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地理》人类对于的森林与人类的作用,认识上严重滞后,导致仅有的森林与人类覆盖面积得不到有效的保护。

@刘言  21:01:25  别的地方不知道,就说说我们老家:小时候的山上都没树,光的。但是现在的山上不敢去,树太浓密了,怕狼。  -----------------------------  @安路生  21:08:18  不是树密吧!  以前的农民会上山砍柴、割茅草作为燃料,一般低矮灌木、茅草等都会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现在都用液化气、电了。这些东西就极为茂盛,这对生物多样性的恢复确实有益。但不能说森林面积增加了吧。  -----------------------------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人都说了,以前山上没树,现在树密的很。  俺老家也是一样,76年时,只有一座山上有树,现在所见之处,全是树。别在行道树上做文章,那都是山,山上也没路。
  我们这边绿化做得真的很好,楼主就别乱说了  老百姓眼睛是雪亮的
  @牧場物語  22:41:19    拿&钱发帖的死&全&家,我们这里春秋冬三季节河水都干完了,水库没水了,原因就是树木被正&负卖了,砍光了,你们哪里却那么多树木,说的还真是统&一啊,树木没有荒田杂草倒是很多,不信亲自来乡下看看,赚那么多五&毛也不舍得花点么?别以为我们农&民就不会上网,动不动就来代&表我们  -----------------------------  是么?你那里的地点?相关政府领导干部名字?  如果不是承包土地树木是国家财产,盗卖国家财产是要坐牢的,你要不敢去告把资料发上来,我帮你去告如何?。  今天造谣一时爽,明天全家火葬场!  
  @牧場物語  22:41:19    拿&钱发帖的死&全&家,我们这里春秋冬三季节河水都干完了,水库没水了,原因就是树木被正&负卖了,砍光了,你们哪里却那么多树木,说的还真是统&一啊,树木没有荒田杂草倒是很多,不信亲自来乡下看看,赚那么多五&毛也不舍得花点么?别以为我们农&民就不会上网,动不动就来代&表我们  -----------------------------    我不代表你,我代表我老家湖南澧县农村。丘陵地形,以前好多地和荒山都已经宰上树了,已经好几年了现在不知道长多大了。我们这里的农村除了房子的瓷砖是白得比较刺眼,其他全是绿色,不管是深绿浅绿。
  中国森林覆盖率提高是骗局吗?    /来自中华网社区 club.china.com/  冯永锋    /来自中华网社区 club.china.com/       据说中国的生态一直在好转,然而我所到的地方,生态都在恶化,不知道好转的理由是什么,好转的迹象在哪里。所说中国的森林覆盖率一直在上升,而我所到地方,森林都在破碎化、都在稀薄化、都在矮小化、都在单一化,都在稀少化,因此我也不知道,中国的森林到底覆盖在什么地方,中国森林覆盖率提高,到底依靠什么样的本事。    我知道中国林业部门能够很轻松地编造中国森林覆盖率提升的数据。他们有三个最基础的理论来撑腰。他们相信这三个理论谁都没有能力驳倒,因为普通公众根本没有能力去监测中国的森林现状;也因为所有的森林专家都像人工纯林一样,与林业系统保持统一的口径,他们长着嘴却说不去准确的数据,他们长着眼却不想看到现实;还因为,森林生态系统是一个最容易让人混淆的概念,很多人想要较真时,可以轻易地胡弄打发。         一是很聪明地把森林的“郁闭度”从0.3改为0.2。打一个比喻,以前一平方公里要站三棵树才算森林,而此后,一平方公里站上两棵树,就可算为森林。于是乎,可算为有效森林面积的地方大大增加。这是中国的森林覆盖率林13%左右一跃而升至18%左右的最轻便解决方案,中国大地上一棵树都没有新增,而中国森林覆盖率却一夜间长成了大个。         二是中国林业系统与社会公众一直在“植树造林”。虽然我们总是在已经有森林的地方造林——砍去长势良好的天然林,种上成长艰难的人工林,这样就算新增了森林面积。或者我们在根本长不出森林也不需要森林的地方造林,比如湿地、草原、沙漠,这样的地方只要曾经种过树,就会被迅速地记到林业功劳表中,算成森林覆盖率增长点。三北防护林就是这样成为巨大生态成就,城市郊区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被城市公众“轮番种植”。         三是林业部门拼命从草原部门那抢夺“灌木管理树”。中国人过去没有像样的机构管理草原,说起来有41亿亩左右的草原一直难以接收到管理者关爱的目光。有些草原是稀树草原,这样的草原上会长着一些灌木。这样的地方是属于森林还是草原?林业部门的人很肯定地说它们是森林,因为土地上生长着许多“木本植物”。只需要把全国各地这样大片的稀树草原改为“草原疏林”,林业部门轻轻松松又得到森林覆盖率的好几个百分点。         这就是中国近些年森林覆盖率能够疯狂提高的原因,最近居然有消息传来,说中国的森林已经不愿意长时间停止在的水平,要突破20%,争取尽早达到30%。         然而我们也许该用另外一些数据来测一测,也许其他机构出的数据会帮助挤一挤森林覆盖率妄想症患者的偏执数据。一是中国的荒漠化面积在扩大,石漠化、沙漠化扩张就意味着森林或者草原消失;二是中国的城市化面积在扩大、公路里程在延伸,这也必然要侵占林地;三是中国的农地面积经常触碰18亿亩的红线,而新增土地的最大可能是把林地改为农地。我们还有许许多多让森林减少的各种缘由,这些缘由的共同胁迫下,森林面积怎么可能增加?         更为可靠的是对“当地人”的感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说他成长的过程就是森林稀少的过程,从东北到西南,从西北到东南,几乎每个稍有年岁的人都会告诉你,他家乡的森林在少下去。公众固然可能没有科学测量的能力,但当他们砍柴的路程越来越远,当他们水源地的天然林被砍伐一空,当他们住宅后的森林被替换成果树的时候,我想他们还是有足够的判断力和证明力的。既然人人都在说森林越来越少,怎么我们的林业部门有能力让森林越来越多?         有两个很取巧的办法,一是“模糊历史底数”,二是“模糊测量数据”。中国似乎没有一个森林专家能够说清几十年来的森林变化,更没有一个森林专家能够说清几十年以前的森林底数。于是我们很容易地就制造了一批数据,用来铺垫一个虚假的事实:几十年前中国大地的森林覆盖率极低,因此,在中国森林部门持续的砍伐下,我们才成功地实现了森林覆盖率的快速增长。         这样的一个如此浅显易明的悖论,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国人的书本中扎根了许多年。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中国森林生态系统崩溃的过程;而也就是从我记事、上学开始,我频繁接收到中国森林覆盖率地上升,中国生态在变好的振振有词的科学报告。         几十年来,中国的林业部门一直在向公众撒谎。他们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掩盖中国森林生态系统持续退化、森林覆盖率持续下降、中国森林质量不堪直视的事实。原因很简单,他们天真地以为中国公众是个极容易欺骗的群体,出于国家荣誉感和个人麻痹感,会很轻率地相信林业部门编造的一篇篇业绩报告。         其实要了解一个国家的森林覆盖率很简单——我现在都懒得去说什么森林质量,我们就光说森林覆盖率好了——只需要打开天眼,也就是遥感卫星,把中国所有有森林的部分切下来,看它们到底占中国国土面积的多少。其实要了解中国的森林覆盖真相很简单,就是让所有的公众都可以便利地得到这些统计数据的表格,让公众去当森林审计师,慢慢地核算一清。我们一定会得到一个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的真实数据  
  @dzdoc  20:24:15    没数据,没来源,没图片,你说个JB。  -----------------------------  偏偏就是楼猪这样的人,喜欢出来献丑.
  真受不了,这也拿来骗,告诉你,森林覆盖率是不是高了农村人最清楚,特别是丘陵山区的。
  虽然林业官员和专家不断警告中国森林资源已近枯竭,但森林覆盖率却不降反升。各种官方出版物都抄来抄去地说:五十年代初,全国森林覆盖率是8.6%,九十年代初是将近13%。而且,不管如何乱砍滥伐,甚至在经历了三次全国性的森林浩劫後,这个12%-13%都稳如泰山。   
为何中国森林濒於枯竭的事实在森林覆盖率上得不到真实反映?原因之一是:统计上弄虚作假,过高估计了人工林的发展。中国的植树造林取得了重大成就,面积与速度均为世界第一,但数字中的&水分&较大。一个数字是每年3000万公顷,足令中国生态学家脸红:中国森林总共才有600万公顷,每年种3000万公顷,四年就顶上了全国森林的总面积?在同一页报纸上,又有一个数字,每年植树9000万亩,换算一下是600万公顷,是上一个数字的1/5;但是,就连这600万公顷,专家还嫌水分太大。据北京林业大学校长沈国肪说,扣除虚报的部分,可能只有300万公顷,活下来的不过200万公顷。这个算术还要接著往下算:据调查,次年成活率是60%,种300万公顷第二年活了200万公顷;三年後的保有率是次年成活率的60%~10%,取中位数35%,这300万公顷三年之後就剩下70万公顷了。请看,3000万公顷(或者600万公顷)到70万公顷,这个数字游戏有点过分了。八十年代初,就有一位林业专家对笔者说过,要是把历年来上报的数字都加起来,全国早就覆盖过几遍了。有人对中国八、九十年代之交共十年的植树造林数字,以60%的成活率进行加总,结论是:如果资料准确,中国的森林覆盖率早已远远超过世界上任何国家。进而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些人骨子里原来就是‘植数’而不是‘植树’,是‘造零’而不是‘造林’。在他们看来,只要把上面的任务‘完成’了,‘超额完成’了,骗得个‘植树造林先进单位’,便大功告成。&中国全民义务植树以法律形式规定下来,但实际参加者仅法定人数的1 /3;1991年人均义务植树2棵,仅有瑞典的1/30。而且,中国植树造林总量世界第一不好夸耀,就像&扶贫世界第一&不好夸耀一样,因为这不过是对灾难的一种事後的补救。实现了采育平衡、森林蓄积量高水准上稳定的国家,当然不需要像中国这样十万火急地种树。德国就有&要控制森林进一步‘蔓延’&的舆论。     据九十年代中期官方统计数字,中国森林覆盖率为13.92%。而据中国自然保护纲要编委会报告,当森林覆盖率的统计数字为12%时期,航片测算仅有8.9%。另据台湾东海大学环境科学系主任丘依枢报告,中国大陆的森林覆盖率为8~9%。两者可互为印证。如果我们在统计数字与生活感受、在统计数字与航测数字相矛盾时,一般认为後者可靠,那麽,中国目前的森林覆盖率可能在9%上下。我们需要继续论证的是:就是这个9%的森林覆盖率,仍然掩盖了中国森林濒於枯竭的灾难性局面。还有一个数字,叫森林蓄积量,就是衡量森林资源的收支平衡情。在中国,这比覆盖率更能说明问题。中国森林蓄积量一直呈急剧减少的趋势,砍伐量远远超过生长量,赤字极大。1990年数字,中国森林蓄积量大约有90几亿立方米,其中中幼林占绝大部分,能砍伐的成熟林蓄积量最多仅有14~15亿立方米,已濒於枯竭;森林赤字每年约2亿立方米,并继续增长。专家们当时估计:按目前的消耗水平,只能再采伐七至八年。   
1993年,中国林业部长徐有芳指出:经数十年乱砍滥伐,中国大陆的成材几乎完全 砍伐殆尽。警钟长鸣却充耳不闻。时至今日,成材耗尽,千年祖业毁於一旦。从今以後直至永远,我们已经一劳永逸地把中华民族的安危寄托於人工林。   
人工林情况又如何呢?   
