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今年六岁走路有点腰痛不能弯腰走路不痛怎么办

孩子不吃东西,消瘦,走路低头弯腰,幻听,觉得有人监视,偶尔胡乱大喊几句,不再做以前喜欢的看电视上网,学习注意力不集中。 能彻底治愈吗治疗药物有副作用吗以后还能继续学习功课吗?
全部答案(共1个回答)
复发的主要原因是没有去除心理因素药物只是控制了疾病的某些症状当遇到社会心理因素的刺激时又可能复发因此建议最好采用中药配合心理治疗可以达到很好的治疗效果中药可以起到调理情绪醒脑开窍、疏肝涤痰、调理气血调整机体的脏腑功能及平衡阴阳的作用中药副作用小、标本兼治同时配合心理治疗从根本上治疗疾病才能取得满意的治疗效果疾病反复发作的原因就是没有治疗心理因素只有去除心理因素才能达到根...
你好精神分裂症不易治愈且复发的主要原因是没有去除心理因素药物只是控制了疾病的某些症状当遇到社会心理因素的刺激时又可能复发因此建议最好采用中药配合心理治疗可以达到很好的治疗效果中药可以起到调理情绪醒脑开窍、疏肝涤痰、调理气血调整机体的脏腑功能及平衡阴阳的作用中药副作用小、标本兼治同时配合心理治疗从根本上治疗疾病才能取得满意的治疗效果疾病反复发作的原因就是没有治疗心理因素只有去除心理因素才能达到根治
解铃还是系铃人!!!
既然打你的是那个女孩、惹事的那句话也是源于针对那个女孩、“受害”的源头也是那个女孩...
如果那一天,大家看到你和那个女孩有说有笑的走在一...
答: 你好,确诊抑郁症可通过症状或检查来诊断,症状确诊:(1)情绪持续低落,郁郁寡欢,悲观厌世。(2)心理功能下降,自我评价降低,不愿与人交往,情绪呆板,总以"灰色"...
答: 5、人们寻求心理咨询和心理训练的出发点是一致的,那就是体验到强烈的负面情绪
答: 你好,精神病指的是大脑机能活动发生絮乱,导致认识、情感、行为和意志等精神活动不同程度障碍的疾病的总称。致病因素有多方面:先天遗传、个性特征及体质因素、器质因素、...
答: 不知他是从小就这样的,还是长大后遇到什么事情改变的。如果是从小的我认为是偏执型人格障碍,这种病最好在小时候通过行为矫正来改善,一旦成人定型后会很难改变,但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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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是我熟悉的地区1岁半的宝宝还不会走路,检查结果让妈妈后悔不已!
很多家长总担心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生长发育落后于同龄宝宝
有一些父母为了让自己的宝宝能够尽快会走
就买学步车让孩子练习。
却不知道过早地使用学步车
危害可是很大的!
学步车,英文名叫Walker,早几年是大家必备的育儿神器之一。让孩子自己坐在车里玩,既能学走路又能解放妈妈的双手,何乐而不为?
但最近有一个广州的宝宝,1岁半了,还不会走路,扶着走时踮着脚,家长很着急。医生一问,家长才说从7个月开始就给宝宝放学步车里。难怪呢!问题就在于学步车!
对于学步车,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育儿专家叫停学步车,美国儿科学会(AAP)已经标识为“禁止使用”,加拿大儿科学会从2004年开始也开始禁止使用婴儿学步车。
而国内却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学步车造成的婴幼儿事故及不良发育并不少见:
学步车的危害
宝宝6个月左右会坐,之后是爬行,然后才是站立和行走,这个过程意味着腿和脚的控制发展。经过爬行等一系列锻炼,宝宝的腿部力量得到加强,平衡能力获得提高,这些为他独立行走打下坚实基础,此时就是学走路的最佳时机。
但如果孩子长期坐在学步车里,跳过爬行,又不注意腿脚的训练,那么骨骼、平衡能力都没有得到足够的锻炼和发育,很容易引发感统失调。
为什么不建议使用
一、导致宝宝的骨骼畸形。
因为宝宝的骨骼中含胶质多、钙质少,骨骼柔软,而学步车的滑动速度过快,宝宝不得不两腿蹬地用力向前走,时间长了,容易使腿部骨骼变弯形成罗圈腿。好吧,有很多罗圈腿就是这样来的,你说能用学步车吗?
二、宝宝失去了依靠自己摸索学会走路的过程。
学步车将宝宝固定在其内,使宝宝失去了大运动锻炼的机会。大运动锻炼包括爬、站立、弯腰、行走等,能加强身体各部位运动的协调性。因为学步是需要力气的,而坐在学步车里的孩子需要活动时,可以借助车轮毫不费力地滑行,缺乏真正的自主锻炼。
三、经常坐学步车的宝宝性格古怪。
一岁前宝宝需要学习爬行,因为爬行对身体各部位动作的协调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宝宝整天待在学步车中,就会错过一岁前的爬行期,宝宝以后就表现为好动、任性、脾气暴躁、不易与人沟通,以及注意力不集中等不好的习惯。
四、学步车可能会给宝宝带来意外。
有很多爸爸妈妈使用学步车是因为他们觉得学步车可以保证婴儿的安全,而统计结果却动摇了人们对学步车的信心,根据美国消费者产品安全委员会统计:每年约有8800名15个月以下的婴幼儿由于使用学步车而受伤。
已经买了怎么办?
如果家里买了的话,尽量少用!
如果妈妈已经买了学步车,可以适当给宝宝用用。偶尔让宝宝练习站立走步,还是可以的,只要不要长时间把宝宝放在学步车里就好了。
10个月之后再使用!
什么时候使用学步车最好?一般来说,宝宝10个月之前不要使用学步车。最好是宝宝已经能自己扶着东西站住,并且有迈步的愿望才考虑使用。
没买?那就不用!
如果你现在还没买学步车,那索性就不用吧。因为,实际上有很多小时候没用过学步车的宝宝长大后运动机能比那些用过学步车的宝宝更好哦。只是,不用学步车,可能在宝宝学步的这个阶段,爸爸妈妈要更加辛苦,辅助宝宝练习走路。
代替学步车的工具
推荐使用两种配合宝宝学习的工具。一种叫弹跳椅,它的特点是没有轮子不能移动,但有一个椅子,能旋转、倾斜、弹跳。比如,贾静雯的女儿咘咘在使用的这个:
另外一种是我们常见的推式学步车,如下图!千万别买学步车。
综上所诉:学步车不适合给宝宝用!所以,不要为了省事,让宝宝遭受不必要的伤害。如果有人建议你给宝宝买学步车,你应该先考虑手推式学步车或学步带,或者最好还是让宝宝在地板上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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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平常还是很好,明明小小年纪即会做饭又会煮面,我平时就喜欢去他们那里吃明明做的饭。”王舞插嘴夸奖明明。 “呵呵,”乐乐笑了,“真懂事啊,说实话,我好想做他妈妈好好疼爱他!” “我好想做他妈好好疼爱他!”乐乐说出的这番话让我全身振了一下,我承认,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想做明明的妈妈?这句话什么意思。我们都沉默了好一阵,气氛甚是微妙。 王舞也惊讶了一下,好像也在找话题,最后她说,“那个,等下去摩天轮玩吧,我来这地方这么久了,都没去坐过。” 我被那话震到了不敢去看乐乐的眼睛,她好像说完也发觉这气氛陡变,有点不好意思。大家都起身了,只有明明还坐在那里不肯动,王舞又跑回去牵他。我和乐乐走在前面,原本有些尴尬,走了几步回过头来,不自觉地比较了一下我们,觉得乐乐其实也不错嘛,只是她真的不在乎我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吗?一年前我是很有自信的,但是一年后站在我儿子身边的时候,我的要求简直降到了没有要求的份上,无论是谁,只要她可以接受我儿子,好好待他,我就没问题的。我看了看走过来的明明,不自觉的在心里想象出了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散步的场景,那场景越想越开心,最后简直要笑出来了。只好自己打击自己,想什么想,她怎么可能不在乎我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这道障碍岂是想突破就突破的。然后又有那么一点悲伤了,最后想,大不了不结婚了先把明明带大再说吧。 明明扭扭捏捏地走过来,我们一起朝着售票处走去,买了票,进了摩天轮一个包厢。这里四周全是玻璃,而且玻沿很低,我有体验,升到半空的时候,那种KB是一些人不可以承受的。 简单笑话了几句,我们就没有说话了。 坐好,轮子慢慢地转动,缓慢的升空,我看看明明,他看着窗外不说话。我也扭过头看着外面的世界。 摩天轮渐渐转得高了,城市的喧嚣和繁华越来越远,来自高空的风穿过巨大的钢架结构,发出呼呼的声响。 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累,我靠着护栏,想着事情。 乐乐说,“小明,我明天上午就回去了,你那个事情我和我爸爸说了,办好了我会打电话给你。” 我感激地说谢谢谢谢。 她看了看明明,对我说,“想不到一年时间,我觉得你真的成熟了很多很多。” 我简单地笑了笑,没有答话。仔细地回想这一年来的辛酸苦辣,往事的一幕幕都浮现在了眼前,电影胶片一般,家人的不理解,外界的干扰,明明的渴望的眼神,这一切的一切的不能忘记缠绕在眼前,挥之不去,有时候想想,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坐在摩天轮上,想起那个传说,传说,坐上摩天轮就是幸福,随着摩天轮渐渐转动,升起,人们在脚下,变得渺小,整个世界仿佛只有我和身边的人,我们也就离神更近一些。当摩天轮转到最高处的时候,虔诚地许下一个愿望,那样,你的那个愿望就会被神听到,如果神认为你是个好孩子,那么你的愿望就会得以实现。嗯,神,我是一个好孩子,希望你可以听到我的祈祷,请让我和明明都能够幸福吧。我虔诚地祈祷着。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很累了。明明被乐乐牵着走在后面,我的脚好酸,好痛,心里也痛,用了好多钱,看来接下来几天我和明明的伙食标准还要降低。 “中明籽,”乐乐在后面喊。 我转过头,她说,“今天把你的明明借给我陪我好吗?” 我大方挥挥手,“好啊,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 不经意发现明明的嘴巴嘟得老高的,这家伙可能因为我的话又以为我不要他了呢。 没有理他,我一个人走了回去,好累好累,要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打开门,直接扑到床上,又累又困,刚沾上枕头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又有很奇怪的东西出现,很奇怪,最近老是梦见一些乱七八糟非现实的东西。 梦里有一片海洋,无边无际,我在海洋里飞速地向前滑动,滑翔的感觉,那种速度,真正的自由,没有任何负担的甚至比飞起来的感觉还要好还要真实。转个弯,潜到水面下,四周都是湛蓝湛蓝的海水,里面看起来波光粼粼的,才发现自己原来变成了一条鱼儿,全身都是漂亮的花纹。我得意地游啊游,游啊游,突然想起,我孩子呢?我孩子哪里去了? 这时候旁边出现了一条小鱼,和我一样的花纹,我问,“你是明明吗?”,用的是鱼类的语言,一种近似于嗡嗡的声音。好神奇,我居然用人类的思维在翻译鱼类的语言。 他兴奋地摇摇尾巴,紧紧地跟随着我的脚步——应该是尾步。 我们一起在大海里畅快地游动着,这是一片多么浩瀚无边的海洋呵,干净得近似于清澈,各种各样成群的五颜六色的鱼类在我们身边穿过。大家相处那么和谐,那么快乐,那里真是一个愉快的乐土。
