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自己完全变了样子,就连我自己都吓一跳,第一张是18岁的我,高中毕业之后整个人都瘦了,变化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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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最大的误会:北方人以为南方不冷,南方人以为北方人不怕冷。。。
共11251篇&&
【怪谈社】(5)几天工夫,尹袅整个人都变了,脸色苍白,眼圈发黑,眼里布满了血丝。每个看到她的同学都会被她惊恐的眼神吓一跳。
  「文/妖刀」
  【1.意外事故】
  &我要死了!&
  麦青闯进我这间心理诊所掩饰下的侦探事务所,她推开刚来三天还没适应新工作环境的莫小姐直冲到我的办公桌前,说的第一句话惹来我今天第一个微笑。
  &看上去还活得好好的。&我有意把自己的好心情掺进脸上这个笑容中,让她坐下,示意有些惊慌的莫小姐给客人倒杯茶来。
  可是麦青根本没有理睬我的微笑服务,也没坐在那张舒适的沙发椅上,她从一只挂着好几个叮当乱响的小娃娃的亚麻布背包里抓出一把钱小心地放在我桌上:&这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所有钱,如果不够,我可以给你打工!&
  不等我开口,她又伸手把零钞和几枚硬币捡起来放回了包里。
  &坐下来慢慢说,好吗?而且我一向都是在事后收费,你可以把钱先留着,给自己买点比巧克力威化饼干更好吃也更有营养的东西。好好去洗个澡,睡一觉。你看上去除了怕死之外又累又饿,已经两三天没洗脸刷牙了。&我有点怜惜地看着她那张原本秀丽而此时却憔悴不堪的脸,&也许我应该在门外装一面镜子,以方便像你这样进门前需要补妆的女孩。&
  麦青安静下来,直盯着我看,然后她轻轻坐下,清了清嗓音:&林宿先生,你这是福尔摩斯的那套把戏吧?&
  我又笑了:&好吧,说实话这方面我玩得不好,只是你这些迹象都很明显,才会被我看出来。&
  她用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你怎么知道我是临时补的妆而且没有照镜子?我的&&&
  &不不不,没有,你的唇彩上得挺好,没有溢到唇线外面来,就像照着镜子画的一样。只是如果你真的照了镜子,就会看见你的嘴角还残留着巧克力威化的渣子。你的肚子在咕咕叫,那些饼干如果不是吃得太少就是吃过有些时候了。你没有睡在自己平时习惯的地方,而且出门非常仓促,不仅没带上自己的化妆用品,连洗漱用具也没带在身边。你喜欢淡妆,可是它们看上去已经不新鲜了。这种唇彩并不适合你的脸色和唇形,尤其是你在原来的黑色睫毛膏上又加了一层深棕色,它们应该不是你自己的化妆品,因为假如你使用的是自己习惯的东西,就不至于让那些黑色的液体在眼角留下痕迹。你带着残妆却又补上了新妆,只能说明你在入睡前没有洗过脸,而且起床后也没洗,或者,你根本就没睡过?&
  麦青抿着嘴揉了揉肚子,我又听见了一阵饥饿的抗议声,于是起身到外面拿来未拆封的牙具和新毛巾&&因为经常有客户会在我这里留宿,我的柜子里总备有这些物品,顺便还向莫小姐借来了她的小镜子。
  我把这些东西放在麦青面前,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包饼干:&我应该给你准备点牛奶,但现在只有一杯热茶。你先去整理一下自己,把东西吃了。我会在外面等你,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过着这么糟糕的生活。&
  麦青的素脸比她化妆后的样子更加清丽可人,尽管她的眼眶带着刚才悄悄哭过的微红。她在确定我是事后才收取费用后,局促地把钱收进了背包。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像我的室友们一样聪明。&她的眼圈又红了,&可是现在她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在别人眼里我不是凶手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麦青是离我的事务所最近的那所大学里文学院的学生,她和她的三位室友住在女生宿舍三号楼二层9号。三位室友赵荼、胡萌和尹袅分别来自不同的省份。她们像所有女生宿舍里的同伴一样,关系亲密却又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小矛盾,加上学文学的女生向来细腻敏感想象力丰富,于是在平静的表象下,四个女孩各怀心事地维持着她们的友谊。
  &刚入学时我们四个非常要好,因为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大家都有些茫然,被安排在同一寝室的我们迅速产生了友情。那段日子特别开心,我们四个什么事情都一起去做。一起上课、参加活动,一起去逛街吃饭,连洗澡上厕所这些事都一起。我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整天聚在一起又说又笑,把我们之前各自的生活统统交出来彼此分享。
  &可是过了一年,那个暑假结束后,当我们再在寝室里团聚时,我发觉大家都变得有些陌生了。我们分别有了各自不同的生活和爱好,有人退出了之前我们一起参加的社团,有人谈了男朋友,也有埋头学习不再扎堆聊天说笑的。就这样,我们四个人从一开始的亲密伙伴变成了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写推理小说,那些文章偶尔会在一些杂志上发表。这使得我把大量时间都用在写作上,不再关注她们的事情,更不知道私底下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半个月前有一天中午,赵荼在上网,那天她有点感冒,我帮她去药店买了感冒冲剂,然后就去了图书馆。当时胡萌在水房洗衣服,尹袅在睡午觉。后来据尹袅说,她在睡梦中被一声巨响吵醒,随后她又在嘈杂声中迷糊了一下,当她完全清醒过来时,发现赵荼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电脑屏幕碎了,屋里弥漫着一股糊味。尹袅起身时胡萌正冲进门来,她看到地上的赵荼,不停地尖叫了很久,后来被围观的同学送进了校医院。&
  &她怎么死的?&我为麦青庆幸,当时她没有在现场看到那样的血腥场面。
  &显示器屏幕爆炸时冲出来的碎片切进她的脖子,割断了动脉,尹袅说她没听到赵荼的声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爆炸呢?&
  &有水滴进显示器里引起了短路。&
  &水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麦青迟疑地说。
  【2.胡萌死了】
  我让莫小姐把麦青安顿在隔壁旅社住下,然后给秦阳打了个电话。秦阳是我中学时的同学,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后来在分局刑侦部门工作,与我的事务所只相隔一条街。
  电话放下没多久,秦阳来了,两手空空的,让我有些失望。
  &我已经多次违反纪律拿内部资料给你看了,先说说怎么回事,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偷点材料出来。&
  我把麦青的事向他略微说了说,他皱起眉头:&那四个女孩除了是同一间寝室的同学之外,她们还曾经同是那间学校里&狐狸侦探社&的成员。但今年夏天,麦青退出了侦探社,另外三个女孩没有,只是不经常参加社团活动。&
  &侦探社?我同行啊。&
  &其实都是些推理爱好者,从书上找些题目,或者各自写些推理故事,然后发动大家在其中找出破绽。真正的侦破他们可没有机会参与。&秦阳对那些孩子式的把戏不屑一顾,但他又似乎很看重这件事。&但是,这三个女孩在短期内都死了,却不得不让人注意这一点。&
  &你认为,也许有人针对她们在侦探社的这件事,故意犯下这一系列杀人案?&