中国人工林成活率低,质量差,每公顷蓄积量仅28.27立方米,是德国人工林360立方米的7.8%,还在继续下降。不断有林业专家指出,正是这种不重视提高单位面积产量而片面追求扩大森林覆盖率的发展方式,导致了中国的林业危机。即使集约经营,采用高产速生品种、单作、灌溉、化肥和农药,也逃不脱成本增加、土壤破坏、环境污染、动植物多样性减少、生态效益减少等石油农业与绿色革命之痼疾。中国人工林树种单一、生态失调,病虫害多发并日趋严重,被称为&不冒烟的森林火灾&。九十年代前半期,中国人工林病虫害年均800万公顷,年均减少生长量1700万立方米。其中松树线虫及杨树天牛危害尤烈,且防治困难。为了防止扩散,中国政府严禁有天牛侵入孔、排泄孔和虫粪的木材外运。(但百密一疏,中国天牛竟随包装箱越洋扩散到美国。纽约、芝加哥等城市紧急砍伐并销毁大量染有天牛的树木。1998年9月,美国农业部长宣布:禁止中国大陆以未经处理的木箱包装的销美物品进口,以防止亚洲长角甲虫为患美国林木。美国专家已对全美森林的安全极度担忧,并计算出天牛一旦立足,将给美国造成1 380亿美元之重大损失。)这就是13.92%森林覆盖率掩盖下的无情的事实。(待续)     
  不管升了还是降了,拿出事实根据和数据来,不要臆断了事,也不要在这打嘴炮……谣言往往就是你这样造出来的
  综上所述,我们已经介绍了中国森林的一系列基本情况:资源贫乏、采育失衡、哄抢盗伐,成材已基本砍光;植树造林有相当成就,但数字虚假,人工林生长量极低,後继乏林。最後要谈的并非最不重要的一个问题是:中国的人工林是否应计入森林覆盖率?   
这是一个有关森林定义的问题。这是一个新问题,因为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大国的森林覆盖率像中国这样全凭人工林支撑。森林是什麽?假设森林等同於木材,则人工林当然是森林;再假设成林、中幼龄林比例自然,人工林似亦可算森林覆盖率。但这一假设不能成立。森林是陆地生态系统的核心,其综合效益有调节气候、涵养水源、保持水土、净化污染、增强土壤肥力、减轻灾害、保存物种及提供木材等等;其木材效益仅为综合生态效益的1/10以下。因此,人工林(特别是以中幼龄林为主的人工林)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森林,并不能算入森林覆盖率。简单地说,森林不光是木头,森林是一个面积很大的的生态系统。原先连片的森林一旦碎片化,其生态效益便消失。仅物种多样性一项,老虎豹子逃了,奇花异草死了,这森林还是原来意义上的森林吗?在大面积皆伐和成片砍伐之後补种的人工林,在沙漠荒漠边缘营造的人工林带,难道可以计入森林覆盖率吗?国务委员陈俊生在1995年召开的绿化委员会全体会议上谈到,中国18个集中连片的贫困地区,有16个在山区;从而希望,&各地要充分认识林业在广大贫困地区的重大作用。&连片的森林消失了,连片的贫困就出现了。   
那麽,按照&连片&(生态效益基本完整)这一严格(但合理)的定义,中国的森 林覆盖率应该是多少?官方统计的13.94%显然不能进入讨论。航片测算的8.9%和台湾学者认定的8~9%也偏高。——问题可能要换一种提法:除了交通闭塞的西部高原,哪里还有连片的森林?   
1998年秋,北美《世界日报》在角落里刊载了一条发自北京的小消息,毫不显眼,但能够解读其意义者,却会感到强烈的心灵震撼。&包括环境专家在内的一支考察队,正在雅鲁藏布江上游进行科学考察探险。他们於本月上旬抵达雅鲁藏布江源头第一县仲巴县,准备展开工作。考察对队长杨勇通过电话向新华社表示,雅鲁藏布江源头地区环境状况持续恶化,冰川大幅退缩,雪线上升,源区河流水量减少或乾涸,沼泽、湿地减少,自然灾害频繁,许多原有的野生动物都已消失或迁移。据仲巴县委书记普琼指出,由於风沙侵蚀和乾旱缺水,仲巴县城已被迫搬迁三次。1996年建成的新县城,顶多坚持二十年,还得搬迁。专家建议,必须尽快绿化雅鲁藏布江上游,以阻止荒漠化进程;并发出严重警告:由於全球气候变化与人为破坏森林植被而引起的这种生态灾难,‘使得世界海拔最高的雅鲁藏布江,有可能变成季节河或内陆河。’&西藏,现代人类心目中最後的一块净土。如果连人迹罕至的神圣的雅鲁藏布江之水源林都消失了,中国还有未来吗?  
2002年,作家郑义的《中国之毁灭》一书出版,这是一部50万字的巨著。以上文字是此书的内容。
  不管升了还是降了,拿出事实根据和数据来,不要臆断了事,也不要在这打嘴炮……谣言往往就是你这样造出来的
  不管升了还是降了,拿出事实根据和数据来,不要臆断了事,也不要在这打嘴炮……谣言往往就是你这样造出来的
  据说中国的生态一直在好转,然而我所到的地方,生态都在恶化,  --------------  你都到哪了,说出来让大伙看看。
  不管升了还是降了,拿出事实根据和数据来,不要臆断了事,也不要在这打嘴炮……谣言往往就是你这样造出来的
  2000年以后我们这里的农村开始栽树~~~~~~
  不管升了还是降了,拿出事实根据和数据来,不要臆断了事,也不要在这打嘴炮……谣言往往就是你这样造出来的
  中国森林破坏速度触目惊心!!!!!    http://blog.gxnews.com.cn/u/42261/a/468174.html
  不管升了还是降了,拿出事实根据和数据来,不要臆断了事,也不要在这打嘴炮……谣言往往就是你这样造出来的
  中国森林覆盖率是提高了还是减低了我不知道,只是看到20年前我老家周围小时候光秃秃的山上现在全是树...  
  五美分又要死一次全家了(为什么要说又呢?)    联合国称全球森林面积减少 中国森林面积增加             
全球森林增减示意图(绿色区域森林面积增加;红色区域面积减少)         
人民网11月17日讯 联合国粮食与农业组织(粮农组织)发表的最新报告显示,中国各地广泛开展的植树造林运动大大减缓了地球上森林面积减少的速度。尽管如此,全球热带雨林面积仍呈快速减少趋势。这份联合国粮农组织撰写的报告称,自从2000年以来,世界各地的森林面积减少了大约5万平方英里。与上世纪90年代相比,南美已经超过非洲成为每年原始森林资源减少最多的地区。与此同时,北美、欧洲及中国等地的森林面积则在不断增加。    
统计资料显示,南美森林面积减少最快的区域位于亚马逊南部盆地。那里的热带雨林每年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被当地居民变成牧场或者是用来种植大豆的耕地。生物学家指出,当大面积的原始森林被人为砍伐光后,往往会造成生活在其中的众多植物和动物相继灭绝。这样,即便人们事后通过“人工造林”逐渐恢复了部分植被,也无法有效弥补因毁林开荒所造成的严重生态灾难,并将因人类无法有效维持地球物种多样性,而引起更加严重的连锁反应。    
联合国的粮农组织的报告说,过去10年来,亚洲的森林面积增减变化很大:在20世纪 90年代,当地森林面积一度减少了3000平方英里,但自从2000年后,亚洲反而新增了大约 4000平方英里的森林资源。这种可喜状况应主要归功于中国政府积极推行的保护森林政策。不过,亚洲国家的热带雨林面积目前仍在急剧减少。研究森林问题专家职出,联合国粮农组织发表的上述报告对预测未来全球森林资源增长或者消失的趋势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参考资料。    
另据报道,中国国家林业局有关负责人日前宣布,中国森林公园和森林旅游发展迅速,截至目前全国已建立各类森林公园1771处,总面积达1460.19万公顷。其中,国家级森林公园总数达565处,面积为1058.67万公顷。森林公园建设已成为中国自然文化遗产资源保护体系中不可忽视的一支生力军。有关方面介绍说,目前中国已有11处森林公园被联合国列入世界自然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另外还有7处森林公园被列入世界地质公园。  
  哈哈,楼猪脸被大家抽爽了吧。我四川的,以前到处都是路,现在在外面上班了,回到家很多地方都没路了,野草树林太密了,野鸡野兔多得很,就是没气枪,郁闷。
  没有大树的国家--一位生态卫士的环保苦旅元气篇:中国森林覆盖率最高的福建省灾难频发    
一、彻底变“纯”的家乡    
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那是哪一年。这个世界有人记性很好,有人脑子混乱一片;有人道德严明,有人毫无廉耻。现在走到街    
上,甚至已经分不清人的脸孔;刚刚认识的人,换个场景就忘记了此人的身份地位。好在男女还有性别上的差异,这道鸿沟    
的作用让我不至于把他当成她。    
但是在一个售票员眼中,一个男乘客与一个女乘客实际上是没有区别的,不会因为她是女性或者他是男性就少交票钱或    
多付路费。他甚至不用抬头分辨,只需要知道上来的这个活物要去的地方,然后脑子里迅速闪出票价,一手交钱一手交票即    
可。人在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无性别状态,尤其人作为经济动物出现的时候。资源在绝大多数时间也处于无“道德”状态,    
尤其在资源被人当成谋利的道具进行倒卖和倒买的时候。人们不在乎自己为一件东西付出了什么代价,也不在乎自己为买某    
件东西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也许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两个自然,一个是经济动物人类眼中的自然,一个是自然物种人类眼中的自然。从古到今,都是    
经济动物人类,胜过自然物种人类。因此,人类一直在强迫自然,像工厂那样,呈现出准军事化、逻辑化、秩序化、商品化    
的状态。    
那是一九八几年呢?我真是想不起来了,大概是1986年吧,有那么一天,是周末,我从寄宿的中学回来,弟弟从寄宿的    
小学回来,我们一起在村子外放猪。母猪这次又给我们家生了十三只小猪,我们都很高兴。弟弟消息比我灵通,他指着远处    
的深山说,它已经被五个人包下来了,马上就要开始采伐,我们村子里,将再也没有杂木林了。这些树要被砍下来,锯成段    
,然后用拖拉机运到乡里开的胶合板厂里,打成碎末,然后重新粘合,做成胶合板,卖给建材店。我们当时很生气,两人商    
量着要给省长、国家领导人写信,控告村里人的毁林行为。虽然,五个人中,有一个人是我父亲,有一个人是我伯伯。    
然而,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说,我们什么也没做,气愤了一通,又接着上学去了。    
过几天就开始修路了。路一修好,附近几个村子所有的拖拉机都被征集,浙江、江西农村来的“客佬”,以及本地愿意    
