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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类别：都市作者：美女卢云书名： 更新时间： 21:01:06本章字数：23072
　　怀小果冻之前，我还在浙南某个艺术学校里搬桌子凳子，布置会场，没错，这就是我的工作，当时去应聘时，美其名曰说是文员，主要负责接待学生，安排老师的课程。听起来很轻松，似乎也很有面子，好歹也是坐办公室嘛，比起之前在超市做收银员有面子多了。其实等我正式上岗后，才发现原来我干的大多都是后勤的活，苦力活。　　当时接待我的是一名浙南本地妇女，40出头，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像以前读书时的主任，古板刁钻。据说她的青春都贡献给这所学校了，一辈子没生过孩子。这些我都是听清洁阿姨说的。其实我骨子里是不太喜欢浙南人的，她们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看不起我们这些外来打工妹，清洁工她更是不屑搭理。所以刚上班没多久，我就跟清洁工阿姨打成一片，总能从她那里听来各种小道消息。　　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去应聘时的场景，当时她坐在办公室，我进去的时候，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我感觉她都没有拿正眼瞧我。　　“今年多大？”。　　“23岁”。　　“93年的吗？”。她不屑一顾地问到。　　“不是的，我91年的。”。我解释到。　　“91年的，你今年应该25了，我们浙南人哦，都是算虚岁的，在娘胎里就算一岁，晓得吧？”。这个老女人阴阳怪气地说到。　　浙南人就是这样，生怕别人把自己说老了，即使自己七老八十了，仍然希望别人叫她们姐姐，却容不得年轻的花季少女在她面前有任何的年龄优势。　　“哦。”。我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茬，于是只好答应了一声，仅仅出于礼貌。　　“结婚了吗？”。她继续问到。　　“结了，今年过年刚结的。”。因为刚刚步入婚姻的殿堂，内心难免甜蜜，所以不禁意间表现出喜悦之情。　　“哎呀，才二十出头就结婚啊，听说农村人都结婚挺早的，你们那边是不是挺穷的啊？”。这个老女人对于我结婚的事实酸的很，我瞬间像被泼了盆冷水。浙南人总爱瞧不起农村人，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挖你家祖坟了吗？　　此刻我已经表现出不悦，我觉得这根本不像一场应聘，倒像是一个主人在挖苦她的奴婢，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一个劲地挖苦别人，我觉得她的样子很丑陋，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嗯，你外形条件还是不错的，年轻漂亮，适合做前台文员。”。她突然变了个画风，我　　完全不能接受。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让你不知道到底是苦涩还是甜蜜，那种滋味无法言说。　　“来，这里有张入职表格，你先填一下吧。”。老女人递给我一张表格。　　“对了，我姓程，你以后叫我程老师。”。老女人接着补了一句。　　我按照表格上的格式认真地填写，填写表格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高三毕业时，填各种表格的场景，也是有一个老师在旁边看着。我常常会这样，做一件事的时候，便会联想起另外一件事，然后忍不住想笑。　　“芦芸，很好听的名字，那以后我就叫你小芦了。”。老女人突然对我热情起来。　　总觉得小芦听起来怪怪的，我宁愿她叫我小芸，因为我的亲戚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算了，老女人脾气古怪，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就算她叫我老芦，我也得欣然应允啊。　　表格填完，就算入职了，感觉像做梦一样。并不是我非要在这所学校上班，只是之前也跑了几家公司，别人都要大学本科学历，而我只有高中学历，所以被残忍地拒之门外。这所学校是唯一一家不要求学历的，我一直不解。但是上班没几天我就知道了，文员只是他们的幌子，我的真实工作就是既要打工作日志，排老师的课表，又要在有公开课的时候搬桌子凳子，搬音响设备。还要给来学校咨询了解的家长端茶送水，点头哈腰，迎来送往。　　“小芦，倒杯水。”　　“小芦，声乐室的音响坏了，你去看看。”　　“小芦，饮水机没水了，快打电话叫水。”　　“小芦……”。　　老女人每天像紧箍咒一样在我耳边叫喧，我每天头都是大的。　　浙南人真的是有钱烧的慌，两岁的小孩要送过来学舞蹈，声乐，还想学钢琴。但是我想说两岁的小孩心智都没成熟，就不能让宝贝有个完美的童年吗？但是这些话是断然不能跟家长说的，你必须耐心地跟他们解释，赔上各种笑脸，然后留下他们的电话，家庭住址，等到他们的宝贝到了学习钢琴的年纪，再打电话回访。因为他们都是财神爷，是学校的收入来源，是不能得罪的。　　在我上班快半个月的时候，由于学校事务繁忙，琐事太多，老女人又招了一个文员。是一位30几岁的大姐，她也是浙南本地人，想必她在浙南算是条件不太好的了，因为条件好的，都在家做全职太太，逛逛街，溜溜狗，做做美容咯。谁会快40岁了还出来工作。浙南人还有一个通病就是，哪怕同为浙南人，因为起点不同，她们也是走不到一起的，就比如老女人和新来的大姐，她们也没有打的火热，老女人只是让我带带大姐，教教她电脑上的程序。　　大姐姓王，我便叫她王姐，王姐起先对我挺好的，或许因为我比她先上岗，所以她有很多地方需要我带，对我态度也比较好。只是有句话说的好，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在王姐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并且她伪装的很好，一直到我离职，才看清她的真实面目，我离开的那刻才知道什么叫人走茶凉。　　因为我年轻，学东西快，所以老女人就将办公室的活都交给我，相对轻松点，而王姐则被她差遣到去整理图书室和仓库，这个活又脏又累。我倒觉得王姐的到来是分担了我的劳动，出于感激，我有时候就会忙完我手头的事，便会去帮助王姐。起先老女人没有说什么，后来时间长了，老女人便不高兴了。　　“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同时离开办公室，至少要留一个在办公室。”。老女人在我和王姐都在办公室的时候说到。　　王姐对她这一举动很不满，总会找机会就拉着我说老女人的坏话。　　“哎呀，这么大年纪了都不生孩子，怕是不能生吧。”。　　“不会生孩子的女人跟不会下蛋的鸡有什么区别呀。”。　　王姐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妇女，所以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而我也不太喜欢老女人，所以有时候也会插几句嘴，发发牢骚。　　时间久了，我们总会因为老女人对我们恶劣的态度而在背后嚼舌根，有时候我会想我怎么也变成这样爱说别人坏话的人。所以说环境决定人品，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的是太天真，真像职业菜鸟一样，被别人利用，别人踩着我上位都不知道。就跟某些人口中的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傻子一样。　　上班的地方离出租房有点远，每天都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并且还不是直达，还要转一班车。本来坐车就爱晕车的我经常会颠簸的呕吐，但是我喜欢上班的感觉，因为我不想被别人说成是寄生虫，总是啃老。我们跟公婆住一起，租住在浙南的一片老房子里，那个房子基本属于危房，感觉瓦片随时可能掉下来。公公是一个木匠，每天早出晚归，下班回来就做饭给我们吃，公公其实挺好的，一般男人在上一天班后，谁还愿意做家务啊？婆婆是钟点工，她的活很多，经常大清早出去，到晚上才回来。她对自己特别省，就知道埋头干活，连中午饭都不吃，晚上回来就猛吃一顿。我们都跟她说这样会把胃吃坏的，但是她从来不听，依旧我行我素。其实我们知道她这么辛苦都是为了我们。公公经常说她要钱不要命，有时候会埋怨她不回来做晚饭。