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无家处处深秋一到穿黄褂冬天偏偏全落下来年春天始发芽猜猜是黄马褂有什么用

相思如梅最新章节列表(天蚕土豆),相思如梅全文阅读 - 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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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代,京城叫长安。市集内商铺林立,莺歌燕舞,文风盛行,一幅太平繁荣的好景。
&&&&盛世,才子辈出,无不聪慧好学,博览群书。成年后,都喜离家出游,生活清贫,与宗教苦行僧和正直的穷人,还有一些隐者来往。在长安的街市上漫游,或郊野的酒馆里,通常会遇见无数言谈精妙,道德精湛的人。脱俗高雅是那时的风行,人人追而捧之。一些世家子弟,商贾人士也纷纷效仿。他们生活无忧,然而生性淡泊,不喜入仕,更厌倦嚣烦的人际往来才避居人群。他们时而隐居郊野,时而出没于公候宰相之家,有着广泛的人缘和浩淼的心境。他们不需要太多的红尘情孽来滋扰,不需要风月来映衬。他们本身就像清水兰花一样洁白明净。偶然他们也会写动人心魄的情诗,但那只是文人间常玩的把戏,自屈原始,香草美人就不再单纯是香草美人。她们是男人心壁上最飘扬出尘的理想之花,托言美人而已。越是写得形象动人,现实中这类男人为了理想和抱负对女性可能越是淡漠无谓,持近而远之的态度。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有些不同流之人。他们认为高雅脱俗不是讲究风花雪月就能真正达到的,踏踏实实做事,认认真真做人,为国为家为朋友尽绵薄之力,也是人生快事。”京城四少”就是把这个理念奉行得最彻底的人。
&&&&“京城四少”是相国之子冷如天、新科状元卫识文、京城首富独子齐颐飞、还有时下皇上最欣赏的四王爷向斌四个人的雅号。他们四人赚钱的赚钱,做官的做官,喝酒吃肉,游山玩水,人生快乐之极。但他们却不是顽绔子弟,也会路见不平,不计钱财解人危难,助人为快,让京城人很是敬重,京中女儿莫不以为嫁到此四家为荣。而这四家又以向家最为尊贵,京人家有小女初长成,稍有点颜面,家境又不错的,莫不打破了头想攀附上,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几年了,只听说向王爷又做了一件为民为国的大事,又立了一项什么什么大功,却从未听说哪家佳丽入了向王爷的眼。
&&&&这一切,伤透了多少颗待嫁女儿心呀!
&&&&京城西郊,有处好景。一面秀丽的湖泊缀在群山之间,环湖植满了梅树。有商家临湖建了处茶楼,唤作“观梅阁”。一到腊月,腊梅花开,嫩黄的骨朵衬着湖面的晨霜,和着山里的薄雾,再是那阵阵飘来的花香,这观梅阁就宛如世外仙境。
&&&&冬日观梅阁,茶香四溢,客人如潮。临窗的好位,正对湖面。湖面有雪,还不太大,一片一片如柳絮飞扬,湖畔梅树林立,隔着窗,就可闻到梅的清香。这种佳处,自是留给常客的。
&&&&掌柜的一脸笑意,对着一位含笑赏景的秀美公子打着招呼:“柳公子,老规矩,您就一壶茶。可今天点心不错,要不来点。”又对一边侍候的两位清秀小侍点点头,“青言、蓝语两位小爷,有一阵子不见了,可好?”
&&&&青言笑着回礼,客气地回绝:“都好着呢,谢谢大掌柜挂念。点心就不必了,您也知我家公子不吃外食的。还有,掌柜您比我家公子年长,无需用敬称,当晚辈称呼就可以了。”另一边的蓝语拿出一件灰色包袱,笑吟吟地说道:“是啊!那样子会折了我家公子。这观梅阁我们可是常客,每次您老人家都对我们格外照顾,我家公子很过意不去呢。这里有件寻梦坊冬日的布袄,公子特意让王娘绣的面,用羊毛和棉做的里,特别暖,送给你家夫人以作谢意。”
&&&&老掌柜一愣,心中寻思:这王娘,可是这京城最出众的绣工,还有这寻梦坊,开在京城最繁荣的闹市区,从头饰、手巾、鞋袜到嫁衣无不为新人定做,而且件件独特。京城内嫁衣娶媳都以购得寻梦坊的新衣为豪。寻梦坊主便是这瘦弱单薄的柳公子。今儿这棉衣,两者合一,可是千金难求,家中的老婆子不知会喜成什么样呢?这礼也太大了点吧!老掌柜想到这儿,忙摆摆手,“不成,我又没为柳公子做下什么,这番大礼怎能收?”
&&&&蓝语把衣衫往掌柜的手中一塞,“哪里的话,掌柜在这湖边建了这阁,让我家公子喜欢得不行,这就足够了。又不是多大的礼。日后,你家公子成亲,我们寻梦坊自会用心呢。”掌柜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看着柳公子白玉似的面容,暗叹: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年纪轻轻,知书达礼,生意做得又好,人又长得特俊,不知以后是哪家闺女之福呢?不枉平时多疼他了。这才喜滋滋地谢过,口中也换了称呼:“慕云,我代我家夫人谢过了。从现在起,你到这里,不要见外,就当自家般自由。我看你的身子太单薄,我让下面给你特别地做点什么,如何?”
&&&&柳慕云温声解释:“老掌柜,你的茶太美了,我怕别的食物盖了这味道。再讲,晚辈爱的是临窗的好景,其他不重要的。”
&&&&“那好,你先赏着景,有什么尽管对我说。今儿,客人都冲初落的雪、初绽的梅而来,我下去照应着。”
&&&&“您请便。”
&&&&老掌柜乐呵呵地捧着衣衫下了楼,嘴里竟然还哼起了一支曲子,让青言蓝语抿嘴直乐。
&&&&没有再抬首,也不想顾左右,柳慕云轻叹一声,白净的双手捧着茶碗,暖着冰凉的手指。再好的茶都只是取暖的作用。从小到大就吃不来外面的东西,是儿时家人宠养留下的劣根,改不了了。来这儿,只是为这份水雾缥缈的湖色,梅香四溢的长堤,爱观梅阁的雅和静,还有老掌柜的亲和体贴。这里是京城中唯一愿意常来坐坐的地方。
&&&&“茶凉了吧,换壶热的。”害怕吓着公子,青言轻柔地递过茶碗,重新砌上一杯。公子缄默不语时,就是神游四方了。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了。
&&&&接过暖暖的茶碗,柳慕云回给青言一个微笑。青言、蓝语年年长自已几岁,从小到大一直在身边问寒问暖。走过十多年风雨,这份情已不是“主仆”二字能够包括了。”都坐下吧!你们吃点热的点心,也喝些茶。我再坐会就走。”
&&&&蓝语点头,招来小二,重新要了壶热茶,点了些点心,两人分作两边坐下,文文地吃着。今日的景色真是不错,不多久,隔壁的桌子纷纷坐满了。
&&&&柳慕云痴痴地捧着茶,对着窗外出神。天气太冷了,寒冬的子真是难过。蓝语怜爱地看看抖嗦的公子,心中不舍:这大冷天地看什么景,有事没事就爱往这儿跑。在家中多好呀,炉火暖暖的,看书画画也很不错,哎,我家的小公子呀!“一壶碧螺春,再来几份热的点心。”低沉磁美的嗓音是刚来的邻座客人。”兄长”,柳慕云忽地低呼一声,蓦地转过身,只见身后一位高大俊逸的男子正探身坐下,杏黄的衣衫华美富贵,想来应是王府人家。那朗目浓眉以及嘴角的笑纹和兄长好像,可惜他不是。柳慕云晶亮的大眼不禁潮湿了,心情低落,往事突然涌上心间,又是梦,心疼欲烈,忙慌乱地回转身,看着窗外。青言蓝语相互对视,纳闷公子的行径,不解地看看对面,不是熟识之人啊!邻座客人身后站立的几位魁梧家丁,察觉着对面的视线,狠狠地回瞪了过来。
&&&&青言生气地避开视线,低声对公子说:“公子,不早了,我们该回了。”又近年关,寻梦坊中的订单更多,公子都是整夜整夜地描样、画图。书房内灯光彻夜不熄,十几盘炉火都暖不了公子的身子,真怕他又冻了。
&&&&“哦!”柳慕云窘迫地转过身,放下茶碗。蓝语拿出一件精纺的羊毛与丝织成的驼色披风包住公子纤细的身子。柳慕云情不自禁地又转过视线,再寻一眼那似曾相识的面容,真的好象故去的兄长啊!目光所落,正对那人一脸温和的笑意,他不禁觉身浑身暖意,含泪回了个真心的笑容。青言蓝语张开的嘴惊得不知合拢,公子怎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和善?
&&&&那人忽地站起,翩翩走来。”王爷?”家丁想上前拦阻,却被一个凌厉的眼神喝住。那人爱怜地看着眼前这位瘦单的公子,一种莫名的关怀从心内油然而生,恨不得此刻为他抹去眼中深深的忧郁。”外面风雪正劲,不着急的话,再赏会景,如何?”温馨亲和的询问,如冬日暖阳融化了柳慕云脸上的清冷。他乖巧的点头,那人伸出手,他竟然把手放在了那掌心,眼神迷蒙,相随着来到邻桌坐下。两边跟随的人全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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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砌上一杯热热的浓茶,递给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已的柳慕云,“暖暖手吧!”他并不多话,只是含笑看着慕云。柳慕云忽然一脸郑重,语气急切地问:“我可以,我可以叫你一声大哥吗?”他的眼神他的笑他的语调与梦中的大哥一模一样,不想错过,不愿失去,虽然唐突,但还是问出口了。
&&&&“放肆,向斌王爷岂是你寻常人家任意高攀的。”家丁一声怒喝吓住了一直在惊喜中打转的柳慕云。再深居简出,向斌五爷的大名还是会随曲飘进寻梦坊的,多少深闺女子的梦中人啊,有钱有地位有容貌也有能力。他秀雅的面容突地苍白,忙僵硬地起身施礼,“非常抱歉,小民有眼不识王爷,冒犯了。”慌乱地回转身,无助地看向青言蓝语。两人叹息,公子今天真的太失态了。机灵的青言忙上前扶住,“公子,你不舒服对吧?我们现在就回去,王爷,公子年少,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如获大赦,柳慕云忙施礼道别。”王爷,不扰你雅兴,告辞。”眼神却再不愿往那相似的面容上靠近,又羞又急,恨不得快快消失。向斌微笑地拦住,扶住那颤抖的身子,“家人不懂事,你不必当真。今日相识是种缘份,你让我有种相见恨晚之感,能听你叫我大哥,是我的荣幸。你看你冷得直抖,快坐下,掌柜。”
&&&&老掌柜忙从楼下跑上,“向王爷,柳公子,你们?”这二人怎会搅在一起?
&&&&“加个火盆,再来壶热茶。”
&&&&老掌柜满脸疑惑地应声下去准备了。柳慕云已恢复如常,一张俊脸上满是疏离,弯腰欠身重重施礼,“柳慕云一时唐突,还请王爷见谅。今日的茶我来请。青言,结账。王爷,小民告辞了。”
&&&&“慕云,”向斌加重了语气,一双长臂围住小小的身子,“你想让我感到内疚和遗憾吗?世界可大可小,能相识都是不易的。坐下,是叫慕云吧!很好的名字,我叫向斌。”不由分说地按下纤柔的肩,真是一个敏感清高的孩子。
&&&&是不敢回绝也是不愿回绝,家人般的感觉困惑了他。热茶上来,火盆搁在脚边,手被一双大手温暖着。很久没有这种放松和暖意了,柳慕云晶亮的黑眸定定地看着向斌,一眨都一眨。”公子,公子。”青言蓝语难堪地推着公子。再次回神,他不禁红了脸,缩回手,解嘲地玩弄着杯盏,“我好失态,向王爷好象我的兄长和爹爹。”
&&&&“哦?”向斌挑高眉毛,“真想见见他们。”
&&&&黑睫低落,“其实面容不像,只是气质和声音神似。他们已离开这个世界很多年了。”伤心地把视线转向窗外。风疏雪骤,久久不言。向斌又砌上一杯热茶,拿开他手上微凉的一杯,自如的姿势似常常如此。一边的随从傻住了,这是以威严冷酷著称的向王爷吗?
