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总不让她好过想让她好过》是写推理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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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创作的主体性话语的嬗变硕士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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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nbsp&nbsp&nbsp&nbsp【微博请搜寻:林家小池噗嚕嚕】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她,代替哥哥成为一家之主,为了家族一无反顾。
&&&&&nbsp&nbsp&nbsp&nbsp遇上了无缘的相亲对象,初次见面就穷到借钱。
&&&&&nbsp&nbsp&nbsp&nbsp再遇上那相亲对象的弟弟,初次见面就大打出手。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哥哥吃斋礼佛,弟弟痞气狂妄,却都看穿了她的真面目?!
&&&&&nbsp&nbsp&nbsp&nbsp僧侣的他说:『六根清净,唯独一根,难以自控。』
&&&&&nbsp&nbsp&nbsp&nbsp痞气的他说:『我要花多少时间才能驯服你?』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她想说,哪一个都好,但我上:)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食用提醒:
&&&&&nbsp&nbsp&nbsp&nbsp1.每天中午12点准时更新,若有状况会微博通知!
&&&&&nbsp&nbsp&nbsp&nbsp2.正剧,1V1,无男女配:)
&&&&&nbsp&nbsp&nbsp&nbsp3.言情文,不考究,快乐看文你我他:)
&&&&&nbsp&nbsp&nbsp&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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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总不想让她好过》作者:许姑娘(08.30更新至16)
总下载数:2 非V章节总点击数:75785   总书评数:3404 当前被收藏数:2534 文章积分:62,049,064&&
真包子·软乎乎·青梅刑侦顾问x脾气超臭·每天都在不高兴·竹马法医
图片,动作,事件,时间。
尸体,凶手,罪证,案情。
只要是发生在她身边的,诸弯弯就什么都记得。
可如果让她用某个词形容她的记忆,她能想出的却只有一个名字。
她那个烂脾气的竹马。
阅读提示:
①纯架空、金手指。
②披着刑侦外皮但是全民都在恋爱中!
③单元凶案无主线。
④1v1 he 颜文字,老三样都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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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烤肉饭致敬】&&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诸弯弯;陈不周 ┃ 配角:陈程 ┃ 其它:1v1;He;满满都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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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连载中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24724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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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向熊孩子致敬》《向烤肉饭致敬》《周礼记》《明明就只喜欢你》《你还知道回来啊》 《判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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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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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07 编辑
01&&第 1 章  《记忆总不想让她好过》
  晚上20点44分,第四大道地铁站的一个垃圾桶前,诸弯弯正顶着旁人诧异的目光,戴上她买周黑鸭送的一次性手套,从垃圾桶里把一个空的可乐瓶捞出来,装进随身的证物袋里。
  证物袋本来是她顺出来装垃圾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派上了本职工作。
  诸弯弯小心地把它放进背包,然后把背包反背到自己身前,伸手牢牢抱住。
  这可是重要证物,一定要好好保管才行,等她拿回去上交,陈程哥哥肯定会夸她一顿。
  一想到陈程哥哥拍她的肩膀说“干得好”,诸弯弯心里的粉红泡泡就噗噜噗噜的开始冒,脸颊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也跟着露了出来,从她身边走过的几个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她长得好看,打出生起只要笑,眼睛就会自然地弯起来,像天上的小月牙,所以她爸才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弯弯”。
  后来长大了点,她的左右脸颊上又各长了一颗颜色浅浅的小痣,是对称的。有了这两颗痣在,诸弯弯不笑的时候都像是在笑,笑起来更是显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可可爱爱的,很讨人喜欢。
  但是长得讨人喜欢又有什么用?
  她喜欢的人又不喜欢她。
  全刑侦局都知道那位特聘的诸顾问是冲着重案组陈队长来的,可陈程对她的态度,二十几年都是一个样。
  暗恋不成功,这简直是全世界最让她烦心的事了。
  陈程。陈程。陈程。
  想着自己前途灰暗的暗恋,诸弯弯对最喜欢啃的辣鸭脖都没了胃口。本来还想在地铁上解决掉,结果却原封不动地拎出了地铁站。
  外面正下着大雨,电闪雷鸣,风大得把支起的伞骨都被刮折了一根。等顶着风走回家,诸弯弯的小白鞋已经完全湿透了,连黑布背带裙的裙摆都没能幸免,湿漉漉地贴在了大腿上,淌下掉色的黑水。
  好在她的背包和宵夜在她的拼命保护下,并没有被雨淋到。把滴水的伞放在门口晾着,诸弯弯掏出钥匙打开门。
  门打开的同时,一股冷气突然扑面而来,冻得她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诸弯弯的脸一下子板起来,刚刚那种“终于到家了”的放松劲儿顿时就没有了。
  她关上门,把周黑鸭随手挂在门把手上,甩掉鞋子就怒气冲冲地朝床走。
  “陈不周!”
  如果说陈程在诸弯弯最喜欢的人里排第一,那倒数第一肯定就是陈不周。
  陈不周是她该死的竹马,比她小了6个月20天,从小和她一起长大。
  小时候明明就是个矮冬瓜,她稍微一使劲都能把他抱得脚离地,长大后的个子却蹭蹭蹭地长,她拼命地抬着脚尖伸胳膊,才能勉强摸到他头顶。
  但不管是高个子的陈不周,还是矮冬瓜的陈不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懂事开始就欺负她,丢纸团、扯辫子、抢零食,所有会把她惹哭的招数他都很精通。
  用毛毛虫和小蜈蚣吓唬她都是小事,他还强行把她拽到树上又自己跑掉把梯子撤走,非要她保证不再去找陈程哥哥玩,她不答应,他就跑了,害得她在树上哭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被放学的陈程哥哥救下来,到现在都恐高得厉害。
  他还绷着脸不认错,说什么“谁叫你哭的声音那么小,嘤嘤嘤得像猫叫,不然早就有人听到了”,好像全是她的错。
  王八蛋!活该被陈叔叔揍屁股!。
  由于陈不周真的太可怕了,所以“如何躲开陈不周”,就成了诸弯弯童年里最大的问题。
  可这道题完全无解。
  两个人的爸爸在一起工作,住的地方是同一个院子,上的是同一所学校,连年级都是同一个年级。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陈不周大魔王的阴影无时无刻不笼罩着她,哪怕毕业上了班,她也完全逃脱不掉。
  比如现在。。
  诸弯弯走进卧室。
  她的房子很小,50平方米都不到,三五步路就能把所有房间都看一遍,床也是小规格的单人床。不过诸弯弯也是小小的一只,所以不仅人睡得开,还有很多空间摆可爱的玩偶。
  但是陈不周腿长胳膊长,睡在她的床上,胳膊和腿都伸在床外面,就像大人睡着儿童床。床上那点地方连他自己都不够用,更别说给玩偶留地方了。
  诸弯弯盯着被胡乱丢到地上的玩偶,再看看正趴在她枕头里睡得香的陈不周,超级想把他踹下去!但她还没来及动作,陈不周却像是听到了声音,伸手捏了捏脖子,想要翻身掀被子。
  诸弯弯吓得赶紧抱起脚边的一个小猪玩偶,砰地砸到陈不周光着的脊背上。
  “不准起来!”
  明明有车有房子,赚的比她还多,但只要她一不留神,陈不周就会跑到她家蹭吃蹭喝、霸占床位。最重要的是,他还总喜欢裸睡。
  要不是看在陈程哥哥的面子上,她绝对要把他就这么光着轰出去,叫他睡觉不穿衣服!
  看陈不周又懒懒地趴回去了,诸弯弯开始满地捡玩偶,捡起一个,就往陈不周的身上砸一个。但是捡了没几个,诸弯弯就在她的玩偶堆里发现了一只胖成球的大肥猫。
  这只胖到快要让她抱不动的橘猫叫小橘花,是五年前她和陈不周在垃圾桶边发现的。
  当年他们俩发现它的时候,它躲在一堆垃圾后面,又警惕又胆怯,瘦瘦小小的,显得眼睛格外大。她那时候租的房子不准养动物,就每天绕路拿着小鱼干去喂它,陈不周见了两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善心大发,抱起猫就带回了自己家。
  他养猫倒是很用心,用心到它胖得连眼睛都快没了。
  好吃懒做,脾气还坏,明明是一只猫,却看谁都是一脸的不高兴,各种臭毛病养得跟它主人一模一样。
  诸弯弯费劲地把小橘花抱出去,顺手从卧室拿了睡裙去冲澡。
  她刚踩着水出来,拧着头发扎了个道士头,好吃懒做的陈不周就套上背心走了出来,边揉着杂草一样的脑袋,边趿着拖鞋走到客厅,拎起沙发上她的背包。
  “带了什么好吃的?闻着挺辣。”
  他分着腿一屁股坐进沙发,弓着背打开包,刚睡醒连声音都带着股颓劲儿,要多懒散有多懒散。
  就你鼻子好用!
  诸弯弯鼓鼓脸,走到厨房端起水壶:“不在包里,在门上挂着,想吃自己去拿。”
  陈不周听完却没动,而是从包里拿出那个装在证物袋里的可乐瓶,扭头问她:“这是什么?”
  “高远望用过的。”
  诸弯弯倒完水,捧起杯子:“我在地铁站正好碰到他、他又正好丢了个可乐瓶到垃圾桶里,所以我就顺便捡起来,看有没有能用的价值了。”
  高远望是一起酒后聚众杀人案的嫌疑人,虽然凶器就丢在现场,而且还留有行凶者的指纹和血迹,但由于他那位德高望重父亲的出面,侦查局不能强行采集他的指纹或DNA作比对。
  诸弯弯今天也是碰了巧,正好看到他不说,还眼睁睁地看着他喝完可乐拧上盖把瓶子丢掉,现成的证据摆在眼前,她不拿都不好意思。
  “那不是二组的案子吗?”
  陈不周没兴致地把瓶子放回包里,起身到门前拿了塑料袋,拎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是二组的案子,但高远望不是背景大嘛,二组长就总想把这事推给咱们组。”
  诸弯弯坐在他对面,伸手就把塑料袋捞过去,把鸭脖、鸭翅、鸭胸通通拿出来,不舍地看了看剩下的豆皮和海带,最后还是推给了陈不周。
  吃吧吃吧,看在你是陈程哥哥亲弟弟的份上,不跟你计较饭钱。
  “好像他想推就能推成似的。”陈不周漫不经心地扒拉着豆皮,低头笑话她,“二组想把案子推过来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哪次成了?也就你真当一回事。”
  “但是陈程哥哥会夸我呀。”
  诸弯弯脸上露出笑,酒窝甜甜地拿出鸭脖,“上次我帮二组找到了证据,他就拍着我得肩膀夸我能干,这次说不定会摸我的脑袋。”
  陈不周听完,嘴角的笑顿时就沉下去,抬眼睛凉凉地盯了她一秒,接着手里的豆皮就被他摔回了袋子。
  “我不吃这些,把肉给我。”
  又乱发脾气……
  每次只要她说的话没顺着他的心意,他就摆这种脸色给她看,从小开始就这样,几乎每天在不高兴。
  诸弯弯也板起脸:“摔什么摔?一分钱没给就在我这儿混吃混喝,给你口豆皮就不错了。”
  她威胁他:“你要再这样,我连豆皮都不给你吃!”