靠干苦力挣现金的人,手持锐利的斧头,启动便利的油锯,搭帐篷或者在村子里租房,进山砍树。    
半年之后,所有的树都砍光了,联合承包的五个人,据说每个人挣了五千块。而我,在一个周末,获得了一次跟随他们    
雇的人出工的机会,当时是春天,正是种树的好时节,我们十几个人,去给这片砍尽炼光了的山,种前途无量的杉树。杉苗    
才一尺来高,种树的坑已经挖好,它的“待遇”是我见过的树中最好的——简直比得上种果树,挖了半米见方的坑,还施了    
底肥,上面也很有心机地布了浮土,一切都像是侍候果园的架式。种一天下来,我好像能挣五块钱。    
大概过了几个月,我又获得了给这些树追肥的工作,好像还是那几个人——在农村,类似的“特权”似乎有一致性,只    
要没有出现大的变动,一般不会更换人选——我们两人合作,一人手持尿素袋,一人手握一个削尖了的小棍子,拿棍子的人    
先给这些命极好的杉树戳个小坑,然后负责肥料的人上去,撒上肥料,盖上土。    
现在,二十年过去了,这些杉树在天气炎热、雨水充足的南方,早已成材,“间伐”就已经伐过几次,不再担任村主任    
的伯父对我说,已经有人多次来估过了,这片林子,能值好几百万元。“这片林子”原是很大的一片原始林,好几个山谷连    
绵,有些地方坡高谷深,树木都高大无比,里面随时有新奇之物在生长。森林里无所不有,过去是我们村子里最让人生畏也    
最吸引人的地方,村里的猎户经常在那里打到野猪、刺猬和麂子;我在那采过蘑菇、野杨梅,经常俯身吸啜它们的泉水;砍    
柴是一年要去十多次二十几次的,主要是寒暑假和周末回家的时候。    
我在农村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没有上大学之前都是在那里,但是因为上学的关系,没有掌握精细的农活,掌握的都是通    
用的技术,靠点傻力气就足够的。平常只会砍柴,暑假“双抢”时帮着割稻子插秧,父亲翻地时可能让我筑筑田埂。但是再    
精细些的农活,都不会了,没有种过菜,没有育过秧,没有吆喝牛耕过地,从来不用担心一亩地需要多少水需要多少肥,更    
不知道如何挖冬笋;不知道如何一大早起来,往马上要送到集市上卖的鸭子里塞沉甸甸的充肠物以压秤了。    
就是上山也是很粗放的上,砍些干枝挑回家即可,一个上午时间,能砍一挑就算是很自足了。有时候父亲一块去砍柴,    
就会揪着他问这问那,山上的好多树都叫不上名字,而父亲却对它们非常熟悉。然而问过了,下一次见上面,仍旧是不太认    
识。    
父母大概像所有的中国农民一样,大概是存心不让有可能脱离农村的子女了解农村的,他们打我们小时候起就固执地定    
要我们脱离农村,永远不再握“锄头柄”,所以几乎是带着欣喜的心情看着我们生活在农村却对农村的一草一木只知道皮毛    
。    
砍光它们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那是“杂木林”,村里的干部、乡镇的干部和林业局的干部,一致认定它们“没有什么    
用”,林业局甚至在立项报告说这是“荒山”。砍了,是开荒,是造林,是增加森林面积。卖“杂木”可得一次钱——好像    
是一公斤两毛多钱,然后造林费什么的又可得一笔钱;等到成材了,又是更大的一笔。虽然获取这利益的人,并不是同一批    
;而村里的绝大多数人,实际上跟这些开发、再利用、扩大再生产,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也是受害者。    
在我们这些孩子们的眼里,或者说在全村人的眼里,这是最好的森林,杉林好像是算“经济木材”,松林也好像是算经    
济林。松树还好些,杉木全身都是针叶,连成片后几乎树下什么都不长,杉木木质又松,生的火很虚,不经烧,我们砍柴时    
往往视而不见、弃而不取。杉木林里蚊子又多,由于人去得少,蛛网也结得很密,动物们也不乐意待在那里,所以是个很乏    
味的地方。松木相对好一些,松木有油,火旺经烧,很讨砍柴人的喜欢,而且松木不像杉木那么霸道,它的树下面也会长些    
松蘑什么的,左右的“邻居物种”也很丰盛。可松木是造纸的好材料,往往一片松林打小就被定制了,某个造纸厂早早就把    
它当成了“林业基地”。    
自从“杂木林”消失之后,比我小的孩子,再也采不到蘑菇,再也采不到形形色色的野果,再也没有一个略带神秘气息    
的地方让他们敬畏了。村子周围全是一色的杉木林和松木林,这些林子,连成一片,气势颇为壮观,而且绝对是制造数字、    
制造森林覆盖率的好材料。可是,自从这片“杂木林”消失之后,我们村子里的人砍起柴来就费劲了,这片杂木林供养全村    
人的烧用,绰绰有余,而此后,人们东一斧头西一柴刀,把好多松木都偷着砍了也不够烧的,于是只有烧杉枝、烧修剪下来    
的橘枝。好在后来开始改烧煤气,但是非常麻烦,需要用钱换,需要隔不久就放在拖拉机或者“小四轮”上运到集市上去换    
。    
2004年的一天,我从北京飞到武夷山机场再换车回家,有幸在飞机上俯视了我的家乡和我家乡周围的地区的全貌。我的    
心又一次缩紧了。是的,如果说20世纪80年代的种植“经济林”尚且称得上“知廉耻”、“有节制”的话,进入21世纪之后    
种植经济果树的热潮,则是完全的丧失理智了。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我们那有一次“全民开山热”,家家户户热情很高,    
但是也许是限于人力,也许是还不知道把山占了之后该干些什么,所以大家都只种橘子。“开荒”要向阳,而且要在路边。    
就一座丘陵来说,也只是用了它长裙的“裙角”。现在,不但是小腿大腿都给占用了,上半身早已给锄了一遍,脖颈处早被    
破开,头顶也被剃了个精光。人们靠劈刀、火柴和锄头,就这样摧残了自然界。    
光种橘树已经很落伍了,种芦柑,种橙子,种柚子,种李子,种柰,种板栗,种毛竹,种银杏,种葡萄——种一切春天    
开花秋天结果的东西;种一切最多只需要投产三五年然后就可受用二三十年的东西。所以,福建北部的那些山,大概除了武    
夷山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地区能侥幸逃脱厄运,其他的所有县市统治下的地区,都已经从外观上矮了几十米,因为山上所有的    
树几乎都被砍光了,全部种上了经济果木。这些果园,空空落落的,远远都可以透过枝丫看见黄土。这些许许多多人致富的    
希望,这些大量农民辛勤的结晶,这些当地人自豪的“基地”,像一个个巨大的疮疤,永远永远地生长在那里,我相信,在    
未来一百年内,这些伤口只会恶化,这些创伤只会加深,结果是山洪暴发、河水暴虐、天气火热,结果是大量的野生动物无    
处藏身,结果是大量的当地植物、微生物丧失遗传的可能,结果是所有的人都不再有自然风景可欣赏,结果是这一片大好山    
河,成为新的人间废墟。    
有些亲戚还住在当地,看我在着急,就说,你是记者,你写写吧。我无言,因为我深知这里的尴尬。你不能批评人们因    
贫困而产生的求生意志,你也不能指责这片土地为什么没有其他的逃命办法,你更不能拿当地的干部来开刀——他们和所有    
的地方干部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从某方面来说,我是有幸的,因为我成长的过程正是我家乡的人们大量地、随机地把当地的资源转化为财富的过程。闽    
北的“资源”只有山,闽北能开发的只有杂木林,没有矿产,没有工业,旅游效益只有武夷山市能够独享,而像全国所有地    
方,“众多人口”的致富梦想全都已经被激发,要想满足他们,除了脆弱的自然界,还有什么?除了向自然界伸手掠夺,他    
们还会什么?    
北京又能怎么样呢?搞环保的人又能怎么样呢?有一阵子,我喋喋不休地跟人讲我的几次植树经历。一次是某一年的3    
月份,我随“自然之友”组织的种树团坐着大巴,到了京郊某地的一个“林场”,据同行的梁从诫先生说,这是“自然之友    
”的一个植树基地,每年都要去的。可是我们在那干了些什么呢?当地的林场工人头几天就把一片山给开辟了,山上其实原    
先长满了两人高的“杂木”,春天一开花,纷纷繁繁,异常的美丽和优雅,异常的富有生机。而且,它们早已毫不提防地把    
这片山给覆盖得严严实实的,给它们时间,它们都是山水间的好汉。可是不,这些最适应当地土壤和气候的杂木,要退出阵地,林场工人费了好大劲才把它们拆开、刨起,让柏树、松树来取而代之。理由非常简单:松柏树是常绿的,在冬天非常好    
看,象征长寿和吉祥。    
北方的这些“常绿树木”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好看过,绿固然是绿了,可是绿得卑琐,绿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绿得没    
有任何的生气,而且肯定要被弄得灰头土脸。而那些落叶的乔木灌木,固然是光了身子站在冷风中,似乎有点让人难堪,但    
你从它们身上能感觉到最强烈的生机,何况,谁说冬天只有绿才是美的呢?我长时间地留恋北方,不是因为它在冬天能绿,    
而恰恰是因为它在冬天有它鲜明的寒凉,有它的风雪。我想很多人也是这个样子,如果北方所有的树都不在秋天像开花一样    
用尽全身之力变得五色纷繁,如果北方所有的树都不在冬天褪去轻飘的叶子,如果北方的树不在春天响应着节气的号召而从    
芽苞的嫩红、暗赭,变成鸭黄薄绿,进而进化到夏日茂密的浓荫和深翠,我想,北方就丧失了北方的价值和特征。    
当时我对这种做法是疑惑的,现在我也是疑惑。当时我对“砍树种树”的做法是带着质疑之心的,现在也仍旧带着质疑    
之心。因为即使种树有理,种树的方法也是毫不负责的。我已经不想再谈人们是如何种树的了,有很多人,忙于照相留念,    
忙于互相追逐,甚至连原来包着树苗根部以涵养水分的塑料袋都不褪下,种上之后也不浇水,就自顾自地娱乐嬉戏去了。在    
他们心中,只要交了三十块钱,就已经对自然非常慈善了。    
后来,我又随“中国长城学会”的人,去种了一次树,方法,是一样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只是去的人数,更多一些    
——甚至动用了部队上的青壮劳力,所以,他们留下的祸根,也更大一些;所以,我乱箭穿心般的痛楚,更加深了一些。    
中国,种了几十年的树,也砍了几十年的树,功过是非,我无从去评论。但我可以很明确地说,现在的中国,是个缺乏    
大树的地方,是个仍旧不懂得保护天然林的地方,是个生物多样性遭难的地方。    
二、谁说荒山没有用?    
