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被迫嫁给王爷重生之前嫁给了一个王爷,后来重生到选秀的时候,嫁给了皇上,脸上有泪痣

有一部重生小说女主好像叫兰兮,男主好像叫月什么,是个王爷,刚开始带着银色面具,女主前世嫁给一个叫上_百度知道
有一部重生小说女主好像叫兰兮,男主好像叫月什么,是个王爷,刚开始带着银色面具,女主前世嫁给一个叫上
有一部重生小说女主好像叫兰兮,男主好像叫月什么,是个王爷,刚开始带着银色面具,女主前世嫁给一个叫上官什么的渣男,后来被渣男的妾害死,重生到13岁时报仇,配角有个叫陌香公主的白莲花,之前在女主脸上划了道疤。。。死活想不起名字了,有谁知道谢谢了
我有更好的答案
一世宠妃:邪王强娶下堂妻作者:王家小豆书籍简介:他许她情深,却一个妾室接一个妾室的迎进门。他许她唯一,却娶了她的金兰姐妹为平妻。他许她平安,却……灭了她满门。爱人背叛、妾室欺凌、闺蜜夺夫……懦弱的她,终是含恨而死。岂料,再次睁眼,竟得重活一世。她发誓,今生,她只为复仇而活。化身修罗,以命索命!妾室狠毒陷害,送她黄泉一游;闺蜜阴险抢夫,叫她变作怨妇;夫君野心灭门,赠他脑袋开花…… 逆者亡,犯者死,触她兰兮逆鳞,她便要毁天灭地!! *****插花***** 水月城外,锋利金簪深深刺入某女脸颊。鲜血殷红如花,在她面上绽放开来,兰兮含笑将金簪狠狠往下一划。 “疼吗?疼就对了。当日,你处心积虑毁我容颜;今日,我不过是将你所做的还与你罢了……”
太谢谢你了!就是这个!万分感谢喵!(๑•́₃ •̀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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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妖孽一台戏:夫君猛如虎》
额不是呢,不过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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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女主版简介:
  与皇帝谈恋爱意味着什么?
  答:玩火。
  玩火意味着什么?
  答:自焚。
  爱上不该爱的人,唯一一次不忍,结局就是……母子共赴黄泉。
  上天垂怜,让她的人生重来了一次。
  这辈子她只想打理好自己的事,不去管别人的事,不操心老天爷的事。
  原以为能过上清静日子,谁料我不犯人,人却犯我。
  想杀死她爹爹?
  要弄瞎她哥哥?
  还得打残她的腿?
  上辈子的手下败将,这辈子还想咸鱼翻身?
  都给本姑娘趴下!
  男主版简介:
  他带着她来到密室,指向佛龛中的某物,“每一次它出现这种异状,我都会失去一位亲近的人。它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可自从昨晚我们……”
  华珠瞪大了眸子:“你的意思是……我会死?”
  “我的意思是……我应该爱上你了。”
  神奇的诅咒,佛翕的秘密,是上天在预警,还是一场精心布局?
  他要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爱她、宠她、一辈子睡她。
  谁敢动她……
  呵,都给爷趴下!
  (一对一双强文,男女主身心干净,绝宠无虐,欢迎跳坑O(∩_∩)O~~)
本书标签:重生 宠文 女强 爽文 悬疑 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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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妇年氏,勾结丞相,谋杀~皇子,荼毒忠良,妄图颠覆北齐皇权,按律法,当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但朕顾念夫妻之情,特赐鸩酒一杯,留其全尸,判族人,满门抄斩!钦此——”
  掌事太监看向眼前尽管多日未曾梳洗,早已污垢满身,却依旧头发衣衫整洁的女子,脑海里浮现起了她初入宫时的样子,那么清秀率真,像一朵盛放在姹紫嫣红中的白玉兰。
  尽管过了多年,她打碎御书房砚台,窘得跪地擦拭,结果把自己弄成大花猫的小模样,仍在心头挥之不去。
  也许,正是这份独特的娇憨,才让她一个小小的县丞之女,在美人如云的后宫脱颖而出,博得了皇帝的垂怜。
  皇帝膝下公主众多,皇子却仅她儿子一个,后被册封为太子,而她,母凭子贵,一跃成为仅次于四妃的昭仪。那一刻,他断定,这个女人要向自己的过往说再见了。
  第一次杀~人,是在太子两岁失足落水的那个秋天,从不疾言厉色的她,一口气杖毙了十一名宫人。
  她抱着奄奄一息的太子,像疯妇一般哀嚎:“谁也不能伤害你!谁也不能把你从母妃身边夺走!母妃就是变成厉鬼,变成恶魔,也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自那以后,太子果然没再出现什么意外,但皇帝去她宫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渐渐地,她失宠了。
  但她不在乎,她说,“我有太子就够了。”
  偏偏佑成帝十三年,皇后生下了儿子!
  宫廷的血雨腥风,再次狂跌瀚海般袭来。
  为保太子之位,她学会了邀宠,学会了权谋。
  她勾结丞相,兴风作浪,犯下一条条不可饶恕的罪孽。她的手中,沾满鲜血,有些是恶人的,有些却是无辜之人的,为了扳倒一切阻碍太子登基的势力,她变得越来越丑陋,越来越嗜血,越来越狠毒。
  那段时间,她常问,“重明,为什么我看天空都仿佛是红色的?”
  他想说“娘娘,收手吧”,但他明白,她已经没了退路。
  直到后来,丞相将鸳鸯壶递给她,让她毒杀~皇帝,说皇帝死了,太子便能顺利登基。
  那个在她最美的年华走入她生命的男子,那个在初夜抱着她说“别怕,有我”的男子,那个在她侍寝后果断打翻避子汤的男子,她又怎么会没有一丝感情?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就是杀~了皇后的儿子……
  “重明。”华珠看着怔怔出神的太监,笑着打断了他的思绪,“谢谢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李重明的嘴巴动了动,似想说什么,却又堪堪忍住,只问:“你可后悔?”
  华珠摇头,一脸泰然:“为了铲除一切不利于太子的势力,我的确杀~了很多人,也折损了不少太子的良臣,可我不后悔,因为太子的手是干净的。我没能给他一个良好的出身,所以只能努力为他挣一段锦绣前程,哪怕用我全部的生命。”
  李重明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懂了”。
  华珠笑着擦去眼角的泪:“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我马上就是一个死人了,但如果……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照顾太子!像当初照顾我一样……”
  李重明看着脏兮兮的她,不知为何,依旧觉得她很美,美得令人不忍去破坏,重明移开视线,淡道:“我会的,你安心上路吧。”
  语毕,便要转身,却突然从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震人心肺的讥笑:“哈哈哈哈……李总管,你该不会到现在都没告诉年昭仪,太子去世的消息吧?”
  华珠如遭当头一棒,不顾脚踝带着镣铐,疯一般地冲向门口,却被李重明拦住,一把抱入了怀中。
  一名身穿翟衣、头戴凤冠的美艳女子,巧笑盈盈地站在了门口:“王皇后,年昭仪,谢谢你们的成全,太医说我怀的是皇子,已经四个月了呢,呵呵呵呵……”
  皇子?怎么可能呢?皇宫女人过万,谁都属于皇帝,除了她!
  短暂的惊诧过后,华珠眉头一皱,凶狠地瞪向她:“你把太子怎么了?”
  一阵微风吹来,女子拢了拢裙裾,并未回答华珠的话,而是幽幽地道:“没想到吧,同样的鸳鸯壶,同样的手段,同样的心思,同时发生在了两个女人的身上!”
  华珠的脸霎那间褪去了血色:“你……你什么意思?”
  “当你把有毒的茶水倒入二皇子杯中的时候,皇后也这样毒死了你的太子呀,哈哈哈哈……”
  女子话音刚落,隔壁房间传来了另一名太监宣旨的声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妇王氏,勾结丞相,谋杀~太子,荼毒忠良,妄图颠覆北齐皇权,按律法,当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但朕顾念夫妻之情,特赐鸩酒一杯,留其全尸,判族人,满门抄斩!钦此——”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华珠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原来,她和皇后都被关在暴室。
  原来,她们两个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华珠只觉得天塌了一般,无力地瘫在了地上,片刻后蜷缩成一团,开始一寸寸撕扯着自己的肌肤,仿佛只有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才能减轻内心万分之一的痛楚。
  李重明红着眼,掐住她下颚,将毒酒灌了下去:“年华珠,你给我听清楚了,如有下辈子,不要投身贵胄之家,不要挤破脑袋嫁入皇家,更不要,~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题外话------
  O(∩_∩)O~
  重生文,暖~爱系列,哈哈哈哈
  ☆、【第一章】重生
  北齐,初秋。
  一个三进院落的东厢内,满地碎瓷,一名男子平躺在血泊中,已没了生命迹象。
  在他身旁,是另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却是女人,右手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左手握着一张字条——“后花园见,勿告知他人”,经比对后确认为死者的字迹。
  老仵作检验完了尸体与伤者:“李公子被匕首刺中胸口,失血过多而亡。
  年**的脑后部遭受花瓶重击,少量出血,昏迷,无生命危险。
  应该是李公子喝多了酒,约年**来后花园,却酒后乱性,将年**带回房间意图不轨,年**不从,便拿匕首刺了李公子,而李公子又拿花瓶砸了年**的脑袋,因李公子已然受伤,力道不够,年**只受伤昏迷了。”
  张县丞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年**杀~人实属无奈之举了。”
  家丁是第一个发现此命案现场并禀报了上级的人,他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水,眼神微闪道:“什么无奈之举嘛?这事儿虽说是我家公子不对在先,但年**下手也太狠了,有对未婚夫这么狠的吗?”
  李府台操起一个茶杯便摔在了地上:“年政远!你养的好女儿!居然杀~了我儿子!我要你女儿给我儿子抵命!”
  李公子,年**,他们在说什么?
  华珠动了动身子,后脑勺传来的剧痛令她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也将她从晕晕乎乎的意识中彻底唤醒!
  她想起来了,十三岁那年,李知县荣升府台,临走前大办酒席,准备当众宣布下一届知县的继任者。他父亲是县丞,自然在邀请的行列。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她突然收到一张字条,约她在后花园见面,还不许告诉别人,她认得那字是李公子的,二人已经定了亲,她没怀疑什么便去了。
  谁料这一去,竟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她一入后花园便瞥见了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她追随黑衣人奔入东厢房,就看见李府台的儿子瞪大眸子平躺在血泊中,她刚想喊救命,却有人从后打晕了她。
  醒来后,她成了杀~死未婚夫的罪魁祸首,连累父亲失去了竞争知县的机会,还是靠着张县丞的隐瞒与帮衬才得以入宫选秀,堪堪挽回了家族落败的命运……
  可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毁灭她一生的案发现场!
  这回,她一定要让自己沉冤得雪!
  打定了主意,华珠缓缓地睁开了眼,无声地道:“父亲……”
  年政远浑身一颤,将女儿抱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华珠动了动嘴皮子,低声道:“父亲,我没有杀~人,快叫廖子承来!”