  说完就示威地举起鸭脖,大力地啃下去。
  陈不周半耷拉着眼皮,一点被她吓到的样子都没有。他站起来撑着桌子就凑到她眼前,侧头咬住她嘴里的鸭脖。
  诸弯弯吓得赶紧张嘴,眼睁睁看着鸭脖被陈不周叼走。
  “你是狗吗?”
  她小声地嘟囔。
  陈不周咬着鸭脖坐回去,靠在椅背上,听到声音,看她一眼。
  诸弯弯的脸皮没他厚,胆子也没练够,见骂他的话被他听到,顿时吓得扭开脸。
  我什么都没说。
  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估计你们也感觉到了,这本虽然打着破案的旗号,但其实还是我最喜欢写的甜宠(?)恋爱文。
女主的设定是个软到爆的小包子,而男主的性格……你们自己感受[微笑],我还没写过这种类型的男主,所以很想挑战一下。
案子的话,没有什么现实来源,都是我自己写(bian)出来的,我会尽量查资料让逻辑和细节合理,但请一定不要把它当做正经的刑侦推理文来看,这就是本恋爱文!恋爱文!
当然,如果我有哪里写的不对,也很欢迎帮我把bug指出来,只要能改,我就一定改。
最后,前5章每章20个留言送小红包,5x20,老规矩不变。
02&&第 2 章
  诸弯弯的性格就这样,说好听点是软乎乎的、识时务,说难听点,就是胆子小,十足十的小包子。虽然很想强撑着对陈不周凶一凶,但只要陈不周稍微一吓唬她,她立马就怂掉了。
  但她现在比起小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她敢对着陈不周伸出爪子比划两下了!
  不像小时候,被他欺负了也不敢找大人告状,只知道自己嘤嘤嘤地躲起来哭。
  不过,虽然她小时候胆子小,但人并不笨,知道找靠山。
  在被陈程哥哥救了一次以后,每次被陈不周欺负了,她就跑到陈程哥哥放学会经过的地方。只要陈程哥哥发现,就会压着陈不周给她道歉,还会拉着她去小卖部买糖吃。
  因为陈程哥哥总会帮她撑腰,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小弯弯都不是很怕陈不周对她的欺负了。
  可是发现诸弯弯总是去找陈程以后,陈不周就变本加厉,总是拿“不准去和我哥玩”威胁她,只要她不答应,他就对她使坏。
  把她拽上树那次也是,只是因为她在本子上练习陈程哥哥的名字,他就一言不发地拽着她出门。
  不过事后发现她真的被吓坏了,他倒是安静了几天,还偷偷地钻窗翻进她的卧室,给她放了一大盒进口饼干。
  在咔嚓咔嚓把饼干全吃完以后,诸弯弯才知道,那盒饼干是陈叔叔在国外的同学送给陈不周的,在当时绝对是个稀罕东西,陈不周宝贝得连塑封都不舍得拆,却完完整整地送给了她。
  抹抹嘴角的进口饼干渣,诸弯弯决定原谅陈不周,还主动抱着蜡笔盒子跑去他家,问他要不要一起在院子里画画玩。
  可从那以后,陈不周却像是开了窍。该欺负她还是欺负她,但在她跑去向陈程告状前,他总会想办法把她哄回来。
  早上抢她一颗糖,中午就买一袋子的冰棍给她,弄得诸弯弯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
  最后没骨气地把冰棍吃了,这事也就完了。
  到了现在,还是这样。
  陈不周吃完从她嘴里抢过来的鸭脖,就起身开冰箱拿食材,无比熟练地切了黄瓜和火腿丁做炒米饭。炒完盛出来就放到诸弯弯跟前,还给她拿了罐牛奶。
  “吃吧,”他敲敲桌子,“别说是我害你饿着了。”
  说完,他转身去拿了双筷子,坐回椅子,开始闷着头大口地吃豆皮海带。
  陈不周做饭的手艺真是没的说,不管做什么都好吃到哭。诸弯弯刚尝了一口,就觉得自己的肚子更瘪了。
  算了,诸弯弯嚼着香酥的火腿肉,决定不跟陈不周计较。
  她是做姐姐的,这次就让着弟弟好了。
  陈不周吃东西很快,几口就吃完了,抬头看到诸弯弯脸颊鼓囊囊的吃相,嗤笑着用筷子底戳戳她的脸:“都胖成这样了还吃,难怪我哥不喜欢你。”
  “……”
  诸弯弯塞了满嘴的饭顿时就哽在了喉咙前。
  这话她最不爱听!
  她不服气地咽下饭:“你哥才没说不喜欢我,我靠着他睡觉,他都没把我推开!”
  陈不周按下筷子:“什么时候的事儿?”
  “5月29, 星期一,端午节的前一天,剁手指凶杀案结案后,从棕熊市回熊猫市的高速路上,刚拐进匝道。”
  一听到陈不周问,诸弯弯顿时坐直,饭也不吃了,迫不及待要和他分享,“时间是12点51分,车里放的音乐是Metal Masker的《My Narcissus》,喷的清新剂是MT的橙花,气氛超级好。陈程哥哥穿的是我送给他的Q&A3月款的贴纸POLO衫520,左上角绣着金色的小飞机,不过稍微有点磨脸。不信你可以问陆三水,他在前面开的车。”
  陈不周:“说完了吗?”
  “还没……”
  话音没落,陈不周就把她才吃了几口的炒米饭拿走了,而且是拿到自己的面前,舀起来就开始吃。
  诸弯弯眼巴巴看着炒米饭迅速变少,眼角都耷拉下来:“我还没吃饱……”
  能不能再分过来一点点?
  陈不周的勺子轻磕到碗沿。
  他索性松开勺子,倒靠向椅背,扭头看向墙面,余光一扫到诸弯弯偷偷伸过来拿碗的手,伸脚就踹向桌腿。
  咚地一声,头也不转,满脸不爽。
  诸弯弯悻悻地收回手,接着啃她的鸭脖。
  他就是看不得她高兴!
  不就是光顾着说话、忘了吃他做的饭嘛,又踹桌子又摆臭脸的,什么烂脾气!
  饭没吃上几口,碗却还得她洗。
  一顿宵夜慢吞吞地吃到半夜,诸弯弯刚把碗洗完,手还没擦,陈不周就打开厕所门走了出来。
  “又在我家抽烟!”
  诸弯弯屏住呼吸,鼓着脸小声抗议。
  犯困的陈不周揉着脸,没听到,但还是走过去拿了毛巾,低头给她擦手。
  诸弯弯顺势抬头,看向他的脸。
  陈家的男人都好看,陈叔叔威武,陈程哥哥温润,陈不周……漂亮。
  但陈不周的性格糟糕透了,除了脸漂亮得简直嚣张、脑子也好用得不像话以外,他简直没半点优点。抽烟喝酒还和混混打架,一点好的都不学。
  明明陈程哥哥和陈叔叔都没这些坏毛病。
  给她擦完手,抽烟喝酒还打架的陈不周转身走到客厅,从糖盒里拿出颗薄荷糖,撕开包装丢进嘴里,顺手把他的钱包丢给诸弯弯。
  “干嘛?”诸弯弯接住钱包,一脸警惕。
  “明天去给我买件衣服,顺便给你自己也买两件好的。”
  他窝进沙发,侧着脸,懒懒看了眼她的小腿,“得穷成什么样才能买条掉色的裙子回来……”
  诸弯弯低头。
  虽然裙子早就换掉了,她也粗略地冲了澡,但掉色染到腿上的黑印还是有几条没洗干净。
  她自己都没在意,也就陈不周爱挑毛病。她买那条裙子是因为穷吗?是因为那条裙子好看!
  诸弯弯走回厕所,坐在马桶上拿花洒冲腿,但黑色印子异常顽固,她搓了好几下都没搓掉。
  “你那点小劲儿。”
  陈不周又来嘲笑她了。
  他糖还含在嘴里,声音含含糊糊的,边嚼着糖边走进厕所,拎过角落的小矮凳就坐到对面,一把捏住她的脚踝放到他腿上,两下就把她腿上的黑道道擦没了。
  “你脚这儿怎么回事?”
  陈不周指着她脚踝上很细的一小道红痕。
  “下午在咖啡馆弄的。正好一个玻璃杯摔在我脚边,这儿就被迸过来的碎片划了一道。已经好了。”
  诸弯弯前倾身体想摸伤口,被陈不周一巴掌打掉手。
  “老实待着。”
  他把她的脚放到矮凳上,出去给她拿创可贴,还带了碘伏和棉球回来给她消毒。
  突然这么好心……
  “你有什么企图?”
  诸弯弯警惕度max:“我是不会把床让给你的!”
  陈不周冷着脸给她贴好创可贴,接着就把她的脚一丢。
  “谁稀罕你的破床。”
  半小时后,诸弯弯洗漱完,陈不周已经用胳膊挡着脸、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看了他一会儿,悄悄回到卧室,把赖在她床上不走的小橘花抱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回客厅,把秤砣一样的猫放到陈不周的肚子上。
  压死你!
  自大狂!
  陈不周把胳膊慢慢抬开,露出下面阴沉沉的眼睛。
  诸弯弯转身就跑,比兔子还快。
  怕陈不周追过来,诸弯弯这一晚都过得提心吊胆,有困意的时候,都是下半夜2点了。
  本来打算周末睡到自然醒,可是第二天上午,刚过10点,诸弯弯就听到了刺耳的门铃。
  叮咚叮咚,停都不停。
  陈不周正在厕所里洗澡,半点用场派不上,诸弯弯只好摇摇晃晃抱着她的小猪玩偶下床去开门。
  门打开,一张刑侦局证件先被推了过来。
  熊猫市刑侦总局重案二组。
  实习探员。
  罗正义。
  “你好。请问你是诸弯弯吗?”
  说话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脸型方方正正的,看起来就很正义。
  他满脸严肃,站得笔直,证件收回口袋后,就拿出了笔和小本子。
  诸弯弯偷瞄了一眼,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满了各种提问要问的问题。
  “请问你是诸弯弯吗?”
