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开学了,要去外地上学,又是一年开学季作文很少回来,感觉很想哭,怎么办

"开学了我要更加努力"的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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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一开始我不认为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能在我家待多久,但是事实上她却一直待到死。  自从很久以前,我的妈妈莫名其妙地走掉以后,他就很少待在家里了。他总是天南地北地跑去做生意。有时回家会带回来一个女人让我叫她妈。我当然不会叫,没事认那么多妈可没好处。  我十岁的时候,奶奶生病住院了,这一住就没有再出来。临终前她匆匆交代他要再给我找个妈。她走得很急,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我觉得那是她在警告他:如果不按她说的去做,她死不瞑目。  果然,半年后他和一个女人去民政部门领了红本子,让她在家给我洗衣做饭,而他自己仍然天南地北地逍遥快活。  她叫吴秀秀,长得并不是很漂亮,至少我觉得比他以前带回家来的那些女人要低好几个档次,但她脾气挺好。她来的第一天,他试图让我喊她妈。我不肯,他气得想要揍我。她护住我对他说:“算了,小易都已经是小大人了,喊不出来是很正常的,让他喊我秀秀姨就好了。”  那时她真的很好,我想那是因为她天真地想把他留住。她努力地把家持得很好,对我也很好。不管他在家不在家,她每天打扮得清清爽爽,变着法地烧菜吃,每天来检查我的功课,星期六天送我去少年宫学画画,在期中的时候来参加我班的家长会。那段时间我几乎觉得是幸福的。但是我不是一个能够相信永远的人,所以我没有忘记常常告诉自己,这一切是会结束的。果然,我料想得没错,不多不少,正好一年。  一年后,她怀孕了。怀孕的女人是需要人照顾的,而他给她请了保姆后就很少回家了。我看得出她的伤心,慢慢的她的好脾气也不见了,我只好躲她躲得远远的。  后来,她生了一个女儿。他回来给她起名叫易萌,然后便更少回来了。而她似乎也死心了,拿着他按月给的生活费打发着三个人不急不慢的生活。  我曾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相当长的时间,但是没有,因为一年后他就死了。  据说,那天晚上他在酒吧喝得烂醉,心脏病发作,送到医院时已经没得救了。  原来他有心脏病。有心脏病还敢跑去喝得烂醉,那么,他是活该。  对于他的死我没有感到太多的悲哀,同样,吴秀秀也没有。不知道他在九泉下是该大哭还是大笑。此时的吴秀秀忽然变得很有头脑。她去了他做生意的城市,转让了他所有的生意项目。然后拿着一笔为数可观的钱回到了我们居住的小山城,在新城区买了两间新建的商铺。从此她过起了收租婆的日子。  在办完这些事以后,她对我说:“我只负责你到高中毕业,毕业后,我给你一家店面,从此我们两清。”那时我十四岁,念初二。  三年后,我高二,成绩优异,准备考大学。  晚上从学校骑车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推开家门发现吴秀秀还没回来。这三年,她迷上了麻将。每天早出晚归,连她的女儿也直接送进幼儿园不管了。随她去吧,那是她的女儿,我也懒得管她们。  我去客厅饮水机那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看到了她们房间的灯竟然还亮着。一个四岁多的小孩这个时候早就应该睡了。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端着水杯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来看书。不到五分钟,身后的房门被推开了,易萌出现在门口,将醒未醒的样子,她说:“哥哥,我冷。”  我跟着易萌走进她们的房间,看见她的小床上只有一条薄薄的空调被。十月的南方虽说还温暖,但夜里已经开始降温了。真不知道吴秀秀是怎么当妈的!  我从柜子的顶层拿出一条棉被给易萌盖上。看着她乖乖躺下,满意地闭上眼睛,我的心突然就那么地疼了一下。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生活在这样一个所谓的家庭里,应该感觉不到幸福是什么样子吧。  说起幸福,其实我也说不上来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但至少我比她走运。在我的记忆里还有过一段虽然模糊但却温暖的母爱和父爱,以及后来奶奶对我深深的爱。而她呢,有的是一个在一天之中只给她做一顿早餐然后把她送上幼儿园接送车的母亲,以及我这样一个对她不闻不问的哥哥。  从那天晚上起,我决定对易萌好一点。我想通了,每个孩子都应该有一个美好一点的童年记忆,更况且她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虽然我承认我恨那个我们共同的所谓的父亲。  其实学校的晚自习八点半就结束了,但教学楼的灯是十点钟和寝室一起熄的,所以以前我总是习惯留到九点半之后再回去。但现在我会跟大家一样在八点半就回去,顺路带点宵夜。幼儿园里的那顿早早的晚饭对于四岁的易萌来说是远远不够撑到第二天早上的。我曾在一天晚上看见她用饮水机中的水冲袋装芝麻糊吃。我想这些事是一个普通的只有四岁多的孩子不可能去做的,而她应该是常常这么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摊上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和一个从来都不知道关心她的哥哥。想到这里,我都感到惭愧。  渐渐的,我发现有个小妹妹竟是一件如此叫人心情愉快的事情。虽然我们一般只有在晚上我下课回家后见面,但这已经足够了。同时我也相信,在与我的互动中,易萌也感到了快乐与温暖。  她其实是个喜欢说话的小姑娘,每次她总是一边吃宵夜一边跟我讲这一天中幼儿园里所发生的一件件有意思的事情。听着她那些稚气的观点,我觉得新鲜和有趣。其实这些话是应该讲给吴秀秀听的,但我相信她很少有时间这么去做。  吴秀秀很快也发现了家里的变化,不过她倒没说什么,只是在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中多加了一百块钱。也许在她看来这样还不错,于是,她每天回来得更晚了,甚至有时候到第二天早晨我起来时才见她进门。  周六周日我会去一个朋友家的炸鸡店帮忙。现在我通常都会带着易萌一起去。她很乖,只要给她准备一瓶牛奶,她就愿意坐在一旁乖乖地看小人书或涂鸦。等我们回到家,她会帮忙摆出我们从快餐店带回来的晚餐。  吴秀秀放着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儿不管,投身于她没日没夜的麻将事业,我想她的脑袋一定是秀逗掉了。想到再过不到两年就到了吴秀秀所说的两清时间,我倒不太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反而更加担心易萌今后的学习和生活。  大年三十的晚上,吴秀秀很难得地下橱做了几个菜。饭后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就被麻友的一个电话喊走了。我也懒得帮她收拾,找了块抹布擦了桌子盖上菜罩就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易萌趴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认真地涂鸦。我是学画的,偶尔教她几笔,她就画的有模有样了。  说实话,年三十的电视节目也够无聊的。我拿着遥控器把所以的台转了个遍然后关上了电视机,易萌也刚好完成了一副“创作”。就在这时,我兄弟尚杰的电话很及时地打来。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小广场玩,我们学校有很多人都在那里。我想反正也无聊,于是就答应带上易萌一起去找他。  当我带着易萌来到那里时,小广场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尚杰还在人群的最外围等着我们。  “嘿,小姑娘,你也来了?”尚杰是见过易萌的,他很喜欢她,总是爱叫她“小姑娘”。  我牵紧易萌跟着尚杰往里走。  “找谁去啊?”我问。  “曹可仪她们啊。”尚杰回头拍拍易萌的小脑袋说,“小姑娘,今天哥哥带你去认识几个漂亮的姐姐噢!”  哦,我明白了,尚杰这小子最近喜欢上了隔壁6班那个在元旦汇演上跳独舞的曹可仪,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和6班的人走得很近,最近总算和曹可仪说上话了。  “哦,什么漂亮姐姐啊?”易萌挺感兴趣地八卦地问着,她很少晚上被带出门玩,何况是热闹的大年夜的广场,她兴奋极了。  “瞧,就在那。”尚杰拉着我们走过去。  他们那里一共有十几个人,好像都是6班的。那几个男生我都是算认识的,所以那天晚上大家处得挺愉快。易萌也没我想像中的怕生,不一会儿就和那几个女生混熟了。  我发现易萌和其中一个看着有些面熟但声音有点古怪的女生似乎格外投缘。易萌总是跟在她身边和她讲话,而她也很耐心地听她讲着,还很小心地陪她玩着烟花棒。  在尚杰成功和曹可仪搭上话聊开以后,我曾想溶入易萌和那个女生谈话,但不知为什么那个女生好像不怎么买我的账,而易萌也不怎么爱搭理我,于是我就走开了,离开前我听见易萌亲热地叫她“小荷姐姐”。  回家的路上,易萌告诉我她叫董晓荷。同时她还向我抗议说我一直“易萌”、“易萌”这样叫她太显生了,董晓荷说不显生的叫法应该是“小萌”或着“萌萌”。董晓荷喜欢叫她“萌萌”。呵呵,这个我倒没想过。  最后快到家的的时候,易萌,哦不,应该叫小萌吧,小萌告诉我,董晓荷问她,为什么我这个学期以来忽然变得每晚很早就回家。哦,我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隔壁班那个和曾经的我一样喜欢在晚自习后留在学校继续学习的女生。  
    曹可仪总说董晓荷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董晓荷当然知道曹可仪的意思是说她是个想得多,说得少的人。可每当曹可仪这样说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的调侃自己:“是啊,就是太‘一鸣惊人’了,所以才要少鸣嘛。”曹可仪当然也知道董晓荷若有所指,但她并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也只有在她面前董晓荷才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可以偶尔这么真实地表达一下自己的哀愁。  曹可仪自今还记得小学五年级的那次全市中小学生艺术节,那是自己和董晓荷第一次合作表演,也是唯一的一次。那次她们表演的节目是朱哲琴的《一个真实的故事》,董晓荷唱歌,她跳舞。她还记得当董晓荷用她那略带稚嫩的美妙嗓音唱起那个忧伤的故事时,她沉醉了。她沉醉在那个忧伤的情节里尽情地舞动自己,她仿佛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受伤的丹顶鹤,她获救了,而那个救她的人却永远地逝去了,她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悲伤。也正因为这样她要飞得更高舞得更精彩。  那次的表演,曹可仪和董晓荷的节目大获成功。评委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两个才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可以把这首歌、这个故事演绎得如此精彩。他们给了两个小姑娘很高的评价,认为她们是下半年本市参加省中小学生艺术节的杀手锏。两个女孩也很兴奋,她们从小就被培养成舞台上的精灵,她们期待下一次共同登上省城的大舞台,赢得更多的掌声。  