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韩樱子整容前后”用英文怎么说?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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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用英文怎么说!拜托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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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花绽放、春光明媚的四月,应是最美丽的季节了。
  一如往常,随着校园钟响,提着制式书包的同学们脚步匆忙,鱼贯奔入教室。
  在众多匆忙的脚步声中,只有一个人慢条斯理,心不在焉地在校园里溜达着。
  白叶樱子,十七岁,一头茶色长发,年轻俏丽脸蛋上扬着青春专有的叛逆。黑领白衣的改良式水手制服下,则是一双穿着夸张泡泡袜,缓慢且无所谓的脚步。
  从头到脚,代表她不认同学校制度的抗议。
  她,白叶樱子,高二生,典型社会结构下的失败品。不同于其它被成人世界唾弃的不良同侪,她总是独来独往,在同样需有权力配制的校园中独树一帜。
  她就是——白叶樱子,东京世田谷区的白百台学园高校生,百年优良名女校中罕见的“不良少女”。
  所谓的不良,是她在刻板名校中的大胆特异的外型及下课后的不良素行,有违传统校风。
  如此一个问题学生,还能够平安待在百年名校中,必有特因。
  其一,白叶樱子虽有叛逆的外型,在校园中却是个成绩异常优秀的异类。
  在几次的全日本联合会考中,她拿过三次前十名。这样的优异成绩,足以考进东大或早稻田,所以学校宁愿容忍她的“小缺点”,而不愿放人,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其二,相较其它拚命啃书的呆板学生,白叶樱子的叛逆作风倒也为校园注入一股不同的活力。
  白叶樱子的个性并不坏,除了外型作怪,她是个相当安静的女孩。不抽烟、不喝酒,总是独来独往,更别提有带坏其它学生之虞了。反倒是她的优异成绩成为其它同学崇拜效法的良好模范。
  其三、学校向来不爱管学生下课后的私人生活。
  白百合女校的学生没有受学校管教的必要,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早已代替这项管教功能,除了白叶樱子以外。
  听说,下课后白叶樱子常在六本木、涉谷等声色场所出入,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对于这些流传已久,绘声绘影的传闻,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学校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不穿着白百合制服到处走动,下课后的私人生活,学校也懒得管。
  毕竟,再过八、九个月各大学就举行独招,到时只要白叶樱子一考上,就形同毕业,为了升学率着想,校方自然量其轻重。
  白叶樱子能够成为白百合奇景之一,自然有它的道理。
  “无恨,今晚东武企业在其旗下饭店举行的赏夜樱会,你会前去参加吗?”一名秘书打扮的女人,问着刚从会议室出来的任无恨。
  “夜樱啊……应该很有趣吧!”无恨低喃一声。在名贵西装的衬托下,有着一张娃娃脸的他更显得挺拔俊俏。
  “如果你有意参加,我立刻通知东武。”一旁的女秘书附和着。
  “可是我想回家吃晚饭……”任无恨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
  他忘了,刚新婚的三哥无情和莫依依去南美度蜜月了。这一去,大概二、三个月后才会回来。
  “无恨,你究竟是要回家吃饭,还是受东武之邀赏夜樱?”年长十三岁的秘书对他的犹豫感到不解。
  这位相当精明能干的女秘书名叫中岛名美,虽已四十岁,却是任老爷万中选一的“佐臣”之一。由于她在任氏企业已经长达十八年,在任氏企业算是长老级的一辈,因此私底下她当无恨为小辈,直称他的名字,而不是总经理的头衔。
  “还是去参加赏樱会好了,反正今晚回家也没饭吃。”他低叹一声,语气带着无奈。
  二十七岁的任无恨为任氏五兄弟之老么,负责管理任氏企业旗下的百货行业。
  大学毕业后,无恨花不到两年的时间,便从英国拿了个企管硕士回来。他以不满二十四岁之龄进入任氏百货,成为客户服务部人员,从最基层做起。
  经过三年多的磨练后,过人的优异表现让他一路攀升,终于在今年初接下总经理一职,成为日本百货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经理。
  任氏百货在日本众多百货业中,虽非规模最大,却以稳健的经营逐步成长,尤其在任无恨于年初接管总经理一职后,同行更是看好任氏百货的发展潜力。
  无恨的年少得志有目共睹,上天如此厚爱他,他该是心满意足了,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他成功的背后主因来自于哥哥们的不负责任。
  在大哥无恩无法单独全面接管任氏企业的前提下,他才如此努力牺牲,冀盼能为任家老爷子分担一些家庭事业。严格来说,他并非在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成为所谓的百货精英分子。
  如果可以选择,天生好动活泼的他,倒是希望可以成为一名体育老师,在单纯校园中和年轻学子们相处。那种互动的教学生活,绝对会比现在勾心斗角、枯燥乏味的公事有趣许多。
  个性单纯爽朗的他,实在不喜欢商场的现实无情,要不是为了爷爷花费毕生心血所建立的任氏企业,他绝对第一个当职场逃兵。这种不是开会就是应酬的制式生活,真是闷死人了。
  “对了,无恨,邀请函上面特别注明要携伴参加,有没有谁是你想和她一起去的?”秘书中岛名美跟在他身边不久,却已经习惯他阴睛不定的神情。这个年轻总经理显然太过年轻稚气,还不够成熟到稳重的地步。
  才二十七岁呢……真令他人眼红。她暗中观察他的一言一行。
  “携伴?我哪有伴可携?”无恨闷哼一声,自顾自地走向总经理室。
  跟在他身边的人想必都能感受到无恨近来闷闷不乐的情绪,尤其不久前任家老三无情结了婚之后,他私下的情绪起伏更加明显了。
  “你可以随便找一个人去,反正赏樱会不是正式应酬,大家开心就好。”秘书毕竟年长些,处世经验也较老练。
  “可惜的是,我连你所谓的“随便”的一个人也找不到。”他望了望手表,语气疲惫且虚软。
  已经是下午一点,到现在他都还没吃午饭。饥肠辘辘的他又开始怀念起无情的特制爱心便当。
  长年吃惯无情所做的美食,他的胃口被惯坏养刁了,公司餐厅或外面卖的简餐对他来说根本食不知味,也就常常索性不吃了。
  “不会吧,如果连你都找不到一个女伴,那其它人怎么办?”秘书觉得他过于夸张谦虚。
  集上天宠爱于一身的任无恨,年少、多金、长相好,人品佳、学历高、背景优,身为百货界黄金单身贵族的他,怎么可能身边连一只莺燕都没有?除非……除非他是同性恋。
  “邀请函上有说我一定要携女伴吗?”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是没有啊,不过不带女伴,难不成你要带男伴去?”秘书中岛名美依然无法相信。咱们百货界的金童,竟然没有女朋友耶!看来她这周对任老爷的例行书面报告上,要多加上这一条惊人消息。“如果真的找不着女伴,你就加班吧。”任无恨看了她一眼。“可是……我今天晚上有约会……”她为难地说。四十岁的中岛名美是抱定独身主义的不婚族,却早已名花有主。“那么我一个人去也无所谓。”无恨向来不为难部属,随即翻开桌上成堆的文件,开始批阅。见他开始工作,秘书识相地准备离去。“我叫人帮你买便当。”离去前,她表示道。“不用了,空着肚子比较能工作。你去忙吧!”他头也不抬地埋入工作中。虽说不是百分之百喜欢现有的工作环境,任无恨努力敬业的态度,还真是让人敬佩。少年得志的风闻绝非浪得虚名。
  白叶樱子站在学校中庭的放榜名单前,视线上下搜寻着。
  今天,是上次全国会考发表前一百名名单的日子,许多人利用下课后的时间争相看榜,她也不例外。
  不出所料,她的名字又在前十组名单中,再度蝉连本校榜首,然而欣喜之情却始终不曾出现在她脸上。
  搜寻的动作持续着,她在名单前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冰眸,拿着书包转身走人。
  为何没有“他”的名字呢?成绩已快和自己并驾齐驱的“他”,这次怎会掉到全国百名以外……不似他应有的水准啊!
