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检查结核冒复发,口腔鳞癌术半年后复发会有问题吗

结核启示录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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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六日,也就是阴历八月二十一日,这一天是我的阴历生日,这一天我出生。或许我的出生只是万千同时出生的人中普通的一个,一个平凡的家庭,一个平凡的村落。从小我不曾在意我的生日,我觉得这一天与一年中其它三百六十四天没有大概的区别。只是今天我突然想起我生日已过了,我已满二十五。我记得那一天我是怎么过的,我在我堂姑家,这一天很平凡的流逝了,没有一点痕迹,以致我只隐约记得我只是傍晚时出去走了两圈,一圈是我自己,一圈是和我的小表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从没想过我为什么活着,倒是经常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活着,我也不知道,只是为了保持这个活着的状态?是为了享受什么吗?是为了经受什么吗?为何,我突然很想知道,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何。  回想起小时候的一幕幕,我好像已经经历了种种苦难,心里上的,精神上的,身体上的,我都不知道下次我还会经历什么。一步步到如今,我最大的成就就是成为了现在的自己,可能说起来也不值一提。可我还得谢谢,这一切的经历让我认识了我现在的价值观。或许这种价值观也不值不提,但当我慢慢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想通了很多事情,即使这种价值观也回答不了我为什么活着。  海伦凯特写过一篇文章:给我三天光明,文章尽情的描述了如果拥有三天光明,她会游历些什么,在文章里她有发出感叹:为何拥有光明的人感受不到光明带给他们的快乐。我不是想肯定或者否定她的感受,我想表达的是往往当人们想要拥有还没有拥有但非常想要拥有的东西时,往往会觉得这个拥有会让自己开心快乐,而却忽略了现阶段已拥有这样东西的人往往不会是这样的感受。同样,当一个人处于最糟糕状态时,往往觉得只要现阶段的情况能好那么一点点也会有非常大的满足感,而却想不起来为什么在这个最糟糕状态之前,自己没有一种满足感意识。许多东西,只有经历了才会觉得珍贵,明白了,才会珍惜。  我为什么活着,也许只有当我经历了这一生,我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这一生应当怎样度过呢?每个人的答案都应是不一样的,也应该不一样。现在的我在想,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三年或者几年,我会怎么办?我会向着自己的最高峰迈进,让自己尽情地绽放,不是因为我努力向这个方向前进,而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我能找到我自己。  二零一二年十一月三日  第一章咯血  “咳,咳”两声,一下痰中又带了血。一股不好的预感忽然笼罩在我心头,妈的,身体可能是出大事了。嗓子里有东西在涌,控制不住的想咳。“挖”的一下,全口是带冻的血。我迅速的擦干脚,跑到隔壁宿舍,用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纤声喊到:“周,周。”宿舍里有四五个人,我的眼睛搜寻着。一个声音从阳台传来:“怎么了?”我没敢回话。他从阳台探出脑袋看了看我:“又咳出血了?你等我换双鞋,马上去校医院。”我回头又是一口,马上回到自己宿舍,套上鞋、扲上包、拿起卫生纸就往外走。周过来帮我锁好宿舍门。我用卫生纸捂着嘴,一起向楼下走去。  “怎么回事?”周问。埋头走了一段路,等到嗓子眼不是那么堵了,我用非常纤细的声音说:“这两天好像没怎么,星期天医生说是上火,这好像不是上火!”周见我声音这样,没有说有搭话了。我一门心思急走向校医院。突然想到现在是晚上十点半,校医院晚上有没有医生值班,我心里没有底。  还好校医院门口有光亮。校医院不大,座落在一栋教学大楼的后面。建筑比较陈旧,有三层,内部格局像一个口字形,中间是一口约二十平米的“天井”。周检查了一下大门:“锁上了!”倒是旁边有个小房间窗户上透着光,好像是有人在值班。周敲了敲窗户,说道:“有没有人啊?有同学咳血。”“是你?”窗户没开,但里面马上回了声,是女声。“不是,他在旁过,不好开口说话”,周说。“严不严重啥?要是不严重,你们明天再来,要是严重你们去附近的医院看看,晚上医生下班了”。严不严重?我心想: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明天;现在去外面医院,身上的钱够不够,回来后能不能算正常报销?像上次一样,这一路走来,人似乎也好多了。周给他同学打电话了,问问附近有哪几个医院,昏暗的路边上,我们站在路的一旁。一会,他回头对我说:“这附近有两个医院,市九医院和一冶医院。”我想了想,对他说:“就上次情况来看,我应该不会怎样了,还是等到明天早上到校医院看看,后边有什么事也方便些。”“那你现在感觉怎样?”“好像没什么异样的感觉了!要是后面真的再咳,那我立马去医院。”“好吧!要是那样的话,记得叫我。”于是我们回了宿舍。  宿舍里灯亮了,我知道可能室友回来了,估计他也看到地上的血迹了。我一推门,他略带异样的看着我,问到:“怎么样?又咳出血了。”“嗯。校医院没医生值班,明早再去。”说着我脱衣准备睡觉了,刚躺下,感觉嗓子里好像又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该不会今天晚上都过不去吧”,我对我自己说:“还是和衣而卧吧!”我把枕头垫高了些,勉强躺下没事。一会宿舍楼息了灯。室友学的是医学,是我同舍同学的自小同学,以前是我们学校医学院的学生,在我们学校考研复习。晚上躺在床上,他就帮忙分析:“像咳出血这样的问题,好像就几个可能。首先你这么年轻,平时煅炼也多,应该不是肺结核了。然后说要是上火嗓子出血,你前几天是吃辣点的多了点,但这三天吃的比较都清淡,照理说不至于。那么说气管炎,但是气管炎只是炎症,一般不会出血。我还真想不出是什么?我也想知道。”“我只感觉我嗓子这儿,好像有口痰堵在这。呼吸的话,感觉好像有东西在气管里,不是很顺畅。我是想着晚上真不行,就打个车去学校的附属医院。半个小时,远是远点,不过以前听同学说,去附属医院可以直接走手续。”“那好,要去我晚上跟你一起去。我在那实习呆了一年,比较熟。”“好!”  我躺在床上基本上就要昏昏睡去了,突然控制不住了咳了一下,来不及拿卫生纸,直往外冒。吐在了地上,我感觉不妙,马上穿上鞋子,打开灯。“是一口血!”我说。室友马上从床上起来,穿起了衣服。我整理完地上的血,匆匆出了门,直往楼下去。一口气到楼底,又是一大口血,妈的,好的一口,大到我都楞了一会。管理员早已锁了出去的门,室友在那儿敲了一会值班室的门,很大的声音喊:“阿姨,有人要去医院,很急...”管理员慢慢从屋里出来,见到在楼梯口的一滩血,顿时清醒了不少,眼睛好像也睁大了点。临出门时还问:“晚上还回不回来?”。我也没多想,随口回了句:“我也不知道,看情况。”  我一边用纸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边想到底是去哪个医院。还是去附近的医院吧,我想。反正也有点顺路,先去校医院值班室问下。于是我轻声的对室友说:“校医院那有人在值班,你帮我问下去哪个医院比较好?”我站在叉道口那等室友。“九医院”。于是我和室友火速向校园侧门走去。  
    九医院全名W市第九医院,在离我们学校几分钟车程的地方。我和室友在校外拦了辆出租车,为应付我可能在车上咳血,我早带了一个方便袋。  当我下车时,想咳的冲动小了许多。我们一起去了急诊室,人不多,一会就轮到了。说明了症状,医生让我先去拍个胸透。交了钱,我和室友一起去了院内另一栋小楼放射科处,按了门铃。今晚这夜色好像不错,只是天灰蒙灰蒙的,我还想。一下,两下,三下...许久没有医生来,只好等等了。门口的一点微风吹的让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心慌了。“现在感觉好多了,心情也好点了”,我望着医院的主楼。“其实你本来就没什么事的,拍个胸透,做个检查也好,免得担心”,室友略带安慰的口吻。“听医生的语气,好像要是拍不出结果来,反而比较麻烦”,我说道。室友望了望我:“医生吗,有几个不是说大问题的?”。透过这扇玻璃门,我看到了里面的挂钟:两点四十。我突然笑了一下:现在是日凌晨2:40,我站在一栋门的外面,在等一个未知的答案。这一刻,我毫不知道这个未知对我来说会意味着什么,甚至它之前激起的涟漪在我内心也慢慢散去了。人好点了就是开明,我想,连注意的也不一样了。  夜在昏暗的灯光光晕下沉睡得很香,很安静。微风吹过小树树稍,仿佛我还能听见一点纱纱声,一切是那么安详。突然门里最内的灯突然亮了,一个工作人员穿着睡衣出来,打开了门。像机器的口吻:“走到最里面那个屋。”我和室友一起进去,他停在了操作室的门口,我把病历和包给他,然后到了放射室里。放射室与操作室有一堵玻璃强隔着,透过玻璃强可用喇叭传音。“外套脱掉...站到台上去...手抱着投影器...屏住呼吸”,啪,“可以了,等二十分钟”。  我靠在操作室的门框上,看见电脑显示器上胸透显示出的我肺部的情况。隔行隔重山,我只知道那是一个胸骨的模样。操作人员把图导腾来导腾去,突然开口说话了:“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你得了肺结核。这个病麻烦,得吃6-9个月的药。”肺结核?我有点懵。“啊?”室友惊了一下。我一下回过神来:肺结核,我听说过,不好惹!我脑袋一片白白的。曾觉得这个东西只是传说中的东西,离我很远很远,怎么一下就发生在我身上?操作人员把片子递过来:“我们医院冶不了,要去专科医院冶。”一道闪电。我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突然想到:麻烦了。  从放射科出来好像风也变大了许多。拿着胸透的片子,我们向急诊室走去。医生看过,说:“你放心,肺结核现在已经攻克了,只是用药时间比较长,用药期间不能劳累,一般是6-9个月全愈。我帮你转到专科医院,我们院冶不了。”“医生,这个是怎么染上的”,我问。“自身免疫比较差吧,经常网吧上网、熬夜也有可能”,医生看了看我。“他从不去网吧的”,室友插了一句。“我最近一两个月基本上呆在学校,就实验室和宿舍,做公交才出过去一两次”,我对医生说。“这个染上的情况很复杂,我刚才说的并不是绝对的”,医生勉强的笑了笑。“我现在的情况严不严重”,我问。“不算太严重,比较严重,肺上开始有空洞了”,医生的手不停的在写。我突然想到了入学身体检查:“那入学体检查不查这个,我本来还想准备考博的。”“这个还是身体第一”,医生说。“那跟我住一起的室友呢,他们有没有可能也感染了”,我继续问。“这个就难说了”,医生把转诊单给了我,并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你赶快和这家医院联系吧,让他们给你准备一个床位,这个得住院,越早治越好。”我接过单子,感到异常沉重。  从急诊室出来,我看见护士戴着口罩,于是向前想向她要一个。护士看了看我,支唔着说了几句什么,没有给我。我也提不起神来说什么,径直走出医院。室友落后一步,但随后我见他手里拿着两个口罩。他说:“我把刚才情况又向护士说了一下,她听完就给了两个。”我接过,戴了一个在口上,说道:“谢谢。我想走一会。”室友没说什么,陪我一同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内心里我非常沮丧,我很不服气。为什么现在刚让我感觉生活充满美好的时候,就给我来了这样一击,我的理想怎么办?我隐忍着悲伤,没魂似的在街上左转右转。我对室友说:“其实我知道我只要对那个护士说清楚,想必她一定会给我的,只是我真的很不想说。”室友看向我:“我知道...不管怎样,已经这样了,还是积极面对吧。”我闭上眼睛:“我知道”。  