  &所以你打完电话我就跑过来了,虽然暂时不能给你看材料,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他从我桌上拿起纸笔开始给我画起329号寝室的布局。
  寝室进门右侧是卫生间,左手放着一只小型冰箱和一个大书柜,挨着书柜的就是电脑桌。女孩们在电脑与床架之间拉了一幅布帘,将整个寝室分割成两个区域。尹袅睡觉而赵荼上网时,那个帘子拉上了一半,正好挡住坐在电脑前的赵荼,因此床铺与电脑桌平行的尹袅无法看到电脑桌前发生的事情。
  水房在走廊的另一头,所以正在洗衣服的胡萌也不知道寝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荼的电脑显示器屏幕被炸成一个黑黑的窗口,她面前放着麦青买来的感冒冲剂,地上放着喝了半瓶的可乐,一只玻璃杯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却没有液体倾倒出来。她仰面朝天躺在翻倒的椅子旁,一脸惊恐的表情,双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几片屏幕碎片嵌在她的脸上和脖子上,其中一块切开了她的颈动脉,导致她迅速死亡。
  在赵荼身后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胡萌的衣服,尹袅说她曾经在快要入睡时隐隐听到赵荼抱怨胡萌把丝袜晾在了桌子上方,以至于有几滴水落在键盘上。赵荼喊了一句:&你想害死我呀!&
  而隔壁寝室的同学说胡萌怒气冲冲地往水房去的路上嘀咕着:&去死吧!&
  在之后的调查中,胡萌承认自己在晾衣服时不小心把水滴在了赵荼的电脑上,并且在争吵之后说了那样的气话。她很伤心地自责不该诅咒赵荼去死,但她坚决否认自己再次故意把水滴进电脑里引起爆炸。
  这件事像一次意外,若不是显示器底部还有些残余的水渍,很难判断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但是既然赵荼身边并没有任何液体,而胡萌晾晒的衣物也没有再靠近电脑桌,那些引起短路的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就在事情还没有分析出结果时,胡萌死了。
  现场经过勘察取证后,便不再需要保留,宿舍管理的工作人员来清理了寝室。由于没有多余的房间,三个女孩不得不继续住在同伴死去的寝室里。她们原本已开始冷淡的关系,自赵荼死后更加疏离。麦青在事发当时远离现场,是最没有嫌疑的那个人,但胡萌和尹袅之间却因为这件事产生了隔阂。
  一天下午,三个人一起离开寝室分别外出,她们没有问对方去做什么,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似乎心照不宣地找各种借口离开这个冷冰冰的住所。麦青回来时在路上遇到了尹袅,她们一起上楼,却发现房门反锁着,于是又一起下楼叫管理员上来把门打开。因为之前赵荼的事,她们在门前的动静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聚集了一些人围观,以至于当门打开后露出吊在半空中早已僵硬的胡萌时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胡萌就吊在原来放置赵荼的电脑桌那个位置上方的暖气管上,隔壁同学说在门打开之前一个多小时,曾经听见329房间传来&砰砰&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扭打,但她们并没有听到对话和争吵声,而且那种冲撞声只响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对胡萌的尸检证实她确实经历了激烈的打斗,她的右臂骨折了,同时也因此否定了她自杀的可能,一只手臂的胡萌是不可能把自己吊死的。
  屋里一下子死了两个人,而胡萌的死被排除了自杀可能,使得大家对赵荼的死因也开始有了进一步的怀疑。麦青和尹袅逃离了这个房间,借住在其他寝室里。
  没过几天,校园里流传着狐狸侦探社死亡之谜的故事,大家猜测赵荼和胡萌的死跟她们在侦探社的活动有关。因为这两件看似明显却又迟迟未能找到真正原因的死亡事件,使那些生活太过无聊平淡而又期待着新奇的年轻人臆想出那些在影视文学作品中才能得见的情节。有人把这件事发到了校园网上,并将之称为&猎狐&事件,不仅对赵荼和胡萌的死有了些模棱两可的解释,更有人断言接下来尹袅也会死去,而曾经是侦探社成员的麦青如果不是凶手,那么很有可能也会成为第四个受害者。更有人猜测如果这案件不能及时侦破,那么狐狸侦探社的所有成员极有可能都将成为&猎狐&的目标。
  看到这些沸沸扬扬的猜测,一向自认聪明冷静可以当侦探的女孩们只剩下了惊慌失措,其中最慌乱的就是被排在第三受害者的尹袅。她不敢睡觉,天亮后就跑到图书馆或食堂之类的公共场合坐着,她拉着麦青做伴,却又偶尔流露出对她的怀疑。
  几天工夫,尹袅整个人都变了,脸色苍白,眼圈发黑,眼里布满了血丝。每个看到她的同学都会被她惊恐的眼神吓一跳。终于有一天,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离开校园准备到市里的亲戚家住几天,并且拒绝了几个想要护送她回家的男生。
  那天中午,麦青把她送到了车站。
  但是,本该在中途下车的尹袅一直坐到了终点,司乘人员发现其他乘客都下车了,只有一个仍在睡梦中的女孩一动不动,当他们上前想要叫醒她时,却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尹袅是窒息死亡。
  【3.连环案】
  粗略地听上去,这太像一系列连环杀人案,令人吃惊的是,究竟是怎样一个凶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这三个女孩以不同的方式杀死而又不为人所察觉?事实上这三件事都没有明确的嫌疑人,寝室里唯一还活着的女生麦青也并没有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有明显的证据指向她。
  警方已经将这三件案子并案侦查,但是在我心里却仍然觉得有些事不能解释,只是听秦阳这样叙述,根本无法让我全面了解案情。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秦阳期待地等着我开口。
  &有想法,但是不能说。我要看详细材料,包括现场和死者的照片。如果可以的话,你带我到那间寝室去看看。&我向他提出进一步的要求。
  &去寝室没有问题,那间屋子已经被我们全面勘察过,而且自从胡萌死后就没有人住进去,钥匙在我这里,随时可以带你去看看。材料要过两天拿给你。&
  &那现在就走吧。&我起身拉着秦阳就往外走,请莫小姐帮我取消这两天的所有预约,如果麦青来了,让她在这里等我。然后我们直奔那所学府。
  不知是否因为死亡事件的影响,这幢女生宿舍楼冷冷清清的,楼里也没有几个人走动。秦阳向管理员打过招呼,带着我上了三楼。虽然他穿的是便装,但我们两个陌生男子在女生宿舍楼里走动仍然显得非常瞩目,引起了一些同学的好奇,但当她们发现我们是去329寝室,便纷纷掉转视线并迅速消失。
  封闭的寝室里有股潮湿的气味,赵荼和胡萌的床铺只剩下光秃秃的床垫,尹袅和麦青的床铺仍保留着,只是尹袅的生活用品都被拿走了。
  赵荼的电脑桌也已经被搬走,秦阳指着离坐椅位置不远的地面说那就是赵荼倒下的地方。但那里已没有任何血迹,显然为了事后不给学生们留下恐怖回忆,管理员们非常用力地将那里清洗干净了。时间过去太久了,几乎所有痕迹都被清理掉了,我在屋里仔细寻找了很久,并没有找到很有价值的东西。
  放日常用品的架子上只剩下麦青的物品,一条象牙色毛巾搭在晾衣绳上,书柜的推拉式玻璃门严密地关着,有一块玻璃上出现了几条放射性裂痕,旁边的小冰箱已经断开电源,里面的调温档被旋在&0&的位置,储物格上还剩下一瓶可乐。
  &胡萌就吊在这里。&秦阳指着头上的暖气管说。
  &离地面多高?&我记得胡萌死时门窗紧闭,连窗帘都拉得很严实,也许凶手不想让对面楼里的人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也许一心想死的胡萌不想被人打扰和援救。想不通的是,凶手为什么会在谋杀她之前把她打得那么重呢?