我就是这样,做美梦的时候就会被吵醒,那种给人感觉很轻松的梦,醒来后还回味无穷,但每次都想接着睡,却再也回不到梦境里去了。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首先看看时间,都下午六点多了,觉得很遗憾,这样的美梦又被打断了。 “喂,小明?” “嗯,你打扰我的美梦了!” “呵呵,你儿子吵着要回来,我们好说歹说他都坚持要回来,我们现在都到你下面这个坪里了,你下来接吧。” 我顺道走到窗边,看见他们三个人站在楼下,王舞手里拿着手机,抬着头,但是没有看到我。 “嗯,好的,我下来了。”说完挂了电话,这小子,不是在别人家惹什么事了吧,为什么要回来,。 穿好鞋,下了楼。王舞朝着我招手,我朝着她走过去。 正想说话,王舞笑着说,“你儿子一定要回来了,说什么也不肯留下。” “你是不是在阿姨家惹事了?”我拍拍他的脑袋。他抬头看看我没有开口。 “没有,他可乖了,一个人在那里规规矩矩地看电视,刚才正要去买菜做饭,他就要求回来了,怎么留都不肯。” “呵呵,”我笑笑,“他可能是怕生吧。” “不是!”乐乐神秘兮兮地问我,“你猜你儿子为什么一定要回来?” 我说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她顿了一下,“明明说,他要回来做饭给爸爸吃,他说他爸爸连饭都不会做呢。” 结果我们三个人就都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后来发现越笑越不能控制了,我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得太厉害,眼泪都快出来了。 转过头看看明明,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很奇怪地看着我们。拉过儿子,我把脸贴到他的小肚子上,抱得紧紧的,儿子,这真是我的儿子,儿子果然和他爸爸才是最亲的。 揉了揉眼睛,把儿子抱在手里,我站起来对她们说,“那我们先回去了。” 我抱着儿子,朝着我们住的那栋楼房走去,傍晚了,入门口很多人进进出出,有一丝丝的晚风。 我低头看看他,虽然看不到脸,但却感觉到很安静,我笑着说,“我抱着一个大毛毛,这么大了,我还抱在手里。” 明明听了,扭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歪了歪身子,似乎还要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看来明明也不是那么记仇嘛。 上楼梯的时候,我把他放下来,“下来走算了吧,你这么沉,抱上楼去爸爸骨头就要散架了。” 他没有反抗,很顺从地滑了下来,牵住我的手掌。 我突然想到,儿子还回来煮饭给我吃,但是家里什么菜都没有了,他要是不回来,我是打算饿着睡到明早上的。 “明明,家里现在又没饭又没菜,我们去买菜吧?” “爸爸,我们去买面吧,我下面条给你吃?” “嗯,”我点点头,“呵呵,要不我都不想吃了呢。” 饭桌上,我告诉了明明我们就要去福建的事情,但不是他原来呆的那个地方。 他仿佛也已经猜到了,我说,“明明,过两天我们就一起去福建了。” “会去看婆婆吗?”他急切地问道。 “嘿嘿,好啊,我们买一点礼物送给她。” “好啊好啊,”明明看起来很开心,“其实我早就想去看看她了,婆婆对我很好”,他说。
接下来准备出发的那两天里小事不断,首先是跑去民政局的时候被告知等待审批跑了好几个地方,结果不是忘了这就是忘了那,路上也遇到了好心人,在一个分局里正好遇到一对也有事情的老夫妇,自己开车来的,主动邀请我和他们一起。 他一见我就说,“你是学生吧,正好我们也要赶去尹秀区分局,我捎你一程。” 然后跟着这对老夫妻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到了才发现,中间漏了一个局没去,没法办还要回去,结果那好心的老爷子显得很是受伤,唉唉了半天,说真是可惜啊,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然后明明就又生病了,发烧了,前一天乐乐打电话来,让我们早点过去,第二天明明有点低烧,脑袋昏昏沉沉的,饭都不想吃。 我傍晚回来后做了一碗面条,加了两个蛋,把他抱到餐桌前,他用一只手无力地支撑着下巴,一副恹恹的表情,“爸爸,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你还想不想去福建啦,要是不准备去就可以不吃。” “嗯,”他仔细想想,说“那我吃吧。” 他握着筷子,我看他筷子都要掉下来了,心疼地端过来说,“我喂你吧!” “还烧得厉害吗?”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温度不算高,但也就是温温的,“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出毛病啊?”我有点不满。 “我没事的。”他慢慢摇摇脑袋。 我把蛋夹到他面前,“张开嘴”。 他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了我好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那种看见别人笑就会忍不住笑的人,看见儿子笑也想笑了,“快吃,张开嘴,这有什么好笑的?” “嗯”他停下来双手按住凳子,轻轻地摆动着那两条小腿,张开大嘴,我夹起荷包蛋塞了进去。 “啊!”他叫了一声,一口都吐到碗里,皱起眉头说,“烫死我了,这个蛋这么大我一口吃不下。” “那你又不说?”我用筷子把蛋夹成两半,这下可以了吧,他说,“我不吃蛋黄。” “营养都在蛋黄里呢?” “但我就是不吃!” “好吧,”我让步了,“我帮你吃蛋黄”,之后的事情我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好不容易喂儿子一次,结果我先吃光他碗里的蛋黄,顺带吃了大半碗面条。 都吃完了,他又开始抱怨了,“你里边盐放多了,好咸。” “你又不早说。” “嘿嘿,”他伸出手撒娇,“爸爸抱我过去,我没有一点力气了。” “哈哈~”我横抱起儿子,“我有一个这么大的大毛毛,唉,早知道要你妈妈早点把你送给我,现在这么大了,要我抱你真的好丢我脸呢。” 他表情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一种很矜持的笑容,我把他平放到床铺上,刚要走,他喊住我。 “爸爸,你抱我去阳台上吧,我想去阳台!” “你怎么不早说啊,刚才不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呢!”
他咯咯咯咯地笑,伸出手臂,只好又抱到阳台上,放到栏杆上坐着。 傍晚的夏夜,夕阳边的云彩无比绚烂,前面一排排整齐的屋顶齐刷刷地通红通红,有突然拂过来的阵风。 看到这副美丽的景色,心情开朗得很,我站在明明前面,双手托着他,他背后就是六层楼下。 “怕不怕啊?”我坏笑着问。 “不怕”他摇摇脑袋“只要你不放手就不怕”。 “看看外面也很好,空气比屋里新鲜多了。” “后天的火车票,我们先去看你婆婆,然后去爸爸工作的地方,你喜不喜欢出去啊。” “嗯”他点点头。 “那你要很听话哦,要不然我就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吓唬他。 他马上点头,“爸爸,你现在身上的钱够不够?”,小家伙考虑的东西是在很实际。 “谁让你操心这个事情啦?你才多大啊,又挣不到钱。” “哦”他嘟着嘴应了一声。 “明明——”一个尖锐的孩子声音从楼底传来,我伸出脑袋一看,院子里的小孩甲。 明明迅速转过脑袋,大声地应了一声,之后两个小孩千里传音般讲了一大堆,那种尖锐的声音刺激得我耳朵生疼。我奇怪地问明明,“你不是还发烧吗,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嘿嘿”他双手护腋,跳了下来,笑嘻嘻的。 我一把抓住,准备慢慢折磨他,还没开始他马上就招了,“其实我早上就没发烧了呢,我骗你的。” 难怪我怎么觉得他额头不烫了,原来骗取我同情心装病,这下我可有得玩了。 乐乐电话打了很多个了,仔细交待我们要怎么找到她,我为女人们这种小心眼的行为感到很鄙视,不过想想去福建,我从没去过那地方,第一次去还要带着儿子去,心里确实有点底气不足的。但大家都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也只好硬着头皮做了,其实我偶尔去网吧的时候还被怀疑是冒充成年人的呢,仔细想想我和明明站在一起还真不像是父子,就算是也应该是天底下最奇特的了吧。 乐乐说,“你记得我电话号码吗?千万要记住啊。” 我说记住了。但是我只是手机里记住了,现在又电子存储,还要人脑记忆做什么啊,我人脑唯一记住的电话号码就只我爸爸的,因为那代表着我的个人银行,只取不存,还方便快捷,虽然偶尔需要哄一哄。 想到爸爸心里就会突然纠结起来成一块,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很难过,算了,不去想了吧,以后道歉的机会还很多的。 挂了电话后,我招手唤来明明,“齐几件衣服,内裤,还有毛巾牙刷,我们明天就去福建了。” 上午买好的火车票,傍晚明明出去玩了,我整理好衣物,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看这套房子,很简单的房子,没有什么家具电器,但却是我和我儿子的容身之处,突然要离开,心里生出了万般的不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离开这种暖洋洋的氛围,虽然只有离开一个月,一个月是多么短暂,但明天又该是多么陌生的环境了,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就真不想有一点点的变数了。
把所有的东西包括儿子的衣物都挤进我那个很大的手提箱里,拉好拉链,卧室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坐在卧室儿子那张小小的床边,一阵一阵地发愣,突然有一丝丝的不安。在黑处的时候,人特别容易想的很远很悲观,遥远的楼底传来了一片一片环绕的电视机声音,交错在一起,很遥远的岁月了,但那些节目片头曲似乎都没有变化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想到这次出门,突然就会有一丝隐隐的心悸不安,在我的一向的印象里,对这个世界是很麻木的,觉察不到什么事情,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同,我想可能是因为带了我最重要的小东西在身边吧。我躺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儿子的面容,这和我一年前刚见到他的时候甚至想不起他的模样不同,现在他什么表情我都可以回忆的清清楚楚了,突然觉得很害怕很害怕失去他,这一颗提前进入我人生历程的小生命。但是我为什么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老是觉得这是上天额外赠送给我的礼物,是额外赠送的就拥有得不彻底,说不定哪天不高兴了,就会提前收回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还能再接受吗,这是真的,不是南柯一梦吧,而如果是梦境,一个梦最长可以做多久才醒呢?那么我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吧。 我叫中明籽,今年22岁,我儿子中明明,今年7岁,我在15岁还没有度过青春期的时候,我的儿子就出生了。虽然生活很难堪,虽然生活很窘迫,但我希望可以一直陪着我儿子长大。 可能真的长大了,老是莫名地忧郁起来。 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火车篇,没有开灯,我摸了摸,突然门响了,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进了房间。我抬起头。 “爸爸,停电了!”他打开了灯,果然没有亮。 “哦?是吗?”我坐起来,走到窗户边,确实停电了,真该死,我手机还没来得及充电呢。 “爸爸,明天是早上的火车吗?”明明兴奋地询问我。 “嗯”我点点头,转过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感受到了眼睛里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我坐下来,不停地回忆那种征兆,希望可以得到某种确定的意识,明天就要去了,为什么我突然就不想走了呢。我现在还能因为潜意识的抗拒就真的抗拒做这件事吗? 唉,既然是没有理由的担心,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当当……”一阵拉德斯基进行曲的音乐打破了静默,手机响了,闪耀的光亮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原来又是乐乐的电话,她急切的询问我明天几点的火车,我说大约下午四点钟就会到。