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弯腰起身后胃疼铺床单,起身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感觉大腿

完全控制 上——天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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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控制 上——天望 -
一天,魔王在森林里散步,忽然看见一个采阳光的小王子……
嗷呜一口——
把人吃掉了!
喽啰甲:林哥这是看上人家了……
喽啰乙:按他的脾气,不是应该把人拖回老巢,锁在深闺,一辈子不叫见人才对么?
喽啰丙:那是对付一般河沟小泥鳅,这回林哥捞到是深海龙吐珠……
主攻、控制、养成、强攻。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强取豪夺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晰,林萧然 ┃ 配角:喽啰甲乙丙丁 ┃ 其它:控制,养成,强攻,渣
第一章:那天我们初见
梧桐路是滨市一处隐性富豪区,是的,这里的房子看起来一派旧日气息,即不似暴发户那般富丽堂皇的欧式山顶别墅,也没有小资派水边豪宅的强调个性,这里的房子,带着十九世纪末的端庄典雅,在一片现代钢筋水泥的建筑中,独自散发着豪门贵妇般的高贵与悠闲的气派。
独门独院,每一栋小楼都保持着自己的滋味与隐私,宛若与世隔绝。真的很奇怪,在这个距离滨市最热闹的繁华地带也不过十数分钟的步程的地方,高大茂密的梧桐树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有意无意地营造了世外桃源的安逸。七月仲夏,遮天蔽日的绿色除了带来夏日的清凉,也给梧桐路这条巷子带去了不为外人窥伺的格调和更多的……幽幽深意。
快九点了,即便是夏日,天色也早就暗下来了,林萧然背着书包走到这条巷子里,他刚从学校回来。 林萧然现在在音乐学院读书,大三,学院里出了名儿的低调?风云人物。学校里不是没有宿舍,但是学音乐的,你知道,需要有自己的空间、琴和练习时间。林萧然既然家里有这个条件,走读是理所应当的事。
林萧然报了暑期课程,暑期课程一向安排得紧,萧然走在幽暗的小路上,脑子里还在转着白日里教授讲的西方音乐史,偶尔分神,也是盘算着今天晚上的练琴时间。梧桐路1314号,属于林爸林妈的浪漫,林萧然到家了。
掏出钥匙,开门,
“别叫!”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萧然背后,其中一只手卡着萧然的脖子。
林萧然一哆嗦,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
林萧然没叫,不敢叫,也叫不出来!
事实上,如果是你正在家门口开门,忽然被人从背后欺上来,腰上顶着一把刀子,相信你也叫不出来。不止叫不出来,林萧然感觉自己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背后的那个人,距离他很近,声音很低沉,几乎贴在耳边,萧然感觉到了腰间一点尖锐冰冷的微微刺痛,肩上担着身后那人的重量,很重,而且他还能……还能闻到一股非常鲜明的血腥味……
林萧然整个人都懵了。
“不许出声……进去!”
林萧然浑身僵硬的推开门,迈步,落在地上的钥匙被那人一脚踢进了院子,然后,咣当——铁门在两人背后被关上了。林萧然没敢回头,但是他听到了背后钥匙和落锁的金属碰撞声,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
他遇到劫匪了!
或者更糟糕的,可能被杀人灭口?
梧桐路这个地方,没有其他公寓楼小区那种24小时保安,但林萧然在这里出生、长大,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谁家闹贼,谁家遇劫。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谁家背后可能都有点什么势力,‘官匪一家’听起来好像说书似的,但事实是,真的,从小到大,林萧然在梧桐路上别说碰到小偷小摸,似乎连路过的流浪汉都从来没见过。
可是现在……
大门紧闭,他几乎成了与世隔绝。邻居之间又隔得开,路上没行人看到……萧然相信如果自己就此被灭口,等人发现时尸体恐怕都臭了。
害怕,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当前的状态。
因为背后的那把刀,林萧然的脚步不敢停留,一步一步往屋里蹭。但一路上,他几乎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挡一挡。林宅,除了门口的大铁门是每日外出必锁的,剩下的部分是全不设防:雕花木门,落地窗,顺着外面茂密的爬墙虎能轻而易去的翻上二楼阳台。
林萧然不知道一会儿等着自己的是什么。虽然这片房价高得离谱,那也是近几年涨上去的,父母买房子的时候价格并不夸张,林宅整体装饰也绝对看不出富贵。很现代简洁舒适的装修风格,水晶吊灯,百合花状的落地灯,边边角角的小射灯让整个房子光亮十足,温馨到没有任何死角。米色的长绒地毯,白色的真皮沙发,冷色系的布艺软垫、亮色的纱帘,配合着窗边和房间拐角处几株喜阴植物,这就是林宅的基本风格。
没有古董,字画,没有金玉摆件,真的,林爸是搞音乐的,林妈是杂志主编,俩人都是白手起家,家里没什么值钱的祖传家宝。若说有值钱的东西,一件是在客厅东南角,长度 2米3的斯坦伯格三角钢琴,另一个在楼上工作室,是一套专业人士使用的音响设备,两样东西加起来确实价格不菲,可无论是哪一种,不找专门搬家人员也都是搬不走的……
林萧然正胡思乱想,想说你可以随便拿东西走,请不要伤害他,这时,背后的人又下命令了,“手机在哪儿?”
“包……书包……里。”林萧然觉得喉咙干得仿佛冒烟。
背后的书包被拉开了,萧然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翻,然后分明的听到了手机按键的声音。
“家里的电话?”那人又开口问。
“那儿……”萧然头也没回的只给他,就在离他们不远的水族箱的旁边。
“号码?”
“578*****”
“分机?”
“没有。”
林萧然听到那人用自己的手机拨电话,下一秒,铃铃铃——座机电话的骤然铃声吓了萧然一大跳,已成惊弓之鸟的萧然顿了一下才意识到,是那人正在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自己家里的电话——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孤零零的一支电话铃声响了一阵子,在寂静的小楼里显得特别单薄,然后,被挂掉了。
“很好。”那人说。然后是命令,“坐下来。”
林萧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直能保持站立的,直到他现在坐在沙发上,才察觉自己的腿有多软。浑身像瘫了一样靠在角落。然后,他清楚地看到了背后的那个人。
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看到彼此,都是微微一怔。
对于身后的持刀匪徒,刚刚林萧然的脑子里已经设想过无数种面貌——虬髯大汉,拿着刀子浑身血腥味的破落户——但是,显然萧然想象出的那些‘传统匪徒’的相貌,跟眼前这个人根本挨不上边。金丝框的眼镜,小翻领的衬衫,手工制作的西装,头发不乱,鞋子不脏,除了手指间夹着一把木把钝刃的拆信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匪的症状。加上那眉眼间的锐利味道,糅合总体形象形成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出入写字楼的金领CEO之流。
林萧然盯着那人手腕上的手表,再难把这个人与杀人抢劫犯联系在一起,好吧,尽管形势并没有好转,可原本悬着的心却因为此‘劫匪’的一身富贵行头而慢慢落下来,被抽掉的力气也慢慢回来了,喉咙也不再干得发疼,萧然小心的开口,“你……咳咳,你不是抢劫犯吧?”
柔和清亮的声音像个魔咒,打破了空气中的凝固。
那人盯住萧然的眸光飞快的闪了一下,转眼又成了深不见底的墨黑,开口,依旧带着那股浓浓的上位者习惯的语气,“去给我烧些开水。”
“哦。”林萧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听话,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直奔厨房。
看着林萧然离开的背影,拆信刀被林晰顺手扔到了茶几上,他拿起旁边的座机飞快的拨了一串号码,“我在梧桐路1314号。带龙虾过来。”然后挂断电话。
林晰靠着沙发,眼睛微眯好像小憩,脑子里却飞快转着许多事。他必须想明白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败的,必须好好想想今天出手的到底是谁。林晰平时出门是要带人的,今天是个例外,因为要见一个埋伏在古大身边的卧底。这个人是他几年前就放在好的钉子,没人知道。出于一贯的谨慎,今天的两人会面,林晰也没有带身边的人一起过来——然后就出事了。
很顺利的会了面,很顺利地定下了计划,在林晰以为万事俱备、在他最志得意满的那刻,被出其不意的走在街上被捅了一刀,要害避过去了,但钱包掉了,钱包里有今日会面的一份重要文件拷贝,都一起被抢了。可以说,三年谋划的成败,全被毁在了今天。
是查夜背叛了?
还是他卧底的身份被察觉了?
还是,自己身边人出了问题?
怀疑所有能怀疑的,相信所有能相信的……林晰握着电话,一个一个的号码拨过去,一条一条的指令发布下去。在他大权在握的七年后的今天,林晰一直自负一切尽在掌握,却在他没有想到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而更让他觉得恼火的是,他没有头绪,他怀疑了很多,也排除了很多,最终,却对今天的失败一直得不出确切的结论,这比让别人捅他一刀还让他觉得疼,觉得恶心!
林萧然知道那个人在客厅里打电话,他听不见他说什么,却能感觉到那股压抑的气氛。借着烧水的功夫,一直猫在厨房没事找事,不想出去。说起来怪搞笑的,这是他的家,那个人是拿刀破门而入,到头来,凶人坐在客厅打打电话聊聊天,而主人却把自己关在厨房烧水煮面,像个仆人,鸠占鹊巢大抵如此。
很快,一碗鸡蛋面煮出来,林萧然紧张的心也慢慢平静不少。别的不说,单单那把拆信刀就足以让萧然放下戒心,最开始他是不知道,要早知道抵在自己身上的是把没有刃的拆信刀,他也不至于吓得完全慌了神。看那个人的样子,也许是遇到抢劫了吧,萧然心想,那人一看穿戴打扮就是头肥羊,浑身上下的精英味,更别说还带着百达翡丽的手表。
在厨房的这短短十多分钟,萧然已经从惊惶渐渐转成了平静,也趁着煮面的功夫,给今天的这场惊魂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虽然那人进屋的方式很粗鲁,但不是匪类,说话带着命令的感觉,却不粗俗。仪表得当,打扮富贵——经过一番心理开解之后,林萧然已经把那人从抢劫犯的身份,转变成了上门求助的陌生客人。
盛好面,外加一杯热水,摆上筷子,端好托盘,林萧然从厨房走出来,把东西放到饭厅,然后折身回到客厅,边走招呼,“你要的热水,我还煮了面,你要不要……”突然——哽住。
是的,那把拆信刀真的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可是……现在那把拆信刀旁边,还摆着一把枪!
就是那种对于寻常小老百姓来说,永远只存在于电影里的东西!
那种能打死人的……除了警察,只存在于作奸犯科人手里的那种……
林萧然真的不敢怀疑那是玩具!