&&&&“家中还有谁,你仍在读书吗?”轻描淡写地聊些家事,转移他的伤心。
&&&&“家中有母亲,我早已不读书了。”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真挚地问,“不知王爷可曾婚娶?”
&&&&向斌不解,小孩子干吗问这些,“娶又如何?不娶又如何?”
&&&&柳慕云的眼中闪过自信,一缕兴奋的笑在脸上荡了开来,“如未娶,那么寻梦坊在你大婚时会送上最时新的喜衫。如娶了,那么寻梦坊会为王爷定做几件四季的衣衫。”
&&&&“你是寻梦坊主!”向斌一脸平静,心中却暗地大惊。寻梦坊的喜衫早早定购可以求得,而四季的衣衫在市面上从未见到,他那样的承诺,想必在心内一定对自已很是尊重了。一直以来,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早认为理所当然。今天,却为了几件衣衫,心中却满怀感动。
&&&&身边的随从也纷纷惊讶地看着柳慕云,这样一个弱冠的孩子真的是寻梦坊主吗?
&&&&“我们寻梦坊的喜衫可是京城最好的。想买得三个月前预订,而且都是量身设体,从不雷同。”青言骄傲地扬起头,回敬刚刚那位凶小姐的“恶仆”。”恶仆”黑红的脸一热,不敢回视青言的视线。
&&&&柳慕云微倾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只是谋生的技巧罢了。”
&&&&向斌温柔地摇头,“我现在真正明白这风雪之日,我是何其幸运。我的义弟竟是如此优秀。”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苍白的小脸上全是不敢置信,晶亮的黑眸灼灼地盯着向斌。
&&&&“有什么不对?”浓眉一挑,向斌郑重地说,“年纪轻轻做出这样的成就,不优秀吗?改日我一定要去神秘的寻梦坊看看,只是你方便吗?”
&&&&“除了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其他任何时间都方便。”欢喜地应着,向斌的认可让他心暖成了一片水,柔如软丝。
&&&&“王兄。”一声脆嫩的娇喊,紧跟着一个粉红的身影一闪,向斌大笑地张开双臂,怀中多了一个美丽的女子,骄宠的气息,旁若无人的举止,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女儿。”贝儿,这么冷的天,你怎会到此。”
&&&&“母亲说你今日出来赏梅,也不告诉人家一声,我让向富送我来的。王府闷死了,天气又冷双湿,好无聊。”柔柔的语气娇憨十分,好幸福!柳慕云一脸羡慕地看着,如果兄长在,自已大概也会这样幸福吧!
&&&&“慕云,这是小妹向似贝,今年十七,你……”转眼看到那落莫而又羡慕的表情,向斌心一动,放低了声音,“慕云……”
&&&&“我过了年,方十七。”低声诉出,不禁轻轻叹息。十六岁就要和自已说再见了,那十年之约也就要消失了,如果那人如期出现,是失望还是庆幸呢?不知道!
&&&&向似贝这才看到眼前俊秀的男子,俏脸儿一红,忙从向斌怀里钻出,一双凤眼偷偷地打量着柳慕云。柳慕云礼貌地微笑点头,一瞬间,向似贝失了魂般,羞得满脸通红,芳心儿无法自控,纤纤玉指紧张得都发了白。向斌看在眼中,心内一惊,不露声色地笑道:“女孩儿不爱被叫大,你日后就随我喊贝儿吧!”
&&&&青言蓝语相互对视,向郡主的神态象极了来寻梦坊的千金们,不妙,不能让事态再发展下去。两人齐齐上前,半扶半挟住柳慕云,“公子,天色已晚,老夫人今日还没去探望,是不是该回府了。”
&&&&柳慕云起身施礼,“王爷,郡主,我先告辞。不敢让家中母亲久等,他日有缘再叙。”这种缘份一次就够了,不敢奢望太多。
&&&&“慕云!”向斌握住冰冷的小手,不敢去想这寒冬他如何渡过,心内生出很多怜意和不舍,“向王府的大门从今为你敞开,随时欢迎你光临。”
&&&&羞羞的向似贝抢上前,轻轻地说:“柳公子,你……你可要来啊!”
&&&&微微含笑,挥手下楼。向王府,那是另一个世界,候门深如海,那种友情想来无法承受吧!
&&&&向似贝难得安静地坐着。如此俊秀清雅的公子,太难一见,刚刚见着,却又如风儿一吹不见。”王兄,那柳公子家居何处啊?”
&&&&明白自已妹妹的任性和骄横,不想那水晶般的慕云有一丝委屈和烦忧,“慕云才十六岁,比你小呢,是个孩子,贝儿。”那孩子眼中藏着太多的心事,无人看透。他需要的可能就是一份安宁和尊重吧!侍卫刚才的捍护,让他受了伤,到最终他都没有肯再呼一声“大哥”。
&&&&“王兄”,向似贝抽泣着想撒娇,一抬头看到兄长微愠的神情,话便咽了去。这个兄长平时看似平易近人,其实却是和谁都不亲近,就是母亲都说不懂他。放着好好的王宫不住,偏偏住在外面,和什么“京城四少”混在一起,茶楼酒肆让人谈论。“贝儿,回去吧,你若冻坏了,母亲不知要碎碎念到什么时候。”不情不愿地随着兄长下了楼。兄妹心底都闪过一个念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那柳公子呢?
&&&&柳园是个小小的院落,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后院改建的,在里面又修了几处厢房。小虽小,却水清石秀,树木葱笼,四季花开,精致而又适用。仆人们住南厢房,莫夫人住在北厢房,朝阳。柳慕云住了最里间的一座小楼,上面是睡房,下面作了书房。
&&&&几年前,莫夫人因在同一年失去丈夫和长子,无法接受,把自已逼成了痴傻,终日看着天,不发一言。
&&&&傍晚,侍女已帮着莫夫人擦洗好了身子,喂过饭,扶着坐在被窝里。被子早用手炉偎暖了,室内点着香,暖融融的。柳慕云挥挥手,让侍女离开,这个时刻是属于他的。把手放进妈妈的手中,依着母亲,明白她无意识,却还这样做着,当自已还是儿时妈妈手中的明珠。
&&&&柳慕云记得儿时,莫府很大,家丁成群,不似如今这般萧索。那时他是个“她”,也不叫柳慕云,而是叫莫雨儿,是莫府的小女儿。青言和蓝语是两个比自已长几岁的侍候自已的姐姐。莫老爷还在,家中做着药材和珠宝生意,经常宾客如云。长兄莫云鹏继承了父亲的生意头脑,经常在外做生意。兄长有一帮朋友,每次兄长从外地回来,他们必聚到莫家狂欢。母亲总是笑容满面,忙前忙后,把莫府打理得雅致又大方。
&&&&六岁那年的冬天,灰蒙的天空,下着大雪,几株寒梅在园中绽放着。莫雨儿一身白色的皮袄,快乐地在雪里笑奔。客厅中阵阵大笑让她停止了脚步,悄悄来到门前。
&&&&因是雪天,门关着取暖,但却不紧。莫雨儿从门缝里偷偷看去,原来是兄长的朋友。有一位公子正在大声吟诵着时下流行的诗作,有几位在摇头附和。兄长则伴在一位修长英俊的公子身边,那公子眼中轻露笑意,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表情,一身尊贵的衣着和轩昂的气质在人群里让人无法忽视。爹称他为“齐公子”,兄长呼他为“颐飞兄”。兄长长她十二岁,一向溺爱她,总爱和她闹着玩,有时也会带她来见朋友。这个人从来没见过哎,莫雨儿有点好奇了,一双黑眸眨都不眨,认真地深究了起来。突然,一道寒冷的视线迎面正对,莫雨儿脸儿一红,送上一个羞涩的笑,落落大方地推门进来。
&&&&齐颐飞不禁诧异万分,通常这种情形,一般孩子则会躲开,而她却优雅自如地进来,冲一室公子哥浅浅欠身,尔后欢快地扑进莫老爷怀里。
&&&&“雨儿的小手怎么这样冰,站外面很久了吗?”莫老爷疼爱地呵着小手。这个女儿呀是心头肉,生了云鹏十二年后,夫人意外地怀孕了,冬天时,生下位秀美如花的小千金,全家都喜出望外。这是老天送给莫家的宝贝。
&&&&一双温暖的大手瞬间包起冰冰的小手,小小的身子被腾空抱起,暖暖的脸颊相贴。莫云鹏带笑的亲着怀中的妹妹,“大雪天不和娘呆在屋里,在雪地里跑什么?”粉粉的脸腮偎着兄长,细声细气地回答:“娘在做衣裳,我不能打闹的。青言说园中梅开了,我想来看看,可你们笑声好大,雨儿好奇,便寻来了。”小脸担忧地看看四周一双探询的眼睛,“我打扰你们了吧,那么,雨儿告退了。”小小的身子欲挣脱下地。
&&&&难得见一个小女孩这样可爱多礼,一帮公子全脸露好奇。
&&&&齐颐飞忽然伸出一双手,抱过莫雨儿,“我也想去看看梅开了没有。”不等莫云鹏回过神,冲呆愣的人一颔首,推门走进雪中。大片大片的雪花扑面而来,他体贴地拉开披风,裹住莫雨儿。不同于爹娘和兄长的气息,第一次和外人这样亲近,莫雨儿有点不自在,小手攀住宽宽的肩,不懂地打量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看梅?为什么抱你?”兴趣盎然的双眸含笑看着小人儿紧锁的双眉,从没抱过小孩子,没想到是这样柔软和温暖。莫雨儿黑宝石的双瞳一转,面向漫天大雪。”抱我是因为你倦了那些客人的假充斯文么?雪中看梅,梅香雪白,文人雅士皆爱之,抱我看梅,你是找个理由离开,也是想与人分享看梅的感觉吗?”齐颐飞哈哈大笑。怎样的一个怪小孩,如此看透人心而又分析得条理清晰,假以时日,该是如何的聪慧灵秀。他看着莫雨儿秀丽的小脸,忽地,他停了下来,“雨儿?”
&&&&“嗯?”一双大眼正在捕捉园中几朵初绽的花苞。齐颐飞认真地扳过小小的脸,对上自已的眼睛,“雨儿,十年后今日,我娶你做我的妻。我在后园里种满园的梅,从此日日共对一院梅,可好?”
&&&&莫雨儿心儿一颤,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却被他慎重的语调怔住了。”是戏言,对不对?”天啦,六岁的她就这般精明,齐颐飞想日后的日子再也不会无趣了。他怎舍得把她让给别人,又怎舍那样的趣味与别人分享呢?
&&&&“不,是承诺。”温柔地在她的嘴角轻轻印上一吻,莫雨儿俯身在腮边回应。”嗯,我等你十年。”她也许并不明白,但他却是让她很注目的,也是很喜欢的,与他一起看梅不是坏事。
&&&&园内,一对人儿痴痴地看梅;廊下,一群人傻傻地看他们。
&&&&“小姐,你该吃晚饭了。”青言推门进来,直想叹息。小姐又依在睡熟的老夫人怀里神游天外了。一回到柳园,青言便换回女装,改唤柳慕云小姐,柳园都是老家人了,也不以为怪。柳慕云从往事里回过神,冲青言点点头,“我这就去。”把母亲捂实了被,心酸地出了厢房。
&&&&园中梅香阵阵,小径上雪已积了厚厚一层。一进小楼,暖意如春,十多个火盘环围在书房的中央,火盘的四周又摆放了十几盘冬季的植物,这样室内不干燥,不湿冷。冬夜,可以放开手脚画图,描样,看书。画案上,一杯香茶,几盘热点。柳慕云才觉着饥饿。青言收拾着画桌,排好小姐晚上要看的书。”老夫人今日怎样?”柳慕云咽下一口点心,无言地摇头,神伤地看着窗外雪花飘舞,寒风似刮落了院中一根树木,只听见树枝在风中无主地乱窜。
&&&&“蓝语回去了吗?”