2007年6月,我忧虑地望着南方。福建、广东、广西、湖南、贵州,都在下暴雨,有人死了,有房屋倒了,有农作物被    
淹了,有人失踪了;有更多的天然动植物,被埋入泥沙中,或者顺水入海了。    
我注意到2007年各地报灾害的新闻中,多了一个词,叫“中小河流”,往往都有一句“中小河流水位暴涨”。作为福建    
人,我深知中小河流的意思。小河涨水大河满,中小河流的水,来自广阔的“农村大地”,而不是来自我们想象中的“荒山    
野岭”。    
是的,一条河流的流域,应当就是它的集雨面,放眼这些“流域范围”,你会发现,除了看见农村,你看不到自然了。    
因为,农村的旁边,没有了荒山,不是果树林,就是杉树林、马尾松林、桉树林;因为,农村的旁边,再也看不到花色纷呈    
的天然林,看到的,全是单一的面孔,一棵桉树种上几千亩,连绵壮观;一家的橘园连接着另一家的橘园。但是,这些树底    
下,什么也没有,植物多样性少了,动物多样性少了,菌类少了,现在,连蓄积雨水的能力,也开始少了下来。    
南方的人,喜欢把天然林上长的树,叫成“杂木”,一张嘴,就说它们“没什么用”,除了烧柴做饭还能释放点热量之    
外,其他方面,几乎不产生经济价值。    
我自小是在福建北部长大的,成长至今的过程,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村庄边的天然林,随着全省的节奏,随着南方的节奏    
,逐步地被替换为各种人工纯林的过程;成长至今的过程,就是每年的6月份,都要提心吊胆地等着洪水到来的过程。    
然而,谁说天然林没有经济效益?人们如果把洪灾造成的伤害,计算成天然林的价值;如果把抗洪救灾所做的投入,计    
算成“杂木林”的价值;如果把善后重建家园的价值,计算为天然林的价值;谁还能说天然林“只有生态效益,没有经济效    
益”?    
“我本是农家子弟”(海子诗句),作为一个农民的子弟,我没有任何权利去指责我家乡的左邻右舍。我深知每一个农民    
谋生延命的艰难。过去,人们是只种田的,偶尔在山边的裙角打点主意,弄块自留地,种些平素食用的蔬菜、地瓜和花生什    
么的;后来,农民们的能量开始释放了,于是就在山脚下开起“荒”来,圈块地,放把火炼山后,再挖坑弄垅,种橘子,种    
李子,种桃,反正是到秋收后能卖上些现金的东西,就紧紧挨挨地种上一片;顺便在果树底下,种点西瓜,种点黄花菜,种    
点“仙人草”——它煮出的汁水可做南方人喜爱的“茯苓膏”。    
同时,农村干部和精英们的能量也得到了释放。于是他们与林业站、林业局的人一起,合伙商量如何“改造荒山”。先    
是林业局的人出面,把某片几万亩的山鉴定为“宜林荒山”,然后精英们组织人手将山上茂密的天然林砍掉,然后种上杉树    
、松树,以“改良生态环境”。为了让这些树长得更快,还给树们浇水,施化肥。二十年后,这些杉松都成了材,成了经济    
林,为村里的干部们带来了第二轮丰厚的收益。    
同时,雨水形成的灾难就一天天严重起来。丰富多彩的、充满神秘的自然界,突然间像自家的客厅、像屋后的厕所一样    
,变得如此地通透,如此地低矮,如此地卑劣,如此地丧失了美感和敬畏感。    
发生洪水的地方,福建,据说森林覆盖率中国第一;江西,一直在与浙江争夺森林覆盖率全国第二的位置;广西这几年    
上升得更快,有数据说森林覆盖率为全国第四;湖南,森林覆盖率也在全国的前十位之内。然而,这些地方的森林,绝大部    
分,都是人工林,都是果树林。天然林,已经少之又少,也许只有自然保护区还存有一些。以这样脆弱的自然本底,以这样    
脆弱的抓地力和蓄水力,去应对南方年年都会有的暴雨、大雨,不成灾闹涝,才是怪事呢。    
有人对我的分析不以为然,人工林怎么就不是森林了?天然林就真的有那么大的蓄洪能力和生物多样性?桉树底下不也    
照样“生物多样性丰富”。    
我想我得用一个比喻来进行厘清。人工纯林就像部队,大家穿得都一样,有着一样的行为方式,文化模式单调,思维方    
式“纯洁”;对内非常团结,对外则充满敌意,身上潜藏着无穷的杀伤力,尤其是,部队杀人放火,攻城略地,却从来不需    
要对此负责,不会附带上一丁点儿的罪恶感。而天然林就像我们生活中的各种各样的人,花样繁多,思维多向而混沌,互相    
激发又互相约束,互相协助又互相伤害,不管是外在的文化形式还是内在的胡思乱想,都非常的丰富迷人。想象一下,假如    
我们每个人都穿着军装,就可以知道自然界都是人工纯林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想象一下,人类历史上,少数的人穿上军装的    
时代,大家都靠什么样的精神才支持了下来,一旦形势趋缓,人人都争相脱下这种让人害怕的制服。杉树和果树都是人工纯    
林,它们之间的差异,也许就像炮兵和步兵之间的差异那样。    
每年,我得又一次面对南方的洪灾,又一次面对抗洪救灾的英勇与艰难,面对灾难的伤痛和救灾工作必然要产生的荣誉    
。但是,如果我们在事前精打细算一点,如果我们自然的价值不是那么简陋地核算,如果我们把天然林当成本地生态屏障,    
如果我们把养育天然林当成另外一种经济发展形式,也许,我们不至于像当今这样,年年灾难来前为救灾愁,灾难走后,又    
为表彰救灾英雄们而殚精竭虑。    
南方今后年年还会发生洪灾,如果南方的天然林得不到复壮的话。痴迷于短期现金收入的人,痴迷于用草本农业耕种方    
式去耕种森林的人,痴迷于生态替换的人,痴迷于计算森林覆盖率却以替换天然林为能的林业职工、农民兄弟,商业造林公    
司、城市绿化队,请记住我的话吧。    
三、人为的天灾    
2007年5月份,厦门大学生态学教授李振基到闽北考察,经过我的家乡建瓯市,给我发来短信:“看到周边的植被情况    
,我知道你的家乡为什么去年会发那么大的水了,因为天然林都被替换完了,我看到的不是马尾松林、杉树林,就是果树林    
、毛竹林。”    
我也用短信回答他说:“新农村建设正在给家乡的生态破坏加持啊。最近几年,每年的6月份,闽北都会发大水,原因    
不是雨水大了,而是天然林被砍光了;稍微下点雨,就全汇到河流里,稍微下点雨,就起泥石流,因为人工纯林的抓地力、    
蓄水力,根本无法和天然林相比。家乡人民以抗洪救灾为荣,可是有几个以破坏天然林为耻呢?家乡人民想到了洪灾之后的    
善后工作和救死扶伤、重建家园,可有几个人想到,应该从保护天然林着眼,以预防‘人为制造的天灾’呢?我几乎可以断    
言,今年还会发大水,今后年年都会发大水。”    
我想起唐锡阳老师给我的一封回信:    
你的另一篇文章《福建天然林破坏促进自然灾害研究报道建议书》,读后很有同感。每当暴雨季节、水灾频繁的时候,    
我几乎都要暴怒地喊道:人祸!人祸!十多年前,我就写道:“江河横溢,早在意中。名曰天灾,实为人祸!”道理很简单    
,你把树砍了,把湿地占了,这些自然的江河忍无可忍,才以暴怒的姿态说话了。现在是越演越烈,范围越来越广,几乎没    
有安宁的地方。苦了生态,苦了老百姓,苦了子孙后代,至于救灾、慰问、流眼泪,那都是作秀,他们才是罪魁祸首。现在    
全国都发疯了,不仅政治家发疯了,企业家发疯了,科学家也发疯了。像侯学煜、王战这样有科学良心的人也有,但是不多    
了。你想联合大家来做这件事,还不如自己先动手,记者有记者的能耐,下点工夫,把事情说透,采用一个好的形式,有时    
也能发挥特殊的作用。当然,也不排斥联合大家来做,那样更需要时间。    
1998年的6月份,我的家乡也发了大水,那次水灾就程度而言,实际上比长江的洪水要严重。然而可能一是发得太早,6    
月份就进入了汛期;二是洪水涨得高,走得快,几天的工夫,水位就又下降了十几米。因此在当时没有引起全国人民的重视    
,但在家乡人民的心中,记忆却是最深刻的。此后几乎每一年,家乡都会传来水灾的消息。    
20年,不过就是20年,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我的家乡被彻底颠覆了。童年眼中的青山,是天然林,森严可畏,但也亲    
切可爱,它们的身体里藏着无穷的宝贝和乐趣。现在眼中的青山,是以松树、杉树和橘树为代表的果树。山矮了,山薄了,    
山透了,山单调了,林下的生物少了,山的经济性增强了,但山也变得危险和无趣了。    
2005年的秋天,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整装回家看了看。正在修的一条高速公路正好从我的小村庄边经过,沿途占山占田    
,拆房拆地。由于补偿费很可观,村里每个人都希望高速公路经过他家的财产——包括国家分配的地,也包括自留地。经过    
坟地,能补上三百块钱——虽然得不偿失。出于习惯,我带上了一出差便装进包里的8倍望远镜和“鸟类图谱”。我在想,    
以前我对家乡的印象是模糊的,现在,在这样的家乡,我能看清楚些什么呢?    