林晰正在翻弄萧然钱包里的证件,听见招呼,一抬头,却正好看见那张被吓得煞白的小脸。顺着萧然的目光,林晰知道桌上的瓦尔特PPK是让那张小脸变色的罪魁祸首,自己从十四岁起开始带着它,十多年了,睡觉不离身。萧然今年十九,却仅仅看了一眼便被它吓得脸色发白——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远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么简单了。
两人正为这一幕僵着,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敲门仅仅是一种礼貌,是‘我要进来了’之前的信号。
林萧然眼神惊恐的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两个彪壮大汉,如果说客厅里的那位‘匪人’浑身上下还带着文明人的气质,那么眼前这两位不请自来的,是怎么也遮不住的身上的那股杀气,虽然也是一身西装,衬衫、皮鞋,萧然却一点寻不到都市白领的味道,怎么看怎么像电影里那种黑社会高级打手——尤其,萧然记得当初进屋的时候,院子的铁门已经被那人锁上了!这两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三个明显的匪类,把几分钟之前萧然做的那点可怜的心理建设砸的粉碎。而他现在正在跟这样的三个危险分子共处一室。
“龙虾,过来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林晰率先开口,“老黑,送萧然少爷回房间休息。”
两个大汉应得顺口,一看便是习惯的。
而萧然还懵着呢。
“萧然,明天上课不要去了。”趁刚刚萧然在厨房烧开水的时候,林晰已经翻过林萧然的书包了,课表一目了然。
“这两天呆在家里,不许出门。”林晰简单下令。
萧然脑子里根本一片空白,至于说明天上不上学这个话题,他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回房间都是在一位彪形大汉的‘护送’下上楼,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能保证,还谈什么上学?
第二章:太子爷
林晰目送萧然的背影离开,顺势躺在沙发上,还真有点累了。今天发生的事,他可以做最好的期待,但绝对要做最坏的打算,尤其敌人那边情况不明,他虽然被捅了一刀,但也顺利从明转暗,这处住所足够隐蔽也足够方便,征用了。
至于屋主……林晰心头闪过那孩子的样子,清澈、干净、温润如玉,当然这些都是内里的气质,萧然表现出来的是害怕、吃惊、六神无主……从认识到现在,他们俩加起来说话没超过十句,相处累计没超过十分钟,可林晰不能否认,萧然的每个表情在他脑海里都是那么清晰,那么那么的……
好一会儿。
“林哥,弄好了。”除了缝合,龙虾顺手还给林晰打了针破伤风,一抬头,却看见太子爷闭目养神,面带微笑,龙虾心里一抖,赶紧低头装没看见,“是……是皮肉伤,幸好没伤到内脏,伤口愈合这几天不要碰水。”
太子爷的心思太深,你道这一笑是高兴呢,还是要大开杀戒的信号?尤其今日这伤来得诡异,这处住处、及那位模样标致的‘萧然少爷’都很诡异!
林晰没睁眼,直接发话,“给我查两个人。”
一个,是给林晰捅了一刀的家伙,林晰当时毫无防备,电光火石的刹那能警觉,能避过要害,能反击挫折凶手的手腕,能记清凶手特征已是极限,至于追凶这种事,就留给手下了。
另一个,当然是林萧然了。
林晰当时挨了一刀之后,把握不准是哪方势力出手,也不知道这场突发事件意味着事情糟糕到何种地步,所以,安全隐藏变成了首要大事。他当时距离这里不远,梧桐路又是滨市少有的‘和平地带’之一,林晰来这里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理理思路,谋定后动,却那么凑巧的相中了萧然的家——也不能算十分凑巧—— 能在这里住的人家,没有家里缺保姆的,晚上八点多钟,哪家不是一片灯火通明?唯一看起来没有人气儿的一栋宅院就是林萧然的家。又那么赶巧,林萧然偏偏这时候回家开门,于是乎……
从门口的鞋架来看,林萧然很像一个人住,这似乎更合林晰当时的安全计划,直到开了灯,看清了小肉票的样子,林晰的心思……他不否认……他转得更多了。
这一夜,谁都没睡。
林晰只是最初起药效的时候在沙发上稍眯了一会儿,半夜11点之前就重新抖擞起精神,坐镇中心,遥控指挥把自己势力范围内的一亩三分地儿梳滤一遍,出了这种大事,林晰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憋着暗怒的——林晰在道上的地位原本就属于‘幕后掌控’的级别,有道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今晚他没睡,那就意味着整个地下世界就都别睡了。
东南六省但凡道上有点脸面的,有谁不知道‘太子爷’的名号?太子爷突然不年不节大半夜的一番折腾,心里头有事儿没事儿的都惴惴了一个晚上,生怕自己有什么小辫子碍了太子爷的眼。这一晚上,低层那些小老大们,没少被传叫到上面的某些大佬面前受敲打。云里雾里,他们也不知道这番敲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隐约明白可能与那位传说中的太子爷有关。
太子爷,对于绝大多数道上混的人来说,那是传说中的人物。
太子爷,其实是个外号,就像黑龙堂老大的外号叫‘刀疤’,竹门老大人称‘洪五’一样的那种外号,跟通常意义上蒙祖宗庇荫的继承人的称号没有半毛钱关系。呃,要说有关系……可能也算有点典故。
三十年前,江湖上有位‘帝王’,真正的黑暗之王,从北美到东南亚,从欧洲到西伯利亚,几乎没有这位帝王插不进手的地方,没有他做不成的生意,所以才有了江湖公认的‘帝王’这么一个霸气到没边儿,狂傲到没边儿、恐不让人折寿的外号。
然后那位帝王迟暮,甩甩手毫不怜惜地把生意送了各地人情,金盆洗手,回到了华城老家颐养天年。虽说金盆洗手,可毕竟辈分资历摆在那儿,每年各地大佬都会带着得意徒子徒孙给帝王拜寿,也有顺带提携后辈、结识同僚的意思,毕竟是‘帝王’家的聚会,机会难得。而帝王在高兴的时候,偶尔也会一两句话点拨后辈,这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儿了。
林晰他老子也是混道上的,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那种二流尴尬位置,属于能扒进帝王宴会的门槛,但宴会里又只能当壁花的那种小角色。林晰就是以这样的一个不起眼的少帮主的身份,进入了这样一个高级的场合,那年他十岁。
结果,跟说书的一样,巧了。
林晰与帝王是偶遇,在三楼的某间休息性质的小书房里头,一老一小当时说了什么,没人知道。甚至在宴会结束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人们都不知道这场经典邂逅,直到后来林晰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崭露头角。
还是给帝王过寿,还是大家饭后闲聊八卦的时候,有人就顺口提起了隔壁滨城,说林老虎有个不错的儿子,一个月前如何如何帮他老子挽救了一批军火,让林老虎临退休还能玩一把鱼跃龙门、咸鱼大翻身之类的脸上贴金的好事。旁人说的无意,帝王听完了,却少见的笑眯眯的接了话茬,“林晰那孩子很好,有我年轻时的样子。”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林老虎,小人物!
青仁堂,二流中的二流帮派。
以帝王这等身份的人,他没听说过青仁堂都很正常,更别提当别人一口一个‘林老虎他儿子’‘林老虎他儿子’的时候,帝王居然能准确地把林晰之名叫出来。就是从那时起,林晰这个名字渐渐被人熟知。
因为帝王的赏识,因为帝王点评一句‘有我年轻时的样子’,加上那时林晰确实青葱年少,道上的有点辈分的叔伯们就有点戏言称林晰为‘太子’。因为‘太子’ 之名,林晰后来又一次参加了帝王的寿筵,爷俩聊得挺好,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也是这一次,人们才知道俩人初次是在三楼的某间小书房里头的偶遇。
要说借力,林晰确实沾了点‘帝王’的光儿,至少在林晰年少、羽翼未丰的时候,顶着‘太子’这么惹人眼红的外号没受太大的排挤打压,至少鲜有人联手打压他,这给林晰一个相当难得的发展时机。但要说借大力,那也谈不上,林晰与‘帝王’非亲非故,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受帝王欣赏的晚生后辈罢了,再说,帝王在林晰十七岁那年,心脏病突发,也算寿终正寝。
十三年前,帝王去世。
林晰那时出道不久,作为一个晚生后辈,虽然已经小有名气,但是道上的叔伯辈叫他‘太子’这个外号的时候,更多的是站在帝王的角度,语气里还多少带着点戏谑,带着前辈叫晚辈的那股独特的漫不经心。
然后五年过去了。
‘太子’还是那个太子,但是能站在昔日帝王的角度再戏谑般的叫林晰一声‘太子’的人变少了,很少了。老的老,死的死,剩下的还能四处蹦跶的,却很少有不识相的了。
然后又是五年过去了,
‘太子’成了‘太子爷’。昔日帝王的辉煌已经湮灭在历史中,在如今的黑白道上,更多的后辈晚生可以不知道帝王的传奇,但你不能说自己没听说过‘太子爷’的大名。
太子爷虽然还被叫做太子爷,但在东南六省的地下国度里,谁都知道‘太子’即为‘帝王’。
这就是太子爷的故事。
太子爷今天被捅了一刀,彻查人手,一晚上没睡,那么东南六省道上的人,就没人能高枕无忧。
林晰是搅得东南六省一宿没好睡,他的手下老黑,则是半夜摸黑重新布置了人手,搅得堂内几个纵队也是一夜没休息,直到把林宅这处保护得几乎滴水不漏,才算收工。至于龙虾,安排外堂的人手调查太子爷要了解的两个人。
林萧然的身份很好搞定,有名有宅,有身份证有学生证,一个小时查不出他祖宗十八代,他可以剖腹谢罪了。
另一个人,找起来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但身高178,寸头、江北口音,右胳膊骨折……这些特征外加太子爷口谕,林晰要求一个晚上出结果,似乎也不算强人所难。
天蒙蒙亮的时候……
林晰梳理完手下的势力,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没人知道太子爷折腾了一晚上之后,此刻脑子里在转什么念头。然后,老黑第一个来复命了:“林哥,整装完毕。”林晰的亲自训出来的内堂七纵队完全没有问题,现在都各就各位,随时待命,太子爷的安全问题终于不再是问题。
天大亮的时候,龙虾也风风火火的回来了,手上拿着档案袋,脸上带着喜色又似乎混杂着愤怒,“林哥,你要找到那个杂碎的行踪……”
林晰忽然抬起手打断龙虾,排除了所有可能之后,他其实大约已经猜到结果了。现在再看龙虾那复杂到纠结的表情,无须多说,已然明了——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听着丢人!
林晰仰靠在沙发上,“跟我说说林萧然。”
“呃,林萧然,音乐学院大三学生,一年前父母空难……”龙虾拿着那档案袋没有打开,表情有点怪异,“林哥,林萧然是林莫间的儿子。”
“林莫间?”林晰皱眉,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可是脑子转了一圈,似乎又找不到自己相熟的人叫林莫间。他与林萧然同姓,是很巧,五百年前算一家,但如今,他们俩之间天差地别,是完全生活在不同空间的人。为什么觉得林莫间这个名字这么熟?
“林哥,林莫间就是那个,那个老有名的流行音乐教父,一年前空难死的那个……”龙虾忍不住提点。说真的,刚刚看到林萧然的资料的时候,他也吓了一大跳。怪不得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住在这种地方,他就说么,就算自家老大真的养了宠,也不至于特地给小宠安置进这种金贵地方。
林莫间……
林萧然,林晰把萧然的名字放在嘴里转了两圈,睁开眼,扭头看向客厅角落里那家通身气派、透着典雅尊贵的白色大三角钢琴,眼睛流露出一丝很淡的笑意。
龙虾拿着调查回来的材料,一五一十的汇报,包括过世的林莫间夫妇留给儿子多少财产,多少音乐版权,拥有多少家娱乐公司的股份,一切动产、不动产……甚至连客厅里的钢琴花了多少钱拍卖回来的,都一一报账了,说到最后,龙虾不像去调查林萧然,更像清查林家资产的。
“他从小到大,交过女朋友么?”
龙虾正吐沫星子横飞的报账呢,谁料太子爷忽然横插一杠子,让他一时有点转不过来了。
“他父母在世的时候,家里的家庭氛围怎么样?”