但实际上,那一次省中小学生艺术节上只有曹可仪,她就着《一个真实的故事》原声带的音乐一个人在省城的舞台上起舞,她的心中空荡荡的。  中午的时候,曹可仪在省艺术中心附近的旅馆里打了个电话到董晓荷家里,听着电波那头传来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嘴唇,那嘶哑得如同她那处在变声期中表哥那样丑陋的声音真的属于董晓荷吗?  董晓荷出生在一个音乐气息浓郁的家庭,爸爸董安平是中学的音乐教师,妈妈刘夏是县少年宫的钢琴教师。因为父母工作的缘故,董晓荷出生后一直由在乡下老家务农的爷爷奶奶抚养。爷爷整天都在地里忙活,只有奶奶在家带着小小的她。奶奶是个聋哑者,所以和奶奶的交流仅在于眼神与手势,这个技能几乎是董晓荷与生俱来的。也正因为这样,小小的董晓荷要比同龄人安静很多。董晓荷刚满四岁的时候,爷爷病故了,爸爸妈妈考虑到奶奶一个人带她很辛苦,而且晓荷也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所以她被带回了县城生活。很快,董安平夫妇发现一直生活在聋哑奶奶身边的晓荷特别安静,甚至有些自闭,为了让她活泼开朗一点,他们决定让女儿接触音乐,他们觉得音乐能使人的心更宽广更开阔一些。董晓荷毕竟是遗传了父母血液中的音乐细胞的。四岁的她坐在钢琴前,在他们手把手的教导下,很快就能弹出像《小燕子》、《春天在哪里》之类的曲子。一个温暖的冬日午后,刘夏陪着女儿练琴,董晓荷一边弹一边就着旋律轻轻吟唱:“……嘀哩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嘀哩哩,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一首简单的儿歌下来,刘夏发现平时不爱说话的女儿原来拥有这么美妙的声线,如果好好栽培,将来肯定不比当红的邓丽君、李谷一之流差。夫妻俩一商量立马决定让女儿去少年宫上儿童歌唱班。就这样,年仅五岁的董晓荷开始了她的歌唱之路。再后来董安平夫妇觉得县里没有优秀的声乐老师,他们就不辞劳苦得利用节假日时间带着晓荷去市里的艺术团拜师学艺。带过她的老师都说董晓荷不开口的时候是个再安静不过的孩子,但只要一开口唱歌,就能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眼球。这期间,董晓荷曾参加过多次少儿歌唱比赛,而且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家中书房里的大书柜上摆着一个董安平特地买回来的小玻璃橱窗,里面陈列了不下十本大大小小红艳艳的荣誉证书。正当董晓荷认为不久后那个小小的玻璃橱窗将摆不下她将来的荣誉时,一切哑然而止。  那是小学五年级的暑假将近结束的时候,董安平夫妇因为要去省城参加音体美教师职业培训,就把董晓荷送到乡下奶奶家小住。董晓荷和奶奶的感情很好。每当没有声乐课程的假期,董晓荷总爱往奶奶家跑,小一点的时候是缠爸爸妈妈带她去,上了小学后她就学会了一个人去车站坐回乡的小面包车。和奶奶在一起,没有语言,有的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的对话,但这让董晓荷舒服与自在。虽然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有些自闭的小小的孩子,但安静却成了她的习惯与性格。  那是董晓荷最后一次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光。第五天夜里,奶奶家后院的柴房忽然着了火,很快火就燃了主屋。由于奶奶家是独门独院的房子,又是在夜里,所以等邻居们赶来时祖孙俩已经被大火困在屋里了。最后年迈的奶奶奋力从窗口推出了将醒未醒的董晓荷,自己却再也没有出来。  董安平夫妇从省城赶回来已是三天之后。在这三天以及后来办理奶奶丧事期间董晓荷都住在堂叔的家里,她很听话,每天大人们里里外外忙碌的时候,她都安静地陪着堂叔家两个淘气的双胞胎堂妹,教她们写作业,陪她们在河滩上摆石头。等到忙完奶奶的事回到县城的家里,董安平夫妇才发现女儿的不对劲——董晓荷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他们马上带晓荷去医院做了检查,这才知道,在那夜的大火中,滚滚的浓烟损伤了她的声带。由于没有及时就医造成了她暂时性的失声。以当时的技术,经过治疗后,她虽然可以恢复说话,但音质肯定将受到影响。至于董安平夫妇关心的今后还能不能唱歌的问题,医生也表示很难说。后来他们又带晓荷去了市里最大的医院做了更全面的检查,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再后来,董晓荷终于又可以重新开口说话了,但她的音质嘶哑颤动。医生诊断后的结论是:董晓荷的声带已经非常脆弱了,必须受到加倍的保护才行。也就是说今后的董晓荷不要说唱歌了,就连说话也要比一般人吃力。  从此以后,董晓荷变得更安静了。她不再是班上,乃至学校的金嗓子,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不会让父母和老师操心的学生。从小学到中学,她的成绩一直灰不溜秋的不好也不坏,中考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成了县里公办高中六个重点班的学生之一。值得一提的是,她最好的朋友曹可仪也和她一样考到了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一中6班。  曹可仪相貌出众,个性开朗,家境优良,成绩优异,更重要的是她从小习舞,全身上下渗透着一种叫气质的东西让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而董晓荷是个安静到自动隐身的人,按理说,她们之间是不怎么会有交集的。但上天的安排总是让人猜不透,就在董晓荷声带损坏的前夕,一次艺术节的合作,把两个女孩子联系在一起,虽然后来由于董晓荷无法再唱歌而终止了合作,但她们的友谊就像雨后的春笋一样节节高升。  曹可仪父母都在海外经商,一年中能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身边只有受父母之托负责照顾她和培养她的叔叔和婶婶。叔叔和婶婶没有孩子,他们把曹可仪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给了她最好的照顾,可是他们总是试图控制她的一切,让她走他们和她父母为她设计好的路,至于从小学舞,也不过是为了培养她淑女的气质和内涵。可是她却是由衷地热爱着舞蹈,热爱着舞蹈时心灵飞舞的自由。  有很多事曹可仪都喜欢对董晓荷讲。董晓荷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她会很有耐心地听她说。很多时候两个女孩子的相处模式就是曹可仪说着一些她叔叔婶婶乃至父母不可能听她说过的话题,而董晓荷就在一边静静听她讲。不过她总是会在适时的时候插上一些像“然后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那该怎么办啊?”之类的话。让曹可仪把想说的话一次性连着说完。等她把想讲的话都讲完了,董晓荷就来个简明扼要的总结,然后曹可仪就叹息自己讲了这么久的话原来内容是这么的简洁啊。  而曹可仪也是最懂董晓荷的人。虽然董晓荷不再唱歌,但她知道那些从小就植入生命的东西是很难被抽离的。董晓荷从四岁起就练琴,比起唱歌来说,她更喜欢安静地弹琴。可是自从声带事件后,她就很少弹琴了,因为每次她在家弹琴时,父母的眼中就充满了内疚和不安。他们总觉得那次意外是因他们不在她身边造成的,是她们的大意断送了女儿的大好前程。所以董晓荷就只好告诉他们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音乐,她喜欢数学,喜欢一个人在解出一道数学难题后的成就感,虽然她的数学成绩总是不够好。然后董安平夫妇就会互相责备,都怪以前太注重女儿在音乐方面的教育了,居然让她连最喜欢的数学都没学好。互相责备后的结果是马上送晓荷去青少年培训中心上数学补习班。所以初中时的董晓荷就上了三年的周末数学补习班,也最终让她凭借数学的一点优势考上了一中的重点班。  初中时曹可仪和董晓荷不是一个学校的,她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她就和董晓荷一起去上周末的数学补习班,虽然她的数学成绩已经很好了。每次她都会带上她那音质超棒的随身听,里面装着董晓荷喜欢的曲子,有时时间还早,她就要拉董晓荷去她家“指导”她练琴。董晓荷当然知道曹可仪这么做的意义,但她从来不点破,朋友之间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有些事讲得太清楚反而容易尴尬。董晓荷常常想,如果老天注定要拿她的声音来换取一个好朋友,那么她是愿意的。美人鱼不是也是用她的声音换来美丽的双脚走到心爱的王子身边吗?她自动忽略这个童话的结局,因为现实永远不会是童话。而她比美人鱼要幸运得多,她至少还有声音,她可以把她的爱明确地告诉她将来的王子。虽然她的声音“一鸣惊人”,但她相信只要他听得懂,爱的声音都是美妙的。  
    那是高一下学期一个初春的晚上,八点半下了晚自习,董晓荷与往常一样和曹可仪一起骑车回家。在路口和曹可仪挥手告别后,一拐弯就进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区。到了居民楼楼下锁车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曹可仪送给自己的史努比钥匙包上只剩下自行车的钥匙和课桌抽屉的钥匙,这才想起晚自习上课前坐在前排的宋博洋为了赶回家拿今晚老班要抽查的作业而向她借自行车时,自己很自然地把那一小串好解一点自己家的钥匙解下来放进课桌抽屉然后把整个史努比钥匙包递了给他。所以说自己家的钥匙应该还在教室的课桌抽屉里,虽说课桌抽屉已经锁上了,但董晓荷是个谨慎的人,看看时间还早,就起身重新跨上车往学校的方向而去。  重新回到学校时,整个校园已是一片静寂。董晓荷以前从来不会早早地去学校或者很晚回家,所以面对如此静悄悄的校园竟觉得有些不习惯。虽然她知道这个时间里高三段的学生都还在教室里拼命苦读,但高三的教学楼坐落在远离主要建筑物的最安静的角落。  锁好车,沿着校园小路拾级而上。初春的夜风迎面而来,虽然有点凉,但这使她想起了小时候乡下奶奶家后山上的春风,顿时觉得亲切而自在。他们所在的小县城属于小山坡多平地少的丘陵地形,地价昂贵。所以一中依山而建,除了操场,教学楼都被建到了半山腰上。董晓荷念着“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的诗句爬上最后一节台阶,然后抬头望向教学楼。没想到原本以为早已黑灯瞎火的教学楼并没有黑洞洞的一片。除了每层楼的走廊上都亮着两盏灯外,她还发现二楼他们教室隔壁5班的教室灯火通透,这么晚了不知道是还有人在呢还是他们班最后一个走的人忘了把灯关掉。  上了二楼,经过5班时,董晓荷好奇地从门口朝里望了一眼,打算看下如果没人的话就顺手帮忙把灯关掉。可是她发现里面有人,一个男生坐在教室正中间排的一个位子上拿着一支铅笔在纸上认真地画着什么,在他前排的桌子上的书堆上摆着几个造型奇特的盒子,很明显,他在素描。  董晓荷见有人在也就不多事,直接走过走廊来到自己班的教室。按亮日光灯,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来打开课桌抽屉,果然自己要找的那串钥匙就躺在手边的位置。把它拿起来穿进史努比钥匙包,然后重新锁上抽屉。原本打算赶快回家的董晓荷此时忽然间就不想站起来了。她看着此刻自己身临熟悉的却不再像平日般喧闹的教室,竞感觉自己的心境无比的宁静。不错,她一直是个安静的人,但此刻自己心中的安宁却有别于其他任何时刻。那是出自心灵与世无争般的安详。她捏着手中的钥匙在课桌上无意地划着,忽然想起坐在隔壁班认真素描的男孩,此时他的内心是否与她一般的宁静?这就是他此时还愿意留在这里的原因吗?  董晓荷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发了多久的呆,直到远处钟楼传来幽幽的钟声,她才惊觉已经九点半了,再不回去,爸爸妈妈怕是报警的心都有了。