  &她右臂骨折很严重,根本不可能把自己吊在这里。&秦阳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下手那么狠。除了右臂之外,她的右腿上也有几块伤痕说明在她死前曾经被什么东西很用力地击打过。&
  &她还有其他伤痕么?&我注意到胡萌的伤都集中在右侧,难道凶手是个左撇子?&通常女生打架很少会有把对方打骨折的情况,会不会是男生?男朋友,暗恋她的男孩,她家中的兄弟或父亲,跟她发生不伦恋的男教师?&
  秦阳对我摆摆手:&没有那么复杂。胡萌家不是本市的,父亲几年前去世,家里还有个妹妹,没有兄弟。她有个高中时的男朋友,在老家上大学,两人一直保持着恋人关系,在对她的调查中并没有发现另有什么人暗恋她或者和她交往过。据同学们反映,胡萌是个性格急躁的女孩,而且特别争强好胜,容易产生极端的想法。&
  &是啊,这样的女孩一旦遇到什么强烈的打击,就会想不开。&我在胡萌的床边发现一个极小的纸角,用镊子夹了半天才抻出一张碎纸片。看上面的线条,它应该来自一封被撕碎的信。上面写着:&&&萌萌,对不&&&纸上有很明显的皱褶且字迹模糊,显然它曾经被一个伤心女孩的眼泪打湿过。
  &以我的理解,在&对不&这两个字后面理所当然会是个&起&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胡萌老家的男朋友已经另有新欢了。&我走到那片不幸的空地上向四周巡视,终于找到了一些在我意料之中的蛛丝马迹,于是问秦阳,&胡萌死时,是不是面向着大门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秦阳看看大门,又回头看了看我。
  我对他笑笑,并没有说破,&我看完了,走吧。&
  【4.猜测】
  两天后,秦阳约我在他的办公室里见面,这是他给我看内部材料的唯一方式。而他则根据我的提示带着两名警察再次前往329寝室取证。
  赵荼死得很惨,她躺在自己的血泊中面带惊恐不能瞑目的样子会让人联想到任何一个凶杀现场。照片很多,几乎把整个房间的细节都拍了下来,其中杯子碎片的特写和地上的可乐瓶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根据调查证实,杯子和可乐瓶上只有赵荼一个人的指纹。而在案发当时,胡萌那双正在滴水的丝袜和其他一些刚晾上去的衣物都挂在赵荼身后,尹袅已证明当她起床时那些东西已经挂在那里了,再没有被移动过。
  显示器下面漏出去的水只留下几滴不易被人察觉的水渍,我做了一个猜测,而剩下的几张照片恰好证实了我的猜想。
  导致胡萌死亡的是一根用尼龙丝编织成的细绳,它在胡萌的脖子上勒出了一条非常清晰的血痕,甚至有几处磨破了表皮。右臂骨折的部位在小臂,从骨头折断的方向来看,它曾被迎面击打过,这样的断手在当时的情况下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右腿的伤处在膝盖和小腿,膑骨有轻微骨裂。除此之外,胡萌身上其他部分都完好无损,她双手指甲里都是自己的表皮组织,这一点由她脖颈周围的一些抓痕可以证实。
  另外,胡萌右臂内侧的衣袖在与她骨折处相近的位置有一个三角形撕裂的破口。
  对赵荼和胡萌的案子有了些认知之后,我把注意力集中到尹袅身上。
  坐在尹袅身边的人是通过预定买到车票的,于是警方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在某电子公司任程序员的洛先生。根据洛先生回忆,尹袅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她上车后隔着窗和车下的女孩说了会儿话,他记得尹袅说:&但愿等我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
  车下的女孩说:&放心吧,我们会没事的。你回家好好休息,有事情电话联系。&
  根据洛先生的描述,车下的女孩正是麦青,也就是说,麦青离开时尹袅仍然是活着的。
  &她显得很疲倦,两眼红红的,车开后不久就开始打瞌睡,有时候车摇晃起来她的头就撞到我肩上,虽然我并不介意,但她却很惊慌。后来她就靠着车窗和座椅的角落睡了,头垂得很低,开始的时候还流过口水。她的姿势实在太难受了,但是我一个陌生男子也不方便多表示什么,就没再管她。一直到车开进总站停下来,她还在睡,我没叫醒她就下车了。&洛先生的叙述并没有排除他自身的疑点,但现场调查没有发现与他相关的可疑之处。
  尹袅死于脑供血不足导致的窒息,这就排除了被闷死的可能性。但她的脖子上并没有留下扼杀的手印或勒痕,她的脖子没断,身体内部一切正常,没有检验出药物反应。她唇角残留的口涎也符合洛先生的证词。
  我靠进沙发里,在脑海中重现了这三个女孩的死亡现场,不由得满心无奈和酸楚,又想起独自在小旅馆里的麦青,便拨通了她的手机。
  麦青在电话那端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我再三追问,她才说因为睡得太死,以至于不小心在睡梦中把脚伸进了床栏里都不知道,结果现在醒来后发现拔不出来了。我一边笑她贪睡,一边问了她几个问题,并告诉她一会儿莫小姐去看望她,给她带些食物过去。
  挂了麦青的电话,关于赵荼、胡萌和尹袅三个女生的死亡事件,我已经有了完整的推断,剩下的就是秦阳的事了。
  秦阳根据我的提醒在329寝室书柜上一颗突起的钉子旁提取到了胡萌衣袖上的织物,玻璃拉门上的放射性裂痕就发生在刮蹭织物的附近。刚才我问麦青是否注意过那些裂痕,她回忆说,胡萌死前她为了在外面打发下午的时间,曾经从书柜里拿出一本小说,当时玻璃上并没有裂痕。
  四个女孩中只有赵荼最爱喝可乐,她尤其喜欢特别冰凉的饮料。现场照片中放在地上的可乐瓶周围有一圈刚刚风干的水渍,那是可乐从冰箱里拿出来后,空气遇冷凝结成水滴附在瓶壁上又流到地上的结果。
  在另一张照片里,我发现显示器上方有一个很浅的残缺圆形压痕,由赵荼的杯子碎片特写照片上可以看出,如果把它们拼凑完整的话,被磕掉一块的杯子底部应该正好吻合那个压痕。赵荼的电脑桌上很乱,书本和电话及一些化妆品杂乱无章地占据了整个桌面,我没有在桌上看到一个固定放杯子留下的痕迹。而麦青证实了我的猜想,赵荼因为桌上太乱,一向习惯把水杯放在显示器上方的那个平面上。
  警方的化验结果表明,杯子里的残留物混合着感冒冲剂和可乐。在三个女孩的证词中都说明,麦青给赵荼买回感冒冲剂后,看着她当时喝下了一袋后才离开去图书馆的,那时赵荼还没有拿可乐出来喝。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赵荼喝完冲剂后继续上网,胡萌去洗衣服,尹袅准备睡觉。因为药理原因开始有点发热的赵荼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倒进刚喝完冲剂的杯子里,杯子的余温在零度的可乐作用下开始产生水蒸气。这时胡萌的丝袜晾在赵荼附近,她们发生了争吵并被尹袅听见,虽然胡萌气急说出让赵荼去死的话,但她还是把衣物拿开了,接着她就去水房继续洗衣服了,尹袅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贪凉的赵荼喝光了杯里的可乐,把空杯放在显示器上面,然而杯壁外凝聚着的水珠因为杯子温度降低而持续增多,这些水终于从杯子上滑落,沿着显示器后部的斜坡顺着散热缝隙滴进内部。水引起的短路并没有仅仅造成短路和暂时的燃烧,而是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冲击力导致屏幕破碎,并在这种强力下嵌入近在咫尺的赵荼身上,不巧的是其中一块割开了她的颈动脉,以致她迅速死亡。
  赵荼的死令之前曾诅咒过她的胡萌受了不小的打击,她一边承受着别人误以为她衣服上的水滴进电脑导致赵荼死亡的指责,一边内疚自己当时说了不该说的狠话,尹袅偶尔的冷言冷语更令她难以释怀。然而就在这时,老家的男友寄来了一封雪上加霜的分手信,麦青和尹袅都在证词中说明曾经注意到胡萌不止一次悄悄地哭过,但她们自己当时也在承受着精神上的折磨,以为胡萌哭是因为赵荼的死。
  性格倔犟的胡萌选择另两个同伴都外出的下午悄悄回到寝室把自己吊在了暖气上,那条尼龙绳太粗糙,它在她皮肤上引起的剧烈疼痛和窒息带来的痛苦使她本能地挣扎。一个人在濒死状态下能够产生的力量是相当大的,她不仅抓破了自己脖子周围的皮肤,更因为剧烈的扭动在书柜上撞伤了自己的右臂和右腿,因此书柜上的玻璃门才会产生裂痕,而衣物刮蹭的位置也符合她吊起后右臂衣袖破损的高度。
  当时隔壁同学听到的&砰砰&声正是胡萌临死前所做的挣扎,如果当时她们更警觉一些去查看,也许胡萌就不会死了。
  正是因为右臂的骨折否定了胡萌自杀的可能,才引起人们对凶杀的猜测,担惊受怕的麦青和尹袅离开329寝室开始寄宿在别处,但是身在明处又不知道凶手身份的女孩们因为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和安抚。尹袅作出回家休养一些日子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是,她太困了。
  尹袅死亡现场的照片中显示的样子正是洛先生说的那种很难受的姿势,大多数坐着睡觉的人都有可能被动采取这样的睡姿。随着汽车的颤动他们会受到不同程度的震荡,于是从不堪的睡梦中醒来,再换另一个姿势睡去。而尹袅因为靠在车窗和座椅形成的夹角中,并没有受到颠簸的影响,她一直保持着那种深深低着头的状态沉睡着,这种姿态造成了颈部血管闭塞,并发生脑部血液循环障碍,导致脑贫血,使大脑皮层缺氧。在这种情况下,她很快失去了意识,并最终因为血液循环停止引起的脑缺氧而窒息死亡。
  【5.猎狐】
  &她们三个都不是被杀的?&
  听完我的叙述后,秦阳接过我重新整理好的全部资料,一脸恍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只是按照这些显而易见的证据推断出这样的结论,至于具体细节还需要你们警方去证实。&我站起来伸了伸僵直的身体,看看时间已是中午,便给莫小姐打了个电话,叮嘱她午饭后去看望一下麦青,并给她带些食物过去。如果麦青下午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就请她随莫小姐一起回到事务所。我希望三个女孩的真正死因可以带给她一点点精神上的抚慰。
  我和秦阳坐在一间小饭馆里准备解决午饭问题,菜还没上齐,秦阳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摇头嘲笑他连顿安稳饭都没得吃,一边自顾自开始吃起来。谁知秦阳匆匆挂断了电话,一把扯住我的手臂说道:&别吃了,快走!刚接到报案,麦青死了!&