  她边走出校门口、边思索,满腹疑惑。
  就在这时,她提袋内的大哥大响了。
  “又有生意上门了。”看着屏幕上面所显示的讯息,她立刻搁下脑海中的疑惑,往车站方向走去。
  搭上电车后不久,她便来到以夜生活闻名的东京六本木。
  此时六本木街头已夜幕低垂,华登初上,过往人潮带来堕落的热闹与喧哗。
  穿着高中生制服,长得高挑亮眼的白叶樱子,相当引人注目。而她,毫不在意周遭投来的目光,自顾自地倚着商店橱窗旁的石墙等人。
  在等人期间,不少人过来跟她搭讪,有老的、少的、帅的、丑的,高矮胖瘦皆有。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她以冷漠打发了不下十个男人。
  最后,来了一个西装笔挺的老年人,他的长相相当平凡,其貌不扬,但全身上下的名牌服饰,看的出他财力雄厚。
  “樱子,让你久等了,车子在路上出了点状况。”对方似乎和她相当熟悉,谈吐之间却又保有一定的距离。
  “没关系,社长,反正今晚的时间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浪费都行。”一改之前的冷淡,她轻笑道,撒娇地主动伸手勾住他的手臂。
  那亲昵的动作,无邪的甜蜜笑容,已让身边被称为社长的老年人迷昏头。
  “晚上你想吃什么?法国大餐还是中国菜?”老社长问她,一只手已环上她的纤腰。
  “不行啦,最近人家变胖了,不能再吃那么丰盛。”她巧妙挡下他造次的手,轻轻推抵着。
  “看不出来你哪里变胖,你的身材还是跟七天前一样好。”打量的同时,他又乘机摸了下她的翘臀。
  “女孩子总是怕胖的嘛。”她迎着笑脸,心中低咒。色老头,臭老头,看我今天怎么榨光你身上的钱。
  “小宝贝,那你到底想吃什么?我可又累又饿了一整天了。”老社长想亲她,却被她一手挡下,只亲吻到她的心手。“不行啦,我还穿着制服耶。”她娇笑道,手心的口水让她想吐。“不如我带你去热闹一点的地方,我有个朋友在附近的一家PUB打工,那里有吃有喝又有得玩。”她提议道。
  “年轻人的玩意儿我没兴趣,不如我们直接上旅馆吧。”他不甘心没亲到,硬是又在额上补上一吻。
  这次让他得逞,她心中恨得牙痒痒的。
  “社长,你又来了,不是说好人家只陪你吃饭嘛。”她的演技实在一流,刻意的撒娇工夫更不得了。
  啧,连她自己也认为,清纯美丽又会使坏的女人实在是祸水。
  “只要你开口,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对方瞇着色眼,提出动人条件。
  “谈钱多伤感情啊,人家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她表面不依,心中暗自窃喜。
  上勾了,上勾了。
  “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就直接到饭店,先吃饭再办事。”老社长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搂着她的小蛮腰,硬是拖着她直接上车。
  车子往东武饭店的方向驶去。
  “无恨,我可先声明,七点一到我就得走人,不然我男朋友会生气的。”秘书名美还是陪着他一起前来参加赏夜樱会。
  原因无他,身为任氏的忠心员工,她不愿眼见堂堂的任氏百货下任少东凄惨地单独赴宴。
  “我露个面就走人,不会待到七点的。”无恨本来不想来的,一想到这种社交场合多露脸对任氏还是有好处,于是就拖着秘书一块来了。
  反正他只打算露个脸,给足东武面子,顺便填饱肚子,差不多就可以离开了。
  “要不要我介绍几个大家闺秀给你认识。”见他的异性关系如此凄惨,名美还真是看不过去。
  “你少多事。”无恨懒懒地走进会场,对她的好意意兴阑珊。
  “任老爷不会替你担心吗?”在任氏工作多年的名美显然很了解任家的一切。
  任氏五兄弟中只有无恩和无恨接管任氏企业,拥有接班压力的任无恩好不容易结了婚,总算安定下来。而无恨的事业蒸蒸日上,为避免落得和无恩一样中年晚婚的下场,依任家老爷的脾气,他绝不会坐视不管。
  “中岛秘书,听说你是在我接任总经理一职前,从任氏总部临时空降过来的。”无恨忽然跳到这话题。
  “是的,只比你早一个星期来到总经理秘书室。”她点头,不明白他的话意。
  “是爷爷叫你过来的吧?”他忽然回头,瞧她一眼。
  “这……”
  “爷爷美其名怕我无法胜任总经理一职,所以派你这个大我十三岁的秘书精英过来,说什么只要有你的帮忙,我一定能够有所表现,其实爷爷的主要目的,是要你暗中观察我的交友状况,顺便报告我的工作状态。”他心底清楚得很。
  “总经理,你多心了,没这回事。”她当下否认。也只有这种尴尬时候,中岛名美才会客套地称呼他的职衔。
  “最好是没这回事。”他回望她一眼。“在商场上我的确年轻了些,但并不表示我幼稚好欺负,我的个性虽然随和,对于那些有意出卖我的人,我可是不会轻言饶过的。明白吗?”他嘴角挂着笑容,却语带警告。
  “我从来不曾因为你年纪轻而小看过你,这一点请你不用担心。”她的美丽笑容有点僵硬。
  “那最好了。”无恨随即又恢复谈笑风生的神情,和过往迎来的宾客打招呼。
  一旁的中岛名美捏一把冷汗,向来冷静的美丽脸庞隐着惊愕。
  在他身边做事已经三个多月了,到今天她才知晓他敏锐的观察和深沈的态度。在方才的谈话之前,她的确或多或少轻鄙过他,以为他同其它家族企业的少东一样,乘着祖荫一路登天。看来,这些日子来她实在太过粗心大意,凭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被他俊朗无邪的娃娃脸给蒙骗过头了。
  可怕啊,她忘了一件事情,看似最安全无害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跟着这位年轻少主办事,真的不得不慎。
  “我肚子好饿,拿点东西吃吧。”任无恨又变成朝气蓬勃的大男孩,在满桌的美味料理前寻宝。
  这位年轻少东的个性,真让人捉摸不定。
  樱子被半推半拉地带来东武饭店后,社长老头立刻拉她来到其中一间客房。
  “小宝贝,你真的不想吃些东西?”才刚踏入房内,老头马上追不及待地将西装外套脱下。
  “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肚子好饿,我们可以到饭店楼下的餐厅吃些东西。”她大感事态不妙,从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种地步。
  在她的游戏世界中,可没有陪金主上床这条规则,这社长老头的强势竟让她被牵着鼻子走。唉!不得不慎啊!
  “与其吃那些没营养的食物,倒不如……倒不如吃你。”老社长出其不备地扑向她,两人就这么一起滚倒在床铺上。
  “还……还不行,你还没洗澡。”被他出其不意的一堆,她整个人被死死地压在床上,过于贴近的肌肤之亲,让她慌了手脚。
  “不必洗了,等我们办完事再一起洗鸳鸯浴。”老头说完就要吻上她。
  “不行啦,你先去洗,不然人家不理你了。”她别过脸,死命地将他推离自己的范围。
  谁要跟你这糟老头子洗鸳鸯浴!她心底咒骂着。
  “好啦好啦,趁我洗澡的空档,你先把衣服脱了,我可不想让你明天穿着一身破制服上学。”老社长起身时,不忘顺手捏她的俏臀一把。
  “人家知道了,你快去洗啦。”心底冒火的她硬堆着笑脸推他入浴室。
  浴室的门才一关上,她立刻伸出中指,不屑地比了个下流的手势。
  哼,什么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社长嘛,还不是色老头一个。她向浴室做了个鬼脸,随即来到衣柜前,伸手探入他的西装口袋。
  宾果!这老家伙果然还是呆呆地把钱包放在外套内。
  她拿出皮革钱包,从中抽出一大垒万圆日币。数一数,总共有三十张呢,这次可赚爆了。
  “这可是你自找的!”她冷冷一笑,很有良心地留下一张万圆钞票在皮包内,将其它的大钞折成半叠,放进自己的制服口袋中。
  然后,她不吭一声,拿着手提书包准备走人。
  原本以为一切顺利,没想到就在这时,浴室内传来色老头的声音。
  “小宝贝,来帮我洗一下后背。”里头喊道。
  “喔……”她背脊一僵,神色铁青。
  如果她现在就走人,色老头一定会马上发现她不见。如果帮他洗完背后再走,至少可以趁他泡澡的时间溜走。相较之下,后者的风险性较小。但……要她帮一个光裸的老头洗背,牺牲可不小。
  “小宝贝……”声音已不耐烦。
  “来了。”没有时间多加思索,她走进虚掩的浴室中。
  “怎么,制服还没脱下来啊?”见她身上的整齐穿着,老社长显然不悦。“现在脱吧!衣服才不会被弄湿。”
  老头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她“脱衣陪洗”。
  “社长,人家会不好意思嘛,还是你自己洗好了。”她才踏入浴室一步,立刻后悔。这糟老头全身赤裸,毫不遮掩该打上马赛克的重要部位。
  他是故意的,故意秀给她看。
  “不必害羞,过来。”他可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手一伸,硬把她拉到他身边,跌扑在他赤裸的干扁身体上。
  这一跌可不得了,她的手擦碰到老头的那个玩意见,扑倒动作一停止,她的脸蛋面对他的下体,超极限制级的恶心镜头……
  更糟的还在后头……
  制服口袋中的钱掉落出来,散了浴室一地。
  “这些钱从哪里来的?”老头望着那一大叠的万元大钞,脸色逐渐铁青。
  “是……”她没有抬头,脑袋因过度刺激外加作贼心虚而空白一片。
  “你竟敢偷我皮夹内的钱?”老社长纵横商场多年,当然不是简单角色。
  他一手抓起她的手腕,原有的笑容被青筋取代。
  “人家……”她正想以撒娇的方法脱困时,谁知老头另一只手突然用力拉扯下她的领巾,扯裂她的制服上衣。
  这一扯,令她脚一滑,整个人跌落在湿滑的地板上。
  “那些钱本来就是今晚要赏你的,既然你已经自己动手拿钱,陪我玩一晚也是应该的。”老头倚身过来,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
  “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大感事态不妙,樱子直想翻身,却动弹不得。
  没想到小老头还挺有力气的,她太小看他了。
  “你又何必故装清纯害羞?金援交际的女孩子我见多了,没一个是真处女。”老头掀起她的短裙,伸手摸去……
  “我叫你……放开我!听到没有!”她禁不住发火,情急之下,随手拿了个澡池边的木桶,往他头上用力敲去。
  这一击,果真让他停了手,额上挂了彩。
  “你敢打我!”他摸了摸额上鲜血,一掌挥下。
  啪地一声,火辣的掌力痛燃她的粉颊。
  “臭老头!”自知力气大不过这老头,于是她抚着红肿的颊冲出浴室。
  “别想跑!天底下没白吃的午餐。”老头不愿放过她,追了出去。
  她本想拿书包走人的,没想到老头却急追了出来,于是匆忙之间,书包没有拿到,鞋子也来不及取走,她便急忙奔出房间门口。
  一身狼狈的夺门而出后,为躲避老头的追逮,樱子直往安全门跑去。
  她不相信,一个接近六十五岁的糟老头子还有力气跟她比赛爬楼梯。
  另一方面,在东武饭店七十层最高楼所举行的赏樱宴会,已热闹地展开了。
  “总经理,时间已经到了,我必须马上离开。”秘书名美望着腕上的表,向无恨低声表明必须离去的态度。
  “嗯,你先走吧,叫司机送你回去。现在这交通颠峰时间,是叫不到出租车的。”无恨身边围拢着不少宾客,相当热闹。
  看来今晚他相当受到欢迎,只差没抢了东道主的丰采。
  “那你怎么回去?”名美讶然于他的细心与体贴。当了十八年的私人秘书,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体贴部属的上司。
  “我搭出租车回田园调布就行了,我打算在这里多留一会儿,这里的气氛不坏。”显然他对于今晚东武的宴会感到喜爱,真正的赏夜樱重头戏都还没登场,他怎舍得就此离去。
  “既然如此,请你好好放松心情吧。不过,请不要喝太多酒,明天还有重要会议得开。”见他微醺,名美细心交代,之后她恭敬地行了个礼,翩然离去。
  身边的女伴一走,无恨身边立刻冒出许多大家闺秀,这些不出十九、二十岁的女孩,都是今晚受邀来宾的子女。今晚的赏夜樱会属老少咸宜的家庭Party,商场的应酬气息被冲淡许多,这也是他今晚想多留一会儿的原因。
  他爱极这种阖家团圆的温馨气氛。
  “无恨大哥,没想到今晚能在这里见到你。”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子笑着走过来寒暄。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温文的回礼,心底却记不得何时见过这位女子。她是哪个人家的千金,他毫无印象。
  “任先生,你们任氏百货最近有没有活动?”另一位官夫人也过来凑热闹。
  秘书才一走,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忽然多了起来。不知聊了多少无趣的话题之后,他终于忍耐不住,找机会躲到会场外的空中花园呼吸新鲜空气。
  刚刚那一堆女子兵团快把他围得闷死了。
  松了松礼服领结,他信步来到樱树下,放眼向四周望去。
  此时,开启樱园夜灯时间未到,周围的樱树仍是漆黑一片。
  “真没意思,还是回去好了。”望着和热闹会场形成强烈对比的冷清樱园,他决定打道回府。
  然而一想到经过会场还得和那些宾客寒暄道再见,他就感到腿软。于是他决定舍弃搭乘电梯,改从樱园附近的安全门走楼梯离去。
  就在他打开安全门之后,安全门内忽然有一个女孩子冲了过来,她正准备奔到门外,于是同时一出一进的两个人就这么硬生生的撞上……
  “唉哟!”白叶樱子哀叫一声,整个人被奔跑的猛烈冲击力反弹到墙边。
  刚刚她使尽全力拚命往上跑,一闪神,就和忽然开门走进来的这个男人撞上。
  她的脸撞到他的胸,撞得鼻子好痛。
  “你没事吧?我没想到会有人在这扇安全门内。”见她整个人跌在墙边,无恨相当过意不去。
  纵使他无法理解她为何死命地冲过来。
  “没事才怪!痛死我了!”樱子揉着额头和鼻子,抱怨自己的倒霉与不顺。这身模样已经够狼狈了,还被这男人撞倒,真是衰到家了。
  “你哪里受伤,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无恨乍见到她,还真被她的鬼样子吓了一跳。
  这女孩头发凌乱、脸颊红肿、衣衫不整、光着足踝、一身潮湿、眼神惊恐,就像一只刚从臭水沟被捞起的小狗般可怜。
  “不用你管,你不要碰我!”对他弯下身的关心,她斥之如刺猬。
  她的恶劣态度并没有让他动气,反倒是激起他的好奇心。
  “你是高中生吧,这种时候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他见她一身的凌乱制服,蹙眉问道。
  “不用你管!”她抚着脸颊从地上起身。正在思索该如何从饭店出去时,从安全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该死!那个老头真的差人追上来了。
  “我不想管你,只是对刚才的无心之过表示歉意罢了。”无恨无视于她的恶劣态度,耸耸肩准备走下楼梯,
  “等等!”她忽然唤住他。
  “还有事吗?”他回过头,显然也听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如果你真想表示歉意,现在就带我离开这个饭店。”她抓着他的衣袖,急切的眼盯着他。
  她知道自己这身狼狈模样绝不可能从正门走出去。如果那老头找不到她,老羞成怒一定会跟饭店报备他的钱被偷,而窃贼还可能在这饭店中,到时她真的百口莫辩,插翅也难飞。所以她要走得趁现在啊!