&&&&“嗯,关牧野来接她的,想和小姐打声招呼,你在老夫人那儿,他也就没有打扰你。听柳俊说,寻梦阁今日又卖了几幅他的画呢,还有些人来指名订他的画。他的名气可不比从前了,蓝语很开心,说这一切都要谢谢小姐呢。”
&&&&“谢什么?我替他们高兴呢。我办寻梦阁的本意也是让一些不得志的画师可以舒展心怀,不为生计所累,尽情发挥所长。蓝语他们现在该是幸福的吧!”
&&&&关牧野是京城一名画师,家境贫寒却清高孤傲,终日埋首于画作,却不会谋生。后来越来越窘迫,有一夜,饥寒中晕倒在街头,被蓝语碰见,救回柳园。柳慕云知他性子高直,没有说些救济之类的话语,只讲要建一处寻梦阁,专卖字画,问他可愿出些画作?关牧野喜出望外,拿出积压的作品。柳慕云请管家柳俊在寻梦坊对面租下一门面,题名“寻梦阁”,专售有才却不得志画师的作品。因了寻梦坊的声名,寻梦阁一开张,便顾客盈门。在相处中,关牧野和蓝语相爱了,秋天时成的亲。婚后,蓝语不舍丢下小姐,关牧野又敬慕柳慕云,两口子商议让蓝语仍留在柳园。柳慕云推辞不了,只得随了他们的意。
&&&&“他如今可以衣食无忧地在家作画,而且还有佳人相伴,不幸福才怪呢?”青言的语气的点羡慕,不禁也憧憬起自已的未来,如果也能像蓝语般觅得一知心的人儿,该是多开心呀!可是小姐怎么办呢?怎能留她一个人?
&&&&“不要担心,柳慕云可是多少千金小姐的梦中人哦。”
&&&&“小姐,你会读心吗?不要太聪明,好不好?”
&&&&很开心地看到丫环大姐的羞恼,柳慕云心情欢快起来,“没有聪明,只是有人思春,我还是看得清的。”“小姐,坏小姐,不理你了。”青言急得直跺脚,一扭身跑出了门。
&&&&看着落荒而逃的青言,柳慕云笑得流出了眼泪。这屋内太久没有笑声了,其实,看着别人开心,不也是件妙事吗?蓦地想起今日遇到的王府兄妹,也是幸福得让人羡慕。想着想着,不禁陷入了沉思。
&&&&雪后放晴,京城内外银装素裹。朝阳一照,雪开始融化,水滴落下来发出各种声响。屋檐上挂满晶亮的冰凌,被阳光折射成五彩的,大街上孩子们快乐地堆着雪人,打着雪仗,看着让人真是心情愉悦。
&&&&今日腊月十五,寻梦坊外早早地停满了暖轿,家丁、丫环们三三两两聚着花厅外聊主人们的家长里短,花厅内,小姐与夫人们落座品茶,等着试衣。青言蓝语一身俐落的男仆装扮,前前后后的照应着,柳俊也赶来帮忙。到了腊月,娶媳嫁女的人家多,而寻梦坊只有初一、十五接待客人,这还不忙翻了天。
&&&&“娘,好美!”一位刚换好衣衫的女子出现在花厅,众人抬眼一看,真的很美,金色的并蒂莲绣在前襟,缕空的袖口创意独特,飘逸的丝带则秀出纤细的小腰,一时看傻了众人。夫人含笑,小姐满意,价格昂贵又如何,一生只穿一次的喜衫,谁愿意与人雷同,这可是独一无二的衣裳,想起可以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心爱的人面前,谁又会不开心呢?一顶顶轿子装载着称心如意,纷纷离去。
&&&&傍晚时,青言蓝语方才松了口气。柳慕云也从屏风后走出,一脸疲倦。为了不生麻烦,他一般都作男装打扮,在屏风后与人交谈,但有些冒失的小姐也会冲进去,于是,小姐们失态,夫人们惊叫,幸好又青言蓝语在外周旋,方才至今都平安。只是可惜了她俩也要和自已一般扮作男人,哎,蓝语都为人妇啦,柳慕云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坊内,柳俊已收妥银两,整理好了布匹。柳俊是母亲陪嫁时带来的家丁,如今已五十多岁,一般都在寻梦阁打理,有事才会过来。”公子,一切都安置好了,这个月底可能还会抽一天出来接待客人,订单太多,你要多注意一点身体。今儿,江南的云丝庄送来几匹布,说是按照公子的意思织的。”
&&&&柳慕云憔悴的面容一亮,迫不及待地说:“真的吗?我可是盼了很久,快,让我看看。”这样的小姐方才象个十六岁的孩子,青言蓝语不禁相视一笑。
&&&&柳俊也笑了,“好,我收在库房里。”
&&&&柳慕云转身就向库房急跑,青言蓝语好奇地跟上去。库房中堆着一匹匹各色的上好真丝和锦缎,靠门的柜上放了几匹白布包着的布匹。柳慕云颤抖地打开,“哦,天啦,太合我意了。”青言蓝语凑上前,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说是几匹太过了,只能讲是几片,很特别的面料,看得出织工很细很精,摸上去,手感也很舒适。
&&&&柳慕云满脸欢悦,拿起一片珠灰的布,骄傲地说:“这是用山羊腹下的绒毛与上好的蚕丝织成的,它有羊毛的温暖又有蚕丝的柔滑,织成衣衫,暖又飘逸,冬日做袄,只需一层薄棉就可以了。而这两匹。”他反手拿起另外两匹,“白底上绣蓝色百合,藕白的底上绣青色竹叶,是用很细很细的棉纱和一等一的蚕丝织成的,在最后一个工序前,放在清花水中浸泡多日,这样,不管何时,都是香气袭人。这布织成夏日长袍和冬日内衫,应该是世上的佳品吧!最后这片冰蓝的绢纺可不是上好的真丝可比,她质感柔美,轻薄如羽。好喜欢,这下我四季的衣衫全齐了。”柳慕云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青言蓝语只听得瞠目结舌,这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呢,听都没听过,而聪慧的小姐却做到了,怎不让人佩服。柳俊无奈地摇摇头,“只是这颜色会不会太老成。”
&&&&柳慕云苦笑笑,“我哪有机会穿鲜亮的色彩。不过,我会请王娘尽快做成,那也就不会有多少遗憾了。”
&&&&青言蓝语懂了,公子还是小女儿一个,爱美着呢,这几片“唯一”的布也是为了弥补心中那份渴盼罢了,小姐这了养家,现在这个样也是迫不得已。两人眼眶一红,绣功精湛的蓝语柔声说:“公子,我会在每件衣衫的衣袖绣一朵你爱的梅花,让天下人羡煞公子的翩翩风采。
&&&&“再在衣角绣一个‘雨’字。”青言建议道,“公子在自已设计样式,让京城那帮公子们从今后望衣兴叹。”
&&&&一室的人全笑了。黄昏是个温柔的时光,库房中也不禁生出几份暖意。
&&&&腊月二十时,寻梦坊终于把腊月里的订单全部做完,正月里预订的样式也设计好了。这是一年内寻梦坊少少的闲时,但寻梦阁却在这时忙了起来。新年了,风雅与附庸风雅之士都想寻几幅好的字画回去挂挂,让新年有点新的气息。一早,柳慕云就让蓝语回自已家忙些过年的货物了,自已和青言坐着暖轿来到寻梦阁。柳俊已让人打扫好了厅堂,人物,山水,字贴挂满了一堂,正中一个香炉点着两柱清香,一位琴师对香抚琴,几株文竹长势真盛,在花架上妆点着四周。寻梦阁一直被柳俊打理得很好,环境幽雅,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商人、官员家的总管之类,很少有人会大声喧哗。
&&&&柳俊递过一个手炉,这个怕寒的公子哦,他从不敢随意对待,怕一不留神,就伤了这单薄的小公子。青言泡上一杯香片,伴着柳慕云在一边坐着。今天的柳慕云一件冰蓝的棉袍,配珠灰的腰带,格处的修长清雅,晶亮的眸子如夏夜的星星,客人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疑是谁家同行的公子,真是俊哦!
&&&&不要自已烦神,也就轻松地在一边拨弄着茶叶玩耍。不知何时,眼前立着一个人,长长的身影遮住了些日光,柳慕云抬起头,正对一双微笑的眼睛。
&&&&“向……向王爷。”柳慕云又惊又喜,忙起身施礼,心中暗思,他是特地来寻我的吗?高大的身影,俊朗的面容,亲和的笑颜让他总是瞬间就跌进了久违的亲情中,移不开目光。青言一看公子又傻了,快手快脚地送上茶,“向王爷,请慢用。”那个“恶仆”也在,青言狠狠地瞪了几眼,那人却笑了。
&&&&柳慕云醒过神来,看客人们都在冲这边张望,忙说道,“王爷,我们去后厅坐坐。”
&&&&“嗯,也好!”柳慕云领头向后厅走去,柳俊已让人生好了火盆,送上了茶点。后厅宽敞明亮,原就是为招待贵客准备的。两人分宾主坐下,向斌看着柳慕云,那种爱怜之心似乎又要破脑而出了,快一个月,这个瘦弱的孩子居然会时时刻刻地占据着他的脑海,真让人费解。
&&&&“慕云,多日不见,还好吗?为何没到王府坐坐呢?”悦耳低沉的嗓音,如丝绒悄悄慰贴着冰冰的心。柳慕云紧抱着暖炉,掩盖着自已的激动,却忘了手炉的外衣脱落,手正摸着铜炉的正面,“我……哦……”突然的烫痛,让他失手丢开手炉,一屋子的人全吓住了。只见他白皙的手指红肿一片,眼中涌满了泪水。第一个回神的是向斌,“快,取雪来。”
&&&&青言忙往外冲,那个“恶仆”已先取回了一捧雪。向斌搓成雪球,捧着柳慕云的手,轻轻地擦拭着,浓眉紧锁。
&&&&“对不起,我……我忘了。”
&&&&柳慕云真是恨不得钻到地洞里,一遇到他,自已就很失态。”你们都先出去吧!”向斌冷声吩咐道。随行的人鱼贯而出,青言犹豫地看了眼公子,也走了出去。柳慕云连耳根、脖子都红了,“向王爷,让你受惊了。我……”
&&&&“我没有。”向斌不悦地打断,“做你的大哥,是我高攀不起吗?”