“呃?”龙虾迷茫中。
林晰瞥了一眼调查压根儿没戳中重点的龙虾,沉声,“重新做。”说完,自己起身直接上楼了。
第三章:坦诚相见
林宅的一楼主要是客厅,书房,娱乐室什么的,卧室都在二楼,林莫间夫妇的房间,林萧然的房间,两个客房,林爸的工作室,还有一个小书房,看装潢应该是萧然学习用的。林晰第一次上楼,在众多紧闭的房门中,却径直走向萧然的那间——不是他能未卜先知——此时此刻,二楼走廊里,守了三个一级保镖,这是昨天半夜刚布置好的。
敲门,停顿两秒,然后开门进屋。
一整块玻璃花墙隔出小小的玄关,转过去才能看到萧然卧室的全貌,干净、整洁,这是林晰的第一个印象,除了一些随手适用的生活用品添了几许活泼之外,房间整体被大片大片的米色系工艺布纺包裹着,从地毯到窗帘,从沙发到衣柜,处处流露着温馨素雅——对一个男孩子的房间来说,它柔和多于刚强,显然,这是出自林萧然母亲之手——跟楼下客厅是一个风格。
林萧然窝在沙发的角落,眼眶下带着青影,此刻正浅浅的睡着,连衣服都没换。家里出了这种事,萧然一晚上净胡思乱想了,哪怕他的胡思乱想根本于眼下的处境毫无用处,也止不住脑子里的思绪乱作一团。只是成功熬了一宿之后,天大亮了反而上了倦意。不过,因为林晰的脚步声,林萧然很快惊醒了。
“是我。”
林晰看到萧然激灵惊醒进而防备的神情,像个惶惶不安的小动物。他坐下来,挨着萧然,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头,“昨晚上吓着了吧?”
林萧然没躲,是不敢躲,浑身都僵着呢!他的每根汗毛都在警觉,眼前这个人看似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他昨天穿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里面浅灰色的衬衫腰摆处,有一大片明显干涸的血迹,那刺眼的红色挑动着一个普通小老百姓的神经。再说,昨晚萧然亲眼看到那把枪,还有那两个明显非善类的彪形大汉……他没办法不紧张。
林晰在自己腰上比划了一下子,那么大块血迹,不用多说,是人都明白。“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我觉得自己都快臭了……帮我个忙?”
对方摆出一副好说好商量的口吻,但林萧然觉得,他并没有给自己拒绝的余地。
林晰这种情况,淋浴不要想了,只能用湿毛巾擦擦。林晰看到盥洗室里的按摩浴缸,又回头看看萧然,“一起来吧,你顺便好好泡个澡,松弛一下神经。”林晰说话带着习惯性的上位者祈使句,让这个很突兀的提议变得很不容反驳,顺理成章。
林萧然沉默的跟进盥洗室,他敢对一个持枪抢劫犯说‘不’么?
萧然现在满心充斥着对自己生命安全的担忧,相比之下,两个陌生男人即将‘坦诚相见’的境地真的没给他留下任何印象。本来么,在学校冲凉的时候,大家都是脱光光、前边扣个盆就在走廊里玩裸奔,从高中到大学,不管熟不熟,一起洗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或者换个角度想,如果林晰赤裸着象大爷似地站在那儿,而萧然少爷穿戴整齐、一副小媳妇样、手拿湿毛巾忙前忙后给他擦身,那情形会更诡异。
洗澡水很快放好了,薰衣草的精油是林晰顺手倒进去的。俩人在浴室很快‘赤诚相见’。萧然整个人都泡在水里的,而林晰则坐在浴缸的另一边,只泡了下半身,手里的湿毛巾被攥干了,小心擦拭伤口周围。
浴室里水气氤氲,浴缸够大,两人各据一方,一时间无话——这不坏,僵硬气氛在朦胧的水汽中慢慢缓和,热水同样温暖了因为恐惧而发凉的手脚。
擦身,水声,空气静谧,各不干涉。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林晰开口了,“过来!”同时把手中的毛巾扔过去了,惊得萧然一跳。
萧然一抬头,忍不住心里一哆嗦——是那双眼睛!早在最初第一面俩人对视的时候,萧然就被那双眼睛吓退过,即使当时藏在眼镜片的背后,那种犀利的感觉也仿佛贴着他皮肤刮了一层,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如影随形。而现在那层用于遮挡的眼镜被摘下去了,那双眼睛,深得不见底,静得让人心惊,又亮得像把最锋锐的刀子,仿佛能直戳你心口。林萧然急忙别开视线,动作迟疑了一下,却不敢不去接手。
但真正接手之后,远比想象的要好。
不用有眼神接触,对方也没到吹毛求疵的地步,只要仔细的避过伤口,萧然甚至觉得对方对自己略显笨拙的动作是包容的,至少,对方的身体是放松的,那尖锐的视线也没有放在自己身上。
林晰当然知道萧然有点怕他,他无意加剧这种不理性的恐惧,所以故意把注意力放在别处——萧然浴室的墙上有个特别的功能面板。
“这是什么,音乐么?”林晰摸着那防水触摸板,轻轻点了一下播放键,顿时,一股清澈的钢琴乐流淌下来,顷刻泄满整个房间,浴室里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在琴声中慢慢融化。渐渐的,仿佛空气中都带着郊外夏日晴朗的清新。
音乐总是带着一种无形的魔力,两人静默的听了一会儿,气氛渐渐放松了。
“很美!”林晰说。
萧然犹豫了一下,低声回应,“是巴赫。”
林晰笑了,“我不懂,但听着就很喜欢。”
萧然这次没再接话。
在这样平和的环境下,整个上半身很快擦完了。林晰低头看着萧然,不明的情绪一直在眼中闪耀,然后,他忽然打破沉默:“昨晚是个意外。”萧然吓得又是一颤,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对方在跟他解释,“……我也没想到。不知道从哪个沟里跳出来的愣头青,提刀就刺。恰好被抢走的钱包里又有一张比较重要的光盘文件……当时情况不容我多想,只有先找个安全地方,碰巧就遇到你了。”
正好林晰孤身一人,正好又是与某个不能见光的卧底秘密会面结束,刚刚好好还是某个大计划收官的敏感时刻,突然就被劫了,抢的钱包里又有查夜冒生命危险偷来的暗帐,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林晰当时能当这是单纯的巧合么?
后来,在林萧然家里,太子爷气场全开的彻夜调查此事,在陆续排出了内贼、仇家、叛徒,又找不到丝毫第三方插手的痕迹之后,那就仅剩一个可能——真遇到鬼了!
这是一件让太子爷觉得特没脸的事,心情说不上好。他摸了把萧然的头发,“这几天我要收拾善后,暂时不会离开……不过,你不用害怕。”林晰说完,从浴缸里出来,擦干身体,披上浴袍,顺便到洗手池那边打理仪表,虽然混道上的,但人家太子爷可不是不修边幅的混混。
这番没头没脑的解释,不足以让萧然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解释’这个动作,却让萧然奇特的开始放下心防。是的,很奇怪,但不能否认,当林晰安慰说 ‘不用害怕’的时候,他那股一贯不容置疑的语气确实带来了无形的心安——天底下就有那么一种人,一句话,就能撑起一片世界。
音乐、热水,还有香薰精油的共同努力下,等林晰刮完胡子,一切收拾停当之后,他回头,发现萧然躺在浴缸里睡着了。林晰重新回到浴缸旁边,坐下,看着水中的林萧然,眉眼、锁骨、从胸到腰,从腰到臀,甚至连脚趾头都挑不出一丝毛病,精致剔透的宛若童话故事里的人鱼王子。一直看着……漆黑的眸子里有几股不明情绪几经风云变幻,最终都藏在那深不见底的墨色中。
林晰先后添了两次热水,待水第三次变凉时,才有点不舍的把人从水里抱出来,用大浴巾裹好,抱回到卧室。看来昨晚上真的被吓坏了,林萧然睡得很沉,这么折腾,从浴室到卧房还没折腾醒。热水熏得那张小脸带上一抹胭脂红,林晰的手指滑过萧然的眉眼,鼻骨,然后向下……到唇。
俯身下去……
跟想象中的一样好,不,比想象中的更好!
两声很轻的敲门声,提醒了林晰,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黑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家老大在偷香窃玉,临了之前,似乎还在人家耳边嘀咕点什么,距离太远,声音太低,老黑听不到。但是老黑能看到,太熟悉林晰的那种眼神了——每次林哥定下大目标后,都有这种糅合了强势、阴谋且志在必得的兴奋眼神,通常伴随这种眼神而来的是一阵血雨腥风,但是这一次……太子爷的表情很……很……温柔(?)
老黑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惊悚!
“林哥,古大的左手来了。”老黑压低了声音报告,表明不是他想破坏老大的兴致,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古大,真名敖古鱼,这个人是林晰战略扩张的一个重要环节——敌人。
在林晰的计划里,让自己的势力横扫西十三州,把地盘范围扩大至南岸全部,只有先把战天盟的古大拿下才行。把南岸坐稳,林晰便等于完全掌握了港口,航运、经济命脉,其后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宏伟计划,也得先看眼下这步,所以,对决战天盟的古大是林晰扩张战略计划重要的一个环节。
像老黑这种心腹重将,太子爷的计划他早就知晓,也知道青仁堂与战天盟未来必有一战,且是死磕到底的生死劫。古大是他们当前重大的敌人,敖古鱼与林晰从三年前起就是王见王的死棋了,而现在,被江湖人称‘古大的左手’的人就等在楼下,而且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盘算——老黑能不如临大敌么?
“林哥,是不是……昨天晚上兄弟的动静有点大了,被古大那边听到了什么?”
林晰对着镜子整理袖扣,“那你说呢?”
“龙虾……他经验不足是肯定的,林哥以后多给他几次锻炼机会就好了……这次,突发事件,以龙虾的经验来说,如果打分……七十分……呃,六十分能及格吧?”老黑替龙虾求情。他觉得龙虾摊上这事儿也很冤。龙虾一直在堂里当医生,本来就少遇这种仗势,即使行动中不慎漏了风声,也不是成心的。
“作为一个发号司令的人,最重要的是要求自己的全局布控没有疏漏,龙虾只要动动脑、动动嘴就好了,又不让他提枪上街扫人,你说要什么经验?你刚才说……让我给他打六十分?”
“林哥……”
林晰拿起老黑递过来的眼镜,把那抹过于精锐的视线遮掩在镜片之后,转身变成一温文尔雅的商业精英,“走吧。”
林晰一出房门,就看到龙虾可怜巴巴的守在楼梯口。
龙虾刚刚看到‘古大的左手’找上门的时候,脑子瓮地一下子,只有一个念头:事情肯定被他办砸了!
知道林哥昨夜栖身这个地方的,人数加起来超不过十个,如今战天盟的二把手却一早摸进门,这还有他活路么?龙虾直接扔下德叔跟那位‘左手’斗智斗勇、唇枪舌战,自己跑到楼上,却不敢敲门。
“看你那点出息!”林晰弹了龙虾的脑门。若龙虾真把差事砸到这种地步,那也只能说明林晰用人不当,识人不清——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欠调教!