她匆匆起身,走出教室来到走廊,这才发现隔壁5班教室的灯还亮着,画素描的男孩想必还没离开。6班的门在走廊的尽头,和5班之间还有一件教师办公室,幸亏5班教室还亮着灯,要不此时通过这长长的只有两盏灯发出幽暗的光的走廊,说实话还真有点吓人。借着5班从窗户里透出的六盏日光灯的亮光,董晓荷顺利地通过走廊,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从5班的门朝里望了一眼。此时她的脑海里竞浮现出李清照《点绛唇》中的句子——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回到家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的事了,当董晓荷战战兢兢地推开自己家的门时,董安平夫妇果然都在客厅等她,见她平安到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责问自然是免不了的,董晓荷也把自己晚归的原因向他们解释了一遍。董安平夫妇对于这个安静又本分的女儿一向是放心的,所以听了她的解释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一些明天还要上课,早些睡之类的话就打算回房休息了。就在爸爸妈妈走进房之时,董晓荷忽然开口道:“爸爸妈妈,我以后可不可以一直这么晚回来?”  说实话,一开始董晓荷也为自己说出这样一句好像不是自己组织的话而感到吃惊。可是又觉得它原本就在喉咙口,只是在等着一个时机跳出来罢了。果然董安平夫妇也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们的女儿。  在他们的注视下,董晓荷解释说,她今天发现学校教室的灯要到十点才熄掉,所以她打算以后晚自习放学后独自留在教室里学习到熄灯前再回家。她还强调说高三段的晚自习时间比他们多一个小时,她可以和高三段一起放学,所以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董安平夫妇听她这样说,想了想也觉得合理。他们家所在的这幢居民楼处在小区的边缘,住的是二楼,晓荷的房间又临热闹的商业街。他们也一直觉得这样的环境对已经是高中生的女儿来说很不好,但也一直没办法,既然晓荷自己想到办法解决,他们没有理由不支持。  第二天来到学校,董晓荷就把自己昨晚回学校拿钥匙的事,以及后来回去与父母商量放学后继续留下来学习的决定告诉了她的同桌兼好友曹可仪,当然她没有提隔壁那个画素描的男孩。曹可仪也了解董晓荷家的情况,不过她有些担心她的安全,所以一开始她提出自己也留下来陪她。董晓荷想到自己家就在小县城中央商业区旁的旧式小区,所以无论多晚都相对还算热闹和安全,而曹可仪家住在城郊别墅区,如果也留下来的话回去时反而不安全。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时曹可仪也想到自己的确不太方便晚归所以就不再坚持。  从此以后,晚自习放学后到熄灯的这段时间,就被曹可仪戏称为“晓荷时间”,然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并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还有一个男生也像董晓荷一样喜欢待在学校里,而他就在他们班的隔壁,每晚他和董晓荷之间只相隔着一间小小的办公室。  对于隔壁班那个每天留下来学习或画画的男生,一开始董晓荷也感到很意外。看到他在教室画画的那一晚让她觉得教室的环境比家里好,这才灵机一动,做出放学后留下继续学习的决定。对于他,她开始时只是认为那天他为了完成一幅作品而留下来赶工,因为毕竟她从没听说过在这以前,有高一学生在晚自习下课后还留校学习的。  董晓荷喜欢晚自习放学后教室的环境。特别是夏天来临后,教室窗外山坡上的小树林里传来以“知了知了”为首的虫鸣声,在这自然地乐声中,董晓荷坐在那里从容地看书、做习题。一个小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每到九点半高三放学的铃声打过后,董晓荷就背起书包,穿过还被5班教室灯光照亮的走廊,随着高三的人流走过幽静的校园小道来到车棚,然后骑车回家。一般在董晓荷离开大约十五分钟以后,5班教室的灯也被熄灭了,5班的易溯这才背着书包慢腾腾地骑车离开校园。直到此时整个校园才真正人去楼空,一片静寂。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从何时起每当董晓荷经过5班门口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朝里望一眼。董晓荷知道自己喜欢那种望一眼的感觉,不为别的,只为最初那晚脑海中的“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那时,董晓荷已经知道那个男生叫易溯。有时候,董晓荷会暗想,如果曹可议知道了,肯定会断定她一定是喜欢上易溯了。她也曾自问:会吗?可答案确实否定的。  
    高二那年的寒露过后不久的一天,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董晓荷悄悄对曹可仪说晚上太凉了,所以从今以后她要结束“晓荷时间”早点回家睡觉。曹可仪听说抬起头对董晓荷莞尔一笑:“这么说我们又可以一起回家了?”说着拿起摊开的大大的英语书立在课桌上挡住坐班老师的视线,转过身来对董晓荷挤眉弄眼:“对于易溯现在为什么变得归心似箭,也许我可以告诉你点什么哦。”  曹可仪这么一说,让董晓荷闹了个大红脸,虽然她否认喜欢易溯,但曹可仪这么赤裸裸地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是觉得不舒服。但不得不让董晓荷承认的是,由于易溯的不再留校,空荡荡的教学楼让她感到害怕和不安,虽然以前易溯和她一起留校时,他们也没有过任何交集,但那时楼里毕竟还是两个人。特别是教室外那条没有了被5班教室灯光照亮的长长的走廊,让她格外心惊胆战。  当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董晓荷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他也留校?”  “这是他们班同学都知道的事实啊。”曹可仪轻松地说。  那天晚上,曹可仪拉着董晓荷去了距离董晓荷家不远的小公园,两个女孩把车一锁,找了块草坪躺下。天上的新月并不是很亮,但这个小山城发展得很快,远处大楼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把天空衬得格外明亮、漂亮。  在情感上,董晓荷自认为是个比较冷的人。进入青春期以来,男孩女孩们对于异性都有了一种朦胧的情怀。周围的女孩开始看漫画,看琼瑶之类的言情小说,董晓荷也有看,但她仅仅只把它当做故事来看。她不相信书上所描写的那些一见钟情定终身的情感。她是个慢热的人,所以在她的观念里,长久深沉的情感不是在一次邂逅,一个眼神中就能够生成的,虽然她也认为一个邂逅,一个眼神可以成为一段感情的开始。可以这么说,她相信的日久生情的爱情,却不怎么信赖一见钟情的爱情。就连她一直喜欢的小美人鱼,她也认为悲伤地结局不能完全怪罪于王子。她愿意相信王子是在异国疗伤的过程中和异国公主真心相爱的,只能怪小美人鱼公主太执着于一见钟情的王子。  董晓荷告诉曹可仪她觉得易溯是沉默且孤独的人。在这一点上,她觉得他们是有那么一点相似的。两人一起在放学后留下来学习的期间,他们曾在5班门口的走廊上,楼梯上甚至是洗手间门口遇到过多次,但两人都是擦肩而过,就算偶尔远远面对面行走也只是彼此淡淡的微笑一下。至于那个董晓荷喜欢的“倚门回首”。她只是把它归于自己第一晚在寂静的教室门口萌生的少女情怀,仅此而已。  “晓荷,你怎么能够这么肯定呢?”曹可仪坐起来俯身直视向董晓荷的眼睛,仿佛想要看向她的心里。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该来的迟早总会来,我只想要最对的。”不知哪里扫过来一束光,董晓荷觉得刺眼,拿手遮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什么是最对的呢?”曹可仪重新躺下,“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嗯?”董晓荷转过头来看她。  “晓荷,我觉得我喜欢上舒晟了。”  “舒晟?”  “高三(2)班的舒晟,你应该知道吧?”  董晓荷虽然喜欢安静,不怎么关注周围的一些事。但舒晟这个名字还是听说过的。听说舒晟从小跟着父母在国外长大接受西方的教育,但毕竟是中国人,父母希望他回国接受国学的熏陶,所以已经把安排他在北大,只要明年春天参加了北大的自主招生,他就能以留学生的身份在北大学习了。为了能够更好的适应国内的学习和生活,所以就提早回来了。舒晟是暑假前一个月进入他们学校高二段理科班的,听说在那次期末考试中,他除了语文外门门都考了全校第一,据说那次的物理特别难,年级里考及格的人都屈指可数,可他竟把一百分的卷子做到了九十二分,那个还不认识他的物理组组长老太激动得差点痛哭流涕,声称这是她见过最有潜力的学生,并断定他一定能够考入清华北大这样的学府。后来才知道,他本来就已经是预备的北大生。  这样的学生,董晓荷觉得距离自己实在是很遥远的。可是曹可仪不一样,她美丽,优秀,骄傲。曹可仪喜欢上和她同样优秀的男生,董晓荷不觉得奇怪。但问题是,舒晟回来才没多久,曹可仪到底是怎么认识他,并喜欢上的呢?曹可仪对她解释是:因为舒晟就住在他家隔壁,而喜欢一个人似乎没什么理由。  一年一度的校园秋季田径运动会又如期举行了。学生时代的校运会不仅是一场比试体育竞技的活动,更像是一场全校性的派对。运动员们在赛场上比拼实力,观众们成群结队在赛场外观战助威,顺便聊天打闹,整个运动场上一片沸腾。没什么运动细胞的董晓荷和往年一样什么项目都没参加,独自坐在自己班大本营的角落里给广播站写通讯稿,顺便为运动员和喜欢四处走动的同学们看着包。而曹可仪一直是班级乃至学校里的活跃分子,像运动会这样的场合自然闲不住。她不仅参加了跳远和200米短跑,在学生会里还担任着后勤职务。  其实董晓荷并没有因为自己与众不同的声音而自卑,而是她与身俱来的那份沉静让她学不来曹可仪的活泼热情。不仅曹可议常常说,就连自己也觉得很多时候,很多场合自己明明也可以出来做个亮丽的光源,但是往往真正处于那样的环境中时,她还是习惯性地选择做一个沉默在场者而不是耀眼的主角。曹可仪有时气不过,还会嗔责。说她难道想一辈子做个碌碌无为,逆来顺受的路人甲?不过董晓荷倒觉得路人甲又怎样呢,世界上那么多人能有几个不属于路人甲之列,能有几个能真正名垂千古?她不想汉青留名,所以甘愿做一个路人甲,一个快乐的路人甲。  是的,大部分的时候董晓荷习惯把自己缩成影子般的存在,但是她很快乐,很满足。只要对的,不争无谓的。至于究竟什么是对的,她知道她是知道的。  等曹可仪好不容易从学生会繁杂的后勤工作里摆脱出来来到本班大本营,却看到董晓荷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倚着放饮水机的桌子快睡着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走上前去,一把把她拉起来:“董晓荷同志,学校开三天运动会就是让你晒晒太阳打打瞌睡的吗?”说着就拉着她往运动场另一侧走去。  曹可仪把董晓荷带到跳远场地时,正好赶上舒晟几近完美的一跃,而董晓荷的视线却越过舒晟的背落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易溯身上。说实话,董晓荷不想看到易溯。那晚曹可仪还告诉她,每天晚上放学后易溯都会在学校外的小吃街买了宵夜回去。董晓荷拒绝深想。而且自从那晚曹可仪告诉自己她喜欢舒晟,并抒发了那套“喜欢一个人似乎没什么理由”的理论后,她就觉得怪怪的。搞得她现在在校园里无意中瞧见易溯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点绛唇》里的诗句以及曹可仪的理论。  那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闭幕式的时候,由于事先安排好的校礼仪队的一个女孩子中暑无法上场,曹可仪硬是把那天刚好穿着裙装校服的董晓荷拉来凑数。  当董晓荷捧着装有证书的托盘跟着礼仪队走上主席台时,她问自己,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在这些受人瞩目的位置出现过了?虽然她知道这次的她仅仅是个凑数的配角。可是当她偷偷看向台下的远方时,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豁然开朗。难道真的像曹可仪说的一样,她把自己藏在人群中的日子太久了?  等她站定位置回过神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托盘里的证书居然是要发给此时正站在对面的易溯的——他是跳远第二名的获得者。站在校领导身后的董晓荷看见易溯接过红艳艳的证书时对校领导露出了礼貌且真切笑容时,她也对他微微一笑。  