其实公公是心疼她，希望她不要这么累，白天干活，下午早点回来休息。老公大学毕业就跟我结婚了，所以我们算是毕婚族，我们没有雄厚的经济基础。他在喜之郎公司做果冻销售，所以后来我们的宝贝叫小果冻。　　我们这样的家庭状况注定了要有一个人闲赋在家，如此看来，公公是一家之主，肯定是要帮着挣钱的。老公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可能在家跟锅碗瓢盆打交道。所以就只有在我和婆婆之间选择一个人在家。婆婆仗着她工资高，瞬间秒杀了我那三千块不到，刨去公交，餐费，所剩无几的可怜兮兮的工资。所以他们都要求我在家里休息，这里说的休息，当然是希望我该吃吃，该喝喝，养好身体跟他们老张家添个宝贝孙子。　　我当然觉得委屈啊，我才23岁啊，正是青春年华啊，我就要跟社会脱轨，每天面对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见到菜场的王大妈笑一下，见到李大婶打声招呼，那我不是提前进入退休生活吗？我给妈妈打电话说出我的委屈。　　“你婆婆工资高就让她上班，你在家休息，帮着他们做饭，洗衣服，减轻他们的负担也挺好的。”。妈妈这样说。　　闺密：你傻呀，有人挣钱给我花，我做梦都得笑醒，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公：妈妈一个月都抵你三个月的工资了，安心在家休息吧。　　我真想说老公这句话真的很欠扁，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但是妈妈和闺密的话似乎又证明了我所有的委屈都是矫情。其实有时候我挺看不惯婆婆那种好像全世界就她会挣钱的态度。所以有时候我总会怼她，不管她说的是错是对，我都怼，我就想证明给她看，我不是吃素的。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坐车都不吐了，倒是胃口大，老想吃东西。我坐车的公交站牌那里有一家汉堡店，每次等车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去吃一个。正觉得奇怪呢！更惊讶的是这个月好像没来月经，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宝宝，你是看妈妈太辛苦了，所以你来拯救妈妈了对不对？萌生出这个想法，我都想笑。其实我是很喜欢小孩的，也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未来宝宝的样子。　　我内心忐忑地走进一家药店，我想买个验孕棒，但是药店里有其他客人在买药，我不好意思说，踌躇了半天，等其他客人走了，我才小声地说到，“麻烦帮我拿一个验孕棒”。　　“小姑娘还是学生吧？”药店的阿姨看我这么难为情，问到。　　因为我长的比较显小，所以很多人都无法把我和已婚妇女联系到一起，都以为我是小姑娘。　　“不是，我结婚了。”。我小声说到。　　“三种，有好的有便宜的，看你要哪种。”药店阿姨递给我三种不同的验孕棒。　　好像不管买什么东西，老板都会给你几种不同的选择，出于谨慎心理，我们都会选择贵的。就比如去做头发，老板也会报几种不同的价格，然后就说价格高的效果好，这时人们当然会选择价格高的。就比如此时药店阿姨跟我说贵的准确，那我当然是要选择准确率高的咯。这种营销模式好像屡试不爽，实在是高。付完钱准备离开的时候，阿姨神秘地递给我一张卡片，我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做人流的。　　“凭此卡可以享受7折优惠”。阿姨笑咪咪地说到。　　开什么玩笑，这是我的第一个宝宝，我怎么可能不要？我内心很憧憬宝贝的到来。　　“晚上不能测啊，晨尿最准。”。在我快离开药店的时候，阿姨冲我吼了一嗓子。　　回到家有点晚了，桌上的菜都原封不动地摆着。让我很感动，虽然婆婆性格要强，让我很看不惯，但是他们都对我很好，不管多晚，总会等我吃饭。　　“今天怎么这么晚？”。公公开口问到。　　“哦，我去买点东西。”。　　没有看到老公的身影，我便问“张敬亭呢？”。　　“在打游戏呢？快叫他过来吃饭。”。公公对婆婆说到。　　“张敬亭，张敬亭，快过来吃饭。”。婆婆的声音有点嗲，我一直觉得她年轻时一定是一个大美女。我见过她年轻时候的写真，有她豆蔻年华的照片，也有跟公公后来补拍的婚纱照，确实是称得上美女这个称号。　　不一会的功夫，婆婆已经将我们的米饭都盛好了，她总是很惯我们，特别是有时候总是喜欢纵容张敬亭。就比如此刻张敬亭匆匆跑出来，端着饭碗就进了房间，一边吃饭一边厮杀游戏。这简直就是小学生的伎俩好吗？我感觉他一点都不成熟，完全跟没有断奶似的，总是依赖着他的父母。　　“爸爸，您看他，吃饭都不好好吃。”。公公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公公也挺惯他的，我也不想说什么，毕竟他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而我这个做媳妇的，有些事情还是要挣只眼闭只眼。之前听老公奶奶说，公公婆婆结婚两年才有张敬亭，所以自然宝贝的很，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有的时候，我常常会想，是不是我有强迫症，总是希望一切都按照我的意愿来。其实我们一家算是很融洽的，公公婆婆都是勤快人，努力挣钱，公公除了抽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而婆婆既会挣钱，又心疼我们。老公除了爱玩游戏，其实总体对我来说还是不错的。　　结婚前，妈妈总是教育我，要帮着做家务，不要太懒。吃过晚饭，我准备帮婆婆洗碗，婆婆一把夺过去，一直叫我去玩，不要弄脏了手。我倒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干嘛。于是就站着跟婆婆聊天。闲聊了一会，她便叫我们去逛逛公园。　　张敬亭的游戏打完了，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问我要不要去公园散步。我说“好啊。”。　　我们便手挽手地往公园方向走去，不得不说，大城市的人就是比农村人会享受，吃过晚饭，路上都是散步的人，遛狗的，溜娃的。相比那些为了生计发愁的人，哪里有时间散步了，现在恐怕还在忙吧？　　“亭哥，我可能怀孕了。”。我说到。　　“真的吗？”。他显然很惊讶。　　我不知道他的惊讶到底是害怕当爸爸还是期待当爸爸的喜悦之情。电视上面女主角说自己怀孕了，男主角不应该是把女主角抱起来转好几个圈，然后激动地说到：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你的反应怎么跟电视上不一样呢？”。我说到。　　“电视上应该是什么样？”。张敬亭问到。　　听到我说完电视上应该是什么样，他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电视上你也信，电视上都是骗人的，你还能不能再傻点。”。　　“一般现实生活中都是像我这样的反应，我们惊讶的同时都是在思考，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到底要还是不要？……”张敬亭故意逗我。但是听到他这样说，我忍不住打了他几下。　　“我们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男人就是累，男人就是累啊……”。他继续说到。　　“还没测呢，要等明天早上才能测”。我说到。　　到了公园，看到小朋友，都觉得好可爱，以后我们的宝宝也是这么可爱的吧。心情好，觉得看什么都顺眼。虽然没有测验，不确定是否怀上了，但是我总感觉小果冻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我跟他之间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很奇妙　　。在公园走了一圈，我们就去逛了超市，张敬亭帮我买了很多我爱吃的水果和酸奶，我常常会想他除了游戏瘾大点，其实对我还是比较好的，好像也找不出很多缺点。　　第二天我休息，一觉睡到9点，家人早就去上班了。突然想上厕所，但是想起来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于是我拿出昨天买的验孕棒，仔细地看了好几遍说明书，生怕弄错了。一条杠是没怀，两条杠就是怀了。耐心等待两分钟，奇迹发生了，居然是两条杠。我怀孕了吗？我要当妈妈了吗？好神奇的感觉。如果不是亲不到自己的肚子，我真想弯腰亲亲自己的肚子。　　掏出手机给老公打电话，电话通了，我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喜悦。　　