当时还真有一种冲动,想告诉她我们不去了。 她乐呵呵地表示,“来到我的地盘了,一定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我嘿嘿地笑了几声,这时候突然来电了,房间里一下子灯火通明,对面楼里也传来一片嗷嗷的叫唤声,我转过头看看明明,他盘着腿坐在床上兴奋地看着我。 挂了电话,心态突然变化了,可能是由于来电了明亮的缘故,担心少了很多,觉得刚才有一点神经质了。即使那种突如其来的担忧挥之不去。 “明明,明天我们去福建呆一个月,然后回来,你接着在这里上学了。” “哦”他看着我笑了又笑,或许是我太感性了,或者是我太在乎你了。我揉了揉他的头发,笑了一下,我喜欢看着儿子微笑的时候那弯如小船的眼睛,看见他我仿佛就能看到我自己的影子。 第二天上午,我们踏上了去福建的火车。很难得的凉爽天气,有太阳,但是不怎么热,凉风吹到身上很是舒爽。 和儿子说好的,先去他以前呆的那个城市,看望那位好心的婆婆,然后再坐火车去那个乐乐的海边城市。我们靠坐在铺着雪白垫布软绵绵的座位上,感受着列车平稳地行驶。明明眼睛紧紧地盯着窗外的世界,近处有飞速闪过的电线杆,远处白云山峰交接的地方安静一动不动。 我在想明明一定很高兴吧,几次想去看看他的表情,但他一直不停地看着窗外,看累了就趴在前面的桌子上睡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快到那个明明呆了七年的城市的时候,明明突然醒过来了。 火车慢慢接近这个城市的建筑群了,沿途有无数城市底层阶级的工棚,那里的孩子在沿岸踢着毽子,打着拍掌,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童年。我的明明紧紧地看着他们。 这样的镜头一晃一晃一幕一幕得就消失不见了,慢慢的周围开始出现高大的楼房,火车慢慢减速,在市中心驶过,听得见繁华的一切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建筑,但是这一切对于明明来说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的吧。 终于,长啸了一声,火车渐渐停靠了下来,旅客很多都开始离开了,我站起来取好行李,明明还坐在窗前,撑着头看着外面,仿佛还没醒过来。我摇了摇他,“明明,起身了,我们要下车了。” 一手提着包,一手牵着明明,他手里也提着一大袋的东西,我们慢慢的走出车厢,火车出门实在是高了点,我只得先下来再把他抱下来。 “明明,现在对这里还熟悉吗?”我歪头问明明。 “嗯,很熟悉。”他点点头,不知怎么的,我老感觉他眼神里有一些的不安定。我想了想,把他的手抓得紧紧的,他感觉到我的力度,也更加用力地紧抓住我的手。
我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全凭着儿子带路,其实他对市中心也不是太了解,中间还问了几次人,转了几次公交,才来到那一片低矮的民房区。入口处看不到明确的路,建筑横七竖八的,可以走进的道路有时候很宽,有时候由于两个民房很近,狭隘的墙壁间只能勉强通过一个人。 沿途都有小孩聚集在一起游戏,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晾在耀眼的太阳光下轻轻地摆动,散发出奇异的芬芳。 明明拉着我的手,轻车熟路地引导着我前进,头却始终低着不肯抬起来。 终于,在一个路口的时候,我还正要纳闷地往前走,明明拉住了我。他抬起了头,脸上洋溢出无法抑制的笑容,他笑着朝我说,“爸爸,这里就是婆婆的家了。” 我笑着接过话茬,“呵呵,就是这里啊”,不由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民房,虽然很破,但是看上去表面却很整洁,外面红砖用红颜料涂得整整齐齐的。二楼阳台上晾着几件白色的衬衫,白白的颜色在空中反映出很白很白的光芒。阳台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花盆和植物。 明明已经快速跑进房子了,我犹豫了一下,跟着他的脚步,在后面慢腾腾地走了进去。 时隔距今已经快一年了,明明也有一年没有回来了,这栋他从出生开始一共住了六年多的房子,对于他来说是否有着比家更深刻的含义呢。在我眼里这不是很普通的千千万万不入流的民房里的一座,这些年来看见的好的坏的房子何其多,对我来说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这对于明明来说却是世界上彼此的唯一,有着他到现在为止绝大多数的童年记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段经历应该是多么宝贵啊。 明明扑进婆婆的怀抱里,抱得紧紧地不肯放手,那场景看得我都嫉妒了,但是心里感到很欣慰,他在没有我照顾的日子里,至少还有一个婆婆这样的毫不相干的人照顾,为他不遗余力地付出,甚至不远千里把他送到我身边。现在想起我当时对待她的恶劣态度,心里真是羞愧。 婆婆仔细端详了明明一阵,笑着对我说,“呵呵,好像又长高了,就是怎么还是这么瘦啊。”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明明在婆婆怀里撒娇,反过头看了我一眼,用闽南话对婆婆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两个人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也觉得挺高兴的,又觉得有些尴尬,这一刻,仿佛婆婆对他的拥有权超过了我,我看着儿子依偎着她的样子,想起了赠与这个词语,觉得明明真是上天额外赐给我的。 我们在婆婆家呆了整整一天,这一天,我们沿着城市的繁华区走进了最底层的民房区,从明明曾经每天路过买零食的杂货店一直走到了城市的边缘,这个城市的边缘有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麦田,农民在田地里辛勤地劳作着,顶着上头不是很清洁的来自城市的污染空气。这个城市边缘有着一种让人痴迷的力量,看着农田里劳作的一家,面容苍老的中年夫妇躬着身子在田地里劳动,他们调皮可爱的女儿在岸头坐着,手里拿着一个破烂的玩具,不时和田地里的爸爸搭话。这场景,我注视了很久很久,看着看着在我眼里差点落泪了,这时候我在想,人这一辈子是不是一定要轰轰烈烈荣华富贵呢,那些在现代生活中享受着虚伪的物质欲望,却活的及其空虚的城市上层阶级的人,他们或许永远不会明白当某一天,他们在田地里拼命劳作的时候,像看英雄一样看着他们的女儿愉快地问候他们的时候,那时候的那种醉入心底的幸福。 这个时候,我唯有紧紧地拉着明明离开,我想,如果我们和田地里的那一家人互换,明明一定会感到相当幸福吧,因为,他们有着明明一直渴望却得不到的圆满的家庭,那种幸福,虽然失去的太久,但是永远都不会在心里麻木的。 这一天,我们还在路边的小摊上吃那种很麻辣很麻辣的小吃,这是我小时候和明明小时候都特别喜欢偷偷吃的小吃了。我们还一起跑到那每个城市都有号称“正宗长沙臭豆腐”的小摊捂着鼻子吃的热火朝天,这个看上去乱糟糟的城市的不光彩的一面,但这才是广大劳动人民的记忆中真正不可磨灭的吧。 明明指着告诉我,妈妈曾经在那个小店里做服务员,在这个街角买过早点,黄昏的时候还很喜欢带着他去旁边那条污染严重的河畔散步,这是一条穿越过城市的河流,晚归的轮渡在夕阳中缓缓地拉响了长笛,夕阳把河面河岸映射得通红通红。我靠着栏杆,歪过头去听着明明的点点滴滴的诉说,关于他的故事,和他妈妈在这个城市七年的艰苦生存。傍晚的暖风吹动了明明的额发,他的还很稚嫩的话语里,我仿佛看到了河岸两个散步的身影,剪影般深刻,又有着金边那样熠熠生辉。那个小小弱弱的身影,犹犹豫豫地走着,随时可能失去前途方向的手掌,迷惘了好久,终于被我牵过来,握在手里。 晚归的小鸟越过河面,张大了翅膀,在暗淡的河面留下了一点金光闪闪的涟漪。
这完全属于明明回忆的一整天,就在明明的慢慢回忆,叙述中,静悄悄,静悄悄地度过了,从清晨到黄昏,我们走遍了以前明明熟悉的一切,看到了明明所有的生活轨迹。 明明说完他记忆的最后一个字后,抬起头看了看我,又望着远方的河岸,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只听得到这个城市远处的交通喧嚣声,一声一声的长鸣。 然后我拉起明明的小手,“儿子,我们回去吧,明天就离开这里去乐乐阿姨那里了。” 他什么也没说,静悄悄地牵过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和我离开了那一片他曾经和妈妈每天都要去的河岸,那些金色的剪影,那些河边的鸬鹚。或许他也知道,从此以后可能就很难再回来了,这一片承载了几乎所有童年痛楚的地方,永远地消失在了童年的某一天下午。 我可以把这当做一次完整的旅途吗? 人生事实上何其的长,但又是何其得短暂。长,是因为一个一个的转折点,把人生间断,变成一个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短,是因为人生几十年,遇到那么多的人,在一起的时间或长或短,最后,也终将分别。我不知道人是否有下辈子,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是不是下辈子,在前一世没有续完缘分的人,还可以接着续缘呢?还是我们擦肩而过,却不会再认识彼此,甚至驻足看彼此一眼。 明明和小明终于踏上了这一趟的旅程。当某一天,他们垂垂老矣的时候,是否还能够回忆起这一天的情景,和他们这份类似兄弟的父子情。但是至少某一天,已经找到完整工作的小明,带着兴奋雀跃的明明,对着无边的海洋在悬崖边尽情吹着海风的时候,当某一天半夜里,小明晚班回家,想起了家里还在等待他的孩子,悄悄在路边24小时营业的M记买了一大份的套餐给明明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要对这份父子情给予我们最温情的祝福。这大约也是对生命延续的一种尊重和对自然伦理的一种人性表达吧。 每个下午,工作了一天,我都会带着明明来到房子附近的海边,看着日光慢慢沉静下来,对岸的海洋的上方,苍穹的位置,由明亮慢慢地转变为潮红色,巨大潮湿的海风迎面吹来,一群海鸟吱吱叫唤着,在苍茫到来之前成群结伴地归家。那个时候吹着海面上的海风,仿佛可以忘记周围的一切,忘记那些无尽的车辆声,鸣笛声。仿佛进入了最原始的自然的世界,等待着海尽头的天空悄悄变暗。 一直到第一颗星星明亮出现的时候,我才转过头对明明说,明明,我们回去吧。 他也随着我的方向,痴痴地望着海平面的地方,听到我的声音迅速转过头来。 他踩在栏杆上跳下来微微一笑,爸爸,我们回家吧。他眯着眼,因为海风很大,把他前额的头发吹得飞舞地遮住了眼睛。 我们回家的时候,每个傍晚都是华灯初上,对面马路上的霓虹灯闪得飞快,耀得人睁不开眼。美丽的城市的**刚刚开始。劳累了一天,我也正好带着孩子回家。 房子在离海边不远的一个居民楼里,离工厂不远就几站距离。房子是乐乐帮忙租的。 路过一条地下通道,拐个弯,走进阴凉的小区入口。里边忙忙碌碌,虽然我一个人也不熟,但是看见的时候会相互一笑,不会觉得太陌生。这样的生活或许很平淡,但是有时候真会渴望就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人生之初可能有很多很多各式各样伟大的梦想,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回归到这样一个最原始朴实的状态上来,娶妻生子,养家糊口。最后麻木到自己连以前的一丝丝的豪言壮志都不敢回忆的份上,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每一个平凡人一生的噩梦,或者是最好的结果。 到福建后,我开始思考起一些实际的问题起来,比如第一次真正考虑起家庭,工作,养家糊口。想起刚上大学的时候,老师对我们说,大家要把眼光放到四年后的工作,出路上来,因为大学的时候你们已经要学着和社会接轨了。但是当时我对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感觉,现在突然想起这些事情,才感觉到果然每句话都有前瞻性。 有时候觉得一切恍若隔世,但生活就是这样,我们离社会隔得太远了,突然踏进,彷徨很久很久,仿佛失去了一切的方向,仿佛每走一步都可能被社会抛弃,但是还好,终于一切都挺过来了,而且看上去似乎很快,生活就在朝着好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着,虽然步履艰难,但是信心百倍。