&&&&“没有。”柳慕云双手急得直摇,却无奈被紧紧抓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是王爷,应是我高攀不起。”
&&&&“寻梦坊主原来也是俗人一个,我原以为找到一位可以交心的兄弟,没想到还是失望了。”向斌装着松开双手,一脸冰霜地站起来。果然,柳慕云着急地走近,“别走,是我不好,向……向大哥。”语声一落,两行泪顺着脸腮落在了手上,难为情地又忙低下。
&&&&“你呀,真是孩子。”大手擦去泪水,忍不住轻拥住纤细的身子,一阵清香袭来,不禁心神一乱,浑然不觉自已的异常,只是紧紧抱住,“神秘的寻梦坊主啊,那日别后,是不是就把大哥给忘了。”
&&&&“没有!”柳慕云有点心虚,低下头掩饰慌乱的心情。忘到是不忘,但也没有想过再联系,毕竟他是王爷吗,自已可没奢望他能记住那次相遇。想是这样想,话可不能这样说。”自别后,便是寻梦坊最忙的时候,想过去拜访向……向大哥的,只是事太多,便搁下了。”
&&&&向斌不想点破小孩子牵强的理由,揽住他,走向椅边,并列坐下,继续用雪揉搓烫伤处,“看来,我还是没有寻梦坊、寻梦阁重要了。对啊,我们刚认识,任何事都是有先后顺序的。”柳慕云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无奈地看着地面。
&&&&“向大哥为何要这么讲呢?对于向大哥,我总觉着是家人的感觉,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你面前失态。其实我很少这个样子的。对了,大哥,你呢,你对我是何样的感觉?”柳慕云双眸含水,一脸期待的看着身畔的男子。
&&&&向斌心中一颤,温柔地捧起那只烫伤的手,贴在胸前:“慕云,向大哥何尝不是对你一见如故。认识你后,我才发现我居然也有思念、牵挂、担心这类的感情。近半个月,不见你到王府访,我竟然害怕以后会失去你的消息,这才特地今日寻来这里,没想到,真的遇上了。相信大哥,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柳慕云的泪一下子便夺眶而出,自母亲病倒后,家境一日不如一日,为了能帮母亲治病,能把家计撑下去,自已扮作男子,在外面努力求生,硬是把自已装得象无敌英雄,其实夜深人静时,也是满心的恐惧和疲倦。今日突然有这样一个结实的肩让自已依赖,怎能不感动。反握住那双大手,紧紧地感受他的温度,很怕这只是一个梦。
&&&&“今日看你也不算忙,我们去观梅阁饮茶赏景如何?你也该多休息,不要总累着自已。我还要介绍几个朋友给你,当然,我更想把你介绍给他们,慕云你太特别了。”
&&&&以前,兄长也是总以她为傲,好相似的话语呀!柳慕云心中暖暖的,“好呀,好久没有轻松了,观梅阁前的那片梅应开盛了,青言。”
&&&&青言走了进来,看着小公子脸上红红的,很是激动的样子,心中不解。”我们去赏梅阁,把披风取来。”青言无言地从后面的衣帽间取来一件珠灰色的披风帮他披上,小声地嘀咕道:“天气很冷哎,公子。”向斌一笑,到真是个体贴的小侍,伸出大手,柳慕云含笑握住。两人相偕地步出寻梦阁。
&&&&天啦,小姐疯了吗?青言不禁想道,无奈地随着出了寻梦阁。
&&&&一骑一轿一行人一会儿便来到了赏梅阁。楼下楼下,茶香正浓。正送客的老掌柜看到柳慕云和向斌相偕着走进阁内,心中不禁有点疑问,忙喜滋滋地迎上前,相伴着拾级而上。这时,楼上传来一阵阵大笑,柳慕云迟疑地停下。
&&&&“没事,朋友们一向这样不拘小节的。”生怕他会跑掉,向斌伸手挽住他,眼中是如得天下至宝般珍视,“走吧!”向斌温暖的语意让一边的老掌柜忍不住又偷瞧了他们几眼,心中仍是结一个,想不开也解不脱。
&&&&轻步上楼,楼上只两桌客人,一桌家丁打扮,看来是随从。另一桌是三位华服公子,听到楼梯响,一起转过身来相迎。
&&&&“向兄,你今日姗姗来迟,到底何故?”一位满脸湖子的公子嗡声发问。
&&&&向斌朗声大笑,从后面推过柳慕云:“为接慕云,迟了点。但你们不会失望的,这是我刚结交的义弟柳慕云。慕云,来,这三位是我的好兄弟,可都是大名远播的人物哦,你看这个一脸大胡子的是当今相国之子冷如天,左首那位儒雅翩翩的是今科状元卫识文,识文,名如其人吧!右首这位酷酷的是京城首富独子齐颐飞。”
&&&&柳慕云白玉般的面容瞬间变得青白,头象一下子钻进了万只蜜蜂,嗡嗡直响。一边的青言差点惊呼出声,眼眶内喷射出一道怒火直向齐颐飞。柳慕云嘴角掠过一丝苦笑。暗道:向大哥说世界可大可小,为什么应该大时,它如何要这样小?面前的这位齐公子,是他那个曾说十年一要与自已相对一院梅的男子。虽然几年不见,但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痕迹少之又少,除了多了几份成熟和深沉。老天让他在十年之约快满时出现到底何故,这是怎样的一个怪圈哦?柳慕云苍白着脸摇摇头,用十二分的努力让自已不要倒下,僵硬地堆上笑容,尽力优雅地施礼,压制住慌乱。
&&&&“向兄,你何时多了个清秀的义弟?”快言快语的冷如天疑惑地问。
&&&&“有半个月啦,很奇特的缘份。慕云?”向斌心“咯”的一声,此时的慕云很反常,疏离有礼,周边似竖起一堵围墙。卫识文斟上两杯茶,向斌接过,“来,慕云,暖暖手。”
&&&&“老天,你是不是个男人,还要人照顾?”冷如天斜眼问道,一脸不屑。在座的人都一惊,随在后面的青言更是吓得直冒冷汗。
&&&&向斌刚想解围,一边的柳慕云却轻声笑了,“哦,冷公子,慕云不懂了,今日到想请教什么样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
&&&&“身材高大,声音宏亮,威武不屈。”冷如天嗡声回答。
&&&&“原来这就叫男人啊。”柳慕云嘲讽地轻嘘一声,“常听人说在遥远的北方,冰雪之地,有种熊,体材庞大,声音宏亮,勇猛无敌。冷公子,你确定你讲的是男人,而不是熊吗?”
&&&&“你,你……”冷如天咆哮着,却又无法反驳。卫识文忍不住放声大笑,向斌眯着眼,这样的柳慕云太诡异了,齐颐飞不露声色,冷眼看着眼前这位单薄的小公子。
&&&&“那你说什么叫男人?”冷如天不甘心地追问。
&&&&柳慕云轻喝一口茶,拂起外袍,款款坐下,“男人,不是要用身材的高矮、体魄的雄伟与瘦弱、容貌的俊丑来化分,而是要有一个包容天下的胸膛,一个让爱人相依的坚实肩膀,为家人撑一片天,为朋友义薄云天,对承诺言而有信,顶天立地,坦坦荡荡。男人,是担当,是责任。冷公子,你觉得呢?”
&&&&“我……你……”冷如天气得鼻子直冒烟,又无语相回,脸上白一下红一下,“算你狠,那么柳公子,请问你纤细的双肩负起了什样的生计,你小小的年岁又能包容几份天下,莫不是现在还躲在娘亲怀里无病呻吟吧!”
&&&&柳慕云低笑无语,看向一边的向斌。向斌体贴地为他换上另一杯热茶,含笑道:“各位还不知,慕云便是京城内神秘的寻梦坊主。”
&&&&一石惊天,齐颐飞还掩饰得住,冷如天和卫识文失形于色,齐指着柳慕云,“他,寻梦坊、寻梦阁的主人,这么年轻。”柳慕云没有一丝自得,苦笑地倾倾嘴角,眼神幽幽地转向窗外,晓阳西坠,湖面一片金光,远山显得朦胧,梅香也似淡了。
&&&&“我终于明白向兄为何这样高兴了。”冷如天是个直性子,火气来得快,走得也不慢,“柳公子,我今天算是大开了眼,从此后再不敢小瞧别人了,你有十六,十七了吧。做起这面大的家业真是了不起。”
&&&&“谋生罢了,”柳慕云淡淡地轻叹,“十四岁时建寻梦坊,十六岁建寻梦阁,承蒙京城人关爱才有今日。”
&&&&卫识文斯文地摇手:“不对,京城里嫁女娶媳都以拥有寻梦坊的喜衫为荣。我有幸见过几件,件件风格不同,与每个人的身材容貌相和,简直是匠心独俱。那不只是一件衣裳,而是作品。每个行业都有状元,你做个状元都有点委屈。看你文文弱弱,真不敢相像。”一边的冷如天闷声说:“柳公子也艳福不浅呀,结识的可都是佳丽美人。”
&&&&几个男人都笑了,柳慕云扭过头,一脸的不赞同。”确实是佳丽如云,但柳慕虽非圣人,但对他人所爱到是不感兴趣。”
&&&&一直不发言的齐颐飞忽然开了口:“哦,柳公子弱冠之龄,心中所爱何方丽人?”
&&&&直视那俊美冷酷的面容,柳慕云笑可倾城:“我虽然还没有所爱之人,但是我如果爱上一个人,必以全副身心,万般柔情去珍惜、呵护,期待他长大,长成美艳如花,不让她有一丝委屈和伤害,我会把我所有的视线都送给她。”两人相望着,谁都不肯移开视线。柳慕云嘴角掠过一丝嘲讽,慢慢地又转向窗外。
&&&&“柳公子,男人不该这样。世上美女太多,我们宽大的胸怀怎能只容一人,男人要博爱。”冷如天拂拂胡子,“今晚,我们带你去海棠院饮酒,让你见识见识,以后你就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
&&&&“是啊,月上中天,芙蓉帐暖,温香入怀。曲如酒,灯似蝶,美人如玉。这般美丽的夜确实不应空度,慕云祝各位玩得尽兴。家中老母卧病在床,慕云不敢在外多呆,我先告辞。”款款起身,微微施礼,唤过青言,主仆下楼远去。
&&&&向斌没有追上去,眉头微皱,打量那下楼人单薄的背影,今日,慕云似忘了他这位大哥,他刚刚的表现不象一个孩子,而是只长满倒刺的刺猬,真是奇了。卫识文,冷如天一脸遗憾,刚结识了这样一个特别的寻梦坊主,却如此不能相谈尽欢。一旁的齐颐飞忽一抱手,“诸位,我也有事先行一步,下次到舍下,小弟一定陪各位好好尽兴。”不等回应,便匆匆下楼。卫识文和冷如天两人对视,均一脸不解,再看看向王爷,他脸上那是什么高深莫测的表情呀,难道今日不宜出游,谁都不太对劲,哎!
&&&&青言抖擞着帮公子扎着披风,背后突然有人轻呼,“柳公子!”回首一看,齐颐飞正匆匆走近。柳慕云小脸儿一变,冷淡地回道:“我们不同路,齐公子,青言?”在一边早傻了的青言忙回过神用披风包住他。此时,暮色四临,寒气逼人,柳慕云打了个冷颤,掀天轿帘欲进去。
&&&&“柳公子,留步。”齐颐飞伸手拦住。
&&&&稳住心神,他疏离地转过身,“有事吗,齐公子?”
&&&&“我们以前见过吗,柳公子?”他给他一种很特别的熟悉感,他好象对自已还很有成见,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寻思,这个寻梦主人是谁?
&&&&夜色里,柳慕云清秀的面容闪过不易察觉的痛,随即恢复正常,温和地笑了,“如果齐公子是位佳丽美人还有可能。今日之前,我见过的男人屈指可数,可能是因为行业的缘故吧!再说对于齐公子如此出众优秀的人,慕云应不会忘记。齐公子,谁又敢把你忘了呢?”
&&&&齐颐飞百分百相信,柳慕云认识他,看他客气样,却是挖苦,疏离得十分十。可是说别人不敢忘了自已,这样一个精灵般的小孩子,谁也不会把他忘记啊。
&&&&“天色还早,我们走走好吗?”
&&&&青言耐不住了,抢上前,“这位公子,天气太冷,我家小公子体质弱,今日就罢了吧。改日再约。”柳慕云没有答话,任青言扶进暖轿,一行人消失在山道间,只留下齐颐飞独自怅然。
&&&&楼上,一对深黑的眼眸把这一切看了个全部。
&&&&轿帘刚刚合上,柳慕云的泪便顺腮而下,握住青言的手一直在抖。他恨自已太傻,今日居然还悄悄去期待他会认出他,不,是她。十年,太长了,谁会愿意去为一个孩子去守着一个诺言呢,他忘了她,不是吗?今日,她以柳慕云的身份与他相识,引起了他的注视,却又如何,可以指责,可以驳问吗?不能,他还是潇洒超凡的齐公子,她还是要为家人撑起一片天的柳慕云,什么都不会改变的。这一切只是老天的玩笑而已。
&&&&一路寒风,一路自怜自惜,晕晕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轿进了柳园。
&&&&月光下的柳园永是寂静的,本就人丁稀少,多的又是女眷,又是寒冬,一入了夜,都早早钻在房里做些针线活后便睡了。今日确是晚了,柳慕云下了轿后,门厅内只有柳俊在焦急不安地踱来踱去,母亲房内的灯已熄了。柳俊看到柳慕云,一颗心方款款入肚,可再看他青白着一张脸,刚想张嘴,看到青言在背后悄悄摇摇手,便咽下去了。
&&&&“公子,厨房内还热着汤呢,来一碗暖暖身好吗?你冻坏了吧!”柳俊想呼厨娘。
&&&&柳慕云艰难地浮出很随意的微笑,“不要了,我白天可能吃得有点多,到现在还没饿呢?青言,你去吃点吧!不必管我,我累了,先歇着去。”不等青言回答,便沿着积雪的小径向小楼走去。
&&&&她的身影在转弯时,便让树木遮去了,柳俊这才转过头,“今儿发生什么事了,小姐象失了魂般。”
&&&&青言瘫坐在椅内,又是叹息,又是摇头,“今天我们碰到齐家公子,他没有认出小姐,小姐心里难受呢?老天真是不长眼睛啊!”