“你在干嘛？”。　　“我在跑市场呢！”。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啊？难道是你要当妈妈，我要当爸爸了？”。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于他的一猜就准。我都没有通过我喜悦的心情传递给他这个好消息。　　“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忙了，你再睡会。”。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老公就是这样的性格，天塌下来他都能很淡定，不管多大的好消息或者坏消息，他都能泰然处之，波澜不惊。　　我哪里还睡得着啊，于是决定起床活动活动。邻居住的都是老乡，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所以白天家里基本上都没有人。梳洗好，我打算去吃早餐，顺便去买点菜，今天做顿饭给家人吃。　　来到菜场，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我，比起菜场外面的宁静，这里的喧闹倒像是另一个世界，一路走过去，卖菜的都会叫卖，因为只有叫卖，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才有可能销售成功。　　“小妹，买点肉吧，新鲜的五花肉啊。”。　　“小姑娘，黄鱼要不要的啦？”　　看到我手里提着韭菜，一个猪肉商贩招呼我。　　“小妹，包饺子哦？这个猪腰肉最好了。买点吧？”。商贩笑着跟我介绍，说着就要拿刀开始切。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要包饺子，真的是太善于观察了，所以说做生意真的是一门学问，要不然做生意的那么多，为什么有的人生意兴隆，有的人却不景气。这个人就是很会做生意，他确实是满足了我的需求，我确实需要包饺子的食材。后来，我买肉都会到他的铺面上买。　　第一次去菜场，我觉得很新鲜，但是我没想到，后来，这里竟成了我每天都要报道的地方。因为怀孕后的我，便彻底闲赋在家了。就开始了生孩子，带孩子，于各路商贩为伍，跟老太太讨价还价的主妇生活。　　晚饭，我包了饺子，做了几个下饭菜。到了下班时间，家人都回家了，邻居们也回家了。大家有说有笑，热闹的很。这里虽然环境差，但是却是我们那几年的避风港，那里留下了很多的快乐。　　婆婆拿碗将饺子装了几个，端给隔壁大伯吃，大伯连忙道谢。知道是我包的，都开始夸我贤惠，顾家，勤快，反正所有褒奖的词都堆在我身上了。我成了别人口中的好媳妇，经常会有人拿我跟那些懒媳妇比。其实我想说，我真的没那么好，我只是心血来潮做了顿饭而已。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芦芸怀孕了，你们要当爷爷奶奶了。”。老公开口到。　　我清楚地记得婆婆当时的表情，正要盛饭，碗举着，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到反应过来，便哈哈大笑起来。　　“再不要买菜，不要做事，就好好休息就行了。”。婆婆说到。　　“想吃什么就跟妈妈说，要她买。”。公公也很高兴。　　沾肚子里小宝贝的光，我瞬间觉得自己像皇后，被别人捧在手心里。怪不得别人都说女人怀孕就是十个月的皇后，我算是体会到了。　　“妈妈，你不要高兴太早，不一定是男孩呢！”老公故意逗婆婆。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谁说我只喜欢男孩啊？”。怕我误会，婆婆赶紧解释。　　吃过晚饭，我们在房间玩手机，婆婆拿过来一条裤子，我不知道她要给谁。　　“小芸，以后牛仔裤什么的不要穿了，穿这条裤子吧，舒服。”。婆婆说着将裤子递给我。　　我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条运动裤，带松紧带的。没那么夸张吧，我才刚怀孕好吗？连肚子都看不到。哪里需要穿这种裤子？　　“我不穿，太丑了”。我实在是不想在怀孕初期就穿这么丑的裤子，那我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哎呀，听话，穿吧，反正怀孕了就在家了，没人看见的。”。婆婆仍然坚持要我穿。　　气氛有点尴尬。　　“拿着吧，听妈妈的话”。老公解围到。　　我便顺手接过来了，但是我是坚决不会穿的。后来我跟闺密说起这件事，闺密笑了半天说到，你婆婆也太谨小慎微了吧？　　“她就是自私霸道，什么事都要求别人听她的”。每次提起来，我就忍不住发牢骚。　　“算了，你就理解她一颗做奶奶的心，她都是为了她的宝贝孙子。”。闺密安慰我。　　去上班的时候，王姐看出了我的变化，问我怎么没化妆了，连高跟鞋都没穿了。我偷偷地告诉她我怀孕了，并且要求她替我保密，不要告诉老女人。因为只有正式员工才有产假，像我们这种临时工怀孕了，老女人断然是看不惯的，她怕我们有事没事就请假，还因为身体原因干不了重活，所以巴不得我们卷铺盖走人呢！　　王姐这个人城府很深，表面上信誓旦旦地答应着，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背着我跑到老女人那里去告密。我不知道她想趁机挤走我，亏我还拿她当患难之交。不出所料，老女人因此辞退了我，说我怀孕了影响工作。我走的时候，王姐做贼心虚，一直不敢看我。我故意大声地说了一句：“王姐，我走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不会告诉别人你说程老师不会生孩子的事，放心好了。”。说完这句话，我内心无比解恨，我看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人以后怎么面对你的上司，老女人能容下你吗？挤走我，你也别想好过。　　我做人有起码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没有那么大度，所以王姐，你好自为之吧。　　走出学校，我也释然了，对着学校说了一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回家当主妇”。走到公交招牌，公交车就是这样，不能通往回家路的公交车一下从你身边溜走几趟，而要等的那一路公交车却迟迟不来。肚子又开始饿了，我想肚子里的宝宝一定是个小吃货，走到汉堡店买了个汉堡。还没吃完，车就来了，好不容易挤上车。却没有座位，我站着难受，突然想起以前恋爱时，张敬亭跟我说以后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的老婆大着肚子挤公交。内心不免有些惆怅，现在的我们算是一无所有，我们没有在没有足够的物质基础的前提下就给了宝宝生命，这样到底是爱还是对宝宝不负责？　　下车的那一刻，我吐的稀里哗啦，一是因为车上的异味让我恶心，二是因为我体质比较弱，所以孕初期的反应特别强烈，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6个月。别人都说怀孕过了三个月就正常了，吃嘛嘛香。但是我却被小果冻折磨的不行。现在回想起怀孕的那段时间，我已经记不清那些难受的滋味，只记得那时一直在憧憬小果冻的样子，猜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辞职了好，这个工作太辛苦了……”。　　“别人结婚都是要玩几年的，你就安心地玩吧。”。　　“不要搬重东西，多卧床休息。”。　　……　　知道我辞职了，婆婆高兴地不得了，我知道她看不起我那点微薄的工资，不理解我为此付出的辛劳。正如我不能理解她在本该退休享受的年纪却要如此拼命挣钱一样。我有我的自尊心，她有她的争强好胜，她生怕输给村里那些人。　　妈妈经常会跟我说，婆婆有时候说话要用心揣摩，她有时候要你不做事，肯定是在考验你，所以你还是要眼睛放亮点，人机灵点，勤快点。我很感谢我有一个明事理，睿智的妈妈，她没有读很多书，她所领悟的人生大道理都是她在活了快50岁，跌跌撞撞的生活中体会到的。她不管跟我讲什么道理，都会举一个身边的例子。所以每当我有想不通的问题，总会跟妈妈倾诉，她更像我的好闺密。在得知我怀孕的消息后，妈妈很开心。在她朴素的观念里，一直认为婚后跟婆家添一个可爱的宝宝是对婆家的尊重。我父母在浙南的一个小镇打工，离市区一个小时的车程，所以怀小果冻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妈妈家里。　　