  见她没回答,对方加重了语气。
  诸弯弯回神:“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林东昨晚被杀了。”
  “他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谢谢有爱的赞助商~
胡鲲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22:06:23
妖孽徐的头号脑残粉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12:14:52
嘉嘉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 13:09:35
这本的存稿还算足[自豪脸],所以每晚21点会准时更新。
03&&第 3 章
  诸弯弯是熊猫市刑侦总局的特聘顾问,除了有特大重案需要抽调人员重组队伍以外,她平时都跟着陈程带领的重案一组行动,遇到的全是杀人案。所以听到有人死了,有人被杀,她实在很难做出什么惊恐诧异的表情。
  但她平静的反应看在实习探员罗正义看来,就十分古怪了。
  他紧盯着她:“经调查,林东死亡前手机里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您的,并且拨打次数高达6次。为什么您没有接他的电话?”
  诸弯弯其实还没太睡醒,她还没有认识到,她现在的身份并不是实习探员罗正义的前辈,而是一个凶杀案的嫌疑人。
  所以,哪怕罗正义已经在盯紧她的脸观察表情了,诸弯弯还是抱着她的小猪玩偶,边走神想着林东的信息,边按自己的思路问他:“什么时间发现的?案发地点和死亡时间确认了吗?还有现场……”
  “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罗正义绷着脸打断她:“他为什么打电话给你,你又为什么没有接他的电话?”
  他看了眼小本子,正色强调:“如果你不愿配合,我就要请你回刑侦局进一步问话了。”
  意识到这一点,诸弯弯立马丢掉她的小猪玩偶,笔直站好,配合地摆出严肃脸,开始详细汇报:“林东算是我的相亲对象,我们是半个月前,6月10日,在Whiskey酒吧举办的相亲活动上认识的。其实我本来不想去,但是我的同事告诉我,只要报名参加,Whiskey酒吧的红酒蛋糕和招牌香槟就随便用!他们家的红酒蛋糕特别好吃!平时排队都买不到!所以我就和5个同事一起去了。”
  罗正义在他的小本子上不停地写着字,眉头的皱纹越来越紧。
  诸弯弯也皱起眉:“到了Whiskey酒吧以后,我从活动开始吃到活动结束,从头到尾都没和别人说过话。但是第二天,活动组的人却联系我,说有一个叫林东的人对我很感兴趣,希望能和我有进一步的交流。很奇怪吧?我明明连话都没说过!”
  她抑扬顿挫地说完,看向罗正义找共鸣。
  罗正义愣了愣,点了下头。
  诸弯弯收到回应,情绪更高了:“对呀!我也觉得奇怪!因为实在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注意到我,我就去和他见了面。时间是6月17日,上个周六,地点是他定的,就在他的办公室里。结果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罗正义睁大眼。
  “他说是因为我看起来很特别,和其他去相亲的人都不一样……”
  她的鼻子都皱起来:“完全不能理解。”
  “17日见完面以后,他又联系了我两次,但我前面也说了,我本来就没打算相亲,所以我就和他约了24日在Blues咖啡馆见面,就是昨天,下午5点30分,我准时到了咖啡馆,向他表达了一下我的意愿,希望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走了以后,他又给我打了6个电话,就是你刚刚问到的。我都说不会再和他联系了,所以当然就没有接他的电话。”
  汇报完毕。
  罗正义埋头记录,在对着本子看了一遍后,发现重点:“你昨天和他见了面?你们见面的时间具体是几点到几点?”
  “我们约的时间是17点30分,我是掐着表准时到的,我到的时候,林东已经坐在那儿了。我和他说了不再联系的事,又坐了一会儿,在17点55分离开。”
  “那之后你又做了什么?”他对照着本子慢慢说,“请把你在……17点55分和林东分开后,到昨晚……22点前所有做过的事,尽量详细地描述一遍。”
  诸弯弯稍微地迟疑了一下:“详细?”
  “详细!”
  “要多详细?”
  “所有你能想起来,全都要说!”
  “好吧。”
  诸弯弯深吸一口气:“我在17点55分和林东分开,准备通过Blues咖啡馆正门的人行横道,到对面的国际商厦看电影。人行横道亮着红灯,在等绿灯的同时,我团购了《Transformers 5》的电影票,座位是8排11座,价格是63元,团购成功的时间是17点59分,订单号是。电影18点45分开始,电影开场前,我在影院门口的小吃街里依次买了超大份章鱼小丸子、草莓香蕉可丽饼、双拼奶茶和盐焗爆米花。18点40分电影入场,20点27分电影结束,我看完彩蛋最后一个离开,到第四大道的地铁站坐地铁回家。20点51分我坐上2号线,21点48分通过B出口最左边的闸机出站。这期间我一直都在2号线上,可以通过监控查到。”
  听完她流畅的叙述,罗正义盯着她的眼神都带上提防了。
  他抿了抿嘴唇:“我还要提几个问题,请您慎重回答,我全部都会去调查真伪。”
  “好的。”
  “您吃的章鱼小丸子花了多少钱?”
  “18。”
  “您看电影坐在哪个座位?”
  “8排11座。”
  “您身边有人吗?”
  “我的旁边没有人,但是隔了一个座的13和14座有两个结伴来看电影女学生。”
  “有办法找到她们吗?”
  “嗯……她们穿着蔷薇高中的校服,底色是高二年级的抹茶绿,聊天时提到过‘历史作业’和‘他们普通班’,所以应该是蔷薇高中高二年级文科火箭班的学生。”
  “诸小姐,我恐怕要请你回侦查局进行详细问话了。”
  实习探员罗正义的眼睛闪烁出了发现真相的兴奋。
  他笃定地挺直后背:“通常来讲,一个人是不会把所有事都记得这么清楚的。”
  “因为我记性好呀。”
  诸弯弯的两个小酒窝甜甜地冒出来。
  “罗探员,请问你记得我吗?”
  她认真地看着他:“我们昨天刚刚见过。”
  她说话的这段时间,小橘花已经慢吞吞地趴到她脚下,压住她的兔子拖鞋,还想往她的腿上。
  那么重的一坨胖猫,都快把她的脚背压麻了。
  诸弯弯弯下腰,用力地把小橘花抱起来,然后看向罗正义:“就在昨晚,20点40分左右,第四大道地铁站入口,广告牌旁边,想起来了吗?你抱着一只叫咕噜?或者嘟噜的灰色英国短毛猫,那只猫跳下来,踩到了我的脚。它的右耳根那里还有点秃。”
  她说着,还拨了下小橘猫的耳朵。
  “你当时靠着宣传画假装玩手机,其实是在拍录像跟踪高远望吧。虽然做了伪装,但你的裤子和鞋子都没换。所以,如果那段视频还保留着,就能证明我在20点40分前后,出现在了第四大道的地铁站里,都不用去特意调地铁站的监控录像。”
  高远望的名字突然出现,罗正义顿时就反应不过来了。而且诸弯弯还把包里的证物袋拿出来,伸手递给他说:“这是昨晚高远望喝完后丢在垃圾桶里的,你拿去给你们组负责物证的小周,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罗正义懵着接过证物袋:“你认识周哥吗?”
  小周都已经是哥了?明明上个月才刚把“实习”两个字去掉呢。
  诸弯弯笑着说:“认识呀,你们组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你在看什么?”
  见罗正义突然朝她身后望,诸弯弯也扭过头。
  “是……陈法医吗?”
  罗正义声音不大,有点不敢确定地探着脑袋往里看。
  在全是热气的狭小厕所里呆了好长时间,陈不周的心情明显很差。
  他弓着背低头,胡乱用毛巾擦着他那头杂草,听到罗正义的声音,也是只面无表情地抬了下头,“哟”地打了个招呼,半点腔调都没有。
  但在他抬头的瞬间,诸弯弯突然发现,他含在嘴里的牙刷的柄上画满了小黄鸡图案。
  “陈不周!你又用我的牙刷!”
  明明都给他准备了小灰驴图案的牙刷,每次都闭着眼睛瞎拿!
  陈不周听到她的抗议,慢吞吞地把牙刷拿出来,看了一眼,又塞回嘴里。
  “拿错了。”
  诸弯弯气得腮帮鼓起来,但又用两手捂着脸把气挤出去了。
  旁边,罗正义已经在陈不周的招手下,走到了房间里。
  陈不周靠着墙,边刷牙边打发无聊地问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调查。早上工业园有人报案,死者叫林东,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这家户主的。”
  “就你一个人?你师傅呢?”
  “我师傅在楼下,他说我不能总跟着他,要独立,就把我派上来了。”
  即使陈不周没有礼貌到欠揍,罗正义都在一丝不苟在回答,眼睛里还有种崇拜的神色。
  诸弯弯这会儿再看他,感觉真是憨憨厚厚的,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
  “嗤,没见过这么坑徒弟的。”
  陈不周到厕所漱了漱口,懒洋洋地探出来半个身子,向诸弯弯介绍:“这是二组新来的,你这阵子一直在外面,还没见过。”
  “我知道,大胡的徒弟。”
  虽然她没在局里见过,但罗正义这个名字,诸弯弯还是听过的,所以刚刚一听完他的来意,她就明白了。
  肯定是大胡发现要被问话的人是她,自己不想上来,流程又不能不走,于是就把他的老实徒弟给骗上来了。
  “知道就行。”陈不周胳膊一伸,支使她,“我手机响了,沙发上。”
  诸弯弯咬着嘴唇,不情愿的脸鼓得跟小仓鼠一样,但还是埋着脑袋去拿了手机。但一看到手机的来电显示,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是陈程哥哥的电话!”她抱着手机,跟抱着宝贝一样跑到陈不周身边,两只手捧着递给他,“快点接!快点接!”
  陈不周含着水咕嘟咕嘟漱口,居高临下冷眼看她,就是不伸手接。
  被他这么看着,诸弯弯的雀跃劲儿一点点消失,高举着的手也慢慢缩回去。
  她低着头,声音很小地问:“你到底接不接?”
  陈不周从她手里抽出手机:“出去。”
  诸弯弯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出去。然后嗖地抬起头,躲到厕所门边开始偷听。
  那可是陈程哥哥的电话呢!
  怎么可以不偷听!
  但这通电话无比短小,陈不周弯腰漱着口,随手点开电话,嗯嗯了两句,就吐掉嘴里的水,把电话挂断了。
  她还什么都没听到……
  没等她遗憾,陈不周就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揉揉门边她的脑袋: “走吧,有活干了。”
  诸弯弯睁大眼睛:“今天?”
  “现在。”
  “哪儿的案子?”
  “林东。你熟人。”
  “不是二组的案子吗?”