    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学校,沮丧好像也潜散了些。这么晚了,又把宿舍管理员吵起,她很不高兴地向我们发了一通气。我很火,和她吵了起来,本来这就是她的工作。但随后意识到自己不该那样,必竟一个宿舍楼这么多人,要是每个人都这样怎么能行。随后又向她道了歉。  进到宿舍已是三点半了,正如上次咳过血一样,我已经没有想咳的感觉了。我脱去鞋子,直接躺在了床上,基本上整夜满脑子片段飞来飞去,不甘心,沮丧,气愤,伤心,一股脑,五味杂陈。一直到天蒙蒙亮,我还有模模糊糊的意识。七点半我醒了,室友也起来了,我对他说:“你也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看看有没有被感染,高回来也让他查一下。”“我知道。”他帮我带了早餐,我草草的洗漱了一番,吃完已八点了。戴上口罩,我就去了医院。我走的比较急,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引来同学异样的眼光,但我没心思去想这些,一心想着快点去医院。我基本上是第一个挂号的人,医生也才刚开始上班,径直上到二楼。就诊的校医生是一个大约五十岁的、面容比较慈祥的女士,我把凌晨胸透的结果和大前天第一次咳血的情况向她说明了下。听到我是肺结核,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她对我说:“我打个电话问问院长肺结核要转去哪!”我微微的叹了口气,算是可以放松一下神经了。  几分钟后,她挂下电话:“我帮你转到青山结核防治所,这是他们电话号码。在学校里面戴好口罩,以免影响其他同学。”“噢,好”,不管转到哪,只要尽快就好,我想。出了医院我就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一个女士揭的。“请问是Q区结核防治所吗...我被诊患有肺结核...你们的地址是在...好,我一会过去”。  想到好像离学校不远,我准备打个车过去算了。站在校门前的和平大道上,我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司机,我去Y大道101街”,我想一般人对结核内心里是有一种恐惧感,所以只说了防治所所在的地址。“啊”,司机转过头看了看我:“我是汉口的车子,对这里不熟,不知道是哪。”我很诧异,以前好像也碰到过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只好下车了。不一会又拦了一辆,司机还是说:“我是汉口的车子,不跑这边。”一会我又栏了一辆,司机还是这句话,不过语句中加了句“不好意思”。不会这么巧吧,我想。难道是他们见我戴着口罩,听说我是去结核防治所的地址,内心里就有排斥感,少得一事是一事?一转眼又一辆车来了,没等我开口,司机直接开车走了。看来我的预感没有错,司机们还是很介意的。某种程度上我也理解,必竟这是传染病,谁也不想碰上。我想不管怎样,这刚病发,又带着口罩,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要不一个传染两,这还得了。看来只有搭公交了,我回头往路对面走去。这时一辆黑的向我徐徐驶来,但司机没有说一句话,皱了皱眉头,开就车走了。  穿过马路,在公交站牌上我找到了Y大道101街的站点,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如往常一样,车上人较多,但没有刻意的眼神,我内心里感到一丝安慰。我不想传染给谁,但内心里很排斥别人异样的眼光。这样经过八站路,我下了。刚下车,我就知道我毫无头续,只能问路了。对面过来了一位老人家,我与他保留着距离:“请问青山结核防治所怎么走?”老人家看向我,用手指着前方:“在下个路口右转,再往里走会就到了,差不多五分钟。”我向前走去,到了一个路口,我犹豫着是不是就是这儿右转,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又有个老人的声音传来:“这边走。”只见还是刚才的老人也走到了这里,他指着右边说。我说了声“谢谢”就急转了过去。本以为结核防治所至少有个很大的招牌,一直走了一大圈,又问了两个人才找到地方,原来它就像一个小派出所,座落在一个不大的庭院里。由于走的有点急,我第一次感到胸闷。放慢脚步,我进去了。  就诊室里有一个年老的医生和一个较年轻的医生。我自我介绍后,医生简单的问了一下我的病情经过。我把在九医院拍的胸透片递给了年老的医生,医生看着胸透片:“你的肺上有空洞,需要住院,等病情稳定出院后再转到这儿来,我们这有国家免费药。”医生顿了顿:“治结核重要的是前期,治好了以后都没事,要是没完全治好,已后复发了就很麻烦。”“那我的这个严不严重”,我问。“有孔洞了,比较严重。我帮你转到结核专科医院去”,老医生开始写转诊单:“这是他们那儿的电话。你先回学校把手续办好,再给这个医生打电话,让她给你安排床位,她们那床位比较紧张”。之后他在胸透袋里发现了九医院给我的转诊单,便直接扔进了垃圾篓里:“这个就不要了。”我想也没想:“嗯”。装好病历,我就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出去了。  一路急走,上公交回到学校已10点半了。这是个麻烦病,得跟家里说下了。我给父亲和在W市的叔叔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们我得了肺结核,要住院,现在在跑手续。我急急忙忙回到原先那位校医生那里,说明了情况,医生立马就给我转到了转诊单上所写的W市医疗救治中心。我担心入院费用的问题,问了问:“这个病,学校给不给报销。”“好像大学生都有医保,我也不太清楚。噢,今天刚好星期三,院长在这里上班,你可以去上面三楼问问”,医生回答。我立马上到了三楼。副院长办公室和旁边的咨询室门都开着,可以看见院长正和人交谈着,于是我敲了咨询室的门。咨询室女医生的态度非常谦和,简直可用和蔼可亲来形容。我向他简要的说明了情况,她说:“大学生的保险分两种,一种是商业保险,三年是120块钱,一般是在入学初就交了,这个是报大约总费用的30%。还一种就是大学生医保,一年是120块钱,但国家考虑到大学生的特殊情况,一年给补助100块钱,也就是说一年只需要交20块钱,这个是从去年开始的,报销比例是总费用的50%。”这真是第一次这么详细的听到大学生保险报销的细况。120块钱我是交过,但去年班长通知交40块钱时,我记得没有交。我于是我对她说:“我好像没有交大学生医保!”她把我的学号输入到学校的医保系统中,确实没有我的名字。想不到这40块钱是这么一个关系,关系到的是报销的50%,比120块钱的还多。我不死心,想问问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她让我试试找辅导员问问。我转到了副院长办公室,院长也是个年龄相仿的女医生,态度也是非常谦和。她给我说了一下学校的政策:“拥有大学生医保的学生,只要校医生给你转了院,你马上就可以入院,不需要什么手续。费用先自己垫,等出院后,带好相关发票,回学校报销。”我问她怎么补办医保,她让我问问辅导员。  离开校医院,我打电话给班长要了辅导员电话号码,我记得辅导员是姓毛。此时我也变得比较焦急,辅导员办公室的电话播通后,我语速很快:“毛老师,我是材冶学院研三材料学的研究生,我现在要住院,我想问一下医保现在还能不能补办?”“当时你没办?是高标没通知吗?”,对方回答的也比较急。听完这句我以为后面还有几句,想不到她顿了顿就停在这儿了。我内心里突然感到有点捌扭,批评的话能不能留到以后再说,我真的是想赶时间在上午办完,不然学院下午两点半才上班,住院又得拖一天了,我这一天怎么在学校过?“当时班长是有通知要交40块钱,当时政策也说得不是很清楚,我觉得可以不交,就没交了...”,我回答到。“当初让你交你不交,现在要住院了,知道要交了!我去问问高标,看是不是他没说清楚...”。我真的无语了,我错了好不好。“当时是我没听清楚,之前交了120,我以为就可以报70%了,就没管那么多了。我现在是得了肺结核,赶着今天去住院”“你得了结核不要到处跑...”,“我知道,我现在戴着口罩”,“你去研究生处问一下...”,“是学院的还是学校的...”,“学校的...”,“在哪?”,“主楼201”,“好”。一看时间,已经11点过一刻了。我向主楼走去。  敲进了门,看到工用台上老师的名字,我带着很急的语气说:“蔡老师您好,我是材冶研三的学生,现在感染了肺结核,要住院,但是当时医保没交,可以补交吗?”“现在补交?你现在交医保,至少也要三个月的省核期,现在住院估计...”我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不能报那也得先治啊,所以也没有多大失望,正准备离开。“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看可不可以”,蔡老师说。说着他扭头等另一个工作人员打完电话,说到:“占一下线,这个电话比较急。”一两分钟后,她对我说道:“可以,那你先交二十块钱吧!”她又从电脑里打印了一份报销所需的单据的表格,说:“出院的时候,你向医生要好这些单据,再复印一份自己备份,报销的时候要用到这些。”“好,谢谢!”我真的有点激动了。  出了门我就给高标发了一个短信,搞不好辅导员真的会为这事质问高标,那就实在不好意思了。之后我又上到九楼我所在的综合办公室里拿了几本书,想着住院的时候可能会看看。之后坐在主楼后门台阶上,缓口气,顺便理了理现在的情况:转院手续办了,报销情况也清楚了,一些必要的单据也带着了。好了,只剩下联系医院了。  