林晰下楼,楼下的气氛有点拔剑弩张。
沙发的一边坐着江湖人称‘古大的左手’,是个年轻人,也是西装革履,在周围一圈杀气四溢中端着咖啡、咬着曲奇饼干,一派自在。沙发另一边是德叔,一身长袍马褂,手持茶盏、笑容可掬,这可是一头彻头彻尾的老狐狸,林晰的管家、智囊、启蒙老师、半个父亲。
“二位聊什么呢?”林晰招呼。
“后生可畏。”
“德叔,老当益壮。”
两人同时互相恭维。
“啊哈!看来,二位颇有点英雄相惜啊。”林晰笑得爽朗,然后说了一句很雷人的话,“让我给大家重新介绍一下左手先生——查夜,我最成功的无间道。”
第四章:鸠占鹊巢
与战天盟的日后决战就不多做赘述了,反正结果不言而喻——你家老大的左膀右臂都是人家派过去的卧底,那还玩什么啊?只是,经过这一役之后,在大家为太子爷玩这一手漂亮无间的惊叹同时,也有更多人不免胆颤,想想吧,人家古老大坐镇西十三州也不是白给的,一个出生入死跟了自己五年的‘左手’都被太子玩无间,以致最后决战败得一塌糊涂,颜面尽失。那剩下的其他帮派大佬……你能保证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就不是太子爷派过来的眼睛?
经此一役,半壁江山的地盘、生意、财源滚滚……什么的都算不得成果辉煌,最大的战果是‘太子爷’那多智近妖的形象更一步深入人心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经历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的意外,在‘古大的左手’查夜顺利回归大本营,在林萧然补眠睡醒之后,发现自己的家彻底被这伙黑社会鸠占鹊巢了。
走廊里的保镖,客厅里的打扫,还有厨房里做菜的大师傅……沉寂了一年的林宅,在二十四小时里发上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萧然的人生,陡然折弯,也就发生在他昨夜开门的那短短数秒之间。
萧然醒过来的时候,暮色降临,早就错过饭时了,饭厅里没有人,但吃食都是新鲜热乎的,生滚鱼片粥,蟹粉包,配着几碟麻油小菜,清淡爽口,很合萧然的口味,他却有点味同嚼蜡。
那人对他说‘不用害怕’,把这句话翻译过来几乎等同于‘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保证——林萧然一方面对黑社会的保证表示怀疑,但另一方面他又确定自己、自己家真的没什么值得图谋的。
现在因为某种原因,他家被这伙匪人暂时征用了,因为从只字片语他能猜出来对方似乎遇到了麻烦,急需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对方说是‘暂时’,萧然忍了,当然事实角度出发,他不认也不行啊!
匆匆的吃完晚饭,甚至无暇顾及饥饱,萧然直接回到卧室,锁上了门。
萧然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犯人,二楼走廊一直有两个人在‘巡逻’,只要自己离开一房间,沉默的黑衣男一号便会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一步之远。楼下客厅里坐着两个同样放哨的三号和四号,手边上的报纸要翻烂了,屁股也不带离开沙发的。饭厅通向后院葡萄藤的门口守着一个黑衣五号。这是萧然一瞥之下能看到的,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个黑衣六七八号……在这样一种令人窒息的监视气氛下,林萧然觉得自己已经形同软禁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萧然从床上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那匪头披着毛巾从自己浴室里走出来。林晰看到他醒了,还打了声招呼,“醒了就好,快七点半了,你今天不是要上学么?”
萧然觉得自己好像没睡醒,他看那人头上划着水滴、腰系毛巾直接走到壁柜处,拉开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衣柜被挪空了一格,那匪人简直堪称自然的从里面拿出熨烫好的衬衫,裤子。
林萧然:“……”
林晰穿完衣裳,走到床边,掀开枕头从下面把枪拿出来在身上放好,看着萧然那震惊到迷茫的小脸,挑了下萧然的小下巴,笑道,“还好,晚上除了爱踢被子,总体来说还算挺乖的。”
萧然现在才发现自己身边的枕头和被子带着隐隐的人形凹陷,并且是暖的。
林晰催促了萧然一句,便开门出去了。
萧然甩了甩头,极力忽略掉自己与一个持枪匪徒同睡一张床的恐怖事实。不管怎样,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被黑社会‘绑架’之后,竟然能得到允许出门上课,绝对是个意外的惊喜。他昨天已经旷了一天课,无论如何不能继续缺席,没时间胡斯乱想,萧然跳下床,冲进卫生间,暑期课程一共才五周,他实在不能继续浪费时间。等萧然打理完自己,开门出去的时候,门口一直守着的黑衣一号直接护送他到饭厅。
豆浆油条、清粥灌汤包、牛奶培根……中西俱全,饭桌旁边,除了最初他见过的匪头和那两个喽啰,此时此刻又多了一个脸生年轻的,和一个年过半百的。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吃早餐?”林晰直接发话。
林萧然的位置被预留出来了,那匪头坐在了林爸常坐的家长首位,而萧然少爷的位置自然是紧挨着主位的,右手第一个。习惯性的、萧然匆匆的向在座认识,或不认识的所有黑社会土匪们问了一声早,然后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盘子里的三明治已经烤好、切好了,萧然意外看到面包里面夹了鳄梨,牛奶是五分热的,不放糖……全是他的口味。迷茫,但安静并迅速的解决早餐,萧然努力屏蔽到饭厅里安静到诡异的气氛,努力忽视所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煎熬般的吃完东西,推开盘子,又是习惯性的,“谢谢,我吃饱了,我要去上学了。”
林晰轻声嗯了一下,冲门口点了一下头,书包立即被黑衣五号递过来,并开门恭送,萧然走到前门,门外停着一辆打开车门恭候的奔,门旁边站着黑衣一号……
从林萧然进餐厅,到吃完早饭离开,饭厅里原本的几人都一直停留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直到听到门口的汽车离开,查夜才装模作样的放下报纸,“非常不错,林哥果然有眼光。”
林晰推开粥碗,拿起餐巾悠闲的抹抹嘴,站起来离开,不置一词,但是深知他脾气的在座几个人,看到林晰渐行渐远的背影,分明的闻到了空气里弥留的得意。
“那是当然,人家那叫音乐家的气质。”龙虾对这件事最有发言权,毕竟查了人家祖宗八代,“不过我倒是奇怪,林哥竟然还没得手?”看他那眼神,盯着人家就差直接喷火了,合着也就是小萧然未经人事看不出来,但凡混过情场的,一准儿被那欲求不满的样儿吓跑。
“……”德叔把小油条一根根撕了,放在豆浆里。
“有什么奇怪?”老黑处理这种事的经验比龙虾见得还多,“林哥他就是想,那也得有时间才成……我倒是觉得林哥能让他出门上学,挺反常的。”按照以往的处理经验,被太子看中的,就算不能马上吃不到嘴,那也得先划拉到身边存着。以林萧然这等质量和林哥的暧昧态度来看,太子爷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把人立即打包到老窝,洗吧干净,锁在床上,藏在深闺一辈子不叫见人才对,现在竟然还能允许对方继续‘抛头露面’?
“……”德叔咬了一口油条,嗯,入口即溶,唇齿留香。
“直接锁人的手段只能用来对待河沟里的小泥鳅,这回太子爷盯上的是深海龙吐珠,手段能一样么?”查夜有点老谋深算的意味,“太子这叫攻人先攻心!”
“……”德叔喝了一口豆浆,咂咂嘴。
“我说德叔,你发表一下意见啊!”查夜与德叔算是不打不相识,他对德叔的某些想法手段还真是佩服得很。
“少爷这次……恐怕是来真的。”德叔放下碗,语气带着那么点感慨。
那孩子有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和与生俱来的恬淡气质。林晰会看上人家,德叔一点也不奇怪。按照德叔对林晰的性子了解,他根本不能忍受自己看中的东西游离自己的掌握之外,而现在林晰几乎反其道而行之,那就代表他更大的图谋。林晰一贯是谋定后动,他今天的欲擒故纵破含深意……
“你说林哥是认真的?把人讨来做老婆的那种认真?”查夜打趣,因为他实在无法把‘家庭主夫’跟道上的太子爷放一起划等号。
“你怎么还在这儿?”太子爷神出鬼没、冷头冷脸的重新出现在饭厅门口,一眼扫过这几个长舌八卦男,“今天开始收网,你们都很闲是不是?还不该干嘛干嘛去!”
太子把这里当作指挥中心,可并不代表太子的人手都在这里整装待命。林晰不会允许让这个地方暴露,所以注定全程他不会出面,重要的传达联络,当然就是这几个八卦男身上了。
“德叔……”林晰微微拉长音,几乎都不叫暗示的暗示——‘您老是不是也该回总堂坐镇了?’
那几只小虾米定力不足,早在被太子冷眼扫到的是时候,就纷纷找借口溜着墙边撤了,只剩下德叔慢悠悠的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才开口,“我对你捕获萧然少爷的计划……有点担心。”德叔直言不讳,他看着林晰长大,教了他很多事情,但是感情这一课题不是靠人教的,是靠不断摔打挫折磨练出来的,但到目前为止,林晰还没有失败过——或者应该说,他还没有真正经历过。德叔别的不担心,就是怕万一林晰做过了,天底下还哪里能再找一个林萧然?后悔药可没处买去。
“放心,我有分寸。”林晰拍拍德叔的肩,德叔的担忧对他来说,根本没必要。
如果说众人对太子能放手任林萧然出门上课表示不理解的话,那么萧然上课过后,还能乖乖回到狼窝就更加让人不能理解了。事实上,萧然也就此问题挣扎了许久。家里突然来了一帮黑社会,是个正常人恐怕都得能逃多远逃多远,尤其他家的这伙黑社会,似乎还是很暴力的那种——他们有枪!
可是若仔细想想,除了最初被人从后面拿了把钝刃的拆信刀抵着腰之外,再没什么能称得上是危险的事。跟萧然打交道的一直是最大的匪头,那人为人行事并不霸道,其他喽啰对萧然不说毕恭毕敬,起码也是礼貌有加,或者夸张点说,萧然现在过著名副其实的少爷生活,家里有保镖、有佣人、有厨师,出门还有司机……
好吧,这都是小节,林萧然会回家的真正原因是:那是他家,在失去父母之后,唯一能让萧然觉得温暖安全的地方。家里的每一处摆设都出自母亲之手,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保存着昔日温馨的记忆,无比珍贵。对萧然来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哪个地方比家里更能让他拉近与过世父母的距离。在从失去双亲的悲伤中慢慢走出来之后,家里的每一点每一滴对萧然来说都重要无比,让他把自己的家扔给那群黑社会暴力分子任其糟蹋?
所以,最终权衡之下,林萧然像个护食的小松鼠,还是回巢了。
第五章:铺台阶
对萧然的这种反应,林晰是意料之中,查夜最初有点意外,后来想想也明白了。不过查夜觉得……林哥似乎对自己的意料之中隐约……失望?查夜摇摇头,自己是不是做卧底做得太久了,敏感过头了?