  “两组合作,刚下的命令。”陈不周不耐烦,“别傻站着,换衣服去。”
  三个人一起下了楼,一眼就看到了秃着脑袋的大胡。
  陈不周招呼都懒得打,伸手就去拿他夹在手臂里的公文包。没等大胡反应过来,案件的相关报告就已经到了陈不周的手里。
  “那是我们组的……”
  大胡下意识蹦了个高。
  “你们组长还没跟你说吗?”陈不周两指夹着文件,毫无表情地晃了晃,“现在这案子,也是我们一组的了。”
  说完就走,异常嚣张。
  诸弯弯只能跟个小跟班一样,抱歉地小声跟大胡解释:“刚下的命令,两组合作办案,你应该马上就能收到消息了。”
  “走了!”陈嚣张又不耐烦喊她。
  “知道了!”诸弯弯没忍住,凶凶地冲他吼了一嗓子,然后一路小跑去追他。
  转眼那两个一组的就没影了,剩下两个二组的还在原地吹风。
  大胡淡定地夹好空了的公文包,问罗正义:“问的怎么样?有不在场证明吗?”
  罗正义站好汇报:“有好多,我马上去查证!”
  大胡也没着急:“她跟你说她去酒吧相亲、明明没说话还被约死者的事儿了?”
  “说了,”罗正义意外,“师傅你也知道啊?”
  “局里谁不知道?”老烟枪大胡从裤兜里摸出根烟,“她又不是一个人去的,咱们局去了6个呢,这种事传的最快。”
  看着师傅点着了烟开始抽,罗正义憋一个问题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憋住。
  “师傅,”他问,“那个诸弯弯,到底是谁呀?”
  大胡就笑了:“你还没想到?那能是谁?不就是局里特聘的那个,诸顾问。”
  罗正义听完,愣了半拍,接着猛地扭头看向诸弯弯离开的方向,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憧憬。
  “是她呀!”他激动地捶着手心,“原来她就是诸顾问!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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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 妖孽徐的头号脑残粉!
这篇文的风格大体就是这样了,下章会开始正式进入案子,不过没有什么需要费脑筋思考的情节,是个很简单的、稍微有一点点奇怪的故事,主要还是靠女主的超级金手指o(*////▽////*)q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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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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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04
  被憧憬着的诸顾问却还在用她的小短腿奋力追赶着陈不周。  
  陈不周的车停在小区外的停车位上,等诸弯弯喘着粗气地追过去,他已经交完停车费、开着车窗在透气了,抢过来的文件被他随手丢在一边,连翻都懒得翻。
  但诸弯弯刚爬上副驾驶,他就立马把文件拍到了她的脑袋上。  
  “看看什么情况,半年都没遇到需要两组合作的案子了。”  
  “是5个月零6天!”
  刚扎好的头发又被陈不周拍乱了,诸弯弯没忍住,小声呛了他一句,然后赶紧低下头,快速开始翻报告。前面的几页看得很快,但看到现场照片的时候,她手指翻阅的速度稍微地变慢了。  
  陈不周的车是辆旧吉普,旧到边角蹭掉了好几块漆又喷了好几次新的,颜色斑斑驳驳,看起来脏兮兮。车一启动,就tututu地开始上下颠,光听那动静就知道后面的出气管在冒黑烟。管他平路还是山路,开起来都像开在鹅卵石地面上。  
  诸弯弯没吃早饭,被颠得肚子越来越饿,只能可怜巴巴地去摸肚子。  
  陈不周看了她几眼,没说话。
  红灯亮了,他停了车,侧身后仰着从后车座拎了个小纸箱,放到她怀里。
  诸弯弯捧住纸箱,小心地打开一看。
  一纸箱全都是零食!  
  零食零食零食!
  诸弯弯顿时就有了精神,她拿出袋巧克力棒拆开,自己吃了一根,想了想,又拿了根递到陈不周嘴边。  
  陈不周边转着方向盘,边歪头咬住巧克力棒,朝她手里的报告示意:“死者什么情况?”
  声音含糊得也就诸弯弯能听懂。  
  “林东,男,28岁,未婚,林氏制药公司总经理。2006年出国,在Tiger University学习企业管理,13年9月父亲去世,他就回国继承了由他父亲一手创办的公司。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履历也是金闪闪的blingbling。其他的都还没调查出来。”  
  边说着,她就把那一小袋巧克力棒全吃完了,又挑了盒红豆牛奶,插好吸管开始喝,顺便指着路:“从前面的路口往左拐,这个时间在这条路直行会堵车。”  
  陈不周照她的话拐进小路。  
  诸弯弯咬着吸管,从纸箱里挑出一袋猪肉脯开始撕:“今天早上6点,林东被发现死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报案人是他的助理徐鸿。除了徐鸿以外,还有两名清洁工和他一起发现了尸体。这点二组调查过了,林东每周日都会预约清洁工去清理他办公室的地毯,每次也都是6点,由他的助理负责带上去,已经持续三年,没什么问题。”
  陈不周“嗯”了一声,余光扫过诸弯弯,她正拿着猪肉脯费劲地咬,沾了好几粒白芝麻在嘴角上。  
  “其他的呢?”他问。  
  “其他的……”
  诸弯弯嚼着猪肉脯,摆摆手,“用讲的说不明白,你到现场就知道了,现在专心开车。”  
  说完她指挥:“前面也要拐小路,不然要绕环形岛,太慢了!”  
  陈不周瞥她一眼,腾出手扯了把她塞满猪肉脯的鼓囊囊的脸:“哪儿那么多废话,吃你的。”  
  诸弯弯捂着自己的脸,默默接着吃。
  林东的制药公司位于郊区工业园,目前占地面积不大,办公区和制药工厂的距离很近,后面还有生产基地正在扩建当中,布局混乱,安全管理相当松懈。诸弯弯他们的车刚开进公司大门,就看到不少看热闹的人聚在一起,其中制药厂的蓝色制服和建筑公司的橙色制服都很显眼。
  诸弯弯把围观的人群扫了一遍,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他们两个下了车,正好碰到同组的痕检师徐日。  
  徐日个子不高,长着一张白净的娃娃脸,在一组里面年龄最小。虽然他总是故作成熟地板着张小脸,但性格却内向得不得了,只要稍微被逗一逗,就会脸红得说不出话,是他们一组的“组宠”。
  所以诸弯弯一看到他,就笑着蹦过去:“小太阳,你已经到过现场了吗?”  
  “还没有。”徐日一板一眼地表示,“但我收到二组拍的现场照片了,犯罪现场比较古怪,要去看了才能明白。”  
  听完小太阳的话,诸弯弯立马得意地冲陈不周扬起脸:“看吧,我就说是这样!”。  
  陈不周嘴角一扯,从车后座提了他的工具箱,路过诸弯弯身边的时候,随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走了。”  
  案发地点是办公楼的最高层,五楼。  
  办公楼下,封锁线已经拉好,局里的警卫员带着他们三人走了进去。
  不管是诸弯弯还是陈不周,在弯腰钻过封锁线的瞬间,脸上的神情都变得严肃郑重。  
  没有电梯,安静地走上五楼,同组的探员陆淼正在楼梯口向公司职员问话。看到他们上来,他问话没停,只是朝他们伸出右手,举定不动。  
  诸弯弯迎上去,和他击了个掌,然后径直朝案发现场走去。
  陈不周跟在后面,把箱子倒到左手,腾出右手,也随意地拍了上去。
  就连最后的徐日,也慢慢地抬起手和他的贴了一下。  
  组长陈程站正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口。听到动静,他看向他们,目光平稳镇静,令人信服安心。  
  熊猫市刑侦总局重案一组的五个人,总算是全部到齐。  
  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到整间地上铺满着的雪白羊毛皮地毯,陈不周一下就明白林东为什么要专门找两个清洁工来做地毯清洁了。
  他戴上鞋套、手套,提好工具箱,径直走到林东的尸体前,开始做初步检查。
  二组的法医姜小雏跟在他身边当助手,不时低声地向他汇报自己刚才检验出的结果。  
  诸弯弯穿上鞋套跟着他,将林东的尸体看过一遍后,又站到了房间中央,面朝北而立。  
  就在8天前,她曾来过这里,所以她比谁都更清楚,这间房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房间里凡是能破坏的东西,几乎无一幸免,全都遭到破坏,一片狼藉。  
  房间最北面是林东的办公桌,邻着窗,桌子是空的,桌上原有的物件都杂乱地摔在地上。
  逆时针看过去,整个西面靠墙的位置,摆着一整排的木质置物架,但置物架里原本整齐排放的东西,无论是书籍资料,还是盆栽瓷器,都混乱地掉落在书架附近的地面上,受损严重。
  西南角的钢制树杈衣架倒在地上,两件男士的西装外套被压在下面。
  南面是门,没有异样,但东南角摆着的两盆绿宝树未能幸免,陶盆被砸,树干遭到大力砸击而折断。
  东面的中央则摆着个低矮的大理石茶几,周围放着藤围椅,是林东待客的地方。但此时,林东所躺的位置,就在茶几靠向窗户的那一边。他的头斜朝向大理石茶几,俯身而倒,头部和背部几乎被砸得稀烂,血肉模糊。  
  可这种惨烈的死法,并不是让诸弯弯说出“只有见到现场才能明白”这种话的原因。  
  诸弯弯再次向林东的尸体走去。  
  就在死者林东心脏的位置上,直直地插着一根白骨,他的尸体以及周围,散落着各种大小的白骨和被敲碎的碎块细渣,旁边还倒着一个残破的白骨架。  
  白骨插心。
  碎骨铺尸。  
  如果说林东被砸烂的尸体充斥着血腥暴力,那这种布置尸体的手法就算得上诡异了。  
  “尸体的照片被传出去了。发现尸体的其中一个清洁工向一家本地的微博小媒体爆了料,一张照片卖了500块钱。”问完话的陆淼走回来,站到她旁边,和她一样皱眉看着林东的尸体,低声说,“报道这件事的原微博已经删了,但是照片还在疯传,已经攀扯上了宗教仪式,局里觉得这种舆论影响不好,所以就决定了两组合作,让我们尽快结案。死者社会关系的调查,二组已经在做了,我打算在这周围走访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者。”
  在他们组里,留着平头的陆淼长相最普通,性格却是最好的,爱说爱笑,和谁都能称兄道弟交朋友,所以像是调查走访这样的活儿,基本都是交给他去做。但和表面不同,他其实是组里所有人的守卫者,是个很厉害的散打选手,师从泰斗,专家级别。
  不过话说回来,一组里哪个人又不是专家级别呢?  
  诸弯弯看向他,点点头:“好,我也稍微有点头绪了,晚上小组会议见。”
  从办公楼出来,诸弯弯凝神沉静的模样顿时就化开了。
  她伸了个懒腰,一下就发现了站在车边的陈程,当即跳着挥手:“陈程哥哥!我坐你的车、车、车……”
  喊话喊到一半,她的背带裤的背带就被拽住了,整个人踉跄地朝后倒,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陈不周!”