    我掏出手机,看见一条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你不要急肺结核现在不是什么大病我现在很忙晚点给你电话。是我叔叔,在这里顺便提下他。他是我堂叔,在九十年代立足W市,现在算是半个W市人,我的一切对大城市的第一印象全来自他,我对城市生活的定位也很受他的影响。因为叔叔,用我们那的方言说,是个读过大书的人,一般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他商量。  我播了W市医疗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医生听完我的简单陈述,就要告诉我如何搭车。我说:“我今早去青山结核防治所,我拦了四辆出租车,没一个愿意。要是搭公交,路太远了,我担心再咳血不好办,您能不能派车来接我。”“那好,我们派一辆车免费去接你,你告诉我你们学校的地址...”。免费?我没听错?早听说有国家政策了,有可能。“住院一般要住多久?”我问。“15到20天,你先去收拾住院的换洗衣服。车子到了,再给你打这个电话?”“好。”  报完地址我就回宿舍了。恰好中午放学了,在人群中带着口罩,我想肯定是特显眼。我目光低下,心里有点不是慈味。回到宿舍的时候,父亲打电话过来了,第一句话就安慰我:“肺结核现在治得好,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吃几个月的药...”询问了具体情况后,他叫我不要担心,先住院,他一会儿会先给我打五千块钱过来。我也不想再考虑什么了,给高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让他最好去做个检查。高,是我同了六年的大学同学,同学们有时也叫他高胖,以形量人,但他的那种胖是那种扎实的胖,身体好。他听完我的情况,很诧异,也确实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几口血成就了肺结核。话不多说,医院的车差不多要到了,挂了。我继续收拾住院的衣物。  可能太急,胸口有点闷了。收拾完行李箱,我坐下来休息,正想着我这个样子如何把它拖到校门口去,这时室友回来了。我算看到救星了,直接对他说:“麻烦帮我把行李弄到校门口一下,一会医院的车来接我去住院。”“好。你一切都办妥了吗?”我们聊了一些关于住院手续的事情。医院的电话一来,我们就下楼了。  经过食堂的小超市时,我顺便买了包烟,我不抽烟,是准备给司机的,必竟是免费的交通,也算小小的补尝吧!远远的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校门口,我真没想到是救护车,就这样还可以蹦蹦跳跳的也够上救护车!不过回头想想也是,医院除了救护车还会用什么车去接要住院的人。我走上前去敲了一下车门:“您是来接肺结核病人的车吧!…让您久等了…”,我把烟递了过去。司机开始怎么也不要,我说:“我不抽烟的,买都买了…”一个戴口罩的医护人员下来了,对我的病情做了记录,接过了行李。我和室友挥了挥手,上车了。  如此年轻就上了救护车,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个不好的开始。救护车里的布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想像中的差不多:一个可移动单架床,一台呼吸机及带着的各种管子,一把固定的座椅和一把登子。行李箱被放在车门的一旁,随身的单肩方包放在单架床上,我坐在一旁的登子上,双手放膝,随着车子前行摇摆的节奏,呼吸也变得紧凑起来。  车子一直开到了很偏的郊区,大约过了三四十分钟,它驶进了一个医院:W市医疗救治中心。我被领到了大厅三楼的住院部,一上来就见门口牌子上写着“大学生病房”。拐过两个角,来到医疗室,一个中年的医生对我说:“我是这间病房的主任医生,我姓袁,你是刚来的病人是吧,是什么症状?”我又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把胸透的片子拿给了他。他放在灯光下看了仔细的看了起来:“肺上有空洞,不大。你先去办一下入院手续,一会我叫护士领你去病房。”  我把行李放在医疗室的门口,回到一楼入院处。我身上只有一千二百块的现金,还是凌晨去九医院的路上在取款机上取了的。住院一般要先交两千的押金,我付了一千现金,拿出银行卡刷了一千,估摸着卡里面只剩一千多一点点了。上楼后,护士带我去了我的病床。在最里面的一间,病房蛮大,病床也蛮多,里头空的那张我想就是我的了:40号。放下行李,护士拉走了床罩,问我中午吃过饭没。我一路跑过来,没有吃也不想吃。她说:“现在已经过了食堂饭点了,你呆会就去后面的超市买点泡面吃下,不吃不行,这是一个消耗性疾病。两点钟的时候去你交入院押金的地方办一张食堂饭卡。晚上的饭和明早的,我就帮你定了,到时专门有人送过来,你要去买个碗。等会你还要打针,弄好后叫我。”“好。”按照护士的吩咐我下楼去了。找超市,买洗漱用品,一些吃的喝的,买全这些我跑了三趟。医院超市里的东西比学校里卖的贵了一点。饭卡里我给充了100,除了这需要现金,其余的都可以刷卡。胡乱的吃了点泡面,喝了瓶营养快线,我就去叫护士打针了。  这次护士过来后先自我介绍了下:“我姓肖,是你的管床护士。打针过程中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按床旁的铃。你的主冶医生是李医生,一会他会过来给你检查。你得买一个痰杯,里面装点消毒水,以后有痰就吐在痰杯里,每天倒一次。消毒水第一次我帮你倒上,以后你自己去換洗室里倒,先交我五块钱...好了,你是叫...”接着就像人生简历一样,我的身体疾病简历给记录了下来。签完字,又有护士过来给量血压,之后医生过来做了简单的检查,用听诊量测了前胸和后背,询问了发病情况。期间,我像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虔诚的聆听着各种诊断与叮嘱。好了,该打点滴了,有三小瓶已经挂到了床头架上,终于可以睡会了。  
    床上没有枕头,隐约好像也听护士说过这需要自己另买,我脱去外套,连着随身的小包一起放在了床头。我见邻床的病人用的是那种很软的枕头,我用不惯,也不想去买一个,只好用它们代替了。拉上被子,脑子里就像一座山轰然倒地,所有的思想都泄了下来,人也放松了下来。打针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已6年没打过针了,大学6年过得真的挻快,眼瞅着又要毕业了!可能是人不太舒服,身体很是可以接受打针,或许是护士熟练,针插进去的一瞬几乎没什么感觉。一会一股凉意就渗入血管。把胳膊捂进被子,我也很快睡着,特别安稳。  醒的时候护士已帮我换到了第二瓶,痰杯也送来了。人也精神了点,我抑趟着,因为这张床的后靠板空了,趟的有点吃力。我看了看这个病房的布局:病房像缺一角的长方形,缺口地方是房门所在,也刚好缺了一个床位的位置。其余的床位绕着强排开;每个床位旁有一个小柜箱,床位号依次是51、35、36、37、38、49、39、40、41、42、43、44。很显然51床和49床是后来加进来的。12个床位,刚刚好,再多一个视觉上就有挤的感觉了。现在差不多四点,好像只有我在打点滴。他们有的床位空着,有的在休息。44床是个50岁左右的老者,人看上去蛮精神;43床感觉是一个与我年龄相访的年轻人;42床空着;41床空着;39床与我相仿;49床与我相仿,人较活泼;38床,从他较迷离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少年的影子;37床空着,还带着床罩;36空着;35床较我年轻些,有母亲陪同;51床空着,带着床罩。护士时不时忙进忙出,总感觉在眼前晃,也没在意她们在做什么。眼睛迷离了会,还是有种心痛的感觉,沮丧。  一直到晚上送饭前一会,五点左右才打完点滴。我也有点新鲜,想看看医院的伙食怎么样。一晕两素,推着送饭车的阿姨是这么说的。还行,这第一餐总体的感觉。可能真是饿了,我吃的一点不剩。  吃完饭就属于自由时间了,病房里没有电视机,很多人都在玩手机。我走出房间,在周围转了转,这间“大学生病房”结构也确实简单。整个病房占三楼的半边天,病房前一左一右有两个比较开阔的阳台。一个是在大厅的正上面,前面还立着“市医疗救治中心”几个字,阳台的中间是大厅的玻璃顶。另一个一边是304和305两个病房,有六扇玻璃窗。大病房里有五间小病房:301、302、303、304、305,好像每个小病房里都放满了床。医疗室、医生工作室、护士工作室在301、302、303的背面。过道环绕着整个病房,一直延伸到305房的房门。过道的尽头处另一边还有两扇玻璃门,里面好像是医生的休息室,门上有字“非医护人员,不得入内”。在过道转角的地方,是男女侧所、換洗室,換洗室里有自动热水器。整个大病房只有一个电视机,放在大病房刚进门的过道上,这段过道很宽,并有两张长椅。  时不时有同学的电话打来,他们听说我突然住院得的又是这样一个疾病,很是诧异。还有张老师和吴老师的来电,对我来话是莫大的安慰。本以为这样一个疾病就要被世界遗弃了,原来我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是有这么多关心的同学,我的心情稍微平缓了一些。晚上父亲和叔叔也打来了电话,问了入院情况与费用。我把我在学校转院的情况向他们说了一下,他们让我不要但心费用后续问题,安心养病。  病房晚上规定是十点息灯睡觉,但我们这个病房8点半就息了。我简单洗漱了下,在床上翻了翻手机就准备睡了。想想,这几个月来,甚至是几年来少有的9点就睡了。睡意不浓,但我知道必须休息,都到这了,再晚睡就是对不起自己的身体了。  一觉睡的很踏实,中间好像有段时间比较吵,好像有护士过来说抽血。我意识性的把胳膊伸出被子,袖子被挽起,不是很刺痛的感觉,接着一股凉意持续了一会,我继续睡去。再醒的时候已是早上7点半了。起了,漱洗后早餐就送来了,病友们就在过道上排起了队。我看了下,这里的早餐和学校的没什么两样,就是没有油炸的东西。吃早餐的时候,护士在每个人的床头上挂了点滴清单了,我看了下我的,是三瓶。吃完早餐后,一瞬的我突然觉得嗓子不太舒服。我坐在床头,还是不自主的咳了起来,迅速打开痰杯。痰中带血,杯里的水一下变红了,连续的咳了起来,刚进来的护士也注意到了。她问我:“咳血了?血是暗红的还是鲜红的?”“鲜红的。”我心里有点紧张,她马上说:“不要慌,医生马上就来。”  一会护士就将我的一个小点滴瓶换成了很大的一个。“这是止血的”,她说。并马上给我扎了针,拿了两盒药给我:“先吃三粒。”她把药粒取到瓶盖上给我,又把我柜箱上的纯净水递给了我,医生这时也过来了。我吃下药,咳的频率降低了点。