  “带你离开?”无恨望她一眼,显然不懂话里的意思。
  “对,不管用任何方法,带我离开这里就行。”她的角色变成请求者。
  “我恨你素昧平生,为什么要答应你的不情之请?”他似乎有些明白她的惊慌从何而来,那急促的脚步声让她慌乱。
  “只要你带我离开,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拜托!”她很没有诚意地承诺他。
  “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我……”他倒是很认真的思考她的话。
  “没错,只要你立刻带我离开这里。”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显忧虑。
  “你对烹饪料理拿手吗?”他不慌不忙地问。
  天之骄子的他衣食无虞,理当没有任何物质需求,但见到她方才无礼蛮横及现在的低声狼狈上,心头临时产生一个点子。
  “烹饪我最拿手了,不管中国料理、法国料理还是日本料理……没有一样难得倒我的。”情势所逼,樱子夸下海口,顾不得他为何这么问。
  “既然如此,我就帮你吧。”他慢条斯理地点头。
  “事不宜迟!”她说着便关上安全门,往屋顶花园走去。
  任无恨跟着跨步追上前去。
  “你要如何带我离开?”两人来到静谧的樱园,白叶樱子问道。
  樱园的另一头,就是冠盖云集的晚宴会场。
  “你随便找棵樱树躲下,我帮你解决剩下的麻烦。”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下,无恨当然不会立刻带她走。
  他想弄清楚的,是她所害怕的麻烦究竟为何。
  话声才一落下,匆促的脚步声随之出现。
  两三个饭店的保全人员奔出安全门,直冲樱园而来。
  “有什么事吗?慌慌张张的。”无恨老神在在地站在漆黑的樱园小径上,开口询问拿着手电筒的保全人员。
  “任先生。”保全人员显然认识黑暗中的他。
  这个气宇不凡的年轻男人可是百货界炙手可热的金童啊!
  “赏夜樱会等一下就要开始了,你们在做安全检查吗?”他一脸平静,故意这么问。
  “不……不是,是一位重要客人去了财物,我们正在搜捕那个女贼。”保全人员据实以告。
  “丢了哪些东西?”他问,语气是严肃的。
  果然,那个女孩子真有问题。
  “我们没问清楚,接到上级单位通知后,就直接追上楼来了。”保全人员不确定的表示。
  “我从刚刚一直都在这里赏樱,没见到任何可疑人物,对方说不定跑到人多的宴会场合了。”他指了指热闹的会场,做反方向引导。
  “谢谢你,任先生,打扰你了。”三个人于是往会场奔去。
  见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无恨这才转身,缓缓开口。“还不快出来,小贼。”他的语气是严肃且不悦的。
  虽然那女孩一脸可怜样,他却无法认同她被追赶的理由。
  空气冷凝了两、三秒,樱园内没任何反应。
  “再躲也没有用,我已经知道你求我带你离开的原因。”他压低声音,视线搜寻着黑暗空间。
  又过了五秒,还是不见她的人影。
  于是,他跨步来到幽暗小径上,寻遍整个尚未亮灯的樱园。
  “被她跑了。”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樱园,一瞬间神情是惊愕的。
  这小妮子动作真快!他抚着额,自嘲一声。
  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地上一个晶亮物体吸引住他的视线。
  他蹲下身拾了起来。
  “这是……”望着手中百合形状的徽章,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会场移动到樱园来
  “任先生,原来你已经等不及先来樱园一亲芳泽了。大家刚才还在讨论,如果没有你出席点灯仪式,这次的赏夜樱会将会逊色许多。”其中一名宾客开口道。
  “你客气了。”他将手心的银徽偷偷放到裤袋中,若无其事地应道。
  唉,看来他溜不成了,他得耐心留下来等待樱园的夜灯被点放,照亮黑夜中的美丽樱花。
  而那个身分成谜的女孩,就好似夜樱精灵,消失在夜幕笼罩的樱海中。
  神秘的樱之精灵呵……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扬起来。
  “真难得,你还会想到我。”白叶承武一身便装,来到距离东武饭店不远处的小公园内。
  三十分钟前,他接到樱子的电话,没有多问,他依着她的要求出现在这个地方。见到久违的樱子,他是欣喜的,心底却又夹着复杂的情绪。
  “废话少说。”樱子仍然一身狼狈。她抱着冷颤的身子,冷冷望着眼前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怎么这副德性?”见她这身落魄模样,他蹙起眉头,随手将身上的毛料大衣脱了下来,披覆在她身上。
  “别问了,行不行。”她转身,回避掉他的好意。
  覆在肩上的大衣随着她的移动落地。“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低笑一声,弯身捡起大衣。“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他笑得暧昧,随手将大衣侧搁在自己肩上。
  这位令他又爱又恨的同父异母姊姊,依然一副酷样,即使是她自身难保时。
  “懒得跟你抬杠。”她倔强地闷哼一声。
  “找我有事?”他问。同时打量许久不见的她。
  半年不见,她原本及肩的头发长了,发色染成浅红褐色,脸蛋消瘦了些,左边耳洞多了两个。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又冷又诱人的晶眸,以及不服输的倔强个性。
  “帮我一个忙。”她倒答得爽快。
  “我可不帮人收拾烂摊子。”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缓缓收回。
  “我的书包和鞋子还留在饭店,帮我想办法拿回来。”她唯一可以请求的对象就是他。因为他明了她的一切,包括她在校外的所做所为。
  “看来你的社长恩客这次不是个笨蛋。”他嘲笑一声。“你不只丢了书包鞋子,就连制服领上的校徽,你也送给对方了。”他来到她面前,伸手抚触那别有针痕的衣领。
  “不要碰我。”她甩开他的手。“对方可是大企业的社长呢,当然不是白痴。”她闷哼一声,校徽什么时候不见的,为何她完全没有发现。
  她不禁有些懊恼起来。
  “我可以帮你取回东西,但我有条件。”他揉了揉被拍击的手背,冷言道。
  “条件开出来吧,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我的条件很简单。”他看着她。“搬回家里来住。”
  这话一出,她倒抽了一口冷空气,显然受到相当的震惊。
  “我看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好了。”她没好气地甩头走人。
  “樱子!”他拉住她。
  “不要叫我名字,”她回头,冷冷看着他。“我忘了,身为白叶继承人的你,不管再如何痛恨那老头,总是会替自己的未来着想。就算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不例外。”她的心紧紧抽痛,他竟然帮起外人来欺负她了。“就当我今晚没找过你,“弟弟”。”她冷酷的眼眸尽是绝望和愤恨。
  “等等,樱子。”他拉着她的手。“今天我又在全国百榜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爸爸他已经知道这件事,并且很高兴你长久以来的优秀表现,所以才要我再次劝你回家。本来我想明天到学校去找你,顺便跟你提这件事。不过我们既然已经碰面,我不妨直说。爸爸他要你毕业后到美国留学,然后接掌一部分的白叶集团。”承武紧抓着她的小手,这些话他憋在心底好久,今天一定要向她说个清楚。
  接掌白叶!这消息令她意外。
  “那老头私生儿女成群,不少我这一个正牌女儿吧。”瞬间讶然过后,是不认同的讥笑神情。
  “你却是所有兄弟姊妹中最优秀的。”就连自负甚高的父亲也认同她的优秀头脑。
  “如果我是个笨蛋,他就会放弃这个蠢念头了吗?”她低喃自问。“我明白了,我会成为他所讨厌的蠢蛋女儿!”冷冷说完,她甩开他紧抓的手,拖着不适的身体准备转头离开。
  “我已经把话带到,依不依随你。”白叶承武没有追上前去,他的神情转为冷酷阴沈,眼底则隐着哀恸。
  “你少了一个争夺产业的竞争者,恭喜你了。”樱子语带讽刺地丢下这句话。
  “我并不想接掌白叶,你应该知道。”樱子的话激得他非得说明清楚。
  他挡下她的去路,不原谅她这般误会。
  “天知道你心底在想什么,我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知道。”她冷冷拉起视线,落在他那俊朗的面孔上。
  他这张好看极了的面容,完全遗传自两人的亲生父亲,那个自以为是、霸道自负的风流男人。
  “等毕业后,我准备投入神德会旗下,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他一脸认真严肃的表示。
  神德会?她微愣了下,心中拼凑着对这神秘组织的仅有认知。
  “那是你的事情,你所选择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她不抱任何态度。“可笑的是,堂堂的现任白叶社长,他的大老婆及续弦的妻子,竟然生了两名让社会诟病的问题儿女,要是让他知道最宝贝的乖儿子私下有这种想法,那老头的神情一定很具可观性。”她边取笑边转身。
  “告诉我饭店的房间号码,我帮你拿回东西。”他挡下她。
  “不了,我改变主意,书包鞋子我不要了。”
  “为什么?”