过去村子靠田吃饭,近二十年来,勤劳的人们脑筋转活了,靠山吃山,田的草本农业只能供温饱,山的木本农业,如果    
用种稻子的思维对其进行耕作,则能带来可观的现金收入。按照当地人的看法,山上如果种的不是竹林、松林和杉林这些经    
济林,如果没有种上果树这些经济树种,那么就属于“荒山”。珍贵的天然林甚至在林业局眼中也是改造的对象。不知出于    
什么样的居心,他们要砍掉这些荒山,“植树造林,改善环境”。政府的暗示,民间的自觉,我眼前的青山就这样一天天换    
了身份。现在我的村子,除了对面的那一小片山头可能因为“风水林”和饮用水源林的关系,受到不情愿的保护之外,其他    
的所有山地,全都被斧头柴刀锄头,从山脚开发到了山顶,蜜橘、芦柑、雪橙、柚子、锥栗、银杏、枇杷,只要是在当地能    
够尽情生长和尽情结果的,都被引进来种上了,村民互相间还达成默契,只要你开发了山脚,那么从此往上到山顶,都算是    
你的;现在无力开拓,可以等将来。有些残留的天然林,就在这种势利目光的注视下,苟且偷生。    
我随父亲出去干活。去侍弄橘子。父亲现在已经不种水稻了,分给他的田,他转给了其他人。他一年只种这些橘园,里    
面有芦柑,有雪橙,有柚子,有早熟蜜橘。这些果品至少能给父亲和左邻右舍带来些现金收益。因此,每家每户都会去开发    
一片山,种些橘子般的经济果木。    
几只大山雀飞在坟边的树上吱吱地叫着,它们瘦小而灵活,夹在密叶间几乎难以看清,太阳光把叶子照得一晃一晃的,    
更是费眼力。白天我要干活,从家里出门前也没有想到要拿望远镜。但它们的声音我是熟悉的,我也看清了它们胸前的那一    
条黑带子。    
其实家乡的鸟我认识的并不多。上大学前,我在这个村庄生活了将近二十年,连麻雀长得什么样大概都不知道,它们虽    
然常见,却也没有认真地端详过。我有一个姨父老是拿霰弹铳打鸟,打得多了,还分送给我们家。有一次他用蛇皮袋装了半    
袋子来,当时父母干活去了,家里只我一人,我粗率地解开袋口的绳子,张开袋口往里一看,结果,呼啦啦飞出一群。这些    
我当时认定的“麻雀”,当时只是被枪声吓昏了,并没真死。我一开袋口,给了它们活路。剩下仍有不少真死的,晚饭时母    
亲把他们全给做成了美餐。现在,回忆起这段模糊的经历来,我有时又怀疑,我所谓的麻雀,也许是同样常见的斑纹鸟?    
因为一直在上学,在农村里我属于手脚比较笨的孩子。我不太会做竹套抓田鼠,不太会用手抓黄鳝,更不会在冬天“看    
竹形找冬笋”,平常只做些砍柴扫地拔秧这些初级农活。我不会挖陷坑逮兔子,也不会用当地盛产的苦竹,做成“夹子”,    
拦在鸟们必然要经过的路上,等它们头钻进去时,竹夹绷紧,把它们活活卡死。我的很多同伴都是会做的,有一天一个同伴    
送来几只竹鸡——大概是灰胸竹鸡——给我,又有一天另外一人送过几只“白鸠”——应当是珠颈斑鸠——给我。我就是在    
这样的不经意中,在对他们才艺的羡慕中,尝到了鸟肉的味道。    
是的,过去,在农村人眼中,鸟最大的效益是可以用来做美味肉食。我们不吃不吉利的乌鸦,不吃吉利的“白鹭鸶”,    
但只要是能吃的,都会想方设法抓获它们,以“改善伙食”。然而我宽容地想,农业时代是朴素的“生物经济时代”,在“    
生物经济时代”,让动物灭绝的,并不是猎户;让树种灭绝的,不是用树来做饭、取暖、盖屋、做棺材的人。这些物种的灭    
绝,是那些用打猎来取乐的人,是那些用动物皮毛来作装饰的人,是那些把天鹅绒当高级鸭绒出口创汇的人,是那些割断鲨    
鱼的“鱼翅”来提高“个人GDP”的人。20年以前,我们村庄烧柴,用木头盖房子,一些胆大的农民在闲余时还扛起猎枪打    
野猪、麂子和穿山甲,打山鸡(雉鸡),打野兔,不敢说这些动物越打越多,但显然没有妨碍它们的正常繁衍。    
趁着余晖,我跑回家里,取出放在柜顶上的望远镜。我听到了伯劳在小溪边的叫声,我猜它是棕背伯劳,但我不敢肯定    
。小小的斑纹鸟,宽阔的嘴发出短暂而好听的哨音,结着小群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有时候还跳到地面上吃漏在晒谷坪的    
谷粒;白头鹎和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一样喜欢吵闹,声音沙哑难听得吓人。我似乎听到了四声杜鹃的叫声,它们的声音与斑    
鸠的声音混在一起。还有一种鸟(灰胸竹鸡)我一直没见到它的身影,它一直在小溪边的树上“气死人,气死人”(地主婆    
、地主婆)地大声吵闹,像是村里那些高速公路没有经过他家的房他家的地他家的坟他家的山的人,因为得不到短暂而显目    
的补偿,成天吵吵闹闹着,要到省里去讨说法。    
放眼望去,我的眼前全是鸟。说起来,我的家乡仍旧残存着宝贵的生物多样性,虽然我知道,田里不再有泥鳅、田螺,    
小河里不再有任何超过一指长的小鱼,山上不再有野猪,不再有穿山甲,不再有黄麂。森林空了,因为全都被各种各样的    
工林纯化了;水也空了,因为一会儿被人毒,一会儿被人掏,一会儿被人电,能抓走的活物,全都被抓走了,卖了,吃了。    
天气很好,夕阳中,白鹭身单影只地飞着,而池鹭则往往结群掠过山腰,似乎有那么一只夜鹭慢慢地飞过,而苍鹭此时    
肯定还在建溪的礁石上寂寞地等待鱼虾。在我的头顶,小白腰雨燕和家燕一起盘旋,它们中间也可能还夹着几只金腰燕吧?    
在村口的不久就要被砍除的被村人视为“风水树”的大樟树上,我看到了几只暗绿绣眼鸟,无声无息地在树上缠着觅食;而    
溪边,时常跃起白    
鹡鸰    
“几令几令”的叫声。    
我家的橘园是二十年内变化成的。上小学的时候,这是一片巨木参天的原始森林,我们在里面拣蘑菇,挖苦笋;奶奶曾    
经说这里面有老虎,把我的哭声硬是给吓住了。但是现在,他是我家的橘园,树下的红壤触目可见,上面种了几百树各类柑    
橘。田垅对面也是橘园,旁边有几棵零星的杉树,那杉树上面,十几只红嘴蓝鹊在那嘈杂,望远镜中,它们红色的嘴分外鲜    
明。弟弟说,那不是“长尾鸟”吗?他的一句话让我想起,有许多鸟,在当地都有俗称,而我们因为天天在学校待着,能认    
识的十来种,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像大多数人一样,我根本不知道家乡的“自然本底”有些什么。恍惚想起白天在村里看    
到的鹊鸲,它由于喜欢在家家户户的房梁上蹿来蹿去,最喜欢待的地方是农村人堆放排泄物和猪粪的杂物间,所以得了个不    
雅的外号,叫“屎坑鸟”。又想起八哥,它在春天总是跟在犁田的牛后面,一跳一跳地在泥水中觅食。又想起叉尾太阳鸟,    
它喜花蜜,好甜食,冬天残留在枝头的蜜橘很受它们欢迎,只需要把皮啄破,就可慢慢享用。有一年全家聚在一起过年,大    
年初一,姐夫为了娱乐,拿着气枪,打死了好几只。对着摊在柴堆上的死鸟,他向我们炫耀他的枪法。    
弟弟说头天他在天上看到一只鹰,但是到底属于哪一种猛禽,他说不上,也无法描述他见到的这只鸟的性状,翼形尾形    
身形、花纹颜色,只能粗略地说会在天上盘旋。他希望我今天能用望远镜看清楚。天太晚了,能看到只能是明天。我告诉他    
,实际上没有一种单独的鸟叫“鹰”,只是人们习惯于把所有的猛禽都叫成鹰,但要是细细分辨,可能是鹰类、雕类、鸮类    
,也可能是隼类、鹞类、鹫类、鵟类。再说,闽北方言中,“鹰”与“鹞”的发音完全一样,我甚至分不清,我们当地人是    
用什么来作为猛禽的通称。我们就是在这样的对自然界的模糊认识中,彻底地改变了自然界。    
此时,在正常致富的积极洪流面前,你到村里大谈什么生物多样性,有什么意义?无异于一棵嫩草,挡在发作的洪水面    
前;无异于一粒灰尘,挡在暴降的雨滴中间。    
2006年,史无前例地,建瓯市的高考延期,中国的高考,第一次为灾难让路。著名自然作家沈孝辉在一篇谈森林质量的    
文章《提高森林质量才能确保生态安全》中一入题便说:    
从统计数字上看,福建省林业建设的成就不可谓不大!2006年全省森林覆盖率达62.96%,比“九五”末提高了2.44个    
百分点;活立木蓄积达4.967亿立方米,比“九五”末增加了18.9%……然而,恰恰是这个森林覆盖率居中国首位的福建    
,又恰恰是以森林覆盖率80.05%居福建首位的建瓯市以及同为闽北“森林大县”的建阳、顺昌等县市,2006年,均再次遭    
受特大洪涝灾害的袭击。仅建瓯市旧城,就有90%的面积被淹,最低洼处水深超过6米。全市18个乡镇、街道,34.9万人受    
灾,直接经济损失16.7亿元。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闽北这一全国森林覆盖率最高的地区遭遇如此严重的大灾大难?    