  “廖子承?”年政远惊得陡然尖声唤出了这个名字。
  廖子承的名号在县里可谓如雷贯耳,不是因为他曾经有个断案如神的父亲,也不是因为他举世无双天资聪颖,而是他……是一个在棺材里出生的孩子!
  大家说,他是从死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天生携带阴气,怕是要一辈子与尸体打交道。果然,与他亲厚之人,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了尸体,未出生先丧母,少年又丧父,后被亲戚接回族里抚养,又断断续续地死了三个堂叔。族人怕了,强行把他赶了出来。
  可刚刚女儿说什么?叫他把廖子承找来?这……这万一……
  李府台冷芒一扫,问道:“你刚刚在叫谁?”
  年政远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回府台大人的话,我在想,要不要把廖子承请来一趟。”
  老仵作闻言翻了个白眼:“你居然要请那个小灾星?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你觉得我验错了!你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女儿是杀~人凶手!”
  年政远不理他,只低着头道:“建阳人都知道,廖子承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一身验尸的本事出神入化,从未错断,如果小女是真凶,廖子承也只会让小女的罪名更加证据确凿而已。我这么做,完全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接近真相的机会,毕竟,我是看着李公子长大的,他遇害,我也难过。”
  李府台阖上水光闪耀的眸子,点了点头:“正好,今天也请了他来赴宴的,你去前厅看他来了没有。”
  一刻钟后,幽幽泛着冷光的门廊,一角白袍轻轻拂过,像一片洁白的云,轻悠恬淡,却也带着天际一抹恣意。
  绣着银色飞鸾的领口微露出一片雪色肌肤,似极了紧束腰身的那抹白纱光泽。
  宽袖看似随意地垂下,却半分不乱地轻轻落在手中的四方箱笼之上。
  屋内,骤然冷寂,连碎碎念的老仵作都屏住了呼吸。
  听说,有的人,即便衣衫褴褛,也挡不住一身贵气;又听说,有的人,即使徒步尘沙,也迷不了鹰一般的眼睛。
  很显然,当本该被传闻射成筛子的人,俊逸洒脱地出现这里时,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目光相错的一瞬,那种没有底气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在心底流星一般闪过!
  “廖子承见过府台大人,两位县丞大人。”如沙石碰撞在阳光下,低润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徐徐打破了久违的沉寂。
  李府台、张县丞与年政远回神,微微颔首,示意他开始验尸。
  廖子承戴上手套,面无表情地走到华珠面前,拨开她染血的发丝:“伤者脑后部遭受重击,凶器为陶瓷,怀疑是从身后突袭。”
  老仵作吞了吞口水:“那一定是她杀~完人之后逃跑,刚转过身,便被李公子砸到了。”
  廖子承不接话,站起身行至死者身边,一边检验一边说:“凶手的习惯手为右手,伤口呈倒三角形状,乃刀刃朝下、刀背朝上,刺中胸口所致,死亡时间为半个时辰,死亡原因,心脏骤停。”
  “心……心脏骤停?不对!这个刀口与心脏的位置相差整整一寸!他是失血过多而亡!”老仵作高声反驳。
  “谁说凶手是垂直下刀的?这是一个斜刺伤口。”廖子承拿出一个草编的匕首,顺着伤口的方向轻轻地推入死者皮肤,就见那刀柄果然是斜着的,且朝向头部,“死者瞬间毙命,不可能再袭击年**,当时还有第三个人。”
  毋庸置疑,这个人才是杀~了李公子,又打晕华珠,伪造犯罪现场的罪魁祸首。
  李府台深深地看了华珠一眼,沉着脸问:“如果年**不是凶手,那凶手会是谁?”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廖子承,廖子承却淡淡地道:“我只负责验尸,并不负责查案。”
  华珠眨了眨眸子,撇开凶手与死者——
  第一个进入案发地点的人是她,之后凶手伪装了现场。
  第二个进入现场的人是家丁。
  第三个是死者父亲——李府台。
  然后是老仵作、张县丞,以及她父亲。
  最后一个被请入现场的是……
  华珠猛然看向了廖子承:“凶手就在这个房间,他身上一定还携带着与死者有关的东西。”
  廖子承的长睫一颤!
  华珠正色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第二章】升官
  话音刚落,有人瘫在了地上!
  这人,居然是之气振振有词为李公子抱不平的家丁!
  张县丞一个箭步迈过去,将他按住,并从他袖子里搜出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祖传玉佩,镌刻着袖珍的“李”字。
  张县丞眸色一厉,一脚踹向了家丁的腹部:“好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居然盗了李公子的宝贝!说!是不是你在偷东西时,被李公子发现,你自知难逃一死,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李公子杀~了?但谁知,你杀~完,打算毁尸灭迹时,年**又来了,于是你打晕了年**,伪装成年**谋杀~未婚夫的假相!”
  家丁吓得浑身颤抖:“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我进门的时候公子就已经死了!年**也已经晕了!我只是……只是一时财迷心窍,偷了公子的宝贝!就当是凶手偷的……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杀~人啊~!”
  华珠摇了摇头,说道:“我指的与死者有关的东西,不是这块玉佩。”
  家丁一愣:“什……什么?不是玉佩?”
  众人朝华珠投去了诧异不解的视线,唯独廖子承神色淡淡,仿佛在刻意掩饰内心的意外。
  华珠看了看屋子里的血迹,缓缓说道:“染血的帕子,凶手拔刀的时候,为防止血迹溅到自己身上,所以用帕子挡了挡。”
  廖子承查过伤口,属于快刺快拔的类型,现场却没有任何喷溅状血迹,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疑点,但他没说。
  当然,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家只顾着找寻凶手,除了华珠,谁也没觉得廖子承是故意的。
  李府台站起身:“本官亲自来搜!”
  “不用搜了,就在家丁的身上!”华珠隔空一指,家丁心肝儿一震,颤声道,“不是……我……我没有啊~……我没有杀~人!我真的……”
  话未说完,李府台已经撕开他外袍,一块染血的帕子掉了下来。
  家丁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就像有谁用擀面杖捯饬过似的,在烛火的映射下,鬼魅般骇人。
  “我……不……这不是我的……这是公子的帕子,我认得边角绣的字……”
  “没错,是李公子的,但也是你杀~了李公子后,直接从李公子怀里掏出来,捂了伤口的!”
  张县丞疾言厉色地吼完,朝李府台行了一礼,“大人,如今证据确凿,应该立刻将此人押入大牢,择日处斩!”
  华珠看向廖子承,意味深长地问:“你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廖子承接过黏成一团的帕子,睫羽颤了颤,半响后说道:“帕子被折叠并放入身上时,血迹并未干涸,所以凶手的衣服上应该染了血迹,家丁的袍子是干净的,说明这块帕子一开始不是放在他身上。”
  换言之,他不是凶手,也是被嫁祸的一方。
  可从进门到现在,他只与一个人有过接触,那就是……
  “张县丞!你还不认罪伏诛吗?”华珠冷冷地看着错信了一辈子的好人,毫不留情地道出了心底的答案。
  张县丞的脸色微微一变:“年华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华珠定定地看着他,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有数!现场并未出现任何打斗痕迹,连门栓都是完好无损的,说明死者对凶手完全没有防备,属于熟人作案。
  你先是骗李公子写下字条,约我出来;然后算准时机,在我抵达房间的前一刻杀~了李公子,并打晕我,造成‘李公子想强迫我,我抵死不从,与他自相残杀~’的假象。”
  张县丞“嗤”了一声:“笑话!我如果想制造自相残杀~的假象,为何你还有命活着?”
  华珠目光凛凛地盯着这个自己曾经敬若亲父的男人,一字一顿道:“因为只有我活着,才能让府台大人嫉恨!”
  前世这个冤案,害得父亲葬送官途,而成功当上了知县的张县丞则帮她入了宫,因念着这份恩情,她宠冠后宫的时候,也不忘照拂张家,如若不然,一个七品知县,如何能在短短数年内,一路扶摇直上,跻身三品大员的行列?
  被卖了还替人数银子,重活一次,才知自己的一生都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亏她临死前还感悟出自己沦为了一枚棋子,却原来,她不只是一个人手中的棋,她的棋子之路,从十三岁开始就无情地注定了。
  好,很好,就从现在起,她倒要看看,谁还有本事再把她变成棋子?
  李府台刀子般的目光锁定了张县丞的眉眼:“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我儿子?”
  张县丞的目光微微一颤,矢口否认:“大人,你别听她胡说!我素来疼~爱李公子,怎么会为了一己之私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李府台这回也懒得听他解释,直接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撕开了他的外袍,果然在胸襟处发现了几滴干涸的血污,但他没有受伤,这血是从何而来便再明显不过了。
  李府台怒气填胸,一脚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并掏出一纸文书,砸在了他头上:“你这丧尽天良的禽兽!为了得到知县之位,竟做出那么多龌龊的事!你……你知不知道……我原本就是推荐了你做下一任知县的!你比年政远聪明,比年政远更能胜任这个位置,我虽与他是未来亲家,但从没想过用百姓的福祉做我儿子的聘礼!”
  张县丞双手捧起写有他名字的任命文书,颓然地歪在了地上……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苏轼
  出李府时,月牙儿已经爬上树梢。
  华珠举眸望向繁星闪烁的苍穹,抱着臂膀做了一个深呼吸,闭上眼,再次深呼吸,然后睁开眼,发现墨色的天依旧晦暗无边,没有弥漫那种令人作呕的血雾,华珠这才真真正正地确定自己重获了新生。
  年政远一转头,瞧见女儿抱着臂膀无声垂泪,以为她是伤心所致,忙脱了自己的氅衣披在女儿身上:“别难过了,你找到了幕后真凶,李公子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华珠点了点头,对他们来说,她只是昏迷了半个时辰,可于她而言,却是经历了二十多年的血雨腥风,李公子在她心里早就没了印记。她揪出真凶,不过是想避免重蹈前世的覆辙。
  当然,也有意外收获——父亲成了下一任知县!
  二人准备踏上马车,年政远突然问道:“对了,华珠,我怎么听你讲话觉得怪怪的?”
  华珠一愣:“怪?哪里怪?”难道是语气太成熟了?
  年政远紧皱着眉头想了想:“嗯……说不上来哪里怪,就是好像听着听着会想起你舅舅他们。”
  华珠眉心一跳,糟糕,她在京城住了二十多年,早已是一股子北方口音,而今重生回了南方,讲官话时还得注意些。
  华珠笑了笑,模仿起年政远的腔调道:“你听岔了吧,父亲。”
  年政远若有所思地点头:“对哦,现在又和我差不多了。”
  这时,一道孤单削瘦的身影从旁路过,正是廖子承。
  廖子承的父亲曾是本县著名的推官,与李府台有过同窗之谊,这也是为何在临走前,李府台会请廖子承来赴宴了,私心里,大概是希望大家日后看在他的面子上,莫要太为难廖子承。
  先前忙着破案并未打量廖子承,眼下一看,华珠瞧出不对劲儿了,他穿得好像太素净了些!而且他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发现似的。
  “今天是几号?”华珠问向年政远。
  “九月初三。”
  华珠看向廖子承离去的方向,这么晚了,他去的好像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
  歪了歪脑袋,华珠快步追上了上去!