  “我不想回学校,没有那种必要了。”她微微一笑,笑得凄冷。之后她头也不回,迅速消失在寒凉夜风中。
  “这是何苦呢?”他心痛地低喃。“说你聪明过人,某些方面却又是不折不扣的笨蛋。如果你不是我的亲姊姊,我一定……”
  他会如何呢?就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只知道,如果他和樱子没有血缘关系,他定会不顾一切地得到她。
  他现在已很清楚,樱子是那种会令他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女人,是那种会让他想为她牺牲生命的女人。
  他是喜爱她的。从十年前他来到白叶家的那一天起,他就喜爱着她。
  奈何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姊弟,身为弟弟的他,能为她做的,也仅止于那不痛不痒的关心。尤其是两年前她不顾一切的离家出走,独居在外后,他更失去了与她相处的仅有机会。过去两人还算不错的感情,也随着她的出走而断线。他低叹一声,不忍见她在小雨中孤单离去的背影。
  冷然的无奈是今晚两人会面的结语。
  当白叶樱子踅回饭店,已是晚上十点。
  她不期待那个老头现在还留在饭店,却希望她能寻回那只书包。书包中有一样她最重要的东西,那是她非得要拿回的主因。至于其它身外之物,她无所谓。
  刚刚和弟弟的一番谈话,她心底有了个最坏的打算。
  目前这种一成不变的学校生活虽不令人讨厌,却让她生活在父亲的掌控下。就算现在她经济独立、生活自主,学校却是她非去不可的她方。如此一来,她的一言一行、课业优劣,就等于全曝光在父亲面前。过去她一直以为,因为排斥某事而放弃学业,进而自我堕落的人都是笨蛋,如今她竟也想要当起那些笨蛋中的一份子。这种矛盾复杂的想法搞得她的头好痛。
  就在头痛中,樱子来到东武饭店的门口。
  站在离饭店大门口稍远的距离之外,她正犹豫该如何潜进饭店房间并且顺利拿回东西,就在她思考的同时,她又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正在门口等待出租车,同时和两三个同样盛装打扮的人聊天。看样子,他已参加完方才的宴会,正准备离去。
  忽然,樱子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从这家伙的外表看来,他该是个挺好讲话的男人,不如将计就计,让他送佛送上天,好人做到底。一打定主意,她立刻来到饭店门口,故意大摇大摆地走进饭店,刻意引起一场骚动。
  她没穿鞋,一身狼狠不堪的制服和头发,饭店守门人员当然不会让她进门。
  双方的争执声引发众人的侧目,而站在门口的任无恨则是被那有点熟悉的声音给吸引,而回过头来……
  果然是她!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小姐,请你立刻离开,不然我们要叫安全人员来了。”守门人员相当不客气,甚至还用力推了试图硬闯的樱子。
  对方的无心一推,却让纤瘦的樱子直往后倒。
  “啊!”樱子没料到对方这忽来的力道,于是重心不稳地往地上跌去。
  这一跌,让原本在旁静观状况的任无恨终于现身。
  虽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发生什么事?”他的现身,也引起周围人士的注意。
  赏樱宴会甫散,许多宾客都在大门口等待自家司机开车过来,原本是饭店的一件小家务事,因他的挺身发言而更受人注目。
  现场还有许多未散的媒体人员。
  “任先生,没事的,只是我们饭店的一点小麻烦。”守门人员显然也见到了一旁的媒体,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什么叫做没事,都已经把人推倒了。”无恨严厉地斥责对方,之后弯下身来。“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他伸出手欲扶起她。
  “没事。”樱子蹙眉,低声回答。显然无意伸出玉手。
  她自行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是复杂的。刚刚他伸手的那一瞬间,她的心情悸动了一下,那种奇特的感觉她从未有过。
  “东武饭店向来以服务品质见长,怎么会有你们这种无理待客的员工?”无恨将她的拒绝暂放心底,转身质问身边的人员。
  “任先生,这个女高中生不是我们的客人,她恐怕是来这里接……”
  “你们太无礼了!”饭店人员的辩解被他打断。“这个女孩子是我的朋友。”
  他一语惊人,完全无视口出此语的后果。
  “可是……”守卫人员显然不服气。
  “还可是什么,赶快跟任先生及他的朋友道歉!”一个声音出现,东武饭店集团的现任总裁东武神之介翩然出现。
  “是……”见到老板出马,守门员工知道兹事体大。这下可好了,饭碗不保。
  经过当事人道歉过后,原本事情该告一段落。东武神之介却在人群散去之际,在任无恨的耳边突然补上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品味变得这么低俗。这种以卖淫为乐的女高中生,我劝你少碰为妙。”他若有所意地丢下这句话,带着讽笑离去。
  被东武神之介刻意挖苦,任无恨的眼神仅在瞬间变得深沈,除此,并没有任何情绪反应。
  四年来,他已习惯商场之间的勾心斗角、阿谀狡狯。东武神之介和他年龄相近,又分别是当今日本饭店业及百货业的明日之星,且两人的背景极为相似,都是家族企业的热门接班人,就算彼此没有互相较劲意味,在媒体及社交圈的炒作下,两人的每次照面似乎也存在着看不见的火药味。
  纵使任无恨根本无意和他比较。
  “我们又见面了。”此时,无恨的注意力全放在一旁的樱子身上。
  “刚才……谢谢你。”她无法正视他。视线落在他胸前的领结上。
  他好高,身材也很挺拔,温文的仪表,看得出是受过相当教育及社会洗礼的男人。不过,他的娃娃脸冲淡他身上的世僧气息,谈吐之间有着大男孩的稚气与洒脱。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有种让人信任的安心感。
  “不用客气,是他们太过分了。你的脚不要紧吧?”他见她短裙下的膝盖擦破的皮肤,红肿一片。
  “不要紧,死不了人的。”她的声音想要放柔,就是办不到。面对这个男人,她对待其它男人的矫情造作全派不上用场。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很晚了,如果不介意,让我送你回家。”他完全没提到方才两人在樱园的事情,身边人多耳长,他不想再多添传言。
  “可是我的书包和鞋子还在饭店内。”她压低声音,试图不让其它人听见谈话内容。
  “你的书包和鞋子?”他微愣下,似乎从谈话中拼凑出她的身分之谜。
  “嗯,拜托你,帮我取回书包和鞋子,好不好?”她压低姿态,开口请求。
  “这是你今晚第二次求我帮忙了。你要如何回报我?”在她身分不明的顾忌下,他本该开口拒绝。但,见到她眼底隐着的乞求,以及对她颇为好奇的考虑下,他终究点头答应。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她的答案依然让人感觉没有诚意。
  “什么都可以答应我?”他蹙眉,对她的回答感到不悦与生气。“你常常跟男人这么说话吗?”他低头质问。
  他竟然会因为她的随便而动气。对方是一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年轻女孩。
  “我……才没有。”她嗫嚅道。要不是她有求于他,她一定立刻走人。“我帮你找书包回来,你先在这里等着。”他脱下身上的黑色长外套,披覆在她单薄的背肩上。
  瞬间,温暖包里住她轻微颤抖的身子。她痴然地望着他转身进门的动作,整个人呆愣。
  这世上竟有如此体贴善良的男人,这是她生平第一回碰上。她的父亲、她的弟弟、她赖以维生的金主……从没一个男人像他这般,细心体贴得让人动容。
  他到底是谁?似乎很多人认识他……
  时间在思索中度过,视线一拉起,她却极度不安。
  方才的骚动已经平息,在她的四周却依然投来不少目光,有的好奇、有的打量、有的厌恶……加上此刻天空微飘着小雨,在人来人往的国际级豪华饭店门口,她的狼狈存在显得相当突兀。
  被观察的压迫感弄得她全身不舒服。在学校她也常常被人品头论足,却不曾感觉如此糟糕过。外面世界的残酷果真不是单纯校园所能匹拟的。
  当下,樱子决定立刻离开。书包就暂时寄放在那男人身边好了。
  于是她迈开脚步,旋身往饭店的另一个方向走去,走到一座面对饭店不远的小公园内。也就是刚刚和弟弟谈话的相同地点。
  好不容易摆脱四周视线,她终于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你的动作真的很快。”
  才刚松口气,那男人的声音却让她吓了大跳。
  “你干么突然出现吓人!”她被无恨的现身吓着。
  “我正准备踏出饭店,就见你逃难似地直往前走,这已不是你第一次不告而别,突然消失。”显然,他的话中藏有对她这种习惯性的失踪不满。
  “我不喜欢站在那个地方。”她简短冷然的答案令他甘拜下风。
  从未见过小女生这么有个性。
  “我请东武饭店的朋友帮忙,经过对方查询,他说和你一起进房的那个老先生已经离开,房间现场仅留下一张纸条,没有你要的书包和鞋子。”他将纸条从口袋中掏出。
  “那老家伙在搞什么鬼?”正想伸手接过,却被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你……”她抬起头来,不明白的望着他的眼。
  “今晚连续帮了你两次忙,总该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原本以为他会为难自己,没想到他却只想知道她的姓名。
  这个男人真的与众不同。
  “我的名字……”她垂下眼睑,犹豫了下。
  “我这个请求并不过分。”见她为难,他相当不解。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她冷冷抽同被包住的小手。
  “既然如此,这张字条你也不需要了。”说着,他就要撕掉手中的字条。
  “等等!”她紧咬着唇,思索许久,终于还是报上名字。“樱子……白叶樱子。”她低声道。
  “任无恨,多多指教。”他微微一笑,同时递给她一张名片。
  “这是?”她拿著名片,不解的仰望他。
  他的头衔很简单,白底烫金的名片上只有简短几个字:任氏百货集团——任无恨“你似乎有很多麻烦在身边,若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他说明给她名片的用意。
  “为什么?”她依然不解。
  “不为什么,只觉得你会需要它。”他耸耸肩,一副不需太在意的语气。
  “字条给我。”她伸手,那才是她真正想要到手的东西。
  “你还是别看的好,这事我会帮你摆平的。”显然无意将手中的字条交给她。微醺的地拍着胸,大力地保证着。
  他口中的酒味醺得她当下皱起眉头。
  她竟然跟一个醉酒的男人谈条件,真是愚蠢。
  “你喝醉了。”她耐着性子,设法想从他手中拿到那张字条。
  “没有醉,只是喝多了些。明天我还要开会呢,秘书之前还特意交代不能喝过头。”他的发上凝着雨珠,微醺模样相当迷人。“我送你回去吧,你家住在哪儿?”他的酒意早被雨水浇醒了大半,身上只剩酒臭味。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拒绝他的好意。
  “不行!”他挡下她欲离的脚步。“都已经这么晚了,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回去。”此时他显得固执且霸道。
  “你不让我独自回去也行,不如……回你家去。”她一语惊人地提出要求。她的目的在那张字条上。
  “回我家?”他愣了下。“为何口出此语?”他紧握住手心的纸条。
  “我的钥匙放在书包中,没有钥匙我根本开不了门。”她低叹一声,声音充满疲惫。