    冬至过后,天气冷得一发不可收拾。董晓荷穿上了厚厚棉袄,戴上了保暖的帽子。曹可仪说她常常会有想抱抱董晓荷的冲动,因为董晓荷这个样子很像她家那只可爱的大抱抱熊。董晓荷知道曹可仪说的那只巨大的抱抱熊,那是舒晟送的。  说实话董晓荷还理不清曹可仪和舒晟的关系,说他们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吧,他们比普通朋友要要好一些;说他们是更亲密的关系吧,他们又不是高中校园里那种只有老师还蒙在鼓里的优等生小恋人。而且曹可仪也说他们并没有彼此说明什么。在董晓荷看来,曹可仪很享受现在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要不怎么都说雨季的朦胧才最美呢?  至于那个大抱抱熊则是上个月曹可仪生日开口向舒晟要礼物时得到的。舒晟的理由是,曹可仪第一次去他家看到那个他回国时路过香港顺道带回来的英伦产泰迪熊时的表情非常可爱。既然她这么喜欢,就当生日礼物送给她好了。虽然他自己也非常喜欢,但是在国内一个大男生的房间里放着这样一只巨大的抱抱熊的确显得古怪了。  元旦在即,各班都在准备着文艺汇演的节目。因为这个学期期中考试成绩的平均分6班首次落在了5班的后面,所以班主任宣布说:“期末就要到了,大家要把精力集中到学习上,至于元旦的文艺汇报表演嘛,只要不弃权让别班看笑话就行。”最后的结果就是让曹可仪跳一个独舞。曹可仪从小就学跳舞,独舞也不是没跳过,随便来一个就OK了。可是曹可仪可不这么想,这是她上高中以来第一次在学校里独舞,而且舒晟还没看见过她跳舞呢。所以从接到任务后一连几个星期的周末,曹可仪都会抽出下午的时间在县里小艺术馆的舞蹈室认真地排舞。  元旦那天,曹可仪用一曲自编自跳的《Myheartwillgoon》征服了在场所有观众。等到她以电影中露丝站在船头张开双臂望向大海,望向自由的经典动作收场后,整个礼堂仍然是陶醉的宁静。直到有一个男生第一个站起来带头鼓掌叫好,全场才如梦初醒般发出排山倒海的掌声。董晓荷望向那个仍然站在那里目送台上的舞者离场的男生,意外地发现那个男生居然是5班的,因为易溯就坐在他的身边。在易溯悄悄地拉扯下,那个男生才恋恋不舍似得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  元旦过后半个多月便迎来了期末考试,而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为其一个月的寒假了。  春节前的那两个星期董晓荷可以说是过得很不是滋味。那次期末考试,董晓荷考得不是很好。爸爸在看过成绩单后就连声叹气,而比较善解人意一点的妈妈此时由于亲戚病故而回到了她的故乡。所以在那段时间里,除了暂时落在自己身上买菜做饭的任务,其他的时间董晓荷都在爸爸的希望下窝在自己房间里认真复习。其实她并不介意每天在家复习功课,她也知道这次考试没考好是由于很多原本她应该学好的功课没有学好,她已经很难过了。她不愿意看到的是每当爸爸看见她时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使她更难过。  在这段时间里曹可仪曾给她打电话约她逛街买新年的新衣服。董晓荷以考试没考好要在家复习的事实拒绝了。有时董晓荷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曹可仪聪慧,即使元旦前夕曹可仪为排舞费了很大的心思,可在期末考试时她仍稳坐全班前五名的位置。而她自己全心全意地学习却只能勉强进入全班前二十名——全班四十人,她坐第二十名的位置。曹可仪在电话里安慰了她几句后便主动把话题给转了。听说她妈妈不在家,每天都是董晓荷在买菜做饭后,她告诉她中心菜场东大门外乐城超市对面卢氏炸鸡的鸡翅很好吃,让她明天可以试试。  那家卢氏炸鸡董晓荷是有印象的。这段时间不仅她每次买菜要经过它,就连以前上学时她每次骑车都会经过。至于它做出来食物的味道如何,她以前倒没有听说过。她记得他们家常吃的倒是菜场内部的那家好再来熟食,她觉得味道很不错。  第二天,董晓荷买完菜走出菜场经过乐城超市时,不由地向它对面的卢氏炸鸡走去。她想既然曹可仪说好吃,那就试试吧,而且多了个熟食就可以少炒一个菜了。由于八九点是工作单位的上班时间,所以这个时候是人流较少的时候。她来到店铺的窗口时,最后一个顾客刚刚离开,里面卖东西的男生埋头擦着案板对着她的方向职业性地问:“想要点什么?”  “来五块钱鸡翅。”  听到回答,里面的男孩并没有去装鸡翅,而是抬起头向她看过来:“咦,你是高二6班的董晓荷?曹可仪的同桌兼好朋友!”  这时董晓荷才发现里面这个卖鸡翅的男生竟然就是元旦那天第一个站起来为曹可仪鼓掌的男生。而且董晓荷此时敢打赌,自那天后他就对曹可仪有想法。先不说元旦后他常来和她们班的男生闹腾,现在居然连她这影子般的女生他都有所了解,不是因为曹可仪的话就解释不通了。不过曹可仪居然会把这个男生家的炸鸡店介绍给她,那么看来现在他们的关系应该挺熟了吧。  见董晓荷还愣愣的,男生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高二5班的卢尚杰,和你同学校的那个高二5班”  董晓荷笑了,她觉得这个男生很阳光很有趣:“可仪告诉我这里的鸡翅不错所以我来试试看。”  听了董晓荷的话,这个叫卢尚杰的男生果然又惊又喜:“真的吗?是她介绍你来的?”  “是啊,是啊。”董晓荷看着眼前这个手都不知道如何摆放的男生不禁心情大好,继续笑着说,“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把鸡翅称给我了,我要五块钱的鸡翅。”  “哦,哦,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卢尚杰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工作,连忙拿起夹鸡翅的铁夹子。  在卢尚杰手忙脚乱夹鸡翅称鸡翅的空当,董晓荷的眼睛不小心瞟到了卢尚杰身后的操作室。在操作室的门口坐着一个拿着绿色小画板的小小的女孩,不知道在涂鸦着什么。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也抬起头向窗口的位置看来。董晓荷看到那个小女孩在看到她后朝她露出可爱的微笑,她也对她微微一笑,同时她发现小女孩小小的脸上有一对深深的小酒窝,可爱极了。相视微笑过后,小女孩又低下了小脑袋把视线集中在怀里画板上。这时从她身后出现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走到她旁边蹲下递给她一瓶牛奶。小女孩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瓶子对那个人说了句话就乖乖地喝起来。那个人站起来拍拍她的小脑袋又走了进去。在那个人起身打算进去时,董晓荷终于认出那个人原来是易溯。  “董晓荷,你的鸡翅好了。”这边卢尚杰总算把鸡翅装好递出来,“五块钱。”  董晓荷接过后明显感觉到那袋子里的鸡翅超出了五块钱的分量:“卢尚杰,你们家的鸡翅都卖这么便宜么?”她明知故问。  “嗯……”他把手放在围裙上来回擦了擦,笑着说,“当然不是。我们是校友嘛,又是隔壁班的,再说你是第一次在我家买,给个人情价是肯定的,好吃的话,还指望你多多光顾呢?”说着他竟然对她伸出了手。  “你真是会讲话,我会的。”董晓荷也笑着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一点也不介意他手上的油腻,“那个是你妹妹吗?很可爱!”她随口说道,人家都给了她那么大的面子了,她总得再说点什么,但也不能在没吃过鸡翅之前就夸他们家的食物,那么夸夸他身边的人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是,”他告诉她,“她是我哥们易溯的妹妹,易萌——易溯你知道吧?不过小姑娘真的很可爱。”  “嗯,知道,听说过。”她如实回答道。  
    除夕的前一天,曹可仪给董晓荷打来电话,约她在大年夜的晚上一起去小广场。她说那里到时候会很热闹,有很多同学和校友,甚至还有别的学校的学生,董晓荷在家憋了半个来月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这个时候,舒晟去北京了——他们一家在北京过年。  吃过年夜饭后,董晓荷如约来到小广场。远远的就看见穿着明黄色长风衣,配着红色短靴的曹可仪在外围早已歇业的店铺门前等她。一起走进小广场时,董晓荷觉得有很多目光都追随着她们,哦不,应该说是她身边的曹可仪。整个小广场里都是各种各样的人,但董晓荷相信,青春可人的曹可仪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  和她们一起的都是平时比较熟悉的同班同学,一见到她们到了,平时就喜欢和她们说笑的宋博洋就口无遮拦地说:“曹可仪,我怎么看着你和董晓荷一起这么走过来,远远的还以为是你和你妈一起走过来呢。”  董晓荷穿的是一件棕红色的棉衣。那是她的新衣服,是妈妈回来后一起去买的。其实这一年流行的是像曹可仪身上穿的那种长及膝盖的风衣,但临近年关货都卖的差不多了,试了好久都没试到合适的,最后怕冷的她挑了这件足够保暖的棕红色棉衣。妈妈也曾说这件衣服的颜色太暗了看上去有些老气,可是董晓荷喜欢,她喜欢深色系的厚重,让她感到很温暖,很舒服。  身边有几个女生也说:“晓荷,这件衣服买得有些失败哦,拿回去给你妈妈穿看起来倒合适些吧。”  “呵呵,”董晓荷看起来有点为难,“临近年关匆忙买的,再说我怕冷没办法。”  “我倒觉得晓荷这件衣服很好看啊……”曹可仪想帮她解围,可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带笑的男声插话进来。  “我也觉得这衣服很适合董晓荷啊,你们看衣服的颜色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里透红了。”董晓荷惊讶地看向声源,发现卢尚杰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董晓荷看来你很懂得自己适合什么嘛。”  “我只是觉得它暖和,倒没想那么多。”董晓荷向他笑笑如实地说,发现他的眼神却看向她身边的曹可仪。她再一次理解了他出现在她们班群体中的原因。  随后出现的是易溯,令董晓荷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把他的妹妹——就是上次她在卢氏炸鸡看到的小女孩也带来了。不过他没有走到她们身边,而是向她们班那几个校篮球队的成员走去。  卢尚杰和她们及周围的几个同学聊了一会儿后发现曹可仪的眼神不断地瞟向不远处易溯身边的小女孩。于是他就跑过去把小女孩牵过来对她们介绍道:“这是易溯的妹妹,叫易萌,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然后又蹲下来对易萌说,“小姑娘,跟这些哥哥姐姐打个招呼啊!”  小女孩仰起头有点怕生地说:“各位哥哥姐姐好,我是易溯的妹妹易萌,在南山幼儿园中班上课。”样子虽然害羞怕生,但笑起来的样子可爱至极。惹得周围的女生连声叫可爱,争着和她握手顺道摸摸她的小脸拍拍她的脑袋。  曹可仪也喜欢地蹲下去和她说话:“易萌真漂亮,今年几岁了?”  “过完年就五岁了,我觉得姐姐也很漂亮呢。”她眨着眼睛认真地对曹可仪说,然后她的目光转向曹可仪身旁的董晓荷,“这个姐姐,我见过你噢!”  董晓荷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她。