林萧然可没想那么多,既然这伙黑社会无意软禁他,那他现在要努力地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轨,除了生活中平白多了几个人之外,事实上,他当前的生活跟以往并无不同,所以他今天是按照自己的作息时间表来的: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然后在图书馆看书,到了晚八点半收拾书包回家。到家上楼换衣服、洗澡,接下来在楼下弹一会儿钢琴,然后回卧室,也许在床上再看一会儿书,差不多困意来袭的时候就可以睡觉了。
降B小调夜曲
林晰知道萧然是学音乐的,也早就看到了客厅一角的大钢琴。他知道他会弹琴,他甚至还幻想过萧然坐在钢琴旁边的样子,但是,不得不承认,当萧然真正坐在钢琴边上,那些黑白键在他指尖跳跃,听着那些叫不出名字但优美动听的旋律,优雅的像个王子,美得像幅画。林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是如此贫瘠,万分之一所不能表达。
林晰端着一杯牛奶回到卧室——萧然的卧室。
萧然已经上床了,整整霸占了床的中央,借着床头灯的光,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本书。林晰被萧然的一点点小心思逗笑了,就算他再能占,双人床的最初设计也是给两个人睡的。
林晰把牛奶递过去,坐在他身边,“没想到你弹的那么好。”
“谢谢。”萧然捧着温热的牛奶,他没想到这人居然知道他的习惯,是巧合么?
“我不太懂这些,你弹的什么曲子,很好听。”
萧然表情有点纠结,似乎在琢磨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别人的自尊,“我……刚刚弹了好几个曲子……”
林晰撇撇嘴,“那我想,你的钢琴级别一定很高……十二级?”
萧然险些被牛奶呛到,边咳边笑,“国内最高级才十级,咳咳……已经算专业级别了。”
晕黄的灯光下,那带笑的眉眼……林晰忽然伸手,却在空中顿了一下,才拐弯转向揉上萧然的头发,“那你肯定是十级。”
“不,我参加的是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考试,不一样……其实等级考试,只是为了检验学习的水平,并不是为了考级而考级的。”这是不同的系统标准,萧然没办法给一个门外汉解释这种问题。
“每天都会弹琴?”
“嗯。从三岁开始。”
“不会觉得辛苦?”人家三岁孩子躺在母亲怀里撒娇,萧然就得像个小王子一样规矩地坐在钢琴前反复枯燥练习——林晰可不认为这世上有不劳而获的事,虽然现在看起来美得像一幅画似的,但是就如同自己一样,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吃苦。
“我喜欢。”萧然嘴边的笑容里带着坚定的幸福,晃得某个人险些把持不住。
林晰盯着空奶杯,果断的站起来,挑着萧然的下巴,看着对方困惑发愣的神情,俯身……最后强迫自己把唇印印在了对方的额头上,顺手揉了把头发,“今天早点睡。”
关灯,出门,留下卧房里一脸莫名其妙的林萧然。
然后,门口的保镖看到出来后就一脸阴沉的太子爷,心里直突突。
林晰打个响指把保镖一号叫过来……临开口时却迟疑了,不否认,刚刚被挑起了兴致,林晰出门就想叫手下送个干净的过来,但随即头脑就冷静下来,这道命令说不出口了——当下的时间、地点都不合适。林晰站在门口想了一圈,足足好几秒钟,最后硬生生的深呼吸,下令,“给龙虾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你说,那个杂碎找到了?”林晰声音有点冷。
电话另一边正忙着监控行动的龙虾愣了足足两秒钟,才意识到林晰说的是那个在街上刺伤他,抢了钱包的无名小混混。“啊——是!黑牢里关着呢吧……”龙虾都快把这人给忘了。
凶手是林晰出事后,第二天中午在一个小旅馆里被抓到的。抓到人之后,龙虾就问过林哥要怎么处理,结果对这种渣,人家太子爷根本眼皮都没抬,理都没理,直接拿了文件光盘丢给龙虾要求两个小时之后听报告。龙虾首次肩负重任,战战兢兢的捧着光盘走了,哪里还注意那个不长眼的二愣子?随口要手下把人先关起来,要是太子今天不提起,没准儿人臭了都不知道。
“什么来头查了么?”
“呃……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村里无赖,年初身上背了命案,奸杀了邻村的一个小媳妇……”然后跑路到了滨市,碰巧遇到林晰,那二愣子当时一心想把林晰当肥羊抢的,哪里知道他面前这头肥羊是黑道的祖宗。像这种渣,龙虾这种混正规黑社会的根本瞧不上,所以,‘应该还活着’就是龙虾能提供的最可能的准确信息了。
“把人带过来……小心点儿,别把地板溅到血。”
龙虾把人带过来的时候,屠夫也跟来了,看得查夜胃里直抽抽,把龙虾拽到一边,“他怎么也来了?”
屠夫啊,道上大名鼎鼎!像查夜这种五年都在外面做卧底的人都听说过他的变态,那手段……就是看看都觉得瘆人。
龙虾耸耸肩,他这不是有备无患么!龙虾也不知道林哥大半夜的叫把人带来干什么,但既然这人对太子爷动过手,见了血,弄出这么大的麻烦,注定他没有好下场。人是从黑牢提出来的,屠夫跟过来顺理成章啊。
林晰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什么也没说,但查夜这个人精朦朦胧胧的有点猜想。
最重要的文件光盘早就拿回来了,自己回到太子爷身边,古大那边败相已露,这几天一切顺利,眼下这个杂碎根本没用处,要说太子想发作这厮,也不至于莫名其妙大半夜提人。查夜想起萧然在客厅里弹琴那会儿,太子爷的眼睛都绿了,根据——大半夜的人没在卧室——这一有力证据,应该是还没把小王子吃到嘴,火气大,所以大半夜折腾幺蛾子。
查夜觉得自己真相了,跟上去,“林哥,想败火我叫桃花源送个雏儿过来,你不用委屈自己……”
表面平静、暗流涌动的一宿,就这么过去了。
林萧然这一晚睡的并不踏实,无关其他,纯粹自己吓唬自己。经由昨天早上那幕的刺激,他一直担心半夜床上会忽然多出一个人来。虽说床够大,可想一想身边躺个持枪歹徒,那真让人后脊梁冒冷风。不过,当萧然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睡醒,发现床上没有第二个人出现的痕迹时,哪怕睡眠不足也无法抵挡心情开始变好。洗漱、出门,意外的发现今天走廊里没人巡逻,身后没有那个如影随形的黑衣一号,这种堪称‘自由’的空气,把萧然的好心情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可惜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林萧然下楼转过楼梯转角的时候,不经意地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黑衣一号和二号在院子里,那俩人不知道架了一个什么大黑袋子正从院子里往外走。别怪萧然多心,但那个袋子从形状到重量,怎么看怎么像凶杀电影里演的掩埋尸体毁尸灭迹那一幕,尤其还配合着两个典型黑社会打手正在‘搬尸’的动作。
在夏日清晨的阳光照耀下,萧然心里打了冷激灵,觉得背后毛毛的,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不要听风就是雨的瞎想,谋杀是死罪,就算法院判刑也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
林萧然一早上的轻松心情就这样莫名消散了,心有点乱,无数可怕的画面从脑子里划过,迫得萧然不得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让发软的脚步稳定下来。心里虽然说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可是脚步依然带着点虚浮的下楼梯。还差几阶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从楼下传过来的声音,以那个匪头为首的几个人正好从娱乐室里走出来,萧然下意识的退后几步,猫身避过去了,直到确信人声冲着饭厅走远了,萧然才继续往下走。
萧然站在楼梯的最后一阶,左转通向饭厅,右转通向娱乐室。他很紧张,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他恐怕也自身难保。但是这毕竟是他家,如果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如果真的有可怕的事……萧然内心在挣扎,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毅然转向通往娱乐室的走廊。
娱乐室是林宅一处特别的存在,这也是让萧然内心不安的因素之一。娱乐室,严格的说起来应该叫家庭迷你影院,里面装了一流的影音设备,一流的隔音装修,就算在里面放战争大片,或者狼哭鬼号的唱K,门外也几乎不受影响,如果在这里杀人越货……萧然越想越后怕,尤其,他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飘散了血腥味,似乎越来越浓……该死!
那并不是他的错觉!
当萧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急忙快走几步逼近门口——门开着,萧然走到门边的时候,正好看到黑衣人三和四号半跪在地上卷起一张厚厚的油毡布,尽管只是一瞥,但是上面的褐色血迹,萧然还是看的真真切切。
“萧然少爷。”黑衣人三号和四号见到门口的林萧然,恭敬中带着悠闲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便继续低头忙活手中活计。就好像那些血从来不存在,就好像他们只是在宴会过后,收拾残羹桌面一样稀疏平常。
萧然大脑一片空白。
房间里还有一个陌生人,正在黑衣五号的帮助下收拾茶几,茶几上面也铺了厚厚的油毡布。那个人手上有血,还拿着一套搪瓷方盘,方盘里面的东西都是金属工具,好像汽车工具箱一样复杂,萧然一个也叫不上名来,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托盘里的东西全都带着血。
那陌生人端着托盘走到门口借过,冲萧然招呼般的点点头。
萧然脸色骤然苍白,他发誓他看到了某些工具尖齿儿上挂着的碎屑,他不敢想那是什么东西。
剩下的三个人很快把油毡布都卷起来了,其中俩人扛着油毡布往外走,另一个走过来,“萧然少爷,这里还没收拾齐整,别伤了您……刚刚厨房通知说早餐已经备好了……”几乎算半强制的,萧然被请走了,临走之前萧然看了一眼娱乐室,里面干净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饭厅,早餐……
萧然觉得自己的胃在翻滚,他想呕吐。
浑浑噩噩的走到饭厅,林晰立即注意到萧然的脸色有些苍白。
“病了?”伸手摸摸他额头,“昨晚上没休息好?”
萧然下意识的闪过去,“没有……”
“不舒服就请假,漏一天课没什么大不了的。”林晰有点担心了,萧然的脸色看起来真的特别不好。
萧然看着他,丝质的衬衫,金丝框的眼镜,尽管没有那天西服正装的看着气势,但也抹不去商业精英的印象,可谁能想到……
味同嚼蜡的匆匆吃完早餐,萧然拿起书包逃似地出了家门。
林晰若有所思的目送萧然离开,一脸高深莫测把屠夫叫过来,“刚刚……都发生什么了?”
林萧然一整天上课都心不在焉,他看着自己的手机在挣扎。
从理智上讲,他知道那伙人自己绝对惹不起,明哲保身才是正确的选择;但是从感情上和道德的角度讲,他没有办法当作今天那幕没看到,那可能是一条人命!好吧,就算那是个陌生人,他根本不必在意那人是谁,但是他们是在他、家、里杀人,不仅玷污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宁静之地,而且也……萧然很清楚,如果有朝一日事发,这桩命案他自己就是一百张嘴也摘不干净!
还有一点……
萧然不想否认,他厌恶这些人在他家逗留不去,恨他们在自己家做污糟的事,像他们这种社会败类根本不配踏进他的家门,他们用沾满了人血的脚无耻地站在他妈妈亲自挑选的地毯上,擅自使用他爸爸的娱乐室并把里面变成了血腥屠宰场!
他想要他们滚得远远的!