  ------题外话------
  留个小爪印!
  O(∩_∩)O~
  哎呀,咱们的年老爹,是不是比水老爹强一点点呢?
  看过路过的亲们,奴家求个收藏!
  ☆、【第三章】嘴脸
  “子承!你去哪里?”
  许多年未曾喊过这个名字,华珠自己都觉着陌生,但除了这个,又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称呼。
  廖大人在世时,两家来往甚密,她与廖子承两小无猜,一起吃 ·过饭、摸过鱼、爬过树也调过皮。只不过廖大人去世后,廖子承被接回族里抚养,二人便断了联系。
  后面虽然廖子承与老夫人搬回来,却不知为何,两家没怎么来往。
  廖子承的脚步微微一顿,仿佛也觉着那一声“子承”很是陌生,但他并未理会华珠,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便举步迈向了前方。
  华珠挑了挑眉,她好像没得罪廖子承吧,他怎么好像很不待见她似的?
  “子承,你是不是打算给老夫人上香?”
  廖子承的脊背一僵,华珠知道自己猜对了。
  九月初三,是廖老夫人的忌日。
  难怪他穿得这般素净,怀里抱着的,想必香烛之类的物品。
  “子承,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陪你一起,去给老夫人上柱香。”
  谁料,廖子承只是短暂地顿了顿,便加快了脚底的步伐,好像一点儿也不愿华珠跟上来。
  华珠眉头一皱,提起裙裾小跑了起来,后脑勺本就带了伤,哪怕不严重,可一颠一簸的,也着实疼痛。
  华珠在宫里娇生惯养多年,何曾吃 ·过这种苦头?
  不过跑了几步,便疼得倒吸凉气,偏廖子承那个榆木疙瘩一点儿也不解风情,直冲冲地往前奔。
  华珠急了,低喝道:“我只想给老夫人上柱香,聊表一下心意!我没别的意思,廖子承你给本……给我站住!”
  廖子承愣了愣后陡然转身,目光犀利地望向华珠:“在你们年家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之后,你,年华珠,有什么资格让叫我站住?你是我什么人?”
  那目光藏了太多暗义,似火苗交织的大网,灼得华珠双眼微痛。
  华珠的喉头滑动了一下,驳斥道:“那样的事?什么事?我们年家怎么对你了?我刚刚还没举报你是张县丞的同谋呢!你怎还反倒论起我们年家的不是了?”
  “我几时是他同谋?”
  “若不是同谋,怎么故意漏掉最重要的线索?你知道是熟人作案,你也知道凶手身上藏了染血的帕子!可你偏不说!你……你摆明了不希望我们抓住真凶!”
  廖子承的呼吸一顿,俊美得令月光都黯然失色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怒容,嘴唇动了动,也不知是不是想解释什么,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没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你……”华珠的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年政远快步上前,拉了华珠上车,并责备道:“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给我规矩点儿?想答谢廖子承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这事儿交给我。”
  华珠摸着疼痛不已的患处,气道:“谁要答谢那个土包子?他替我洗脱冤屈,我替他瞒下嫌疑,两清了!咝——”
  又扯到了伤口,真疼!
  “好好好,不答谢,不理他成了吧?不过你也别误会他,他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肯的,又怎么与谁合谋杀~害李公子呢?好了,来让我看看流血了没?”年政远一边轻吹着女儿的伤口,一边纳闷得很,印象中女儿挺温柔的呀,怎么晕了一次,就像变了个人?
  华珠看着印象中两鬓斑白的父亲,而今依旧是青壮好模样,心头一暖,闭目靠在了软枕上。
  年政远忙拉过薄毯给女儿盖好,笑眯眯哼起了小曲儿。
  好吧,虽然李公子挂了,他很忧伤,可再忧伤也抵不住升官的喜悦呀,这一切都是托女儿的福!
  哎呀呀,其它几个孩子的脑袋是不是也可以敲一敲?然后变得和华珠一样聪明……
  “父亲,我们年家做过什么对不起廖子承的事吗?”
  年政远本来正在发呆,无意识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被女儿这么一问,“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这……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年家人,最是光明磊落、德厚流光……”
  “是吗?”华珠狐疑地睁开眼,打量起眼神飘忽的年政远。
  年政远清了清嗓子,正想着怎么回答女儿,马车抵达了府邸。
  大夫人忙不迭地迎上来,亲自打开帘子,在年政远下车后,扶了华珠下来:“可算是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不待华珠回答,便有两名衣着光鲜的妙龄女子挤到身旁,抢着去搀华珠的另一只手。
  “二姐姐,我听说李府放了烟花,你看到了吗?我吃 ·多了不太睡得着,今晚就去二姐姐房里,听二姐姐讲宴会上的趣闻吧。正好,我连夜给你做了双新鞋子。”
  说这话的是三**,鹅蛋脸、柳叶眉、大眼睛,唇边长了一颗美人痣,她将手里的鞋子递给华珠,看得出来,这双鞋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五**也不甘示弱,她虽小三**数月,可吃 ·得多,身材颇有些发福,像个圆溜溜的小粽子,屁股一撅便将三**挤到了一边,尔后将食盒塞进了华珠怀中:“二姐姐二姐姐,咱们之前说好了,今晚是我去你房里睡,我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 ·的栗子糕呢,你看!哎呀!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过了二十年,我记得才怪!
  华珠被三个女人夹在中间,一时无措。
  年政远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以后大家不要再谈论李府,李公子他……过世了。”
  “什么?李公子过世了?”
  “二姐夫没了?”
  五**一把抽回了手。
  三**瞬间后退了一步。
  大夫人到底是主母,没俩孩子这么做得出来,依旧挽着华珠,叹道:“可怜的孩子,还没过门呢,就……传出去,别人该怎么看你?唉!索性你还小,等两年风头过了,母亲再为你择一门好亲事。你自己,且千万放宽心。”
  华珠倒是无所谓,只要不入宫选秀,出不出嫁无所谓。
  华珠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向两个妹妹:“三妹和五妹今晚要到我屋里睡么?”
  “美人痣”和“小粽子”齐齐摇头!
  撇开李家儿媳的身份,华珠与她们一样都是庶女,那她们还巴结个什么劲哟?
  年政远皱了皱眉,忽略女儿们的玩闹,看向大夫人:“华珠受了伤,你把岳父大人送的雪参炖了,给华珠补补身子。”
  大夫人的笑容一僵,肉痛得咬牙:“嗯,知道了。”
  ☆、【第四章】亲事(一更)
  正院内,年政远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晚间的经历。
  “我跟你说,你今儿是没瞧见,连廖子承都猜不到的蛛丝马迹,被咱们女儿一眼抓住!她看了一眼现场便说‘凶手就在这个房间,他身上一定还携带着与死者有关的东西……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果真有乃父风范啊~,是我年知县的女儿!哈哈……”
  年政远其实是希望大夫人能看到华珠的优点,从而更器重华珠,可惜他太不了解女人了,亲生女儿越夸越欢喜,情敌的女儿却是越夸越让人嫉妒。
  大夫人的身子往后一仰,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华珠有这么厉害?”
  年政远心情好得不得了,没意识自己替华珠拉了不少仇恨值,依旧得意地说道:“她平常跟着我出入衙门,耳濡目染了不少断案的知识,发现地上没有喷洒而出的血迹,就立马断定凶手拔刀的时候用帕子遮挡了伤口。其实这一点我在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我一直没说,我希望对方能自己认罪。”
  大夫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没说?你是压根儿没看出来吧!
  心里这样嘀咕着,大夫人却还是很给面子地偎进丈夫的怀里,违心地赞许道:“相公,还是你厉害。”
  吹牛皮厉害!往自己脸上贴金厉害!
  年政远舒心一叹,握住了妻子的手,果然像左手握右手,习惯性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掐了起来:“我做了知县,好歹也是建阳的父母官了,孩子们的身份也今非昔比,不能像往常那般放任不理了。”
  大夫人被掐得青疼,忙抽回手问道:“放任不理?你是在埋怨我对他们疏于管教了吗?”
  年政远清了清嗓子:“不是不是,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你看啊~,府台大人做知县的时候,家中的**们一个个琴棋书画信手拈来,谁人不是夸赞李家的女儿德才兼备,将来可都是做贵人的命?咱们的女儿自然也不能落后了。”
  咱们的女儿?大夫人翻了个白眼,她女儿早已出嫁,剩下的几个都是庶女,她才懒得操这起子心。
  大夫人不言不语,年政远又道:“女儿们若都嫁得好了,将来于俊玺也是几份助力,你觉得呢?”
  这话受用,给儿子做垫脚石嘛,自然是垫得越高越好了。但毕竟建阳只是个小县,哪里请得到资历甚优的师傅呢?大夫人懒洋洋地问:“李府台因着与琅琊李家有那么点儿旁枝末节的关系,侥幸得了一名宫里的退休嬷嬷,咱们上哪儿去寻那么个人儿?”
  年政远就一脸坏笑地看着妻子。
  大夫人被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半响后,无可奈何地叹道:“罢了罢了,我修书给母亲,请她帮忙找个体面的人来,顺便也问绛珠如何了,算算月份,绛珠怕是这一、两个月便要临盆了。要不是家里一摊子事儿,我都想去陪她。”
  提起大女儿,年政远的目光柔和了不少:“这家如何离得了你?”
  大夫人满意地笑了。
  年政远接着方才的话题道:“女红技艺方面固然不可落下,但才学一样重要。明日开始,我会着手为她们几个请夫子。若她们能得华珠两、三成聪明,我的脸上也有光了。”
  大夫人闻言却是不屑地嗤了一声:“脸上有光?怕是眼下最让你没光的就是她了。”
  年政远的脸色一沉:“说什么呢?”
  “定过两次亲的人,谁还敢娶?我丑话说在前头,她这光景,将来怕是只能和她姨娘一样,给人做妾了!”大夫人淡淡地嘲讽道。
  年政远仿佛被触碰了逆鳞一般,慕地站起身,低喝:“都是你闯的祸!当初要不是你擅作主张退掉廖家的亲事,转而巴结李家,也不会闹到今天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田地!李公子也不会死!”
  就因为张县丞想毁掉华珠与李公子的婚约,想让李府台嫉恨年家,所以才杀~了李公子,而这一切,原本可以避免……
  大夫人也跟着站起来,无畏地对上年政远凌人的视线:“你别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谁让你瞒着我跟廖家指腹为婚的?我是当家主母,孩子们的亲事总得过问一下我的意见吧?你倒好,怕我会为难那个贱 ~& &,愣是早早地攀了廖推官的高枝!后来廖推官死了,廖家败了,华珠嫁过去不是饿死也是穷死,幸亏李公子看得起她,才又把她从火坑里救了出来!我为她的将来着想,你反倒不领我的情了!”