  我跟着秦阳迅速赶到现场,站在走道里有些失魂落魄的莫小姐见到我立刻哭出了声,全然不顾自己满身是血就向我扑了过来。我心里惊骇莫明却不得不连声安慰她,问她是否被伤到哪里。她连连地摇着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哭道:&她的血!全是她的血!&
  我把莫小姐交给旁边的女警官,秦阳把我叫到房间门口。
  麦青躺在床上,她的一只脚还卡在床栏里,一床浸透血水的被子掀在一旁,她身上还穿着我拜托莫小姐去给她买来的睡衣,手机上显示最后一个电话是我打给她的,在此之后再没有打进或打出的号码。
  她的头被完全砍了下来,那张溅了几滴血水的脸依然清秀美丽,带着些错愕的表情,似乎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死。
  她的脚卡在床栏中没能脱离出来,这说明凶手进入这个房间不是她放进来的。莫小姐到达时门被撞合着,钥匙孔上有些明显的划痕。而更主要的是,警察在浸血的枕畔发现了一张贺卡,上面写着两个字:猎狐。
  我还没有来得及对麦青讲述自己的推断,警方还没来得及着手总结三个女生死亡事件的最终结果,当这三件看似连环凶杀的死亡真相终于逐渐浮出水面时,由人们猜测的以&猎狐&为代号的真正谋杀却开始了。
  「文/妖刀」
  【引子】
  周姐休完年假来上班时瘦得整个人都变了形,眼前的她面容憔悴,皮肤枯黄,两只曾经灵秀的眼睛空洞无神。自从她女儿死后,她就成了一具没有生机的行尸。
  同事们都试图劝慰她,但在一个逝去的生命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空洞,于是他们把所有的无奈和惋惜都化成一股怨气默默地发泄在秦尧身上,而周姐更是将秦尧看成令自己痛失爱女的凶手。
  其实,秦尧只是在无意中测了一个字。
  【1.周姐的女儿】
  半年前,刚从大学毕业的我应聘到这家公司任职,同期被招入的还有另一位同事,他就是秦尧。
  秦尧看上去非常羸弱,瘦削白皙的脸清秀得像个女孩子,但他的工作能力却很强,当我还在熬试用期时,他已经被提前正式录用了。我喜欢他不疾不徐的冷静态度,也喜欢他一点就透的聪慧机敏。老板曾经当众夸赞秦尧,说他是个能准确看透事态并能及时化解危机的奇才。
  但秦尧并没因为得到老板的赏识而有什么变化,他仍然比较沉默地坐在离我不远的座位上,除了工作,就是在纸上涂写着什么。
  一次无意的交谈中,我知道秦尧热衷并擅长测字。
  那天中午回到公司,见秦尧一个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发呆,便没话找话地和他闲聊,他问我刚才去吃了什么,我让他猜。
  &猜太没水准,不如你出个字,我来测测看。&他淡淡地微笑着向我发出游戏邀请。
  我觉得有趣,就随手写了个&招&字。
  他看了说:&手、刀、口&&是刀削面。&
  我听了心里惊诧起来,昨天听同事说大厦后面的街里新开了一家刀削面馆,味道很不错,于是今天就去试了一次,怎么这么巧就被他猜中了?
  我不服气,说:&这个不算,巧合吧。&很有可能昨天他听到我们议论刀削面的事。
  他又笑笑:&左边提手旁为艮,右边召有入象,为巽,艮山巽风是&蛊&卦,有卵象,你还吃了蛋类。&
  刀削面并不如同事形容的那么好吃,我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可是没吃饱,只好又吃了一个茶叶蛋。
  我不相信他凭这一个字就这么准确地猜了出来,于是断定他一定是从那里路过,正好看到我吃了什么。他还是笑笑,并不分辩。
  过了几天的一个中午,大家围在一起看周姐五岁小女儿新拍的照片,那是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人人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谈话间,周姐很担心地告诉我们,最近女儿生了重病,她不知如何是好。
  我见秦尧坐在一旁不说话,便招呼他:&你不是会测字嘛,来帮周姐测测她闺女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吧。&
  秦尧呆了呆,面无表情地说:&出个字吧。&
  周姐将信将疑地写了个&亥&字。
  秦尧看着那个字,又看了看周姐,半晌才说:&亥是孩不见子,上是六不全,中是久不得,下是人不长,这个病&&很难有好转。&大家听了大气都不敢喘,周姐的脸色极不好看。
  谁知秦尧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亥又是十二时辰最后一个,数到尽头,这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周姐面色如土,快要哭出来了,大家也都哑口无言,想不到秦尧会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来,一时间气氛很尴尬。我悄悄捅了捅秦尧,暗示他说些宽慰的话来让周姐高兴一下,他对我的动作没有一点反应,也不改口,就那么坦然地在众人的静默中坐着。
  我打圆场说道:&秦尧又不是测字先生,哪就那么准了,而且这个字太复杂了,怎么讲都有道理。要不咱们换个简单的再试试,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周姐不想再测了,大家又劝她,说也许再测一次就不一样了,有的同事悄悄牵了牵秦尧的衣摆,也在暗示他说些好听的话安慰一下周姐。
  周姐显然实在没有心情,受不住劝就又简单地划了个&一&字。
  秦尧看了,脸冷下来,他站起身对周姐说:&一是生字之终、死字之始,生从此尽,死由此至。一字是十字的一半,孩子五岁,都应上了。周姐,既然测了我就不得不照说,诳不得。对不起。&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周姐扑到桌上放声大哭,别的同事也七嘴八舌地抱怨秦尧说话太没分寸。正在此时老板走进来,工作时间早就到了,大家四散开,各忙各的事情,只有周姐仍伏在桌上低低地啜泣。
  令人想不到的是,一个星期后,周姐的女儿竟然真的死了。
  【2.伊人已逝】
  不幸的事情被秦尧一语言中,在大家眼里他也变得恐怖起来。同事们纷纷远离他,好像接近了他就会有什么不幸降临到自己头上。
  自从周姐回来上班后,秦尧被孤立的情况更加明显,而秦尧对周围人的反应并不在意,他依旧有条不紊地做他分内的工作,仍然忙里偷闲地在纸上乱涂乱画,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觉。
  我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他,不知他是否真的有那么神奇的能力,也许他能帮我解开心里的一个结。
  一天下班后,秦尧仍在座位上忙碌着,我有意留了一会儿,等别的同事都离开后,上前找他搭话。闲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我试探地把话题转到测字上:&你测字水平真高,是跟人学的么?&
  &我家祖传一种断字秘法,过去家族中人以此为生的不少,在久远的古代曾经有一个时期世代为皇族服务,出过几个非常著名的人物。到了现代,对这些感兴趣的人不多了,秘法基本失传。我从小对这东西好奇,受曾祖父教授才得以研习多年,是家中唯一一个继承者。水平高不高不知道,但我从来没错过。&秦尧拿着笔在纸上毫无目的地乱划着。
  &从来没错过?!太夸张了吧!&我惊喜参半地拖着椅子靠近他,&这东西很玄的么?给我讲讲。&
  &测字有繁测有简测,简单的测法其实大家都听得懂。没有想象中那么玄妙。&
  我拿起支笔看着他:&那&&你再给我测个字,猜猜我这个月的薪水情况如何。我领教领教简测是怎么样的。&
  他抬了抬下颌:&写。&
  我看见旁边放着他的工作日志簿,就写了个&志&字,他拿过去看看,说:&志,半喜半愁,这个月加薪你没有全涨,应该是奖金发得很足。&
  我听完他说的话,心里就真的半喜半愁起来,他说中了!
  没有任何悬念,一点也没错地说中了。一时间觉得他有点可怕,仿佛他能看穿所有事情,但转念想想,或许我藏在心底的那个疑虑可以从他这里探出些结果。
  我沉吟了半晌没有说话,秦尧也就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带隐约的笑容,似乎了然一切。
  我问他:&什么事情都能从一个字里看出来吗?&
  他说:&一事一测,一测一字。&
  我再也忍不住,说:&我有件事,一直放不下,想知道个究竟,能帮我看看那件事的结果么?&
  我写了个&每&字递过去,他脱口说道:&每在悔后,一定是有什么事令你后悔。&他扔了手中的笔,双臂抱胸把转椅面向我侧转过来,&不如你把事情详细说说,我再帮你看究竟是怎样的结果?&
  我看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会儿,只觉得他两眼中射出的目光如同针尖般直扎进我的心底。我挪开了目光才开始对他讲:&有一天我很晚回家,在经过一条小巷时听见一个女子的呼救声,隐约中还看到有人厮打。我想上前去看看,却发现歹徒手中拿着刀,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非常害怕。当时夜很深了,我手无寸铁,实在不敢上前,就这样,我又退缩回来,脚不停步地走开了。但是这件事一直藏在我心里,每每想到就会后悔不已,不知道她结果如何,受没受伤。你&&帮我看看吧。&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发出短信息提示音,拿起来看是大学同学尹浩约我去喝酒,我无心回应便关了手机,抬头见秦尧推过来的笔和纸,就信手写下个&尹&字。
  秦尧用手指敲了敲纸,平静地看着我说:&伊人已逝。&
  我从椅子上惊跳起来,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3.迷信的游戏】
  秦尧的眼中透出某种令我陌生的锋芒,他凝视了我一会儿,又说:&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他的猜测真的可信吗?这个结果对我而言太邪门儿也太邪恶了,它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是怎么死的?&
  秦尧看着我,并不说话。我重新坐进椅子里,准备写个&邪&字给他,刚写了个&牙&,我的笔顿住了。他会不会从我这个&邪&字里猜测出我真正的心情?会不会?