记得那时，刚得知自己怀孕了，我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娘家，婆婆说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有好多人没有注意，小孩一不小心就流掉了，头胎没怀好，以后很难怀的……但是我完全没有把她的担忧放在心上，总觉得她很啰嗦，过于谨慎。最终婆家拗不过我，就让老公送我回娘家了。　　在得知我是自己拿验孕棒测试的，妈妈竟表现出不相信的感觉，她认为我都没有生过孩子，又没有医学知识，真的测试的对吗？怕是乌龙事件。真是我亲妈，敢情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白痴。第二天，她拉着我去了当地医院检查，当医生给了她肯定的答复，确定我怀孕了，而她要当外婆了，她才彻底接受这个事实，当然也很高兴。　　后来老公回浙南市上班后，妈妈跟我说，不是她怀疑我的智商，而是做什么事情都要谨慎，一定要确定了某件事情的真实性，才能开诚布公地讲。就比如怀孕这件事，如果我测试方法不对，如果我没怀上，那婆家会怎么想？一次的失误，别人以后就很难再信任你。后来我仔细想了妈妈说的话，确实是自己太过张扬，以后不能这样了。　　“妈妈，我觉得你如果书读多点，你都可以当律师了。”。　　“当律师算什么？如果我小时候有钱读书，我现在肯定是生意场上的女强人。”。妈妈自豪地说到。　　妈妈小时候挺苦的，兄弟姐妹4个，上面两个哥哥读书，下面一个妹妹还小，所以妈妈就成了外婆的帮手，只读了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干农活。但是妈妈从来没有怨恨过外婆，一直保持着乐天派的性格。妈妈的开朗一直感染着我。　　妈妈现在在浙南小镇的一个工厂上班，每天6点就要上班，中午吃饭半个小时，然后就一直干活到下午6点，整天就像机器一样运转。我一直觉得她很辛苦，但是我却没有能力给她好的生活。弟弟还没有结婚，这对于父母来说，是最大的一笔任务，所以他们只有不停地运转，不停地挣钱。爸爸是一个建筑工，每天在工地上干活，下午灰头土脸地回家。他有偏头痛的毛病，每次痛的厉害，就要吃头疼粉缓解。我特别心疼他们。　　每天爸妈下班回来就是我最开心的时间，因为白天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等到他们都回来了，一家人吃饭，聊天，气氛很温馨。　　我怀孕的那一年，正好有一个老乡也怀二胎了，我叫她飘姐，刚好跟我做伴，我们经常一起买菜，一起理菜，闲下来便坐在一起聊天。那时我对生孩子这件事一点概念都没有，我所有的概念都来自飘的灌输，她头胎是剖腹产的，她们口里的顺产很疼，她们会讲谁谁谁顺产疼的在地上打滚，谁谁谁疼的把病床都摇断了。甚至生不下来的时候，医生还会拿剪刀剪产道，帮助分娩。而剖腹产就好多了，麻药一打，就昏睡过去了，等到醒来，宝宝已经拿出来了。听到他们这样讲，我都可以想象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我是痛点很低的，平时挂个盐水都觉得痛的要命，更何况生小孩了。所以我内心特别排斥顺产，我心想我一定要剖腹产。　　“我一定要剖腹产”。我说到。　　“你确定你可以做主，你婆婆肯定会让你顺产的”。飘姐以过来人的经验跟我说到。　　我很不解，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有权利选择生产方式，不是吗？　　“那你怎么剖腹产呢？”。我不解地问到。　　原来飘姐生大宝的时候，羊水破了，情况紧急，不得不剖腹产。　　“生孩子前都想剖腹产，既快又省事，但是生过的，都羡慕顺产的，恢复快。”。飘姐继续说到。　　后来的我才知道，一般婆婆都不希望媳妇剖腹产，因为剖腹产恢复慢，如果想要二胎，至少要等到三年后，而顺产就不一样，可以接着要二胎。其实在这件事上，我觉得有些婆婆是自私的，仅仅拿媳妇当生娃机器。　　怀小果冻的时候，反应特别大，闻不得一丁点腥味。这不，妈妈刚做好鱼头汤，我就恶心地直吐，根本停不下来，爸爸说我矫情，典型地没吃过苦。　　吐过之后，嘴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一点都不想吃饭，我说我不吃了，妈妈说“不吃就不吃吧，我陪你去外面走走，等你想吃了，我再热饭给你吃。”。妈妈真好。　　跟妈妈在街上走了走，瞬间觉得舒服多了，我说我想吃瘦肉丸，妈妈便带我去买。妈妈说她以前怀我的时候，吃了太多苦，所以很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她不愿意我再吃她吃过的苦头，所以特别心疼我。　　在娘家过了快半个月，婆婆打电话来了，说是希望我回去，她照顾我一段时间，说总是在娘家也不好。妈妈也说要我回去玩一段时间，再过来玩。于是周末的时候，老公便来接我回浙南。　　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坐满了老乡，那些婶婶们知道我怀孕了，都表示祝福，嘘寒问暖，倍感亲切。　　“呀，小芸，你太瘦了，要你婆婆多做点好吃的补一下。”。　　“太瘦了，不好生的。”。　　“面相有点黄，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哈哈哈哈……　　那时的我内心充满着对新生命的期待，同时又很惆怅，我害怕生孩子的痛，所以我不止一次地跟老公强调，我一定要剖腹产，一定要剖腹产，不管任何人阻止，我都要剖腹产。而老公他也很尊重我，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怀孕的过程很艰辛，每天都吐的七零八碎的，还没开始吃，就哇哇大吐。婆婆在别人家里做事，听说海鲜吃了对胎儿好，于是便买来黄鱼，鲶鱼等等价格都不便宜的海鲜，做给我吃。因为婆婆不擅长做海鲜，所以煮出来的味道很腥，于是我一口没吃，还吐了。婆婆估计很心疼，因为她对自己一向很省，而买海鲜钱也花了，力也出了，我却没有吃，她多少是有些不开心的。　　第一次去医院产检，是婆婆和老公陪我去的，据说是婆婆干活的东家在浙南最出名的妇产医院上班，那个人姓包，我们叫她包医生，她是一位长相秀气，完全看不出有30多岁。婆婆领我去的时候，她对我们甜甜地笑到，还一直夸我看上去好显小，完全看不出是一位准妈妈。她一直耐心地带我们挂号，找医生，甚至在人多的时候帮我们开后门插队。虽然站在素质的角度来说，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是不道德的。但是不得不说，有关系真的好办事，要不然我们在偌大的妇产医院，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估计晕头转向。我对包医生的印象很好，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浙南人，她改变了我对浙南人的偏见。这也充分证实了，受过高等教育，有能力的人，素质越高。越是高不成低不就，没有过人的能力的人，越是矫情，斤斤计较，比如之前的老女人，王姐。　　之前按照月经推算，我应该是怀孕50天了，但是b超显示胎儿大小是45天，所以就分两种情况，要么记错末次月经的日子了，要么就是胎儿偏小一周。婆婆就没有完全理解医生的意思，一味地认为胎儿偏小，便开始各种紧张。　　“还是要多吃点饭，多喝汤”。　　“那个三婶家的媳妇，跟你一起怀的孕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牛奶，嘴巴都没停过。”。　　“你看隔壁晶晶，怀孕的时候吃的好，小孩胖嘟嘟的真可爱”。　　婆婆一直在我耳边碎碎念，反正就是埋怨我不好好吃饭。我心想谁不知道三婶家的媳妇有点傻乎乎的，我如果真像她这么野蛮，估计您又得担忧了。　　“我如果真像三婶家媳妇那样，估计您和爸爸要惆怅死了。”。我顶了婆婆一句，我就是这样，如果我有道理，我就会说理，不会吃哑巴亏。　　“还有啊，那个苹果要多吃点，每次都放烂你也不吃。”。婆婆继续说到。　　“我不喜欢吃苹果，一口都吃不下去。”。我不止一次地说过，我不喜欢吃苹果，希望婆婆不要跟我买苹果。　　“苹果吃了小孩皮肤好啊！”。婆婆一味地认为吃什么对小孩好，我就得吃什么。但是我却不怎么吃东西，整个孕期都在吐。　　因为是头胎，没有经验，所以家里人都特别重视，只要有一点点不舒服，就立马往医院跑。楼上有一个怀二胎的，我叫她敏姐，她对我们这种老跑医院的行为特别不理解，会跟我们说老做b超不好，顺其自然就行了。　　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时候，我兴奋地几乎要掉下眼泪，那个小生命似乎在告诉我，他在我肚子里。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腹中胎儿的存在，之后每次胎动都让我欣喜若狂，有时候手舞足蹈，有时候仿佛心情不好，踢我一脚。