下了课,林萧然独自走到顶楼小天台,平日这里满是人,但修暑期课的人很少,现在这里一片清静。萧然握住电话,心跳快得甚至让他觉得有点恶心,他太紧张了。深深的呼吸了几次,萧然觉得恶心好了点之后,飞快的拨了报警电话——他怕自己稍微迟疑,自己的勇气就会被耗光。
【XXX报警台为您服务,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接线的是一位男警察。
“我……我……”太多的事情,萧然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哪样好,“我家……我家闯入了匪徒。”
【请问您现在是安全的么?】
“我……我还好。我不在家里。”
【请报告您的位置。】
“呃,XX音乐学院,笙楼。”
【好的,现在我们需要登记您的名字和出生日期。】
“我叫林萧然……”
第六章:家规第一条
【请问您家里的地址?】
【梧桐路1314号。】
【您能形容一下擅闯者的相貌么?】
【三十岁左右,很高,大约一米八五,戴眼镜……】
【他们是否对你进行人身伤害?】
【您可以具体描绘一下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全过程么?】
【您是确定、还是猜想里面是个人?】
【晚上的时候,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响?】
林晰伸手咔塔一声按下‘停止键’,看着脸上已经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萧然,坐下来,语气甚至算得上轻柔,“现在,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林萧然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沉浸在冰窟里。
今天白天的报警电话打了半个多钟头,像录口供一样,警察把能问的都问了,林萧然把能说的都说了,然后警察就说这件事他们接管了,电话就此结束。
这是林萧然第一次报警,他不知道警察接了电话之后应该多长时间能把这件事处理完毕。他在学校坐立不安了一个下午,既想回家附近看看警察出动的进展如何,又担心自己贸然回家可能打草惊蛇,同时萧然也承认他怕对方知道是他报的警,由此打击报复……总之,纠结了一下午,图书馆看书的效率降到了历史新低,然后夜幕降临,他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回家。
林萧然一路设想了许多结果,可全都没有猜中——家里的一切都没变,是的,一切未变——没有警察冲过来跟他说‘你已经安全了。’也没有凶人因为他报警而拿刀威胁他要把他而大卸八块,一切平静的就像昨天之前的任何一个夜晚。他到了家、上楼、换衣服、洗澡,然后走下楼来练琴,保镖们依然对他毕恭毕敬,那个匪头还像昨天一样,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听他弹琴,嘴边挂着一抹微笑。
对方一派安然的样子让林萧然心里没谱了,他不会愚蠢到开口询问今天是否有警察上门,可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定力能一如既往的沉浸在练习中,忐忑和烦乱让他的琴音明显不稳,萧然更怕自己的不稳琴音暴露他的心思,匆匆弹了几个练习曲,大面上伪装完毕就借口房间休息了。临上楼之前,萧然还不忘给自己带了一杯温牛奶,他这是希望让那匪头没有借口再进入他的房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虚还是怎样,萧然觉得今天那人的视线很强烈,这让他很紧张。
在熄灯就寝前,一切看似无恙,正当林萧然为逃过一劫而微微松口气时,卧房的门还是被打开了,是那个匪头,明显沐浴完毕,手里还拿了一样东西,不是牛奶,而是一个便携播放机。
现在录音播放完了,房间里一片静谧。
“我在等你的解释。”林晰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但萧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十二月严冬。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报警电话会被这些人拿到手?如果连警察都能被这伙黑社会收买的话……那他……那他……
“你白天跟警察说的挺多,怎么这会儿反而没话了?”
他看到了他们杀人,而现在他们知道他知道他们杀人了,这伙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会怎么对他呢?
杀人灭口?
“对……对不起……”萧然低细的声音里夹着一丝细微的哭腔,曾经白日里的勇气早在听到录音的那一刻就飞灰湮灭了。
林晰欺身捏住林萧然的下巴,软软的下颌触感极佳,“我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或者我可以自夸,我还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萧然我想你应该对此有些体会。我那些手下也没对你做出什么无礼的事吧?”
萧然只好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林晰的语气很平和,绝对没带质问的意思。“你看,考虑到你从来没见过血腥场面,他们甚至很小心的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你一大早突然跑到那边让他们措手不及的话。”
萧然没说话,理智上说,这土匪头子的说法纯粹是歪理,但感情上萧然心里却难免后悔自己早上鲁莽的决定,如果他没有转去娱乐室,那如今他就不会……
“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个,”林晰又起了一个话头,“但是那个被你猜测死了的人,就是那天莫名持刀行凶,捅了我一下的匪徒,一个在逃的抢劫杀人犯,我们不管他是不是十恶不赦,我被他捅了一刀是事实,我手下的人如果坐视自家老大被砍而无动于衷的话,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林晰低头看萧然,萧然却已经把头缩的更低,“这种事情,既然他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没什么好讨论的。就算我不介意身上的伤,我的手下也不会放过他。明白么?”
萧然点点头。早上涌来的那股正义感此时此刻早就烟消云散了,他管那个被拖出去的人到底干了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更别提,那人听起来也不像好人。
“所以,你今天办了件着实称不上聪明的事。”林晰下定结论。
萧然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鉴于,一时半刻我也不会从这里离开,我想有必要说一下咱们相处的规矩。”林晰抬起萧然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我的要求很简单,只遵守一点:乖乖的,听我话,便什么麻烦也不会有。明白么?”
被捏着下颌、无处躲避的萧然点点头。
“那能保证以后都乖乖听话么?”
“嗯……”鼻音里夹着颤抖。
“很好。”林晰满意的点点头,低头亲了亲萧然的头顶。他的钢琴王子像个小动物一样在瑟瑟发抖,沐浴露的青苹果香味撩拨林晰很快就心猿意马,小王子此刻就像他身上的青苹果味道,稚嫩,清新,因为酸涩还不曾被人碰触,却已经初见诱人风姿,一个即将被他采摘,拥有,就此成为他专属的宝。
“现在,我们谈谈犯错的惩罚问题。”林晰说,然后,分明感觉到怀里的身子猛然一颤。
“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所以惩罚必须要罚。”林晰不容妥协地抬起萧然的下颌,盯着那双惊惶害怕的眼,语气却不知不觉放柔放缓,“那你自己说,应该受什么罚,才能让你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萧然忽然联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个满是血和碎肉的搪瓷托盘,顿时吓得唇都变色了。
但最终,林晰却抓他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老样子,没有萧然臆想中的那个血淋淋的托盘,但同时,萧然还是注意到多了一样东西立在马桶边,像医院用的点滴架,上面挂了一袋不知道是什么液体,下面连接的是一条盘起来的塑胶长管,和一个很精致的鹤嘴口。
虽然萧然没有明白这是什么,但是敏锐的他觉得那东西就是林晰口中的惩罚,开始后退。林晰那里容他拒绝?像拎小鸡一样就把萧然剥光了,摆平了,鹤嘴状的注液口强行的置入他身体里。然后萧然感觉一股混着明显药味的水流通过那里,冲入自己的肠道。
那是什么东西?
萧然满心恐惧,不是为了小腹渐渐的胀痛,而是为了那不知名的药味,谁知道是什么东西灌在自己肠道里……难道是毒品?萧然脑子里天马行空的转过那些传奇小说里的情节,或者什么港匪片里的强迫给人注射毒品的一幕……
“不……”拼命挣扎。
林晰牢牢牵制住他,加大注射力度,“一共一千五百毫升,我本来想把分量多分几次,这样你不会那么难受,不过,你这么不听话……”林晰不悦的语气很明显,然后萧然亲身明白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萧然不知道一千五百毫升是什么概念,但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小腹越来越胀,越来越强的憋痛感让他渐渐不敢再有大的动作,直到完全老实下来,可是没有用。不断被灌入的水让他每一秒都有一种到了极限的感觉,但始终没停,直到极限到不能再极限之后,萧然分明的感觉到后面被塞了一个很大的东西堵住那里,鹤嘴口被抽出来了。
萧然此刻已经疼得满头都是汗,轻轻一动都仿佛会听到水声,小腹憋痛的感觉简直能让人发疯,林晰却只是淡淡开口说,“十五分钟后,我会让你释放。”
十五分钟?
萧然觉得自己一分钟都挨不过去。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萧然不知道这十五分钟是怎么挨过去的,当林晰把他抱到马桶边上的时候,他甚至没力气表现自己的羞耻。昏昏沉沉的挨过这一道,但这只是第一次而已。萧然一共经历了四次,不知道是不是到后来身体渐渐适应了,最后两次明显没有那么痛苦——只是不会憋痛得厉害,萧然一样被折腾得虚脱。这一千五百毫升的灌肠液先后用掉之后,萧然觉得自己连动动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是这个恶人一路抱着他给他冲洗,擦身,抱他出了浴室,放在床上。牛奶味的沐浴露不仅冲尽萧然身上的冷汗,也很快冲淡了曾经可怕痛苦的经历,满身的中药苦味淡去之后,萧然窝在柔软的大床上,哪怕那个恶人同样在他身边躺下来,萧然也动都没动。
萧然觉得浑身又冷又疼,他以为刚刚那就是林晰所谓的惩罚,但其实,大错特错,那不过是前奏的必须要手段罢了。重新把人抱回到床上,林晰才开始了真正的意图。
“告诉我,交过女朋友么?”林晰决定速战速决,他已经等了太久。
对忽然起的话题,萧然有点懵,愣愣的摇摇头。
“那……男朋友呢?”
萧然的摇头比刚刚的频率还快。
“自渎过?”
萧然的脸轰的一下子热了,苍白了一晚上的脸色,终于有了丝血色。
“也就是说,这里……没外人碰过?”萧然浑身一抖。林晰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入了被子下,此刻正把玩一个精细之物。俩人第一次洗澡的时候,林晰已经观察过了,是个白中透粉的秀气小东西,从颜色看纯情的很,便是萧然自渎过,应该也不多。至于男女朋友?龙虾的第二次调查结果,林晰给打了九十分评语。
要害被人攥着,萧然浑身僵硬不敢动,小脸红的要滴血,清澈的眼神里夹的是恐惧和尴尬。比起被男人侵犯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萧然的心思更‘理智’的恐惧着对方可能的残忍手段,比如刚刚痛苦的清洗过程。现在要害被人捏在手里,萧然害怕的是那匪人突然拿出一把刀什么,咔嚓一下,让他就此变太监……
显然,单纯的萧然完完全全想差了方向,所以一步差,步步差,待他发觉不对劲时,整个人已经被压在身下。要害被抓在对方的手里,带着薄茧的指肚在上面摩挲,引起了萧然一阵异样的战栗……身体里很快从四肢五骸聚集起了的一股股暖流,并先后冲向上下两个极端,一边头涨得发热,思绪被冲的七零八落,忘了今夕何夕,一边热力凝聚丹田小腹,释放不能折磨得他又苦又甜。
牛刀小试,林晰把小萧然搅的七晕八素之后,手也探向他身后的某处。不知道是因为用药滋养过了,还是因为情动,那处紧中带软,软中带热,水水的润滑感觉让林晰的手指很顺当的探进去,湿濡的吮吸感险些惹得太子爷当场失控,虽然没失控也相差无几,手上的速度加快了,那眼神火辣的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
萧然没注意到那嗜人野兽般的眼神,他只注意到自己的下半身某处被什么东西抵着,很危险的感觉,好像有什么蠢蠢欲动,要破土而出一样。
不容躲开!
不许拒绝!
我不要——
萧然想要挣扎,身体却被禁锢住,身后的那东西节奏不变地一点点前进,深入……很慢,慢的让萧然几乎能清楚的感觉到它每寸入侵的全过程,并且很坚定,坚定得让萧然无法反抗。
“疼……”
他的小王子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颤抖,林晰却没有心软,反而拉住萧然的手脚迫使他把身体打开接纳自己、适应自己。这是萧然的第一次,林晰知道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萧然都定会有些抗拒和抵触,不过,那都是徒劳的——他只想用行动和事实让萧然明白这点,并把这种认知深刻进骨子里。
……全进去了。
林晰保证萧然完完全全接纳他之后,吻住他,开始由浅及深的律动。
第一回合就在俩人之间的抵制与反抗较量中结束了,林晰完胜!