  &写好了么?&他淡淡地问。
  我放下笔,把&牙&推过去:&好了。&
  他垂着眼睑漠然地说:&牙为穿心,她是被捅死的。&
  我静静地站起身,心乱如麻。在他冷静的注视下,我一点点地远离他,想就此走开,逃离这个令我感到万分压抑的氛围。这个人太可怕,他不仅看透了我的字,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让我觉得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
  就在我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背包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忽然站了起来。
  我停住脚步回头望着他,只听他说道:&以前有个人,要砍掉院子里的树,别人问他为什么,他说院子里有树是&口中有木&,为&困&,不吉利。于是人家说,木没有了,剩下你一个人,那不是成了&囚&?更加不吉利。这是说,有些时候即使不写出字来也可以测字的。&
  我不明白他究竟要说什么,一时间被他说糊涂了。
  &&志&、&每&、&尹&、&牙&,刚才你一共让我测了四个字,我在想,这个&四&字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我被他的问话弄得莫名地紧张起来。
  他隐约地微笑了一下,说:&&四&的解法很多,但在此时我只看到一种,那就是&罪魁祸首&!&
  我心里如同冰川在崩塌,只觉浑身冰冷,四肢无力。他果然看出来了!
  事情发生的真实时间是我大学最后一年开学报到前。早早从家回到学校的我大手大脚地花光了学费和生活费,眼看就要交钱了,我却两手空空,不得已只好在某个晚上去给家里打长途,撒谎说钱丢了让家人再寄些来。谁知家人识破了我的谎言,拒绝再汇款,让我自己面对眼前的困境。
  就在那时,有个年轻女子到我打电话的店里买东西,她有个精致的大钱包,里面有厚厚的一大叠钱。焦虑无措和一时的贪念促使我走出小店远远地跟着她,在一个非常僻静的小巷中,我追上去抢夺她的包。她激烈地反抗着,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还带着刀防身,扭打中她把刀向我刺来,我本能地抵挡住她的攻击,并将她握住的刀反刺进了她的胸口。她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我拿了她的钱包匆匆跑开。曾经想过打个电话帮她叫救护车,可是又担心会有人根据这个电话追查到我,于是在担忧和恐惧中我跑回学校,什么都没做,只当一切全没发生过。
  从此这个女子成了我心里放不下的一块石头,让我一直得不到解脱。
  然而现在,秦尧不仅告诉我她死了,更看出我就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怎么办?
  我对自己说,这只不过是个迷信的游戏而已,秦尧所说的一切都无凭无据,他既不能证实那个女子真如他猜测的那样死于刀下,更无法拿出证据来证明我就是凶手。可是被他道破真相的恐惧感像蚂蚁一样在噬咬着我的心。
  我看着他平静锐利的眼睛说:&开什么玩笑!&然后在他的注视下走出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两三天我一直没和秦尧说话。有天下班时我还没有完成当天的工作便留了下来,空荡荡的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不久,我们都完成了手里的工作,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他转头看着我,突然说:&你很担心。&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冷冷地应他。
  &我只管测字,一字一结果,多余的猜测只是我个人的好奇心。对于事情本身,我没有任何兴趣。假如你对测字有兴趣,想探知它究竟有多玄妙,不妨跟我学学测字吧?&他对我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只是在我眼里,他那双凌厉的眼眸毫无笑意。
  学测字?听上去很有意思,他刚才似乎在说明,对我过去的这件事,他没有任何透露给别人的企图,真的还是假的?有几分可信度?也许跟他学几手,也可以像他一样猜测出个大概。
  &好啊,我对测字非常有兴趣。&
  【4.杀机半露】
  在同事们眼中,我和秦尧成了亲密的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每天都传递些小纸条,其实那只是秦尧给我出的浅显的测字题,以及之后对我的测算结果进行的评论和解析。
  越深入了解秦尧的这个奇异世界,我对他的恐惧感就更加强一分。他的心就像晶莹剔透的水晶,可以令他看透所有。他就像个预言家和占卜师,一切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尽管他声称对我测问的那件事没有任何兴趣,可我却越发地担心他是否更多地知道了什么,自己是否曾经不小心透露过什么从而让他了解了更多的真相和细节。他给我出的测问题越来越像一面镜子,时刻反射出我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我的心思都能分毫不差地察觉到。这使我心里的恐慌如同一座正在渐渐觉醒的火山,时刻有爆发的可能。
  我知道事到如今能够让我完全摆脱掉他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除掉他。
  秦尧每天早晨有个习惯,到公司后先泡一杯咖啡,然后加进大量饼渣,把那杯咖啡搅拌成令人厌恶的褐色面糊。他说这杯东西可以帮助他保持大脑运转,并多次邀请我尝试,而我看到那杯东西后,除了失去食欲之外没有半点收获。
  装饼干渣的玻璃瓶就放在他办公桌的角落里。
  最近我开始和他分享那种又甜又腻又恶心的营养早餐,当他听我说要尝试那种面糊时,脸上除了惊讶和困惑,没有丝毫找到同伴的喜悦。没过几天,同事们把我也看成了秦尧一样的异类。
  这天我比往常来得早,而秦尧却一直到上午十点多才来,他去老板办公室解释自己迟到原因时被批评了一顿。明显心绪不宁的秦尧回到座位上胡乱翻动着桌上的东西,不仅失手把工作资料撒落在地,更打翻了我给他准备的那杯咖啡和装饼干渣的瓶子,饼干渣和凝结的面糊块一起掺杂在碎玻璃中溅了一地。
  第二天,秦尧拿来两只装着饼干渣的玻璃瓶,瓶子是咖啡套装瓶,咖啡色的那只他留给了自己,把另一只原本装咖啡伴侣的瓶子递给了我。白色透明的玻璃里面是细碎的饼干渣,鲜黄色的瓶盖被清洗得相当干净。
  瓶盖上用油笔写了一个&朵&字。这个字才写上去不久,黑色油彩在光线下闪动着润泽的光。
  秦尧什么也没说,他独自去为自己调配了早餐,然后静静地吃完,又静静地开始他一天的工作。他把那只瓶子递给我之后就再没往这边看过一眼,连每天早晨例行给我的测问字都没写。
  难道那个&朵&字就是他今天给我的测问题么?
  突然间我发现自己看懂了。秦尧目前给我出的测问基本停留在拆字组句的初级阶段,&朵&字上面一个&几&下面一个&木&,&几&是&机&字的一半,&木&是&杀&字的一半,合在一起就是&杀机半露&!