医生看了看,说:“不要紧,这是正常现象,一会就好了...注意休息。”真如医生所说,一会儿我就平静了下来。我躺下休息,医生在一旁观察了会,好像对我说了些什么,我没在意听。我的心情只能用忐忑来形容,既安心,又不放心。躺在床上,眼神些许迷离。愣愣的过了一会,医生和护士也走了。我看了看吊瓶,才刚开始,这么大一瓶不知要吊到什么时候。我突然发现点滴滴的很慢,于是对一旁的护士说:“能不能调快一点?”“噢,你的止血药必须滴慢一点,让伤口凝固住,可能还要打到晚上呢!那你定饭了没?”“还没”,我答道。“刚才定饭的人过去了。今天的两餐和明天的早餐,我一会打电话帮你定,下次你得注意自己定了。”“好。”  午饭送来的时候,一大瓶才去了一小半,我起身不便,是邻床39号帮我打的饭。我起身右手拿起筷子。饭不太合胃口,但我也吃了个干净。吃过的碗也只能先那样放首了。我翻了会手机,不太自然的靠着床板,也感到无聊,就和39床聊起了天。“你是什么时候来的”。“11月1号,早你一天”,他的目光移了过来。他比较消瘦,戴着眼镜,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知识分子。“你是读大几还是研究生?”,我继续问道。“大四。你呢?”“噢,我研三了。你们不开始找工作了,你是哪个学校?”“W工大的,我准备考研的。”我看见他柜箱上放着几本数学习题书,一旁有纸有笔,看来他也没闲着。“你准备考哪个学校?”他笑了笑:“本校。”“噢,那相对来说容易点。理工大不错噢。”他笑着摇了一下头:“你是哪个学校?”“W科大。和你们比还是差了一截。我是学材料的,你呢?”“计算机,IT”。“那像你们学校的学生工作了一般是多少钱一个月?”对于不同学校的工作薪筹我还是比较关注的。“还不是两千。不过有的也可以拿到五千”。聊到工作他还是有点兴奋的。这样啊,原来差别好像也不是很大。“你是怎么到这儿的,也是咳出血了?”我转了话题。“上个星期二的时候突然咳出血了,去校医院检查,医生拍了一个片,说可能是肺结核,就转到这儿了。”“嗯,我情况和你差不多。”  这时医护人员挨个送昨日清单过来,并叮嘱我去交费。我感到呐闷。接过清单,却吸了口凉气2476,都差医院四百多了。靠,昨天进来才交的2000啊,什么啊!我问39号:“你昨天的一日清单也是这么多吗?”“二千多...”,他笑了笑。我又看向49号:“哎,你记不记得你第二天的清单,多少?”他转过身来看向了我:“二千七...”“怎么还要多?”“是不是今天早上给你抽了七管子血?”“好像有这么回事,抽了有一会。”“就是这个化验费。”“噢,真TM贵,估计全身都得化验个遍”。我自言自语到:“得交钱了。”现在身上现金就100了,卡里只有一千,还一张卡忘了带,不然家里打的钱就可以交住院费了。我想了想,还是先找同学打点钱到我这个卡里,出院后再给他。于是我打电话回学校,找同学借了两千,一会就收到短信提示。医院啊,医院。  基本上一下午就这种状态躺在床上。外面阳光蛮好,穿过窗户可以看见有一群人在阳台上围着。我翻转着手机,试图让自己看看小说。点滴全部打完的时候晚饭也送过来了。晚饭是一直送到病房门口的,我动作也不敢太大。吃完晚饭,护士送过来一小撮药:“这是抗结核的药,今天就开始吃,这是药的清单与注意事项。这都一些治疗结核的常见药,这些药比较伤肝,你同时得服用一些护肝药,先给你拿了几盒,你自己看准时间按时吃。”然后她跟我讲了一些结核病人的注意事项,并让我明天去做个彩超。  晚上病房里很亮,我本想看看书温习下课本,但打开书时发现自己跟本静不下来,人处于一种忐忑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同学打来了电话,说明天要来看我,我让他们顺便把我的另一张银行卡带来。  我玩手机游戏一直玩到了九点钟,洗漱之后就睡了,还是有点睡不着。夜里很安静,房里的灯关了,人比较安心,总是迷迷糊糊的。  第二天凌晨才护士叫醒吃药时人醒了,盛药的推车动静真的很大,你想朦胧醒都不行,好一会才听到推车远去的声音。继续入睡,到八点才起。照例吃早餐,吃药,打点滴,今天是三小瓶。我不敢再抑头靠在床杆上,就这样平躺着。本想早点去做彩超的,但听其他病友说早上做这个的人挻多的,得等,还不如晚点去,那就等点滴打完吧!  近十点的时候,点滴刚打完,我的电话响起了,我想十之八九是同学到了,我看了来电姓名,人也开始往外走。见到他们的一刻,内心里真的有一股安慰感,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们了,心里释然了很多。同学把卡给我了,我先去交了六千的费用,他们陪我一起去做彩超,然后就去了我的病房。胡,高,曾,周,刘,我们聊了一下我现在的情况,聊着聊着聊到了同学们找工作的事上,一瞬间这感觉就像呆在宿舍里,只可惜换了个地点。  十一点刚过,他们就要离去了。真想和他们一同走,只我还要在这儿呆两三周,唉!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堂叔过来了一趟,问了我的身体状况。他又和医生交谈了一刻多钟,问了我的大致情况,问了大概的总的费用。堂叔说会给我卡里打些钱,让我安心住院。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人是在很平缓中渡过的,也与病房里的其他人渐渐认识了,就这两天,病房里有人出院,有人住进来。  第四天凌晨,我也加入了吃药的队伍,浩浩荡荡!  就在我认为可能差不多会以这样的善过完这两三周的时候,也是刚吃完早餐,我又咳血,与前天一样,鲜红的。护士见状马上嘱咐我吃止血药,并让我多吃一颗。一会医生也来了,这回来的是袁医生,整个病房的主任。护士也给我打上的点滴,这次是大瓶的,还给我另加了一管注射液。袁医生对一旁的小医生说:“他这个肺上只有一些小孔,问题不大。”我心里真的有点担心起来,这是第二次咳出血来了,是不是挻严重的?袁医生其实在安慰我?医生让我躺在床上休息,尽量不要走动。还真是一会就不咳了。  我望着着一大瓶,两小瓶点滴,慢慢的滴速,心想这三周还出得去吗?午饭是病友帮我打的。心情不太好,食欲也不太好。一直躺在床上玩手机游戏,只有游戏才能让我忘却自己的善。到下午三四点时,点滴打完了,我用“慢动作”去換洗室洗了碗,洗了点同学拎来的水果。吃着水果,无意识的又和病友们一起聊起了天。“刘,你住进来多久了?”我问。“二十六天了,今天跟医生说了要出院,医生还让我呆两天,说还要我再做一个CT!”“医生不是说只要住个15-20天吗?”“医生也是这么跟你说的?”他笑了起来。“难道他也这么跟你说的?”“我们这个病房,我来这么久还没见一个15天就出院的,前面一个住在你床位的老头住了40天,41号那哥们已住了30天了。”“诶,”我头偏转过一个角度问39号那个少年,“你住多久了?”他坐在床上,笑了笑,带一脸的少年的懵懂的味道:“两个星期,我以前再这里住过,过来复查的。”“看样子这15天是难出去了…那你现在花费了多少?”我又问刘。“八千多一点吧!”“就吃药,打点滴?”“还做钎支镜啊。”“钎支镜?什么啊?”“就是一跟细管子伸到你肺里去,直接把药喷到你的肺上的洞旁边,好的快一些。”“那做一次是多少钱?”“我做了三次,第一次好像要一千,后两每次五百。主要是第一次它还顺便从肺里带点积水出来化验。”“噢,看样子我也得做钎支镜。难受不?”“那肯定难受啊,一跟细管子,小姆指那粗细,嘟的一下伸到肺,很想吐!”“那伸得进去啊!一点头发卡在喉咙里都直想吐!”“先给麻药你呼吸。不是从嘴里,是从鼻子里伸进去的。”“靠,”我看了看小姆指的粗细:“从鼻子里伸进去,伸得进去吗?”“想伸进去还不得伸进去!”“那要操作多长时间?”“很快的,三分钟左右。”“这还好点。”“不过做完后两个小时内喉咙很不舒服。”“要是有人恶心的受不了,怎么办?”“怎么办?照做呗!上次在我之前的一个女的,管子一伸进去,就像发了疯似的乱抓,把我笑死了,好像还流了不少血。”“这么不舒服啊!…惨了…那你做的时候不怵吗?”“第一次有点,后面还好!”“噢…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染上的?”“之前老是咳嗽,断断续续在校医院里打了一个月的点滴。有一次咳出血了,吓我一跳,我跑到校医院去,刚好碰到校医院院长在上班,他直接给我写了个条子,叫我赶紧去****医院拍个片子。”“一拍就出来了!”“条子还真管用,上面写了‘上限200’,果然就两百。本来是很多人在排队的,我把条子给小医生一看,他直接领我进去了。”“医生说我肺上有小孔,右肺上面这儿有点集中。你呢?”“我这上面都有两个手指头大小的洞了。”“那你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不然早来了。”  看样子25天应该出得了院,毕竟我的较他轻点,我在想。  晚上刚吃完晚饭,我突然感觉不太舒服,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又咳了起来,带血,我彻底震惊了。我感觉我的情况会是很轻了,到这里几天也没见谁像我一样连续着咳血。我马上按下铃,护士就过来了,一会儿医生也过来了。我整个心情糟糕透了,只看见她们在我眼前晃动。医生让我躺下,可是一躺下我就咳,就要起来吐痰。护士让我侧着一边躺下,把椅子放到离我头最近的地方,放上痰杯,这个高度刚刚好。这样躺着,咳也没那么厉害,只感觉嗓子那好像有东西滴在喉咙里,护士让我尽量吐出来,那是肺里排出来的血。持续了一会儿,好多了,我稍微感觉好了点。医生对我说:“你这种情况要尽量卧床休息,最好是让家里人来照顾。”我没有说话。其实我心里也想让我父亲来W市照顾我几天,可是这里是一个很大的传染病医院,他年纪大了,身体本不好,万一被感染了,对他对家里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医生走后,我把我的担忧告诉了护士,她说:“…这主要看自身的免疫力。”  点滴一直持续了很久,晚上八九点时,我才注意到值班的护士总是时不时过来看看。内心里我感到很安慰,有一点感激。试想在你特别虚弱的时候,有一个人默默的总陪同着你,那种感觉就流过指尖温暖的空气,一样给人以坚定的信念。突然想到了一个电影里的情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深夜在医院里发现一个即将死去的病人,一直安静的陪伴在那个病人左右,紧握着那个病人的手,像亲人一般,直到病人的离去,她对赶来的护士说:“任何人都不想孤独的一个人离去…”  晚上十点半的时候,点滴打完了,本以为今天到这就结束了。但护士说:“先看看,等个十分钟,不咳今天就不打了,你晚上也好休息些。”我心头一晃。  病房里只有我头上的灯还亮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知道这几天我是决不能再走动了,还是安心的在床上躺几天吧。我慢慢的起身出门上了则所,顺便给弟弟打个电话。“睡了没?”“刚睡…”我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跟他说了,他也早听爸妈说了我住院的事。