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时候我会想起乐乐。画面是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仔细想想,我还真对她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一张平平淡淡的脸夹杂在许多许多的脸庞中。但是当那张脸慢慢靠近的时候,我才近距离地看清了她的模样,感受着这个女孩的内心世界。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也渐渐看到了这个活泼,善良,有点小小的乖戾脾气的女生的另外的吸引人的地方。更让我高兴的是,明明看上去也比较喜欢乐乐阿姨,每天都会在家里提到她。乐乐没事就会跑过来找明明玩,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也迅速上升,一起散步似乎就成了很平常的习惯了。我们散步很多,只是每次乐乐却得准时回去,我似乎感觉到她有一点点的偷偷摸摸,虽然我们年龄也不小了。但也可能是她因为家教太严成习惯了吧。 傍晚等了一会儿,乐乐果然有电话过来。她说“小明,带明明出来玩啊,家里好闷热的吧。” 我们一起去外面散步,来到福建这么久了,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出来看一看这个城市。乐乐提议,很热,不如去吃冰吧。我也是第一次来到海边的城市,心里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于是开始朝另外一边的街道走,走了一会儿,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校门,乐乐说,看,就是前面那个。 大门旁边是一个大学附中的牌子,校牌在强大的灯光照射下闪闪发亮。校门口是一个比较大的店,看上去人很多。我们三个人推门走了进去。大厅很明亮,感觉冷气很足。 我们找了一个离空调比较近的桌子,给每人点了一杯奶茶,但是明明说想吃刨冰,乐乐就喊来服务员细细地询问。 看见冰店就忍不住想起了以前,我回忆说我高中的时候也很喜欢和同学一起去学校附近的七杯茶吃冰,我吃的最多的是冰沙。我们胡乱聊起了一些事情。乐乐说她喜欢吃的是双皮奶,还有烧仙草也吃得比较多。 “烧仙草味道太怪,所以我根本不吃。”我告诉她。 “呵呵”,乐乐听了笑,“还算好吧,我也不是很喜欢。” 我正要说话,一个服务员主动走过来和乐乐打着招呼,“放暑假了?今年要大四了吧?” “呵呵,对啊,大四了。”乐乐笑着回道。 “好快啊,”服务员想了想说,“我记得第一次问你,那时你还是高二。” 她们两个人笑着闲聊了一会儿,过了一阵,服务员转过头看了看我,笑着问,“这位是你男朋友吧?” 我微微有些尴尬,想了想又觉得这应该由乐乐来解释,就微笑等着她来说,但是乐乐只是笑着反问她,你男朋友今天在吗,她仿佛根本不想解释一般。 吹着冷风,空调的冷气从背后吹过来,直直地吹到了脖子上,我突然打了一个颤,心里就突然潮湿了起来,就是那种潮湿的感觉,很湿很湿的感觉,觉得胸口有什么物质在慢慢地扩散开来,刺激着我每一根神经末端。我心里笑笑,因为莫名的自信,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起身离开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由自主靠近了很多,仿佛我们已经默认成了一对一样,可能是不约而同地为了证明给开始服务员看她所说的情侣关系。明明走在前面用力地推开了那个笨重的玻璃门,我们身体挨得很近,一直走到出口处,我拉开门,等着乐乐走了出去,才走出去,顺带轻轻关上了门。 那位服务员还远远地在柜台里忙碌着,可能看见刚才的一幕了,也可能没有注意,在她心里,一定在以为着我们果真是一对吧。走出门,热风扑面而来,烫到了我的眼眶,突然让我忍不住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出门后我们不知不觉地朝着学校的里面走去,走了一段,校园里的树木越来越多了,葱茏的大树在金黄的强大路灯下投射出巨大的树影。树影和树影之间有着像黄金一般的金色的波光粼粼的金浪,在微风的浮动下闪闪动人。 我们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片很大的场地,乐乐说,看,前面是足球场,旁边有椅子还有草坪,我们过去坐坐吧。 来到比足球场高出大约一层楼高度的看台位置,正好是一个风口,夜风从遥远的地方吹了过来,远处的高楼密密麻麻的灯光显得特别温暖。足球场的边缘有一些很弱的灯光,一些人在那里慢慢地散步。明明也很兴奋地跑了下去玩了。我们就找了一个双人靠椅坐了下来。 我不自觉地在想一些问题,心里有一点点的乱,忘记了该怎么说话。乐乐开始和我说起了她中学的故事,时间倒回到五六年前,她还是一个青涩的中学生的时候,满怀着好奇踏进了这片土地,开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活,那些发生在这个校园里的陈旧尴尬而且满受打击的心的往事。那些所有的爱恨在毕业的时候一起涌了上来,她说原来我以为自己的中学岁月是最烂的,最不合格,最失望的经历,结果这些难堪的事才是最难忘的,原来这些才是真正的高中生活。 我也想起了很多高中的往事,我惊奇地发现,原来我们的经历是如此的相似,自己亲身经历的时候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诅咒着,但是回过头时,才发现那些岁月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恋恋不舍。“才六年,想不到我们其实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大变化。”乐乐转过头来,问我,“小明,你也说说你中学的故事吧?” “我?”我有些犹豫了,脑袋里不停地思索着中学的一幕幕,想找一个话题出来,但那些所有的故事仿佛一齐变成空白了。想了很久想不出来,尴尬地说,我想想吧。
静了一会儿,乐乐说,“这儿好凉快,我想眯眯眼。”她把一只胳膊弯曲着放到靠背上,把头倚在了上边。 我说你不如靠我身上吧,这个姿势等下会很难受。 她笑了一声,但是犹豫了好一阵,才慢慢把头靠在我手臂上。 远处城市高楼的探照灯划过来又划过去,高楼顶端的霓虹灯一闪一闪。我心里不知不觉生出了一丝又一丝,牵扯来牵扯去怎么绕都绕不清的情愫。 突然她抬起头来,“这样会搁得你不舒服吗?” “不会,”我笑笑,“你睡吧。” 我看着她慢慢闭上眼,她嘴角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这一刻,虽然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了,但是似乎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心意,我忍不住想起了明明,我觉得这一刻乐乐就像一个需要爱的小孩,就像明明一样,是需要被照顾,被保护的。 我靠着椅子,看着满天的繁星,心里胡乱想着,想起了我和乐乐的关系,现在我迫切地想知道一个问题了,那就是我是否真的喜欢她呢,或者过一段时间后,我是否会喜欢上她。我不清楚心里的真实想法,为此苦苦地想了几个晚上,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心里却突然生出了很多依依不舍的感觉,但是,这是感情的萌芽吗,还是单纯的由于感恩而产生的依赖?我想不清,一直以来看多了古代传下来的传说,就只单单的相信惊天动地的爱情,只相信一见钟情,对爱情的憧憬太高了,反而变得畏手畏脚了。 我仔细看了看旁边的乐乐,她的眼睛轻轻地闭着,还不是很干的头发飘过来了丝丝洗发精的香味。路灯下的脸庞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瑕疵,肩膀随着呼吸有节奏地微微起伏。 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她靠在我身上,但是我们却什么确定的关系都没有。不由心里尴尬的笑了笑,我们真正认识不过十来天的功夫,但是却突然暧昧成了这个样子,我真的是爱她吗,还是单纯的经济上的利用产生的依赖?可能有一点我至少是明白的,如果对以后还是很迷茫的话,和乐乐在一起会是最好的选择了,无论是不是真的相爱,但是至少,她喜欢我和我的孩子,而且我们在一起会有真正一家人的感觉。想到这里,我心里又变得很坦然。 夜色越来越深了,明明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我慢慢摇了摇乐乐,“乐乐,我们回去吧?” 她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睛不好意思地说,想不到真的睡着了。 她看了看手表,有点大吃一惊的样子,笑笑对我说,真的太晚了,要马上走了。 嗯,我点点头,向她摆摆手。唉,那些想不清的问题就不要想了吧,我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对这种感情问题一向拿不定主意,又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现在又找不到一个倾诉的对象。 我回去后想了想还是很认真地问明明这个问题,明明,你想不想有妈妈? 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够明确,就直接问他,乐乐阿姨要是做你妈妈,你会不会喜欢? 他听到我说这样的话,突然变得呆呆的,我以为自己的认真模样吓到他了,就笑笑摸摸他的脑袋,我说,“乐乐阿姨说很喜欢你。” 他马上摇摇脑袋,“我不想要。” 我心里一沉,“那你想爸爸一辈子做光棍啊?” 我低估了明明的敏感程度,才说完,就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看,他眼睛里一下子就装满了眼泪,嘟嘴眼睛斜着地上。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的早熟敏感我是没办法,虽然现在说这样的事情确实有点早,拍拍他的脑袋,“嗯,那爸爸听你的话,做光棍,你不要哭了,都快上二年级了还哭。” 我伸出手去给他擦眼泪,才擦了一下,他似乎突然改变主意了,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把我的手弄开,嘟着嘴说,“那要是乐乐阿姨才行,我只喜欢乐乐阿姨。” 我很是惊讶他突然说这样的话,我看了看他的脸,捉摸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就都躺了下来,我说,嗯,你反正应该有个妈妈的,以后你也不用自己做饭了,也不用做菜,也不用自己洗衣服了,我们也就不用老是吃面条,我们就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每天都吃饭了,好不好? 他没有做声,我又问了一次,撑起脑袋去看他,原来他一直在悄悄点头啊。 我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睡觉吧,我关了灯,又摸了摸他的嘴唇,感觉他是在微笑的,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香很沉,甚至体会到了一丝丝遥远的只有在幻想里才能体会到的功成名就的快感,因为我突然想有个家了,这种感觉和我一直以来的独身思想截然相反,曾经我发过誓,只会和真正的爱人在一起,但是我现在觉得最重要的是,我必须给我儿子找一个可以好好照顾他的妈妈,他太小但是承担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完整的家什么模样的,也从来不知道爸爸妈妈同时在一起的感觉,他一定内心里很渴望的吧,我虽然想尽力地保护他,让他健康成长,一个人却是终究不能照料周全。第二天我醒得有些早,很早就起来了,然后打开窗对着晨风用电热锅热气腾腾地煮面给明明吃,好一会儿他才起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跑到厨房问我,“爸爸,怎么起床不叫我?” 我说因为看你睡得那么香啊。 在车间里我一直想着乐乐什么时候会过来,结果一直都没有看到。