食髓知味的林晰中场休息了片刻之后,很快拉起萧然体验上了第二回合。
许是之前的教训,这次徒劳的反抗没有了,但对于仅仅拥有一次‘失败’经验的萧然还是很难适应林晰过于强势的入侵。一点点不知所措,被动中的生涩反应,意外的,林晰却迷死了这个调调,让狼立即化身为虎,嗷呜一口把人吞下,嚼碎了、咂呷出每个骨头缝里的美味……意犹未尽。
意犹未尽……
那便……第三回合!林晰一个忍不住,再一次翻身扑压过去。
这次早就体力透支的萧然,除了情事中的战栗,就只剩下承受不住冲击的低泣求饶了,看的林晰一面心疼,又一边忍不住起恶劣心思的逼他的小王子付出更多的泪水与讨饶。
“叫我,萧然,叫我名字……”
“我……呜呜……不,不要……呜呜……”
“叫我名字!”
“不……唔,林,林哥……呜呜……”
“不对!只叫名字……”
“嗯……不,呜呜……嗯唔,不,不要……呜呜……”
迟迟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林晰脾气一上,跟萧然别上劲儿,这一次直到生生把人做昏了过去,才勉强罢手。
看着萧然狠狠被疼爱过的小模样,林晰本来因为萧然不肯叫自己的不爽利心情也慢慢平复了。昏睡中的萧然小脸一片绯红,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过于激烈的情事,还是因为后来哭的,泪痕还挂着呢……闷气再散,心更软了。俯下去在沾湿的睫毛处亲了亲,算了,这次不叫就不叫,等下一次……呃,等等!林晰忽然意识到…… 他……他不会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呢吧?
太子爷仔细回顾了这几天生活的点滴,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也犯了这种低级的错误。
满屋子人都算上,包括德叔,谁没事儿叫林晰的大名啊!除了德叔叫他一声少爷,其他亲近的人当面、背后都叫一声‘林哥’,距离稍远一点的背后都叫他‘太子’,再远一点的就只能叫‘太子爷’了。林晰为自己的疏忽和强人所难感到好笑,把萧然抱在怀里细细的亲了亲。
萧然,他水晶般的小王子……
过程很完美,他的开局战非常成功!
第七章:阳光明媚的一天
拨云见日了!
昨天被林晰赶出去一晚上在外奔波忙碌的查夜、龙虾和老黑天亮累的像死狗一样回来后,发现整栋房子仿佛都砸散发春天的光彩——龙虾那厮的比喻——不管比喻恰不恰当,林晰明显愉悦的心情是个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查夜皱着眉头喝了口不加奶、不加糖的浓咖啡提神,“这还看不出来,那小王子还没起呢。”查夜扬扬下巴指楼上,这要是平常,都吃完饭出门了。
“可今天是周六。”龙虾小声反驳。周末睡懒觉很正常的好不好!
老黑一边往嘴里塞小笼包一边翻眼睛——龙虾跟猪换过脑——他懒得跟他废话。
“咳咳。”林晰清清喉咙,打断这几个人肆无忌惮的八卦,“九点钟准时到书房,我要听简报。”
“是!”三人埋头,努力缩小自己。
被太子爷算计上,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算计死的!
活生生的例子不就在楼上么!
那天晚上,林晰忽然半夜要龙虾调那个杂碎过来这边,弄得大家都是一头雾水。那个杂碎实在是太无名小卒了,根本不像能被太子爷召见的样儿,可是偏偏太子爷就传召了——最开始,查夜以为太子爷想找个人当沙包,打一顿泻泻邪火,结果,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人带来之后,林晰正眼都没瞧一眼,直接把人被扔给屠夫带进了娱乐室,然后第二天一大,太子爷视察了一下进度,接着下令让保镖把房间‘收拾干净’,整个过程就是这么简单兼莫名其妙。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血淋淋的善后现场被林萧然看到了,那孩子哪见过这阵势?吃饭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然后顶着一张惨白惨白的小脸上学去了,人前脚刚走,后脚太子爷就扔给屠夫一部电话——这部电话与萧然的手机做了技术链接,林萧然打出的任何电话都会先接到这里,太子吩咐屠夫接电话的时候:“要仔细斟酌。”
说真的,即使是太子这么吩咐了,他们当时也没太想明白到林晰到底唱的是哪出戏,直到,那部电话三个小时之后响了,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是XX0。
害怕,挣扎,最终报警求助,萧然的一切反应都在林晰的计算之内——没错,电话那端的警察就是屠夫。屠夫审讯的手段都通天了,一堆问题砸下来,这个报警电话就成了萧然‘背叛’的铁证,这个录音变成了‘把柄’。总之,太子爷挖了一个坑让萧然跳下去了。因为报警事件,萧然的身份立即从‘太子的救命良人’跌成了 ‘不识时务、欠收拾的小虾米’。
错误被铁板钉钉,惩罚也就有理有据了——就凭太子爷那红口白牙的强盗逻辑,涉世未深的萧然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绕进去了。最终,连哄带骗带吓,钢琴小王子被吃抹干净不说,想来有了首次的前车之鉴,日后也不敢忤逆太子爷了。
是的,最微妙的就是这一点,直到萧然被吃抹干净,这个钢琴小王子恐怕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旨在吃掉他的阴谋圈套。对昨天晚上的事,萧然恐怕会归结为自己 ‘冲动行事,鲁莽害己’,或者是‘触怒黑社会流氓,自己咎由自取’,或者更甚的,‘黑社会手眼通天,小平民无力反抗’……也许萧然对以林晰为首的流氓团伙的印象滑向了更黑暗的评价,但至少,林晰避免了萧然对他产生憎恶心理——在明明强要了人家一晚上之后。
从总体效果来说,林晰的这一计应该算成功。
饭厅里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林晰放下报纸,“老黑,吃完饭记得给琴姨打电话。”
听了这一耳朵,龙虾立刻来了精神,自告奋勇,“需要医生么?我就可以啊……”嘴被旁边的老黑一个小笼包给堵住了,同时桌下被查夜踹了一脚。
青仁堂里,有两个比较有名的医生。
一个是龙虾,今年二十有四,没有行医执照,但从技术上来讲,已经是比较有经验的外科医生了,接个断手断脚,开膛破肚缝缝补补……水平不比寻常医院里的主治大夫差,不过水平再高,太子也不会让他出手给萧然当大夫。
另一个就是琴姨,正八景儿医学院主任医师的铁娘子一枚,是龙虾的亲娘——琴姨是女人,还是年过四十的妈妈型、安全的女人。
老黑是‘大内侍卫总管’主要职责是盯着太子的周身安全,所有送到太子床上的那些小宠的安置和安全检查一直是他的职责范围。小宠他见多了,从来没给谁事后安排过医生,那么这次……老黑应下差事之后,一边小心的咬着包子,一边暗地转心眼儿……如果不是林哥的技术不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是果然如德叔说的,这个萧然少爷很特别,非常特别!能在林晰身边的人都是人精,老黑在琢磨萧然少爷在太子爷心中的地位,按照目前的架势看,他是不是没事儿的时候抱抱萧然少爷的大腿……
林萧然一觉睡醒后,已经过午了。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好像被人用棍子打了一通似的。但疼痛可以让人忍受,更让萧然觉得难堪的是身后那处难以启齿的地方流出很多粘稠的液体,而包括清洗在内,上药的一系列动作都是被一位和蔼的阿姨帮忙弄完的,虽然事后那处凉丝丝的舒服很多,可是……这实在也太……
“下次不能这样随心,瞧你把那孩子伤的!”琴姨看过林萧然了,不消说,第一眼就开始喜欢这个孩子,所有妈妈心头理想中的儿子,乖巧漂亮、干净清澈、大大的眼睛带着几许紧张和茫然——看得琴姨觉得心疼。
“什么情况?”
“肿了。”
“那您应该夸我,他第一次,我都仔细得没出血。”面对琴姨,林晰有点嬉皮笑脸。“我经验好吧?”
“发烧了。”琴姨拍掉肩上的手,对林晰的无耻不予评价,“三十七度八。”
“低烧,那还好。”林晰放下心,“厨房熬了粥,吃完让他发发汗。”
“还有,为什么不戴安全套?”琴姨很严肃的批评,“记得你第一次带人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一定要带……”她刚要开展关于生理卫生常识的长篇批评,就被林晰堵回去了,“不,不需要。”
“少、爷!”琴姨很不满的在警告。
“他不需要!”林晰很坚持,“我是他第一个,也将是唯一的男人。”
琴姨一顿,猛地一拍桌子,“Bullshit!”
琴姨是少数几个敢指着林晰鼻子骂人的人,铁娘子火冒三丈,“你自己爱把那些腥的臭的往屋里带,我管不到,但你这叫什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人家清清白白的孩子被你糟蹋,连起码的保护措施都没有……”
“不,我不会。”林晰无奈的投降。难道在琴姨心里,他的口味就那么贱?再说,林晰本来也不是整日有功夫滚床单的闲人。
琴姨足足愣了十多秒,最后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领略到林晰话语背后的意思,颇为惊喜点头,“那……也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琴姨是医生,自然不会对同性恋带有色眼镜。只不过因为社会和家庭的压力,很多同性恋都找不到合适的伴侣,进而放纵滥交。太子没这方面的压力,但也正是因为他是太子,所以选择更多,也更加放纵。这一次如果能就此定下来,很好,非常好!在琴姨看,林晰身为同性恋能找到一个心仪的固定伴侣不吝于普通人的谈婚论嫁,这是天大的喜事,尤其那孩子气质干净,一看就是有教养人家养出来的好孩子,哪怕是寻常人家挑媳妇能娶到这样的这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亲事。
不过,关于生理卫生的问题,该说的还得说,“我不管你怎么像,但安全套是从健康卫生的角度考虑,直肠的吸收能力很强,如果不及时清理,可能会造成腹痛……虽然目前没有这个迹象,但你怎么能保证就有没有脏东西……”
“好了,我伟大的主任医师……”林晰告饶地推着琴姨往外走,“小生晓得了,房事闺密您就不要再操心了……”他今天很忙,帮派的事就不说了,萧然那边也不能掉以轻心,趁热打铁就是这个理儿。
好说歹说把琴姨哄走了,林晰看到琴姨留下的一大盒东西,揉揉额头,越发对医生这一职业起了崇敬之心——琴姨给了他一大推用于扩张、保养,上药和清洗之类的药品与医疗器具,可太子爷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似乎……那些夜总会金牌调教手里的工具箱也不过如此,当然,琴姨提供的这些都是医用的,显然更专业,也更安全。
林晰随便摆弄了一下,便把盒子笑纳了。
等林晰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也不知道萧然醒来没,林晰离开书房转身上楼,正好看到保镖端着餐盘出来,一小碗粥还吃剩了一半,林晰摸摸碗壁,已经凉了。
“萧然少爷说他没胃口。”保镖解释。
“重新弄。”
林萧然不是无声抗议或者矫情什么的,是真的没胃口,这几日几乎一直在晨昏颠倒,低烧让味觉下降,吃什么都觉得难吃。主要的是他心情也很低落,任谁经历了那样一个夜晚心情能好?更别说他还是被一个男人给强……就算身体感官没有觉得痛苦,但心理上总是难以接受。尤其,萧然现在是害怕,特别害怕——不仅是这伙恶人能买通警察、手眼通天的问题,给萧然更加直观感受是昨天晚上那人表现出来的强势,萧然甚至只要一闭眼就仿佛看到那人的那双眼睛,漆黑漆黑的,又冷又深,但同时仿佛又热又亮,萧然只要一想起来,后脊梁就不由自主的觉得汗毛耸立,冷汗直流。这样一个人,自己竟然还想报警,还要告人家谋杀……萧然现在深深为自己的莽撞后悔,那种人根本不是自己能惹的,可悲的是他不知死活的已经给惹了,怎么办,他现在该怎么办?