“你能不能明天来医院照顾我几天?”“好,你告诉我地址。你严不严重啊!”“就是要在床上静躺几天。地址一会短信发给你。”“好。”  回到病房,我关了最后一个灯,回到床上,毫无睡意,内心空洞的很。迷迷糊糊再次被推车吵醒的时候,我发现我毛衣、外裤都没脱,右边整个胳膊和背都露在被子外面,左手也感到有点麻,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吃了药,除去了外面的衣服,我好好的睡了几个小时。早餐车来的时候,我是被病友叫醒的。我一切动作都放慢了,一时间好像上了年纪的人,不敢再伤到肺,不然伤口再裂开就麻烦了。  这一天是在期待中度过的,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弟弟打来了电话。他的学校离这儿很远,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到。由于整个大病房里没有多余空的一张床,他又担心晚上和我同挤一张床增大被感染上的机率,来不一会儿,他就出去外面找旅馆过夜。约一个小时后,他给我打电话:“哥,这外面什么都没有,我走了很远都找不到一个住的地方。这里只有几家工厂,我想坐车去市中心点的地方,每天早上过来,然后晚上再回去?”“你还是先回来吧!找医生问问,这里有没有过夜的地方?”半个小时后,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拆叠的单架床过来了,说是找这个医院租的,5块一天,只是没有被子。我和他一起找值班的护士借了一床,然后他又去医院的超市买了一个洗漱盆。算是安顿下来了。  弟弟来了之后,我几本上除了上则所是不下床的。早上的洗漱都是弟弟打水到病床来。每天打点滴的时候,定饭的阿姨会过来统计、刷卡。早中晚弟弟给我打饭,而他就到食堂里吃小炒,食堂的饭真的是越来越难吃了,没有一点味道。其实小炒也挻难吃的,相比起食堂来,中是好一点点而已。但小妙也有点小贵,素8块,带点晕的就12、14。他给我洗碗、打水、洗衣服,没事的时候他就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晚上他把单架床铺在我的病床与邻床的过道里,早上他一般七点半起床,洗漱完了,等早餐。  这几天的照料是不用我担心了,可我时刻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我不知道我的情况到底怎样。人精神的颓废对人面容的影响远比身体快得多。我在床上这样“安心”养了五天,再也没有咳血,心想肺上的伤口总算消停了。头发已六七天没洗,胡子也长出来了,因为没有洗澡身上也觉得很不舒服,医生也建设不要用温水洗澡。来了六天,弟弟回了学校,回去之前,他帮我洗了一次头发,洗的可谓是一个小心,既担心自己低着头给肺压力了,又担心温热的水对肺上伤口不利,但不洗又实在TM难受,当枕头用的衣服都积了一层厚厚的头油,我都只好翻个面,继续枕。就这样,我渡过了最艰难的六天,无聊+担忧+抑郁。之后的日子因为病情比较稳定,人也可以适当的走动,也有了心思来和其他病友交流,他们都基本上是我的同龄人。  
    在我入院的这十天中,病房里的十二个床位不知不觉已住满,有人来也有人走。每天早上九点多钟开始打点滴,也是病房里交流最多的时候。一般大家谈的内容都是初期病发与住院之前的事。说了也怪,我发现,基本上早期感染肺结核的病人没有一个有明显的症状的,许多人是通过体检查出的,有些人是因为突然咳出血查出的,还有一些人则是被当作肺炎治了很久才进来的。43号是第三种,用句“委婉”的话说:“挻悲催的!”因为拖的有点久,他进来时情况已不太乐观。借用医生的话说:“像这样的感染范围,一年中这整个大病房只有五个。”他的支气管、肺、胸膜都查出了结核病箘。我想当他知道这一消息时,内心可能着实被轰然抨击了下。不过他没有显得很悲伤,还是很能聊的。  大家在病房里都习惯叫别人的床号,比如说:“43号,你今天检查结果怎样?”“还是有点高,医生让再过几天看看。”他已经在这里住了约一个月了,因为吃了结核药后,身体还一直没稳定,还得住院观察,从而调整治疗方案。  时常的有同学来探望他,经常都看得见他一边打着点滴一边和探望他的同学聊天,他的床底下的东西比谁的也都多。但也经常看得见他的点滴比谁的都多,打到下午三、四点是常事。  由于阳光好,下午的时候我经常在两个阳台之间踱步、晒太阳、坐在走道前看看电视。43号偶尔也到阳台上走走,我们也能碰到。其实他身体看上去还是挻结实的,我们病房感染上这个病的一般都有点偏瘦,算是有点好奇,我就问他了:“来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是哪个学校的?”他目光转向我,带着一点疲惫:“H大学。”“H大,和我们学校差不多。”“W科大?”“是啊!我上次看你的床头牌,上面写的你19岁,感觉你好年纪好小?”“不太像是吧!我20了,进来的时候19,都大三了。你呢?”“我研三了。”“研…?”“研究生三年级。”“噢。那不是要毕业了。”“是啊,毕业前还要出这档子事。”“你是哪感染了?我看你前几天咳血咳的那么厉害。”“肺啊,我估计还挺严重的,真是不爽。你呢,好像你在这住了快一个月了。”“哎,肝功能一直不太好,进来时护了几天肝才开始吃结核药,吃了两个星期,肝功能又不正常了,药全停了。”“我看你每天打了很多点滴啊!”“从早上打到下午三点,中午饭都打不了,多的时候一天3000cc,人都搞疯了。”“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得了这个的?”“最开始就是咳,去校医院里打了一个星期点滴,好了。结果没两天,又咳,还咳出血了。校医生当成了肺炎,又给打了两星期的针。针一停,马上又咳,拖了一个多月。这一拖,拖的整个胸部都感染了。”“这个病好像也确实容易和别的问题搞混,不过一个月也长了点吧,他没让你去拍个片吗?”“校医院垃圾,最后实在搞不好了,他才让我去拍了个片,结果就来这儿了。”“你来这些天一共用了多少住院费。”“清单上是一万二三,我实际只出了一半,再过几天要先出院了。”“出院,你这不是还没稳定吗?”“医保超支了,回去两个星期再来。”“回学校?那怎么治疗?”“现在就天天护肝了,回学校护一样的。”“不过看你身体应该比我们的扎实,怎么会染上这个病。”“对呀,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染上的?我真不知道我怎么染上的。”“就是不知道啊。护士只跟我说过可能是运气不好,碰上了。”“我以前身体蛮好的,高考是体育特长生过来的,搞长跑的。”“那你身体应该很好啊。”“以前是很好,最近一年天天在太阳下晒,身体搞的都有点调节不好了,看这脸上。慢慢身体就变差了。”“体育,有必要老是晒太阳吗?”“不是,是在外面搞兼职,旅游。”“哪儿?”“刚开始是W市的景点,一日游之类的,后来搞的多了,公司就让带队了。”“在W市?”“横店。”“横店影视城?公交车上的广告?”,我一下来了兴致。“差不多。”  午后的太阳真的很好,晒的人很舒服。我们从大阳台走到小阳台,小阳台上有很多人聚在一起,这儿的阳光葱郁一些,不过他们好像在玩牌,看得见椅子上放着一叠叠钱。  我继续问他:“你在那儿带团,能碰到拍电影的吗?”“我一般都是暑假时常住那,那个时候拍电影的比较少,不过上次碰到韩庚了,好像是在拍《大武生》。”“那可不可以围上去要个签名、拍张照什么的?”“他们一般都清场了,不让进。不过有一次导演对我们说晚上可以带我们去见韩庚,可惜我晚上有事没去。”“怎么,那导演认识你们?”“他们在那呆了有一个月,晚上霄夜的时候,有朋友认识,然后一起喝酒了。”“噢!”“其实他们当导演的也挻不容易的,成本太贵了。他说他读书的时候,自己拍一个短片,光焦片就得一两千,养不起。他们这一行,表面风光,只有混出来了才能赚点钱,很多人中途都去当编剧了,活不活死不死的。”“看来各行各业都有本难念的经,”我笑着又问他:“像你们有没有机会去当个群众演员,客串一把?”他也笑了笑:“不知道,都没想过。有一次晚上听见他们那边房里蛮吵的,有摔东西的声音。可能是晚上在排演,搞的好像真的似的,当时吓了一跳,感觉很怪。”“你们的房间离他的很近?你晚上可不可以去拜访一下?”“我们去过一次,他们租的地方都隔开了,工作人员都不让进。”“安全措施还做这么好!看来当明星也蛮累的,担心爆光引来麻烦。嗨!”  在阳台上没有座,四面都是强,看不到风景。一会人就呆疲了,我回到病床上,透过窗户看得见阳台上的这群人兴致很浓,印象里好像只要是天气好的下午他们都会摆上椅子。43号也靠在床栏上翻起了手机。其实,这基本上就是病房的生活了,打完点滴吃完饭后,时间多的近乎无聊,但是人又提不起精神。病房里有些病人只是每天定时过来打点滴,打完就走了;有些呆着无聊会去市里逛逛。所以下午的时候,这个病房里一般也没有几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人也不全。  43号是13日出院的,他的大部分东西都存放在医院里,走的时候他对我说:“希望下次来的时候不要再看到你,好好养身体,走了。”我相视一笑:“希望下次你来的时候,我也不要看到你!在学校好好养。Bye!”他的身影有一种淩然的气息。忘了提了,他是他们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从他的年龄与谈吐,当我得知他是学生会主席时,我没有感到太大的惊呀。他给我的感觉,确实值得上一个学生会主席,必竟我也20岁过。在这里,加油,哥们。  