  下班后我坐在位子上没有离开,秦尧等其他同事都离开之后走了过来。
  &看出来了?&
  我没答他,只是慢慢点了点头。
  &你应该感谢我机智地化解了危险,让你逃过了劫难。&他对我毫无笑意地微笑着。
  &怎么是我的劫难?&我脱口问出了一句极不恰当的话。
  他挑了挑眉:&咱们来理智地分析一下,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和我保持交往的人,我们每天在一起吃早餐,假如昨天早晨我因为食用你调配的东西发生了意外,而你安然无恙的话,这其中说明了什么还需要我再往下说么?&
  &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我感觉到了垂死挣扎的绝望。
  &你之所以害怕到想要我从此消失,是因为你担心我知道了更多,担心我无法替你保守秘密,令你时刻处于危险中。既然在你眼里我无所不知,那你做的这点小手脚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一脸遗憾地对我摇摇头,&从小时候到现在,不知曾经有多少人想要我永远闭上嘴巴,即使我根本没兴趣把他们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但是你看,我还好好地活着,跟那些人比起来,你这点雕虫小技根本不值一提。&
  &你真的不会说?&我无法相信他,却又不得不相信他。
  他轻松地笑笑:&如果你没有安全感可以尽管对我下手,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这样下去最终会给你造成什么后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走回位子拿起背包,又回头看看我。
  &相比你过去的那件事,我更喜欢研究你现在被我看穿后的那种惊慌恐惧和濒临崩溃的手足无措。&他白皙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灿烂笑容,然后走了出去。
  【5.错杀】
  我开始整夜失眠,早晨起床时枕上留下大片大片的落发。镜子里的我脸色灰黑,眼窝深陷,瘦削的下巴上钻出参差的胡碴,看上去无比憔悴。
  秦尧一如既往地和我做着测字游戏,但他越来越多地在测字里透露出我已经发生或将要发生的事,他通过测问的那个字让我自己猜出谜底,由此对我展现我的过去和未来。我对他产生了无边的恐惧却又无力摆脱。
  他在同事面前和我亲密交谈,他的笑容越发亲切温和,他在工作间隙递来一张又一张白纸黑字。从他那里学来的测字秘法令我条件反射地想要识破那上面每个字所暗示的含义。我害怕他告诉我他又知道了什么,却又带着巨大的渴望想知道他下一个将要给我的字所包含的信息。
  同事们渐渐被我们之间的这种游戏吸引,以往对秦尧抱有看法的人逐渐因为我&津津有味&的参与而慢慢转变了态度,就连周姐对他的敌意也变得有些淡薄。他们经常来旁观我的测字结果,对我日渐精准的猜测和秦尧强大的预知能力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显然秦尧非常喜欢这个游戏,也非常喜欢目前的局面,他享受着同事们逐渐传递过来的好感,同时也享受着我时刻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复杂心情。
  不久,公司组织员工分批度假旅游,去的地方是由我精心挑选的一片天然海域:狼牙湾。那片海滨尚未被完全开发,去玩的游人不多。那里地势有点险,但风景十分迷人。狼牙湾有两个最出名的游玩项目:爬嶙峋的岩石和去海沟潜水。
  我从小喜欢游泳,从中学时起开始热衷于潜水。狼牙湾有非常好的潜水条件,当地渔民为吸引游人专门建了一个潜水俱乐部,我们的潜水装备就是从那里租借来的。
  大多数同事对潜水活动都有些担忧,愿意去的只有七八个人。秦尧犹豫着说他水性不太好,但对于挂着氧气瓶潜水还是很有兴趣的。在船上,我看到平时对秦尧很冷淡的周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她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说着什么,秦尧对她点点头。
  我们在俱乐部服务员的帮助下穿戴好装备,除了透过玻璃镜可以看到双眼之外,暴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手,身体其余部分全部被包裹在严密的潜水服中,我们看起来就像七个黑糊糊的水鬼。
  考虑到安全因素和氧气消耗量,按照规定我们下潜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然而在这次活动中,周姐死了。
  人们发现她时,她被卡在两块大石头之间,氧气早已耗尽。而那个地方已偏离了我们潜水活动的范围,谁也不知道她到那里去做什么。
  警察很快来到海边,他们对海底进行了一些探查,又对周姐的尸体做了检查,初步判定为意外死亡,其他细节要等通知周姐家人后做进一步侦察才能做最后确认。
  我们的假期草草结束,下一批度假的员工也因此改换了旅行地点。回到公司后,周姐的死因成了我们议论的中心话题。一天中午,我们几个与周姐同期休假的员工聚在大厦餐厅里一边吃饭一边闲谈。
  有同事对我和秦尧说:&哎,周姐真倒霉,先前是孩子死了,现在自己又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于意外,命真不好!你俩不如测算一下周姐到底是怎么死的吧?&听了他的话,旁边的同事也随声附和着。
  秦尧对我扬了扬下巴,说道:&徒弟,你来出个字。&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对我笑着。我没什么心情吃饭,餐盘里剩下了一堆白饭,我用筷子蘸着菜汤在桌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个&米&字。
  秦尧出神地看着,然后抬起眼睛看看我,又看了看大家,说:&周姐是被杀的,而且凶手杀错了人!&
  &啊?!&大家低声惊呼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理由吗?如果真是这样,咱们要不要报警?&
  秦尧指着我写的&米&字说:&看上面那两个笔画很反常地远离了下面的木字,这样一来&&&他伸出自己的筷子将那两笔稍微延伸了一点使它们相交,于是桌上的字变成了&杀&,&这是杀,但写出来的却是米,就是错杀。&
  &这是真的?&&原来这么简单!&&周姐原来是冤死的!&&报警吧!&大家七嘴八舌地建议着。
  &你们冷静点吧,我只是测字,又不是侦探,警方会凭测字结果来判案吗?没有科学依据,更没有足够说明这一切的证据,仅仅因为一个用菜汤写的字有点像另外一个字,他们就会相信我们的说法么?&秦尧扔下筷子笑道,&测字只是游戏而已,不管说得多么接近事实,它仍然只是一个游戏。对么?&他微笑着对我转过头来。
  这时旁边有人问了一句:&如果周姐真是被错杀的,那么凶手想杀的是谁呢?&
  【6.先知者】
  我在地下停车场拦住刚从外面回来的秦尧。
  一个星期前秦尧向公司老板递交了辞呈,今天中午公司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欢送餐会,以感谢他的出色工作。明天他就不再来上班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他靠在一根柱子上静静地望着我。
  &为什么周姐会被误杀?&我想不通。
  他挑起一边的唇角邪恶地笑起来:&误杀?你误杀了她对么?直到现在你仍然不能相信我,我的存在让你感到威胁,所以执意认为除掉我才会平安无事。狼牙湾的事故是你有意安排的,但是因为一次疏忽,你杀错了人。&
  事已至此,我无意再瞒他,&没错,我就是想借机除掉你,自从你介入以来,我的生活就像被摆在了放大镜下,被你看得一清二楚,而我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摆脱。我受不了你对我的精神折磨,每当你用那双穿透一切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就有种快要发疯的狂躁。不除掉你,我的生活永无宁日!&
  &可是你又失败了。&他的面容变得冷峻起来,&为了你的私心,你杀了另一个无辜的人!&
  &我明明看到周姐在一片珊瑚旁边游荡,我经过她身边时她还对我摆手打招呼,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根据什么断定那个对你摆手的人是周姐?又根据什么断定后来那个人不是周姐呢?&
  &周姐手上戴着枚结婚戒指,而且她的手纤细修长很有特点,即使在昏暗的海里也不会认错。&
  秦尧一边听一边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然后突然抬起手对我摆了摆:&就像这样?&
  秦尧有双白皙娇弱的手,在海里当大家都被潜水装备包裹住时,手成了唯一分辨的特征。我当然知道秦尧的手长得什么样,正是因为这一点,我在海里才会特别注意周姐的位置,因为他们两人的手太像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周姐戴的戒指。而正因为这枚戒指,我错杀了周姐。
  &周姐在船上突然想起她应该把结婚戒指留在岸上,她担心在水中会不小心遗失。我的手指比她的稍微粗一点,所以她把戒指给我,让我替她戴着以免脱落。我水性很差,不敢离开太远,一直在规定范围的中心活动。所以你看到在珊瑚旁的那个戴戒指的人其实是我,当你从我身边灵巧地匆匆游过时,我向你挥了挥手。&
  是的,我游过被我误以为是周姐的秦尧,向真正的周姐游去,她受海底世界的魅力诱惑,正贪玩地向活动范围外游去。我利用自己水性好而水下又昏暗无光、大家被各自所见吸引没有注意到身旁同伴的机会把周姐拖离活动区,用力将她推进石缝间,任凭她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因为恐惧和求救而引起的挣扎只会使她更快地消耗尽原本就不多的氧气。然后我潜回同事们身边,谁也不知道我曾经离开过。
  我以为这次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秦尧铲除了,谁知却再一次失手误杀了人,犯了更大的错误。偏偏这一切又被秦尧尽收眼底。
  &那你为什么没有报警揭穿我?&我问秦尧,&周姐的戒指后来在哪儿?&
  &她的戒指我后来交给她先生了,我只说她下水前怕在水中遗失,所以托我替她保管,没说其他事。&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你想尽快摆脱我,而我却不想让你这么快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很多人对我的能力抱有恐惧感,但是像你这么执著地想要除掉我的并不多。而且你在测字方面又有很强的领悟能力,我真希望能把你这个同伴留得久一些。
  &不过现在我已经对你开始觉得厌倦了,你的胆战心惊让我有点索然无味,所以还是一拍两散的好。我不必再被你拙劣的谋杀手段纠缠,你也不必再因为每天看到我而备受折磨。&他对我摆摆手,转身离开。
  当他快要走进电梯间时,忽然又回转身来对我笑道:&对了,我应该再一次向你保证,你的两次杀人事件,我仍会保持缄默,不对任何人提起。&
  正是他最后一句话使我压抑在心底的狂躁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我冲上去掐住他的脖颈,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拖着他进入了电梯。他在我手中轻微地挣扎着,脸上仍带着可恶的笑容。
  我把电梯停在没有公司进驻的六层,将秦尧拖了出去。他轻轻说:&没用的。&我挥拳打在他太阳穴上,他昏了过去。
  在双手的压力下,秦尧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他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两三道紫红色的指痕。正当我想进一步确认他是否已经死了时,手机响了。经理助理催我马上回办公室,有我一个紧急的私人快递,不知是否与将要签署的合同有关,让我立刻上楼去确认。
  我把秦尧藏在一间办公室的角落中,匆匆回到公司。
  快递是秦尧发给我的,虽然快递单子上留下的是陌生的人名和地址,我却从字迹上认出了他。送递公司就在大厦对面的街上,这使我怀疑刚才他外出就是办这件事去了。
  封套里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个&给&字。
  拿着这张纸我回到六楼,意外地发现秦尧不见了,惊惶失措中我测出了&给&字的含义。&纟&是&绝而未绝&,&合&是不完整的命字,合在一起就是&残命未绝&。
  他在之前就已经预测到我要做的事,更清楚地了解到即使我在冲动下对他下了狠手,他却仍能够&残命未绝&吗?