  之前明明已告诉自己应该放弃学校的一切,但她就是放不下。
  明天还有数学、英文、本国语三堂小考,以及午自习的临时抽考。所有的教科书和参考书统统放在书包中,最糟的是她的学生证及皮包也在里头。那个精明的社长老头故意拿走书包,不知有何用意?真是头痛。
  “既然你回不去,就回我家。”无恨没有多加考虑,便伸手拦出租车。
  他没有拒绝,出乎她的意外。
  这个男人好象不似外表那般简单,她开始怀疑自己低估他的真正能力。
  来到坐落于田园调布区的任家,已是晚上十一点半。
  当樱子踏入任家那充满温馨、窗明几净的屋子时,心底满是冲击。
  她忽然明白,任无恨的良好个性从何而来。住在如此温馨的家庭,才能培育出他如此温暖的性格。
  之前她对他那温暖笑脸的疑虑,在见识到任氏的温馨住家后荡然无存。
  “不必太拘束,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脱下身上的湿西装外套后,他领着她来到客厅。
  “你一个人住这里?”樱子边打量四周环境、边问道。
  “嗯。”他的笑容有些无奈。“不久前我和三哥无情还住在一块儿,最近他结婚了,现在正在度蜜月。回来后,他会和新婚妻子住在隔壁那间屋子,所以就我一个人住了。我还有一个从事演艺工作的四哥无仇,他偶尔会回来住几天,最近不晓得他在台湾忙些什么,已经好久没见到那家伙了。”
  “这房子以前一定很热闹……”她来到挂在墙上的一张照片前,五个年纪不一的男孩子在一处花园中,笑的既开心又快乐。
  她认得出来,其中最小的男孩子是他。
  “是啊,以前这家中的确非常热闹。”他来到她身边,同她一起欣赏老照片。“这张照片是十五年前的春天,在这间屋子前的花园照下的。当时我只有十二岁,还是个小学生,大哥无恩二十岁,二哥无怨十八岁,三哥无情十六岁,四哥无仇十四岁。这张照片是我们毕业时的纪念照,为庆祝当天二哥和我分别自高中和小学毕业。拍了这张照片之后,二哥就失踪了……整整失踪了十年。”他愈说愈黯然,思绪陷在五兄弟的过往回忆中。
  “至少你曾经拥有过这些回忆。”樱子拉回落在照片上的视线,神情变得冷然复杂。
  见他能够如此率真坦然地向一个陌生人谈论兄弟之情,她无法承受,也拒绝当个免费听众。
  “我今晚真的喝多了,不该跟你说这些家务事的。”他摇头一笑,转身走回客厅中。
  他很少跟别人提及家里的事情,却在这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小女孩面前畅所欲言,令人无法理解。她让他完全没有顾忌。
  “我想先洗个澡。”全身狼狈的她提出要求。“有没有T恤之类的衣服可以让我暂时穿一下?”她可不奢求这全住着男人的屋子中会有女孩子的衣物。
  “家里应该还有无爱以前留下的衣服,你等一下,我去二楼找找看。”他缓步上楼,带着些许醉意和疲态。
  樱子没有耐性等他找好衣服下楼,她自顾自地找到一楼的浴室,直接走进去。
  几分钟后,当无恨找到衣服下楼来,又不见她的踪影时,瞬间他感到相当失落,以为这个小妮子又自行离去,不告而别。
  就在同时,厨房旁的浴室传来阵阵水声。
  “樱子?”循着水声走去,他来到浴室门外,同时松了口气。
  如果她又不告而别,他真担心今夜她将流落在外、无处可去。
  “我在里头。”隔着门,她应道。
  “我找到你可以换穿的衣服了。”他隔门喊道。
  他可花了一番工夫才在衣柜找到,家中的大小事情之前都是无情在处理,他并不熟悉。虽然在度蜜月之前,无情特地在一张纸上写下注意事项,但才没几天,家里便一团乱。他不敢想象当无情回来后见到屋子的乱象时,无情的神情会是如何。
  很有可能是把这屋子暂时查封消毒。
  “谢谢。”她开门,一丝不挂的接过他手中的衣物,随后即关上门。
  “不……客气……”门外的他,鼻子已经充血。现在的年轻女高中生,作风都如此大胆豪放?还是她特立独行、与众不同?老天,他希望方才那一瞬间只是酒醉的幻觉。
  该死的是,他知道自己的脑袋瓜再清醒不过了。
  于二楼主卧房浴室冲完澡后,任无恨来到一楼,原以为她应该已经洗完澡了,没想到她却还在浴室,室内还传出她轻哼的歌声。
  女孩子洗澡总是比较慢的吧!他语带安慰地笑了笑,同时往厨房走去。
  已近半夜一点了,折腾了一整晚,她的肚子应该也饿了。
  无恨来到许久没有开伙的厨房,决定亲手煮些消夜给两人充饥。
  没多久,他动作俐落地准备好消夜,同时,人在浴室的樱子终于开了门。
  他帮她算了下时间,整整一小时又二十分钟。
  “好香喔,你在煮东西啊?”泡完澡后,她的情绪显然好了许多。她拿着干毛巾,边擦着半湿的头发,边来到厨房。
  “嗯,鱼片瘦肉粥。”他端着汤勺将粥舀进碗里。
  “好象很好吃的样子。”她在旁附和,同时也开了眼界。在她的世界中,没有男人是会进厨房的,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不是厨师身分的男人走进厨房。
  “差强人意啦,我三哥无情煮的手艺才真是一流,等他度蜜月回来,请他露一手,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美食。”他笑着,将两人的碗筷端放在餐桌上。
  “光听你这么说,我口水都已经快流下来了。”她跟着来到餐厅,之前冷淡的态度收敛许多,这令他相当意外。
  两人坐定后,他的视线才有空闲落在她身上。
  无爱的两件式碎花衣裤穿在她身上,就像订做般合适。不过,清凉了些,那是夏天的无袖棉质上衣及短裤。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材相当棒,侬纤合度。
  “樱子,怎么没有穿上另一件长袖睡袍?你不冷啊?”之前他将自己的日式睡衣拿给了她,自己则穿了件无仇留在家中的旧睡衣。
  “不会啊,这屋子有暖气暖和得很。”她自顾自地吃着粥,连头都懒得抬。
  “好不好吃?”
  “嗯,还不错。”她点头,给了他一个相当大的鼓励。
  “这粥是我临时找冰箱里头的现有材料做的。等明天有空,我再去超市……”他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吃粥时,她胸前的风景若隐若现,夏天的单薄睡衣显然遮不住一片春光。
  “怎么了?”她终于抬起头。“没事……”他刻意转移自己的视线,将目光拉到她一脸满足的脸蛋上。
  不施胭脂的纯净脸蛋,模样煞是迷人。
  “明天你打算怎么办?”他看着她问。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他终究开了口。接下来,他会询问学校或家里的事情,樱子暗忖。
  “没有了书包和课本,你明天怎么上学?”他边吃粥边间。
  今晚定是喝多了,强烈的酒精效用让他兴奋之余外加长舌。平常,他可不多话的,至少不像今晚如此多嘴、强烈地想和一个人说话。
  “我也不知道。”宾果,她果真料事如神。
  书包、课本和鞋子事小,花钱再买就有了,令她在意的是皮夹内她和母亲的一张旧合照。
  “你父母呢?他们怎么没跟你住在一起?”无恨出于好意及想多了解的立场,才贸然开口。
  原本以为以她的个性,她该会冷眼以待,然而她的答案却让他讶然。
  “我母亲在十年前就死了,我父亲现在和他十年前过门的第二任太太住在一起,所以找一个人独居在外。”她简短不带感情的坦白,让无恨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她的家庭身世竟如此复杂。
  “抱歉……”他放下汤匙,能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字。
  “你何苦道歉呢,又不是你的错。”她将一下子见底的磁碗摆放好。
  “我不该问的,正如同你没问我父母亲为何没和我们兄弟住在一起。”他见识到她的另一面,独立且成熟,不世故。
  “刚刚进门的时候,挂照片的墙上有一对年轻男女的老照片,我猜那大概是你的父母亲。”她向来没有探人隐私的习惯。对方若是想让自己知道,不必她开口,自然会主动告知。
  “你注意到了?”无恨惊喜的扬眉。那照片是二十多年前拍摄的。是父母亲两人的最后一张合影。
  “瞎子才会没注意到。”她轻哼一声。“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招待。”她拿着碗筷起身。
  “今晚你就睡一楼的客房。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用客气。对了,你的制服洗好后要不要烫一烫,我拿熨斗给你?”他体贴细心地说道。
  “不用了。”她摇头,随手将一双碗筷洗好。
  反正那件破制服她也不想穿了。
  “既然如此,晚安。”见她无意和自己多浪费口舌,他也准备上楼就寝。他相信她自有想法和作为,不必他无谓的插手。
  “任先生……”
  “还有事吗?”他停下脚步。
  “我……”她犹豫了会儿。“我不想一个人睡在客房。”她语焉不详地表示。
  “如果你不喜欢睡客房,我睡好了,主卧房让你睡。”他显然误会她的意思。
  “我、不、喜、欢、一、个、人、睡。”她叹口气。这个男人要不是单细胞生物,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了。
  “不喜欢一个人睡?”他浓眉微蹙。“你的意思是……”他望着她俏丽的容颜,无法确定她的想法。
  “今晚我们一起睡吧。”说着,她拉起他的手臂,往二楼的主卧房走去。
  “等等——等等!”
  在主卧房门口,无恨总算挡住她的脚步,两人一起停下。
  “怎么了?”她不解地抬起头。
  “我们怎么可以睡在一起?这太荒唐了!”他略带严肃地低望她。
  “为什么不可以?”她面无表情地反锁他的黑眸。“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不喜欢这个玩笑。”他直言,直直往主卧房内走去。
  “我不是开玩笑……”正想跟上时,应声关上的房门挡下她的去路。
  就这样,他毫无迟疑地将她的人关在房门外。
  无恨做了个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门外的樱子没有说话、没有敲门,更没有走回客房,她只是静静伫立在门边,对这男人的正直表现,感到不可思议及深深震撼……
  难不成是她的个人魅力出了问题?抑或他本身就是个有问题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遇上不想占她便宜的男人。
  如往常一样,无恨在闹钟铃声下清醒过来,无情不在家的日子,他总是神经质的在闹钟一响后便跳了起来。
  迅速简单地梳洗过后,他换好衣服开门而出。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惊动他早晨未醒的脑袋瓜,活生生将他的记忆拉回昨天晚上。
  “樱子?”见她整个人倒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试图唤醒她。
  这个女孩该不会整晚睡在走廊上吧?还是她突然昏倒,失去意识?在不明白原因的情况下,他更加心慌。
  他试图唤醒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该死!怎么发高烧了?”当他的手触到她烫热的额,他这才明白她昏倒的原因。
  二话不说,他立刻抱她上床,电请医生过来。
  一小时半后,特地前来的医生结束诊断,在确定樱子只是受风寒加上身体劳累而病倒后,无恨总算才松了一口气。
  送走医生后,他拿了退热冰枕放在她的额上,又替她盖好被子。当一切准备妥当,这才猛然想起,他还没打电话向秘书交代迟到原因。
  “该如何是好?”拿着电话,他皱眉犹豫是否今天要请假。
  在无人照顾的情况下,他理当留下来照顾生病的樱子,但……哪一天都可以,就是今天不能请假,他今天得代表日本百货界和欧美的各国同行在总公司出席年度会议。身为主办代表的他,实在无法因故缺席:
  坐在床沿,他静望她沈沈睡去的容颜,心中相当挣扎。
  他要如何放得下心,让生病的她一个人在家?万一他不在的时候,出了状况怎么办?