    说起这个黄毛那就有得说了,他是8号住进来的,35号床。其实他很小,19岁,好像是高职毕业生,工作了一两年。黄毛、大个是他们两个人相称的外号,挻符合他们的外貌特征。  黄毛住进来时是他爸爸陪同过来的,他们给人一种与黑暗的感觉。他爸一身西装,但说话语气甚是轻描淡写,完全没把结核放在眼里,对医生的话也是听一半扔一半。而黄毛呢,一头黄发,稚嫩的气息,但很容易让要联想到高中时不听话的学生“小混混”。  他当天住院时就有几个同学、同事来看他,都是清一色与他同龄的人,有说有笑,完全不觉得这儿是病房,但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全是方言。饭点的时候,他们则一起出去了,很晚他才回来,真像读书时夜出不归的学生。  第二天,医生过来给他确诊,我们才知道他患的是淋巴结核,没有传染性,但不太好治,吃药就得吃两年多。他的肝功能也不太正常,刚开始上的药比较少。  要说有意思的还是他的“小孩运气”让护士头疼。每天晚上他都很晚才睡,往往我一觉醒来去上则所时,还见他手机捂在被子里亮着。而早上呢,睡的叫都叫不动,总是他的管床护士跑过来把他叫醒。她的管床护士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很乐观开朗的人,她总无奈的笑着对他说:“打早餐…起来了…,真是个小孩,哪有这么多觉…”,有时她完全不理,迫和她把他的被子拉下来,可他还是蜷着身体,闭着眼睛,好像没事似的。时常的护士就直接替他打了放在他桌上,又或者今天她没值班,打饭的阿姨连声把他喊起,他懵着个眼睛打完饭继续睡,又或者打饭的阿姨也叫不动了,直接给他打了放桌上。睡得差不多了他才起床,漫不经心的开始吃。因为这个医院是模范社区医院,护士和医生都非常尽职。同时上边也会三天一小检五天一大检,随机的问病人些问题。其中有一个经常会被问到的问题就是:“你吃的哪几种结核药?”为了能让他记住他吃的哪几种药,他的管床护士隔三差五就过来问他,他支支吾吾的一点印象也没有,管床护士很无语:“这么简单几个都记不住啊,这怎么能把书读好!你自己吃什么药你总要上点心啊。”“我最烦的就是记东西,看了就头庝。”她无奈的笑了笑:“你每个星期三和星期五不要乱走了,万一被检查的人碰到,你回答不出来,是要扣我们工资的。”“嗯。”  这天星期三,刚嘱咐完,他去上了个侧所,回来时管床护士又过来了:“刚才检查的人是不是在问你?”“嗯。”她无奈的笑了笑:“我就说那个人好像是你,我还想过来提醒一下。怎么检查的人第一个碰到的就是你,运气也太好了!”旁边就有病友说了:“不买彩票都浪费了”,“人才无处不在啊”。管床护士也没再说什么。  他平时也不怎么说话,第一次和我们大谈特谈是在16日的晚上。那天晚上留在病房里过夜的只有六个人。六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感到特别无聊,在整个大病房阳台、走道上一趟一趟的走动。最后大家呆在病房聊起了天。51号是一个与我同龄的人,也是工作了一段时间,今天中午他在阳台上玩过牌,病友就问他了:“今天怎么样,我听见有一个人赢了两千?”“那个长的有点块的?差不多吧,下午他请吃了外卖”,他回答到。“我看见你好像也输了?”“输了四五百。”“我觉得你平时不像是一个喜欢玩牌的人?”另一个病友说到。“玩的很少,只是今天感到特别无聊。”“他们天天都是那几个在阳台上玩,你过去十有八九就是送菜!”“我这两天也要出去了,不会玩了。”“你不是还没好吗?晚上你咳的感觉像抽气捅似的”,病友说到。“我已前也这样过,打几天消炎药就好了。到这儿一个星期医生也没确切的说是结核。”“噢。”这时黄毛突然冒了句:“你们都是肺结核啊?”看他的脸上还有一股意外的表情。“你才知道啊”,我点佩服噢。“医生没跟我说啊!”“那你得的是什么?”病友问。“淋巴结核,我这个没传染性。”“这个医院装的全是结核病人,不管有没有传染性。”“噢。”  然后大家的话题就放在结核与生活、住院与费用上。说起住院,黄毛一肚子话想说:“我每天最喜欢睡觉的时间就是早上七八九点,每天吃药的时候吵,早餐的时候吵,烦死了”、“今天医生给我打了一针什么素,脑袋晕了一整天,超级烦”、“进来的时候,医生说是住两个星期就行了,住了一个星期,今天又跟我说还要住两个星期”。“关键是你的情况不太稳定,肝功能不太好,医生不是说你长期搞染发吗,颜料对肝影响不好。”我说。“那他说话也不靠谱,当初是他说两个星期我才住的。”我接不上话了,其实我估计医生对这里每个人都差不多是这样说的。  
    51号走后,大个住了进来。他进来时给人第一个感觉就是“冤”,冤大头的冤。用他的话说:“没钱的人还得这种富贵病。”医生大致给他说了一下他的病情:“胸内有积水,肺部阴影不明显,是否结核还须进一步确认。”大个没有任何医保,属于纯自费人员。我总是看到他为住院费发愁。医生只对他说:“既然来了就安心住院,我们尽量帮你控制住院费用。”  大个住了两三天后,直闹着要出院,因为前期的住院花费很高,他已经用了四五千,而且医生好像还不能确定他的病情,他老是说:“住不起啊”。  大个几乎和病房里的每个人都聊得来,特别是病友的家长,几乎都很喜欢和他聊天。我得知病房里许多的事,几本上都是通过大个和她们的聊天得来的。他来的第三天早上,起床时痰中咳出了血,他赶紧叫来了医生。医生观察后,对他说:“你的分析结果昨天晚上出来了,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是结核,必须做纤支镜,从肺里面抽水化验。但是不管是不是结核,先给你结核药吃上,万一是结核也可先控制着。如果以后检查发现不是的,那再停药。你看怎样?”“要做纤支镜啊,那是干什么玩意的?”,期间他听病友提起过,做纤支镜不好受,费用也好像蛮高的,他不太乐意。“就是用支细管伸到肺里,看看肺里的情况。”“那费用多少?”“第一次大概要个八百,第二次就要便宜许多了。”“能不能不做啊!我觉得没必要。”“你这个不做不行,我们只能尽量让你少做几次。”大个没有说话了。沉默了十来秒,医生还是让他好好考虑下,必竟身体要紧,再者纤支镜是很紧张,要预约。  医生走后,大个就和做过纤支镜的病友聊起了天,几本上都在请教。我洗完漱,吃完早餐,聊天还没结束,各个有经验的病友,你一句我一句各抒已见,都有点小吵的感觉。打点滴的过程中,时不时大个也补充的问他们点问题。我只在想:他也太仔细了,不是他性格啊!打点滴的中途,医生过来诊断病情,他同意了让医生给他预约。在中午的时候,医生过来对他说:“已帮你预约了,我把你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下,为了尽量控制你的住院时间,他们同意让你插个队,你明天早上就过去做吧!”“噢,好。谢谢医生!”这一次又引爆了他的神经,他又向病友们请教起来。我在想:问多了还不如做一次,做一次不就全知道了吗。不想再听他们聊这个话题,我去走廊上看电视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大个趴在床上恶心的在吐。我心想:可能是刚吃药了,副作用。记得医生说过,每个人对药物的敏感程度不一样。嗨,要么换药,要么药量减少慢慢适应吧。  第四天早上刚八点他就过去了。十点钟时,他带一点难受的样子回来。也无法吃早餐,先打起了点滴。休息了一会,病友才问他:“感觉怎么样?”“今天差点把我弄死了,妮吗医生什么操作,我都口吐白沬了”,大个有点生气。“怎么回事?”病友们都很好奇。“医生没叫深呼一口气,直接就给插进去了。完了,我感觉我喉咙出血,口里一股血腥味。我就嘟着嗓子跟医生说:‘先拔出来,我感觉喉咙出血了’。医生说:‘不要紧,擦破点皮是正常的。’然后继续,我真是难受的不行了,呼吸也呼吸不好,很恶心,忍着。一会我感觉他好像往我肺里喷了点东西。”“那应该是药!”病友们插了句。“顿时感觉好像溺水了,肺里的东西一下涌了出来,口里全是白沬子,直往外流。我憋着气跟医生说:‘呼吸不了了’。医生好像也有点担心了,马上把纤支镜拔了出来。对我说:‘深呼吸’。妮吗我嘴里全是沬子,喉咙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呼吸,差点给背过气了。还好沬子流完了,我脸都白了,躺在那一点力气都没有,只知道喘气。最后那医生还在那说:‘起来,起来’。妮吗那会我动都动不了,怎么起来。那个医生太差劲了。”“纤支镜插进去后,你有没有乱动啊?”一个做了几次纤支镜的病友问他。“我都不敢动。”“我看你脸色还有点白”,黄毛插了句。“你要是没动,那不会呀,我做了几次都没什么感觉,只是一点恶心啊。”“会不会是你觉得你没动,但实际上你动了,只是你没注意罢了?”病友们想着各种可能。“给你做的时候是年青医生还是年老的医生?”大个问到。“有时是年青的,有时是年老的,年青的做的也蛮顺的。”“说不定给你做的这个是个实习医生,加上你是第一次做,有点紧张,所以才搞成这样了”,另一个病友道。正在这你一言我一言,病房里的实习女医生过来了,她对大个说:“刚才纤支镜室打电话过来了,他们说你做纤支镜的时候太紧张了,纤支镜镜头花了,看不清你肺里的情况,但是给你喷药了。这次没做成功就不收你钱了,你过两天…星期三再去做一次。”“是不是那个医生不熟练,我差点没背过气?”大个问。“他们说是你太紧张。这样,不管这次做的怎样,你星期三再去,必须要有化验结果,医生才能判断你的情况。”“…好。”  实习医生走后,大家又讨论了起来。“免费的,管他呢。反正喷药了,难受的总归是有点回报。”“我看还是你紧张了。”“说不定那医生欠操作。”“星期三再去看看,再做一次,这次是什么个情况差不多就知道了。”  总之他来之后,病房里整体开始比较活跃了。我这才知道他是东北人,怪不得隐隐约约感觉他说话有一股“大爷们”的味道,性情比较豪爽。他尤其和黄毛聊得来,可能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上班。渐渐地,他们就成了“哥们”。他来的第五天,吃完早餐就和黄毛一起出去了。晚上七八点回来后,就相互叫起了各自给对方起的外号:“大个”,“黄毛”。病房里还一个人和他们比较聊得开,他是付,也是这两天来的。他们三个人就聊起了出去的事。“你们今天回光谷了?”“他去他痁里看了下,后来就去游戏城玩了下”,黄毛说。“你们还玩游戏?好兴致啊。”“我在玩游戏,他在玩宝马奔驰。”“就是那个赌游戏币的?”“好像是的。”“他不是说他很历害的吗!怎么样?”“刚开始我以为他只输了一点,我去看的时候他只说他输了两百。我看着他最开始买了两百块钱的游戏币,那时他还有200多分,我想估计是一百块可能兑几百游戏币。一会我再去看的时候他有1000多游戏币了,我想本可能回来了,就让他回去,他说他再玩会,让我再去玩会。我最后去找他的时候他有3000游戏币了,最后全兑成钱了。我以为他只赢了三四百,谁知他告诉我他赢了八百。原来是一百块钱对200分,他第一次兑的400分输了又兑了1000分。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其实他输了六百了。”“那最后不还是赢了。”“我没想到他玩这么大,早知道我早拉他走了。”“你看吃饭的时候那服务员对你什么态度,你气都不哼一下”,大个打叉了。“服务员一般都这样。你看他染个头发,穿的又随便,加上看上去年纪又小,服务很会看人的,”沉寂了几秒后,付说道。“那我也没办法呀!”黄毛说道:“你那样对别人发彪也不好,别人只是个服务员。”“真是势利。告诉你,对付这种势利的人,你就直接把钱往桌上拍”,大个气还没消:“就给她看,谁瞧不起谁!”…  大个来的第六天,医生又给他抽胸水了。第一次抽是在第二天。抽胸水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手术,在病房里进行。只须给病人打点麻药,一根针插到胸腔里,再利用真空医用袋的负压吸出胸腔内的积水就行。说真的,看到那根长针筒,我的胸口都疼。每每有这样的情景我都会刻意避开,但有时手术在打点滴期间进行,那就没办法了。记得一次,医生给一个身材比较瘦小的人抽胸水,最开始胸水比较“清澈”,后来越变越黄,再后来就像黄泥巴一样,有点恶心了。最后在那人的胸腔内抽出了950ml积水,当时几乎整个在场的病人都惊叹不已:“真看不出来胸腔这么大”、“一下就少了两斤,多久才能补回来”、“两斤水在胸腔里,没水声么”、“真是不可思议”、“我估计整个病房他能排上号了”…  这几天下来,正常的费用应该有六七千了。大个开始为住院费发愁,医院已给他下了两次催款单。从他与病友的谈话中,加上他经常定医院外的外卖(这个外卖非常不经济但味道比医院的好多了。我定过一次三鲜汤,一点点磨菇,一点点白菜,加上估计不到一个鸡蛋,12块钱),我觉得这点医药费不应该难得住他。病友们的家长偶尔和他谈起家里,大个总是嘴不离“孝”。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在W市买房,把自己的爸妈接过来。后来他才说现在的这个住院他勉强还能承受,其实他家里还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晚上的时候,大个经常躺在床上和他的女朋友打电话(他的女朋友听他说好像是去年在他老家认识的),再就是和黄毛聊天。也许是住得很久,大家都处于一种莫名的焦燥之中,晚上息灯时间慢慢提前了。刚开始只是大个、黄毛和付在聊,慢慢的整下病房的人都开始说话起来。我突然觉得有种卧谈会的感觉。话题主要是个人的经历,我才知道每个人都是一部书。大个十七岁就从HLJ来到W市打工,主要是在餐厅的厨房里打下手,时常的被餐厅里的其他人欺负。那时他兜里从来不放一分钱,他说:“放了,也是他们的。”餐厅里的活他都是抢着做,这样过了两年,他师博终于收他做徒弟了。然后再也没有人欺负他了,从那时起他的生活才有了起色。现在他在光谷的一个痁里当厨师,月工资3000元,再干个一两年就有资格拿到痁里的股份。他平时很喜欢交朋友,黄毛工作的美发痁也在光谷,黄毛的同事好多他都认识。经常听得见大个对黄毛说:“他可以深交”,“他只能做一般的朋友”,“最好不要跟他打交道”…  