  大夫人乃琅琊颜家嫡女,嫁年政远属于绝对的低嫁,素日的贤惠也不过是装装样子,以博得一个贤名,可真要横起来,她才不怕年政远!
  “你……你……我懒得跟你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年政远气得面色发青,甩袖离开了原地。
  大夫人望着被他一怒之下拨得乱晃的帘子,恼羞成怒!
  房妈妈打了帘子进来,手里拧着食盒:“夫人,雪参汤炖好了,我这就给二**送去。”
  大夫人徒手摸了泪,冷声道:“等等!”
  月光如水,夜风寒凉。
  华珠沐浴完毕后,坐在窗前,用勺子搅动着碗里所谓的参汤。
  莫说雪参,连一根人参须都没见着,这东西要是能补气血,铜板都能当黄金使了。
  华珠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巧儿在闷头做鞋,时不时皱一下眉;秀云与香荷分着丝线,偶尔不协调了,秀云会瞪香荷一眼,香荷不甘示弱便轻轻地踹秀云的脚丫子,秀云不敢吱声,便拿手掐她……
  这**小丫头,当她是摆设不成?
  不只规矩,连屋子里的陈设,喝的茶叶,用的香膏,戴的首饰……哪一样都寒酸得拿不出手。
  从卑微庶女到宠冠后宫的皇妃,她走了整整十五年,可一眨眼,她被打回原形了。
  从明天起,她不得不变着法儿地讨好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夫人,否则她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艰难,或者因为失去李公子这座靠山,处境已然艰难,所以为了生存,为了不被卖给谁谁谁做小老婆,她得把大夫人当佛祖一般供着。
  除此之外,她还必须防着姨娘庶妹的挤兑,因为,没了李公子的照拂,谁都有胆子骑到她头上了。
  华珠扶额,重生真的好么?
  翌日,华珠迷迷糊糊的,还没睡饱便被巧儿拉起来去给大夫人请安,其实老太太健在,按照长幼有序的道理,她应该先去给老太太请安,但老太太一直住在西府,也就是二房那边,长房的人不需给她晨昏定省。
  华珠晕晕乎乎地往正院走,突然,“啊~”的一声,“母猪撞树”了。
  “没长眼睛啊~你!”年俊玺皱着眉头推开差点儿把自己给撞翻的妹妹,没好气地道,“冒冒失失的,干脆呆在屋里,别给我出来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
  华珠揉了揉微痛的额头,这个大哥还是和前世一样讨厌啊~,李公子活着的时候一口一个“好妹妹”的叫,李公子一死,便赶着与她撇清关系了。
  瞧这副拜高踩低的嘴脸!
  华珠懒得理他,迈步与他擦肩而过。
  年俊玺被华珠的漠视弄得七窍生烟:“你这没规没矩的臭丫头,别再让我逮住错儿,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语毕,快步奔向了大门。
  华珠听着身后匆忙的脚步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随后问向巧儿:“我大哥赶着去投胎?”
  原本吓得面色发白的巧儿听了这话却是“噗嗤”笑出了声,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逾越了,憋住笑意道:“今儿县试。”
  华珠挑了挑眉:“哦,原来是考秀才。不过我看他跟吃 ·了火炮似的,别待会儿把考场给烧了。”
  说着,不禁想起了廖子承,廖子承的四堂叔于五年前做了衙役,北齐律法明文规定,三班衙役中除壮班之外,都是贱 ~ 民,一个家族若有人干了这个,三代不能参加科举。
  否则以他的才智,又何愁不能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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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叶词(第一状元郎)、150……4084(深深)、~爱你看正版、#、奇怪888、180……6168(小太阳)、潇湘水墨青烟、hongmiu、素衣清漪、北极i、兮子羽、秋末、相思已尽╮、彩云思雨、ai、1357921、媚馨、樱舞浅草、墨古涵烟、浅咦墨画、新一0601、昕玥格格、蓝幽蝶儿、唐唐唐唐唐念儿丶、野喵儿、雪妖魅姬、慕容晓蝶、樱花悠扬mm、画萤的大力支持!也谢谢所有在评论区积极露面的朋友,因为你们,我忐忑的心才稍稍安定,觉得自己不那么孤单,觉得文文还有人在看。
  ☆、【第五章】千钧一发
  给大夫人请了安,大夫人留她们一起用早饭。
  梅姨娘与秦姨娘净了手,开始布筷子。
  三**年丽珠与五**年希珠分别坐在大夫人的左右侧,倒是排行第二的华珠被挤到了后面。
  以往呢,华珠都是挨着大夫人坐的,但众人心知肚明,那不过是看了李家的面子,而今她与李家的婚约打了水漂,谁还需再让着她?
  梅姨娘从丫鬟手里接过陶彩金丝盅,放在大夫人面前,笑着道:“这是专门为您炖的燕窝,加了点儿银耳红枣。”
  大夫人含笑点头:“你素来对养生之道颇有见解,难怪将丽珠调教得如此水灵。”
  年丽珠羞赫地笑了笑。
  大夫人却又仿佛随口说了一句:“丽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年丽珠一愣,坐错位置?她一向是坐大夫人左手边的呀……
  她看了看被挤到后面的华珠,心头一震,难道大夫人是叫她给华珠让座儿么?但论齿序,应该是五妹起身才是。
  还是说,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大夫人?
  梅姨娘是何等眼色?年丽珠尚未琢磨出大夫人的意思,她便一把拉起年丽珠,又搀着华珠坐到了这里,并赔着笑脸道:“三**约莫是睡糊涂了,连该坐哪儿都忘了。”
  年希珠幸灾乐祸地耸了耸脑袋,华珠没了靠山,年丽珠也貌似不遭大夫人待见,今后年家就属她最如鱼得水了。
  华珠喝了一口小米粥,余光扫过忙前忙后的两位姨娘,梅姨娘面带微笑却眸光黯然,秦姨娘故皱眉头却眸光熠熠,穿着竖领琵琶襟棉褙子,在非常暖和的今天略显略显臃肿和多余,尤其她额角淌着汗,说明自己也觉得热,但仍时不时用手紧一紧领口。
  她都看得见,大夫人未必看不见,或者,这才是秦姨娘的本意?
  吃 ·完饭,大夫人端着茶杯道:“首先向大家宣布一则好消息,老爷荣升知县了。”
  梅姨娘与年丽珠俱是一惊,随即与秦姨娘母女一同向大夫人道喜。
  大夫人喝了一口茶,喜色道:“从今往后,咱们家的女儿便都是知县千金了,我给绛珠捎了信,请她帮忙物色一位有来头的师傅,教授大家女红与女学。”
  若得名师教授,传出去也是女儿家的体面。
  大多数对这项举措是接受并赞同的。
  丽珠感激地笑道:“多谢母亲为我们考虑,我们一定会努力研习,争取给母亲挣点颜面。”
  这回说得中听,大夫人却只淡淡地笑了笑。
  华珠想了想,问道:“大姐姐快要临盆了吧?还这样为我们操心,真是令人过意不去。”
  大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她是长姐,为你们操心是应该的,若真过意不去啊~,你们就动手给小外甥做几套衣裳当谢礼吧,年前做完,我让人送过去。华珠受了伤,分些给丽珠与希珠。”
  华珠“受宠若惊”地道:“多谢母亲的体谅。”
  随后看向年丽珠与年希珠:“麻烦妹妹们了。”
  二人自然不敢说一个“不”字。
  大夫人用杯盖拨了拨绿色的茶叶,慢悠悠地道:“我记得秦姨娘的针黹功夫最是了得,希珠得了秦姨娘真传,不若绣些双面绣荷包吧。”
  双面绣最是复杂,年希珠本是不乐意的,但一听只是绣荷包便又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是,母亲,不知道大姐需要多少个?”
  大夫人摆了摆手:“哦,不多,百十个就够了。”
  年希珠的脸瞬间白了……
  一出正院,年希珠便堵了华珠的路:“荷包,一人绣一半!”
  华珠冷眼睨了倪她:“那是母亲分配给你的任务,我凭什么替你担一半?”
  年希珠咬了咬唇道:“我送了你那么多东西!你给我绣一半荷包也不干?”
  华珠很理所当然地摇头:“不干。”
  年希珠急了:“那你把东西还给我!”
  华珠不解:“什么东西还给你?还给你什么?”
  年希珠在大夫人那儿受了委屈,正愁没地方发泄呢,这会子便一股脑儿地迁怒到华珠的身上了:“我送给你的东西啊~!我……我不跟你玩了!所以你要把东西还给我!”
  华珠顿觉好笑:“你送的都是些吃 ·的,我吃 ·都吃 ·过了,难不成要我吐出来给你?”
  “你……”年希珠气得猛抽凉气,她本就胖,这么一呼吸,浑身的肥肉都颤了起来。
  这时,年丽珠与房妈妈一并走了出来,看见年希珠被气得够呛的样子,房妈妈笑着打了圆场:“一笔写不出两个‘年’字,五**何苦与二**斗气?”
  年希珠哼了哼:“谁与她斗气?”
  华珠笑了笑,不予理会,与房妈妈一起朝二进门走去,因着要给绛珠做衣裳,大夫人便许她们到铺子里挑选衣料。
  年丽珠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问:“你到底和二姐姐怎么了?”
  年希珠气闷道:“我不是送了她很多东西吗?我叫她给我还回来,她不肯!真是不要脸!”
  年丽珠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喃喃道:“那我也送了,我是不是也得找她要回来?”
  年希珠听了这话却是不屑嗤道:“我要她还我东西,是因为我和她吵架了!你又没和她吵架,摆明了小气!”
  年丽珠柳眉一蹙:“年粽子!你不说话会死啊~?”
  建阳县比不得京城繁华,却也有独属于它的繁荣与络绎。
  中心大街,商铺林立,摊贩齐聚,马车行驶在路上颇显拥挤,华珠等人不得不弃车而步行。
  好在这儿不比京城,女子出门非得戴上面纱,否则便有损名节。
  先前还闹得铁僵的三姐妹,很快便被街边琳琅满目的货品吸去了注意力,开心地逛了起来。
  房妈妈一马当先,三头“小猪”各自携丫鬟尾随其后。房妈妈时不时回头,和颜悦色地催促她们快些,免得误了晚膳的时辰。
  “泥人哦!捏泥人哦!捏自己,捏别人,不像不要钱啊~!”一名皮肤黝黑的老伯扬起手中的泥人,大声吆喝。
  华珠循声望去,看到那栩栩如生的泥人时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摊前,问道:“真的什么都能捏吗?”
  老伯拍着胸脯道:“当然啦!姑娘是想捏自己呢,还是捏别人?”