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难受，总觉得喘不上气。有时候蹲一下就起不来，头晕目眩。医生说是贫血，给我开了一堆的药和钙，但是都没有吃。因为我始终认为孕期是不能吃任何药的，所以哪怕是遵医嘱开的药，我也没吃。　　等啊等，盼啊盼，好不容易熬过了冗长的夏天，转眼天变凉了。因为快到预产期了，所以我也没买孕妇装，整天穿着老公的大衣服，我已经彻底放弃形象了。预产期是11月5号，等到十月份的时候，老家传来了三婶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的新闻。　　“怎么都生小子，其实闺女更可爱。”。　　“都生儿子，以后去哪里找媳妇啊？”。　　婆婆这些话仿佛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往好的方面想她是宽我的心，希望我不要有太大压力，生男生女顺其自然。往坏的方面想，她是羡慕别人生了大胖小子，自然希望我也能让她抱个大孙子。我愿意往好的方面想，因为凭良心说，整个孕期，婆婆确实对我很好，她也确实是拿真心待我。　　等到11月份的时候，婆婆就没有做事了，整天陪着我。因为还有几天就要生了，家里人都很兴奋和紧张。老公也在提前跟公司申请休假，都在迎接小生命的到来。但是肚中的小果冻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丝毫没有发动的意思。婆婆整天陪着，却没反应。　　“妈，要不然您去做事吧，敬亭陪着我就行了。”。我说到。因为我知道婆婆闲不住的，她肯定惦记着她一大堆的事。所以我体谅她，她为了我们这个家，很辛苦。　　“好，我去做事，有事跟我打电话，我马上不做事，就回家。”。妈妈似乎很感动我对她的谅解。　　婆婆换上旧衣服，戴上帽子，提着她装东西的袋子，骑上电动车还不忘交代我注意身体，别摔跤了，然后一溜烟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那一刻，我有点心疼她。　　楼上的敏姐也生了一个儿子，她预产期本来还在我后面，但是早上突然羊水破了，一送到医院就生了，本来她是二胎，也好生点。她头胎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儿，现在又生了一个帅小子，刚好凑成一个好字，真心替她高兴。　　等到十一月四号的时候，我好激动，因为明天就是预产期了，我以为我会有反应，我以为可以见到宝宝了。浑身充满了力量。结果十一月五号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毫无波澜，这一天并没有因为我们的期待而变得与众不同。　　那时候我们有一个辣妈群，里面都是月份相近的准妈妈，天天看到别人在群里报喜。　　“顺产小阿哥一枚。”　　“剖腹产小公主一枚。”　　……　　每天都能看到类似的喜讯，心里是既羡慕又焦急。敏姐出院回家后，我去她楼上玩了一次。看到他的宝宝脸色黄黄的，还有很多毛，像小毛猴一样。内心很疑惑怎么跟电视上那些宝宝不一样呢？不应该是白白净净的，萌萌哒吗？敏姐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　　“刚出生的小孩都这样，因为还没长开，所以都有点难看。”。敏姐说到。　　“那我看电视上的小宝宝都很漂亮啊？”。　　“那都是经过处理的，真实的没有那么完美。”　　因为无聊，所以我经常跑到楼上去跟敏姐聊天，看她带小孩，她很娴熟地给小孩把屎把尿，她的宝宝很乖，吃完奶就睡觉，一点也不折磨人。所以当时的我以为所有的小孩都像这么乖，这么安静。但是我肚子里的小果冻是个奇葩，月子里的他就像个小霸王似的，把全家人折磨的够呛。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肚子纹丝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每个看到我的人都问怎么还没生，我只好苦笑一下。实在按捺不住，我们就去了医院，想住下来观察，但是医生却不收，说是我这种情况很普遍，医院床位紧张。我们只好回家等消息。　　老公开玩笑说宝宝估计要等到光棍节出生了，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没成想11月11号的凌晨，肚子开始痛，并且是剧烈的疼痛。难道是要生了？老公兴奋地去叫婆婆，婆婆一听说我要生了，吓坏了，赶紧跑过来。看我痛的不行，坚信我是要生了，又风风火火地去叫公公起床。然后一家人开车来到医院。跑到急诊，婆婆焦急地跟医生说我要生了。我们感觉像火烧眉毛了，结果医生只是不紧不慢地要我们拿出档案给她看。　　“预产期11月5号？”。　　“来，先给你做个内检吧，也就是检查宫口开了没有？”。说完便示意我躺到病床上。　　说实话，我很讨厌内检，那个感觉真难受，比起生孩子，这个内检更让人恐惧。　　“宫口还没有开，回去等消息吧，头胎没有这么快的。”。医生检查完对我说到。　　我只好怏怏地走出急诊室，婆婆见我出来了，赶紧围过来问我情况。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感觉大半夜把家人拉起来折腾到医院，却闹了个乌龙事件，挺过意不去的。　　“那她怎么会肚子痛呢？”。婆婆跑去问医生。　　“有时候可能是假性宫缩。”。医生不紧不慢地说到，她们每天面对各种各样的产妇，估计都见怪不怪了。　　我们只好打道回府。　　“对不起啊，让你们大半夜的瞎折腾。”。我挺愧疚地说到。　　“哪里话，不舒服就要说，现在是关键时期。”。公公说到。　　“是的，不舒服，我们就来医院，随时都有可能生的。”。婆婆也附和到。　　回到家，婆婆还想守着我，我们都觉得没必要，反正就在隔壁，有事叫一下就行了。婆婆就回自己房间去睡了。我们躺在床上却没有了睡意。　　“你看我把指甲都剪了。”。　　“为什么啊？”。　　“我以为马上可以抱到小果冻了，怕划伤他。”　　老公也很期待小果冻的到来，这个细节他都想到了，以后他一定是个好爸爸，这点我深信不疑。　　“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我故意问老公。　　“女孩”。老公脱口而出。　　“那我要生个男孩怎么办？”。我哭笑不得，别人都喜欢男孩，只有他说喜欢女孩。　　“揍他。”。老公故意要揍我的肚子。　　“哎呀。”。突然肚子被小果冻踢了一脚，这个小家伙似乎听懂我们的对话了，他对他爸爸表示不满了。越发的期待了。　　已经有人开始劝我剖腹产了，她们说超过预产期一个礼拜，就要考虑剖腹产了，不然小孩在肚子里危险。　　婆婆也听到别人讲一些骇人听闻的新闻，说是谁超过预产期，孩子死在肚子里了。于是全家人都变得紧张起来，我也很害怕悲剧发生在我身上。　　到了11月16号，已经超过预产期11天了，我们决定明天就去医院选择剖腹产，孩子一天不出来，我们的心就总是悬着。晚上给妈妈打电话，叫她明天过来陪我去医院，准备剖腹产手术。妈妈爽快地答应了，我迟迟不生，妈妈也很担心。　　第二天一大早，妈妈就来到我们家，婆婆买了菜，准备吃过中午饭就去医院住下。妈妈和婆婆相处的很和谐，以前看电视剧，总是看到亲家斗嘴的场面，而这些矛盾在我们家几乎没有，所以我很欣慰，我有两个爱我的妈妈。　　“不管医生说什么，我都坚持剖腹产。”。现在已经坚定了剖腹产的决心，因为妇产医院都主张顺产，不建议剖腹产。　　“好，我们跟医生说明情况，医生应该会同意的。”。婆婆说到。　　我们此时的战线是统一的，因为我们共同的目标是宝贝可以平安健康地出生，此时生产方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婆婆提前给包医生打过电话了，所以当我们来到医院，包医生已经在大厅等着我们，一见面，我们就说明了想剖腹产的决定，包医生听后愣了一下，继而说到“你确定要剖腹产吗？不再考虑一下吗？”。站在医生专业的角度，她是建议我顺产的，因为顺产对宝宝和产妇都是好的，而剖腹产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选择的生产方式。　　此时我内心全被恐惧笼罩着，只希望肚里的小果冻可以平安健康地出来，至于顺产和剖腹产的利弊我已不想思索。　　“想好了，我就要剖腹产。”。我坚定地说到。　　“那我带你们去八楼产科，帮你们约手术时间吧。”。包医生见我们决心已定，便不再多说。　　医院的人真多，电梯迟迟不下来，包医生便领着我们走楼梯。　　“我生我儿子的时候，也是宫口开的慢，痛的差点死过去，因为一直生不下来，差点转剖腹产，但是我一直坚持能顺产尽量不剖腹产的原则，后来我想再努力一把，结果就生了。那一刻，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包医生特别健谈，跟我讲了她的生产经历。　　