    大个来的第七天他没有很早去排纤支镜。打点滴的时候他又和病友聊起纤支镜,话题放在他该如何准备、心情怎么放松、产生什么感觉是正常的上面。一旁的付用一种略带开完笑的口吻,突然说了句:“我感觉你很怕,这问题你问了很多遍了。和你平时东北‘大老爷们’的感觉很不一样,完全没有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我不是怕”,大个回答的很没有底气,话峰一转:“你的意思是我有点给东北‘大老爷们’丢脸了?”“有点。”“你觉得呢?”他又问黄毛。“我也觉得有点。”大个沉默了。  他打完点滴就动身了,这时已过十点,纤支镜的排队病人(好像每天限制15个)估计到了尾声。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他就回来了,这一次兴高采烈的。“这次非常顺序,一点感觉都没有”,大个精神抖擞。“这么快就做完了?”付问。“三分钟就搞定了。医生让我深吸一口气,他顺着我吸气一下就插进去了,基本上没感觉。”“这次给你做的是个老医生?”“年纪还比较大,看起来可能是个主任啥的。”“有可能,你上次做的时候刚好星期天,搞不好真是个实习医生。”“我就说嘛。别人做的很熟练。”“可能上次没做好,这次医院故意让个老医生给你做。喷药没?”“喷了。”“做这个最重要的就是喷药,管他的,花一次钱,喷两次药,也不完全亏,”付继续说道:“看下午化验结果出来,医生怎么说。”“化验什么?”“你不是问过吗!你以为就喷点药啊,他还从你肺里抽点水出来化验,看看病情怎么样。估计你明天的费用又要多一千了。”大个不说话了。  下午的时候,大个的主治医生来了:“你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在你肺里面抽的水没有化验出结核病菌。但是在你的支气管那发现一个坍塌,堵住了你部分气管口。上次你说做纤去镜出血了,可能就是纤支镜通过那个坍塌的时候刮伤了。现在我们就是怀疑这个坍塌有可能是结核病菌长在这,你不要惊慌,还有可能,是肿瘤。”我看见大个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我知道这对大个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镇定到:“肿瘤?我平时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个和感觉没有关系。这个坍塌可能长了一段时间了,就是不确定它会不会继续长大,”医生继续说道:“现在有一个办法,就是在你那坍塌那取一个切片再拿去化验,看结果怎样。当然这个必须得你同意。”大个沉默了会,耸着个头,想说话却终究没有说出来。“这样吧,你最好和家里商量一下,等你想好了现来找我。”  医生走后,大个枕着手在床上躺了很一会。突然从柜箱里拿一包烟来,径直穿过病房翻到外面的阳台上去。他点着烟,愣站在阳光下,整个背影带着金黄的忧郁。这个消息着实打击人,连我也心里沉重着。  到了晚上,大个依旧和女朋友打电话,只是今天短了许多。放下电话他突然自言自语道:“还是得和家里说。”一旁的黄毛转过头来:“我也觉得你还是跟家里说一下比较好。”大个又去阳台上打电话,这次打了很久。  接下来的两天,大个渐渐变得和往常一样,继续是个气氛活跃份子。一次在打点滴的时候,他和黄毛突然聊起了年轻的肖护士。肖护士一直都戴着口罩,因为这个病房有五个床位主归她管,她经常在病房里出入,还有就是她打针功夫非常好,不疼,这一点获得黄毛的相当肯定。“你觉得肖护士长的乍样?”大个问。“我没见真面目。不过看她戴口罩的样子,应该不错。”黄毛说。“哎,你们有没有谁见过肖护士不戴口罩的样子。”他问整个病房。“没有…没有…”“还真没有”“长得一般,还可以吧!”“你见过?”“她一次吃饭时无意中看到的,我感觉是她,因为别的护士大概都认识。”正聊着,刚好肖护士过来巡查。大个忙问:“肖护士,你总是戴一个口罩,能不能把口罩取下来我们认识一下?”说实在的这一句话也是我的心声,我也相信是这个病房里大多数人的心声,必竟神秘背后隐藏着求知的渴望。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了肖护士。肖护士用略带羞涩的神情说:“又不是长的倾国倾城,有什么好看的!”不经意的转出房了。  肖护士在给我打针的时候,我也喜欢和她聊天。我问她:为什么针打的这么好,她们在传染病医院工作工资会不会比寻常医院高一些,她们是怎么轮班的。她说她们以前练习时都只能扎自己,虽然在传染病医院工作,但每个月的额外补贴只有几十块钱。在这儿工作,家人还要特别注意,家里通过她们接触结核病菌的频率太高,也容易感染,而且有护士因为工作时间长了自己也被感染到了。特别是家里有小孩的要相当注意,基本上回家就得洗澡、换一身衣服。她们上班分早中晚班,每个晚上整个病房有两个护士分别值晚班和早班,值过晚班的护士会休息两天。  再好的护士也有偶尔扎针失误的时候,针扎得好不好主要看针扎进血管往里推的时候,如果没扎到位,那针头就会刺穿另一边血管壁直扎进肉里,钻心的疼,让人不由自主的哼出声来。病房里的每个人几本上都尝过这种疼,有的是因为和护士聊天分散了她们的注意力。当然渐渐的,在扎针的那一刻,我们都不说话了。  大个住院的第九天,他和黄毛又出去了一次,这次他只是去理了个发。第十天的下午,他父亲到了。他父亲给人一种非常稳重与正派的感觉,魁悟的身体,黑黑的皮肤,一口非常标准的普通话。与医生交谈完后,他及力让大个再做一次化验,并劝大个听医生的话。医生把他的化验安排在了明天早上。  晚上大个的父亲走了,第二天很早就过来了。他陪着大个做了纤支镜。午饭和晚饭他们定的医院的外卖。因为是周末,化验结果明天早上才能出来。同样第三天早上,大个父亲来的很早。在大个打点滴打到一半的时候,他才去找医生。一直到大个点滴要结束的时候,他父亲才回来。他父亲正对着大个,我看不到他的正面:“你这个没什么事,医生说只是普通的肺炎。”“什么!那我还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药,住了这么长时间的院。”“关健是你这个症状太像结核了,你不吃药不住院,医生怎么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大个觉得他也说得有道理:“那现在怎么办?”“只需要消一下炎就可以了,先出院!”“那我去跟医生说。”“我已经跟他说了。你在这休息,我去办出院手续。”  大个父亲走后,大个与黄毛聊了起来。“一点肺炎折腾了快两个星期,我当初就不想住院。”“刚开始我都以为是结核,真的和住在这里的人好像。”“这药吃的真是不爽,害得我早上老是觉得恶心。”“住院买了个保险。”看得出大个很是来了精神,又给女朋友打起了电话。半个小时后,大个父亲来了:“好了,可以走了。”“一起花了多少?”大个问。“,…,一共有一万二。”大个额上闪过一个眉头。他父亲给他收拾东西,大个则和病友们一个个道别、握手。我很是为他高兴,对他说:“反过来想一下,花一万二买一个平安,也值。我还想医生跟我说:‘小伙,搞错了,你得的不是肺结核。’那我会高高兴兴的出院。”“是的,其实我也想好了,花了就花了,健康最重要。”也有病友给他提建意,让他以后注意去买一分商业保险,这样出了什么事,压力就不是很大了。这时肖护士走了进来,大个带着一点俏皮:“肖护士,来到这,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你。能不能加下你QQ?”我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大个走后,一段时间这里还有他的影子,我也有时会觉得耳边少了一个人。黄毛每天也只专注地在玩手机,无意间他对付说:“我27号要出院了。”“噢,早走早解拖啊,记得准时吃药就行。”  隔天大个的床位上就来了一个中年病人,自带被套,说是睡不习惯。这位新来的51号也是个“人才”,早上也要护士喊起床吃早餐,老是别人都打点滴了,他还在睡觉,隔三差五就出去一次,有的时候连点滴也直接不打了。他简直就是黄毛的放大版,我总感觉这世界大了。  26号的时候,我突然很是感慨大个,无意间说了句:真希望也用这几千块买个平安。“他其实情况不好”,一旁的病友突然对我说道。“啊?他爸不是说他只是肺炎?”“那是他爸骗他的,他的病很严重。”“你怎么知道的?”“医生和他爸聊天时,我无意间听到了一点。昨天我也问护士了,她说他的病这里治不了。”听到这,我心里突然很不好受,怎么会这样。“那他是什么情况?”“好像说是他肺里积水,比胸腔积水麻烦。”我突然想起他支气管里的坍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打点滴的时候,我对黄毛说:“你知不知道其实大个不是一点事都没有?”“知道啊,听护士说的。”怎么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我纳闷:“真是弄人啊!”“花了这么多钱,只检查出个毛病。其实大个也挻不容易的,我蛮佩服他”,黄毛接着说:“他以前混的很差,做过很多事。推销,游戏城卖游戏币,街边卖东西,跟人和伙开管子,老是被那些混混欺负。后来赞了一点钱才正规上班的…”  或许上天不应该这样对他,这样一个坚强,承受了太多超出同龄人苦难的人,用自己的汗水与劳动,好不容易拼出自己理想的一点点曙光,却就要这样中止了。