  一时间,万念俱灰的感觉包围了我,我认为秦尧的存在是命运对我曾经的错误所进行的残酷惩罚,它要让不敢承担责任的我终日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中,终生得不到解脱。
  我握着那张纸,走到窗前,想起那个因我一时的贪念而被失手杀死的女孩,想起平时对我温和亲切的周姐,以及秦尧那双看穿我一切心思的眼睛,这个世界于我而言,再没有留下的理由。
  我拉开窗,纵身跳了下去。
  【7.生与死】
  不能动、不能看、不能说&&
  我的世界沉入无尽的黑暗中,除了呼吸和聆听,我失去了一切机能。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我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知觉,没有痛苦,没有欲望。
  我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却不能做出任何表示。我只能这样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不知身在何处。此时,我又想起秦尧最后给我的那个测问,&给&,原来&残命不绝&的人是我!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传来护士轻轻的询问声:&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的朋友。&这个声音温和平静,熟悉得令我毛骨悚然。
  &时间不能太久,已经过探视时间了。&护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好的。&
  门被轻轻地推开,又被轻轻地合拢。
  &谁?&我在心里这样问道。
  没有人回答。
  「文/小妖尤尤」
  【1.牌桌人生】
  米洛把五千块钱拍在桌子上,瞪着眼睛,鼻孔一张一张的,看来我是真的把他惹急了。
  米洛大声对我吼道:&这五千块给你,你就用这个赌,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这还不成?&
  &不成,我从不赌钱。&我说。在赌钱这件事情上,我有着宁死不屈的原则,如果在死亡和赌博这两件事上选择的话,我会选择死。
  不过,米洛是我的大客户方的市场总监,这次旅行,就是我带着客户方的三个主要负责人出来的,我的工作是安排他们的行程,给他们埋单,然后发挥我天真可爱的本性,让他们开心而归。
  他们跟我很熟,因为工作关系大家成了朋友,就算是这样,毕竟也是客户,得罪不得。我们订了明天中午的返程机票,于是米洛提议晚上打通宵麻将,可我执意不肯,无论如何也不肯,坚贞不屈,软硬不吃,于是米洛的鼻孔就变得一张一张的了。
  &我可以当牌架子。&我说,目光坚定,这是我退让的最后底线。米洛熟悉我的这种目光,在公司双方谈项目费用的时候,只要我露出这种目光,米洛就知道这已经到了我的底线了。
  终于,米洛松下肩膀,叹口气,说道:&好吧,真服了你!&
  我手忙脚乱地摆着麻将,上下两排,可还是跟不上他们的速度。米洛第一个摆好,点上一根烟,于是宾馆的房间就有了仙境的感觉,这种场景似曾相识。米洛一脸严肃,电视机里正播着我设计的广告,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我突然紧张起来,心口莫名地疼。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从坐上这张牌桌的那一刻起,米洛就不是米洛了,芮锐不是芮锐,刘皓也不是刘皓了,每个人都似是而非。明明知道彼此相识,却从内心深处感到浓浓的陌生和恐惧,这种感觉,要怎样形容呢?我记得有一次,闺中密友小如请我去高档洗浴中心洗澡,那是我第一次去公共浴池洗澡,当我和小如赤裸相对的那一刻,我感到小如不是小如,我不是我。
  宾馆电话嘟嘟地尖叫起来,芮锐起身接电话,然后不耐烦地说:&不需要!&芮锐最讨厌那种女人。
  芮锐回到牌桌,牌已经摆好了,四四方方,像个密不透风的围城,每个人都是骰子,掉进去就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打麻将是米洛他们公司的潜规则,几乎成为他们企业文化的一部分,据说米洛最背的时候,一晚上输了三万。
  &牌桌上,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这是米洛他们老板的信条,也是我父母的信条。当然,我父母不是米洛的老板。
  小赌怡情,父母喜欢小赌,输赢都在五十元以内。爸爸常说,以后若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的话,只要让他跟我父母打八圈麻将,就一定能让他现出原形。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爸爸的话恶狠狠的,大概是不希望宝贝女儿成为别人的人吧?
  牌桌,就是人生,输输赢赢,变幻莫测,每个人都卸下伪装,变得赤裸裸。
  【2.诡异的六条】
  其实我很小就会打麻将,对于麻将,我基本上算是无师自通。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以怎样的方式,总之我就会了,会得莫名其妙。
  不过,自从十岁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麻将,并且,我从来不以任何方式赌钱。
  &六条!&米洛&啪&地把牌推进中央,我想了想,既然是牌架子,还是不要和牌了,上上一局刘皓出六条,上局芮锐出六条,我都没和,因此,米洛出六条出得很放心。
  &和了!&不是我说的,是电视上一个女人说的,不过那个声音跟我很像。还不待我解释,米洛已经把自己的牌推倒了,于是我也只好亮出牌,说:&我确实和了。&
  很显然,米洛不高兴,米洛以为我在故意整他,别人出六条我不和,一到他我就和。还好,我是牌架子,输赢不算钱。
  我看了看电视,电视上的女人也看了看我。
  米洛拿起遥控关了电视,于是那个女人就被囚禁在电视里,可我还是觉得,她正透过黑黑的屏幕,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小孙很会打嘛!&芮锐笑着,脸上有两个酒窝。我手心里冒着汗,忐忑不安地说:&下次我不和了,否则你们玩得没意思了!&
  &知道就好!&米洛气呼呼地说。米洛在牌桌以外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很绅士,也没有领导架子,怎么一到牌桌上就变了?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怎么一到牌桌上,就变了呢?&
  这句话,似曾相识。
  我也点了一支烟,于是整个房间的上空,灰压压地缭绕了一层妖气。我思绪纷乱,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或许前世的某个瞬间,也是这样的灰压压的房间,整个屋子的人都赌红了眼。
  米洛已经输了四千五,他始终沉默着,每摸一张牌,都紧张地用拇指摸一下,似乎想像盲人一样摸出这张牌的谜底,似乎牌经过这么一摸,就能变成他希望的牌似的。我爸爸也喜欢这样摸牌,对此我十分不理解,直接看牌面不是更简单更迅速么?