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我只是跟你分享一下我的经历，至于主意还是你自己拿。”。包医生说到。　　“不过今天的手术肯定是排满了，要剖腹产也得等明天了。”。包医生说到。　　“麻烦你跟医生打个招呼，熟人好办事。”。婆婆说到。　　“放心吧，我会跟你们打招呼的。”。包医生笑着说到。　　我一直紧紧拽着妈妈的手，越往楼上走，越紧张，到了产科，到处都是人，连走廊里都睡着产妇，还有孩子的哭声。很多人都是慕名来到这所浙南市最好的妇产医院生孩子，所以床位很紧张，连走廊里面都住满了。　　我们来到护士站，包医生叫了一个男医生过来，我听到包医生叫他杨医生，杨医生看到包医生，笑着走过来，看样子他们关系很好。　　“包医生，怎么有时间到产科来了。”。　　“来看看你们啊。”。　　“这么好。”。　　我听到他们笑闹着开了几句玩笑，便言归正传了。　　“诺，我朋友预产期推迟了半个月，想剖腹产，你帮他约个时间。”。包医生示意我过来。　　“把你的产检档案给我看看。”。杨医生对我说到。　　他看了一会说到，“为什么要剖腹产，你的条件完全符合顺产啊？”。杨医生似乎很不理解我的决定。　　“因为预产期推迟了，我没有安全感，怕孩子危险。”。我几乎带着哭腔说到。　　“是这样子的，如果是产科医生要求你剖腹产的话，那么有些风险该医院承担，但是如果在符合顺产的前提下，产妇以及家属要求剖腹产，那么是需要签署手术风险协议的，也就是说一切风险由产妇和家属承担。”。杨医生的话很官方。　　也是，产科医生每天面对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产妇，所有我们认为天大的问题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必须很官方地跟我们把责任归属讲清楚。　　说完医生就拿出一本协议给我们看，老公和家人也都围过来。我们大致看了一下。上面清清楚楚地标明了，手术中可能出现的意外，什么大出血，看到都冒冷汗。　　“手术中什么可能都会出现，所以你们要考虑清楚。”。杨医生说到。　　其实我心里明白，医院在列这份协议时，一定是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都列进去了，当然有些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医院肯定会做最坏的打算。但是此时我却没了分寸，我害怕自己是点子最低的那个，我害怕就那样死在手术台上了。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在关乎生死面前，谁都不敢轻易做决定，只有看我自己。这时包医生的电话响了，是她科室的电话，找她有事。　　“那我先下去了，你们有事给我打电话。”。包医生说到。　　麻烦了她这么久，我们都觉得不好意思，便连声道谢让她去忙。　　“那你们家属商量好了再跟我说吧。”。杨医生也有工作要忙。　　我们便在走廊里转悠，看到那些产妇似乎状态都不错，便问他们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差不多都是顺产。　　“妹子，就顺产吧，顺产好，恢复快，像你们年轻，可以接着要二胎。”。一个大姐跟我说到。　　“预产期过了没关系，我也是预产期过了，不发动，打了催产针，很快就生了。”。大姐听到了我跟医生的对话，知道我预产期推迟了。　　“是啊，还是顺产好，你看顺产的都可以下床活动了，剖腹产的，还插着尿管，痛苦着呢！”隔壁床的婆婆也说到，我看到她笑得眼睛都咪起来了，估计还沉浸在喜得孙儿的喜悦中，一边说一边拿喜糖给我吃，我连声道谢并夸她的孙子可爱。　　“小姑娘，就生吧，年轻人好生，加油哦。”。那个婆婆继续鼓励我。　　期间护士拿了一个板凳给我，因为走廊里人来人往，而我又是即将生产的产妇，所以还是要注意安全，避免碰了摔了。我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想着想着竟然哭了起来，那时的我真脆弱，总会轻易掉眼泪。家人看到我哭了，顿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安慰我。　　“别哭，你想怎么生就怎么生，你说剖腹产咱就剖腹产吧。”。老公心疼地替我擦眼泪。　　“孩子别哭，谁让咱托了女儿身了，生儿育女是必经的阶段，坚强点。”。妈妈安慰我说到。　　婆婆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直替我擦眼泪。这时我旁边又坐了一位产妇，看样子她也是即将要生产了，肚子特别大。　　“你怎么了？”。她先开口关切地问到。　　“预产期超过了，不知道该顺产还是剖腹产，我害怕。”。因为都是孕妇，我们很快就聊到一起了。　　“就顺产吧，顺产好。”。她说到。　　“你呢？也是预产期过了吗？打算怎么生？”。我以为她跟我一样。　　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继而平静地说到。　　原来她是来引产的，她腹中的宝宝是畸形，前期没有确定，所以一直抱有希望，结果到孕晚期，还是确定不能要。我觉得这对她太残忍了，我惊讶于她的冷静。　　“有什么办法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或许这个孩子真的跟我无缘吧。”。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一丝的哀伤。　　“你看你多好啊，经过生产的痛苦，就可以看到可爱的宝宝，难道不觉得很值得吗？而我经过痛苦，迎接的是更深的痛苦，引产就相当于生产。”。她继续说到。　　她的话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我决定顺产。那一刻，我觉得我头顶环绕着母性的光辉，经历宫缩，破水，开宫口，最后见到宝贝，这一切的疼又算什么呢？　　决定顺产的那一刻，我拥抱了开导我的姐姐，　　我不能为她做什么，唯有一个拥抱给她安慰，毕竟她用自己的不幸给我指引方向，给我力量。我很感谢她。　　医生让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就安排我进待产室，老公去买了快餐，然后我们就在医院对付了一餐。我没什么胃口，想到马上要进产房了，感觉自己要上战场打仗一样，特别紧张，但是我又期待胜利归来，所有人以我为荣的场面。事实上我错了，孩子在我肚子里时，我是女王，而生完孩子出来就好比打完胜仗归来，所有人都围着战利品转了。　　两点的时候，有一位护士过来，要我填一份资料，然后就带我去待产室，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以为进去是有家人的陪伴，然后痛了可以哭，可以跟妈妈撒娇，可以拿老公出气。事实就是到了待产室门口，护士就让我的家人全部在外面等候。大厅有一个电脑显示屏会告诉所有家属，产妇在里面的情况，比如某某某宫口开几指了，比如某某某进产房了，甚至生了男孩还是女孩都会清楚地显示。所以外面的家属真所谓是几家欢喜几家忧，那些生了的，喜笑颜开。而那些迟迟没有反应的，家属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再说说我进去之后的情况，因为是无菌室，所以一进去，就换上了统一的消毒过后的病号服，并且手机也交给家属了，相当于暂时彻底与外界隔绝。我一进去就听到各种奇怪的叫声，简直就是哀嚎。　　“哇，我不生了，太痛了。”。　　“医生，我要转剖腹产。”。　　“痛西痛，痛西痛。”。浙南本地人较多，所以总能听到浙南口音。　　这些夸张的哀嚎声让我极度怀疑我顺产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不免心惊胆战。　　一名实习医生领我到一张床上躺下，然后就要给我打催产针了。当针头插进我血管，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液体一滴一滴地通过血管进入到我体内时，我明白了已经由不得我多想，我只能听医生的，并且此时我孤军奋战，身边没有了依靠，我必须坚强。此时我期待着阵痛，因为有了痛感，宫口才开的快，等到宫口开全，也就离生产不远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我还是没有痛的感觉，我不免有些着急。突然想上大号，请示过医生后，我便来到厕所，很奇怪，明明那么想大便，但是却拉不出来。我站在窗前看着路上熙熙攘攘地车流和人群，此时应该已经5点多钟了，天早已黑了，内心一阵忧愁。只好又回到病房继续输液，过了一会，又想上厕所，肚子胀的难受，我很想努力将大便拉出来，但是蹲了很久，都没有拉出来。