一些人归咎于上游地区超强降雨导致山洪暴发;而有识之士则一针见血地指出:根本原因是长期的农林经济结构对天然    
林资源的过度攫取,招致了大自然的惩罚。20世纪80年代以来,建瓯市建立了为数众多的农林资源消耗型企业,靠山吃山,    
规模日益扩大。经过20多年的掠夺性砍伐,造成了99%的具有最优涵养水源、保持水土能力的天然阔叶林不复存在。同时,    
单一的人工林树种,特别是针叶人工林成为今日森林的主体。近几年大力发展的锥栗、毛竹,虽然为建瓯赢得了“中国锥栗    
之乡”、“中国毛竹之乡”的美誉,并使“绿化面积”和“森林覆盖率”等数字越做越大,但是其生态服务功能却每况愈下    
,根本无法维持森林蓄水保土和生态安全的起码要求。    
建瓯的故事可谓中国的一个缩影……    
四、村长的权利    
如果说,建瓯只有山可依靠,才让农民如此义无反顾地毁天然林种植农业经济林的话,那么,位于海边,靠捕捞和养殖    
就能够致富的福建霞浦县,如此积极地毁林,就有些奇怪了。    
我去调查后得出结论,“因为贫困所以砍树”的理由越来越不成立。    
2006年的夏天,我到达福建霞浦县溪南镇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几个年轻人迎上来,他们说吃了饭再去村里,也许那    
时候天还亮着,可以看见前年砍掉树的山和去年被种上桉树的山。    
吃过饭后我们的摩托车队顺着海湾向傅竹村驶去,一个年轻人带着我,他的车技很好,然而,走上十来公里之后,水泥    
路面断了,前面的路坎坷不平。年轻人回头对我说,这已经是最好的时候了,几个年轻人鼓动村里十几个人,自发地修过一    
次,修完后要村主任林开吉“报销”,他勉勉强强地同意。傅竹村在溪南镇算是富裕的,然而在林开吉的领导下,他们村里    
的“公共钱”不知道上哪去了,公共事业多年来一事无成,由于路不好,买东西比别村贵,卖东西比别村贱;别村在做的发    
财大业,他们有的想都不敢想。    
到了傅竹村天已经黑了,几个年轻人共同决定,把我安排在海边一户人家里过夜。这里的人靠海为生,对山本来不感兴    
趣,但是有一天,村委书记郑廷杞与村主任林开吉,突然发现,山林众多也成为优势,他们在村民不知情、不支持的情况下    
,将村里既具有生态公益林功能,又具有水源林功能的一大片长势茂盛的原始次生林,以“荒山”的名义,擅自出租给福建    
方特公司砍伐后种植速生桉树林。    
对这一事件调查后发现,我国的天然林破坏,呈现出新的趋势:过去是因贫困而破坏环境,过去是农民个体以零散的、    
渐进的蚕食式适度地破坏天然林以“摆脱贫困”,进入21世纪,主要的潮流却是“因富破坏型”,趁着政府招商引资热潮、    
趁着林业系统干部谋求个人私利的热潮,商业造林公司加紧圈山,通过各种手段,与林业部门、行政村“两委”紧密“合作    
”,无视村民权益,大面积破坏天然林。这种行为很有可能加剧对自然的伤害力,引发新的贫困。    
福建方特公司是这起毁林项目的直接启动源。方特公司原本是从事IT业的企业,近年开始转型,进入速生丰产林领域。    
桉树6年就可砍伐一次,用种植草本作物的思维种植“森林”,效益非常可观。该公司目前在福建业务繁荣,仅霞浦就有好    
几处大规模“造林点”。桉树主要用来造纸,也是制造中密度纤维板的好材料,福建有好几家中纤板的厂家。    
福建森林覆盖率居全国第一位,超过62%,然而,其天然林只占全部森林的10%左右。中国工程院院士、厦门大学生态所    
所长林鹏说:“20世纪80年代的‘三五七消灭荒山行动’之后,福建实际上已经没有了成规模的‘宜林荒山’,所有打着荒    
山造林的名义进行的砍伐行为肯定都是假冒的。而且,以福建的水热和土壤条件,只需要严格封山,时间一长,就可育出良    
好的天然林。福建现在最缺乏的就是天然的阔叶林。我觉得,现在中国最大的环境问题,是天然林破坏的步伐无法遏止,虽    
然国家在天然林保护方面的措施是很全面的,但是仍旧挡不住很多人,以‘改造荒山’的名义,以‘绿化海防’的名义,毁    
林造林,破坏天然林,植造人工纯林。如今,桉树林的疯狂扩张,可能是新一轮生态灾难的前兆。”    
这几年福建大力种植桉树和马占相思树,闽西的永安市一度成立了“南方桉树中心”,由于地理条件不适合,盲目扩张    
导致损失惨重。而闽东和闽南仍旧对种植桉树情有独钟,继续大力扩张。福建南靖县林业局局长洪声和说:“天然林的生态    
替换主要有三种方式:一是天然林被替换为经济林;二是天然林被替换为粮食作物、蔬菜作物;三是天然林被替换为经济果    
木。过去的经济林主要是杉树和松树,现在,主要替换为桉树等速生丰产林。早期是国有林场在林产经营中进行生态替换;    
1982年‘林业三定方案’之后,农民对自留山的垦殖,导致生态替换;福建是我国林权改革试点省份,处于林权逐步放开的    
转型期,不少商业造林公司趁机展开高密度的‘圈山运动’,引发了新一轮的生态替换狂潮。我发现,速生丰产林在闽南一    
带很受欢迎,原本种植龙眼、荔枝的地块,种植香蕉的地块,不少都‘退耕还林’,改种桉树了;而在有些地方,由于商品    
林地资源不够,就把目标盯上了天然林区域。”     
霞浦县委宣传部长林建人宣称:“那块地本来就没有林,这个‘绿化工程’是县里的招商引资项目。方特公司通过了林    
业系统的招标,一切手续都是合法的。福建省林业厅最近也对这个事进行了调查,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村里有几个年轻人鼓动    
村民,试图把山上种植的速生林占为己有。”    
据我了解,村民对此事的情绪非常激烈。村民林开锦、吴忠传、林光德、郑开任等共同对记者说:“我们村民不为钱,    
更不想占有他们的速生桉树林,我们要为生态和荣誉而战。在我们举报和反映问题的过程中,林业局与方特公司多次想与我    
们‘和解’,说‘要补偿我们为生态奔走的损失’,我们全都没有答应。”    
到达村里的第二天,我胸前挂着望远镜,假装是观鸟爱好者来村里调查鸟类,随几个年轻人上山看毁林现场。    
我们注意到,村主任林开吉不知道怎么也得到了消息,远远地扛着把锄头,跟在后面。    
傅竹村陡峭的后山上,1200多亩的山地全被种上了速生桉树。按照林业局的相关规定,在坡度25度以下的地方,最多允    
许连片种植300亩,坡度25度以上的地方,最多只能连片种植75亩。    
村民郑开银、林德敏、郑乃兴说:“这片山上有一些地方原来是至少长了几十年的天然阔叶林,树木粗大,人都合抱不    
过来,里面幽深阴寒,坡度也很陡,以前我们砍柴都不敢入内;另一些地方的是美国松,其树龄也有二十年以上了。桉树需    
要大量肥分,天然林的腐殖土营养比较丰富,我们全村的人都认为,这是他们非要砍掉天然林以种桉树的重要原因。事实也    
证明是这样,在原本天然林的地区,桉树的长势就比其他地区好。”    
傅竹村靠近海湾,下辖三个自然村,历来依海为生,靠打捞和养殖致富,因此,他们很注意保护森林,对森林的“开发    
性伤害”很少。村民郑品年、林代云说,“经济价值不高”但生态价值重大的这些山,2004年居然能以每亩8元钱的价格出    
租给方特公司30年,除了村支书和村主任为了个人私利,“瞒天过海”之外,霞浦县林业局有关干部为了个人私利而参与其    
间,是一个重要因素。    
村民林振溪、李金绍说,砍下来的木材,由村主任林开吉全部收购,卖给浙江一带的木材老板,村民暗中计算过,至少    
一共装了8大船;卖这些木材的钱,全都由村主任独占;林开吉还被方特公司聘为“管林员”,每月可领不少工资。村支书    
郑廷杞原来就是村里的“护林员”,可他没有起到保护的作用。    
厦门大学生态学副教授李振基写过一篇名为《福建天然林破坏与自然灾害的关系》的文章,文章说,福建近年来自然灾    
害频繁,“对此,人们不解:福建省森林覆盖率居全国之首,高达62%以上,为什么还遭受如此大的自然灾害?其实,这与    
福建的天然林破坏有关。福建同全国一样,每年都有自然灾害。诸多自然灾害中,历史以来水灾对福建的破坏力最大”。    
李振基指出,不同植被类型的地上部分和枯枝落叶层都有良好的截留降水作用或减缓径流作用。福建是个多山的省份,    
在历史上,福建有大面积的常绿阔叶林,随着工农业等的发展,尽管还保留了不少原生性的森林,但好的森林植被已经越来    
越少,好的森林几乎只存在于自然保护区内,稍好的次生性的常绿阔叶林往往也被划入了2003年推行的生态公益林保护区,    
大面积未划入公益林的天然植被是质量更差的马尾松林,它们或已转变为速生丰产林,或正在转变为速生丰产林。这些植被    
类型的截留降水或者减缓径流的作用明显低于常绿阔叶林。    
根据统计,我国一般年景由水灾、旱灾造成的损失占全部自然灾害的60%以上。如果森林的功能得到恢复,有些灾害就    
完全可以预防和减轻。    
福建省是南方四大林区之一,但在近四十年间,森林消耗量的增长速度远大于森林生长量的增长速度。据福建省多次进    
行的森林资源清查,森林赤字日渐严重,20世纪80年代中期年均赤字量已达年均生长量的四分之一。进入90年代造林绿化,    
林业资源才出现转机,1995年全省森林蓄积量略有回升。但是,新造的森林大部分处于幼年期,其水源涵养功能和原来的森    
林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新造的林,主要都是人工纯林。    
2006年8月,福建师范大学生态系教授杨玉盛完成了福建省科委重大基础研究项目“闽江流域常绿阔叶林理水保土与培    
肥地力作用机制”。他的研究报告指出:“由于山高、坡陡、土壤抗蚀性差,加上降水量大,导致闽江流域山地生态系统具    
有较高的潜在脆弱性,但这种脆弱性在未受人类干扰的情况下并不会表现出来,而一旦受频繁的人类干扰,特别是原生的天    
然常绿阔叶林遭受破坏,则极易诱发这种脆弱性,导致普通暴雨就能造成洪涝灾害。闽江流域的防洪减灾首先要摆正治山与    