  “别人。”
  “那你告诉我,那人长什么样。”
  “他,瘦瘦高高的,天庭饱满,剑眉,大眼睛,鼻子很高,右脸上有一颗滴泪痣……”
  华珠一边描绘着记忆里的容貌,一边看那五彩泥团浮现出她喜欢的轮廓。
  当老伯终于捏完时,她已经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
  付完钱,华珠用帕子将泥人包好,放入宽袖中,偏这时,一辆高头骏马疾驰而来,像疯了一般踢翻了一旁的摊子。
  华珠大惊失色,本能地拽住巧儿往后一退,但剧烈的晃动,使得宽袖中的泥人飞射而出。
  “太子!”
  华珠仿佛看到自己的生命飞出去了一般,失声大叫的同时,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道路中央。
  男子立即勒紧缰绳,却来不及了,骏马高抬前蹄,朝着华珠直直踏了下去!
  ☆、【第六章】自作自受
  “啊~——”
  人**里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将华珠的尖叫淹没在了极度混乱的场面中。
  华珠肩膀一痛,倒在了一块半硬半软的“物件儿”上。
  她定睛一看,一张俊美得如诗如画的容颜映入了眼帘,即便发丝微乱,依旧宛若一幅上等的水墨丹青,阳光一照,也仿佛黯淡了三分。
  尽管活了两辈子,但与皇帝之外的正常男人如此亲密尚属首次,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幽香,宛若海洋香榭,隐隐透出高贵而迷人的气息。
  可笑,他明明是个土包子,哪里就高贵了呢?
  华珠微红着脸道:“廖子承。”
  却原来是千钧一发之际,廖子承不知从何处冲出来,抱着华珠滚到了地上,她被紧紧地禁锢在廖子承怀里,毫发无损,廖子承却没这般幸运了,右臂被一根泥人摊上的木签穿透而过,并在粗糙的地面上磨掉了一片皮肤。
  听到华珠唤他,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在视线即将触碰到华珠的眼睛时果断望向了别处。
  这是……厌恶她?
  华珠怔忡了一秒,随即迅速站起身,看向那个险些踩死他们的罪魁祸首,但马路上人潮攒动,哪里还有肇事者的影子?
  “最好别让本宫抓住你,不然揭了你的皮!”
  华珠喘息着说完,一回头,发现廖子承也不见了!
  再看碎了一地的泥人,估计她的太子也没能幸免于难,不由地微微一叹,天意吗?连个念想都不许她有。
  房妈妈拍着胸脯小跑过来,擢住华珠的肩膀左看右看,惊魂未定道:“哎哟哟,我的二**喂,你没事儿吧?有没有摔着哪儿啊~?”
  刚刚事发突然,房妈妈没看太清,是听到旁边有人说谁谁谁差点儿被马给踩死,才转过头,那时,华珠已经站起来了。
  “我没事。”华珠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倒的什么霉,接二连三地出事,而这回竟又是廖子承救了她。
  短短两天,她就欠了她两份人情,这种感觉,可真不怎么好!
  年希珠走过来,闻了闻手里的糖葫芦,“被男人抱了,不要脸!”
  年丽珠原本看房妈妈这么紧张华珠,也觉得华珠受了委屈,想安慰华珠几句,但一听五妹的话,又觉得华珠的确有些伤风败俗,嗫嚅了一下,便低头玩起了腰间的穗子。
  房妈妈拧了拧眉毛,对年希珠正色道:“不是老婆子我多嘴,东西可以乱吃 ·,话可不能乱说,二**若是名声不好了,五**将来也别想嫁给好婆家!”
  年丽珠忙附和道:“五妹妹你真是的!什么话也敢乱说!反正我今天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快步跟上华珠与房妈妈。
  年希珠气得哭鼻子,将糖葫芦一把扔在了地上,“你们全都欺负我!”
  这话说的声音极大,只要不是聋子便都听见了。
  华珠对这个妹妹实在是没什么姐妹之情,压根儿没感觉。
  房妈妈也装作未听见,只拉着华珠谈笑风生,倒是令华珠稍稍侧目,在她的认知里,这位妈妈处事圆滑、八面玲珑,少有争对过哪位庶主子,但就在今天,华珠深深地感受到了房妈妈对年希珠的冷淡,而且一直在拿她做筏子。
  几人在年家名下的绸缎庄里挑了几匹上好的蜀锦与杭绸,一部分给绛珠做衣物,一部分拿回去自己用。
  因为吵了架,一路上年希珠都板着脸,恨不得撕了华珠与年丽珠似的,待到下马车后,年希珠更是咬牙切齿地把舔了半天的糖葫芦丢在了年丽珠的裙子上,直把年丽珠气得跳脚!
  晚膳前,几人去给大夫人请安,尚未进门便听到里屋传来摔裂瓷器的声音,紧接着,是年俊玺努力压抑的抱怨,“娘!都怪你啊~!你昨天到底给我喝的什么东西?害我一个晚上没睡好,心里燥得慌,鼻子里像冒火似的,今天在考场上,我看题目正好是我与夫子曾经谈论过的范围,甭提有多高兴了!谁料,我刚写完准备交卷,突然喷了满纸鼻血!我……我不得已又重写一份,但没写完就考试结束了!”
  “哎呀,娘能给你喝什么呀?娘还能害你不成?娘给你喝的是你外公送来的雪参,整个北齐都没几支呢!”
  噗——
  华珠忍俊不禁地笑了,敢情那支雪参是进了年俊玺的肚子,这叫不叫自作自受?年俊玺是长子,本就营养过剩,还经得起大补?
  大夫人啊~大夫人,你说你别那么小肚鸡肠,让我喝掉,你儿子这回不就已经是个秀才了?
  不多时,年俊玺怒气冲天地打了帘子出来,看到三头“小猪”时目光一滞,迅速意识到先前的话极有可能被窃听了,不由地恼羞成怒,尤其是今早撞了他一下的华珠,他觉得或许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在那一撞中受了内伤,所以才会喷鼻血。
  “年华珠,你真是个灾星!先克死李公子,现在又来克我!”
  华珠扬眉一笑,“父亲可是刚升了官呢。”
  年俊玺一噎,呛得满面通红,恰好此时,大少奶奶倪氏从娘家探亲回来了。说是探亲,实则是大夫人为让年俊玺安心备考,便将屋里的人都暂时屏退了,生怕有哪个不尊重的,狐媚年俊玺或掏空他身子,让他没法以最佳的状态备考。
  这似乎更加可以理解为何年俊玺的体内会有这么多“火”了。
  大夫人,你简直是灭儿专业户!
  三头“小猪”一起向倪氏行了一礼,“大嫂。”
  倪氏高挑纤瘦,瓜子脸,丹凤眼,用螺子黛描了时下最兴的眉形,肤色微暗,却扑了脂粉所以看起来很是白皙红润,但对于华珠这种在宫里呆了二十年的宠妃而言,一眼就能判断出她原本的肤色。
  倪氏冲三位妹妹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尔后行至年俊玺面前,拿出丝帕为他擦拭鬓角的汗水,“相公,今天考得如何?”
  得,撞枪口上了。
  年俊玺好容易敛起的羞恼再次涌上心底,冷冷地瞪了倪氏一眼,便阔步走出了大门。
  “这……”倪氏尴尬地看了看三位妹妹,三人不约而同地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在房妈妈的带领下出了正院。
  倪氏硬着头皮进正房服侍大夫人用晚膳,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但又似乎不大一样,因为,大夫人只净了手,连吃 ·也没吃 ·便冷声问:“这回又往娘家拿了多少钱?”
  倪氏低下头,咬了咬唇道:“二十两。”
  二十两,对年家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大夫人却仿佛被掏了座金山似的陡然拔高了音量,“我们家俊玺自从娶了你就没走过好运!你说你嫁过来多少年了?肚子里连个泡都没鼓过!还一天到晚往娘家拿钱!哦,我们年家娶你过门,就是给你做冤大头的?”
  ------题外话------
  按照我国古代的科举制度,县试一般在二月,这文是架空,做了些改动,考据党勿扒。
  ☆、【第七章】雪中送炭
  明月高挂,凉风习习。
  出了正院,倪氏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婆婆的数落和刁难,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但她就好像永远无法习惯一般。
  倪氏走在树影绰绰的小道上,双腿仿佛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分外沉重。
  她抬手拭了汗,想扶着旁边的大树歇息一会儿,却突然腿一麻,瘫在了地上……
  华珠晚饭用得略多,便出来散步消食,谁料就看见倪氏坐在地上,不停拿手捶自己的腿,华珠几步上前,唤道:“大嫂。”
  倪氏像受了惊吓似的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扭过头,“二妹。”
  这世上,中规中矩的人总是很难给人留下印象,倪氏便是如此,华珠只依稀记得这位大嫂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具体二人有过何种交集,却是不甚清楚了。
  华珠生性凉薄,不~爱管闲事,但如果对方是倪凤娇,那就另当别论了。巴结大夫人是锦上添花,讨好倪凤娇是雪中送炭,虽然倪凤娇眼下非常卑微,还不如她们几个庶女在大夫人面前得脸,但如有她这个专业斗渣二十年的天下第一妃出谋划策,还愁倪凤娇变不成名副其实的主母?
  那样的话,她就不用担心被卖给谁做小老婆了!
  一念至此,华珠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深呼吸几下后,蹲下身,“关切”地问:“大嫂你怎么了?”
  倪氏约莫是觉着在妹妹面前哭挺丢脸的,忙用帕子擦了泪,想说只是累了想随便歇会儿,但又有哪个少奶奶会在土上歇息呢?倪氏自知瞒不过,只得哽咽道:“我……我的腿没有知觉了,我怎么打它、掐它都不疼,我……我也站不起来了……”
  华珠活了两辈子,从未哄过任何人,眼下倪氏一掉金豆子,华珠的第一反应是手足无措,原来不止男人怕女人哭,女人也怕女人哭。
  华珠砸了砸嘴,学着皇帝哄她时的样子,探出一只手搭上倪氏的肩膀,软语道:“你先别哭,我叫人来抬你回去?”
  倪氏闻言却是一把拉住华珠的手,用一种几近哀求的语气道:“别!再……等等吧,实在不行,你再帮我叫人。”
  华珠歪着脑袋想了想,问:“不是第一次了?”
  倪氏的脸色微微一变,垂下眸子道:“以前……有……有过一次,但我保证,真的只有一次!”
  那就是不止一次了。华珠没戳破她的谎话,又问:“大夫怎么说?”
  倪氏一惊,二妹怎么知道她请过大夫的?她每次都是回娘家才请的……顾不得怎么搜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倪氏小声道:“大夫说我气血亏空,多喝参汤便会慢慢好起来的。”
  显然,参汤喝了不少,却并未有所好转。华珠拿起倪氏的手腕,在倪氏惊讶的注视下搭上了她的脉搏,在宫里,最容易夺走女人性命的不是生孩子,而是厌胜之术与医术,所以,为了时刻警惕那些想要整死她与太子的幺蛾子,她将这两样东西啃了个通透。
  当然,宫妃是禁止学这些东西的,尤其是厌胜之术,为了不被人发现端倪,她花重金从大周聘请了一位退休的尚宫,对外只说是太子的嬷嬷,数年下来,还真让她学到了不少闻所未闻的知识。
  “我常在父亲的衙门走动,偶尔也翻翻那里的卷宗与医书,大嫂这样的病症我见过几例。大嫂可是觉得精神不济、乏力、恶心、还伴有周身疼痛?”