这时我听到医生在厕所外面叫我的名字，可能是蹲的时间长了，医生害怕我将孩子生到厕所，之前医院就出过这样的事情。　　我听到隔壁病床上的产妇似乎很痛苦，痛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手紧紧地拽着病床的支架。医生过来问她要不要打无痛针，好像是说打了就不痛了。但是她拒绝了。我还好奇怎么一下子听不到待产室的哀嚎声了，原来是打了无痛针，都安心休息了。　　“啊，医生，我痛的受不了了，快帮我打无痛针。”。我听到隔壁床的产妇叫医生。　　想必她是实在痛的受不了了，我有点同情她，早打了不就不会白痛这么久了吗？等到医生跟她打上无痛针，她瞬间不觉得难受了，安静地躺着。　　“无痛针打了真的不痛吗？”。我试着跟她聊天。　　“不痛，但是太贵了，一针就要1200呢！”。原来她是心疼钱。　　“要不是痛不欲生，谁会舍得花1200去打这个破针啊。”。她继续说到。　　突然觉得母爱很伟大，以前的女人生孩子，没有先进的设备，专业的医生，却生养了那么多健康的孩子，究竟是穷苦的环境造就了伟大的她们，还是现在的条件好了，人也变得矫情了呢？　　肚子突然有点痛，就像平时来例假那种酸胀，我既兴奋又紧张，等待这么久，终于有反应了，但是我又怕这种痛演变成更痛，最后痛到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我一定受不了，只要受不了，我就要打无痛针。无痛针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让我在绝境中看到了希望。渐渐地，越来越痛。终于我也痛的受不了了。　　“医生，好痛。”。我忍不住大叫医生。　　医生例行公事地给我内检，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才开半指，继续等待吧。”。　　什么？我真怀疑我听错了，难道痛了这么久才开半指？　　“可不可以帮我打无痛镇，我受不了痛。”。我不想重蹈覆辙，隔壁床的女人痛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打了无痛针，早打早轻松。　　“宫口开两指以上才能打无痛针。”。医生说到。　　只好继续等待，漫长的等待，此时估计已经9点多了，好几次我都痛的想骂人，但是我只好坚持。因为越叫，医生越反感。　　“医生，痛的受不了了。”。此时我只觉得天昏地暗，仿佛要疼死过去。　　“生孩子没有不痛的，继续等待，头胎没有这么快。”。医生平静地很，因为她们已经见证了太多这样的场景，所以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痛的实在受不了，我就紧紧地拽床单，并且深呼吸，我想让自己放松，不想因为太紧张而造成的假性疼痛。　　到了大概十一点的时候，医生主动过来跟我内检，谢天谢地，宫口总算开了两指。我庆幸可以打无痛针了，总算松了口气。　　“要不要打无痛针？”。医生询问我。　　“要打，但是我想出去跟我家人报个平安，可以吗？”。我怕他们一直在外面等我，我想出去叫他们轮班睡觉，因为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生的。　　“行，去吧。”。医生接受了我的请示。走出待产室，果然看到家人都等在外面，有的盯着待产室的方向，有的盯着显示屏。我出去的时候，看到小姨和姨夫也来了。我特别感动。老公看到我了，惊讶我怎么出来了。　　“怎么出来了？”。大家都围上来问我。　　“宫口开两指了，医生要我打无痛针，一针1200。”。我说明情况。　　“打啊，医生说打什么咱就打。”。老公说到。　　“不要心疼钱，只要打了你不痛。”。婆婆也说到。　　“不要怕，坚强点啊。”。小姨和妈妈都给我打气。　　“你们不要都守着，轮班去睡觉，留一个人在外面等消息就行了。”。我对家人说到。　　“好的，我们知道，你放心地进去吧。”。婆婆说到。　　我就进去了，因为医生说过不能耽误太久。进去后，躺到自己床上，就等着医生来给我打无痛针了，后来我才知道，无痛针并没有宣传的那么神乎，它就类似麻醉药，只能暂时地缓解疼痛。并且它也是有副作用的，比如产妇后期记忆力减退等等。　　打上无痛针，我瞬间觉得轻松了，躺在床上，我试着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哪怕睡不着，起码我也要保存体力，生产的时候好使劲儿。夜深了，好多产妇都睡着了。　　“哇，这个臭豆腐真好吃。”。　　“这时我给你们带的小礼物，一人一个，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好像是一个医生刚休完假回来，旅游带回来的小礼品。　　我就这么闭着眼睛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知何时，我竟睡着了。中途醒了一次，发现待产室的灯居然被医生关掉了，然后医生也都趴着在休息。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可能白天痛的时候，消耗了不少体力，此时竟困的很，于是又昏昏睡去。　　早上还是被医生叫醒，因为她要给我内检。此时我已经全身麻木，一点直觉都没有，就连医生给我内检我也没有感觉。检查结果是宫口开了四指，医生觉得宫口开的太慢了。于是在过了两个小时，宫口还是没开全的情况下，医生将我推到产房，实施人工破羊水，这样宫口开的比较快。　　因为我的腿脚都麻木，完全站不起来，我是由一名护工抱上担架，然后推到产房的。人工破水后，我的内裤已经全部是血渍和水渍，医生建议我光着下半身，因为即将生产，也是要脱裤子的。此刻已经顾不得形象，任凭医生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因为我知道有一个词叫配合，只有配合医生，医生的态度才会更好一点，将心比心嘛。　　破水后，我明显感受到了疼痛，渐渐地，想必是宫口快开全了，无痛针也被医生拔掉了。因为生产是要借助痛感的，没有痛感，是无法生产的。医生检查内检到8指的时候，要我吃中午饭，吃过饭就准备进产房了。　　此时我手脚麻木，筷子都拿不起来，我不免着急，因为早餐没吃，现在不吃点饭补充能量，我肯定没有力气生产的。此时我特别想有人能喂饭给我吃，于是跟医生申请叫老公进来喂饭给我吃。　　“进来陪护要收费280，你家属同意进来吗？”。医生问到。　　医院真是烧钱的地方，看一眼就要280。但是该花的还是要花的。　　我坚定地点点头，于是医生便给我家属打电话，老公穿着无菌服进来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真心觉得委屈，生孩子真的是太痛苦了，太波折了。　　老公拿出手机，叫我给妈妈打个电话，因为医生要他进来的时候，家人以为我出事了，都乱了阵脚。刚跟妈妈说了几句话，医生就要我挂掉电话，说是待产室不允许长时间讲电话。　　老公便开始喂饭给我吃，尽管没有胃口，但是还是要强迫自己多吃几口，最后实在吃不下。医生给我内检，说是已经开全了，便要进产房了。老公帮助护工将我送进产房，便离开了。　　然后我就开始了漫长的产程，一点钟进的产房，一直到下午五点十七分，漫长的四个多小时，我经历了无数次地吸气呼气，用力使劲儿。最后我汗流浃背，头昏目眩。好几次我都感觉自己差点晕死过去，但是又死里逃生。直到医生告诉我再努力一把，已经看到胎儿的头发了。我明显地感觉到有一个小生命在努力地冲出我的体内，来到这个奇妙的世界。我继续努力，我要带他来到这个世界，我要给他生命，给他希望。但是任凭我怎么努力，他都没有出来。最后医生准备工具，要侧切，就是之前我一直恐惧的要将产道剪开，帮助婴儿分娩。但是此刻我全然没有了恐惧，母亲的本能使我变得无比坚强，如果我受的苦能够助你健康平安地出生，那么再苦也不觉得苦。　　“再剪，继续剪。”。我只听到一个主任在吩咐底下的医生。然后我就感觉我的下体被剪的四分五裂，但是我不觉得痛，随着最后一剪刀落下，胎儿瞬间从我下体滑出，随之而来的是羊水和血水一起涌出体内。瞬间觉得很轻松，怪不得别人都说生完就轻松了。　　当产科医生接着宝宝，轻轻举起来对我说到“看，芦芸，这是你的宝宝，恭喜你，是个男孩。”。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感觉笑的好吃力，因为我的体力都耗尽了。　　“能给我看看吗？医生。”。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小家伙，这个我十月怪胎，一朝分娩却耗尽我所有精力的小家伙。　　“现在还不行，等我们给宝宝穿好衣服，量身高称体重，就可以了。”。医生说到。　　“芦芸，给我一个家属的号码，我通知家属。”。主任跟我说到。　　“喂，芦芸家属吗？恭喜你们，生了个男孩，对，5点17分出生的。”。主任说到。　　我都能想像到等在待产室外面的家人兴奋的样子。