  现在临时要找人来照顾,又不可能。他必须要在五分钟内出门,才赶得上开幕的致词典礼,他已等不得请别人来照顾了。
  而且,今天晚上还有年度会议的欢迎宴会。他这一忙,不拖到半夜是回不了家的……
  “樱子,好好休息,等开幕致词结束后,我立刻回来。”百般思索下,他决定格问题折衷解决。
  没有时间多加犹豫反悔,他立刻穿上西装,奔赴公司。
  “总经理。”一抵达总公司,秘书等一行人早就急得人仰马翻。
  再过十分钟,年度会议的开幕致词就要开始。
  “早!”无恨不慌不忙地踏入会场。
  “总经理,这到底怎么回事?司机说你今天很晚出门。”秘书名美匆忙将会议资料交到他手中,跟着他一起步入会场。
  “临时出了点状况。”他踏入会场,对与会来宾微笑。
  “我打了不下百通的大哥大,为什么不接?”秘书显然不谅解他的晚到。与会迟到不是他的作风,尤其是这种大型会议。
  “我忘了开机。”他被樱子的昏迷吓坏了,哪还有心思想到开机。“我演讲稿忘了带,你那边有没有备稿?”直到上台前,他才突然想起。
  “总经理……”秘书简直快昏倒了。
  “等会议结束,我要回家一趟,中午的餐会就由你和其它人负责接待。”他接过稿子,直接往会场台上走去,从容不迫地在热烈掌声下致开场词。
  台下的秘书怔了眼,满腹狐疑地望着台上的主子。她不明白,对任无恨来说,还有什么比他筹划半年的会议还来得重要?任家照理说只剩下他一人独居,会有怎样的“临时状况”能够将让他如此牺牲,甚至不计后果。
  这状况背后的答案……相当可疑。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趁着与会来宾准备用餐的空档,任无恨赶忙打了通电话回家。
  和各界代表的会谈让他脱不了身,原本想中午抽空回家的计划恐怕得延迟了。
  拿着大哥大,他抽身离开喧闹的午餐会场,来到僻静的走廊旁按下电话号码。
  今早离开前,他特地将家里的无线电话放在樱子的身边,以避免当她清醒后需要电话又起不了身的顾虑。
  耳边的电话铃响了好久,却没有人接。
  她还在沈睡中吧?关上大哥大,他的心情相当忧虑,脸色不知不觉跟着铁青起来。
  “总经理。”秘书在走廊这头找到了他。
  “什么事?”他将大哥大收进西装口袋中。
  “我来确定你人还在不在。”精明的秘书老远就将他瞬变的神情收进眼底。
  “你帮我招呼一下法国来的客人,我去去就回。”家里无人接听的电话让他改变心意。
  他二话不说,匆忙的往电梯方向走去。
  “无恨!”秘书追上去。“任老爷刚刚打电话来,说他晚一点就会到。”她找他就是为了报告这消息。
  “爷爷他人应该在台湾,他突然跑来做什么……”按电梯的动作停了下来。
  “总公司也是刚刚才接到消息,我立刻就过来跟你报告了。”她气喘吁吁地回答。穿着高跟鞋还让她小跑步,真是折腾人。
  “这……”他心里可两难了。
  “无恨,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情让你放不下心,尽管告诉我,让我帮你想办法。会议这边你不得不出席啊,请三思。”见他整个早上心神不宁,她实在看不过去。身为贴身秘书,她有提醒警告的义务。
  “不行,这件事我不要他人插手。”他摇头,低声婉拒她的好意。“我留下来便是。”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只能压抑住心底的冲动,黯然的返回会场。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焦虑和无奈,都蒙上樱子那俏丽年轻的多变身影。
  其实他最担心的不是她的病情,而是她来无影去无踪的形迹。
  他挂念的是,她清醒后,三度不告而别。
  睡梦中的樱子被一连串的铃声吵醒,正伸手准备接电话时,却又忽然断线。
  待下了床,意识真正清醒后,她才想起昏睡前的情景。
  昨天晚上,她守坐在房门口,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这其间,她感到身体不大对劲,呼吸相当困难。然而,强烈的睡意又让她昏昏沈沈地睡去,顾不得身上的不舒服。
  刚刚被电话声吵醒,她睁开眼睛,周遭的陌生环境让她不知所措。直到她勉强下床,走出卧房外,看见一楼的客厅和厨房,才猛然想起昨晚的一切。
  这里是任家,是昨晚那个男人的家里……
  她抚着昏沈脑袋,视线开始搜巡他的身影,无奈偌大房子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空无一人。
  “这家伙真无情……”有一瞬间,她的眼神是失望的。
  就在她确定屋子无人,准备转身上楼换衣离开此地的时候,忽地,房子大门传来声响,不一会儿玄关口出现了两个陌生男人。
  一老一少,穿着品味皆相当不错。
  老人的眼睛自进门后就没离开过她,而那名相当威严的男子则随侍在老人身后,不发一语,视线仅淡淡扫过她一眼。
  “这可有趣了,没想到这屋子还有人在看顾。”老人的视线直盯着樱子,边说边走过来。
  樱子对这两个突如其来的人有着相当的戒心。那老人她从未见过,不过那名男子她倒是有点面熟,好似曾在哪里见过他……她的头好痛,实在想不起来。
  老人走到楼梯前,脚步停了下来。
  “还不过来,让我好好瞧瞧。”老人很有威严的命令。
  一旁的男子相当沈得住气,仍默默不语,静观一切。
  “你是……”樱子一头雾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就觉得奇怪,都已经出社会好一段时间了,无恨那小子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这下可让我亲自抓到辫子了。”任老爷贼贼笑道。
  “爷爷,无恨不会随便带女孩子回家,就算是女朋友也不会轻易带回来。”任无恩审视的目光落在樱子身上。
  “你是……任无恨的大哥?”他想起来了。昨晚看到的那张老照片上,其中一人眉宇酷似眼前这个男子。
  “好眼力。”他沈声道。“我们没见过面吧。”任无恩对她颇有好感,这年轻女孩有一双敏锐的眼及善感的心。
  “小女娃儿,我们任家有个不成文规定,任何女人没有正式的名分,可是不准随便住进任家的,无恨这小子应该知道这个规矩才是。”任老爷旋身走进客厅,打量起四周的摆设。
  “我……”她有口难言,不知如何以对。
  “你的事情我们会问无恨的,你不需要回答。”一旁的无恩帮她解危。
  “听说无恨今天早上差点儿迟到,直到最后一秒才匆忙赶到公司主持会议,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果然不出所料。”任老爷晶炯的眼直视着她。“若是因为你的关系而让无恨不求上进,我是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老人家郑重地放下狠话。
  “你们误会了,我和任无恨根本没有任何牵连。”樱子终于打破沈默。“我只是一个利用他的心软,暂栖一宿的陌生人罢了。昨天晚上以前,我跟他根本不认识,真的!”她不是想替自己辩解,而是为他。
  一想到他今天为了自己而延误要事,她的心绪产生莫名变化,让她变得善感起来……
  “这么说你和他共度一夜,共享一夜春宵。”任老爷说话可是尖锐得很。
  “我们才没有……”说到激动处,她又觉得呼吸困难。
  “爷爷,无恨不是这种随便的男人。”任无恩帮弟弟说话。
  “这个女孩……可就不一定了。”老人家的眼直瞅着她的红褐发、细柳眉、数不清的连续耳洞及充满叛逆的野性外表。
  这个孩子不简单,她的眼隐着太多的深沈和世故。
  “我——”樱子为之气结。她忍住心中的怒火,默默承受老人家的一切指控。
  就当作回报任无恨三次救她的恩情。
  “爷爷,你不是还要去参加午餐会,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一旁的任无恩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不如直接找无恨当面问清楚。
  “嗯,你不提我都忘了,人一老就是没用。”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任老爷边说边离开客厅,独留下站在楼梯上的樱子。
  “你不用在意,爷爷他就是这样。”任无恩临走前,丢下这么一句话。
  直到两人离开,车声远去,樱子硬是撑着不适的身体走回房间,换上制服。
  她要立刻离开,她不想替自己和任无恨那家伙找来任何麻烦。
  立刻离开这里……
  当无恨在总公司果真见到任老爷及意料外的大哥任无恩时,可想而知是多么惊讶了。
  这两位不请自来的特别来宾可特别了,立刻引起现场骚动。所有注意力和焦点一下子全落在任老爷和任无恩身上。
  爷爷终究还是不放心将如此重要的会议交给他,所以在无恩的陪伴下一起现身今日的年度会议。除了可以打打任家的家族企业形象外,也可让外人知道任家是多么重视此次的东道主之谊。
  连退休多年的任老爷都亲自现身出马,可想而知今晚或明天各媒体的财经新闻会有多热闹。任无恨陪在两人身边,一起周游在各宾客面前有说有笑。
  然而,他真正的心思却放在樱子身上。
  不知她的高烧退了没?病情有没有减轻?肚子要是饿了,会不会将他摆在床头几旁的保久乳和三明治吃掉?他想再打个电话回去,却该死地忙到没有时间、没有任何机会。
  “无恨,别心不在焉,爷爷会骂人的。”一旁的无恩见他失神,低声提醒。“家中那位小妹妹精神好得很,你不用担心。”
  “你怎么知道?”他抬起担忧的脸庞,吃了一惊。
  “来会场前,我和爷爷回家过一趟,不小心发现了你的秘密。”无恩见宾客忙着和爷爷闲话家常,乘机回答无恨的问题,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爷爷有没有对她怎样?他有没有赶她走?她现在正发烧生病……”他一听,心情更加浮动。
  “没有,爷爷忙着赶来这里,也就放过她了。不过你最好想清楚充分理由,他老人家今晚定会兴师问罪。”任无恩提醒他。
  “那樱子她人呢?她有没有吃药?”他追问。
  “无恨,老实告诉我,那小女孩和你的关系。”见无恨如此紧张,无恩不禁起了怀疑。
  “大哥,樱子难道没跟你们解释?”见无恩如此一问,无恨反倒不解。
  “没有,当时有爷爷在,她根本没机会说话,而且她一副不想解释的无所谓模样。”无恩转述当时情形。
  “她一定生气了,任谁被爷爷这样误会一定会生气的。”无恨低叹一声。
  “无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女孩到底是谁?”任无恩见无恨为那女子哀声叹气,一脸忧容,感到事态严重。
  “她叫白叶樱子,除此之外,我对她一无所知。”无恨语中带有挫败,完全没有隐瞒。
  才进屋没半分钟,身后追随而来的脚步声让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樱子,我知道你人在里头,开门!”白叶承武的声音,让她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
  原来是他,这家伙跑来做什么?