  她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生气地扭头:“你的活都干完了?”  
  “尸体让他们带回去,我现在要回局里做进一步尸检,你跟我的车走。”
  说完就拽着她往他的车那儿走,问都不问她一句。  
  为什么总要听你的?
  诸弯弯使劲往回拽着背带,扭头抗议:“我不跟你的车走!我要坐陈程哥哥的车回去!”  
  陈不周停都没停:“我哥还有事要办,你就别去捣乱了。”  
  诸弯弯嘴硬:“我才不会捣乱呢,你先放开我!”  
  陈不周没理她。  
  她又“超凶”威胁他:“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咬你了!”  
  陈不周这会儿倒是停下了。
  他转身,冷笑:“你咬啊。”
  “……”
  “咬不咬?”
  “……”
  “不咬就走了。”
  说完他再次拽紧她的背带,跟拉货一样地拖着她,对她的抗争完全无动于衷。
  诸弯弯只能满脸不情愿地被他带离了陈程哥哥。  
  2分钟后,迫于陈不周的淫威,诸弯弯一脸怨气地坐上他的破越野,扒着车窗边,小哈巴狗似的盯着陈程的方向。
  陈不周坐上驾驶座,面无表情把车窗升了上去。
  诸弯弯刚发现陈程,下巴就被向上生气的车窗顶了起来。  
  ……  
  陈!不!周!  
  回到刑侦局就要开始干活了。
  陈不周下车就去了法医室,而诸弯弯则带着她的一大盒零食,直奔16楼的一组办公室。  
  一组的其他人都没有回来,诸弯弯坐到电脑前,就吃着零食开始做她的简报。目前她得到的信息太少,能推断出的事实虽然有、但是却很有限,还是要等今晚大家的调查结果汇总才行。
  天擦黑的时候,组里的其他人都陆续推开门走了进来。诸弯弯看到陈程回来,赶紧从办公桌上起身,拿着打印出来的简报到汇报桌前就坐。  
  陈不周是最后走进来的,左手拿着刚做出来的完整尸检报告,右手抱着一具仿真人体骨骼模型。  
  那具人体骨骼模型是陈不周的宝贝,叫小骨头,是局里按他的要求花了大价钱做出来的,能弯能曲,可缩可伸,什么姿势都能摆出来。诸弯弯没事总喜欢到法医室里给小骨头凹造型,上次那个玛丽莲梦露捂裙子的造型获得了全组的一致好评。
  当然,除了陈不周。
  陈不周在看到以后,竟然丧心病狂地用手铐把她和小骨头铐在了一起,害得她不管去哪儿都不得不带着小骨头。于是那天,全局人都看到了诸顾问背着一具骨骼模型进厕所的场景。  
  混蛋!就知道欺负她!
  陆淼还用小骨头摆过猴子偷桃的造型,怎么不把他和小骨头拷在一起!  
  ……  
  陈不周既然来了,自然是先听他的汇报。而陈不周这个人相当讨厌,他觉得除了他以外,组里的这群人对尸检一窍不通,全是白痴,所以每次都用最直白的叙述来告诉他们结果,开头永远都是“反正专业名词你们也听不懂,我就简单点说blablabla”。
  现在也是,他把他的宝贝小骨头抱到桌子上,摆出下蹲且低着头将身体用力前倾的动作。  
  “反正专业名词你们也听不懂,我就简单点说。死者确实是林东本人,死亡时间在日晚20点到22点之间,死因是后脑受到重击。”
  他最后把小骨头的右手伸向前,固定好动作,示意他们:“你们看,这就是被害者遭到袭击时的大体姿势。”
  接着,他敲敲小骨头的后脑的右上侧,“这里最先受到重击,导致被害者昏迷,失去反抗能力,接下来从头骨到尾椎骨,死者共遭到13次不间断重击。但事实上,在第3下击中后脑时,死者就已立即死亡,后面的重击都是没有必要的。”
  他在小骨头身上标出所有受到袭击的部位。
  “至于凶器,我比较了几种可能的武器,最后倾向于是金属棒球棍。而那个插~进心脏的白骨,是死者死了一段时间后才插~进去的。”
  “就这些。还有什么要问的?”  
  诸弯弯盯着小骨头:“你们不觉得这个姿势很眼熟吗?”  
  “是不是在捡东西?”陆淼也盯了一会儿小骨头,然后看着手边的几张尸体照片,“死者的头是斜朝向茶几的,手也是……”
  “我知道了!”他蹲到会议桌前面,摆出和小骨头相似的动作,“你们看,他是在勾东西!勾茶几下面的东西!”  
  “有这个可能。”
  徐日反应很快,他找出一张茶几底部的细节照片:“在茶几底部的地毯上有一道不正常的血痕。现在看来,是凶手在杀掉死者后,把凶器伸到茶几下面,将某个东西拨了出来。那道血痕,应该是凶器在拨东西时留下的。”  
  “说到凶器,小太阳,”诸弯弯看向徐日,“在林东的办公室发现金属棒球棍了吗?”  
  “没有。”徐日很肯定。  
  “本来应该是有的。我日去林东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确实有一个棒球棍。”诸弯弯站起来,从照片堆里推出置物柜的正面照。
  “当时就在这个位置,”她指向照片里柜子右下角的长空格,“这里当时摆着一根32寸的纯黑棒球棍。材质不明。上面用金色油漆笔签了三个名字,分别是Hermann。”  
  “全都是顶级的职业棒球选手。”这方面陆淼很精通,“但是他们效忠的球队不同,年龄也差的很大,r开始出名的时候,iguez都退役好几年了。林东是怎么搞到他们三个人的签名、还在同一个球棍上?这也太厉害了。”  
  诸弯弯坐下,托着腮:“这个林东倒没说,他只是花了相当多的时间跟我介绍这根球棍的价值,然后又说起他在国外读书时很迷恋棒球,玩得很好,是他们校队那届最棒的捕手。……反正现在陈不周怀疑是棒球棍,而案发现场又确实不见了一根棒球棍,现在就看小太阳你那边的结果了。”
  徐日点点头,表示会去查。  
  “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程,这时出了声。
  “按照目前的推论,昨晚20点到22之间,凶手在死者林东下蹲勾东西时,用疑似棒球棍的凶器重击他的脑部导致死亡。可那个时间,房间的灯应该是开着的,有人靠近,并且是拿着凶器靠近,为什么作为优秀捕手的死者没有发现、没有躲避呢?”
  陆淼猜测:“会不会是发现了但没来得及躲开?比如凶手握住棒球棍就冲向他……”  
  陈不周:“不可能。那样伤口的凹陷程度要远不止现在的。何况凶手最初几次下手的力度相差不大,凶手一定是站定在死者身后行凶。”  
  诸弯弯迟疑的举手:“因为昨晚停电了?”  
  所有人看向她。  
  诸弯弯回忆:“我进楼的时候路过一楼保安室,朝里面看了一眼,记录簿就摊开放在桌子上,上面写着‘发现停电并处理’,时间是日6点,原因是暴雨导致室外变电箱短路跳闸。”
  陆淼听完,立马拿出手机去外面打电话。  
  诸弯弯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林东的办公室里有维生素A和鱼肝油的药瓶,我怀疑他有夜盲症。”  
  几分钟后,陆淼冲回来:“确定了!停过电!”  
  他拉开椅子坐下:“这事是我忽略了,我只问了昨晚见过林东的值班保安,而今早换班来的保安,因为他来的时候林东早就死了,我就没问他。”
  “今早换班来的老王保安说,他的工作安排是今早6点接班,他5点40多到了办公楼,发现楼里没有电,就去检查了电闸,发现是跳闸,然后就把闸掰了回去。”
  说着他又开始翻他的记事本:“我这里还有条消息,是昨晚夜班的工人跟我说的,说他昨晚20点30分左右,看到办公楼的一个窗户里灯突然灭了。但这事只有他一根人看到,而且他当时喝了酒,天上还在电闪雷鸣,他也不敢肯定。”
  “这就合理了。”陈程说,“林东在蹲下勾某样东西时突然断电,他看不见凶手的靠近,但是凶手能看到他。”  
  陈不周嗯了声:“凶手会不间断地下手13次,恐怕也是因为他无法确认林东的情况。”  
  诸弯弯点头:“而且黑暗也会加重他疯狂的情绪,让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好。”陈程没有停顿,“接下来,陆淼你还查到了什么。”  
  “我这儿能用的信息真不多。林氏内部的监控就是摆设,早就不运作了,所以我重点去问了保安。”
  陆淼开始汇报,“昨天见到林东的保安姓黄,他的工作时间是晚上6点接班,干到第二天早上6点交班。据他说,林东是昨天晚上刚过7点钟到的公司。因为周六没人上班,办公楼都是空的,所以看到林东来,他还很诧异。林东先是上了楼,没过几分钟又从楼上下来,给了他一个密封好的盒子和一张填好的快递单,让他帮忙到工业园门口把这份快递寄出去。说是快递公司不知道工业园里面的路怎么走,只能由里面的人送到门口。”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这份快递我也找到了。林东填的是一个假地址,快递的盒子装的是两个空本子。”  
  陈程:“所以当时的办公楼里就只剩下了林东一个人?”
  陆淼:“照小黄保安的话看,就是这样。”  
  诸弯弯趴到桌面上,叹了口气:“那肯定没人看到凶手是怎么进去的了。”  
  “对,”陆淼苦笑,“事实上,小黄保安送完快递回来的时候,林东还在一楼等他,而且给他开了张条,让他今晚不用值班。所以小黄保安在昨晚8点前就离开了办公楼,整栋办公楼就只剩下来林东,还有凶手。”
  “但现在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了,”诸弯弯直起腰,“凶手并不是闯进办公室的陌生人,而是林东亲自带进去、并且是掩人耳目带进去的熟人。看来二组的社会关系调查反而作用更大。”
  陈程继续问:“徐日,你呢?”  
  徐日的汇报一如既往地规范:我检查了办公室里所有被破坏的物体,毫无线索,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指纹或DNA残留,但有二个疑点。第一,尸体身上以及周围的白骨,我抽样检查过了,那些白骨是PVC材质,也就是人体骨骼模型,并不是真的白骨。第二,大理石茶几的边沿切面有被金属刮蹭过的痕迹,这种痕迹与凶器造成的撞击痕迹不同,但目前还无法确认到底是什么造成的,还需要进一步检验。完毕。”
  “再重点查一下是什么造成了剐蹭痕迹。”
  陈程说完,转向诸弯弯,“弯弯,有什么要补充的?”  