当时家人都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到处打电话报喜，婆婆先是打给老家的亲人，他们都盼着呢，然后小姨打给我爸爸，而老公打电话给他的好哥们报喜。　　“喂，生了，带把的。”。　　“确定是带把的，哈哈，”。　　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妈妈说幸好你生的是男孩，如果你生的是丫头，你婆婆估计不会这么高兴了。我不知道婆婆是否真的那么重男轻女，但是妈妈说当时婆婆高兴地直拍大腿，也许她骨子里还是很看重生男生女的吧。毕竟三婶家生的是男孩，而婆婆又是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　　“身高49cm，体重6斤7两。”。一位实习医生给宝宝体检过后说到。　　虽然此时我近乎虚脱，但是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产房里的一切消息，此时医生给我缝侧切的伤口，我全然不觉得痛。我能清楚地感知医生在我的伤口上穿针引线，但是喜得麟儿的兴奋摧毁了一切恐惧，就在刚才，号，下午5点17分，我正式升级为妈妈。　　过了一会，医生把宝宝抱过来，放在我的肚子上，说是让我们亲密接触。那个感觉太神奇了，他那么小，像个小狗一样趴在我的肚子上，眼睛闭着，似乎永远也睡不够，而我好像永远也看不够这个小家伙，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他的温度。当时在想，这就是从我肚子里跑出来的吗？怎么像个猴子一样？　　我当时的我天真地以为，生完就好了，我就不用受罪了。事实上我错了，从生下小果冻的那一刻起，妈妈这个词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称呼，它意味着我将用全部的青春和经历来浇灌这个小生命，而带孩子的过程中，我没有帮手，全部的过程都要靠我自己摸爬滚打。因为我有一个自私的婆婆，一个嗜钱如命，一个一心为了想在城里买房子而不愿放弃自己的工作，哪怕是偶尔腾出手来帮我带带孩子。她并没有，有时候想想，我该怪她吗？没有理由的，老人帮我带孩子是情分，不帮我带孩子是本分。我不仅不恨她，相反，我要感谢她，是她的置之不理让我懂得了什么是责任。既然生了小果冻，那么我就要养他。　　生完孩子，为了防止大出血和其他的意外发生，医生建议呆在产房观察两个小时。期间小果冻一直在睡觉，他那么安静，那么乖，以至于混淆了我的判断，我以为乖是他的天性，哪只天翻地覆地哭闹才是他的本性，似乎他的到来就是来折磨我的，后来，我几乎得产后抑郁。　　我被护工推出产房的时候，家人都迫切地等在电梯门口，迎接我们出来。准确地说大家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小宝贝，此时此刻，他才是全家人的重心，大家都围着他转了。我才惊觉，原来生完孩子，你真的就什么也不是了，不免心寒。不对，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价值，那就是成为孩子的粮仓，像头奶牛一样供应给孩子所需的营养。　　“哎呀，跟敬亭小时候一样的，眼睛，鼻子，脸型，一模一样。”。婆婆抱着她的宝贝孙子爱不释手。　　“明明就跟你小时候一样。”。妈妈小声地在我耳边嘟囔了一声，她一定是想起了我小时候的样子，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此刻，只有妈妈温柔地陪着我，她问我痛不痛，一直跟我说，平安就好，孩子健康就好。　　突然想起一个小故事。大概意思是说一个产妇剖腹产还没从手术室出来，小孩先抱出来了。孩子的爷爷奶奶全部都跑去看小孩了，女婿问丈母娘，“妈，孩子都出来了，您怎么还不去看啊？”。丈母娘说了一句“你的孩子出来了，我的孩子还没出来呢！”。当时看到这句话，瞬间泪奔。世上只有妈妈好，这句话真的是对母爱最好的诠释。　　“来来，外婆抱抱。”。婆婆意识到自己抱的时间太长了，冷落了外婆。　　我看到妈妈抱着小果冻，笑得特别甜，我很欣慰。看到大家都围着小果冻转，我觉得好困，便想眯着眼睛休息一下。短暂的喜悦过后，所有的疼痛接踵而至，胸部涨奶，但是乳腺不通，疼的我受不了。侧切伤口的麻药劲儿过了，此刻火辣辣地疼，以至于我翻身都痛苦。　　过了两个小时，护士过来跟我说，要我去小便，一定要拉出来，不然会尿潴留，更加麻烦。妈妈扶着我去厕所，蹲在马桶上，却怎么也尿不出来，明明有尿意。反反复复几次，都没有尿出来。护士告诉我尿的时候，把水龙头打开，这样可以帮助排小便，但是任何方法对于我都无济于事。无奈，最后医生只好给我插上了导尿管，给我插完导尿管，医生说我是她见过的第一个顺产还要插导尿管的人，说是要给我申请一个吉利斯记录。所以，我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婆婆回家带了红糖鸡蛋米酒等等催奶的汤，但是我却喝不下去。闻到那个味，都想吐，婆婆一口一口地喂我，我却吃不下去，敬亭看不下去了，觉得我矫情。他认为他妈妈这么尽心尽力地喂我，我却不吃，好像故意给他妈妈难堪，那次我们爆发了产后第一次争吵，就在病房，我们很大声地吼了对方，他觉得我对他妈妈不尊重，而我则认为他妈妈只是一味地认为什么东西吃了奶水多，就恨不得灌倒我肚子里，然后转变成奶水。以后的日子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引发的争吵很多，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婚姻到底给了我什么，除了得到一个不跟自己姓的孩子，还有什么？如果还有，那就是整天忙碌，打着为我们奋斗的旗号，实则自私到骨子里的婆婆，再就是一个毫无责任心，不求上进的丈夫。　　一个病房住了4个产妇，加上保姆，家人，病房里熙熙攘攘，就没有安静过，我感觉我的头都要大了，不是这个小孩哭，就是那个小孩哭。并且哭声好像会传染，有时候，小孩全部一起哭。小果冻也很吵，完全睡不深，睡一会就醒了，然后就开始哇哇大哭，好像在抗议这个世界。敬亭初为人父，无法掩饰对孩子的喜欢，只要孩子一哭，他就抱起来摇晃。婆婆也是，都说隔辈亲，奶奶自然是见不得孙儿哭的，每次他一哭，奶奶就夸张地抱起来摇晃，嘴里还唱着歌，什么“宝哥睡啊，宝哥乖啊”。经过这么一摇晃，当时是不哭了，这个方法似乎很奏效。但是当时的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其实小孩在摇晃的过程中，只是大脑昏沉了。并且留下了隐患，月子里，宝宝一定要摇晃，抱着都不行。再就是宝宝一哭，就抱过来要我喂奶，可是我完全没有奶水，我被宝宝咬的撕心裂肺地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而宝宝因为没有吸到奶水，他也焦躁地哇哇大哭所以，我的月子过的极其悲催。好像全世界没有一个人心疼我，理解我，他们只知道孩子饿了我就要喂，不管有没有奶水，都要先给宝宝吸住再说。　　别人是奶水不够，而我是完全没有，这个问题得想办法解决啊，要不买奶粉吧。实在没办法也只能买奶粉了，正当老公准备去买奶粉时，却被医生告知拒绝奶粉，建议母乳喂养。但是孩子饿啊，一天没吃了。医生的说法是孩子饿个两天没问题的，因为他从妈妈肚子里带了营养出来，多给他喝水。　　晚上无休止地吵，白天就呼呼大睡，典型的把觉睡反了，分不清白天黑夜。而我也在妈妈的洗脑下，为了孩子的粮食，开始拼命地强迫自己喝猪蹄汤，骨头汤。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医生在给我做了产后检查后，告知我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出院的时候，我突然想上厕所，结果等的上完厕所出来，发现婆婆他们早已经下电梯了。只有老公还在等我，他开玩笑地说“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虽然仅仅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却赤裸裸地揭示了真相。　　走的时候，我特意称了一下体重，生之前138斤，生完100斤。内心有点小小的窃喜，照这个趋势，我还是有望恢复少女身材的，事实上，我又错了。我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因为从此以后，我的身份就变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作者：翦羽作者：路北北作者：文若曦作者：五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