  倪氏瞪大眸子点了点头:“正是!”
  有点儿像痿症。华珠掐住她下颚,“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倪氏微张着嘴,憋红了脸,却怎么也没照做。
  华珠眉头一皱:“伸不出来?”
  倪氏的脸涨得越发红了。
  “嗯,知道了。”华珠开始按压她的曲池穴和足三里等穴位,“五年了吧。”
  “什么?”倪氏不解地看向华珠。
  华珠不疾不徐道:“病啊~!嫁过来的时候就得了,起初并不严重,只是四肢乏力,食欲欠佳,现在愈演愈烈,有时甚至会失去知觉。”
  倪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华珠接着道:“你平时要多吃 ·甘蕉、葡萄、香菇和芹菜,最好还能喝一些新鲜牛乳,人参固然是一味好 ~药,但只有人参是不够的。”
  说到这里,华珠突然打住,对着倪氏的膝盖骨重重一敲,倪氏痛呼出声,“疼!”
  华珠站起身,拍了拍手,又朝倪氏伸出了手,笑得天真无邪:“好了大嫂,可以起来了。”
  倪氏的心里泛起惊涛骇浪,以往每次失去知觉都要等上至少两刻钟才能恢复,而华珠按了几下便让她能重新站立,这的确是个奇迹!
  只是……
  “我看过医书的事,劳烦大嫂替我保密。”临走时,华珠笑着来了一句。
  倪氏长长地松了口气,看着华珠的背影,眼神一闪,又道:“二妹!”
  华珠转过身,温和地笑问:“大嫂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倪氏抿了抿唇,很急于表达什么,却又拽紧了帕子,不知怎么启齿。
  华珠故作不察,“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大嫂,晚安。”
  华珠回到院子时,巧儿有板有眼地做着绣活儿,秀云与香荷正在为一匹妆花缎子争得面红耳赤。
  “你已经有豆绿色的,何苦来抢我的?”
  “豆绿色你想要给你,这匹玫红色的归我!”
  “是我的!”
  “我的!”
  巧儿闷头刺绣,一抬眸,发现地上有一道长长的影子,忙用余光瞟去,就看见华珠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板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为一匹布吵得不可开交的秀云、香荷。
  巧儿忙轻咳两声,秀云与香荷一怔,齐齐瞄向门口,当看清自家主子的模样时,居然并未表露出多少心虚,只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动作,将布放在了桌上。
  华珠没说什么,径自走向净房,巧儿放下手里的针线跟了上去,与秀云、香荷擦肩而过时不忘用眼神警告了一番。
  秀云、香荷冲她吐了吐舌头,待到净房内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二人再度抓住了桌上的布匹,“我的!”
  今天去铺子里挑选衣料,华珠也为里屋的丫鬟们带了,一匹棉布、一匹豆绿色妆花缎、一匹玫红色妆花缎。毋庸置疑,最不起眼的棉布是落进了巧儿的手里。
  华珠穿上亵衣,又套了件薄薄的长袄,打算上床看会儿书然后歇息,却有人禀报,梅姨娘与年丽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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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个小脚丫…。啦啦啦…。
  从大周来的尚宫,你们想到谁了?
  ☆、【第八章】家教
  梅姨娘拿着两本册子,笑眯眯地坐在了冒椅上,建阳隶属福建,今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来得湿冷,但府里仍没有谁的屋子置了热炕。
  “二**的伤势可好些了?”梅姨娘面含担忧地问。
  华珠答道:“本就没什么大碍,只破了点皮,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自己受伤了。”
  梅姨娘笑了笑,拿出两本蓝皮册子,“这一本是时下最流行的花样子,这一本是我闲着没事,与三**画出来的款式,二**挑挑看,可有合适的?”
  大夫人让她分一半的绣活给年丽珠与年希珠,但她自己仍需做两套。华珠接过册子翻了翻,烟云紫花团、丹凤朝阳图、百婴嬉戏傍垂柳、鲤鱼金灿菊……都是些老掉牙的样子,也不知是梅姨娘藏拙了呢,还是此年的福建真的流行这些。
  华珠没什么兴趣,就又推回了梅姨娘手里,“多谢姨娘,我已经想好花样子了。”
  梅姨娘的睫羽颤了颤,尔后不动声色地笑了:“这样啊~,倒是我多此一举了,想想也对,以二**的聪颖,别说几个花样子,便是一套进贡的绣品也是做得出来的。”
  华珠牵了牵唇角,“姨娘可真会说话。”
  巧儿奉上枸杞菊花茶,年丽珠接在手里,好奇地问华珠,“二姐姐,你准备绣什么图案?”
  颜家作为琅琊最大的簪缨世家之一,曾出过三位帝师,十七名内阁大学士,在整个北齐都具有举足轻重地位。颜老爷一生育有四子,长子身体羸弱,不得生育;次子矫健,儿女满堂,却是庶出;三子战功显赫,谁料阵亡沙场;四子便是绛珠的丈夫,也是她们几人的四表哥。
  绛珠这次若怀的是个男胎,一定会成为颜家的少主人。
  为他做衣服,谁不是费尽心思?
  梅姨娘不等华珠回答,便笑着嗔道:“怎么?三**是嫌姨娘给你的花样子不好么?非得找你二姐姐讨要?”
  年丽珠缩了缩脖子:“没有啦,姨娘画的花样子很好看,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几人在梅姨娘为主场的情况下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通,华珠颇有些不耐烦,打了两个呵欠,只差下逐客令了;年丽珠也困得要命,脑袋像挖土机似的一下一下敲着。
  但梅姨娘依旧乐此不疲地侃着。
  华珠扶额,梅姨娘,你的眼力劲儿都离家出走么?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年政远来了。
  女眷们忙整理了一些衣衫,走到外屋,迎接年政远。
  年政远进门时脸色不大好,似乎与谁有过争执,下人们纷纷敛起屏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华珠与年丽珠向他见了礼,柔声道:“父亲。”
  年政远黑气沉沉的脸在听到这声“父亲”时有了几分血色,他在主位上坐好,又指了指旁侧的椅子,“你们也坐,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华珠屋里了?”
  后面的“你们”指的是梅姨娘与年丽珠。
  巧儿奉上热茶,梅姨娘接在手里,“我来吧”,又亲自放到年政远手边的四方几上,笑道:“早来了呢,是与二**聊天忘了时辰。”
  年政远没喝茶,而是朝华珠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华珠很听话地走过去,并蹲下身。
  年政远拨开她后脑勺的发丝仔细检查了一番,呢喃道:“嗯,愈合了,挺好的,还疼不疼?”
  华珠摇头,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不疼了。”
  年政远点了点头,又蹙眉问:“上街摔跤了?”
  华珠的眼皮子动了动,虽不清楚年政远从何处得知了街上的事,又得知的是怎样的细节,但既然年政远没提及廖子承,她便也含糊了过去:“摔了一跤,没受伤。”
  “嗯。”年政远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又坐了一会儿,到底是顾及华珠的身子,年政远起身离去,看了梅姨娘母女一眼,说道,“你们也回,让华珠歇息。”
  梅姨娘温声称“是”,亲自扶了华珠上床,又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帐幔,并细细叮嘱巧儿华珠~爱踢被子,夜里得多看着云云。
  待到屋子里清净了,华珠睁开眼睛,问软榻上值夜的巧儿:“我父亲可是去了梅姨娘处歇息?”
  “是的,奴婢送老爷与梅姨娘出门,他们的确是一起朝荷香院去了。”
  梅姨娘可真会守株待兔!华珠翻了个身,渐入梦乡。
  这边华珠睡得香甜,那边秦姨娘却哭得失眠。
  秦姨娘坐在泥金芍 ~药花边铜镜前,摸着脖子上的吻痕,想起昨晚和老爷的恩~爱,心里一阵酸楚,老爷明明说了今晚会继续歇她屋里的,实际上老爷的确来了,但……
  “都是你!好端端的,把你父亲给气跑了!”秦姨娘转过身,指着年希珠一顿臭骂。
  年希珠撅了撅嘴,“怎么就怪我了?我说错了吗?她不过是脑袋磕破了点皮,凭什么夫人就把她的绣活分跟我和三姐姐做?好啊~,分就分咯,但是我只让她帮我承担一点点,看在我曾经送过她那么多东西的份上!她居然不肯!小气!还跟男人当街搂抱,不要脸!”
  “你……”秦姨娘的一双美眸气得发红,剧烈地喘息着,像有团棉花堵住了喉咙,“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
  钱妈妈在外边儿听不下去了,忙打了帘子进来,先是拍了拍秦姨娘的肩膀说:“姨娘,奴婢今早便劝过您告假,莫让大夫人瞧见您脖子上的东西,您非不听,怕是存了一分炫耀的心思吧。”
  秦姨娘的脸一白,侧过了身子。
  钱妈妈又走到年希珠跟前,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呈给年希珠。
  年希珠接过,却“啊~”的一声抽回手,任茶杯砸在了地上,年希珠忙吹着发痛的手指头问:“妈妈你不知道烫的吗?”
  钱妈妈笑了笑,“自然是知道的,开水就是开水,不论谁拿都会烫手。不同的是,老婆子经历的事多,能忍,但五**未经风雨,不能忍。”
  年希珠皱起了小眉头:“什么意思啊~?听不懂。”
  钱妈妈直言道:“五**讨厌二**,大夫人又何尝不是?但大夫人把这种厌恶藏在心里,五**却摆在了明面上。”
  年希珠咬了咬唇,依旧不太明白。
  钱妈妈坐下,握住年希珠的手,语重心长道:“老爷对二**的偏疼,想必是个瞎子也看出来了,五**张口闭口‘大夫人偏心’,实际是替大夫人说了好话。不管老爷先前与大夫人有什么不快,听了你的告状后都会烟消云散了。本来呢,你替老爷夫人做和事老没甚不妥,可如果换来的是老爷的冷落,那就得不值当了。你不是正房肚子里爬出来的,输不起,明白吗?”
  年希珠似懂非懂地低下了头。
  钱妈妈接着道:“更重要的是,二**的姨娘早逝,五**不多关照她,反倒与她斤斤计较,试问,老爷心里如何舒坦?”
  年希珠问:“父亲偏疼年华珠,是因为她没有亲娘吗?”
  钱妈妈的眼神闪了闪,笑道:“对啊~,没娘的孩子很可怜的,你在打雷了、做噩梦了、生病了的时候,最想要谁?”
  年希珠想也没想仰起脑袋道:“当然是姨娘了!”
  说完,眼睛一亮,似有所顿悟,再次低下了头。
  钱妈妈摸上她发顶,慈祥地问:“那你觉得你要不要对二**好点?”