休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工友和我打着招呼,我们就聊了起来,我想我实在是憋疯了,就主动把话题扯到乐乐身上去,我说,“你觉得老板的女儿怎么样?”,才说出口才觉得有点唐突。 他笑笑问我,“怎么问她?他是老板的独女啊,娇得很。” “娇气?看不出来吧。” 他可能已经猜到我的意思了,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我笑着不说话,他就已经知道了,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年轻人说说啊,我也可以给你参考下。” 我想了想,因为觉得心里实在是被这件事情憋得难受了,很希望可以得到过来人指点,就对他说,“不要和别人说。” 然后我就把我们之间的这种虽然还没有点破,但是情投意合已经很明显的很多情况告诉了他,几乎没有保留的。这位估计是三十来岁的男人一直隐隐地微笑着,单纯地听着,没有我想象中的热情,最后我反复通过说明其实我们对对方都感觉不错,他才似乎有兴趣了,想了想说,“只是女孩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摆平,而且你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她现在接受不代表以后还接受。” 他最后一句话让我觉得有些许的不高兴,但还是觉得他的话比较中肯,他说,“没关系,我会帮你出主意的。” 下午回家的时候,他突然告诉我,“其实最难过的一关是乐乐爸爸,脾气很大势力也大,就这么一个女儿,讨好他很麻烦,”但是又热心地告诉我,“没关系,我帮你出主意。” 他说出了一个我刻意忽略了的问题,我走回去的路上,心情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好了,我原本一直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很简单,特别是在明明表态后,都开始对未来做一番空想了,但是随后我才渐渐发现,这件事情远没有两个人之间情投意合那么简单。
第二天在车间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我,乐乐的爸爸想见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跑过来看我的。我微微吃了一惊,不知道是善是恶,但还是很快走了出去。我心里有点不安,我头发很长了也没有理,穿着膝盖有一个洞的牛仔裤,脏兮兮的——我没有买工作服,虽然不是很非主流,但是那种青年人特有的痞子气是有的,早知道真应该打扮一番。跑出去,很不巧,乐乐的爸爸正在对身边的人训斥着什么,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我只好很无聊地等着他。 结束后他问我,“你是那个乐乐的同学?” “嗯。”我点点头,准备说一些感谢他的话,发现他盯着我上上下下地看,我隐约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了,想起昨天工友的话,那些话又吞进去了。 他笑眯眯地问我,“乐乐经常陪你散步吧?” “哦……”我支吾了一下,不知道他的用意,“我对这里不熟,她就来陪陪我。” 他突然挺直了身体,表情很严肃,他关切地问我,“你儿子听说上小学了?”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了,突然心里隐隐的知道是什么问题了,只是回答是的。 “你们是同班同学吗?” “不是。”我老实地说。 他告诉我,“好好工作,不要多想,年轻人要有责任感,只有自己有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车间后,我的心不知怎么一下子跌倒了谷底,不停地在耳边回响起他的话,心虚地想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次警告,如果是的话,这段感情可能是无疾而终了,刚刚有一点苗头就被灭掉了。我想起昨天还满以为过几年乐乐可能真的会走到我们之中来,觉得有点搞笑。 我考虑过她家人的想法,但是看见乐乐的毫不掩饰的关怀,居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家人也是很开明的了。我把开始的事情告诉那个工友,他听了有些肯定地说,“那这应该是警告了,他已经告诉你态度了,他不同意什么可能性都没有,你最好收手吧。” 他说话的态度好像是我有些赖皮一样,让我有些小不爽,我还想说什么,他朝我挥挥手,“世界上的女人很多,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呵呵。” 受到这种打击,我心里更加不爽了,觉得委屈得堵在心里,说不出来,也倒不出来。 这个下午我昏昏沉沉地下班回家,也不想出去走了,我搬了一条椅子坐到阳台上,看着手机上乐乐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拿过来,按了接听键,告诉她,“今天可能不成了,好累想早点睡觉。” “哦,那好吧,你注意休息。”她听了失望地说。 挂了电话后,我朝着远远的建筑丛林看去,夕阳染黄了所有的房顶,几只黑鸟呱呱叫唤着,落在人家屋顶的天线上。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容易被打败了,越来越没有斗志,但是我为什么要斗呢,现在这样把明明努力养活,不也是最好的选择吗。其实,我仔细问了问自己,我不是很喜欢她,对吧?所以放弃吧。 只是,我发现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心里真的有了变化了,看不见乐乐的时候,心里会牵挂,而且也总是会不自觉地朝着她常去的地方张望着,这样的感觉让我更加迷茫,我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会失去才觉得珍贵。但是这样也好,趁早在萌芽的状态熄火吧,我想起了以前的一段陷进去了的感情,其实应该庆幸。 日子突然间过得飞快了,一下子,来到这个城市也有快半个月了,每天如一日般重复,生活没有半点涟漪,周而复始,循环进行,一开始对这种**生活的向往变成了极度厌倦。在学校的时候觉得处处受限制,几点一线的生活一成不变,想不到隔了这么小小的一段经历,居然觉得学校的日子是那么绚丽多彩的生活。还有,我卑贱地发现,自从乐乐父亲那次轻轻地警告后,我真的不再和乐乐出去散步了,犹如惊弓之鸟。到后来连推辞的借口都想不出新意。除了在工厂里看见会闲聊一会儿,她说我,“你做事越来越努力了。”我说,因为我需要养活自己,哪像你们千金小姐。然后我们都笑了起来。 乐乐对我态度的突变,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她没有追问过我原因,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却悄然改变了,我们再也不会在一起谈论人生,理想和童年了。我觉得很悲哀,但是又没有什么力量来支撑着我回到以前的坦诚的态度。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成了说不出的尴尬,这种静默让人觉得可怕。 “你什么时候把胡子留了起来?”她突然发现了我下巴上的胡茬。 “嗯,”我点点头,“可能太忙了来不及吧。” 她没有说什么,静了一会儿,问我,“明天去帮我搬东西吧?我家搬家,就剩我的东西了。” 我想了想,考虑了一下她父亲的态度,突然就觉得自己越来越恶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胆小怕事,就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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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提前出了车间,又碰到了那个工友,都几天没和他说过话了。这次居然很热情地问我去哪里,我原本想不理睬他,但是转念间,还是对他说,“一些重要的事情,不说了。” 来不及看他的不爽的表情,小跑了一阵,跑到附近的站点,因为知道去她那里只有一班直达的公交,其余的都要转几路车,依照平常的印象算了算时间,早点跑过去应该可以的,否则要等上半个多小时。车站的时候打电话,乐乐说,我整理了一上午,很多东西弄不到,对了,你过来的时候顺带买几包泡面来当午饭吧。我嘿嘿一笑,挂了电话。 我们一起上楼,打开她的房大门,空荡荡的,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复式两层结构。东西已经都整齐的摆放在客厅里。 “我爸妈都搬新家了,我赖着不想搬,但是现在这房子卖了,不走不行了。” “你很喜欢这房子吗?”我问。 “住了十几年的,有感情了呢,”她突然伸手拉着我的食指,“带你去看看我的阳台,上面爬山虎都满了,我是真舍不得。” 她拉了拉,我才回过神来,看着她的手牵着我的手,我稍稍呆了一下。她说,“来啊。” 我于是自嘲地笑笑,说好。 我们一起来到阳台上,我又微微惊讶了一下,这个阳台实在宽敞到不行了,应该放两张床也够。正午烈日里,可以眺望到远处铁路的火车,这里楼层不是太高,但是视野却十分开阔,旁边的爬山虎很茂盛,一些枝条摇摇晃晃地伸出了小手。 “在这里还可以看到我的小学,你看那边的空下去的一块,是操场。” 我沿着她的方向看去,很艰难地看到了隐隐国旗飘扬的影子,乐乐有些兴奋。 “对了,我们先泡面吃吧,我早上忙了一上午,什么都没吃。”她说。 走到客厅去翻了翻方便面,找到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把面拿了出来。 “啊,这种散装的泡面,看上去怎么这么大?”表情有些夸张,“哈,好久没看过这种面了。” 我解释,“超市里正在促销,散装的便宜份额还多。” “哈……”乐乐掩着嘴巴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这么可爱,我其实一直都在怀念这种散装的。” 她说,“我拿去煮一下。” 我也跟着来到厨房,乐乐把包装拆了后,又惊奇地说,“嗯,果然只有一包料,而且是偷工减料的”,她笑了,“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家里还不是很富,那时候这种一包料的方便面还不是经常有吃。” 嗯,我点点头,也禁不住笑了起来。我说,“我也只有小时候吃过,太久远了。” 可能是真的有点饿了,煮好后我也没再说什么,呼呼地把一大碗的方便面都吃完了,其实觉得她泡面的手艺还不错,我虽然经常吃泡面,但都没有这种特别的味道。抬头看乐乐,她还在一口一口的以女生的胃艰难地吃着。 她递给我一张餐纸,“擦擦嘴巴。” 我胡乱擦了擦,她突然看着我笑了,你刚才吃面的样子真的很猛,好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我不好意思地回笑,她安慰我说,男生要这样才有男人味。 她突然放下筷子,“我以前一直听说,其实最好的幸福,就是吃得饱睡得香是实的,其余的是虚的,你这么率性,所以我猜想你一定心里会觉得很幸福吧?” 我想回答说其实我心里也有很多心事,很苦恼呢,她接着说,“我有时候看着路上摆小摊的一家三口,总是很羡慕,虽然他们有很多东西买不到,但那些相互不嫌弃,相依为命让我觉得很温暖。” 没想到她会突然发这样的感慨,说完后我们都沉默了,我也觉得心里发生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了,我感到有些伤感,突然觉得,乐乐真的是我想象中最好的伴侣了,只是我们相互走近了才发现中间隔着可能会跨不过去的**。我不知道改如何接下去,她也没说话。