&&&&柳俊长叹一口气,可怜的小姐,换谁也不好受,那个齐公子真是瞎了眼呀,多好的小姐啊!他可知小姐走到今日是多么的不易呀!
&&&&柳俊犹记得,十年前,齐公子在园子里和六岁的莫雨儿定下婚约,大家原以为只是和小孩子逗闹时的笑语,没想到第二天,齐府居然正式请了媒人上门,还送来了丰厚的聘礼。
&&&&齐公子一表人才,齐家又是京城数一的商家,富可敌国,莫家对这份婚事自是特别欣喜。因女儿将来是齐家唯一的媳妇,仪态礼节必不能有所疏忽。齐夫人从此后对女儿的教养更是倍加用心,不仅请了夫子到家中教字做诗、琴棋书画,女孩子家应会的女红则是自已亲自教授。莫雨儿聪慧异人,学什么会什么,更是对衣衫的样式、花样的想法让人惊目。
&&&&隔三岔五,齐颐飞便以找莫云鹏为由,到府找莫雨儿相伴。后园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让莫老爷和莫夫人看得心花怒放。家人们在亭子间放下点心和果品,便远远避开,给小两口子自在地相处。莫雨儿象朵小解语花,总是逗得齐公子眼角飞扬,那齐公子看小姐的眼神,外人真是不好意思多看。
&&&&莫雨儿十岁那年,齐公子随船出海去异邦开展家里的生意,看着已有点小佳人韵味的莫雨儿,齐颐飞开始品尝什么叫相思了,小两口在码头依依惜别的场面让下人们看得都心疼不已。齐公子刚走后没几天,公子莫云鹏便去了关外选购药材,莫老爷整天忙着城内的生意,莫府内一下显得空落落的。还好有莫夫人,有青言蓝语,莫雨儿看书,弹琴,到也能安安静静地过日。
&&&&秋天的黄昏,厨娘刚刚把晚餐摆上桌,正让人喊小姐和夫人用餐。突然一阵嚎哭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厨娘惊得打碎了手中的汤碗,慌忙跑了出去。客厅里,老爷夫人、莫雨儿都在,随公子去关外的家丁一脸灰尘,哭得气不成声。
&&&&“公子……公子……公子在回来的路上,不幸马惊,公子摔落马下,当场西去。”
&&&&莫夫人一脸灰白,吓得背过气去,莫老爷象傻了般,跌坐在椅中,只手和脚抖如风中烛火。
&&&&“夫人……夫人……”
&&&&“娘……爹……”莫雨儿泣不成声,慌乱地拉着老爷,又叫着夫人,大厅内乱作一团,下人们哭着叫着,莫老爷才慢慢回过神,莫夫人也悠悠醒来,与莫老爷相抱痛哭。
&&&&莫府整夜未眠,烛火燃到天明。从那后,莫府再也没有笑声。
&&&&老年失子,莫夫人终日以泪洗面,莫老爷心力交瘁,再也无心打理生意,再加上没有莫云鹏的相帮,家业一蹶不振,人心涣散。只短短几月,莫府便失去了往昔的风华。冬夜漫漫,莫老爷彻夜不眠,不幸染上风寒,腊月前,撒手西去,与莫云鹏同行。莫夫人无力面对这一切,瞬间失去神智,不言不语,每日只对着一园冬景发呆。
&&&&莫雨儿在一夜间长大了,学着过问家事,怎奈又弱又小,心累之极,便躲在房内,对着母亲痛哭。莫家经了太多变故,生意已被同行吞去,铺面入不敷出,只得作价卖了。家人除了总管和几个小丫环,其他人补些酬资,解散回乡。家中地产,珠宝、古玩纷纷作价变卖。莫夫人治病要钱,莫老爷丧事要钱,莫府支撑要钱,不知人间愁苦的莫雨儿,如今也要学着精打细算。可惜家中过日有出无进,母亲病又毫无起色,日子越发艰难。夜深时,莫雨儿曾想过去齐家求助,自从齐公子去了异邦后,齐府再无人来往莫府。有疑问,因了一些俗规,不便开口。今日莫府这么大的变故,城中早传了遍,齐府也没人来探望,莫雨儿再小也是明白,现在的莫府不比往日,想来已是配不上齐家,但心中仍对齐公子存些盼头。
&&&&过了些时日,柳俊打听到江南有个名医,擅治人脑中怪症,只是收费不菲。莫雨儿顾不了太多,请人卖了莫府,把家中钱财全部集中,与柳俊、青言、蓝语带了莫夫人离开京城,南下求医。
&&&&江南小镇,清秀可人,适宜居住,但对于身在异乡的莫雨儿,却一点也不能钟情。隔了窗听着雨,听着河泊内船桨的打击声,不禁想念京城,想念莫府,想念一个已走了几年的身影。离了家,再好的去处,一日也似一年般过着。莫夫人吃药针灸,象个不事人事的娃娃,听凭着他人的摆弄,看得让人心碎,幸好在小镇结识了几家绢坊、绣庄,难受时走走打发打发时光。
&&&&二年过去了,莫夫人仍是原样,医生讲这是心结,不是药力可以解开的,应回到熟悉的居处,和熟知的人一起生活,慢慢地等她自已走出来。莫雨儿一行,再次回到了京城,钱财所剩不多,购了一处大户人家的后园居住,也不敢多添家人,一些事就自已出门去做,只是怕被他人所知是柳家千金在外出头露面,惹别人取笑故去的莫老爷,对外都讲是柳家小女。莫夫人娘家姓柳,这样子改换也不为过。
&&&&冬阳薄暖,北风刺骨。莫雨儿一身粉色的皮袄,粉色的面纱,与青言从回春堂抓药回来。正是近年关,街上行人格外拥挤,各种年货琳琅满目。刚刚与医生谈了母亲病情,这几日,母亲突然连饮食都不能自理,莫雨儿忧得方寸全乱。正忧心忡忡地穿过市区,一阵急急的马蹄声远远传来,行人纷纷避向两边,青言拉住小姐。莫雨儿抬起眼,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悠悠地在临街京城最大的绸庄前停下。帘儿一掀,一位俊伟轩昂的男子跳下马车,灰色的披风衬得高大的身材无比尊贵。只见他体贴地探身,行人不禁大赞,一位明艳射人的女子盈盈下车,娇美地看向男子,俊男靓女,好一幅华美的画面。
&&&&“小姐?”青言担心地看着忽然一脸苍白的莫雨儿,她大大的眼里装满了无法置信和心如刀绞般的凄楚,搁在她手心的手冷如寒冰,还止不住一阵阵轻颤。虽然四年不见,青言还是认出那位正是从前出入莫府如自家的齐公子。
&&&&“小羽,今儿想要什么直管挑。”齐颐飞怜爱地扶着林小羽,款款走向绸庄。对于围观的场面,两人早已见多不怪。林小羽棱角分明的五官与中原人有些差异,她那种张扬野性的美,没有人不会心动,就如他在异邦的街头与她初次相遇,也是不禁臣服在她的裙下。花了二年多的时间,他才打退了所有公子贵客,抱得美人归。这样的过程犹如一场狩猎战争,刺激而又惊险,却又充满了成就。他自叹在小羽面前,只是个凡夫俗子,也是渴望能与小羽相偕到老。但小羽却象个不能安分的孩子,对一切事物和人都充满了新奇。看着小羽,富甲天下的齐颐飞开始觉得害怕,他不敢想像他失去她时会怎样。为了不让这样的事发生,他带着她回到京城。京城是他能够掌控的地方,他有自信可以带给她天下最好的幸福。
&&&&林小羽忽地停下脚步,街角一个粉色的身影让她的目光无法挪开,喜不自禁地奔了过去。莫雨儿已控制住情绪,隔着面纱看着一脸任性绝美女子。
&&&&“哇,好美的衣衫哦,这围脖,这袖笼,这绣花、领形、裙摆,好别致哦,我从没见过,哪里有得卖?”齐颐飞宠爱地笑着走过来,“小羽,何时你看我比这衣衫多就好了。”
&&&&“飞,我要这个样子,现在就要。”林小羽娇柔地依向宽阔的胸膛,撒娇地摇晃着他的手臂。
&&&&青言厌恶地看着这个在大街上卖弄风情的女子和那个似沉醉其中的男子,替小姐不值,没好气地说:“买不到的,这是我家……”
&&&&莫雨儿接道:“只是件先人的遗物,我也不清楚来自何处。”拉过青言,欲身而去。
&&&&齐颐飞拦住:“先人原居何处,应有个名吧。”
&&&&“哦,我想应该叫西方,先走了。”头也不回,钻进人群……齐颐飞发誓,那女孩面纱后面的目光是蔑视和指责,真是不明白,他刚回来不久呀,没有与什么人过节啊。不想了,还是来安慰怀中闷闷不乐的林小羽吧。
&&&&那个冬夜,柳园小楼烛光通明到晓时,莫雨儿不言不语,画了一夜的画。清晨,蓝语推门进来时,满室墨香,案上、地下铺满了画卷,画中都是一位美丽的嫁娘,鲜艳夺目的嫁衫,张张不同,款款令收拾的蓝语赞不绝口。
&&&&“天啦,小姐,这些和如今市面上的嫁衫不同,可是却那样的美,如果,做成喜服,一定会值很多银子。”
&&&&一脸憔悴的莫雨儿抬起红肿的双眼,懒懒地应道:“会吗?”
&&&&蓝语兴奋得两眼闪亮,“会,请我们在江南结识的王娘来绣衣面,要最好的绢和丝,找最好的衣工,不管要多少银子,呵,我想那些欲嫁的女子都会肯付的。哪个女子不愿意在那种时刻美美的呢?”
&&&&蓝语的话让莫雨儿沉思起来,她讲得好象是有些道理。如果做成,应是桩好生计,可以给娘很好的照顾;可以把这所园子好好整修;可以再添些家人,让蓝语青言柳俊不要那样累。这样,就不会再想着依赖他人,也不会觉得未来有多可怕了。
&&&&“好,那就试试吧!把从江南带回来的丝先拿出来做,看看情形,再决定下一步。”
&&&&一试却一发不可收拾,几件寄在人家绸庄的喜服一出来就被抢购一空。柳俊天天笑容满面对小姐学说着那些大户人家是怎样的迫切想要预订下一件喜服,而且那些绸布庄也想与柳园订下布匹的长久协定。
&&&&莫雨儿苦笑,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想来这是苍天怜爱,让我有处体面的生存之道。有了这样的开头,莫雨儿有了往下继续的自信。这样的忙碌到使愁思减了几份,青方蓝语和柳俊更是喜出望外,莫园内开始春意融融。在绸庄寄卖不是长久之计,总让柳俊跑前跑后也不是办法。莫雨儿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
&&&&青言清晨象往日般走进小姐的睡房,欲侍候起床,推开门,却见着一个粉嫩的小公子冲自已轻笑。一时以为谁偷偷摸进来,刚想惊叫,再细看,原来是女扮男装的莫雨儿。
&&&&莫雨儿竖起指头,轻嘘一声,止住青言欲发问的话语。”这样不好吗?可以方便去与绸庄,绣庄,衣坊里和人谈生意,可以和订购衣衫的人家面对面交谈,可以随意四处走走。青言,不要再那幅不敢苟同的表情,我已决定了,从今日起,我要埋藏我的过往,寻一个新的人生。从此,再无莫雨儿,只有柳慕云。”柳是妈妈的姓,云是兄长的字,恋慕仰慕她的兄长呀,她要好好努力,象兄长般带给莫家快乐、幸福、富裕。青言噙着泪,一把抱住莫雨儿:“可是这样,你会很辛苦的,小姐。”单薄的小姐要象个男儿在外做事,怎么看都让人心疼。
&&&&“不会,为衣衫着色、设样,本是我爱的,做了男儿后,说不定反到自由些了。”没有了期盼的人,也不再想去依赖,什么样子都无所谓的。
&&&&蓝语捧着早点,站在外面把这一切听的清楚看得清楚,轻叹一声,推门进来,“青言,今日起我俩也扮作家丁样,这样小姐在外做事,我们也能伴着跑前跑后。”
&&&&“蓝语。”莫雨儿哽咽着,拥住蓝语,很窝心。蓝语虚长几岁,总是事事想得周到,做得体贴。青言点点头,主仆三人含泪而笑。窗外,阳光从树影折射进小楼,一缕春意渐浓。
&&&&柳俊是个好总管,在市集转了几日,便在闹市口寻得一铺面,找了人粉饰一新,再请人题了匾,名为“寻梦坊”,专做男女婚嫁喜服、头饰、鞋袜,特注:量体订做,绝不雷同。
&&&&柳园的春天,花红柳翠,新来的家人个个手脚麻利,把个园子拾落得清雅洁净。有个粗壮的丫头专门照顾莫夫人,还有一位医生隔几日便上门来诊治。一切安排妥当,莫雨儿便安心呆在寻梦坊内打理生意。
&&&&寻梦坊在京城里几乎是一夜成名,不管在哪个季节都是顾客盈门。莫雨儿也知道和商家相处,偶尔做两件家常衣衫作为礼物相送,喜得商家们如得珍宝。
&&&&银子是赚得不少,但青言蓝语却再也看不到小姐的笑了,每日不是画画,便是看书,偶尔去城外散散心。每个月的月初、月中在寻梦坊与即将嫁、娶的小姐和公子们谈心,观看他(她们的体态,细瞧气质,然后再勾画出与之相配的衣衫。男装虽然新做,但莫雨儿聪慧,很快也入了手。缝织的是王娘绣庄,布匹则是江南最好的吴家绸缎。因寻梦坊的名气,吴家上好的绸缎从不外卖,直接送到寻梦坊。寻梦坊的喜服虽然昂贵,但订单仍如雪片。如今,莫雨儿又在对面开了家寻梦阁,也是日赚百金。寻梦坊主是京城文人、雅士、佳丽口中谈论最多的人物,很多人想与之交往,却无机会。只听说他年轻得离谱,秀雅不俗,深居简出,眼瞳深黑如海,似藏着诉不尽的的愁绪。
&&&&小年夜后,皇上传旨,无事不需上朝,有事递个折子上去,大臣们都安心地在家准备过年。其实在京的大臣府第个个家丁成群,过年琐碎的事并不要自已过问,只是同僚间、亲戚朋友间有些礼节需要走动走动,才会亲自出面。如去向王府看望王爷,带上一点礼品,闲谈闲谈,指望着王爷来年在皇上前面美言几句,给自已讨个好差事,皇上是最在意向王爷的建议的。只是这个王爷看着如春风般暖人,亲切又和善,却是骨子里冷得如冰,谁都近不了,让人永远捉不清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哎,没底啊!