  有一种东西,叫做伪善。
  有一种捷径,也叫伪善。
  有时候,我们教导孩子善良,并非我们真的多么高尚,只因为,它是一种最容易优化现状、也最不招来攻击的方式。
  年希珠眨了眨清澈无暇的眸子,愧疚道:“嗯。”
  ☆、【第九章】双生咒
  接下来的几日过得颇为宁静,年希珠没再华珠的茬,反倒时不时送华珠一些好吃 ·的果脯与栗子糕。而年俊玺约莫在家呆得烦闷,或者大夫人记挂绛珠的身子,便让年俊玺去了一趟琅琊。
  这一日,天未亮,华珠又被巧儿从被子里捞了起来,华珠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眼,问:“又要给大夫人请安了么?”
  前世给皇后请安都没这么早,不对,皇帝许了她特权,无需向皇后请安。但这一世,不再有谁给她特权了。华珠的脑门儿一凉,清醒了几分。
  巧儿帮华珠换上绣白茉莉里衣,又穿上一件粉底色银线芙蕖束腰罗裙,精神抖擞地说道:“哦,今天是夫人过西府探望老太太的日子,**们不用过正院晨昏定省。”
  华珠站起身走向净房,“那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有事?”
  巧儿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启声答道:“大少奶奶请您过去用早膳。”
  华珠挑了挑眉,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就好比在土里埋了一粒种子,明知它能存活,可看到嫩芽抽出来的时候,依旧会有些欢喜。
  穿戴整齐后,华珠带着巧儿前往了年俊玺的院子。
  年俊玺去了琅琊,至今未归,屋子里只有倪氏,和侍奉茶水的丫鬟碧珠。
  碧珠热情地迎了主仆二人入内,并笑盈盈地道:“二**可歇息好了?今年真冷,入冬后怕是得用厚实些的棉被,二**且在屋里陪大少奶奶用膳,巧儿随我到厢房取一床被子吧。”
  说是取被子,实则是另行招待巧儿,主子有主子的膳食,丫鬟有丫鬟的供应,但不管怎么说,紫霞阁的饭菜都不会比海棠院的差了。
  今天的倪氏穿得非常素净,鹅黄色透明纱衣、纯白曳地长裙,青丝斜斜地挽了个坠马髻,以镂空流云金簪固定,显得婉约大方,很有亲和力。
  “二妹,快坐!”倪氏拍了拍左手边的椅子,笑着示意华珠。
  华珠行至她身边坐下,看到桌上的早膳时,不由地眼睛一亮,“饺子?”
  其实还有五香卷、薄荷鱼卷、小炒皇、豆沙包、甜凉糕、紫菜海蛎饼、桂花糯米枣和米苔目,但华珠还是一眼看到了在众多福建特色小吃 ·里显得格外突兀的饺子。
  倪氏以为华珠不~爱那股浓郁的葱姜蒜味儿,忙解释道:“饺子原本是给我的,你不喜欢的话,我让人撤下去。”
  又对着门口道,“碧蓝,上一碗扁食。”
  华珠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撤,我挺喜欢吃 ·饺子的。”
  倪氏暗暗惊诧,饺子是北方食物,要不是为了讨好婆婆,她根本不会学着去吃 ·,这个妹妹的口味倒是独特。
  碧蓝端着扁食进来,倪氏扬了扬手,“你自己吃 ·吧。”
  碧蓝谢过,走了出去。
  倪氏与华珠安安静静地用起了早膳。
  整个过程,倪氏就注意到这个妹妹的神态举止异常优雅,不像那种因羞赫而装出来的矜持,像什么呢?倪氏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觉她吃 ·饭的样子比大夫人和绛珠还有世家闺秀的风范。
  倪氏悄悄打量华珠的同时,华珠的眼睛也没闲着,华珠注意到的是倪氏不~爱吃 ·甜腻的东西,譬如那盘桂花糯米枣,倪氏连一筷子都没动过,可红枣,偏偏是治愈她这种病的良 ~药。
  早膳完毕,倪氏从柜子里取出一团金线和一瓶蜜蜂的香料,对华珠道:“我弟弟在福州做事,得了一些大食的香料,这个叫苏合香。大食人把香料供给我们,然后换回我们的丝绸与茶叶,哦,这种金线也是供给他们的。”
  华珠拿起金线仔细端详了一番,惊叹道:“足金的呢。”
  倪氏微愕,笑道:“二妹好眼力。”
  “这的确是我目前十分需要的东西,大嫂有心了。”华珠说着,又打开苏合香闻了闻,脑海里突然就浮现起皇帝的音容笑貌,果然,熟悉的味道容易让人联想到过去。
  华珠又看向倪氏,倪氏如此煞费苦心地向她示好,自然不是真的多么疼惜她。
  果然,倪氏顿了顿,就微红着脸道:“上次二妹说人参固然是一位好 ~药,但只有人参是不够的,不知……不知要医治我这病,还需什么?”
  “参要三种:沙参,党参,丹参,再配石决明、牡蛎、当归、赤芍 ~药、小蓟草、牛膝、仙茅、仙灵脾。具体分量与用法我写在方子上了,先吃 ·吃 ·看,若是效果不显著,便再辅以针灸。”语毕,华珠将方子递给了倪氏。
  倪氏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二妹了。”
  “你谢她什么?”
  倪氏与华珠俱是一惊,扭过头去,就见年俊玺站在不远处,右臂紧搂着一个锦盒,仿佛是很贵重的东西。
  华珠淡淡唤道:“大哥。”
  “嗯,你来了。”奇怪的是,年俊玺没像往常那样目中无人,反而态度温和,虽然看得出他是装出来的。
  年俊玺神色复杂地看了华珠一眼,又问向倪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倪氏忙将方子藏到了背后,讪讪笑道:“哦,没……没什么,女儿家的东西。”
  年俊玺的眸色已一深,将锦盒搁在桌上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倪氏跟前,一把拉住倪氏的手,夺了那张方子,“这是什么?”
  倪氏的脸一白,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张口无声。
  年俊玺看着她难掩心虚的样子,语气一沉:“我问你话呢!”
  华珠蹙了蹙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大嫂的弟弟看中了一家姑娘,那姑娘有些体虚无力、行走不便,大夫给开了方子,其中有几味 ~药十分难得,便问到了大嫂这儿,大嫂不好意思朝母亲开口,就让我拜托父亲。”
  年俊玺似信非信地看向倪氏:“是这样吗?”
  倪氏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如捣蒜:“是……是的,作为谢礼,我就送了二妹一团金线和一瓶香料。”
  华珠以为年俊玺会拒绝她的“帮助”,或者至少送她几个白眼,谁料,年俊玺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既如此,就有劳二妹了。”
  华珠疑惑地眨了眨眼,上回见面年俊玺还骂她“小灾星”来着,几日不见,怎生对她这般客气了?
  华珠想不出个所以然,却又不想在此久留,道了句“我记住方子上的 ~药材了”便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才意识到金线与香料没拿,忙又踅步回了屋里。
  这时,年俊玺正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筒左看右看,这个圆筒十分精致,色黑,微微反射光亮,一面是穿着战甲、高举刃刀的女子,一面是横排着的十个小方格,里面有一些对他们来说很是陌生的文字。
  年俊玺指着那名美人,对一旁的倪氏说道:“这可是好东西,要不是那艘大食的商船遭了海盗,姐夫还得不到这么个宝贝。它原本有一对,白色那个,上面雕刻的是一名男子,与她长得有点儿像,应该是一对夫妻。可惜姐夫不知道密码,强行撬开,结果触动里面的机关,给毁了。现在就剩它,姐夫说我要是能把它打开,就保我名字出现在秀才榜上。你弟弟长期与大食人打交道,你修书问他,可认识这种宝贝?或者有哪个大食人能解开它的密码,花多少银子都成!”
  华珠盯着那个美人筒,好奇心无限膨胀了起来,尤其,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图案:“大哥,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年俊玺看了华珠一眼,将美人筒递给她。
  华珠拨了拨方格子里可以滚动的圈轴,十个方格,每格中又有十个可以滚动的字,也就是说,它有不低于九百万种的排列方式!
  一个一个试的话,试到去见妈祖也不一定能试出来。
  华珠摸着上面的纹路,若有所思地问:“另一个密码筒上的男子是不是拿着一把弓?”
  年俊玺的眼珠子猛地睁大:“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华珠已经完成了第一次尝试,只听“嘎嘣”一声,似有什么硬物受到了冲击。
  华珠耸了耸肩:“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上一个密码筒不是被撬烂了,而是三次密码都不对,引爆了里面的强酸机关。这对密码筒有个非常美丽的名字,用我们北齐话说,应该是……‘双生咒’。”
  年俊玺受教地点了点头,片刻后骤然变色:“你刚刚说什么?只有三次机会?这么说已经你浪费了一次了!年华珠你到底会不会弄啊~?它毁了,我的小命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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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破译(一)
  小命没了?倪氏心口一震,难掩慌张地看向了年俊玺,这不是姐夫给的东西么?难不成毁了还得赔上一条命?
  倪氏有心想问,却见年俊玺将头瞥向了他处,倪氏的嘴皮子动了动,将话头咽进了肚子。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华珠歪了歪小脑袋,将密码筒还给了年俊玺,“既然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我还是别冒这个险了,免得弄砸了它,我跟着你遭殃。”
  年俊玺闻言,登时气得横眉倒竖,“年华珠!有你这么临阵脱逃的吗?是谁刚刚不负责任地试了一次?然后不负责任地讲了那些危言耸听的话?最后又不负责任地甩手不干?”
  华珠皱着小眉头斜睨了他一眼,“你权当我在胡说八道好了。”
  年俊玺的眼珠子一瞪,“你……刚刚那声钝响我听到了,明明就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你既然认得它,又叫得出名字,那你……你肯定知道怎么破译它!”
  “我还知道四个脚一张脸的叫桌子呢。”华珠拍了拍手,拿起金线与苏合香,甩了年俊玺一个背影。
  年俊玺被气得倒吸几口凉气,恨不得把这讨厌的丫头给绑起来!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
  “二妹,你若是能帮我打开这个盒子,我就告诉你一件关乎你终身幸福的大事。”
  华珠刚跨过门槛的脚,在听了这话之后轻轻地收了回来,她本就不是真的要离开,只是觉得年俊玺今日看她的眼神有些怪,便想激他将事情说出来,原以为还得费上一些功夫,可瞧年俊玺这猴急的样儿,倒是她高估他的耐心了。
  华珠不动声色地转身,面容沉静,“先说好,我只是偶尔在衙门的卷宗里看过类似的记载,但不保证我一定能打得开的,万一毁了,你可不许赖我头上。”
  不赖你头上赖谁头上?但这话年俊玺不会讲出来,年俊玺很快换上一副亲和的笑,“不会不会,你只管放手去弄。”
  华珠捕捉到了年俊玺眼底的算计,顿觉好笑,打断骨头连着筋,年俊玺莫不是真以为她出事,他就能摘干净了?