刚刚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蹲下去和她讲话,因为她怕自己的声音吓着她。就在几天前她远房表姐带着她刚满五岁的女儿来她家串门,小侄女一听到她的声音差点哭起来。出门的时候远远的听到她问她妈妈,阿姨是不是动画片里跳出来的巫婆?  既然易萌都主动跟她说话了,董晓荷也只好蹲下来,拉拉她的小手:“你还记得我么,小姑娘?”  出乎意料的是,易萌并没有对董晓荷的声音表示诧异:“嗯,是啊,那次我在尚杰哥的店里很无聊,本来想画画,可是不知道要画什么,一抬头就看见姐姐站在外面,后来姐姐你还对我笑,我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就把它画了下来。”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然画得和你不是很像,但哥哥说我画得很好噢!”  “是嘛,”曹可仪也笑着说,“看来你和晓荷挺有缘的嘛。”  正说着,作为组织委员的宋博洋拿着一个装满各种烟花的大纸盒走过来。易萌一看见那么多烟花眼睛都亮了,她说:“姐姐,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烟花么?”  曹可仪正想说话,董晓荷及时地看到了卢尚杰向她投来的求助的目光。虽然她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但她本能似得抢在曹可仪开口前对易萌说:“好啊,姐姐带你去选烟花好么?”然后她站起来牵着易萌向宋博洋的方向走去。离开时她看见卢尚杰感激的目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帮他,难道仅仅是因为卢尚杰刚刚帮她解的那个围?很久以后,董晓荷觉得:也许她认识易萌,是命中注定的。  在易萌挑选烟花的时候,宋博洋对董晓荷说:“刚刚,不好意思啊!”  董晓荷愣了一会儿才发觉他说得是刚刚地那件事,她淡然地笑笑:“没事,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说着接过易萌手中的烟花把比较危险的都过滤掉,然后牵易萌的手离开。  董晓荷发现易萌是个及其爱说爱笑的小女孩,几乎不用她引导她就滔滔不绝地告诉董晓荷很多事情:妈妈打麻将去了,所以哥哥才带她一起出来玩;她已经好久没有在晚上出来玩了,因为妈妈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打麻将,而平时哥哥晚上都要去上课,不过哥哥下课总会买夜宵回家和她一起吃,她最喜欢吃哥哥买的小馄饨……直到董晓荷忍不住问她:“那你爸爸呢?”  她愣了一下,然后说:“妈妈说爸爸死了。”  这时董晓荷真是忍不住怪自己多嘴,她觉得让这么小的孩子说这样的话是很不应该的。她连忙说:“对不起,小姑娘。”  而易萌的回答却让她很是意外:“没关系啊,晓荷姐姐,我知道你是希望和我做朋友所以才问的嘛。”说着她又苦恼起来,“晓荷姐姐,你为什么和尚杰哥哥一样喜欢叫我‘小姑娘’呢?我有名字啊,哥哥都不会叫我‘小姑娘’的。”  “那你哥哥是怎么叫你的呢?”董晓荷看着她苦恼的样子,再次忍俊不禁。  “‘易萌’啊,”她一本正经地说,“‘易萌’不是我的名字吗?”  “哥哥是你家里的人,难道也对你称名道姓吗?”董晓荷奇怪地问,易萌这个名字并不是很朗朗上口,而且据她了解这里的本地人一般都不会称名道姓地直呼自己家的小孩子。就算不起别的小名,像“易萌”,家里人应该会称为“小萌”或“萌萌”吧。  见她不语,董晓荷解释道:“我觉得叫你‘易萌’的话会显得很生疏,我叫你‘萌萌’好不好?”  “嗯,好,”易萌认真地想了想,“对噢,叫‘易萌’的话我也觉得好生疏。就像你叫董晓荷,刚刚听你的朋友叫你‘晓荷’,我叫你‘晓荷姐姐’,这样才亲切嘛。真不知道哥哥和妈妈为什么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天晚上直到十点大家将散去,易萌一直跟着董晓荷,而董晓荷也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孩。董晓荷要回家时把易萌送回易溯身边,易溯向她表示感谢。董晓荷笑着说不客气,并跟仍对她依依不舍的易萌说再见,然后走向已经在不远处等她的曹可仪。  回家的路上,曹可仪说她今天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卢尚杰的意思。可是她表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舒晟,对于卢尚杰她只能把他当成好朋友,毕竟他的确是个很优秀且十分有趣的人。  末了,不出董晓荷意料,曹可仪和她说起了易萌。因为自从她向董晓荷宣布恋爱的那个夜晚后,她就喜欢老是拿董晓荷和易溯打趣。  “看来那个易萌和你不是一般的有缘噢。”曹可仪说。  “嗯,我也挺喜欢她的。”董晓荷承认。  “易溯也很不错呢。”曹可仪说,“他画画很厉害,据说是我们这届最优秀的美术艺术生。”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多了,董晓荷也坦然了。  “呵呵,既然你和他妹妹那么有缘,那么……嘿嘿,”见董晓荷不理她,她接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觉得你们俩挺配的,你考虑一下啊。”  董晓荷还是不语。  那天夜里,临近十二点时,董晓荷跟老天许了个愿:如果我和他们兄妹真的有缘,那么我想要的是妹妹。  
    当董晓荷按曹可仪告诉她的地址找到易溯家时,易溯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真不好意思,大正月的请你过来。”他一边指引她上楼,一边不好意地对她说,“可是小萌她……”  “萌萌,她现在还好吧?”董晓荷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他满怀歉意。  易溯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几步开外易萌的声音:“晓荷姐姐……”还没喊完,就把哭腔带了出来。接着便朝董晓荷的怀里扑来。  董晓荷忙上前一步把眼前泪眼婆娑的小人儿接住:“好了好了,不哭啊,姐姐来了。”  等易萌睡着后,董晓荷走出房间来到客厅,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易溯已经回来了。见到她出来,他忙给她让座,接着又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她接过水,呡了一口,“你妈妈,哦,不,对不起,是你阿姨,她怎么样了?”刚刚她才从易萌口中得知,易萌叫妈妈的那个女人,易溯是叫“阿姨”的,虽然易萌怎么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她知道她了解了。此时,易萌的妈妈,易溯的阿姨正躺在医院的重症室里。  “不知道,”他也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水,在她一侧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下,“还没有醒来。”  “哦,那肇事者找到了吗?”从曹可仪那里得知,正月初三那天晚上易萌的妈妈深夜打完麻将回家,在路上遭遇车祸,肇事者到现在还没找到。  “还没有,”他叹了口气,“也许找不到了。”  “怎么说?”  “今天警方告诉我,那辆肇事的摩托车是辆黑车,所以寻找肇事者的难度相当大,尤其事情又是发生在黑灯瞎火的深夜。”  “哦,”董晓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她和易溯还是陌生的。  这时反倒是易溯接着开口说道:“最搞笑的是,她居然没有买保险。也不能说她没有保险意识,小萌和我的她倒都买了,唯独她自己没有买。你说这是为什么?”  “嗯,我想……”  不等董晓荷说话,他便再次开口:“我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她是恨我们的,她恨我们易家人。”说完,他仰头向沙发里靠去,董晓荷看见他满是疲惫的眼睛慢慢闭上。  董晓荷坐了一会,然后起身悄悄走进易萌的房间,见她睡得正熟,于是给她掖掖被子再次走出来,此时夕阳正西下。她走回茶几旁把易溯刚才给她的水端起来一口气喝完,她觉得她该走了。  易溯还是以刚刚的姿势仰靠在沙发里,董晓荷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睡着了,于是她决定不去打扰他。  当董晓荷在门口换鞋时,易溯站起来来到她身后对她说:“董晓荷,今天,真的谢谢你能来。小萌好像很喜欢你。自从她妈妈出事后这几天她一直闹着要找你。”  “也许是缘份吧。”董晓荷回答,“我也很喜欢她啊。”  “那……”  她系好鞋带,站起来回过身,面对着他说:“明天我会再来,你阿姨那边需要你去处理的。”  “谢谢你。”  接下来的日子,由于曹可仪的父母和叔叔婶婶都回老家走亲戚了,董晓荷就以曹可仪让她去她家陪她顺便复习功课的理由常常早出晚归。因为是去曹可仪家,而且又是在正月里,所以刘夏并没有反对。自从女儿上了高中以后董安平对女儿的学习成绩方面就变得格外重视。刘夏对于丈夫的态度不是很认同,当然不能说她不重视女儿的成绩,而是她知道女儿已经很努力了。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够聪明,所以她没有想过女儿今后能怎样的出人头地。曾经有过一次机会,可是他们失去了,她现在的期望是女儿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董晓荷已经上高二了,马上就要离开家上大学,可是她的性格在刘夏看来过于安静,所以刘夏反倒喜欢看到她多出去走走,而曹可仪是个活泼且懂事的女生,晓荷和她在一起她很放心。  易萌是个很懂事的小女孩,在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后,她的表现比一般孩子更坚强。妈妈躺在医院里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哥哥为了这事每天忙进忙出。她觉得她不能够再让哥哥为她而烦恼,所以她不哭不闹。但每当哥哥出了门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会莫名地害怕和惊慌。她很喜欢上次见到的晓荷姐姐,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晓荷姐姐能够陪伴在她身边啊。后来晓荷姐姐真的来了,她会陪她讲话,陪她看电视,还会给她讲很多哥哥不会讲的童话故事。只要晓荷姐姐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很安心,很温暖。时间久了,她有时甚至觉得,如果晓荷姐姐能一直和她在一起那该多好啊。不过她也知道是因为她妈妈病了,不能在家照顾她,所以善良的晓荷姐姐才会来的。虽然有时候她觉得她和晓荷姐姐比和她妈妈对她还要亲,还要好,但是只要一想到妈妈还没有醒过来,她又会很难过,很想哭。虽然妈妈老是出去打麻将,可是她毕竟是妈妈,妈妈才是她最亲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妈妈会醒不过来离她而去。不过好在哥哥告诉她:“只要有哥哥在,哥哥就不会让你妈妈离开你的。”  后来,易溯告诉董晓荷:他决定卖掉他们家在新城区的商铺凑一笔钱来让吴秀秀做一次开颅手术,虽然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只有60%左右。但为了小萌,就算是赌,他愿意试试看。因为他自己清楚,没有母亲的孩子是不幸福的。这一次,是易溯唯一一次和董晓荷提到了他的母亲——那个狠心抛弃丈夫和孩子离家出走,至今渺无音序的女人。  吴秀秀的手术安排在开学后第一周的周五下午。在前一天下午上课前,易溯在董晓荷上学的必经路上拦住她,告诉她明天手术的时间。他问她可不可以在明天放学后和他一起去接小萌,然后去医院——自开学后,易萌只能被全托在幼儿园里。  “你刚刚不是说手术在下午吗?