我还记得童年的一天傍晚,下着暴雨,天色阴阴的,我一个人在家,所以心里觉得很KB,那种担心和忧郁的心情一直像阴霾在心头挥之不去。我从这间房间走到另外一间,每间屋子的玻璃上都是看不清的水雾和弹起的水珠。我于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围很昏暗。我蹲着蹲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醒来的时候,客厅里一片明亮,原来是放晴了,我带着雀跃的心情奔到阳台上,我看到了美丽的火红火红的夕阳,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火红的一片了,那阳光好似是厚厚的颜料,涂得整个世界都变了,变得很陌生,很新奇。 这个时候我趴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地面上的水坑里反射着的光芒,开始算计父母回来的时间。 但是那一天我却怎么等不到了,因为那一天我父母离婚了。 从此以后,这段记忆就像是被突然掐断了的电影,那些一个人孤单着呆在房间里的日子不复存在了,日子过得很快很快,我心里的记忆深处也再也找不到那种寂寞但是自由自在的感觉了,黑黑的屋子,和底楼传来的下水道哗哗的水响,那种声音不断地在楼与楼的狭隘空间里回荡。但是我心里的那种特殊的感觉却从来也没有消失过,因为从那以后,一种特殊的预感就一直伴随着我,有时候让我可以知道,生活原来一直都在遵循着最原始最简单的法则,得与失,总是相等的。 而有一天,我也渐渐地发现了镜子里面的自己的变化,我的脑袋渐渐变长了,鼻梁也开始变高了,嘴唇上的胡须从完全看不到痕迹,到悄悄长出的绒毛,我才发现,原来我也终于开始长大了,我的个头也终于开始突飞猛进,以为从来不会消失的童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各种奇怪无比的现实砸的横飞四散,我以为我从来都不会长大,我以为我可以永远任性刁蛮,但是只能被娇惯着,我所以为的一切都在慢慢改变,才发现童年看到那些夕阳中的情景,那些单纯的快乐,单纯的哨声,原来真的只有在童年里才会出现,童年里抬头看着大人,万般的羡慕,现在我才知道,那些完完整整的快乐才是一辈子的。 我还记得自己走进高中的那一天,是那么的傻,那么的单纯,对每一个人彬彬有礼,结果那一天我遇到了胡芸。她穿着整齐的校服站在校门口迎接我们,双手接过我的重重的行李箱,微笑地询问我,你是一个人来学校的吗? 我有些惊慌还有些受宠若惊,我说是,我一个人过来的。我极力的推脱了家人,执意要一个人过来。 她帮我拉着箱子,新生报道的校园里,彩旗飞扬,人声鼎沸,我那时还不知道爱情的真正含义。我们一直慢慢地沿着校园的大道,穿越过一座一座高大的教学楼,我又瘦又小,穿着一件夏天的有着柯南图案的T恤——柯南从来都是我的偶像。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仿佛突然变出来呈现在我眼前的世界,我说姐姐,你们都住在学校吗? 她回过头来冲我一笑,对啊,我是寄宿生,你也是吧,带着这么多东西。 她突然摸了摸我的脑袋,我也紧张地笑了笑,我那时确实是很小,她翻出一张纸抄了一个号码给我,对我说,喏,这是我的宿舍号码和教室位置,有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啊,我叫胡芸,写在这里。 我认真的结果纸条,折好,放进短裤的口袋里。 我闭上了眼睛,只听见齿轮吱吱的叫唤声,睁开眼就看见了明明,一个很瘦小的小男孩,一张漂亮的面孔,留着和我当年一样的头发,伸出手对我喊爸爸。 我看了看他,在嘴角一歪,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很大的微笑。 我走过去蹲到他面前,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顶,他不停地甩着我的手指,想要拖着我去看他刚刚摆好的泥巴城堡。 我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不知不觉跨越过童年的阴暗,少年的幼稚,直接走到了爸爸这个位置了,想要回头看看,却发现都是一团迷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看不明了。我走了几步,一个声音很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你已经迈过了爱情的位置了,永远得不到爱情了。 嗯,是的,于是我很沮丧地抬起脑袋,我永远得不到了,但是请告诉我,为什么却要让我看到希望,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一切不该发生的事情。这该死的命运,这该死的迷雾般的人生。 有一天,乐乐终于成了明明的新妈妈了,我们全家都很兴奋,她慢慢地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我们抿了抿嘴,然后朝我们做出一个放松微笑的表情,明明高兴地跑了过去,牵过她的手,喊我,“爸爸,你怎么还坐着,赶快过来!” 我站起来,朝她走了过去,伸出手,这个时候很不凑巧的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拿起大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哐当一声,镜子破碎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但是乐乐是喜欢我的,那一天她还吻了我。 然后我发现她眼里涌现出了晶莹的泪珠,但是她却笑了笑,她说,“小明,我有一些事情需要时间处理一下。”我觉得心里憋得越来越难受了,这种看似没有希望,但是又隐隐地觉得不该放弃的感情,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就开口问她。 “乐乐,我们的关系很怪,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她听了脸上闪现出了一丝难堪不能言表的表情,虽然很快。她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然后我再也忍不住,伸手把她搂到我的怀里。 她看了我一眼,突然凑过脸来,她吻上了我,她的温暖的唇温瞬间传到了我的嘴唇上,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在那一刻被融化掉了,整个世界上的声音也都消失了,只能听见到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的声音。
也是有一天,一个女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高中的气息总是不很明确的,和操场上生龙活虎的叫喊声混杂在一起。我很惊异地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女孩,然后放下手里的笔记,走到走廊里,她走到我面前,我笑着喊她,“姐姐。” 她这时却一反常态,我们慢慢地走到走廊的尽头,她也对我说,“我们的关系很怪,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我很奇怪地询问她,“为什么?” 她就什么都没说,直接跑远了。 接着就不断地有人跑到我身边打小报告,嬉皮笑脸地告诉我,某某学姐暗恋我,这让我很厌恶。我们渐渐在在路上碰到也不会再说话了,再后来她主动喊我,我也会装作不认识她,然后什么东西都破碎了。但是终于后来有一天,我们又见面了。这个时候她已经要准备高考了,要跑到家乡去考试,所以必须在这一学期结束之前离开。我们就像刚开始见面一样又恢复了正常,胡芸走后,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上,却不知道七年后,一个小家伙的出现却突然扰乱了我整个人生道路。在这之中,总是有一些尖锐的东西,犹如刀子一样深深地划割着皮肤,结果是血流不止,无论用什么药都没有效果。 这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最终登场了,一个人突然出现,他毫无理由狠狠地责骂了乐乐,把乐乐赶走了,然后称我流氓狠狠给我掴了几耳光,而我想到的居然是童年的记忆,那些若有若无的预感,一下子逼近了,清晰地仿佛能听见它的呼吸声,这就是真是的人生了。 一个尖锐的声音,“法办你!”,工厂里丢了一个核心的铸造件,翻来覆去调查了几天,结果证明出是我偷走的,这是何等的诬赖啊,我颤抖着身体气愤地反驳,却被他们伶牙俐齿一件一件的人证物证反驳地说不出话来。 我的精力和仅存的一点点对于这次旅途的幻想也在瞬间被完全破灭。 我最终还是接受了他们的处理,赔钱,收拾东西走人,换取他们不把我交给公共安全专家机关。 交完钱后,我觉得心里委屈的说不出话来,才说出几个字就哽住了。 我转过身的时候,走了几步,反过去狠狠地对他们说,“你们等着瞧!” 没有一个人理睬我,我于是抓起身边的椅子用尽浑身最大的力气朝着人最多的地方砸去。 几声惨叫,几声哀鸣。一片大乱,一群人凶恶地朝我追了过来,拳脚像是下雨一般朝着我周身砸来,我挣扎反抗了几下,就没有再挣扎了。 到后来就渐渐分不清到底是几个人在踢着了,我用力的蜷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他们一脚一脚踢在背上,踢得我眼前一阵阵的发晕恶心,早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犯晕,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通通没了印象。我好像是做了一个冗长无比的梦,刚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恍若隔世。 我的耳朵里脑袋里到处都是嗡嗡的叫声,那些看不见的蜜蜂在我脑袋里不知道飞撞了有多久,眼睛也胀得仿佛要掉下来,好一阵呆着都不想动弹,我躺了很久很久模模糊糊地想,我再也不能呆在这里了,我儿子还在家里看着天色等着我回家,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我慢慢地扶着墙壁坐靠起来,心脏突然跳得很快,我不敢动坐在那里过了很久很久,天上已经可以看到那颗闪亮的星星了,犹如一只闪亮的眼睛一般,在天空中独自地闪耀着。我的头上,衣服上,膝盖上到处都是灰尘泥土,血液夹杂着泥土,黑黑脏脏地黏在一起,抬起头,天色也渐渐暗淡起来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墙壁费力地走到水龙头旁边,用力地清理着身上的污渍,我洗了一下脸,一碰到水就红了,我这才发现鼻子一直在流着血,回过头一看,一路走过来都是血滴。 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我站在那里很长时间忘记了该说点什么,也忘记了要往哪个方向继续赶路。我抬头开始望着夕阳,夏日的余晖在街角的高楼顶端闪耀着,我痴痴地望着那些围绕着楼房自由飞翔的鸽子,伴随着美妙的哨音,我想变成一只鸽子,可以简简单单,只会飞翔就好。