&&&&向王府的大厅里,向斌闲闲地看着眼前正一脸紧张,结结巴巴的讲着话的吏部官员,亲和的笑意鼓励他把话完整地讲完。
&&&&“王爷,听……听说户部有个缺,小臣……在吏部呆了一些年了,可不可以请王爷在皇上面前美言,给小臣一个机会。”哎,终于讲完了,官员一脸讨好地看着王爷。王爷的眼睛为何眯起来了,听说王爷眯眼,就是他心里不快时。官员心内不免慌乱,忙把眼神移到青色的地面,再也不敢与王爷对视。数九寒天,官员明显感到汗湿了几层衫子。
&&&&向王爷没有答话,只顾地把玩手中折折扇,大厅里一时静了下来,官员都似清晰地听到自已的心跳声。向贵送茶进来,一看便明白了,这是今天第几拨了,这些人真是心存侥幸,王爷虽然很得皇上宠爱,却从不恃才自傲,唯有有用之才,他才会在皇上面前尽力建议,这些大人们与王爷同朝为官多年,怎么到今还不懂呢?王爷暖阳般的微笑可不代表是真的春天。
&&&&“大人,请用茶。”官员感谢地冲向贵点点头,至少有人出声了。
&&&&“李大人,”向斌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仍是微笑亲和,“你这样子讲,可是陷小王于不义哦。你想想看,官员之间的提拨与调换一向是皇上亲自过问的事,当今皇上英明啊,用人从不拘一格,没有委屈过哪位官员,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太平盛世。你现在要我去抢了皇上的事做,莫不是觉得皇上……”
&&&&“不,王爷,”官员两腿一软,跪在向斌面前,抖得如筛糠一般,“小臣不敢,小臣错了,请王爷饶恕小臣。”
&&&&向斌站起身,走上前,扶起官员,“李大人,何罪之有呢?人往高处走,图个好差,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小王无能为力而已。起来吧,李大人,以后呢,安心做事,皇上不会看不到的。向贵,送下李大人,对了,还有那些礼品,小王办不成事,自是不敢受的,请顺便带回吧!”
&&&&官员想解释什么,却看到向斌已转身进了后堂,抹抹汗,摇摇头把一切咽下了。哎,那些坊间传说原来是真的,向王爷真是铁石心肠,本存侥幸心,这下没想什么都没求到,反在王爷眼里多了个坏把柄,哎!向贵扶着站立不稳的官员,“大人,这边请。”
&&&&“有劳总管了,今日真是汗颜啊!”刚刚一幕只吓得他三魂失了二魂。”没事的,大人,这些本事人之常情,王爷很体谅,从不会往心底里去的。”向贵好言宽慰道。官员不禁一脸欣喜:“王爷真不不计较?”
&&&&“真的!但大人,王爷有王爷的难处,你也要体谅他呀。来,走这里,走好哦!”
&&&&“那是自然,下官哪敢呀!”
&&&&向贵好不容易才把吓坏的李大人送上轿,却见一顶青昵的软轿又在府前停了下来,苦笑地摇摇头,再一看,卫识文掀了轿帘走了出来。向贵舒了一口气,笑着迎上前,“卫大人,您来啦,王爷今日还念叨您呢?”
&&&&卫识文大笑道:“向府现在可是宾客如云,我不敢来呀,只怕没有好礼,会被向总管打出门去。”
&&&&“卫大人说笑了,请,王爷今天接了几拨人,正烦着呢,您来了他一定会很开心。”
&&&&“向总管,你错了,王爷他才不会烦,他如烦可以不见,他呀,现在乐着呢,看到那些人模人样的官员斯文扫地的机会,可不是何时都能有的哦。”
&&&&向贵愣了,卫大人讲得好象是有点道理,只是王爷那样的笑意,应不会是这样“坏心”的人吧!
&&&&“总管,你们家的后园好象太荒了吧,只几颗山石和松柏,也太暴殄这么大的园子了。园子吗,还是要有个园子样,植些四季变化的树和花,有些亭阁,日日都对着一样的景,太无趣。”卫识文穿过中庭,看着宽敞的后园,第一次发现向王府这样子没有情趣,忍不住建议道。
&&&&“识文讲得是,”向斌正在后堂看书,被卫识文的话音打断,一脸愉悦地走出,“父亲母亲和贝儿都住在宫内,我独自住这园子,一个大男人什么都不讲究,没有在意那些。象这冬天,如果有些梅,围炉喝酒,踏雪寻梅,该是这样的妙。”梅,有个人好似极痴梅,如果有了一园梅,他可能会常来向府转转了吧。向斌脸上荡起一缕温柔,让卫识文和向贵惊着,一时摸不着方向。
&&&&“向贵,明年春上你去寻些好的梅树植在这园子里。识文,进来吧!”
&&&&下人早已送上卫识文钟爱的热点和茶,这位状元公是王爷的好友,他的喜好,下人早已摸透。品了一口上好的香品,再吃下一只馅多皮薄的点心,卫识文满足地对向斌说:“你府上虽然没有一园好景,但却有一个好厨子。”
&&&&向斌乐了,“如天也常这样讲,可惜颐飞不赏脸,他最多喝两口酒,很少尝别的,让我家厨子很受打击。”
&&&&“呵,自从那个林小羽离开他后,颐飞就象失去了人的性情,没有温度,冷冷的,对什么都不在意。要不是他是齐家独子,我都以为他会出家为僧呢!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让人痴痴傻傻,可惜他所爱非人,这般极是不值。”卫识文一脸不屑,当初他们三人都看出林羽儿想学琴是假,和琴师有私是真,偏偏那个齐大公子蒙在鼓里。
&&&&“林小羽和琴师私奔的事不要让颐飞知道,就让他以为她是跌落山崖了,那样子,至少他心里会好受点。”向斌端起茶放在嘴边,眼神清冷。一向认为颐飞理智清明,没想到会被一个女子玩弄了。
&&&&“不要知道什么?”冷如天洪亮的嗓音与人同时进来,不等礼让,自已寻了椅子坐下,“两个大男人也学人家讲悄悄话,丑不丑。”
&&&&向斌和卫识文大笑。虽然四人性情各不相同,却相处得比自家兄弟都融洽,特别冷如天的真性情和豪气让人心里很是舒坦。”我们在猜昨天冷公子宿在海棠院哪位佳丽的房内?”
&&&&冷如天突然一脸紧张,“嘘,嘘……不要乱说。”神色慌张地跑前跑后,看到没有其他人,这才安心地坐下,“你家郡主妹妹不在啊。”
&&&&向斌奇了,“贝儿在不在与这相干吗?”
&&&&冷如天破天荒红了脸,“她,她有点大嘴巴,要是被她听去,她到处传,传到皇上和我爹那儿,我哪还有脸见人?”
&&&&“你……”向斌和卫识文指着冷如天,哈哈大笑,“不会吧,如天,你不是一直以风流公子自居吗?”
&&&&“什么事这样好笑?”齐颐飞抖落一身寒意走了进来,欠身在火盆前呵呵手,酷脸上仍是无情无绪。
&&&&“今天居然不约而会,我让厨子煮酒做两个好菜,我们几个痛饮一番。”向斌提议道。
&&&&“等下再谈这个,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如天,你说呀,似贝郡主怎么大嘴巴了?”卫识文坏坏地冲齐颐飞挤挤眼睛,一幅不肯放过冷如天的表情。齐颐飞默契地在一边坐下等着。
&&&&冷如天连胡子都急得翘起来了,看向向斌,想求助,只对方也是一脸好奇样。高大的汉子心一横,不管了,“我是看着贝儿郡主长大的,小时候精灵可爱样就很讨人喜欢。如今长大了,更是美得让人心醉,我……我不想在她面前有个坏印象。其实贝儿郡主只是有点任性,从不会大嘴巴的,我那样子讲……哎,你们都明白的吧!你们不要偷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见怪,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们不要在外面胡说,给贝儿郡主难堪,她值得更好的。”冷如天的话语越来越低,最后似都不可闻了。本想取笑的三人见了这般,反到什么都讲不出来了。
&&&&向斌没想到看似粗放的兄弟,也有情感细腻的这一面,不免心中有些感动。冷如天嘴上风流,却从不下流,为人豪爽正直,让他一直欣常有加。他拍拍冷如天,“如果贝儿能托付给如天,那是她的福份,但这是两情相悦的事,一切要看缘份。”
&&&&冷如天只“嘿嘿”傻笑着点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三人也都沉默不语。
&&&&“情”之一定非常微妙,非但别人无法勉强,就连自已也往往会控制不住。有时你虽然明知不该爱上某一个人,却偏偏会不由自主地爱上她。这世上本就有种奇妙的感情,是不必抱怨的,也无需歉疚的。爱情本就是最不可捉摸的,有时痛苦,有时甜蜜,有时令人快乐,有时却又令人悲伤。此事与你是否是英雄,是否身份尊贵毫无关系。
&&&&冷如天这样的表现只是真性情的流露,想他平时那些行为也只是一种掩饰,内心珍贵的却是那个大家都还以为没有长大的小郡主。卫识文突然很羡慕冷如天,有这样一个人放在心里,会很快乐,很充实。向斌作为兄长,很欣慰,吾家有女初长成啦。齐颐飞则是绷着一张脸似乎坠入了某种情绪里。
&&&&“看着她长大,小时候精灵可爱的样子甚是讨人喜欢,长大后更是让人心醉。”冷如天这两句话轻易地触到了他心底尘封的一个角落,漫天大雪,梅胜雪白,自已深情的目光对着一张秀雅的小脸,说日后要共对一园梅。心蓦地一抖,茶碗从手中掉在地上,轻脆的声音惊得其他三人都从各自的思绪里清醒。
&&&&“齐兄,没有什么事吧?”冷如天拾起茶碗,担心地看着齐颐飞。”没有,只是一时失手,我有事先走了。”涌上心怀的往事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疚感让他不能自已,心神大乱,只想寻个地方好好静静。
&&&&“别,”冷如天拦住齐颐飞,“我们一起去向兄那位义弟的寻梦阁转转如何,呵,我对那小子很好奇,象只小刺猥。”
&&&&卫识文第一个起身符合,“好,我也有此意,那位寻梦坊主很特别呢。”齐颐飞则一脸怪异,眼神闪烁,按下要离开的念头,脑中怎会把那个寻梦坊主与久远的一张小脸相重复呢?