放学去来不及了吧。”董晓荷问道。  “明天下午我们不是都有课嘛,”易溯说道,“我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我跟医生商量过了,没必要坐在外面干等。”  “哦,这样啊。”  “手术的成功率是60%左右,我担心万一……”  “那么我们就赌那60%,”董晓荷晓荷停下脚步扶着直行车的把手,抬起头给易溯一个笑容,“吉人自有天相,在结果没有出来前,就先别说万一了。”  在董晓荷的笑容里,易溯微微一愣,“是,好的。谢谢你,董晓荷,听你这么一说,我安心多了。”他说,“所以我才会想明天麻烦你和我们一起,我想如果你在的话,明天不管发生什么状况,我和小萌的心都会安一些。虽然我知道你并没有义务做这些”说这些的时候,易溯有一些不好意思,他知道最近他们家的事已经很麻烦眼前这个原本和他很不熟的女生了。但是,经过这十来天的接触,他不禁发现不仅是小萌就连他自己也都已经迅速地习惯了她的存在和来至她的帮助。在他们的生活脱离正常轨道的时候,她的出现安抚了小萌因为变故而恐惧的心灵,而她对小萌的照顾行为也温暖了他的心。让他感到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这变故后的一切。  周五下午放学的时间要比平时早一些,下了课后,董晓荷和易溯一起从学校出发。两人骑车到易溯家门口时,幼儿园的接送车刚好把易萌送到。毕竟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孩子小小的心灵肯定也经受了不少的煎熬。一周不见董晓荷发现易萌竞瘦了不少。虽然和易萌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董晓荷的眼里,她已经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她从内心里心疼这个小小的女孩子。  易萌还不知道她的妈妈要在今天做手术。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易溯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年仅五岁的易萌还不能真正理解手术对于妈妈的意义,于是董晓荷告诉她,做过手术后,她的妈妈就会醒过来。  “真的吗?”听过董晓荷的话,易萌果然高兴起来,“哥哥,是真的吗?”她看向易溯希望从哥哥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了妈妈都还躺在那里,有时候她都已经不敢再希望说也许妈妈明天就会醒过来。可是现在她在幼儿园住了五天后回来,晓荷姐姐告诉她:妈妈要醒过来了,她能不惊喜,能不开心吗?  “嗯,”易溯对她点点头,“也许明天你就可以和你妈妈说话了呢?”说着他朝董晓荷望了一眼,董晓荷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微笑。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手术刚好结束。主治医生向他们宣布了最终结果:手术虽然成功了,吴秀秀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由于当时她的大脑皮层受强烈撞击已经严重受损,所以到目前为止,她仍处于慢性迁延性昏迷状态。说得通俗一点,吴秀秀现在是一个植物人,她有醒过来的可能,但一切只能靠她自己的意念。  看着董晓荷陪着易萌走进病房后,易溯跟医生来到办公室。是他太乐观了,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花一笔钱为吴秀秀做一场手术,她就能醒过来,等她好起来后,生活就能照旧。没想到最终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不用多想,他也知道医生要对他说什么。植物人?他知道植物人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一个无底洞。今后的日子他们还将不断地向它投入无尽的精力与金钱。  果然,在他们面对面坐定后,这个年纪已过半百的医生告诉他,以他判断吴秀秀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他说:“除非她有惊人的意志力,但是就算她真的醒过来,今后的后续治疗也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末了,这个善良的老医生拍拍他的肩说:“小伙子,这几天我对你家里的情况也略有了解,不管你做怎样的选择,今后落在你肩上的担子都不轻啊。”  直到告别医生走出办公室,他才发现他不知道要怎样将这样一个结果告诉易萌。半个小时前他和董晓荷还微笑着告诉她“也许明天你就可以和你妈妈说话了?”董晓荷,想到董晓荷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安了一下。对,有她在,幸好有她在。  想到有董晓荷在病房陪着易萌,他索性就先不进去。他觉得既然董晓荷可以给易萌一个希望,那么她一定也可以把这样一个事实以她的方式告诉她。对于易萌,他不得不承认,董晓荷比他更有办法,而易萌似乎也更加喜欢她。  他走到住院部楼梯旁的露台上,这时他该考虑一下医生对他说的话了。他懂得医生所说的选择。要放弃吗?那个善良的医生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了,无论怎样吴秀秀带给他的都将是一个负担。但是现在她的生命迹象稳定了,他忍心就此放弃她吗?她是一个生命,是易萌的妈妈,也是和他一起生活了五六年的亲人。对,是亲人,是他应该倾尽一切去保护的人。他现在已经卖掉了他们家的一间商铺,除去之前的医疗费和这次的手术费,手头还有一点钱,吴秀秀的存折上也还有一笔蛮可观的数目,再加上今后另外两间商铺每个月的租金,应该可以支持一段时间,实在不行的话,他还可以先把他们家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租出去甚至把剩下的店铺卖掉。等他熬过高中上了大学后,他还能边上学边打工。没错,这是他的担子,他必须得扛。  等他计划好一切回过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易溯站在露台上望向远处的街景,正月还没有过完,华灯初上的街道依然有着节日的气氛。有谁能了解,就是在这样一个热闹祥和的节日里,年仅十八岁的少年易溯身上忽然多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易溯说吴秀秀的治疗是一条暂时还看不见尽头的道路,所以他必须想尽办法弄到钱。于是把自己家的房子租了出去,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廉价的房间作为他与易萌的家。就这样,生活慢慢归于平静。  现在,每个星期有五天,易萌必须住在幼儿园里,等到周末的时候,她就和哥哥一起住在租来的新家里面。她与吴秀秀虽然是亲母女,但是吴秀秀把她生下来后就没有好好地尽过一个母亲的义务。所以已经五周岁的易萌对于她的情感大概也仅仅只来源于最原始的对于母亲的依赖。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坦然地适应了没有母亲这个角色存在的生活,因为她的生活中多了一个晓荷姐姐。  实际上,董晓荷对于易萌来说不仅是一个姐姐,更多时候她把对于母亲的依赖统统加注到了她的晓荷姐姐身上。而董晓荷也心疼这个叫易萌的小女孩,真心真意地给予她温暖的关怀。很多个周末,在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充满了她们快乐的欢笑。  渐渐地,董安平夫妇也了解了易溯和易萌兄妹的状况,对于董晓荷对他们的关心,他们夫妇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理解与支持。虽然父亲董安平曾对她说现阶段要把主要的心思用在学业上,但他也没有明确地进行干涉。董晓荷想,在这件事上母亲一定对他起了不少的作用。她的母亲刘夏是一个十分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女人。当她知道了这个事情后,她表示她很欣赏女儿的做法,她认为她的独生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孤单的,如果她与那个小女孩真的那么有缘,那么她很高兴女儿找到了一个小妹妹。至于丈夫曾表示那个女孩有个和董晓荷年龄相仿的哥哥,接触太频繁不太好的思想,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女儿能够处理好。特别是在她去医院看望吴秀秀时见过那叫做易溯的男孩后,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她认为他们都是有想法的好孩子,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那些其他家长甚至是她自己丈夫所当心的青春期问题,肯定不会在他们身上发生。而且刘夏还觉得,易溯是她所欣赏的那种独立,有担当的优秀男孩子。作为母亲,她觉得,就算女儿今后真的和他怎样,也不见得不好。当然这样的想法她只有把它放在自己的心里。  所以当端午来临的时候,刘夏特地装了一把自己包的粽子让董晓荷送去给易溯兄妹。  那天下午上课前,曹可仪和董晓荷一起去给易溯送完粽子回来后。她对董晓荷说:“我实在是太羡慕易溯两兄妹了。你妈真的好好啊。”接着她打趣道,“她不会是已经认定易溯是她未来的女婿了吧?”  “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而已。”董晓荷坦然地说。她知道自易溯家出现变故后,她和易溯两个原本在众人看来没什么交集的人忽然变得走得很近,已经引起了周围一些同学的关注。特别是不知道是谁传出她的妈妈去医院看望了易溯的继母的事后,关于他们的言蜚语就在他们两个班广泛地流传起来。不过董晓荷并没有因此而对易溯兄妹有所避讳。在学校里她跟平时一样和易溯、卢尚杰正常交往。周末的时候,她抽出时间去看易萌,陪她聊天,教她写字,偶尔买菜给他们兄妹做一点好吃的。易溯的学习成绩很好,每当她有不懂的功课向他请教,他都会耐心地教她。她原本觉得易溯是个沉默孤单不易接触的人,不过在接触下来后,她慢慢发现,对于身边熟悉的人,他也有一颗热诚的心。他关心爱护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易萌。他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的继母接受治疗,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够醒过来。对于他最好的兄弟卢尚杰推心置腹。董晓荷和他熟悉之后,除了共同对易萌好外,他们相互学习,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像这次,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他们共同选择置之不理。因为他们都懂得对于校园里的流言,如果当事人因为它而忽然改变或停止事先引发流言的行为,那么就是默认,如果出面去解释,那么就是越描越黑;反之如果置之不理,依然如故,那么给别人的感觉反而是“哦,其实他们真的没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又会找到新的关注点,传播新的流言或事实。在这样的过程中,青葱朦胧的高中岁月就这样一天天远去,成为记忆中美好的一片。  相对于董晓荷的坦然,曹可仪反倒显得纠结而焦躁。这个学期开学才过一个月,舒晟就离开学校去北京准备参加比高考提早进行的高校自主招生考试。离开前他对曹可仪说:“可仪,你要加油,争取明年也考到北京的学校,因为我希望你能到北京来。”虽然别的他什么都还没有说,但是对于曹可仪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约定,一个承诺。  因为有了舒晟的承诺,所以在她心里有了一份不为人知的小小甜蜜,也有了一份无形的压力。