  华珠再次把密码筒拿在手里,指着方格子里的字说道:“这些是阿拉伯数字,哦,阿拉伯帝国就是大食。但这些数字并非由大食人创造,它们起源于天竺,只不过大食人将它们传播开来,大家便认为这种数字是大食人发明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是数字?”
  “对,你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这个瘦瘦的小圈读作‘零’。”
  华珠说完,发现年政远一头雾水,心知这个朝代没有“零”这种数字上的称呼,便解释道:“就是‘无’,咱们北齐人是用方块来代替的。”
  “哦。”年俊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又指向密码筒上的女子问,“她是谁,和他相公是干什么的?”
  华珠举起密码筒,对着日光照了照,“谁说他们是夫妻了?她叫戴安娜,男子叫阿波罗,他们是一对孪生姐弟。”
  年俊玺的脸顿时有些臊。
  华珠又道:“传说,阿波罗生得异常俊美,又聪明善良,是掌管光明的神,那个白色的盒子很好地反映了他的特点。”
  年俊玺心道,我怎么没听过?想了想,还是换了个问题,“既然那个什么菠萝主管光明,他的姐姐便是主管黑暗的神了?”
  华珠摇头,“他姐姐也掌管光明,却是夜间的光明,被喻为月亮女神,她手中的兵器叫做‘新月之刃’。”
  年俊玺汗颜,居然一次都没猜对!咬牙将密码筒拿过来,前后端详,“通身都是黑的,别说月亮了,连一丝月光也看不出来。”
  说着,傲慢地笑了笑,“大食人的工艺也不过如此!”
  华珠却是站起身,紧盯着密码筒,眸色慢慢变深,“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根本没有!原来是有的,现在没有,那就是……不再有!月光是她的权力,不再有月光就是不再有权力。可……会是什么样的东西,或者什么样的变故才能让她不再有权力?”
  华珠百思不得其解,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屋里踱起了步子。
  “拿掉你的月光,夺走你的权力,可月亮几乎每晚都会升起,如何夺走?说不通!”讲到这里,华珠突然顿住,抬起了头,“我想不到她的权力是怎么被夺走又被谁夺走的,这应该是破译密码的关键。”
  年俊玺急得心火狂冒,“你不是看过卷宗吗?要是忘了,我再带你到衙门的档案库转转!”
  转什么转哟?这是她上辈子跟人学的。华珠摸了摸脖子,说道:“小时候看的,谁还记得那么多?而且档案室不是起过一场大火么?烧了也说不定呢。”
  这事是真实存在的,那还是廖子承的父亲任推官时发生的案子,因毁了很多重要资料,又迟迟抓不到凶手,廖大人心怀愧疚,身子每况愈下,才最终撒手人寰了。
  年俊玺觉得自己离成功仅有几步之遥了,偏华珠灵感中断,年俊玺就像看见一块肥肉在跟前飘,却怎么也吃 ·不到嘴里一般,抓心挠肺!
  出了紫霞阁,华珠领着巧儿回往海棠院。
  倪氏很大方,不仅还送了她金线、香料、顶级丝绒被,也送了巧儿一匹色彩鲜亮的妆花缎子。
  华珠侧目,问向巧儿:“喜欢吗?”
  巧儿一愣,随即羞涩地答道:“喜欢。”
  华珠挑眉道:“喜欢?那你就要学会拒绝别人,也学会保护自己喜欢的东西。”
  进入海棠院,秀云与香荷坐在廊下晒太阳,顺便磕着瓜子儿,看到华珠,二人敷衍地喊了声“二**”。
  华珠仿佛并不生气,若无其事地走入了房内。
  巧儿也想跟进去,却被秀云二人拦在了外头,二人齐齐抓住巧儿手里的布,异口同声道:“你的?”
  巧儿眨了眨眼,盯着前方的海棠树道:“嗯,大少奶奶赏的。”
  秀云吐了嘴里的瓜子儿,笑道:“分我一半,怎么样?我那还有几个果子,都给你了!”
  “几个果子就想换半匹布,你太没良心了!”香荷横了秀云一眼,对巧儿说道,“我用我的和你换,半匹换半匹。”
  巧儿皱眉看着她们。
  秀云冷冷一笑,推开了香荷,“你那豆绿色的缎子有什么好?老气死了!巧儿啊~,再过两天我要去上香,替你求个平安符,再求一道姻缘签,保你将来嫁给好婆家!”
  话音刚落,华珠猛地推开了房门,并疾步走出了院子!
  服侍二**多年,三个丫鬟从未见过她如此凌厉的神色,当即吓得跪在了地上。
  巧儿最先反应过来,把布往二人手里一放,“~爱怎么分怎么分,随你们了!”快步跟了上去!
  华珠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紫霞阁,年俊玺赶了几天水路,颇有些累乏,正打算歇息,丫鬟通传华珠来了,他立即穿戴整齐,唤了华珠进来。
  华珠也不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月光代表权力,不再有月光代表不再有权力,这种猜测是正确的!但是关于权力的猜测,我走入误区了!你想想,权力意味着什么呢?”
  “为所欲为!有权了,想干什么都行!”
  华珠叹了口气,已经不能指望这个大哥了,“权力代表统治,征服,还有提供保护!反过来,便是人们对她的顺从、臣服,以及索求庇护!如果是你,你会在什么地方向一个神寻求庇护?”
  ------题外话------
  哈哈,很多人都猜到大食是阿拉伯了,今天这个问题应该也不难,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再猜猜呢?就是咱们年小猪问的最后一句。
  ☆、【第十一章】破译(二)
  “庙宇?”
  “没错!”
  年俊玺暗自窃喜了一把,总算猜对了一次,不是?
  可……这与打开密码筒有什么关系?
  年俊玺这边正要发问,那边,华珠已经按下了一排数字,只听得“嘎嘣”一声,里面又断了一截金属!
  年俊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怕惊吓了谁似的,睁大眸子,无比轻声地道:“年、华、珠,你、又、浪、费、一、次、机、会、了。你、到、底、按、的、是、什、么?”
  华珠没回答年俊玺,其实,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拼的不是运气,因为没有人能通过运气按准一个十位数的密码,她是经过精确分析的,但……依旧不对!
  华珠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黑漆漆的材质上,半响后,一滴汗珠砸在了戴安娜的眼眸里,又很快顺着眼角流了出去,看上去,仿佛她落泪了。
  华珠的大拇指一动,按下了另一排数字!
  这回,密码筒有了别样的动静,先是戴安娜的头颅出现一条裂缝,然后裂缝慢慢扩大,乍一看,就像她的脖子被人斩断了一般。
  突然,华珠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密码筒朝往一旁的鱼缸里丢了进去!
  年俊玺大惊:“年华珠,你做什么?好不容易才打开的,你……”
  话未说完,便看见密码筒的顶部被一股力道冲开,尔后一丝黑色的气体溢了出来,三条嬉闹得正欢的小锦鲤摆了摆尾巴,便再也不能动弹……
  年俊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鱼死了,说明密码筒里装着的……是毒气!
  华珠的手心也渗出了不少薄汗,不管是弄对密码打开它,或者触动机关引爆它,结果都只能是中毒身亡!
  年俊玺吞了吞口水,惊魂未定地问:“姐夫……想害我?”
  华珠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错愕,片刻后,挑眉道:“不清楚,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有人想害姐夫,却阴差阳错到了你手里。好了,亲~爱的大哥,看在我既帮你解开了密码,又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现在是否可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年俊玺的目光微微一动,搁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脸上却随着这一动作露出温和的笑来,“大姐有意栽培你,想叫你去琅琊颜家住一段时间,这意味着你将跻身贵女行列,对你的终身幸福大有裨益。”
  颜家?
  “没想到吧,同样的鸳鸯壶,同样的手段,同样的心思,同时发生在了两个女人的身上!”
  “当你把有毒的茶水倒入二皇子杯中的时候,皇后也这样毒死了你的太子呀,哈哈哈哈……”
  “皇后,年昭仪,谢谢你们的成全,太医说我怀的是皇子,已经四个月了呢,呵呵呵呵……”
  即便这辈子已决定不再入宫,也逃不开与那个蛇蝎女人碰面的厄运吗?
  华珠顿觉心情烦躁,匆忙道了声谢便迈步离开了紫霞阁。
  年俊玺怔怔地看着妹妹一点儿也不惊喜的样子,第一感觉是她太不受抬举了!颜家可不比年家,那是真正的百年望族,抖一抖连京城都会刮过阴风的强悍存在,更遑论他们的姨母还是名动天下的燕王妃……
  但很快,年俊玺看着死得不能再死的小鱼儿,又有了第二种感觉,或许,年华珠是猜到他隐瞒了什么了。
  年俊玺即刻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了琅琊。
  华珠出紫霞阁时,巧儿等在门口,小脸涨得通红,华珠就问她:“你跑来做什么?”
  巧儿随手擦了汗,喘息道:“奴婢担心**,就过来看看。”
  华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盯得她不好意思了起来,华珠从手腕上拔下一个翡翠镯子递给了巧儿。
  巧儿一怔,想还给华珠,华珠却已经与她擦肩而过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华珠都呆在屋子里闷头刺绣,有倪氏送的金线,衣物显得很有档次,前世她虽衣食无忧,但也喜欢为心~爱的人做衣裳,太子的、皇帝的……
  想起皇帝,心口又是一阵闷堵。
  负气地将针线衣料丢进了绣篮,华珠起身走出了院子。
  阳光明媚,秋风微凉,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因前几天下过一场暴雨,泥土仍有些松软。华珠步履轻盈地踩在上面,如漫步云端一般,很是惬意。
  “二姐姐!”年希珠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手里拧着个篮子,在她旁边,是同样拧着篮子的年丽珠。
  华珠转过身看向她们,疑惑不解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年希珠四下看了看,走近凑近华珠,“你跟我们来就知道了。前几天呀,下大雨,冲毁了西苑的一道墙,因为太偏僻没人发现,还是我和钱妈妈玩躲猫猫的时候无意撞见的,要不是钱妈妈说你没娘很可怜,我才不告诉你这个秘密呢……”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了年希珠口中的事故现场,这基本算是年府的一个死角,种植着一些半开不开的月季,在几颗高大的榕树身边显得异常娇小与美艳,而那堵被大雨冲毁的墙就坐落在榕树后,且不说这里本就鲜有人走动,而即便打此路过,视线也被榕树遮挡,根本看不到后面的墙。也只有年希珠躲到榕树后,才窥见了另一方天地。
  微风拂面,摇动一股子酸酸甜甜的气息飞入鼻尖,华珠三人齐齐咽了咽口水,好大一片桔园!
  年希珠扭了扭肥胖的身子,像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篮子外拔出了另一个篮子,然后笑道:“我们去偷桔子吧!看谁偷的多!”
  可这些桔子一片葱绿,个头又小,明显没长熟,哪里有府里的贡桔好吃 ·呢?
  年希珠见她一脸不乐意,忙扯了扯年丽珠的袖子,“三姐姐,你说,是不是很好玩?”
  年丽珠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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