走了很久,明明左手换右手换了很多次,对我说,我们休息一下子吧。我的心很乱,不想再停留片刻,坐着休息了一下我就说,走吧。我试着提了提他手里的东西,才发现,居然是这么重,打开一看,放了两本很厚的我的专业字典。我有些吃惊,抓过他的手,手掌里一道很深很红的印记。但是他居然一句抱怨都没说,和我走了一个下午没有休息。我蹲下来,看着他,很心疼地摸摸他的脑袋,他笑了,爸爸,我们快走吧。说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掌,伸出去提那袋子。 我帮他提过来,说,天都黑了,我们先吃一点东西吧。 我们来到旁边的一个小吃店,我看了价格表好一阵,才说,老板,给我来一碗五块钱的榨菜肉丝粉。老板远远地应了一声,好咧。就开始动手了。我们把东西放在地上,我看着他,他脸上满是汗水,擦得都成花脸了。我不觉笑了笑,用手给他擦了擦,顺带用手指弄了弄头发。 明明奇怪地问我,爸爸,你不吃吗? 我拍了拍肚子说,爸爸不饿。明明双手按在桌子上,我发现那手指都在微微地颤抖着,居然让孩子提着这么重的东西胡乱走了一下午,抓住他的小手仔细看了看,明明抽了回去笑着不给我看。 我看着他大口地吃着粉,心里不觉地笑着,小家伙可能真的饿了,不由地学着他嘴巴的样子。我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冲我一笑,吃了几大口,突然把碗推了过来,“爸爸,我吃不下了。” 我没理他,快吃完,爸爸不饿,要不你哪来的力气走路。 他说我吃够了,反正不吃了。又把碗推到我面前。 我端过碗来,突然忍不住低头微笑着,我想我明明真是懂事了,会这么为别人着想了,我吃了几口,突然觉得眼睛里湿湿的,连我都不知道我们下一步要走到哪里去,可能真的没地方去了吧,现在我们是什么钱都没有了,而且连一个可以帮助我们的人都找不到了。 不知不觉来到了这个城市的广场,在巨大的中央喷泉周围,大理石地板上湿漉漉的。我们一人提着一个大包,站在广场的入口处看着这壮丽的一幕,随着周围人群的轻微的惊讶声,水柱猛的从入口喷向了暮色的天穹,高得仿佛看不见顶端。 一阵阵凉爽的清风吹拂了过来,我低下头去看明明,他微微张着嘴巴,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带子,大包放在地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茫茫人群聚集的地方。我也放下包,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无数美丽绚丽的霓虹灯照射下的美丽无比的喷泉。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快跑,会淋湿了!周围人群嬉笑着大声向周围跑着,巨大的水块,啪啪地掉到地上,发出一连串噼啪的声响。我们也在他们的感染下,开心地微笑起来。 明明仰起头,张开手臂,拥抱着从天而降的雨滴,那些甘霖,喜悦,绚丽,也仿佛一起掉落到了自己身上。我们站在那里,兴奋地看着大块的雨水砸到了身上,头发上,脸上……我低下头去看明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落汤鸡了,但是嘴角抑制不住的笑脸。我学着他的样子,张开手臂,仰起头,等待着落下来的大块大块的水块的洗刷着,那些爱,恨,难堪,羞辱,仿佛一齐随着冲击渐渐远去。周围的人群跑了开去,看见我们站在那里没动,也都跑回了身边,我们站在那里,和这个城市一道,享受着这个城市给人们带来的欢乐。 呜呜呜一阵轰隆声,巨大的水柱又一次猛烈地喷射了出来,周围的欢呼声又一次把我们掩盖住了,满天的雨水伴随着七彩的灯光一齐坠落下来,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了,这个城市的居民都聚集到了这片美丽的广场周围,等待从天而降的雨水来冲走一身的劳累。 我微微笑着,用力地看了一眼美丽的夜空,伸过手去牵明明,他领会了我的意思,拉住我的手指,另外一只手用力挽着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多么美丽的城市,多么美妙的生活。 牵着明明,慢慢地从人声嘈杂的广场中央走到了安静的广场周围,明明不停地回头看着,走一步停一下。 来到靠近河流的栏杆边缘,我们把东西放在地上,坐了下来,“我们今天就呆在这个凉快的地方吧,反正明天就走了。” 明明慢慢坐到地上,两只手臂平放在膝盖上,把下巴磕在手臂上,还是盯着远处的人群。我坐在他身边,把包放在旁边,把他拉进我的怀抱,他慢慢地把脑袋靠在我的胸口,望着远方。 远方一群小孩手拍着手唱着歌曲,稚嫩的童声欢快地传了过来,明明突然扭过头来,“爸爸,我也唱一首歌给你听吧,是妈妈以前教我的。” 我低头笑了一下,表示同意。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第一声很低沉,之后开始婉转起来,唱的是方言,我一句也没听懂。我一边听着他的声音,悄悄地闭上了眼睛,黑色的风微微在耳边旋过,心里不知道涌出了什么感觉,发着呆,直到唱完。
“明明,想睡觉了吗?” 他扭过头看了看我,慢慢点点头。 嗯,我看着他笑笑,那你躺倒我身上睡吧。 他轻轻地点点头,弯过身子靠过来把头依偎到我肚子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全身无力地靠在栏杆上,浑身就像要散架了一般,心力交瘁。我想,其实我还不是失去了一切,不是吗,我看了看怀里,一只手慢慢地拍打着渐渐入睡的明明,因为至少至少我的宝贝还是依偎在我身边。河边黑黑凉凉的风不时地吹拂着,很舒服很舒服。 我用力把明明抱上来一点,看了着他沉睡的模样,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明天的明天会来的,后天的后天也会来的。心里突然想起了儿时外婆给我唱的催眠曲,那些有魔力的曲子,嘴角不知不觉地露出了隐隐的微笑。 远处很远的地方的夜空,响起了爆鸣声,很遥远的爆炸声回荡过来。 一大朵的火花在天空中炸裂开来,瞬间闪亮了一切。 我沉沉地睡了过去,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过去,两次爆炸的间隙是无尽的寂静,在寂静中,看着残留的火焰慢慢地在半空中消失,仿佛就能拥有世界上这一切的幸福,仿佛就可以拥有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夺不走的永远的幸福。 我找来找去最终还是去了周围的一个矿厂,虽然不想在这里,但是没钱也走不开。而且这种地方还偏僻没人知道。原来一个人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要求是可以一再降低的。我们老师很久以前就给我们讲述了关于需求金字塔的概念,那就算是先要满足塔底的需求吧。 明明仿佛一点没有感觉到我们已经什么钱都没有了,也没有对苦日子的到来有任何的不满,每天还是嘻嘻哈哈的。 每天我要去矿井工作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搬一条小板凳,跪在席子上写作业。看上起一心一意的,其实每时每刻都在计算我回来的时间呢,我把手表留给他看时间,中午我回来带他吃饭的时候,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就马上放下书本,突突跑过来,打开门,笑着说,爸爸,今天是十二点半,比昨天快了五分钟。我笑着抱抱他。 我从来不知道井下作业有这样的辛苦,特别是要弓着身子作业,站了一会儿,腰就酸的不行,强撑了一会儿弯一弯,又担心别人发现,会说我没体力不适合这工作,就硬撑着,最后整个腰部就完全僵硬了。第一天,好不容易上午煎熬完了,我们陆续出了矿,看到蓝天,绿叶,第一次觉得地面的世界时那么的美好。我一只手撑着背,艰难地走着,在下面精神高度集中还好,但是一上来,全身松弛下来,我觉得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消失了。从矿里出来后,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走一步都要晃三下。我不敢走快了,走快点就眼冒金花。想着孩子还在等我带他去吃饭,咬咬牙一口气走到房间里。明明看见我,高兴地跑过来,我径直地走到床上,整个躺下去,再也不想动弹了。 “爸爸,你怎么了?”声音有一些紧张。 我用力睁开眼,扭过头,尽力用平和的口气说,“唉,好累,爸爸先躺一下,再带你去吃饭吧。” 嗯,他说,那我给你按摩吧。然后伸出小手捏着我的手臂。 屋子里很热,我们没有去集体宿舍,所以没有风扇,其实那里也住不下了。老板就把这件杂屋收拾了一下,让我们住了进来。 明明,很热吧?我扭过头问他。 他摇摇头,但是他的额头上都是汗滴。我看了一会儿,坐起来,“明明,把你的书拿过来。” 我拿过他的书,开始给我们俩扇着风,虽然风很小,但还是觉得舒服多了。 扇了一会儿,明明说,现在我来扇吧。
白天还好,晚上就更难过了,小帐子怎么挡不住蚊子,我们睡到半夜都是被蚊子咬醒来的。我们都套着长衣裤睡觉,还用毯子把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到矿场的第一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虽然很困,却平静不下来。明明似乎是睡着了,我看了看他,没有动,就一直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微弱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夜的时候,我还在看着窗外,明明突然很小很小声地哭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像一只小猫一样,声音像一根线一样细小,但是又连贯着没有中断的。 听到他哭起来了,哭得这样难过压抑,我心里也突然越来越难过了,突然很想哭出声音来,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我的儿子,跟着我,他的日子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难过了,他要是当初投胎的时候可以看清楚时机不那么猴急,也就不会这样跟着我这样无能的爸爸受这样的苦了。我越想越伤心,用力地憋了很久,终于慢慢地慢慢地把呼吸平静下来,悄悄地转过了身。 听到我转身的声音,他的弱小的哭泣声马上就消失了,我转过身,很久没有动静,但是他再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了。把手放到他小小的肩膀上,儿子真是越来越瘦了,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很轻微地喊了一声,明明? 没有应答。 “明明,那个……很热是不是?” 我坐了起来,借着外面的月光,看着他,他侧躺在床上,背对着我。我想了想,想爬出去拿一本书进来给他扇扇风。 他突然说话了,很轻很轻地咳了一下,然后委屈地说,“这里还有很多蚊子咬我。” “嗯……我知道,我现在去开灯把蚊子打死,我们再睡觉好不好?” “嗯!”他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我爬出了蚊帐,开了灯,给明明端了一杯水过来,他坐起来咕咕地喝了几大口,眼睛肿肿的,估计根本没睡好。我们在蚊帐里爬了好一阵,把看的见的蚊子都消灭了,然后把蚊帐角在席子下压好,明明终于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这下好了”,他说。 我也笑着说,那睡觉吧。 熄了灯,我拿着书,慢慢地摇着,明明在这样的细风里慢慢地睡了过去,我摸了摸他的额头,都是汗水,把我手掌都弄湿了,虽然还是有很多汗滴,但是他心里应该要平静很多了吧。 我们说好的,上半夜我来摇扇,下半夜要是他醒来了,就让他摇。 我慢慢地摇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又经历了这么一下,清醒了许多,想起了很多的事情,翻来覆去,丝丝缕缕牵扯不清。很久后,又摸了摸明明,这次他真的睡着了,很久都没有动一下了。我不禁咧开嘴角笑了一下,不自觉地对比了一下我们,我第一次发现明明长高了,长大了,身体比当初他来到我身边大了许多了,我们躺在一起,他的脚都快可以踩到我膝盖上了。 放下薄薄的书本,我闭上眼睛,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梦境里出现了两条狗,我变成了其中的大狗,一天到晚到街道上,垃圾堆里翻找着,嗅探着,有时候有人看见我会叫一声,“蠢狗,爬过来”,我就乐颠乐颠地爬过去,跳起来接住他们扔过来的骨头。他们报以怪笑和辱骂,但是我一点也不生气,还是兴致勃勃地讨好着他们做着各种动作。 每天在别人家的门口徘徊着,期待着他们可以可怜我赏赐我一些粮食,每当我去转悠的时候,那些主人家的华丽的波斯猫贵宾犬一个个对着我翻白眼,犬叫,好几次让我落荒而逃。有时候那些调皮的孩子还会把我吊起来用石头砸,用脚踹着,我也一点都不生气,因为我心里一直有着一个信念,一个梦想。只有每天傍晚的时候才是我最高兴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会兴高采烈地紧紧叼着一天的大小收获,远远地看着欢跳着等待我回家的小狗,我飞快地朝着它奔跑过去,朝着我的孩子奔跑过去,我的喜悦的眼泪也就在那一刻才夺眶而出,无法再抑制下来。 清晨天微微亮了的时候总是睡得很浅,总是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公鸡打鸣,一大群的野狗乱吠着,声音一下子闹成一大片,那声音像针一样,把清晨刺得狰狞不已。我翻了一个身,正要接着睡,突然觉察到了脖子上的阵阵凉风,时间太久了,都快忘记这种感觉了。 是明明吗? 睡意一下子消退了不少,我缓缓悄悄地转过头。 明明已经醒了,半跪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那本薄薄的课本,慢慢地给我扇着风,他眼睛还是肿肿的,似乎没有睡饱一样,不时打一个哈欠,头发也乱乱的。我又悄悄地闭上了眼睛。都不知道他醒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给我扇风了多久了。我闭上眼睛,眼角突然又变的湿湿的了。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竟然也是一条贱命,像以往每天逃课玩魔兽,每天把麦记当食堂,却总是失眠,体重也老是不长,一年到晚病怏怏的,但是现在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很累很贫苦,但是每天都很充实,居然精神了很多。才几天功夫,我发现居然已经完全适应把自己当作一个苦力来使了。每天出来一脸的黑灰,头发乱糟糟的,也都是灰,弄得我现在连镜子都不敢照,我想了想自己原来的脸,现在想想都觉得很想笑。我以前吃饭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饿过,一点点清水菜,都能吃完好几大碗饭,吃饭的时候,我和所有人一样光着个膀子,躬着身子,泛着油光,一手端碗,看见菜来了,跟着大叫一声,冲过去抢菜,完全顾不得一点点风度。因为我带着孩子,工友们总是背地里让着我。我夹了几块唯一的大瘦肉,油油的,走到明明面前,把大片的肉夹到他碗里。他一个人坐在一条很小的小板凳上,夹杂在一大群大男人之中,很是显眼。