曹可仪的男生缘一直不错,男生不像女生那样斤斤计较,所以除了从小就交心的好姐妹董晓荷之外,她更喜欢和男生做朋友,打交道。而大多数男生也喜欢爽朗不矫揉造作能够和他们打成一片的漂亮女生曹可仪。卢尚杰不仅是她所欣赏的优秀男孩,而且他还十分有趣,和他做朋友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由于董晓荷的关系,他们接触的机会也挺多。她也十分喜欢易萌那个小女孩,而易萌也很喜欢她,所以周末的时候她也会常常和董晓荷一起去看她。很多时候卢尚杰也会在那里,对于来至明显对她有好感的卢尚杰善意的关怀,她总是做不来在其他和她称兄道弟男生面前的那份坦然与心无芥蒂。所以在接到易萌向他们发出在这个周六的下午去幼儿园观看六一汇演的邀请时,如果不是董晓荷在她犹豫之时做出承诺说他们一定会去,她可能还真有拒绝她的打算。  周六下午董晓荷和曹可仪、易溯还有卢尚杰早早的就到达了南山幼儿园。这时距离汇演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幼儿园里只有一些小演员以及一些正在为他们化妆或者布置舞台的年轻老师,其他的小观众和他们的家人都还没到,董晓荷他们是第一批到场的观众。听说他们来了,易萌穿着上台时亮晶晶的花裙子,顾不得老师才为她梳到一半的头发就跑出来迎接。已经有五天没有看见哥哥姐姐们了,她急切地想让他们看见她穿得那么漂亮的样子,而且上个星期晓荷姐姐还说会有儿童节的礼物要送给她,她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见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卢尚杰一个箭步上去扶住她,俯下身子对她说:“小姑娘,今天你好漂亮啊!”说着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毛绒娃娃,“节日快乐,小公主。”  易萌惊喜地接过那只毛绒玩具,开心地拥抱了一下她的尚杰哥哥,一边说着“谢谢”,还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不想嘴唇上刚刚擦上去的口红在卢尚杰的脸上印下了一个清晰地痕迹。  这时易溯眼疾手快地拿起傻瓜相机在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按下快门。曹可仪说这个画面看起来真是温馨无比,等卢尚杰将来在妻子儿女面前吹牛自己学生时代到底有多帅多受女孩子欢迎时,这张照片就是历史性的证据。  “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年轻时代许许多多的画面都是历史性的。当我们老了开始怀念过去时,最常想起的也许就是现在最无忧无虑的时光。”董晓荷感慨道。  “但是你有没有听说,现在老年痴呆的并发率很高,万一将来你什么都想不起来,那该怎么办?”卢尚杰牵着易萌走过来说。  “所以才有人发明了照相机啊,”在董晓荷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前,易溯说:“我今天准备了好多胶卷,我们多照一点,留着以后万一真的记不起来了,还可以拿着它说,‘哦,原来我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的’,你们说怎么样?”  接着董晓荷和曹可仪也向易萌展示了她们的礼物。曹可仪送的是一只漂亮的印着迪斯尼卡通图案的电子表。而董晓荷给她的是一个晶晶亮的盒子,盒子里则装着五对亮晶晶的发夹。董晓荷对她说:“因为萌萌今年五周岁了,所以我就准备了五对。在这五对亮晶晶发夹中肯定有一对可以配的上今天穿得同样亮晶晶的萌萌。”  果然,易萌在看到后就爱不释手,马上把那只金黄色的表戴在手腕上。而对于那五对可爱的发夹她为难起来,因为在她看来每一对都那么漂亮。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她应该戴哪一对好呢?最后在两位姐姐的帮助下,她终于选了那对红艳艳的樱桃发夹把它夹在头上。这时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董晓荷说:“晓荷姐姐,你说我今年五岁,所以就给我准备了五个。那我明年六岁,你是不是要给我准备六个啊?”  “我们小姑娘就是聪明啊,”卢尚杰打趣道,“不知道明年晓荷会给你准备六个什么呢?”  “明年自有明年的惊喜咯。”曹可仪笑着对易萌说,“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这个节日是小易萌到目前为止过过的最快乐的节日,她得到的不仅是好多漂亮的礼物,还有哥哥姐姐们对她好多的爱。就这样,她满怀着幸福站在幼儿园小操场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欢乐地歌唱:“我有一个家,一个幸福的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很多欢声和笑语……”她知道她没有爸爸,妈妈也躺在医院里,可是她不介意,因为她太快乐了。她有哥哥,有晓荷姐姐,还有尚杰哥哥和可仪姐姐,拥有他们带给她的这么多小小的快乐与惊喜,已经是她大大的幸福了。  幼儿园的汇演结束后,他们一行五人又去了游乐场。在这个夏日黄昏的游乐园里,五岁的小女孩易萌左手拉着她的哥哥易溯,右手牵着她的晓荷姐姐一起坐在秋千上朝着镜头无比灿烂,无比幸福地微笑。  很多年以后,正慢慢长大的女孩易萌常常会注视着当年的那张老照片,回想起那段自她记事以后第一段无比快乐的时光。看着照片中的他们,她默默地对自己说:“我们一定要幸福。”  
    五年后。  这是一个晴朗的初夏。  清晨,董晓荷穿着她唯一的一套正试套装,带着她精心制作的简历,站在H市的市中心,望向马路对面那幢崭新的写字楼。  一朵未免也太瞧得起她了吧!  看看表,七点五十分。昨天happy了一夜,直到今天早上她出门时才回来的一朵此时睡得正香吧?董晓荷把手机放回包里决定不去打扰她。她理了理穿着还不太适应的衣裙,确定一切妥当以后,慢慢向马路对面走去。既然来了,就试试吧,就当不枉费一朵的一片好意。  姚一朵,董晓荷的大学同班同学,也是她的室友。在四年同吃同住同学习的大学生涯里,她们结下了革命战友般的友谊。在听说董晓荷有毕业后留在H市工作的打算时,她就拍着胸脯对她说,有她在,没问题。姚一朵是H市本市人,据董晓荷了解,她家里条件不错,父亲是国家政府单位的公务人员,而且职位还不低,社会关系不赖,母亲在商界也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作为家中独女的姚一朵,自从进入大学后就再也没有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过。即使毕业在即,在其他同学不是已经找到合适的单位勤勤恳恳地上着试用期的班;就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世界投简历,翘首以盼地等待面试的时刻,她还是面不惊心不跳地过着如同刚进大学般逍遥自在的日子。董晓荷知道,她的父母肯定已经为她打理好一切,只等着她拿到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然后名正言顺地将她送到一个舒舒服服的位置。  虽说姚一朵拍着胸脯向她保证过,但是董晓荷却不想麻烦她。她和她一样,只是一个大学还未毕业的学生,依靠的是她父母的关系。就算这四年来,她董晓荷和她的关系不赖,但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姚一朵依靠家里的力量为她的前途开路。所以,这段时间以来,董晓荷不错过任何一场招聘会四处寻觅投递简历,也参加过多场面试,不过结果都不是那么令人满意。她所学的专业,社会的需求已经趋于饱和,再说这也是一个越老越吃香的专业,对于刚出校门的新鲜人来说,想要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可谓是难上加难。  也不能说董晓荷几个月来的努力全无结果,有倒是有几家用人单位向她抛出过橄榄枝,可是它们不是距离H市相当遥远的边远工业重县刚起步的小型乡镇企业,就是对方明确提出要先把她发配到中西部的分处学习锻炼。考虑到自身的实际问题,她都无奈地向对方单位说了“NO”。董晓荷不在乎起步的职位高低,福利多少,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她必须留在H市。  所以当毕业在即,姚一朵看她实在没办法而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直接去面试的时候,她不再拒绝了。可是这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吧,陶氏集团总部?昨天晚上她上网详尽地了解过陶氏集团后,在令她在大吃一惊的同时,也不得不重新考量姚一朵的能力。陶氏集团是H市一家有名的民营企业,成立于改革开放初期。它以房屋制造为母业,随着企业的成长壮大,现在已经成为以H市商品房房地产为主同时兼营全国各地宾馆、餐饮及旅游度假村等第三产业的综合性经济集团。董晓荷知道,在他们第一次暑假实习时,一朵的实习单位就是陶氏集团。  走进大楼,从电梯直升顶楼,陶氏集团总部的办公区就位于其名下写字楼的顶层。当董晓荷走进陶氏集团的前厅时,正对大门的大理石钟上显示此时正好是八点整。通常这个时候一般的员工都已经各就各位进入工作状态了,若此时还提着公文包不急不慢地朝里走的人想必都是集团的一些高层人员。董晓荷朝旁边让了让,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吸了一口气慢慢朝前台走去,向美女前台询问:“你好,我是来参加面试的,请问要在哪里等候呢?”  那位正低着头欣赏自己刚擦过指甲油漂亮手指的美女在听到声音后,大吃一惊地抬起头看向她。  董晓荷在她的眼光中看出她对她声音的质疑,不过她已经很适应这种情况了,于是她报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在看清来人原来是位青春可人的应聘者后,虽然对她的声音和容貌的不协调心存疑问,但是这位专业的前台美女还是将她指引到为今天面试者准备的候客厅,并告诉她面试要等到八点半以后才开始,请她耐心等待。  董晓荷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有两个应聘者已经在她之前到了。这个候客厅不是很大,想必今天的应聘者不是很多。可是董晓荷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坐在位子上面向窗外,将今天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在心里设想一遍。她的成绩并不是很突出,和高中时代一样不好也不坏,还有那嘶哑的和她的整体形象不相符的声音,往往给初次见面的面试考官不太好的第一印象。幸好她的专业和她的声音质量没什么关系。但董晓荷知道很多企业特别是像陶氏集团这样的知名企业,它们对于员工的要求是很高的,不仅是专业水平和综合素质,还有整体形象。  随着面试时间的临近,其余的应聘者也陆续到了。八点半面试开始后,董晓荷才知道这是陶氏集团年度计划外的一次临时小规模招聘。前来的面试者一共只有十来个人,而且应聘的岗位是都十分具有针对性的。在董晓荷看来,这次的应聘者中除了她以外都是有备而来的。  直到其他人都陆续面试完离开,董晓荷才意识到她被排在了最后一个,也就是说,她是垫底的。看来已经明摆着轻视她这个靠关系进来面试的菜鸟了。  当董晓荷最后一个走进办公室在三个面试考官面前坐定时,发现坐在中间的那个主考官是三个考官中最年轻的一个。刚刚面试前他们来候客厅跟他们打招呼时,她还以为他只是个面试助理。看来陶氏集团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啊。  作为最后一个面试者,董晓荷未免有些紧张,一时竟忘记了主动打招呼。那个年轻的主考官也看出她的紧张,于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首先向她介绍道:“董晓荷,董小姐是吧?