治水的关系,治水要先治山,治山要先兴林。虽然经济果木、人工纯林(杉林、松林、桉树林)都属于森林,但它的水源涵    
养能力比起天然林,要差很多。同样的降雨(甚至更少),造成的危害却比过去更为严重。我们计算过,降雨在200毫米之    
内的时候,天然林几乎都能够涵养,一旦降雨强度高及400毫米时,天然林就有点拦蓄不住了。如果是人工纯林或者果园,    
降雨在200毫米左右的时候,就出可能现大的洪水。”    
杨玉盛指出,天然林还有防病抗病的作用,由于天然林生物多样性丰富,相互之间的制衡作用明显。而且,不少贫困与    
水土流失有着最直接的关系。若不从根本上恢复水土流失区的植被,任何高产抗病的作物都难以在这些地区连年高产,任何    
土壤改良措施都难以在这些地区维持较高的土壤地力。    
李振基说:“解放以来,有三次大的植被转型,一次是大炼钢铁,一次是农业学大寨(这都不包括全国各地森工集团到    
处砍树发展林业经济);最近的一次始于20世纪80年代,这一次农民开始成为重要的力量。许多山地转型成为了果园或者竹    
林,天然林遭受了持续破坏。如闽北的建瓯市,20世纪80年代以来,约占当地国土面积十分之一的天然林转型为竹林和果园    
,在1998年遭受了200年一遇的大洪灾,2006年遭受更大的洪灾,甚至导致高考延期。建宁县,也是这种原因,2002年遭受    
了特大洪灾。而如果速生丰产林继续在福建以侵占天然林的方式扩张,福建的自然灾害将越来越严重。人工纯林水源涵养能    
力远不如天然林,生物多样性远不如天然林。由于根系单一,它对水土的保持能力也远不如天然林,因此,很容易造成山体    
滑坡等地质灾害。而这些‘自然灾害’,本质上都是人类对天然林的砍伐过度导致。如果各地水资源流失区能恢复为郁闭的    
天然林,充分发挥森林对降水的截留和涵养作用,则水灾、旱灾损失至少可减少5至8成以上,每年‘收益’可达几千亿元,    
相当于许多项目的投资。与其花大力气在善后救灾上面,不如用于‘防灾’,而预防灾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大天然林保护    
力度,对非法破坏天然林者,严加惩罚。”    
南靖县林业局局长洪声和说:“林业系统的干部本来是森林最后关卡,这个系统的人必须成为森林保护神。没有林业部    
门的批准,谁也不能动山上的一根木头。”村民郑文希、吴钦贵说:“方特公司在未拿到砍伐证的情况下,就开始雇人砍林    
;天然林很难砍伐,方特公司就先放火炼山,烧完之后再对残林进行清除。而从林业法规来看,炼山必须在无林地方可进行    
。我查过林业方面的法规,方特公司此举就已违法了。然而,当我们向林业局举报后,林业局的人为了弥补这些过失,反而    
不断地给方特公司开出各种证明来遮掩,甚至推说是村民乱砍滥伐。即使这样,林业局也只批出200亩的采伐许可证,实际    
砍伐面积远超此数。我们到林业公安那边报案,林业公安的人居然说,‘这块山地本来就没有林’。我们就给他们说,你去    
看看那些残留的木桩,实在还不相信,我们到林业信息中心,调出过去的遥感图给你看,卫星照片会证明当时的天然森林是    
多么的茂盛。”    
砍树很危险,种树更加危险。这样发展下去,天然林的破坏将肯定成为中国最大的环境问题。杨玉盛和李振基认为,中    
国南方现在出现一种危险潮流,那就是“毁林造林”、“砍了树再种树”。这是导致天然林被“隐秘替换”的主要原因。    
造林公司以不公正的手段,却拿出程序合法的各种文件,显然,这与林业局的干部为个人私利而大行“公权私有化”有    
关。如果不对林业干部的行为进行制裁,中国的林业系统将很有可能不但无法起到保护天然资源的作用,相反,会成为破坏    
生态环境的主要帮凶。洪声和说:“福建是林权改革试点省份,国家林业局还在南平市开过经验总结会。我对林权改革是拥    
护的,但林权改革中的‘谁种植,谁受益’的原则,对于北方植被丰富性不强、森林覆盖率低的地区,可能起到很好的调动    
农民进行生态改善的作用,但对于南方的天然林丰富的省份,有时候可能会起到反作用。如果不注意对农民进行引导,他们    
将手头的天然林都改换成人工纯林,或者一块流转给大型商业造林公司,那结果仍旧非常危险。因此,林业系统的干部不但    
要起到保护资源的作用,而且要对未来手头拥有林权证的农民,进行良好的指导。”    
2006年年底,傅竹村两委进行了改选,林开吉被选下去了,新的主任上了台;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承包虾塘,并    
把收上来的承包费,用来给村里修了条路。    
有消息说霞浦县林业局准备赔偿傅竹村3万元。但傅竹村不准备要。    
有消息说宁德市检察院主动找村民,要村民提供毁林的材料。2007年11月中旬他们和一些村民代表进行了接触,检察院    
说会再进行调查,看来他们对这事还有兴趣。村民也愿意支持他们进行调查,“好起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有消息说,2008年,傅竹村所属的镇政府的林场(林木是马尾松和毛竹林),要全面皆伐,出租给方特公司种植桉树,    
具体的形势目前还不清楚,只是传说有这个意向。    
五、最后两棵大树    
还是回到我的家乡吧。家乡是建瓯市的一个小村庄,在闽北很常见,只有几十户人口,有山有水却又似乎无依无靠。    
1987年之前,全村至少有几万棵大树,我的童年生活一直被神秘的自然气氛所包围。2007年年底,全村只剩下不到十棵大树    
。    
其中有一棵是大樟树,过去它正好弯成弧形,像是进村的一道“月亮门”,因此,颇受村里人的爱护。现在,一条高速    
公路从它身边划过,村里人再也不需要从它身体下进出村庄了。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人打起它的主意,因为樟树,尤    
其是大樟树,全身都是宝,炼樟油,做根雕。多少年前,就有人到我们村里寻找樟树的树根,给村长一点贿赂,就把根挖走    
了。    
原来村里还有一棵几十米高的大楠木,离我家不到一百米。可惜,这棵树也不知何时被人砍走了。    
另外有两棵杂木,在村子对面的山上,夹在一片竹林中,可能是因为这个关系,它避免了被砍伐的命运。两棵树所在的    
这片山,说起来有点像是村里的“风水林”,由于山形正好像一个聚集能量的凹形体,因此,迷信的人相信它是聚宝盆。    
它的对面,是许多风水先生帮助村里人看坟时,都会选择的好地方。大概是这个原理:这座山把美好之气都聚屯了,然    
后反射到它对面的山上。你把坟修在它正前方,不正好承接了这些天地赋予的上好元气吗?    
村里的自来水,也从这座山里流出。说起来,算得上是水源涵养林。    
可村里已经没有人管这些了。几乎过不了几天,就要举行一次热火朝天的拍卖。    
村庄公共资源的拍卖史和获益史,大概也分为几个阶段。最早的时候,往往是村主任或者是乡政府的干部把持着资源的    
分享权,只有与这些干部沾亲带故的人,才可能享受到一点恩惠。    
后来,小流氓等黑恶势力开始嚣张,村主任们白天明目张胆拍到的资源倒卖权,往往在晚上就会有小流氓到家里拜访。    
第二天,资源权就转手了。不过小流氓往往是不当老板的,他们只要过手费。因此,最后获得开发权的,可能是小流氓的某    
个亲戚。    
到现在,进入了泛特权时代,有人经过多年的煎熬手里有了些钱,有人出门打工开了眼界,有人子女在外读大学或者工    
作,有人看电视读报纸学到了法律和文化,因此,几乎每个人都成了“特权人物”,谁都想获得资源的开发权。村庄不再像    
过去那样互相谦和忍让,相反,村里每一个人都在释放才能,都在焕发资源争夺欲,都有把对方当成仇敌的可能。    
当然,最后这些力量,都会作用到周围的山上。    
好在村里有一个小小的规矩没有坏,那就是,谁占有了山脚,谁就有权利从山脚剃到山顶。因此,只要你有力量,你可    
以去寻找尚未被人开发的山脚。    
当然,今天已经没有一处山脚无人占有。许多山,从山脚剃到山顶的任务也早已完成。山上种的,全是经济果木,或者    
经济林木。有的当年能卖钱,比如西瓜;有的种几年后能够持续卖钱,比如竹子、橘子、银杏、板栗等;有的种上二十年能    
卖钱,比如杉树、松树。    
2007年夏天的一天,村里人开始炒着要拍卖“风水林”里的最后两棵杂木。    
最后被外村的一个人买走了。据说他花了五百元。    
弟弟想拿2000元给他,把树买回来。他不同意。    
这个人是我的小学同学,从小就是我的好朋友。他打电话对我说,买了也不见得要用它挣什么钱,就让它们在那长着。    
如果你想要,就送给你好了。    
我说好吧,你能留着它,就留着它,也算我对逝去的村庄最可怜的一份祭奠吧。    
站在几千里外的北京,我听到这些消息,除此之外,脑中一片空白。    
父亲仍旧生活在村里。2007年年底,我打电话问他村里林权改革的情况,福建是全国林权改革的试点省份,南平市又是    
福建的试点地区,按道理村民早该把林权证拿到手了。可打听的结果是建瓯市至今没有把林权证分发给农民,理由好像是担    
心分到农民手上会弄得很混乱。    
我请在当地生活的同学帮助调查了一下,实际的可能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农民“占山运动”,让“林权改革”中最    
重要的一个举措:对山地进行确权,变得非常的艰难。原本这块山是集体所有,后来农民开了荒种了橘树,村里于是默认这    
片山事实上就成了此人所有,此人的心里也一直认定这块山就是他的私人财产了。而现在,假照林权改革的分配方式,这块    
山需要“分配”给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怎么向前一个人索要他的权利?    