“萧然。”
林萧然浑身一哆嗦,现在那人对萧然来说就是恶魔一样的存在,虽然明知是徒劳的,但还是忍不住抓着被子挡在身前,身体情不自禁往床里躲。
林晰丝毫不在意萧然的小动作,自己往床边一坐,伸手连人带被子一把裹了把人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堪称温柔,“昨天很好,我很愉快。”
萧然动也不敢动,更别说反抗了。乖乖地让林晰抱着,乖乖的被吻个彻底,如此听话,让太子爷的心情更好几分,抬起萧然的小脸,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吻。“还疼么?”
萧然浑身一紧,因为那人的手又伸进来了,他记得昨天晚上也是这样开始的。
林晰摸到萧然的颤抖,还有皮肤上布了层薄薄的汗水,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吓的。“别怕,现在不碰你,你昨天是第一次,得好好养养。”林晰确实没有深入探进去,不过滑腻微烫的皮肤触感还是让他流连忘返,转手在被子下开始摩挲其他的地方,从腰到腹,从腹到胸,萧然初经人事哪里受得了这个,很快气息变粗,起了反应,赶忙抓住在自己胸前作怪的手……
“嗯?”林晰用鼻子轻哼,“又不听话了么?”
萧然惊惶地抬头,看进林晰那双墨黑墨黑看不出情绪的眼睛,身体僵硬了,不敢再乱动。
林晰起了兴致,却又碍着萧然的身体,有点小小的郁闷,不过在经验老手面前,那种事不用做到最后也有很多种玩法。再一次低头亲吻,这一次仿佛惩罚似地顺势咬了萧然两口,手底下的功夫也开始变本加厉,萧然的身体很快从僵硬变得柔软,再一会儿,便弄丢盔弃甲,眼泛春意,身体因为欲望在颤抖,可即使这样,也没敢再出手阻止被子下作怪的手。
林晰更满意了,咬住萧然的耳垂,“记着,我叫林晰。没准儿排排族谱,咱们还能算本家。来,叫我一声。”
“林……林晰。”萧然抽气,那只作怪的手握住了他的……
“再叫。”
“林……林,晰……晰……”萧然的嘴唇都在抖,小脸涨的通红,罪魁祸首是被子下的那只手……
“跟我深仇大恨么?非得连名带姓的叫?换一个再叫。”
“嘶……”
“嗯?这算什么,给我改名了?”林晰手中一紧,分明的感觉那小东西一跳。
萧然都快哭了,在变调的喘息中,低低细细的努力咬准了音儿,“晰……”
“大声点。”林晰堵住那儿不让他泄身。
“林……林哥……”
“你叫我什么?”林晰语藏威胁,手又捋了一把,却偏偏就是不让释放。
“晰……,呜呜……晰……”
林晰对这个称呼依然不觉得十分满意,不过,可以先凑合用了。
“再叫。”
“晰……”
“再叫。”
“再叫。”
“晰——”声音陡然高亢。
林晰抱住浑身软绵下来的萧然,很畅快,啜着萧然的耳垂儿,“这回记得了,下次再让你叫名字叫不出来,我可不会轻饶的……”
林萧然的睡裤弄脏了,林晰就势给他身上的那套睡衣全脱下来扔出去,人好好的裹在细细的小羊羔毛的毛毯里,保暖又透气。香浓的鱼粥端过来了,够热又不会烫,太子爷亲自一勺一勺给喂了个干净——萧然本来没什么胃口,可林晰亲自动手,他哪敢不吃啊,再没味道的东西也得灌下去。
胃里塞满了热乎乎的鱼粥,吃过感冒药,加上刚刚又流失了大量精力,没多一会儿萧然就又昏昏睡过去,全然顾不上那个恶魔还在自己身边靠着。林晰却一直在注意萧然,看到他睡了,便放下手中的文件,调节空调,又加了一床毯子,最后一同躺在床上把人搂在怀里低头亲了一口。
第八章:一回生两回熟
林晰把林萧然养得仔细,萧然晚上又休息得好,所以星期天一大早,人不烧了,后面那处的肿也消了——林晰早上亲自上药以便确定,让萧然直觉的有些危险。
这是个宁静的星期天,经过了大半个星期的折腾,可以说,这个星期天是萧然难得的安详日。林晰尽管在床上很流氓,但作为黑道大哥,也用行动充分证实了自己说话算话:‘只要听话,就不会有事’。刨出去早上让萧然窘迫的亲亲摸摸,只要从卧室一出来,萧然就处于众星拱月的王子地位,身边保镖、厨师、仆人、花匠……好几个人围着他一个人服务,二楼小阳台上鲜榨的果汁、精致的茶点,大大的太阳伞保护萧然绝对不会晒到,桌子旁边点缀着沾着露水的插花瓶。如果中午外面热了,就转战到室内,充足的阳光足够抵去空调吹出来的过低的冷气,落地的玻璃窗照样留给萧然一片葱葱郁郁的好视野。
黑社会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经由两天的彻底切身教训之后,林萧然充分意识到这点,然后很鸵鸟的把自己锁在小书房,努力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学业上,不敢理会家里这帮人。虽说这是一种逃避的心态,不过确实萧然得抓紧时间学习了,这一个星期的课程被这伙黑社会搅得七零八落——下周就是暑期班的最后一周课,然后萧然会有一周的停课复习时间,之后就是考试周,萧然是音乐学院的低调王子,目标当然不满足于及格,人家都是全科优秀的。萧然的两门考试分别被安排在下下周的周二和周四。考完试之后,萧然两个月的暑假幸免还能剩一周调节考试后的紧张。然后马上又是正常的新学期开学了。
林萧然忙着整理复习提纲,林晰冷眼旁观,觉得萧然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赶,“干嘛给自己逼得这么紧?你爸妈留给你的钱足够你活三辈子有剩。”
萧然本不想搭理,可又怕不理对方,再被起借口,低声宣称,“我要开始独立生活。”
林晰皱了下眉,他非常不喜欢‘独立’这种词从萧然嘴里说出来。
“想要怎么独立?”
萧然:“……”
好吧,林晰一看萧然的表情,眉头就舒开了,他想他明白萧然说‘独立’的意思了:“上学,毕业,然后找一份工作领薪水,最好还是跟你的兴趣一致,这样也算能赚钱养活自己了……是么?”
“难道不对么?”
林晰笑了,随口附和,“嗯,对!挺好,没什么不对。”
萧然不高兴了,当然,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在林晰看来,萧然是属水晶的,完全清澈。
“萧然,我向你保证,毕业之后你找的那个工作,薪水绝对养不起你。”林晰很认真的说。
萧然不信。
他从来不追求名牌,不追求奢侈品,没有像别人那样把自己浑身上下打成筛子状,耳朵鼻子上的亮晶晶饰品扫一扫能称出小半斤,他不挑食,不玩跑车,不泡夜店,不吃喝嫖赌,无不良嗜好。按照萧然目前的日常生活方式,完全没有花大钱的地方。
林晰捏捏萧然的脸颊,“你的衣服全是纯手工定制,每个季度都有人上门专门给你量身,对不对?那个裁缝师曾经是你母亲的御用设计师,而你母亲是时尚杂志的主编,时尚界的隐形女王,被她亲自认可的设计师……我想你一定不知道你自己的成衣价格是多少。吃,当然花不了几个钱,可是你每天早餐的鳄梨都是当天最新鲜的澳洲空运水果,你也知道在学校食堂打一份饭超不过十块钱,也就是说,寻常人的一天饭钱才值你早餐上的一粒水果。你住的这个地方,虽然没有房贷,没有物业,但社区服务费很高,你每个星期要雇人做两次清洁,每个月有专门的园艺师为你收拾花园,还有房子的保养,你那架钢琴的维护……账单全是从银行户头自动扣除,你需要做的只是验收合格签字。你每年都要去维也纳听四到五场音乐会,你每年也要去百老汇看最新剧目……不说头等,一般票价也有寻常白领一个月消费那么多,更不要说这一趟行程下来其他的花费,比如,你从来没坐过经济舱,从来没住过廉价的汽车旅馆,你甚至不坐出租车,进出用的都是酒店提供的贵宾服务。你自己说,你得每个月赚多少薪水才够养你自己的?”
是,萧然不是那种追求时尚、乱花钱的肤浅男孩,可要命的是,他那乐坛帝王的老爸和时尚女王的老妈已经把萧然养成‘豌豆王子’了,这辈子萧然注定要被人含在嘴里养的。
林萧然不说话了,若不是林晰今天给他算账,他从来没注意那有什么不同。
“我父母是白手起家,我当然也可以。”萧然拿着书低声嘟囔,这话不知道是在说服林晰,还是在鼓励自己。
林晰这次没有笑,不过他很清楚——不,萧然不能!
林爸可以白手起家,那是因为林爸年轻的时候真正吃过苦,受过穷,尝过人情冷暖。该低头的时候能低头,知道该斩断的时候也能下得去狠手,是个真正枭雄似的人物,别说萧然肯定做不到,连林晰也是很佩服的。
流行音乐教父的音乐才华当然不容置疑,但是林莫间年轻的时候没钱、没人脉也一样四处碰壁,在绊绊磕磕的闯荡中,林爸凭着最初贱卖的几首歌攒了点钱,挣扎着办了一个小小的唱片公司,公司成立的时候,整个公司就一间屋子、一张桌,从清洁员到总经理都是林爸一人,连录音室都要出去租用,其艰难可想而知。
然后幸运的,当然也是凭真本事,林莫间挖到两个新人,亲自操刀写歌,亲自指导磨合,唱片千锤百炼出来,然后,一炮走红。那两个新人后来成为流行音乐乐坛当之无愧的天王级巨星。有林爸的才华做后盾,有两个日后能成为天王级别的歌手做台柱,林爸的事业就这样起步了。八年后,当林莫间公司旗下的艺人几乎包揽了年度音乐大奖的所有重量级奖项的时候,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了。
捧了那么多明星,拿了那么多奖项,其实最终真正捧红的是拥有流行音乐教父之名的林莫间,林爸的才华成为他公司最强大、也是最无可撼动的摇钱树,他的存在就是他的唱片公司的活的金字招牌。可是这样壮大公司之后,很快就威胁到了那些真正的世界级的娱乐集团,别管林莫间多么有才华,公司前景多么光明,胳膊拧不过大腿就是拧不过。利益一旦被触及,那结果就是不死不休。死拼下去的话,人家可能伤筋动骨,林爸这里就得死无全尸。
所以,就是在这事业最如日中天的时候,林爸毅然决定把公司卖了——林晰相信,林爸绝对舍不得。那间公司对于林爸来说,重要性不亚于萧然,那公司就等于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全部的心血打造——可是林莫间若想杀出一条生路,他必须得卖!
林莫间不仅卖,还专门雇了一个非常有名的职业经理人全盘操作,那职业经理人果然是个狠茬儿,他把公司彻底拆得七零八落,公司被拆成一份份的最终被吞并进各大娱乐集团,而林爸换回的则是各大娱乐公司的大把股份。换言之,属于林莫间的那件中型公司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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