左眼眯起,右眼越过糖块看向对面二楼的小窗,那里的灯光还在亮着。
  为了赶制她的新衣,他还没有睡。
  暖暖的橘黄色光亮,像快要融化的水果糖。
  她托着腮幻想。
  毕业以后,她会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
  大学再毕业以后呢,会去一个大城市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
  她要每天坐着公交车去上班,与形形□□的人挤在一个车厢里。
  那个时候,她在大城市,严熙光呢?
  严熙光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陈》开始在晋江预售了,点击文案上面的购买就可以买到。每张都留言的会抽一人送签名书,截止到入V第二天。
  水头镇虽小,却是中国的四大皮都。
  沈木星每次写作文的时候,都会骄傲的这样介绍:“全世界每五条皮带,就有一条出自水头,我的家乡。”
  在这里,几乎家家都有转鼓,沈木星的二叔就是做皮革生意的,小的时候她最常听到的就是小作坊里生皮在转鼓机里翻滚着的声音,最常闻到的就是鳌江水里飘过来的污染臭气。
  夏成的母亲练金花就是镇上最出色的皮革老板,干练自强,不甘心和丈夫窝在小小的牙科诊所里,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找个几个合伙人,在镇外的破房架子上改了一张油毛毡,建起了自己的厂房。
  如今,练金花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大皮革厂老板,就连母亲也在她的厂里做会计给她打工。可正是这样一个大人物,却总是对沈木星这个小女孩另眼相看。
  从小到大,练金花就总是开玩笑说喜欢头脑灵活、聪明嘴甜的沈木星,将来要讨她到家里做媳妇,替她管家,尽管只是玩笑,但以夏家这样的大户地位,又哪里用得着去跟谁攀亲家,毕竟有人想到贴还来不及。
  夏成带回来的姑娘是个东北女孩,叫叶晓芙,是夏成他们班的支书,在夏爸爸诊所里堵完了牙,练金花出于礼数,就在家里安排了一顿火锅,留叶晓芙在家里吃了饭。
  就像许多北方人觉得南方人又坏又狡诈一样,练金花一直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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