这无疑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内心里我希望他的病情没有我们感慨的那样严重,真希望他能一切顺利。  抛除了其它的感想,黄毛对于明天的出院表现的有点兴奋。晚上病房里又聊起了天,这一次大家的重点放在了黄毛身上。“哎,你们店子的收费水平怎么样?”“你是说做头发还是只理一下?”“就一般的理一下。”“不是会员的话50,会员半价,有时候做特价也38。”“隔这么远?那办个会员多少钱?”“冲一百就送张会员卡。”“噢,办个会员偶尔去一下还可以。”“你想想你办会员至少就得去四次,附近的人又有几多,多半的人都是流水客,不办卡的。”“那你主要是做什么?”“我去了才一年,从洗头发、染头发开始。”“那怎么算工资?”“基本工资一点点,再做多少提多少?”“你一个月有多少工资?”“才一千多块钱?”“不是吧,那这怎么生活。”“是啊,生活差的很,每天还从早忙到晚,有时候搞到凌晨两三点,睡几个小时第二天照常起来。”“这不是赤裸裸的剥削,那这样搞不老迟到?”“迟到一分钟扣一块钱!”“还扣钱?那谁知道你迟到没?”“每天要打卡。”“那可不可以带打?”“可以啊,但被发现了要扣两百!搞不好别人也迟到了,还不如自己保险。”“那迟到的多不多?”“每个月加起来有百把分钟,有时候老板给减一些。结算的时候,大概只扣一半的钱。但你要是想不干了,那全得补上。”“不干了还怎么补,这么苛刻?”“每个人都有半个月的工资压在那。”“这么苦,走的人不很多?”“是啊,我们那个店我那一批招了60个人,到年底的时候走了40个。”“那你怎么不换个地方?”“我以前在别的地方干,哪个地方情况都差不多。再说人走了,留下来的人就挣得多点了。”“那你们老这样干也不是办法啊!”“我们可以一边干,一边学技术啊,等混到一定资历,工资马上就涨起来了。我认识一个店长,五年时间,现在一个月就有一万了。”“店长是不是老板?”“相当于是吧,我们这是连锁店,一个店有很多个店长,你只要拿到股份就是店长了。”“那大家不都愿意买股份。”“要达到一定资历才能买。”“你知不知道你们店一个月可挣多少钱?”“听店长说有几十万吧!”“到你们这才一千多,这也隔太远了吧!”“没办法啊!”“那像你这样来住院,老板管不管?”“老板哪管这个,自己管自己。”“你们工作的时候出事了,比如说把别人头发染坏了怎么办?”“很少。那只怪你自己了,一般和别人说说,送一两次护理的就行了。但要是把别人衣服染了,你想想冬天别人穿的一件大几百上千,那就倒煤了。”“有人搞坏过吗?”“我没看见,但听别人说过。只染到一点点,和别人好好道个谦,说不定就不追究了。但面积大了,就没办法了,多少都得赔。”“你们会不会碰到一些很难缠的人。”“一般的还好吧。”黄毛聊的起劲,接着说:“说到这,我给你们说个我遇到的事,碰到那样的人你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我们店子不是在光谷二期吗,有的时候客不是很多。一次我一个同事问我借钱去买手机,我手上只有500,他手上也只有600,我们就一起去了。一期的地方不是有个S电器吗,我们去那了。然后就是选手机,1100块钱也买不到太好的。看上了一款,一问1500。我们就正想走了,那卖手机的就说:‘哎,你先不要走啊。你开多少?’我就说1100。他说1100买不到这个手机,推荐另外一个新款,说是还没正式上架,但有货。我同事就说拿的看一下。这个新款手机功能和那一个差不多,就是储存卡只有4G。我同事就决定买了。他让我们先去收银台交钱。我们回来后把回执单给他,他让我们到一旁的桌子旁坐会,说是去库里拿了。等了十多分钟后,我就问他怎么还没拿来,他让我们再等等。差不多二下分钟后,还没来,我就问他,他说再等会。我就和我同事在那聊天,聊了好久,还没来,我就发彪了。要他退钱,声音很大。他一点都不理亏,也很大声音说:‘我请你在这再等一下,钱入库了就没法退了。’我说:‘我已经等了大半个小时了,你到底有没有货?’他说:‘货,肯定有。我只是拜托你再等一下。’我这人平时脾气就不好,就跟他说:‘我不要了可不可以!你退钱。’他说:‘这个钱肯定是退不了了。要退也不是1100了,我也没有办法。已经去拿货了,只是拜托你等一下。’我们是工作时间出来的,还穿着工作服,出来太久了不好。我就吵着要见他们经理。后来人越聚越多,他就把经理叫过来了。那经理真是,你明知道是他理亏,你就是跟他叫不起来。他说的话,让你没办法不听。你知道那经理怎么说的吗?他来了之后看了我们半天,抽着跟烟,然后跟我们说:‘这手机1100你拿不到。现在有三个办法,第一,你加两百块钱把这个手机拿走;第二,换个手机,我推荐这款给你;第三,我去找前台给你退款,但只能退你900。我建意你不要选第三个。’我想了一下,说:‘你这好像是强制性的。’你知道他回答什么吗?他说:‘你说错了,这不好像是强制性的,这就是强制性的。’我估计他是见我们穿的工作服,知道我们是哪个店子的才敢这们说的。我当时就跟他说:‘我报警可不可以!’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你要是报警了,那这事就这样了。’我想去找我们店长来,但找来后也会很麻烦。我就问我同事他怎么想的。他说就换那款吧。反正是他买手机,到这地步了我也管不了了。那款手机不是很好,但是基本上也够用,看了一会,我同事就对那经理说:‘就这款吧。’拿了手机,我们正要走。那经理把我们叫住了:‘等等,这款手机不值1100,你们还可以选150块钱的附件。’之后我们选了就走了。”停了一会,黄毛又说:“我真的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真的是完全发不起脾气来。你明知道他理亏,就是强硬不起来。”说着说着,黄毛突然笑了起来:“要是他最后不叫住我们,我们走了就走了。”  听了黄毛的话,我脑袋突然顿了顿,这种出名的连锁店也来起了“软硬兼施”。我曾经买手机的时候见过那种很“阴”的个体老板,他们向你介绍机子时会,各种赠送的附件他会给你讲很清楚,一旦你决定买了,附了钱回来后,所有的附件保证不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你得一个个检查,有没有,是好是坏。要是忘记了哪个附件,哪怕你是前脚出的门,后脚想起来的,想要回去,就有点磨人了,最后你不出点钱,恐怕很难要一个好的回来。但是现在在我看来,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这经理才是“高手”。  次日,黄毛带着医生的一系列叮嘱出院了。  
    付一副釉黑的脸庞,高高的个子,住院时虽然身体瘦弱,但隐隐约约还看得出曾经有一身精瘦的肌肉。他与黄毛邻床,与大个几本上是同一天来的。他的到来,用他的话说是意外:前一天他的老胃病犯了,去医院检查,医生给拍了个胸透,结果胃病先放下了,直接来了这。这时他的肺上已经有了一个大脚指头和一个小脚指头大小的两个孔洞,医生跟他说要做四到八次纤支镜,而在来之前,他也一点征兆都没有。  除了在校学生外,我与付最聊得来。他是05年大学毕业的,与他聊天感觉就像和我高中时老师眼中的“坏学生”聊天一样,其实他们一点都不“坏”,只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他们仿佛懂的也特别多,我喜欢和他们聊天。  付在他大学的头几年是一个长跑高手,每天早上只要不下大雨,他都很早去操场上跑步。听他说,最开始是宿舍的同学拉他去的,后来跑成习惯了,同学变成了隔三差五去,他倒是天天去,每次都要跑到七点钟,一直持续了一年。但在大四时他变成了一个网游高手,那一年他基本不去上课,所有时间都放在“传奇”上,觉也不好好睡,常常红着眼睛玩游戏。“那时我们都是一个宿舍集体在玩,大约一个星期‘大补’一次,你知道我们说的‘大补’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连续几个通宵后,集体好好吃一次大餐,好好睡一个长觉”,他笑着说。想起以前的日子,他还有一点自我陶醉。是啊,那基本上是我们一生中最消遥的日子了,有几个不怀念!  他来的头几天,身体非常虚,可能是因为胃病严重,每天只能进些流食。同样他也收到一份很高的一日清单,有四千多元。没两天身体稍微好一点点,他就回家了一趟,回来后精神差的真是不行了,整个人脸色很差。“但凡有一点精血,你都要把自己榨干,好不容易好点,休息一下不挻好的嘛!”我笑着对他说。他也笑了笑,也说不应该跑回去。但几天静养后,他的精神好了许多,体重也从最初的不到一百斤开始回升,说话变得有力起来。  以前我偶尔也听人提到过网游“传奇”,算是带一点点好奇,我总愿跟他聊起。以他的描述,我的理解,“传奇”是一款模拟乱世枭雄割据的游戏。每位玩家都可以以一个身份进入到游戏系统中,通过组织“帮派”或连合“帮派”、收集装备,攻打城池,占城为王,形成割剧势力。系统会定时自动分派给城池一定的游戏币,这样占住城池的人就会慢慢有实力守住城池防止别人来袭。得到城池的人希望巩固自己的城池或占取更大的地盘,没有得到城池的人就希望攻取别人的城池。而玩家想要变得厉害就需要改进自己的装备,或通过游戏币购得,或自己打怪合成。同时,也可用人民币向系统或别的玩家购得游戏币。付说他们一伙大学玩“传奇”时,一共投入了七八万,但只卖出了两三万,更多的他们在于的是玩的乐趣。“你是不知道,你要是‘穿’着一身非常牛B的装备,里面的那一群玩家‘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又羡慕,又崇拜,”付睁着大大的眼睛对我说:“有一次我‘看见’一个人有一个21+的装备,21+你知道什么概念吗!一般13+的时候,你要想再往上加,一百个中只有几个能变成14+,变成15+差不多一千中才有几个。你这21+,你想想要费多少游戏币,那不知花了多少钱才搞上去的。那简直就是神装。”“那加上去没有变成14+的呢?”我好奇。“那就直接脆掉了,没了。”  大学毕业后,付进入到一家软件公司上班。没过几个月,公司老板把业务全结了,直接把公司变成了一个游戏班子,两班倒,专门通过网游打装备或游戏币出售。“少的有的人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块的收入,多的有的人上万,平均的话四五千”,付说:“我在里面也只能搞到个平均水平。”就这样过了几年,今年4月份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工作很没意思,也很没前途,决定退出。“这一退出不要紧,MD,什么毛病都来了,”他有些不爽:“肝上面和胆上面查出了有小肿瘤,肠胃本来就不好,胃病犯了,这肺又出了问题。”“不是查出的还有点早吗,我想只要你摆脱过去的生活方式,肝和胆上面的问题会慢慢淡化的,”我对他说。“医生也说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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