我是陶氏集团财务部的经理姚应堂,”接着他又介绍了在他左右的两位,“这是行政部李经理,还有销售部程经理。”  “哦,你们好,”在他介绍完,董晓荷连忙有礼貌地微笑说,“我是H大财经管理学院会计专业的应届毕业生董晓荷……”  “哎,等一下。”还没等她自我介绍完,坐在旁边年龄较长的李经理就打断她的话,“你的声音怎么这样,昨天晚上K歌K成这样?”  “哦,是这样的,”董晓荷从容地说,“因为小时候经历了一场火灾,导致声带受损,不过我想它不会影响我的工作能力。”这样的话她已经说得很流利了。  “声带受损?”坐在中间的姚应堂拿起董晓荷的简历,把玩着手中的笔,替她讲下去,“董晓荷,会计专业,大学四年成绩一般,初级会计师职称,注会在考,假期有过两次在家乡乡镇小企业的实习经历,是吗?”  “是的。”  “这些我们都已经了解了。现在我最想问你的是,关于你的声带受损对于你来说也算是一个缺陷是吧?”  一般情况下,面试的考官在经过她对声音问题的解释后就不会再问什么,而是转而针对她的专业问问题。这次她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她还是礼貌地回答:“嗯,我承认这一点,不过我觉得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  “两面性?那么你觉得你的这个缺陷能给你带来什么有利的一面呢?”他接着问。  “对于我自己来说也许没什么利处,它给我带来的只有困扰,比如说每次刚到一个新环境,大家都会觉得很奇怪,不适应,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形成了安静,不怎么爱表现的路人个性。不过……”董晓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把话锋一转,“不过对于贵公司来说,这样的我也许能成为一个很好的职工呢。”  “这话怎么说。”听她这么一说,他感兴趣似得接着问。  “姚经理也是做财务这一块的,所以我想你一定非常清楚作为一个专业的财会人员一定要具备严谨的工作态度。”  “是的,你想说明什么?”  “像陶氏集团这样在业界如此强大的公司,肯定拥有很多同行人士迫切渴望知道的商业秘密吧?”  “你是想说,你这样默默无闻,知足常乐的人口风很紧,能够为公司保密?”他笑起来,“小姐,我们聘请的只是财务部的一个小助理,你认为一个小小的助理会知道我们内部的商业机密?还是说你已经做好在陶氏集团迅速往上升的准备了?”  “这是你说的,我只是想证明我具备一个财会人员的各项基本素质。”董晓荷说,“当然每个人都渴望成长,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是吗?”  面试完毕走出办公室,董晓荷决定等出去后就给姚一朵打一个电话,没想到走到前厅时,刚才的那位前台美女叫住了她。她说姚经理请她去财务部找他。  董晓荷想到刚才的面试,从头到尾基本上都是那个姚经理在问她,虽然她自认为都很好的做出了回答,但是她看不出他对她的回答是否感到满意。而且她觉得这个姚应堂和一朵一定也存在着某种联系。  按照前台美女的指示,董晓荷找到了财务经理的办公室轻轻叩了叩门,待里面应声后,才走了进去。  待她进门后,姚应堂示意她关门。董晓荷从来没有在面试时遇到这种情况,虽然她觉得不妥,但还是照做了。  “你是一朵的同学?”待她走近,他直接开门见山说。  “是的。”  “一朵说她能做的你都能做,”他轻笑了一下,“这四年来一朵在学校里是怎么混过来的,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我那叔叔和婶婶把她宠得跟什么似的。”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  “实话跟你说吧,我认为你你还太嫩,不适合我们公司。”见对方不说话,姚应堂接着说:“小姐,你要清楚,你和一朵是不一样的。人要学会摆正自己的位置。我的建议是,你应该先到那些单一的小型企业,一步一步慢慢接触,脚踏实地做起,这样对你比较有好处。”  “姚经理,您的意思我明白了。”等他说完,董晓荷开口道:“谢谢您的建议,打扰了你这么多时间我很抱歉,那么我走了。”说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开,人家都已经当面把结果给她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等。”在她快走到门边时,姚应堂叫住她:“不过,陶太已经答应一朵一定会给你这个工作,撇开一朵的面子不说,现在既然连陶太也发话了,我就没有权利把你给刷掉。”  “什么?”董晓荷吃惊地回过头望向他。  “虽然我们部门上个月走了一个助理,但我觉得我们的工作并不受影响。尤其是,我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加人。”他说道,“下周你过来上班吧。”  “谢谢。”虽然董晓荷很想有骨气地拒绝,但许久,从她的嘴里还是蹦出了这样两个字。  回到学校后,董晓荷对陶一朵说了声谢谢后,什么也没再问。她只是希望今后能在H市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毕竟只要能够待在H市,她就很满意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早晨董晓荷刚起床没多久就接到了卢尚杰的电话,他问董晓荷这个周末易萌会不会从学校出来,下星期就是她的生日了,他们要不要利用这个周末帮她提前庆祝,而且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易萌了,还挺惦记的。  董晓荷说好啊,今年是易萌十岁的生日,也算是大生日,几个人一起出去吃个饭庆祝庆祝也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  傍晚的时候,董晓荷亲自去易萌的学校把她接出来,带到和卢尚杰约好的餐厅,告诉她她和尚杰哥哥要在今天帮她过生日。  “姐,在这次期中考试我才考到全班第二名。”坐在餐厅里等候卢尚杰的时候,易萌有些累丧地对董晓荷说。她知道,姐姐最希望听到的是“这次我又考了全班第一名”,可是她却没做到。  “第二名已经很不错了,哪有人可以当常胜将军的啊。”董晓荷倒了一杯服务员刚送上来的鲜榨果汁递给她,“来,喝吧,坐了一个小时的公车一定很渴了。”  易萌接过果汁喝了一口,冰冰凉的,是她最喜欢的西瓜汁。  “姐,下学期我是不是要转学校了?”  “怎么?舍不得吗?”董晓荷自己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嗯,真的很好喝。  “是有一点,”她还是有些累丧地说,“不过也没关系啦,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啊。”  “那么,如果我说我会留在这里,而你也不用转校,可以一直在绿华读到小学毕业,你会不会高兴一点呢?”董晓荷笑着捏捏她的小脸蛋。半个月没见了,还好,她没有瘦下去。  “真的可以吗?”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一脸笑意的姐姐,“上次我回来的时候,还听到阿姨给你打来电话,她不是叫你回去找工作吗?”她口中的阿姨就是董晓荷的妈妈。  “因为我现在已经找到工作了啊。”董晓荷认真地说,接着她看见卢尚杰从门口走进来,“尚杰哥哥到了,看他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可以跟我们分享。”  “尚杰哥。”易萌转过头去叫人,尚杰哥越变越好看了,和她哥哥一样帅呢。  “小姑娘,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我?”卢尚杰乐呵呵地走过来坐到她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一直“小姑娘”,“小姑娘”这么叫着她。  “她当然想的啊,”董晓荷说,“只是你这个大忙人太忙了,每次都见不着人。”  “没办法啊,最近是有点忙。”他拿出礼物递给易萌,“看看喜不喜欢?”  “只要是尚杰哥送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呢?”易萌也是相当会说话的。可是当她真正撕开那张漂亮的包装纸后,还是情不自禁地低呼了一声。  那是一个最新款的MP4,MP3、MP4他们班好多同学都有,不过她没有羡慕过。因为她知道羡慕没有用,从很早的时候起她就知道她和她的那些同学是不一样的。  “要不要试试看?”见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很喜欢,卢尚杰也很高兴,“里面有你喜欢的范晓萱哦。”  看着易萌兴奋地插上耳机开始听歌,董晓荷忍不住悄悄问卢尚杰:“这个好像挺贵的吧?”  “没事,最近我帮一家公司做了个程序赚了一笔。”他说,“其实也不贵,只要她喜欢就行。我们点菜吧,今天我请。”  “今天该我请,因为我找到工作了。”董晓荷拿过菜单摊在易萌面前,“来,寿星,想吃什么?”  “是吗,晓荷?”卢尚杰也为她高兴,“上个星期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说短时间内可能找不来吗?”  “昨天接到通知的,下周就上班。”董晓荷淡淡地说。  待点完菜后,他又问:“我可以知道是哪家公司这么会慧眼识人吗?”  “说来你可能不信,是陶氏集团。”董晓荷还是淡淡的,“职位是财务部的小助理,估计也就是打打杂什么的吧?”  “慢慢来吧,毕竟现在H市的工作太难找了,刚毕业就能在陶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打杂也很不错了。”卢尚杰说,“比如我,都还不知道一个月后在哪里落脚呢。”  “你和我怎么比啊?”董晓荷笑着说,“你是G大的高材生,眼光高。”  吃过一顿愉快丰盛的晚餐后,董晓荷和易萌告别了卢尚杰回到位于H大旁边的一间出租房内——那是董晓荷为了让易萌在假日离开学校时能有个睡的地方而特地租的,一个仅二十几平方米的小房间。每当易萌从学校回来,她们就住在这里。  待易萌从公用浴室洗完澡回到房间,董晓荷从一个袋子里取出一条连衣裙和一件T恤外加一条牛仔七分裤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礼物,看喜不喜欢?”  “有新衣服穿,哪能不喜欢。”易萌高兴地接过来,“姐,我发现我最近长得特别快,去年夏天的好些衣服都太小了。”  “你这个年纪正是女孩子长个的时候,所以我才给你买新衣服啊?”董晓荷说着,拿过那条连衣裙在她身上比划,“来,试试看,会不会小。”  易萌听话地套起来。董晓荷站在一旁看着她在镜子前穿好裙子,不大不小,不长不短很合身。看着镜子中漂亮的自己,她快乐地转了一个圈,粉色的裙摆在她的腰间开出了一朵花。  “真好看,”董晓荷说,“等上班领到工资后,姐再给你买。”  易萌却走到她身边说:“谢谢姐,不过有两套就够了,再说我去年有的衣服也还可以穿的呢。还有啊,我现在长得快,你以后给我买衣服的时候记得要拣便宜的买哦。要不等过了一年又穿不了,多可惜啊。”  听她说出这么懂事的话,董晓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把她拉进怀中;“萌萌,你真懂事,真乖。”她悄悄用手擦去眼角涌出的泪水,“姐真怕照顾不好你。”  “怎么会呢?”靠在姐姐的胸口,易萌轻轻地说,“除了哥哥,没有人比晓荷姐姐对我更好,更亲的了。”  床头时钟上的时针悄悄划向十二点,夜深了,易萌早已睡熟了,而董晓荷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悄悄地起来走到窗前,回头再看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萌萌,轻轻拉开廉价的碎花窗帘,看向窗外深深的夜空。没有星的陪伴,空中只有一弯惨淡的新月,显得格外的孤单。她知道,都市的夜空很难看到星光,可是她还是努力地睁大眼睛向远处望,久久,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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