  “我想休息。你不要烦我!”她懒懒地隔门低喊道。
  “你以为这种烂门锁挡得住我。”白叶承武的声音才落下,门就应声而开。
  “你滚,我和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见他闯入,樱子并不意外,那扇破门的烂锁只防君子不防小人,早该更新了。
  “我代表爸爸转达他的意思,不代表我站在他那一边。”身材高颀的他走进来,窄小的房内空间显得更加拥挤。
  才半年没见,他已拥有一个成熟男人的味道,不再是青涩不堪的男孩子了。
  “我不管你是哪一边,我没兴趣知道。”樱子直往角落的床铺躺下,整个人已在昏倒边缘。
  “你的脸色很难看。”白叶承武来到床沿,直盯着她闭目的脸蛋。
  “让我休息……”她低喃着,早已耗光所有体力。
  “你人不舒服?”他蹲下身来,伸手触摸她的额头。
  好烫……他不由得紧蹙眉头。
  “死不了的。”她应了一声,连想拉开他手的力气都耗尽了。
  “一定是昨天淋雨,所以才感冒了。”他边说边抽回探温的手。“你今天没去学校上课,学校打电话到家里。电话是妈妈接的,她替你圆了谎,说你人不舒服,没想到你真的生了病。”他蹲在一旁,心疼地凝望她虚弱的生病模样。
  很少有机会如此靠近她,她总是刻意和人保持距离,连家人也不例外。也只有这种生病时刻,她那满身刺猬的针扎才会收起。
  “你回去好不好……我头快痛死了。”她习惯一个人独处,实在不喜欢他人闯入她仅有的喘息空间。
  “我今天前来,只是想知道,你真的不反对我踏入黑社会?”他再度回到这个话题。
  这世上唯一能影响他决定的人选,也只有她。
  “你聪明过人,应该知道什么才是对你最好的,不必由我来告诉你。”樱子表明态度。
  他对她的信任让他无法承受,她知道承武相信自己,所以才会如此一问。只是自身难保的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热情来影响他的未来。
  “这世上唯一让我在意的人只有你,如果你有一丝的反对,我可以为了你放弃这个梦想。”他弯下身,若有所意地低望她。
  “无聊!”她斜睨他一眼,嗤之以鼻。
  “樱子,我是认真的。”面对她的冷淡,他已习以为常。
  “你让回去认真念书了,不要吵我,让我休息。”她翻了个身,不再理他。
  身为同父异母的姊弟,她早知道这个弟弟待她特别。十七年前,当母亲刚怀着她的时候,父亲同时在外面有了其它女人,而对方也怀了孕。那个女人也就是承武的母亲,这个比她慢两、三个月出生的私生弟弟就是这么来的。
  十年前,当母亲因病去世后,父亲立刻将对方娶进门,而承武这个私生子也就名正言顺的变成她的弟弟。风流成性的父亲后来在外面所沾惹的女人不计其数,私生子女也颇多,就她所知道的,少说有三四个之多。不过,真正有名分的私生子女,也只有承武一人而已。
  “你就是以为我年纪小,没有资格去爱你,是不是?”他黯然地紧握拳头,被她的冷漠所伤。
  “一个连全国模拟考都挤不进前百名的人,没有资格恨我谈情说爱。”樱子终于半躺起来诘问他。“你以前的课业排名不输我,怎么这一两次忽然严重退步,就算要混黑社会,也没必要把自己搞成像个笨蛋似的。一个连高中课业都摆不平的男人,要拿什么东西在黑道混。你那满江红的成绩单吗?”樱子严厉地说道。
  虽然她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对于承武这个弟弟,她终究是关心的。
  “如果我不这么做,爸爸会将继承希望放在我身上。”听了樱子的话,承武的情绪转为激动,没想到她竟默默关心着他,就连他成绩的好坏变化也一清二楚,这是他作梦也想不到的……
  “自私的家伙。”樱子闷哼一声,痛恨他将该尽的责任转嫁到她身上。
  “现在的你……没有力气反抗我吧?”白叶承武若有所思地说道。
  忽地,他抓住她的手,向前压迫住她整个人。
  “你干什么,放手!”樱子被他的粗暴冲动吓了一跳。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和我一样一直是孤单一人的,没有交心的朋友,没有关爱的家人,就算我们今天忽然消失无踪,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人发现!”他受了刺激般,箝制住她抵抗的双手,神情激动地控诉道。
  昨天晚上两人结束谈话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公园,无意中却撞见她和另一个男人一起离去。霎时,他妒意四起。今天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他却没有勇气开口问她昨晚的事情。
  那个同她离去的陌生男人相当年轻,不似那些老头金主。对方……究竟是谁?一想到此,他就禁不住发狂,禁不住想要立刻将她占为己有。
  “你再不放手,我就要……”樱子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要怎样?说啊!”
  “哼,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坏家伙。在爸妈师长面前装得像个好孩子,在我及其它人面前,其实坏到骨子里去。”她一直以为承武有严重的双重人格,现在看来,他的个性不只双重,恐是多重善变。
  “能够见到我真面目,那是你的荣幸。”他依然紧压她的身子。“只要你点头,答应做我的专属爱人,我可以提供和那些老头一样的费用给你。”他开出条件,用他最不愿意的强硬方式向她求爱。
  “你的钱还不就是从爸爸的口袋中得来的。等你有能力自己赚钱,才有资格如此夸口。放手!”樱子当然不愿屈服,依她的个性,大不了同归于尽或自尽了事。
  “居处弱势还能这么嚣张,不愧是我白叶家的女人。”他开始动手解开她的衣扣。
  “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这里隔间差,只要我一出声,左邻右舍马上就可以听见。”樱子有些慌了,他好象是玩真的。
  “如果我担心被人发现,把你的嘴堵起来不就行了。”他邪笑一声,眼看就要低头吻上她的红唇。
  “不要……”她低喃一声,奋力挣扎着。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
  “放开樱子!”无恨从屋外冲了进来,将白叶承武整个人从她身上拉开。
  “你是……”被任无恨这一拉,承武整个手臂差点儿脱臼。
  待看清楚眼前这程咬金,白叶承武忽然想起昨晚的情景。这家伙不就是昨天同樱子一起离去的男人?
  “你这小伙子,敢对樱子无理!”就在白叶承武出神的同时,无恨抓起他的衣领,怒吼道。“要是我来晚一步,樱子不就毁在你手中了。”他的心因樱子的弱势而揪紧。
  “我想对樱子做什么,关你这外人什么事?放手!”他伸手拨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反挥拳回去。
  这突来的一拳,当下让无恨挨个正着。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欠揍!”无恨没想到他竟然动粗,他抚着肿痛的左颊,准备回敬一拳。
  就在这时,头痛地目睹一切的樱子突然出声。
  “住手!别打了。”她喝声阻止无恨,缓和弟弟所引爆的冲突。“这是我们白叶家的家务事,你少插手!”她面无表情地向无恨如此表示。
  白叶家?无恨紧蹙眉头,同望半撑在床上的樱子。
  只见樱子抚着额,一副头痛的苍白神情。她病中的心思显然无法分心在争吵的两人身上。
  “樱子,这是怎么回事?”见她不舒服,无恨果真停下欲挥的拳头,来到她身边。
  “没事,这家伙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在闹小孩子脾气罢了。”她摇头,不愿多做解释。
  见到无恨如英雄般的出现,她到底该开心还是头痛。此时此刻,她心底对他行为所产生的复杂感觉,已教她分辨不清喜厌成分。
  “什么叫做没事,如果他真是你弟弟,他刚刚的行为更不可原谅。这小子他……”白叶承武竟然想侵犯自己的姊姊。这话无恨气得说不出口。
  “我很累,你们都回去吧。”樱子显然无意留下任何一人,也不愿对方才的事情多加解释。她翻了个身,仅有的力气已耗尽。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昨天晚上就是和这男人在一起,是不是?”白叶承武紧握拳头,凶狠的怒视紧依在樱子身边的无恨。
  “承武,你乖乖回去,今天的事情我当作没有发生过。”她闭上眼睛,整个人往后倒下,躺陷在不软不硬的枕头上。
  这是她最后容忍的界限了,要是承武再不懂进退,她对他将彻底失望与绝望。
  见她那该死的宽容态度,以及那疲累不堪的虚弱神态,本在激动情绪上的白叶承武终是忍吞下心底的不平和妒意,在未搞清楚这男人的关系及真实身分之前,他的确不宜妄动。以免犯了樱子的大忌,被她打入终生不再往来的黑名单中。
  短暂的天人交战后,承武终于松开紧握的拳,平息心中的激动。
  “学校的课我会帮你请假,至于爸妈那边,还是得由你自己去说明,我不想再当传声筒,我还会再来的。”离去前,白叶承武冷冷地瞪了无恨一眼,才不甘不愿地走出房间。
  他一离去,樱子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松口气,她那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惨白。
  “樱子,你要不要紧?”见她一动也不动,坐在床沿的无恨急忙触摸她发烫的额。“为什么私自离开?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移动。”他又气又心疼地低望她苍幽的侧脸。
  她背对着他沈默着,没有开口,感受他手心传来的冰凉及心底的温暖。他的体贴温柔让她不知所措,心生慌乱和恐惧。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樱子,不要吓我,回我一声。”他急得连自己颊上的肿痛也顾不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终于低声开了口,声音因虚弱而颤抖。
  “我找到你书包了。昨晚请饭店人员帮我留意,他们说书包和鞋子今天被发现放在衣橱内,下午立刻差人送到我的公司。等我一回到家,发现你不见,就试着依照你通讯簿上的电话地址过来找找看,结果在门外就听到那家伙和你的对话。”他覆在她额上的手是冰凉的,因方才的激动而紧张。
  “是吗?”她几乎是没有情绪的。
  原本以为找到书包后她的反应会是开心的,结果却不如所料。她的平静让他无法理解和接受。
  “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回任家,不如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不待她响应,他便从随身带来的书包中取出药品。“我把医生今天开的药带来了,还有你的书包及房间钥匙。”
  他的视线同时搜巡房内的简单陈设,没有任何食物及饮用水的踪影。
  “你回去……不要烦我。”她不接受他的好意,依然背对他,冷冷下逐客令。
  “我去买些吃的东西,你先睡一会儿。”他对她的冷漠充耳不闻,随手替她盖上被子。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他打开房门,准备出门前,她终于开口。
  依然不肯面对他。
  “我的目的……”他站在门边,努力思索。“你问倒我了。等我知道答案,我一定告诉你。”
  听得出他话底的无奈笑意,她的心头微微一震。
  “我到楼下的便利商店买东西,马上回来。”他的声音消失在四周流窜的冷空气中。
  樱子的热泪无声无息落下。当热泪触碰到冰冷空气,遗留在她脸颊上的是两道冰冰凉凉的泪痕。
  待樱子再度睁开眼睛,已是隔天的下午。
  橙黄的夕阳余晖自破旧的窗帘透进来,洒在她那张堆满杂物的书桌上。
  “你醒了,身体有没有好一些。”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占领她微昏的脑袋。
  “你……还没走?”她有些怔然地望着无恨隐在落日余晖中的身影。
  “嗯。”他淡然一笑。“还好你的烧已经退了,要不然我昨晚一定会送你去医院。”
  “你没有去上班?”她躺在床上,望着他走近的身影低间。
  “偶尔请个假无所谓,你不用挂心。”他笑着蹲下身来。“想不想吃些东西垫垫胃,不然等一下空腹吃药很伤胃喔。”
  他的温柔笑容在金黄色彩霞的衬托下,竟如此地魅惑人,彷佛铺洒上了一层魔法。
  “为什么……”望着他柔和的脸庞,她吞吐着。
  还是开不了口。
  “什么为什么?”此刻,她那不再装冷斗狠的脸蛋十分可人。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她别过脸,低哑着声音问。
  她不要他的同情,更不要他的施舍。
  这问题让他愣了下。
  “因为你很特别,我不知不觉就想照顾你。”他很快的理出心中的答案。
  “特别?”她不解地望向他,眼神是迷惑的。
  “你想想,我们前晚才初次碰面,两次的相遇情况却都很特殊的像电影情节般。不是特别是什么?”他笑道。
  “是这原因吗……”她似懂非懂地低喃。
  他摸摸她的头。“别想太多,早些前我炖了一锅鸡汤,现在还热着呢!吃一碗好不好?,能吃一口就算一口。嗯?”