&&&&向斌仍一脸如沫春风般,“也好,我今日也没大事,出去转转吧!”慕云那日的表现太怪异,有些事他是想看个明白的。”颐飞,一起走吧!”
&&&&“齐公子,谁又敢把你忘了呢?”齐颐飞一直记着说句话时,柳慕云满脸的指责,他是真想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错?
&&&&年尾岁牙,寻梦阁内照样人流络绎。”京城四少”一进来,就让很多人认出了,相互对视几眼,更觉寻梦阁不俗,不然怎会让“京城四少”光顾呢?四人已把厅堂内扫了个遍,只那位总管忙前忙后,不见俊秀的小主人坐镇。
&&&&柳俊虽说是第一次见到其他三位,但马上便能对号入座,青言这几日絮絮叨叨讲得太多,想疏忽都难。迎上前弯腰施礼。”王爷,卫大人,二位公子,里边请。”齐颐飞打量着柳俊,一颗心都惊得呆住了,虽然岁月让这张脸苍老了几分,但他清晰记得他曾一次次迎他进门,送他上轿。而柳俊好似没有认出他,亲疏有礼相待,别无与他人有别。
&&&&“慕云呢?”向斌温声问道。
&&&&“我家公子今日陪夫人访友,不在阁内。”柳俊把四人迎进后堂,送上火盆和热茶。恭敬地站在一边回着话,眼角轻扫过齐公子,心中早已做出被认出的准备。”冷某难得对一个人如此仰慕,辛辛苦苦寻来,却扑了空。总管,你家公子何时能到家,如方便,我们去你家府上拜访。”冷如天很不甘心。
&&&&柳俊周到地为各位布着茶,“公子要过两天方才回京呢。改日,我家公子到各位府上回访。”
&&&&向斌的眼又微微地眯着,嘴角的笑意依旧。”那就等几日吧!”直觉告诉自已,柳慕云一定没有出京,只是发生什么让他避而不见呢?事情有点好玩了。冷如天闷闷不乐地坐下,嗡声回道:“那又能如何呢,难得有个让我折服的人,想见还这么难?”
&&&&一边的柳俊有些不忍,也是不敢得罪这四位,忙回道:“今日真的是凑巧了,但公子没几日便回了,日日都会呆在这寻梦阁,要见很方便。”话说出口,心底却是没数,小姐自那日从观梅阁回来后就冻出病来了,这几日一直卧床不起,柳园内又是老夫人的药,又是小姐的药,整个园子终日飘着药香,让人的心都揪着。忍不住偷眼打量齐颐飞,没想到正对对方困惑的眼神,忙挤上一个世故的笑意。
&&&&“阁内新到几幅山水堂画,着笔润色很是不俗,各位要不要看看。”
&&&&卫识文一脸兴趣,刚想应声,没想到向斌率先放下茶碗站起身,冲柳俊一抱手,“下次吧!慕云不在,我们就不打扰总管了。各位,我们去醉仙楼小酌如何?”
&&&&“也好!”卫识文拉着不情不愿的冷如天步出后堂,齐颐飞停了一下,“刚刚在厅堂觉着一幅字不错,我请柳总管陪我瞧瞧。向兄,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向斌闪过一丝疑虑,不着痕迹地轻笑点头出门。柳俊送好客,回到后堂,看到齐颐飞满腹心事,脸色凝重,他佯装没有看出,“齐公子,请随我去厅堂吧!”
&&&&“老管家,如果齐某没有记错,你曾在莫府担过职。”齐颐飞死死地盯着柳俊,不想放过他任何表情。
&&&&柳俊自如地点头,“是,我曾在莫府做过总管。恕我人老眼花,我记不得齐公子曾去过。”
&&&&齐颐飞心狠狠地被扯痛了,“我还是很久前去莫府拜访过,老总管记不得也是自然。只是总管现今怎会在这里?”
&&&&“哦,莫老爷和莫公子故世后,老夫人和小姐去了他乡,我就在这里重找了个职,呵,混日子啦!”
&&&&“嗯,小姐,小姐她好吗?”齐颐飞冷酷的脸容扭曲得不象样,从没有何时他这样恨自已。那双聪慧美丽的双眼依稀还是在眼前,刚去异邦时总是那小小的身影在梦中伴着他度长夜,只是她毕竟太小太小,他等不及她长大,林小羽出现了,成熟的躯体,火热的情感迷住了他的心,那样的年岁不适合太遥远的相爱,他也只是平凡的男子。只是没想到等他回京后,她却远走他乡,踪信全无。
&&&&“我和小姐自分开后,再无联系,不知她过得好不好?不过我家小姐聪慧秀雅,在哪里都会象明珠般闪烁,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柳俊不紧不慢地回道。
&&&&“也对,也对。”儿时的她就能读人心思,长大后不知该怎样出众呢?齐颐飞心里掠过一缕酸楚,他无德拥有啊。猛然,一张清秀的脸在他脑海闪过,“老管家,那柳公子……”
&&&&柳俊见招拆招,“他是寻梦坊主,我的新东家。”
&&&&“哦,哦。”今天可能有点头晕,总是乱想。”打扰老管家了,再会。”这是极深的悔呀,不能轻易去碰,碰多了,他会更加瞧不起自已。踉踉跄跄地告辞出来,无人处,强忍的泪忍不住顺腮而下。那曾许下的诺言未兑现,千辛万苦付出的情却又未果,这是什么样的自已,齐颐飞用手拍打着头,痛苦得不能不已。
&&&&“公子,今日王爷,卫大人和其他二个公子来过寻梦坊。”柳慕云苍白着脸,正依着画塌。病了几日,今日能起床了。柳俊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来把今天的账目交待一番。“哦,向大哥有问什么吗?”向大哥是不放心他吗,才会一次次来阁里,想到这些,柳慕云很愧疚,那天不告而别,事后想想都觉着任性冲动。
&&&&“向王爷也罢,只是冷公子象孩子样气鼓鼓的,说难得有个让自已折服的人,却这么不易相见。走时,齐公子问了几句从前的话。”柳慕云不屑地掠过一丝嘲笑,“他认出你了,是吧!”
&&&&柳俊没有答话,忽然就老泪纵横,“小姐,你可要早日好起来哦,这个家,寻梦坊寻梦阁都不能没有你。”虽然小姐弱不禁风,但她却是颗定心丸,她就是柔柔地坐在那,他就觉着天掉下都没什么呀,今日情形让他心里慌慌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个多事之冬好象太漫长了啊。
&&&&柳慕云也眼眶一红,“老管家,不要担心,我这不是好起来了吗?不会有事的,莫府那么大的变故,我们都挺过来了。如今只是一些已过去的不相干的人和事,没什么担忧的。”
&&&&看着小姐坚毅的小脸,柳俊慌乱的心方安定下来。”老总管,请王娘做一件外袄和两件内衫,要最好的棉和丝,库房里顶顶好的,灰和白,托人打听到向王爷的尺寸,做好后就知会我一声。”柳慕云幽幽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晚没有一丝星光,不知此时向大哥在忙些什么,他那样的重臣,居然短短几日来寻梦阁两趟,一定很是牵挂自已吧!柳慕云的心暖暖的,小脸在灯下兴奋得发亮,好想即刻就去王府与向大哥把烛夜谈,只是自已一幅风吹就倒的样,是不敢在外折腾了,权宜在家呆着,过两天再打算别的吧。
&&&&“好的,那小的下去了。”
&&&&青言送走柳俊,忧心地扶着小姐,“天冷,早点上床吧!”
&&&&“也好,我要早点壮实起来,这样才能让你们安心。”这一阵,家人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有责任呀,还有母亲呢,她是没有资格不好的。
&&&&青言不禁笑了,壮实,这样单薄的人会有壮实的一天吗?忍不住很是期待。
&&&&还有一日便是除夕,向府总管向贵早早便起了床,这几日王府里事多着呢。开了门,瞅见园子假山上竟然有位比他还早,走近看,是王爷。冬日的晨霜很浓,山石上,房屋上都好像是下了一层薄雪,就连常绿的柏树上也都是一色银白。王爷的头发也似沾了点,想来已起床很一会。
&&&&向贵呵着手,忙近前,“王爷,天冷着呢,你进屋我给你生个火盆,让厨子做点热汤暖暖。”
&&&&向斌脸色很是凝重,不象往日的轻松随意。他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天边。不知从几何时,有种莫名的无力感困惑着他,他找不到着力点,只得被缠着扰着;找不到根由,又说不清何事,烦着忧着,睡不宁又静不下,早早起床,看看冬晨的寒意能不能冷却一颗浮燥的心。今晨的霜好浓,这也意味着今天一定是个大好的晴天。此时一抹霞光正染红了东方,千万条金线普照着田野人家,没有一丝一缕云彩的搅扰,晨霜皎皎,仿佛是银河光芒闪烁。”向贵,这样的晨景真是秀美壮观,难得见到,虽然因事困扰小王一夜不能好睡,但却意外地让我看到了这么美的日出,小王还有什么不快呢?”向贵摸不着头脑,王爷这是讲的什么,但看着王爷象解开了什么心结,脸上又荡出那种暖阳般的笑意,他也就开心了。”是呀,是呀,王爷,我们进屋吧!”这天冷得人直抖。
&&&&“好啊,今日我在屋内看折子写奏章,谁来都讲不在。如母亲再来问何时进宫,你说晚些时候我会回。”向斌抖落一身寒意,大步走向假山。向贵应着,看着王爷进了屋,这才放心做事去了。
&&&&柳园的丫头和厨娘今日也都早早起了床,这么艳的太阳,衣物被单要洗要晒,屋子要清扫整理,厨房里过年的食物要煮要蒸,事情多着呢。小公子刚刚病愈,老夫人也还不错,柳俊讲今年寻梦坊寻梦阁生意不错,公子为大家准备的红包都很大。平时公子就待人不薄,过年时更会让人喜出望外。其实在哪里做事都是个做,但修到一个好主人那却是很难得和哦。大家想着这些,手里更是勤快些,脸上都洋溢着新年的喜悦。
&&&&小楼里的青言却是一脸愁苦,从早晨开始,嘴里念叨个不停,“公子,你才起床几日,走路都出一身汗的人还要出门,不太好吧!”
&&&&蓝语端着早点进来,也是断言拒绝,“不行,这么冷的天,要是再冻了怎么办,大过年的,再说人家向王爷说不定已回宫了。”
&&&&柳慕云苍白着一张脸,很是坚持,“我都息了好几日,早就无大碍了,我可结实呢。只是去看下向大哥,又不是出远门,有必要这样紧张吗?”