到这里快一周后,我们都快适应了热得犯晕也能睡着的时候,好心的老板娘突然拿了一个破风扇过来,她说,“我开始发现你们没风扇,想起家里还有一个旧的,就拿过来给你们用。” 我双手接过,感激地说谢谢您谢谢您。 她笑了,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你真是很辛苦。 我马上卑微地说,呵呵,幸好我儿子听话。 看到我接受了她的好意,她呵呵一笑,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了。 我转过身高兴地对明明说,都亏你,老板娘才舍得给我们一个风扇,都是你的功劳。 他也很高兴地搬起风扇放到床上,把插头插好,开起来吹着风,还瞧过来瞧过去地看着,我看到他这样就说有什么好看的啊,又不是没见过。我也兴奋地爬到床上,说,去旁边一点,爸爸也来凉快凉快。 我们就都躺在席子上,吹着这个来之不易的风扇,后边的叶子比较松了,吹起风来整个床都在抖,明明笑着说,看,这风扇会走路呢。 我一看,果然,抖得太厉害了,放在那里它就慢慢地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床中央去了。 我哈哈一笑,不要紧,它是往床中间走,不会掉到床底下去的。 明明把脑袋躺倒风扇前边,得意地闭上眼睛,说,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也看看他,说嗯,我们终于可以吹风扇了。 午睡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很毒,连走到台阶边靠近点都会让人觉得窒息。我们都躲到床上吹着风扇,不停地喝水,不停地流汗,睡的席子因为流汗多了,都清楚的显出两个人形了。睡觉的时候,现在有风扇了,我还是掂量着,怕他热着,把风扇直直地对着他,但又觉得他是孩子,会吹得生病。现在的天气似乎是一年比一年极端了,变化太快,弄得我时时刻刻担心明明会生病。 虽然吹着风,明明午睡还是热醒来了,有时候会突然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我问,是不是太热呀? 他怔怔地看了看我,说是好闷。 我下去给他倒了一杯水,看了看手表,说还早,才一点钟,再睡一会儿吧。 喝完水,他又躺了下来,我看他脑袋顶着风扇了,就伸出手挡在他头顶,结果他就睡不着了,碰了碰我的耳朵。我转过脸,发现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爸爸,他很认真地问我,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不久了吧。我回答。 但是,不久是多久? 不久就是马上很快了。 那是明天,还是后天?大后天? 我不禁笑了笑,你不想呆这里啦? 他摇了摇脑袋。我没有说话了,只是微笑着看他,他也看着我,那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了一会儿就会觉得很不忍,不敢看下去了。我用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明明,你知不知道爸爸有多想离开这,爸爸也不想呆在这里,如果爸爸有那个能力又怎么会舍得让你受苦呢,爸爸难道什么时候也曾受过这样的罪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又想起了我的父亲,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会知道这一切吗?他会知道他儿子此刻在经历着什么,遭受着什么吗?但是,至少我父亲会有能力带着儿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我,却只能让自己的儿子跟着自己受苦。心里突然有那么一点点想放弃,想投降……我慢慢地举起双手,我看到了自己的满是灰尘,怎么都洗不干净的粗糙的双手,在心里悄然叹息。 我转过脸对明明说,明明?要不我们明天就回去吧?回爷爷那里,就像我们当初一样…… 我还没有说下去,明明就睁开眼,飞快地摇着脑袋。 “爸爸,我不要紧的,我不怕热,我热的话就吹风扇。” 他冲我露出一个笑脸,听到他这番话,看着他的反应,我心里突然起来的一些动荡不安的东西也悄悄消失了,心里也渐渐踏实了,我笑着说,“嗯,那你就等爸爸把路费筹好,我们就回去,爸爸在学校周围打工挣钱,我们还是像当初那样两个人一起好不好?” “嗯,好”他坐起来,“我再长高一点,就可以不站在凳子上也可以炒菜了,我们不用靠别人。” 呵呵,我笑了起来,也坐起来,拍拍他的脑袋,“你真是越来越像我了。”他也得意地朝我笑了起来。 我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突然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家人很忙,没空管我,就把我一个人反锁在家里,说,小明是最勇敢的,最听话,最勇敢的孩子了。因为有这些虚伪的荣誉光环笼罩着,我也真的一下子成为了父母和他朋友之中最听话的小孩,不哭也不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从沙发上走到阳台上,从厕所里走到厨房里,每隔十分钟就跑到客厅里去看钟表,计算着他们会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从来都是表扬我是不用让他们操心的,而且赢得了朋友们的普遍赞誉,却从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悄悄地哭过多少回。有时候太伤心了,就用手指抠着橡皮,把橡皮扣成碎碎的一大片,还被家人追问过。 而明明这孩子和我简直是一个模样,在我面前总是要表现出坚强的一面,不愿意让我丅操一点点心。想到这,我似乎又突然明白了一点什么了,这天,我回去后,趁早洗了澡,洗了头发,坐到床上,对他说:“明明,今天爸爸带你去外边转转好不好?” “啊,为什么?” 我笑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爸爸来这里也好久了,但是连这周围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呵呵,”他一听,高兴地拉着我的手,“爸爸,我知道一些,我带你。”
吃完晚饭,太阳还没下山,我们沿着小路开始朝着平常看得到的视线外的地方走着,我想明明一定是太孤单了吧,我不停地去看明明的脸,他脸上露出了嬉笑的表情,看见我,高兴地问我,快走吧,不远了。 翻过一大片的满是阔叶树的山坡,眼前出现了一片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视野,遥远的遥远的地方是海洋,老是听工友们说海,想不到海洋居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看着那一片广阔的蓝色在微微翻滚着,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海了,心里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想一直奔过去。耳边似乎已经传来了轰隆隆的波涛声。我们继续朝着最近的海的方向走着,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原本看着很远的地方越来越近了。路过一个商店,我花了一元钱给我们各买了一根绿豆。 不一会儿来到了一片矮矮的悬崖边,我们都坐了下来,迎面吹来了巨大的海风,我们都沉静了下来,看着这片海域。宽广的海面,很远的地方有着海鸟的鸣叫声,海总是那么浩渺,包容一切,原来看看海洋,真的能让一人变平静,变得能忍耐,能相信未来。原本我还想和儿子来聊聊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会害怕说话会破坏掉什么东西一般。我们就一直没有说话,寂静着。 “爸爸,你说海里面有什么?”明明突然问我。 “有什么?”我转过头,想了想,说,“大概有鲨鱼吧。” 他看了一眼大海,认真地对我说,“其实,海里面有龙呢。” “呵呵,”我不禁笑笑,“谁告诉你的?” “是真的,不骗你,因为只有海有这么大,才可以藏的住龙,别的地方都藏不下。” 呵呵,我笑了起来,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也看了看似乎没有尽头的海,可能真的只有像海洋一样有深度的地方才会真的有龙吧,我对明明说,明明,以后我们每天下午都过来看看海好不好? 嗯,好的。他飞快地点点头。 我摸摸他的脑袋,那么你白天就认真做作业,下午爸爸带你出来散步。 “爸爸,你不要老是摸我脑袋,那样会长不高的。”他捉住我的手掌。 “哈哈,”我笑着说,“谁说的,我今天才发现你小脑袋里知道的事情很多啊。” “嘿嘿,”他笑着告诉我,“有些是妈妈告诉我的,有些事婆婆告诉我的。” “嗯,我的明明这么聪明,那以后也一定会变成一条人中巨龙,对不对?” 我一把把他抱了上来,“你又重了,小龙人,还变高了,在过个一两年,爸爸就抱不起来了。” “不会的,抱得起来。”他看着我很肯定地说,我轻轻地笑了起来。 一辆载着满满的煤的火车呼啸着,从后边不远的地方驶过,那声音瞬间淹没了一切,我们都转过脸注视着它慢慢远去,夕阳慢慢地正要落到地平线下去,我们都望着远远的渐渐消失的火车,我看着看着,心里涌现出了一丝丝的悲伤,那火车通往的地方,必定是故乡的方向吧。望啊望,似乎就能够看到熟悉的影子了。我们都一直望着远方,突然忘记了开始的话题了,直到周围一切又恢复平静了还没有恢复过来。 我们后来会总跑到这边的铁路边来,散散步,看看那些笨重的臃肿的火车咔嚓咔嚓地驶过,然后我就总会想起我们来的时候坐的火车,只是,我突然发现,我越来越想家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想念我的爸爸妈妈,从小长到大,即使是很小的时候我也没有现在这么想念他们,觉得离不开他们。火车呼啸着,渐渐消失在看不见的视线里,而我也会想象着自己,已经坐在上面,乘上了单行程的旅途,开始启程回家——回家,回家,回到那个虽然不很先进,不很富饶的,充满了老建筑老街道的故乡,可以永远回到痛楚但是欢乐的少年,就那样永远下去,永远不要长大了。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了,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坐在地上,撑着头,看着远去的列车,思绪万千,而明明却总是那么聪明,一眼就能看透我的心灵,每当他看见我看着火车远去的时候,也会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拉着我的手。 我看一会儿,就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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