  “关于人体骨骼模型,我有补充。”
  诸弯弯拿出现场照片指着:“在我的记忆里,林东的办公室里有两个人体骨骼模型。小的只有20cm高,就放在茶几角上,离林东尸体的位置非常近。而另一个,则有130com高,放在东北角,只有手臂和腿可拆卸。林东尸体上插着的那根,还有周围那些大块的骨头,应该都是130cm的模型被砸碎后分出来。至于为什么凶手要大费周章地把这些模型砸碎拆分,我还不清楚。”
  陈程听完,沉思了片刻,站起来。  
  “我们都知道,呆的越久,就越容易被人发现,做的越多,就越容易留下证据。如果只是破坏现场,还可以解释为是想要伪装成行窃杀人。但是其他的举动却不能解释。凶手在行凶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对骨骼模型做了一系列的处理,肯定有他不得不这么做理由。”
  他看看手表:“二组对死者社会关系的调查应该快结束了,他们把报告整理好后会过来和我们分享,到时候再继续讨论。”
  说完,他看着全组每个人都皱眉的样子,轻轻地笑了笑:“行了,案子没解决,觉是不用想睡,但饭还是要吃。都去吃饭,一小时以后回来。”
  陈程的话落在不同人耳朵里,听到的重点是不同的。
  陆淼听到的重点是“案子没解决,觉是不用想睡”。他再看向笑着离开的温文尔雅的陈组长,内心顿时把他想象成了一个满脸微笑却内里腹黑的大恶魔。
  但诸弯弯的重点却完全不同。
  陈程哥哥说让他们吃饭,那是关心他们,要赶紧吃饭才行!
  于是她等陈程一走,就拿出那盒她还没吃完的零食,挑出草莓口味的饼干和软蛋糕堆到徐日桌子前。
  “快,小太阳,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草莓味!”
  她拆开一包草莓味果冻:“快吃,再不吃就要被陈不周抢走了!”  
  “噗。”
  陆淼颤着肩头朝陈不周身边靠,“我妈小时候哄我睡觉,总爱说‘再不睡觉大灰狼就要把你叼走了’,跟弯弯拿你吓唬徐日的语气一模一样。”  
  “陆三水!”
  诸弯弯低声吼他,眼睛瞪圆。
  怎么能向陈不周告状呢?!  
  陈不周在法医室忙了一下午,眼睛都没时间闭,这会儿正窝在椅子里翻着简报,连呼吸都慢了不少。他懒懒地抬起头瞥了一眼诸弯弯:“吃什么零食?下去买饭。给我打份米,再加两个菜。”说完就食堂的饭卡丢给她。  
  “……”
  你的脸呢?!
  诸弯弯看也不看那张卡,把脸扭开,就当没听到。  
  陆淼在两人间看了几眼,突然恍然大悟地咧嘴笑起来。
  他拿出自己的饭卡也推给诸弯弯:“我要份盖浇饭就行,你想吃什么,拿我卡去刷。”
  说完用手肘撞了下徐日。  
  徐日还沉浸在工作里,他脑子想着工作的时候,对外界的反应就会慢很多,现在还在拿着诸弯弯递给他的草莓果冻发呆。
  收到陆淼的提示,他迷茫地左右看了看,理清状况,然后连忙把饭卡也找出来,礼貌地双手放到诸弯弯跟前。
  “谢谢,我也要盖浇饭。”  
  “……”
  诸弯弯看着自己眼前的三张饭卡,脸一点点鼓起来,她一把抓住三张饭卡,气呼呼地去食堂。
  这次绝对要把陈不周的卡刷光!
  刷光!
  刷光!  
  等诸弯弯不见,陆淼起身,从拆了的那包草莓果冻里拿了一个,丢给陈不周。
  “你说你,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说,”他就纳闷了,“‘现在食堂有饭,你先去食堂吃,零食等今晚熬夜的时候饿了再吃’,就这么简单一句话,你就不说,非让她误会。”  
  “她误会我又不是一两天了,”陈不周接住果冻,装进白大褂的口袋,然后懒洋洋地又倒回椅背,“我要真按你说的去说,你信不信她反而要吓死。”  
  虽然诸弯弯下楼的时候还是满肚子气,但等走进食堂、闻到饭菜的香味,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但因为她的心情太好,所以就开始在食堂里东挑西选,耽误了不少时间。就在她刚把饭拎回去、陆淼的第一口饭刚舀到嘴里的时候,一组办公室的大门就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人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
  是二组长。  
  他个子不高,但是两手一背,那股领导范儿就十足。大晚上的,大背头还用发油擦得锃亮,戴着金丝边昂贵眼镜,挽起袖子有意露出了钻石轮~盘手表,还有那身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考究精致的定制着装,浑身都散发着“我很有钱”的光芒。
  不过他也确实很有钱,反正整个刑侦局,也就他一个人能开的起千万超跑。
  现在那辆上千万的跑车,还和陈不周的那辆快变成破铜烂铁的越野停在一起呢。  
  随着超有钱二组长的走进,他的几个组员也推着个大白板跟了进来,陈程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站在门边,看他们商量在哪儿放白板。  
  但这时,二组长一眼就看到了还在狼吞虎咽的陆淼。
  他立马恨铁不成钢地扭头看向陈程:“陈组长,你看看你们组的组员!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吃饭!我的组员如果没有破案,那是寝食难安……”  
  陈程笑着点头,态度看起来很虚心。  
  诸弯弯突然朝这边喊:“二组长,你这双鞋子第一次见呀!”  
  “是吗?”二组长顿时就露出了笑容,还提了下他的裤腿,让那双亮到反光的皮鞋完全地露出来。“诸顾问的眼力一如既往的好。”他的笑容收都收不住,“这是我请鞋匠为我新做的鞋,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昨天刚刚送到我家别墅。你觉得怎么样?”
  诸弯弯特别真诚:“好看!特别好看!”  
  二组长满意地放下裤腿,完全忘了刚刚还在向陈组长提意见。
  陆淼暗地里朝诸弯弯伸了个大拇指。
  诸弯弯悄悄地摆了摆手。  
  小意思。  
  很快,白板就放好了。
  二组长走到白板前,清了下嗓子,敲敲白板。
  “好了,说案子。刚才陈组长已经到我们二组向我们描述了你们分析出来的案发过程,也确定了凶手是和林东有关系的熟人。正好我们组调查了林东的社会关系,我就来跟你们分享一下。”  
  诸弯弯和陆淼赶紧搬着他们的椅子,非常捧场地坐到了白板前,徐日看他们过去,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搬椅子坐了过去。  
  二组长很满意,昂首挺胸,嗓门也更洪亮了:“由于林东刚回国才不到4年,而且一回来就是接手父亲的公司,所以目前看来,他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认识的人除了商业伙伴和公司职工,就只有几个朋友,以及,一个亲人。我的组员分别去调查了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最后确定,在昨晚20点到22点间,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就只有他们2个。”
  他指向那个贴着照片的大白板。  
  “杜允,男,26岁,一个小~公司的的富二代,纨绔,没有正经工作,就靠家里给钱,是林东回国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两人的感情一直不错。但是,他有很大的问题。”
  他用很傲慢的语气介绍完杜允后,朝站在旁边的是实习探员罗正义招了招手。
  “小罗,你来给一组汇报一下你调查的结果。”  
  “是!”
  实习探员罗正义走上前:“杜允和林东在案发前两天,在酒吧发生过一次激烈的争吵,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当我问杜允他们争吵的内容时,杜允却矢口否认,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吵过。还有,杜允说他24日晚上一直在家里睡觉,可是他小区的保安却说,他在24日中午就开车离开了,直到25日下午才开车回来,所以他24日晚上不可能在家睡觉。”
  “没错!他在说谎!”
  二组长及时接话,还把杜允的照片用红笔用力地圈起来:“谎话连篇,嫌疑非常大!”  
  “那个人呢?”
  诸弯弯盯着另一张照片  
  二组长看过去:“这是郑露,女,28岁,摄影师,有一家自己的摄影公司,是林东的继母。林东的亲生母亲在他两岁就因病去世了,他的父亲在09年再婚,娶的就是这个郑露。
  陆淼出声:“28岁……和林东同龄?”  
  “准确说,她比林东还要小5个月。”
  二组长表示:“她的嫌疑当然也很大。林东没结婚没孩子,他死了以后,林氏制药这么大一公司,就全是郑露的。而且林东和郑露的关系也一直不好,因为郑露比他还要小,所以在父亲再婚的问题上,林东曾激烈地反对过。甚至林雄去世后,林东和郑露就再也没见过面。”
  陆淼再次:“林雄的遗产……”  
  “我就知道会有人问!所以我特意调查了!”
  二组长对陆淼的提问非常满意,“林雄没有留下遗嘱,在他死后,郑露自愿签署了放弃公司股份的协议书。”
  “关于这件事,我们也问过郑露,她说确实是她自愿放弃的,因为她对林氏药业这个公司没有兴趣,她更想要钱来开自己的摄影公司,所以她就和林东达成了协议,他给她钱,她给他股份。她也知道,林东给她的钱,并不足以交换她给他的股份,但她觉得没关系,那些钱就足够了。
  陆淼猜测:“她会不会因为后悔了当初的决定而杀人?”  
  陈程突然问:“郑露最近有资金上的问题吗?”  
  二组长摇头:“没有。她一直挺有钱。”  
  陈程:“那她为什么突然决定杀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亏了,如果是为了钱,为什么要现在动手?总该有某个激发她现在作案的理由才对。”  
  好久没出声的诸弯弯举起手:“她昨晚在干什么?”  
  “她也说是在家里,没有人能证明她在,但也没有人发现她不在。”
  二组长又开始在照片上画圈,“这两个人都很可疑。但明显这个杜允的问题更多,他撒了很多谎,而且现场那种暴力破坏的情况,也是男性作案的可能性更大。”  
  “我觉得不太可能。”
  面对着二组长看过来的目光,诸弯弯慢慢回忆:“我在6月10日见过他,他跟林东一起参加了一场相亲活动。他的右手明显有问题,使不上力气,连叉子都很难拿住,勉强拿住了,却根本插不进蛋糕,他还因此很烦躁地摔了叉子。”  
  陈程:“半个月前?”  
  诸弯弯点头:“对,离凶案正好半个月。半个月前他的右手连叉子都不能用,半个月后,就能?”
  她没说全,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那个……”已经退回角落的罗正义出了声,他手里拿着他的小本子,“杜允在今年5月2日那天出了车祸。右手肱骨骨折,桡神经损伤。”  
  二组长带着疑问向陈不周看去。  
  陈不周没跟其他人一起坐到白板前面,他还懒洋洋地靠着会议桌,看着自己的手机偶尔抬次头。
  但他一心二用也没问题,听完罗正义的话,他就摇头:“那就不可能是他,他连棒球棍都拿不起来。”  
  陆淼:“那现在又没不在场证明、又有作案动机的,不就只剩下郑露了吗?”  