&&&&青言忍不住笑了,前几日是壮实,今天又结实,看来这个小姐是真急了。”我觉着还是不行。人家王爷前呼后拥,家仆成群,还是皇上中意的臣子,要见的的人很多。我们还是吃饭要紧,对吧,蓝语。”
&&&&柳慕云无语地低下头,知道她们讲得都对,其实,他们也只见过二面,可不知为何,那种亲人般的熟稔,让她见了还是想见。”我就去一会,作为礼节也应该回访的,好吗?”她轻轻叹了口气,仍不放弃地继续求情。
&&&&蓝语心疼了,小姐时时都充大人样,为他人着想,很少有这样的口气。”青言,你就陪小姐去吧,不然,她怎会安心呆在柳园。”青言无奈地摊摊手,认命地去拿披风、手炉,吩咐备轿。
&&&&柳慕云欢喜得脸都绽开了一朵花,“青言,我要那件珠灰的皮袍,珠灰的狐帽。”
&&&&“被你打败啦!”典型的得寸见尺,居然还敢提要求,青言真是欲哭无泪。
&&&&柳慕云有几日不出门了,一路上忍不住从轿帘缝里看看街景,也许天暖了几许,她小脸红润,神采飞扬,眉目间有藏不住的喜悦,感染了一边的青言心情也轻快起来。主仆二人说说笑笑,不觉着路远,一会便到了向王府。向王府,高大的门楼,威武的石狮,亭台楼阁掩映在树木间,骠悍的家丁分站在气派的大门边,猛然很能把人震住。青言送上贴子,家丁看她一眼,喝道:“我去禀报,你在此候着。”
&&&&约一会,向贵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柳慕云,有点意外,但一会便换上和气的笑容,“柳公子,你是……”心中很没底,这个客人第一次见到,不知该不该告诉王爷一声。
&&&&不好意思讲是王爷的义弟,怕有攀比之嫌,又讲不出有什么交情,柳慕云急得小脸通红。正在这时,青言见到门内走出一大汉,正是那“恶仆”,忙大声喊道:“喂,麻烦你通告下向王爷,我家公子在门外等着他的召见。”她真不喜欢这些官府人家,规矩大如天,怎么比较,都是柳园好。
&&&&“柳公子!”向全一看到柳慕云,忙下台阶施礼,还偷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青言,浮起一丝笑意:“怎么站在门外呢?向总管,这位是王爷新认的义弟寻梦坊主柳慕云公子。”
&&&&“柳公子,对不住,小的不知哦,你莫怪罪,快,里面请。”向贵暗喜刚才没有打发他走人,急急上前带路。
&&&&柳慕云优雅地欠身道谢,随着向贵走进向府。青言随在身后,对一边陪着的“恶仆”说道:“‘恶仆’,你今日到很大方吗。”
&&&&他嘿嘿地一笑,“我不是恶仆,我有名字的,我叫向全,是王爷贴身侍卫。不要总讲我,你对你家公子不也是一幅老母鸡样。”
&&&&青言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急得直跺脚,“你才老公鸡呢。”
&&&&“哈哈,行,我是老公鸡,你是老母鸡,行了吧!”
&&&&一向很会讲话的青言没想到他会这样子讲,一时急得没有话驳回,只牙咬咬地狠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关心我家公子。”
&&&&“我也只是保护我家王爷呀,错了吗?”不知为何,向全觉得这眼前这个单薄的小家伙对他总是一腔敌意,可他却觉得有趣,遇到了就想多瞧瞧他,逗逗他,他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
&&&&“不和你这种人一般见识。”看着公子快消失在门庭,青言忙快步追上去。向贵开心地看着那俏丽的后影,怎么觉着象个姑娘家呢,就是嘴凶了点,不过不讨厌,向全一个人傻傻地笑了。
&&&&向贵引着柳慕云走进花厅,送上点心和茶,又送来一盆火炉。”公子,已让人喊王爷去了,你先喝点水。”欠身向总管道了谢,方坐下,就听到回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慕云欣喜地站起身。
&&&&“向大哥。”
&&&&向斌一看到这抹纤细的身影,浮燥了几日的心瞬间定了下来,他终于明白那莫名的情绪缘于何处了,都是这个小小的人儿惹起他从未有过的牵挂。”慕云。”握在大手里的手冷得没有常人的温度,再细看他清秀的面容,“你怎么瘦成这样?”
&&&&“还好吧,只病了几日。”摸摸面容,不着痕迹地淡淡扯开话题,“我给向大哥做了几件衣衫,托人打听了尺寸,应是能穿的。”
&&&&“我对什么衣衫没有兴趣,告诉我,是几日,还是十几日。”向斌冷泞而又悲愤的语调让人不敢抗拒,一边的向贵和青言都吓蒙了。
&&&&只柳慕云还能轻笑如风,“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说话间,突然一阵头晕袭来,想必这一路颠簸,再加上体虚吧,想撑着,却还是徐徐倒向青言。”见鬼。”一双大手及时捞住了他,厚厚的冬衣也遮不住身体的单薄,很少有十六七岁的男孩会瘦成这个样子。向斌怒容满面喝斥着青言:“你们这些下人做什么去了,他到底怎么了。”
&&&&青言手中包袱都吓掉地上了,结结巴巴地回道:“病了近十几日,刚起床两三日,身子虚得很,饭也不吃,便嚷着来见你。”
&&&&虽然心里很是感动,但却不愿看到这样子的慕云。”你们下人就这样由他吗?”
&&&&柳慕云气喘喘地稳住身躯,强调道:“哪有那样子久,只几日。”
&&&&向斌怒视着柳慕云,目光里有不舍有生气,“你给我闭嘴。”他忽地抱起柳慕云,大步向外走去,青言想跟上去,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停下,“向贵,去,煮一碗肉粥,做些小点和清淡的小菜送到书房。至于你,即然不能好好照应你家公子,那就让我来吧。”
&&&&“我,我……”青言泪在眼中转着,有无限的委屈却又不敢说,明明是公子他自已不听话,怎会是我的错呢?
&&&&“不要担心,王爷会照顾好柳公子。我第一次看到王爷这样重视一个人,你随我到园子里一边散散步,一边等吧!”向全不知何时来到青言的身和,温声安慰着。青言看到他,泪更是止不住,“我没有照顾不好公子,是公子装可怜样,我舍不得才来这里的,没想到,没想到……”
&&&&“我知道,我知道。”向全点着头,找出方巾递给哭得很没形像的人,哎,男人也可以这样哭吗,真是越看越象个女子。
&&&&柳慕云晕晕地依在向斌的怀里,搞不清方向,只看到树木、楼阁向后移着,“我可以走的,向大哥,这样子会被下人们笑话的。”再怎么讲,自已也是个男子样,被抱着象什么。只是抱的人怒气冲冲,只好乖巧地闭言,随他穿过长廊、画轩、小径、来到一座小楼前,拾级而上,只觉着他腾出一只手,推开了门,原来是书房,满室清雅,不是书就是画,还是几件好象很贵重的兵器,和自已的书房风格很不同。
&&&&向斌轻柔地把他放下,转身从另一间房内取过一床被,铺在椅中,把他安置其中,缓缓地在他面前蹲下,一遍遍揉搓冰凉的十指。这一路的拥抱,他再识人不多,也已确认怀中的人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也明白之前自已种种怪异的情绪不是异常。不能否认,这个“柳慕云公子”已经把自已多年平静自制的心湖搅乱了,虽然现在还很乱,理不清,但他却决定不想放过,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现在不急。她现在在他身边就可以了。怜爱地呵着冰冷的手,低低地问道:“慕云,怎么好你呢,从认识你到现在,为什么总让我不放心?”
&&&&柳慕云眼眶一红,感动地把头埋进他胸前,“我还好啦,大哥,只是冬日太长太难熬,我从小身子就弱,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
&&&&“改日我让御医给你瞧瞧。”
&&&&“不麻烦了,大哥。这些年,我很累,妈妈身体不好,寻梦坊,寻梦阁的事,还有一些烦心的人,大哥,活着好苦,我就想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象这样依着,任日升月落,四季更换。”微微的呢喃,全然忘了该掩盖的性别,完全的小女孩子口吻,“大哥,你的肩很宽很暖,真想永远这样。”从十二岁到十六岁,一直做个家长,事事亲为,真的好累好累哦。柳慕云的泪沾湿了向斌的衣襟,好羡慕那位郡主哦,永远可以拥有这样一个哥哥。
&&&&向斌加紧了手中的力道,心动如潮,哑声说:“那就永远不放。”
&&&&在他的肩上换了个舒适的位置,“怎么可以呢?向大哥要忙国家的事,又是家中长子,”轻言俏语,笑意盈盈,她不知此时的自已娇美得如夏花般绚丽,“会很忙很忙的,怎么行呢?”撒娇地摇摇头,狐帽歪了,几缕青丝滑了出来。向斌暗暗叹息,是不是应感叹自已有很强的自控力,这样的“柳公子”太有杀伤力了,幸好这样的她也只有自已看到。
&&&&门开了,向贵送上餐盘,然后掩上门出去了。在向斌强硬的目光下,柳慕云只能尽力吃光了碗中的食物。肚子填饱,身子暖了几许。正是正午,阳光从窗格子里射进来,在室内交错成一道道光影。柳慕云觉得睡意一阵阵袭上来,有一句没一句懒懒地应着向斌的答话,她全然忘了自已来的初衷。
&&&&向斌看着她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窝心地笑了。轻轻地抱起她走进里间,为她宽去披风,为她盖上被。虽然很不适宜,但他却感到这本来就应该是如此,她是他的。
&&&&“慕云,穿男装很辛苦吧!”向斌低低地发问。
&&&&半梦半醒的柳慕云点点头,也不想隐瞒,“大哥,没有办法,女子出外办事很不方便,男装自由,习惯了。”
&&&&“苦了你,慕云。”轻抚着柔嫩的脸颊,极自然地在她的腮边印上一吻,心中涌起浓浓的心痛。
&&&&“还好。”呢喃了几句,她沉沉睡去。向斌挂好衣衫,轻声在床边坐上,痴痴看着床上的人儿。睡梦中的她,恬美秀丽,一点也不设防,也没有忧郁,更不是只敏感的刺猬。长长地深呼吸,他暗暗发誓,从此刻起,他穷其一生都不会再放开她了,她所有的责任从今日起就由他来担吧,她就做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吧,天真烂漫,快快乐乐。
&&&&她那样子无预期地走进他三十年一直无波无澜的心,害他失眠,害他无故牵挂,害他第一次想到要独占一份情,害他失去清冷自制,他不能不管,不能不问,他不想顺其自然,她小,那么就由他来吧。
&&&&小睡后的柳慕云倚在椅中,慵懒地端着茶碗,打量了一会看书的向斌,一会又转向门外,象自语又象倾诉:“向大哥,我喜欢太阳、颜色、画卷、丝线、布匹。夜晚也能使我激动不安……睡觉前我总等着青言走后,悄悄打开房间的窗户,站在那里久久地望着天空和月影。每个夜晚,这是一天中让人激动、不同的时刻,我丝毫不感到奇怪,我已经习惯所有的动静。门外,家人的走动声、谈话声,远处,一点丝乐,一点风声,有时却又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但我仍会激动,长久以来的孤独、沉默、忍受让我变得敏感而又多虑。我的心象一根绷紧的弦,一碰它就就不停地颤抖,这几日这种情况变得越发严重,总害怕有什么事发生,却又担心什么事都不发生,日子如死水般,哎。”
&&&&向斌微笑地看着她,心中满满的充实感,所谓的天伦之乐原来并不全是指儿女成群,而包含有个可人又聪慧的伴侣一路同行。今日他是真的体会到了。
&&&&“以后不管有无事情发生,都不要放在心上,相信大哥,虽然没有能力为你摘下月亮和星星,但在这个世上,给你一份宁静和平和还是足足有余的。”柔声安慰着她,换来她愉快的笑声。”知道啦,我柳慕云现在有个强有力的靠山,从此能在街上横行霸道了。”
&&&&向斌哈哈大笑,她作威作福,不知会是何样。
&&&&“慕云,如果没有寻梦坊,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柳慕云低头沉思了几许,“如果没有寻梦坊,如果母亲身体安好,我想我可能想出去走走吧!江南真的是个好地方,不象京城这般干燥和寒冷,那边气候湿润,美食众多,而且女子都很美,坐在乌篷船里,沿着河岸看人家打鱼,听鱼家小女唱歌,两岸山景随水往向移动,大哥,你会觉得时光是停止的,呵,好想再去看看。”想起江南那些岁月了,小脸上洋起无限神往。
&&&&向斌温柔地抚抚她的头发,“慕云去过江南?”
&&&&“嗯,陪母亲去看病,在江南呆过两年。”
&&&&“慕云好孝训哦!”她脸微微一红,“做人子女应该的,向大哥待妹妹都那般爱护,想来对高堂就更是孝敬有加了。对啦,向大哥,你们‘京城四少’都成家了吧!”佯装不经意地提起,眼前飘过一张异邦的绝艳娇容。
&&&&“都没有呢,呵呵,为何问起这个?”向斌端详着这张让他迷恋的脸,想看出她有些什么小心思。
&&&&“大哥,忘了我是做喜服的吗,我问这些问题是自然的事呀,你们四位个个都优秀得让人妒忌,一定会有很多人家想攀上你们的。我有时在寻梦坊就常听那些总管和夫人们提起你们名字,总说有谁家托人保媒什么的。大哥,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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