  说话的同时,他已动作俐落地将盛满了汤的碗端上。
  “我不饿。”她没有伸手,硬要自己拒绝他一举一动的体贴和温柔。
  “不行,你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他索性端着碗在床沿坐下。“我喂你……”
  他舀出一匙鸡汤,边哄边劝她喝。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家喂。”她别过头,脸红了大半。
  “从小到大,在家里我只有受哥哥照顾的分,完全没有机会展现我顾家的能力,现在好不容易认识你,又有机会让我表现一下,你就委屈成全我的心愿,让我照顾一下。嗯?”他等着她张嘴,口里说着不像理由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你的实验品?”她不讨厌这个答案,至少他没有说谎。
  “拜托你了!”他拿汤匙的手已在颤抖,手好酸喔。
  “我先说清楚,我可是很挑嘴的,要是鸡汤不好喝,我会全部吐在你身上。”她故意刁难他,不愿让他大容易得逞。
  “保证好吃,我已经试吃过它的汤头了。”他笑着保证,将汤匙慢慢送入她张开的心嘴。
  她终于接受他的体贴,品尝那食不知味的美汤。她心底的紧张他看不见,而他的盛情她却百分之百地感受到。
  “怎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他等着她的赞美。
  “还好啦,这鸡汤还是人吃的。”她口是心非地评论道。
  “既然尚可,就多吃几口。”无恨很有耐心地舀了第二匙,体贴地喂她喝汤。
  第三匙……第四匙……直到汤碗见底。
  “不吃了,我已经饱了。”当她发觉自己正贪婪地接受他体贴服务,已为时太晚。一整碗的美味鸡汤已快被她喝尽。
  “照这情况下去,不出两天你的痛就会好了。”他很开心见到她不再排斥自己,她那没有任何冷漠修饰的脸蛋,再自然美丽不过。
  “你一定要这样盯着我看吗?”见他一直打量自己,她难得的自然神情又缩回冷然的保护色底下。
  他笑着摇头,为自己的出神打量感到失礼。
  “你一个人住?”他决定多了解她,如果她愿意把他当成朋友看待。
  “这么小的房间,挤不下两个人。”她答非所问地回话。“虽然小,却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自在天地,可以无拘无束,不必在乎其它人的眼光。”吃完鸡汤后,她的元气也恢复了些。
  “一个人不会寂寞吗?”他读得出她眼神所显露的讯息。
  她因过度孤单寂寞而绝望,眼底有着一切无谓的消极暗示。
  “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语气相当平静。
  他不忍目睹她神情落寞,从床沿站起来。“从小我和其它四个哥哥住在一起,家中相当热闹,长大后,大家因工作、婚姻而渐渐分离,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以前我从来不懂什么是孤单寂寞,直到三哥无情结婚后,偌大的屋子总是只有我一个人,那种下班后无人可说话斗嘴的孤独感排山倒海而来,有时甚至觉得只要有个人在身边,不管对方是谁都好。”他倾诉自己的情况,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
  “我明白了,你是因为大无聊,所以才会想要照顾我。”她嗤笑一声,似乎找到了一团乱线的线头。
  “才不是呢,我是……”他想辩解,却被她无邪的笑容怔愣住。
  她的笑容好美,美得单纯、纯洁。
  “怎么不说话了?”她的视线拉起,迎上他出神打量的眼。
  “没事……”他回避她的目光。“我的工作很忙,其实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感觉寂寞。该吃药了!”他拿起桌上的药包。
  拿药的同时,他随手端了杯已添满的水杯。
  “我讨厌吃药。”樱子别过头,说的可是真心话。
  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吃药、上医院。
  “你啊,外表看起来冷冷酷酷的,其实还是个小女孩。”他取笑着。左手拿着药包,右手端着水杯,坐到床畔。
  “我才不是小女孩,我不是。”她辩解。
  “在我这个老男人眼中,你就是个小女孩。来,把水端着,乖乖把药吃了。”他坐在她身边,笑望她一脸的倔强。
  “我说我不是小女孩……”被他一激,她忽然伸手圈住他的颈项,主动献上自己的芳唇。这突如其来的吻,让没有心理准备的无恨慌了手脚,端物的两手放也不是,丢也不是。只能僵硬地任由她吻他,轻轻的一吻、二吻、三吻……
  “够了……住手。”他哑声阻止,理智已在失控边缘。
  “我不要停止,除非你承认我不是小女孩。”她的手依然紧圈着他,柔唇在他颊返摩拳。
  呵,美丽邪恶又诱人的磨人小妖精。
  “在我心中,你的确是个小女孩。”无恨不轻易妥协,他倒想看看她能拿他怎样。
  “你……”她磨人的唇骤然停止。
  “还想不想继续证明,如果想,我可以奉陪喔!”他坏坏一笑,端物的手依然固守岗位。
  “等我身体复原再说。”她冷冷离开他,倔强地不愿认输。
  “把药吃完,然后好好休息。”他在心底松口气,僵直的四肢和大脑才稍稍松懈。
  “不吃、不吃、不吃!”樱子重躺回床上,将被子蒙住整个脑袋。
  “不吃药的话,身体不会好的。”他劝诱她。
  “你不要烦我好不好?你回去!”老羞成怒的她低吼一声,完全不想面对他。
  刚刚她怎会主动去亲吻他?这种不由自主的失控举止不似她的作风,这种事情不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
  “樱子?”见她莫名恼怒,他低叹一声。“我是该回去了,自己吃完药后,一定要好好休息。”他体贴地仔细交代。
  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他不得不离开啊。
  见她没有响应,不愿再理会自己,无恨只能将药包和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带着不放心的情绪离去。
  或许两人的年纪真是有所差距,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想些什么,他完全没个底。
  他只知道,樱子是第一个让他想好好照顾的女人,如此而已。
  昨天下午离开公司后,任无恨一直陪伴樱子。当他的身影终于再次回到公司,已是晚上七点十分。
  放着重要工作不做,整整消失了二十四个小时,难怪连秘书中岛名美都忍不住发了牢骚。
  “你再不出现,我真的想报警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抱怨道。
  “我难得想跷一下班,不为过吧。”无恨坐上皮椅,面无表情地将桌上文件翻阅开来,显然无意交代自己过去二十四小时的去向。
  “今天的会议不是很重要,所以由副总经理出席是无所谓,但昨天晚上的宴会我们公司是主人,你没有露脸就说不过去。”秘书对他忽然消失的动机感到怀疑。他身上的西装仍是昨天的那套,显然他昨晚一定是待在其它地方。
  “爷爷昨天既然来了,他必定会参加晚上的宴会,我有没有出席也就不要紧了。”有爷爷在的场合,他根本插不上话。最重要的,还有另一个主因让他对昨晚的宴会兴趣缺缺,刻意躲避。
  “任老爷有交代,要你一出现立刻到他跟前报到,他老人家现在正在东武饭店,和东武集团的总裁及千金吃晚饭。”秘书细心交代。
  “我不去,就当作我还没回来。”无限埋首在公文堆中,神情难得的严肃。
  “无恨,你在逃避什么?”年长的秘书看得出无恨心烦意乱。
  “告诉你也无妨,爷爷他打算凑台我和东武千金的婚事,我现在若是乖乖前去,明天早上的报纸定会有我们两大财团联姻的消息。”无恨蹙眉咬着笔杆道。
  “我记得昨天晚上东武总裁的掌上明珠有出席宴会,难不成你是为了躲她,所以才刻意缺席。”秘书相当聪明地道。
  “不然你以为爷爷为何会突然出现,还从台湾而来。”他没好气地回她一眼。
  “据我所知,东武千金人长得年轻漂亮,学历背景也很强势,是个才貌兼具的女强人。”
  “就算她再优秀,我不喜欢也没用。”无恨满脑子都是樱子俏丽的身影。
  她有没有乖乖吃药?有没有乖乖休息?现在没有人陪在她身边,万一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又意图不轨,不就太危险了……
  “无恨?”见他出神地发呆,名美轻唤。
  “还有事吗?”秘书的轻唤让他回过神来,他发觉自己总不自觉地联想到她。
  “电话,任老爷打来的。”秘书将刚打进来的电话交给他。
  “说我不在。”他这次可是铁了心,豁出去了。
  “你最好还是按一下电话,任老爷语气很不好……”秘书显然没有勇气说谎。
  “你先出去吧。”他无奈地接过电话,示意她退下。
  他很明白,该来的总是躲不掉,尤其是当任老爷心意已决时。除非他拿出足以说服老人家的证据或理由,不然和东武千金的婚事,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樱子没有乖乖吃药,更没有乖乖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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