  看二组长眼睛都亮了,陈程先开了口:“也不能这么说。死者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国外度过的,他在国外的生活我们现在还完全不清楚。所以不能排除还有其他嫌疑人。但确实郑露的嫌疑很大。”
  他看向诸弯弯:“弯弯,我明天和你去郑露那儿跑一趟,看能不能有发现。”  
  “好!”
  诸弯弯答得特别响亮,就差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她好久都没和陈程哥哥一起出外勤了!  
  “我说……”
  这时,某个讨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陈不周站起来,把手机放进兜里:“我明天没事,郑露那儿我跑一趟吧。”  
  诸弯弯吓得赶紧看向陈程。
  不不不不不……  
  陈程考虑了一下:“那行,正好我明天还有别的事,你就和弯弯去郑露那儿吧。”  
  ……  
  陈!不!周!!!!!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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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08 编辑
  因为没有发现杜允车祸这个关键,二组长很爽快地把二组的调查报告搬到了一组,说是让一组再检查一遍。但诸弯弯环顾四周,陆三水拿到了工业园附近道路的交通监控,正在自己的工位上全神贯注盯电脑,小太阳早就回了实验室对物证做进一步检验,陈程哥哥离开去查林东在国外的经历,只有没事干的陈不周坐在她旁边玩手机。
  但刚刚跟陈程哥哥明天的外勤被陈不周搅和没了以后,她可是卯足了胆子走到他跟前,很大声地“哼!”了他一声,现在却要求他帮忙……  
  不行不行,会被他嘲讽一辈子的!  
  放弃掉向陈不周求助的想法,诸弯弯拿起文件,开始埋头苦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文件一份份被她看完,看到最后一本,诸弯弯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嘴里的鱿鱼丝越嚼越慢。嚼着嚼着,突然咕咚!她的脑袋猛地朝桌面磕去。  
  陈不周反应极快地伸出手,在她的脑门磕到桌角前,用手帮她垫了一下,但睡过去的诸弯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突然,诸弯弯抬起头,眼睛迷瞪地看向陈不周,接着就亮起来:“我还想见一见杜允!”
  她兴奋地说:“我刚才确认了一遍调查的名单,发现有个人里面没提到,但他应该是有动机的……”
  陈不周边听着她说,边起身走到她背后,两只手插过她腋下,就把她像小猫一样拎了起来。
  “好了,去睡觉。”
  陆淼正好冲了杯咖啡路过,听到陈不周的话,他活动着脖子看他们:“你们要睡我就把大灯关了,我开我位子上的台灯就行。”
  陈不周朝他点了下头,接着拎诸弯弯。
  因为经常熬夜通宵,办公室里都准备着睡觉的东西。
  诸弯弯把她的充气床垫拖出来,继续跟陈不周说:“还有件事我没说,其实我也见过郑露,你知道我在哪儿见过她吗?说出来你肯定会觉得奇怪……”
  陈不周蹲着给她的垫子充气,诸弯弯就抱着枕头跟着他讲案子,见他充好气后站起来要走,她也站起来想跟着。
  看陈不周停下来,光盯着她不说话,她就有点怵了,把下巴往枕头里埋了埋,小声嘟囔:“我睡不着。”  
  陈不周:“要拿小骨头给你抱着吗?”  
  “不要。”谁要抱着骨骼模型睡觉?  
  “你不是挺喜欢和它玩吗?”陈不周转身,“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看陈不周真的转身要去拿小骨头,诸弯弯立马抱着枕头趴到充气床垫上,背对着陈不周,用被子蒙住脑袋。  
  本来以为这样陈不周就会放过她了,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充气床垫的一边就陷了进去。
  陈不周屈腿坐到她旁边,边用膝盖撞她,边用很欠揍的语气吓唬她:
  “小骨头来了……”
  “小骨头来了……”
  诸弯弯死活不回头,闭着眼睛反手去挡,却摸到了一种毛茸茸的触感。
  她睁开眼,小心地拉着被子转身,陈不周手里拎着玩偶兔子的两只耳朵,正在她的枕头边晃来晃去。  
  是她喜欢了好久的那种玩偶兔子!
  “哪儿来的?”
  诸弯弯赶紧坐起来想接,但她的手都捧住玩偶了,陈不周却没松手。  
  “想要吗?”
  怕打扰还在工作的陆淼,他的声音很低,嘴角微微地挑起来,不闹脾气的时候倒是真的很好看。但他的话却还是很不着调。
  “想要的话,叫哥哥。”  
  “你疯了吗?”
  诸弯弯认真地看着他,“我比你大6个月20天呢。”
  陈不周听完就翻脸,扯着兔子耳朵就要拿走,诸弯弯赶紧抱住玩偶的肚子。  
  眼神对峙了几秒,诸弯弯先怂了。
  她战战兢兢地和陈不周商量:“换一个不行吗?我可是要做你嫂子的人……”  
  陈不周嘴角一扯:“你要真能当上我大嫂,猴子都能从水里捞出月亮了。”  
  “你等着,我早晚嫁到你们陈家去!”
  到时候绝对给你穿小鞋!  
  陈不周怔了一下,没什么表情,但手却松开了。  
  “行啊,我等着。”
  他顺手把她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然后看了眼玩偶:“拿着玩吧,反正超市送的。”
  说完就走了。
  莫名其妙。  
  第二天,没等她去见杜允,杜允就先进了局里,原因是在酒吧喝酒聚众闹事,伤了人。
  诸弯弯在询问室见他的时候,他还在扯着嗓子喊:“我他妈就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需要赔多少钱,老子双倍赔!”  
  她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我不是为你醉酒伤人来的,我在调查林东被杀的案子。”  
  听到林东,杜允嚣张的气焰稍微的弱了点。
  他皱起眉,显得不耐烦:“我跟你们的人说过了,我没杀人,我就待在家里睡觉,爱信不信。”  
  “我知道你没杀人,我是有别的事想问你。你知道林东有什么仇人吗?”  
  “仇人?”听到自己没有了杀人的嫌疑,杜允开始笑着胡扯,”探员小姐,林东他就是个普通开公司的,最大的仇也就是开除个把员工,哪有什么值得被杀的仇?你有问我的时间,不如去……”  
  诸弯弯打断他:“我说东子,你那招真他妈的狠,一点活路没给那姓段的留。那可是祖传的家业,就这么害人家没了,要我肯定跟你拼命。”  
  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被人一字不差的重复出来,杜允那股流里流气的劲儿顿时就没了,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强撑着装出来凶狠的样子:“你瞎说什么!”  
  “日,星期六,Whiskey酒吧一楼东侧的男卫生间门口。林东对你说:‘我知道你不舒服,但再疼你也忍一忍,别再碰那些东西、也别再跟那些人聚在一起了。’你回给林东:‘知道了,我抽得少,上不了瘾,你别管。’”  
  杜允紧咬着嘴唇,低头不再说话。
  诸弯弯看着他:“我说了,我知道你不是凶手。”
  她平静地阐述:“你5月2日出了车祸以后,因为疼痛,染上了毒瘾。案发前两天和林东争吵,也是因为他劝你戒毒。24号晚上你没有在家睡觉,而是去了某个地方和某些人一起吸毒。但是这些都不归我管,”她加重语气,“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卖毒吸毒,我只想知道,姓段的是谁?”
  杜允迟疑:“你不会因为吸毒抓我吗?”  
  “当然不会。”她说的很肯定,“我是重案组的,我只管命案。”  
  杜允塌下肩膀:“那个姓段的,叫段常岭……”  
  5分钟后,杜允交代完毕。
  临走前,诸弯弯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林东是不是有两个一样的手机?一个的左上角有磨损,另一个没有。”
  杜允摇头:“不知道,我只有他一个号码。”  
  “好的,谢谢配合。”  
  诸弯弯走出询问室,对在外面守着的实习探员罗正义说:“别忘了联系缉毒组。”  
  罗正义睁大眼睛:“你不是说会放过他吗?”  
  “嗯。”诸弯弯点头,目光坦诚,“我撒谎了。”  
  从询问室回办公室的电梯上,诸弯弯看到了穿着便服的陈不周。
  “你出去了?”在局里的时候可一直都穿着白大褂呢。
  他斜靠着电梯壁,懒懒地答了一句:“喂猫。”
  也对,小橘花在还在她家呢。
  但这不是重点。
  诸弯弯的鼻子嗅了嗅,眼睛嗖地亮起来:“煎饼果子。”
  语气特别肯定。  
  陈不周瞥她一眼,把手里塑料袋给她。  
  “是白记煎饼铺!”诸弯弯看到袋子上的标记,差点蹦起来。
  “他们家开店了?自从1月22号他们回老家过年以后,就一直没开店,我还以为他们不干了呢!”她边兴奋地说着,边打开袋子问陈不周:“加了两个鸡蛋没有?”
  “加了!”没等陈不周回答,她就开心地自己找到了答案,然后张嘴想要咬。
  但想了想,她又把脑袋抬了起来。
  “你吃了吗?”她问陈不周。  
  叮。电梯门开。  
  陈不周很不屑地走出去:“我才不吃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
  煎饼果子多好吃啊!
  真是一个不懂美食的人。
  吃着煎饼果子回到办公室,诸弯弯就开始着手查她从杜允那里得到的信息,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被她暂时放到一边。
  几分钟后,等她再去摸,却摸了个空。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陈不周吃完煎饼果子的最后一口,把塑料袋丢进垃圾桶。  
  她不可置信:“你不是说你不吃这种东西吗?”
  她谴责:“你都吃光了!我想留着一会儿路上吃……的……”
  想起这是陈不周花钱买的,她越说声音越小。  
  陈不周:“现在去哪儿?”  
  诸弯弯:“荷花小学。”  
  姓段的那个人叫作段常岭,曾经也是一个小制药公司的老板。但在几个月前,林东买通了段家制药公司的内部人员,窃取了他们的核心配方并压价销售,这让本来资金就出了问题的段家制药很快支撑不住,不得不宣告破产。段常岭也试图找林东理论,但他还没见到林东,就被杜允雇的混混威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段常岭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在荷花小学附近租了间小店卖零食玩具。  
  以前大公司的老板,现在只能靠开小卖部勉强为生,原因是被林东窃取了核心配方……
  很有嫌疑呢。  
  半小时后,陈不周的破越野听到了段常岭的小卖铺门口。天气闷热,小铺子里却只有一个小风扇在没精神地转着,体胖的段常岭出了一身的汗,正在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不停地抹脸。听完陈不周他们的来意,他也不避讳谈。
  “这事我在新闻上看见了。”
  多了两个人,店里更热,段老板把风扇的速度拧快一档,朝诸弯弯的方向转了转。
  “我也不撒谎,要说我为他的死感到难过,那是真没有,但要说解恨,也没有。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见都没见过。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就死了,还死的那么惨,我就是觉得……挺感慨。”
  诸弯弯问他:“可说到底,你的公司最终破产还是因为他,你就不恨他吗?”  