因此,必然会引发许多纠纷。    
当我使劲问村里“分山了没有”的时候,父亲的回答让我吃惊。他说,山怎么能分呢?山是分不开的,山不像水田,山    
是连体的,互相依靠的,分不开。    
(本章特别感谢“不务正业”的海员郑文希先生,他是一名优秀的轮船机械师,本来在厦门的一家海上运输公司工作。    
在中专毕业并当上海员前,一直住在福建霞浦县溪南镇傅竹村。家乡的树林被砍之后,两三年间他都不到公司上班,而是回    
到村里,把全部心思都花在帮助这些树木讨还公道上。他的抗争最终赢得了尊重,他对家乡的热爱让我看到了希望。)    
血液篇:红色旅游圣地井冈山的“绿色困境”    
一、快乐之眼看井冈    
著名环保人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汪永晨是我的校友,更是我的环保老师。1996年,她发起了“北京绿家园志愿者    
”,辛苦呼号,身体力行,她说关注环保的人一定得“快乐”,否则,面对外界强大的环境伤害事件,你内心要是不足够强    
大,很容易被事件所击倒。如果一个个事件连击过来,你没有起身、还手、对抗、缓冲之力,那么,事态就会更加恶化。    
因此,关注环保的人除了亲身践行之外,更要有“直面惨淡”的精神。    
这就有点像医生了,但又不像医生,医生可能更多的是冷静,而环保除了冷静,还需要“快乐”,保持精神上的高度健    
康,保持身体里强大的正向动力。    
我对她话语的精神仍旧领会得不够深,我经常陷入深深的悲伤和忧虑中,经常被现实的丑恶所撩拨得虚火上升,怒气满    
腔,浑身颤抖,头脑热烘烘的。    
上到井冈山,刚刚在茨坪镇落足,出于职业习惯,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镇中心的那条污水沟,这条显眼而污臭的沟,流过    
许多重要建筑面前,比如正在建设中的井冈山博物馆。    
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捡垃圾的中年妇女。在往旅馆走去的路上,我看到昏暗的灯光下有个身穿蓝大褂的女人,用手掀    
开路边一个个的垃圾桶,把纸张给挑出来,而塑料袋什么的都不捡。这和我长期关注的北京捡垃圾的人略有不同。于是我决    
定和她聊一聊,探个究竟。    
她似乎是个略有智障的女人,但和我说话时,满含热情地笑。她挑着一天辛勤捡来的各种废物,像是挑着一挑刚刚摘下    
来的新鲜蔬菜。收废品的人已经下班了,她就把废品藏在路边的一块旧塑料布下面,然后起身回家。    
我决定先回旅馆再说。    
第二天,我打开旅馆的窗户,下面是一个湖,湖边有一股瀑布从上面跌落。    
我一眼就看出这瀑布的水是污水,这个湖是中国最常见最通用的“污水处理厂”。有人告诉我,在这个旅馆的另一侧,    
走下去,可以看到前几年用国债贷款修好的污水处理厂,花了好几千万元,可这个污水处理厂没有投入正式的使用。    
又有人告诉我,井冈山市最近一直在找垃圾填埋的合适地方,准备把垃圾收集后,运到自然保护区的一个山谷里。有人    
反对,可是反对无效。    
接下来的几天,我看到的许多河流,都是城市污水的痕迹。    
我记得我问过一句:“水生生物系统你们保护吗?”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有中国许多森林类型的保护区中,水生生态系统的保护是经常被无意识地忽略掉的。比如长白山    
就有这个特点。森林往往在山上,有森林的地方,一定有河。有河的地方,一定有水生生物。如果有人告诉你,海南有15    
4条河流,你一定不要吃惊,因为海南就是一座大山,山向四周,都有水流形成。    
这都是职业习惯了。虽然我到井冈山,主要是为了看一看野生动植物保护,看一看传说中的野生动物消费中心是不是真    
的存在,看一看中国最受冷落的自然保护事业,在井冈山表现得如何。    
因此我一直认为,中国当前虽然污染非常严重,但污染在十年内、二十年内会得到陆续地解决,因为污染是最易感的。    
只要舍得投入,污水就会被洗清,垃圾就会被分类,空气就会被过滤。而生态保护、自然保护,是最难感知的,损伤了也经    
常拿不出证据。可能就因为差了这一层可感性,中国对于生态保护的整体能力异常地微弱。经常涌现的情况是:为了美好的    
生活,破坏环境;为了美好的环境,破坏自然。    
结果我找到了什么?我在井冈山看到了可能比当年革命根据地时代更加惨烈,却可能更加无声无息的“环保斗争”。    
二、红色旅游冲击绿色保护    
井冈山自然保护区成立于1981年,总面积43万亩,保护区内有中国最完整的中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生物多样性极为丰富    
,科研潜力无穷。1999年,井冈山自然保护区还是“省级”,考虑到管理方便,江西省将其下放到同样为县级单位的井冈山    
市管理。    
这么一下放,各种私欲的追逐力很容易就侵犯了保护的防线,偷猎的人、偷药材的人,在琢磨它,希望从中得点蝇头小    
利;开发旅游的人,在琢磨它,希望给当地经济添色壮胆;甚至调到保护区当党委书记的人,也在琢磨利用它的公共资源,    
来满足个人私欲。    
“再这样下去,井冈山保护区将崩溃,而井冈山的旅游开发也将缺乏绿色屏障,井冈山地区丰富的生物多样性更将受到    
摧残。”2007年8月中旬的一天,在南昌,井冈山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陈春泉这样一再对我说。    
当时,陈春泉刚从上海看病回来,身体查出了不少问题。可他担忧井冈山自然保护区的处境,本来请半个月的病假,只    
用了不到8天,就着急要赶回山。现在,井冈山旅游开发有一种过度膨胀的冲动,红色旅游冲击着绿色保护。    
应当说,井冈山市旅游发展不错,2005年、2006年旅游门票收入在1亿元左右,旅游总收入在15亿元左右。但是,这些    
收入仍旧不足以抵消井冈山市的支出,井冈山仍旧需要国家财政大力的扶持。    
陈春泉担忧地指出,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在划归井冈山市管理的近10年内,井冈山保护区没有从井冈山市得到一分钱的    
保护经费;就连最重要的防火经费,也给得微乎其微。现在的井冈山市,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发展旅游上,把保护视为发展    
的绊脚石;茨坪镇大量破山毁林,建设宾馆和招待所;保护区的核心区、缓冲区、实验区经常被要求“无条件支持开发”,    
不是修公路,就是建景点;保护区的日常巡查工作经常遇到以“招商引资”为理由的推脱和阻碍;井冈山的主要旅游品市场    
“天街”内,十几家销售野生动物的餐馆在大肆叫卖野生的蛇、水鹿、龟、蛙、穿山甲等;根雕店里,红豆杉、樟树制品屡    
屡可见。    
井冈山保护区还经常收到市里摊派下来的“招商引资”、“招会引客”任务。在采访时,正好遇上保护区给茨坪林场下    
发一份“任务分解通知书”,市里要求保护区2007年要“招会引客”1500人次;管理局没办法,只好把任务层层分解,除了    
局机关各单位之外,下属六个林场每个林场分到120人次。    
陈春泉等人也不是不通情理,前几年,要辟开保护区,修泰井高速,陈春泉当面向副省长顶撞,后来,泰井高速修改了    
方案,陈春泉也就同意了。由于他的顶撞,公路修建方也作了妥协,为了保护一棵玉兰,多花了60万元;为了保护一棵红豆    
杉,多花了20万元。现在的这条路,对保护区的破坏,降到了最小。    
后来市里又要穿过保护区,修井遂公路,自然保护区一直不同意。不同意当地政府也上马了,保护区至今无可奈何。有    
些领导为了方便开发,甚至提出非分要求,要求保护区改变原先的规划,争取把核心区位置给“挪一挪”、“压一压”,这    
一次,保护区没有同意。    
井冈山市像全国许多地方一样,不想着激发本地民力,不想着扶持本地智慧,老觉得本地财力弱、能力差,成天到处“    
招商引资”。招来了一个开发商,要开发保护区核心区河西垅背面缓冲区的笔架山,要在那修悬空栈道。看到接近一个亿的    
巨额投资,看到能够给当地解决不少劳动力,看到开发商整体还是文明施工,陈春泉咬了咬牙,亲自到省林业厅帮助申报。    
但是一旦看到开发商有任何违约反诺的行为,陈春泉所领导的自然保护区,马上出来制止。    
有些有识之士认为,面对这种激烈的“竞争”趋势,假如把井冈山自然保护区收归江西省林业厅直管,也许抵抗、对冲    
、谈判的力度,就会大一些。    
“江西省一共有六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其他5个都已收归省林业厅统管,只有井冈山没有回归。因此,为了更好地保    
护,也为了更可持续地开发,我们觉得,把井冈山保护区收归为省林业厅直接管理的时机已经成熟了。这样,我们的许多保    
护和科研经费,就可以直接拨给他们。”江西省野生动植物管理局副局长吴英豪这样对我说。    
江西省林业厅副厅长龙远飞说:“井冈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是县级建制,井冈山市是县级市,双方级别相同,这    
样管理起来,显然会引发许多矛盾。井冈山市要发展经济,而保护区要强化保护。这不仅给保护区增加保护的困难,其实也    
会给井冈山市增加财政负担。”    
陈春泉说,“井冈山自然保护区要想做好,一年有个600万元,也就能够运行了。其实我们要求很简单,与旅游开发那    
边的关系,能够像庐山自然保护区那样就行,庐山旅游开发方面,每年给自然保护区补贴60万元呢。”    
因此,归谁管理不算太重要,但必须保证能让开发与保护严格分开,一是让保护区有足够的独立性;二是开发必须对保    
护进行反哺;三是强化保护区的科研力量。    
三、六个林场尚未向公益转型    
由于历史因素,井冈山市、井冈山自然保护区、井冈山垦殖场三个县级单位高度重叠。有人认为这种地理区域上的重叠    
导致的行政区域上的干扰,是井冈山市自然保护区境况如此尴尬和危急的重要原因。1957年就成立的井冈山垦殖场拥有现在    
保护区的全部林权。20世纪90年代,井冈山垦殖场转型为井冈山企业集团,2002年,下属的六个林场全部划归保护区管理。    
井冈山市成立后,市内大部分红色、绿色景点,过去都在井冈山垦殖场范围内,现在则都在井冈山保护区范围内。    
几十年来的历史遗留问题都叠加在保护区上。井冈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保护区,机关是全民事业单位    
,下面六个林场是国有林场,虽然六个林场90%以上山林面积都划入了保护区和国家重点公益林区,按照法律禁伐。而林场    
下面又管“村”(这种企业管理的村,民政部门不承认,也就是说法律不认可),“村民”叫农业职工,保护区共有职工近    
3000人,总人口近8000人,体制特别复杂。    
我到达大井林场时,场长郭文才正被村民团团围住。按照规划,井冈山风景名胜区管局要对景点进行重新调整,大井林    
场一些居民要被拆迁安置,他们要求林场出面协商提高补偿标准。郭文才说:“有些事想一想很不公平:风景区是在我们保    
护区里开发的,我们得不到任何的收益不说,还要帮助开发做大量的‘协调’工作。”    
到茨坪林场采访,场长黄新华正在生闷气,他刚刚又接了一个威胁电话。茨坪是游客集散地,近年来大力建设各种培训    
中心、宾馆,每一家都涉及占用林地问题,极少有正当的手续。“经常有人打电话来说,不就是几棵树嘛,砍了又没人知道    
,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要是我不同意,马上就有威胁的电话打来,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要不要当这个场长?不    
想当,会有人来当’。”     
到朱砂林场采访,场长郑圣寿正忙着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找钱来给村里修路。他说:“我们的村民政部门上没有登记    
,因此,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诸多拨款,很难到达我们这里。可现实是这些地方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人类破坏森林的例子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