  “恨倒也算不上,不过我没事还是会骂他两句。”段常岭语气很诚恳,“其实吧,我家那破公司啊,传到我手里的时候,都已经快不行了,这几年眼瞅着越来越不景气,就算没有他这件事,也撑不了多久。你说他要是想要我们的方子,那直接出价来买就是了,谁跟钱有仇呀对不对,非搞什么阴的,讨厌。”
  那句“讨厌”的语气有点可爱,诸弯弯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她现在觉得,段常岭的嫌疑还真不大。
  除了他坦荡的态度以外……
  她看向他的手。
  擦汗也好、调风扇也好,他用的都是左手,凶手可是个右撇子。  
  但不在场证明还是要确定一下。  
  段常岭:“昨晚20点到22点?我在小区的棋牌室打牌,有的是人能给我作证。”  
  “时间确定吗?  
  “确定。那天不是周六嘛,我看完天气预报,和我老婆孩子一起下的楼,我老婆带着我女儿在室内器械那块玩,我们几个老爷们就在棋牌室那屋。直到晚上10点多,我女儿要回家睡觉,我才陪着一起回去了。
  “昨晚下了大暴雨,你也去了棋牌室?”  
  “大暴雨?没有,我们那儿就下了点毛毛雨,地面都没怎么湿,不耽误去玩。”  
  诸弯弯查了下,段常岭住的地方和林东所在的工业园正好在熊猫市的两个方向,工业园电闪雷鸣大暴雨,段常岭家却确实只下了一点小雨。
  天气预报是19:40结束,只是下个楼的话,最晚20点左右,段常岭就出现在了牌局上。案发时间是20:00到22:00,而且凶手在20点保安离开前就已经进入了办公楼。案发地点又离段常岭家的距离非常远,就算开快车走捷径,至少也要一个小时以上。
  他没有作案时间。  
  向洗清嫌疑的段老板道了别,诸弯弯跑回车里吹空调。但她坐了好一会儿,陈不周才慢吞吞地从店里走出来。
  坐上车,他把手里拎着的塑料桶丢给她。  
  是星球杯!
  她刚刚在店里偷瞄了好几眼,但因为是来办公事的,所以她就没好意思买。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她决定好好感谢一下陈不周。  
  陈不周:“你想吃吗?”  
  诸弯弯:“想呀!”
  所以要谢谢你~  
  “那你怎么自己不买?”
  “……?”  
  “打扰老板那么久,什么都不买,好意思吗?”  
  “……”
  好像,是不太对。
  但是也完全不想感谢他了。  
  诸弯弯耷拉着脑袋撕掉透明胶拆开盒子,拿出一个星球杯,放到陈不周的手心里。
  “给你一个。”  
  “不要,黏糊糊的。”  
  说不要我的煎饼果子,还不是一口就吃掉了半个。星球杯那么好吃,我才不相信他会不喜欢吃。  
  她撕开星球杯的包装纸,用小小的塑料勺子舀了一点,送到陈不周嘴边。
  “就一口。”  
  陈不周的表情还是挺不耐烦。
  “就一口啊。”
  他说完,就着诸弯弯的手把勺子里的东西吃了。  
  “好吃吗?”诸弯弯很期待。  
  陈不周:“不好吃。”
  从段老板那里离开,诸弯弯就和陈不周去找了郑露。  
  郑露住在山上的一栋西式的旧建筑里,红瓦小楼被爬墙虎覆盖了半面墙。
  看到陈不周亮出来的证件,她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昨天你们局的探员已经来过了。”  
  “有些事情还需要再确认一遍,方便进去说吗?不会耽误很久。”
  陈不周的语气和表情都相当人畜无害。  
  不得不说,他的那张脸还是很有用的,只要态度良好一点,很少有女人能强硬地对他说出拒绝的话,郑露的抵触就明显低了不少。
  她打开门,带他们走进客厅,轻声说:“也没什么不方便,你们先坐,我去泡茶。”
  声音很低,似乎有些疲倦。  
  诸弯弯坐进沙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遍房间,最后把眼神落到了对面的墙上。那面墙如同画廊展示画作般,挂满了郑露本人的的照片。从她的童年时期到她如今的样子,足足有28张。
  她看完那些照片,郑露正好为他们倒好了茶。  
  “你们想问什么?”她坐到对面,没什么精神。  
  “您还记得我吗?”诸弯弯开门见山,“就在前天下午,你坐在Blues咖啡馆向日葵挂画下面的座位上,我们见过面。”  
  郑露迟疑着,摇了摇头。  
  “我穿了条黑色布料的背带裙,上身是白色的半袖T恤。”诸弯弯慢慢地提醒她,“17点48分我从卫生间回来路过你座位边时,你盛着水的玻璃杯从桌边掉下来,碎片还划到了我的脚。”  
  “是你?”郑露看起来像是想到了,低迷的情绪提高了不少,“你的脚怎么样?有没有留伤?”  
  “没事。”诸弯弯笑着摇摇头,接着说,“其实林东也在那儿,我和他约好了下午5点半见面。”  
  郑露很吃惊:“我没有见到他。”  
  诸弯弯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
  “那您在咖啡馆呆了多久?离开后又去了哪儿呢?”  
  “杯子摔了没多久我就回家了。”  
  “什么时候到的家?到家以后又做了什么?”  
  “到家……可能6点多或者7点多?接着就是收拾收拾房间,洗澡,护肤,到9点差不多就上床睡觉了。”
  郑露微微地蹙眉:“诸探员,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记性,我的生活和工作都很随意,早一小时、晚一小时,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实在是记不清。”  
  她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因为林东死了,我是最大的受益者。我也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但我实在没有杀他的理由。我的公司经营没有出现问题,我的资产理财也没有出现问题,这些钱足够我随意开销。我为什么要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突然跑去杀人?如果我真的那么在意钱,在意林氏的公司,三年前我根本就不会签那份自愿放弃的协议。”
  诸弯弯知道,她说的很对。
  所以,就算林东真是她杀的,理由也不可能全是为了钱。  
  “我知道了。”
  诸弯弯的声音变得轻快:“最后一个问题。您会打棒球吗?”
  “我当然会。”听到这个问题,郑露的眉头展开了。
  她没有任何思考,很自然地笑着回答,“我从小跟着姑姑在国外的Windmill小镇长大,在那里,棒球是全民~运动,每个孩子都会打。”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诸弯弯站起来,戳了一下陈不周:“走吧。”
  然后又对郑露笑:“打扰您了。”  
  郑露也站起来,笑着说:“那我送你们。”  
  “没有不在场证明这点,还是很麻烦,”诸弯弯边往外走,边闲聊般地和她说,“这两天说不定还会有人再来问你,所以希望你尽可能地再回忆一下。如果想到了其他和案件相关的事,也可以打电话联系我们……”
  “陈不周。”她喊人,“名片。”  
  陈不周拿出名片,递给郑露,郑露伸出右手。  
  “您右手的戒指呢?”
  诸弯弯突然问。  
  “戒指?”
  郑露看向自己的右手,然后冲诸弯弯笑了笑:“我弄丢了。”  
  ……  
  半小时后,车已经开下了山,诸弯弯还鼓着一张仓鼠脸在生闷气。
  她是故意在临走前突然提问的,本来还以为能让郑露出现破绽或慌乱手脚,没想到对方完全不上当。  
  陈不周在旁边开着车嗤笑:“就你那点小花招,谁看不出来,还想玩突击?早就被人防备上了。”  
  诸弯弯垂下眼睛。
  原来她的目的连陈不周都看出来了,她却还觉得进行得很顺利。
  真是太笨了!  
  “行了,本来你也不是干这个的。”
  陈不周看了她一眼,“戒指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诸弯弯来了精神:“她墙上一共挂了28张照片,是按时间顺序排的。从第24张照片开始,她的右手无名指就戴上了那枚戒指,接下来的每一张里都戴着。5张照片,妆容、衣服、饰品,没有一样是相同的,只有那枚戒指没变。包括6月24日在咖啡馆,她也戴着,可今天却没有戴,不觉得很不对劲吗?”
  “我倒觉得她知道你姓什么比较不对劲。”  
  “……”  
  “你没注意到吗?”
  陈不周看向她,见她一脸震惊,顿时换上嘲讽脸。
  “你没注意到啊。”  
  诸弯弯本来很自责,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差劲了!可是被陈不周一嘲笑,她顿时又气得难过不起来了。  
  还是先破案子重要!
  她拿出手机给陆淼打电话。  
  “陆三水,你的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看了两遍,什么也没找到。”
  陆淼盯了一通宵的监控,眼睛累得发直,刚找了条热毛巾敷上,声音有气无力。  
  诸弯弯:“那你想不想换一份监控看看?”  
  陆淼沉默片刻。
  “弯弯啊。”
  他语重心长,“换的那份监控,最好有用。”  
  “我保证有用!”诸弯弯一本正经,“我从来不说谎!”  
  “得了,今早上你糊弄杜允那事全局都传开了。那孙子嚎了一道,非说要找你对质。”
  他把毛巾扯开,伸着筋骨坐起来。
  “说吧,哪儿的监控?”  
  “第四大道Blues咖啡馆,6月24日17:55往后。”  
  “不就是林东回公司以前确定呆过的地方吗?那个地方的监控我看过了,林东离开咖啡馆,接着就去停车场取车,停车场监控拍到他出去的时候,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中途也没有停车接过人。他应该是在公司附近和凶手汇合的。”
  “这次不看林东。”
  诸弯弯神秘地透露:“那天下午,郑露也在Blues咖啡馆,而且她说她没有看到林东。”  
  “有意思。”
  陆淼也意识到问题了。
  他凑到电脑前,神情变得认真:“郑露那天穿的什么衣服?”  
  “浅灰色深V领T恤,黑色缎面阔腿裤,T恤的下摆是束在裤子里的。”  
  “没有别的特征吗?更显眼一点的。”  
  “她背着一个墨绿色的,银扣。”  
  “我是一个贫穷的单身狗直男。”  
  “墨绿色,单肩包。”  
  给单身狗直男陆三水打完电话,诸弯弯捏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
  突然,她把手机松开,扭头兴奋地告诉陈不周:“我想起来了!那个不见的戒指,指环上刻了字,是一串数字!”  
  她的眼神微微地凝住,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回忆。
  “2、0、1、3、0、9、2、1……不对,是.21!是一个日期!”
  是不是超厉害?  
  “嗯,真棒。”陈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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