  &六条!&米洛小心地把牌扔到牌堆里。刘皓大叫:&哈哈!又和了!&刘皓已经连续做了三把庄家,因此米洛和芮锐都有些气急败坏。
  &妈的!今儿晚上跟六条有仇!下把死活不扔六条了!&米洛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这是我认识米洛以来,第一次听他骂人。
  米洛红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某处。四双手在洗牌,我的眼睛有了片刻的恍惚,我看到一个女人的手也在其中,却不是我的,我没有涂红指甲。然而再定睛一看,那双手又没有了,我摆牌越来越迅速,我心口越来越疼。
  【3.女人的手】
  这是最常见的麻将牌,牌的背面是晶莹剔透的翠绿,这种牌,在我小时候就已经很流行了。我小时候的某一年,爸爸迷上了赌博,每天放学,我家里都烟雾缭绕,一屋子的人,四个人赌,其他人观战,每个人都抽烟。我就是在这样哗哗啦啦的洗牌声里吃饭、写作业、睡觉,梦里也在哗啦啦。
  有时候爸爸会把我抱到他的腿上,让我替他摸牌,因为一般我摸的牌,都是爸爸需要的好牌。如果因为我摸的牌而让爸爸赢了,他会很大方地给我多出平时十倍的零用钱。
  妈妈也常坐在爸爸身边观看,偶尔爸爸去洗手间的时候,她会替他打一把,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赞同爸爸赌博。只因为管不了,所以只好顺着他。
  妈妈一直是个有思想的家庭主妇,起初爸爸迷恋上打麻将的时候,彻夜彻夜地在朋友家的地下室里赌,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也不回家,整个人都被耗成了魔鬼。妈妈去叫、去骂、去掀他们的牌桌,只会招来爸爸的耳光以及变本加厉的不回家。
  后来妈妈似乎也想通了,认命了,干脆让他们到我家客厅里赌,还供应茶水和简单的饭菜。这样的话,爸爸起码在家里,起码饮食正常,起码在妈妈的视线内,起码不会因为赌博而做出过分的事情,比如像电视里常演的那样,连房子和妻儿都赌上。
  这一把,我又早早地听牌了,还是和六条。
  &不会又有人和六条吧?&米洛手里握着一张六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刘皓露出神秘的笑容,似乎在暗示米洛他就是和六条。而芮锐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饮水机,若无其事地说道:&让服务员再送一桶水。&
  &奶奶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他把六条甩了出去。我自然不会叫和,我是牌架子。我起身说:&我打电话叫水。&
  我站起,袖子碰了牌,我的牌呼啦啦地亮了出来。
  &啊呀!原来是小孙和六条,还是清一色!&刘皓哈哈大笑,&小孙手气不错呢,如果不是牌架子,你今天就把我们赢惨了!&
  我脸色苍白,我的袖子只碰倒了边上的两张牌,其他的牌不是我推倒的,是一双手。
  一双女人的手。
  一双涂着红指甲的女人的手。
  似乎那个女人,就只有一双手。
  &都十二点了,要不大家睡吧&&&我小声说,那双手刺激了内心深处某根神经纤维,让我战栗不已。
  &不行!才十二点而已,说了要通宵的!&米洛的嗓子被烟熏沙哑了,&我一定要翻本!&他已经输了一万了,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和过。
  我打电话跟服务员要了水,舒展了一下腰肢,打开电视。我期望电视里嘈杂的声音能消除我内心的恐惧,此刻我需要来自外界的声音。
  估计是循环播放的影片,打开电视的时候,首先出现的是那个和我声音相似的女人的声音,&和了!&,然后图像显现出来,那个女人抬起头,透过屏幕望着我,似乎她一直就等在那个黑黑的电视屏幕里,等待我再次打开,等待和我的第二次对视。她的外貌很妖娆,手上涂着血红色的指甲油。
  我颤抖着关了电视,回到牌桌上。
  【4.第五个人】
  有一阵子,我爸爸老是输,输了就逼着妈妈拿出存折。妈妈在一次次拿出存折以后,终于再也不肯拿了。妈妈说,那是家里最后的积蓄了,那是一家人能够继续活下去的基础。
  爸爸红着眼,面目狰狞,&不给是吧?不给是吧?不给我就到外面借!借不到就去抢!&说完这句话后,爸爸掀翻了牌桌,之后半个月没有回来。妈妈四处打听爸爸他们赌博的据点,可是知道的人谁也不肯说。爸爸放了狠话,要是让他知道谁说了,他就砍谁。
  爸爸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人,当年妈妈就是看上爸爸这一点才嫁给他的,因为妈妈一家都是胆小怕事的本分人,妈妈渴望被一个强硬的男人保护。可是,没想到这种强硬落到了妈妈自己头上,于是妈妈整天以泪洗面。
  我看不得妈妈哭,妈妈哭,我也跟着哭。我一哭,妈妈就哭得更凶了。
  门铃响了,是服务员,男的。
  服务员穿着合体的制服,微笑着跟我们打招呼。那时候我正好又听牌,还是和六条,这恐怖的六条!
  谁也没有心思看那服务员一眼,服务员自己换好了水,微笑着站在我身边,用训练有素的声音说道:&您好,水换好了,一会儿热了就可以喝了。&
  没人理他。米洛气急败坏甚至有些恶狠狠地吼道:&他妈的!老子就不信了!六条!&
  &呀!和六条!&一双涂着红指甲的手帮我推倒了牌,是那个服务员。
  我愕然地盯着那双手,然后抬头望向服务员。服务员扭扭捏捏地笑着,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笑起来有点女人气,说起话来也很娘娘腔。一个大男人涂指甲油不是变态是什么?
  米洛骂道:&有你他妈的屁事儿!&
  服务员不好意思地道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嘴巴微微张开又合上,似乎想解释什么,又觉得怎么解释都是自己错,于是求救似的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芮锐。
  &好了好了!谁都不容易,&芮锐打着圆场,对服务员说,&没你什么事了,出去吧!&服务员匆忙退了出去,用那双涂了红指甲的手替我们带上门。
  那双手很白,那指甲油很红。
  芮锐看米洛已经输急了,就说道:&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小孙也不赌,玩起来也没劲儿!上半夜就当消磨时间了,所有钱都归位。大家都当娱乐娱乐了!&
  芮锐一向很会察言观色,也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尤其是照顾领导的情绪。芮锐很善良,有时候在策划案沟通会中间休息的时候,他会悄悄发短信给固执的我,告诉我如果再固执下去,领导可能就会放弃这个项目了。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做出适当的让步。刘皓则不同,仗着自己和集团上层有裙带关系,常常口无遮拦,有恃无恐。
  &不玩就不玩,钱都归位干吗?这么点钱米总又不是输不起。&刘皓伸了伸胳膊,继续摆牌,手气很好的他,显然丝毫没有不玩的意思。
  米洛也说:&玩!玩!谁不玩我跟谁急。&
  于是八只手又呼啦呼啦地洗牌,突然,芮锐的手停了下来,逐个看了大家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四周,吐出一个不规则的烟圈,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总觉得这个房间还有第五个人似的,而且,米总一出六条就有人和牌,也太邪门了吧?&
  我心里一惊,看了芮锐一眼,原来,不止我一人有这样的感觉。
  刘皓说:&芮锐你这混球,不想玩了也别胡言乱语吓唬人啊!&
  米洛头都不抬,该他上庄了,他把骰子往麻将监狱里一甩,说道:&老子不信这个邪!我不说停你们都得跟着玩。&
  &是啊!&刘皓火上浇油,&芮锐赢了就不玩了,太没牌品了,总得给米总翻身的机会啊!&
  芮锐瞪了刘皓一眼,默不作声开始摸牌。
  【5.无底的黑洞】
  整个房间笼罩着诡异的气氛,米洛专注于牌局,不时看看已经发过的牌和自己手里的牌,测算什么牌的和牌几率比较高。刘皓手气不错,赢了不少,而且貌似还有继续赢的趋势,脸上禁不住得意扬扬,每摸一张牌,都会很夸张地说:&这把牌太好了,到底要扔哪一张才行呢?&刘皓每次说完,都忍不住看米洛一眼。我想米洛如果有胡子的话,一定会气得竖起来。
  而芮锐,自从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一直一声不吭,心思似乎也没有在牌局上,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看看,心不在焉的。
  这样,一圈下来,桌上似乎就只有刘皓一个赢家了。
  而我为了不和牌,干脆把牌放得乱七八糟,每次摸到六条都心惊胆战的。那六条竖线张牙舞爪,就像某具陈尸上的蛆虫,在我眼里不停地蠕动,搅得我心烦意乱。
  这一把,奇迹般的,我摸了三张六条后,又摸来一张。其实我自摸六条和牌了,不过我当然不会和。就在我摸到第四张六条的时候,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把房间里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大家愣了一下,谁也没有动,似乎都在期望那铃声会自动停止。可是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执著,电话一直响个不停,芮锐终于坐不住了。
  他说:&我去听&&&
  &让小孙去,对方听见是女的,肯定一声不吭就挂了。&米洛说。
  我看了看自己的牌,犹豫了一下,担心我离开的时候牌又会自动翻倒,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牌扣起来,然后拿起一张六条,走向电话。这样就算牌会自动来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身,只要他们不知道我手里的是六条,也就不会知道我和了。
  我刚走到电话边,电话就不响了。
  &真他妈的犯贱!&米洛骂道。
  我转身,电话又响了。我拿起听筒,对方没有说话,听筒里也没有一丝声音,连普通电话应该有的微小的杂音也没有,电话另一端一片死寂,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是小姐吧?&刘皓不怀好意地问。
  &没人说话。&我颤抖着说。
  &别理她,继续打!&米洛不耐烦。
  我&哦&了一声,刚准备挂电话,电话那端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清晰无比,那声音仿佛不是从电话里传来的,而是贴在我耳边说的。
  她说:&和六条。&
  当时房间里很安静,似乎连饮水机的发热器都停止了运作,因此在座的每个人都听到了那句话。
  对方说完这句话后,就挂掉了电话,电话里隐隐传来的&嘟嘟&声,成了这个房间唯一的配乐。我腿一软,顺势跌坐在床上,手里的牌掉在了床上,确实是六条。
  芮锐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刘皓一脸不相信地翻开我的牌,看了看,又看了看那张掉在床上的六条,脸色苍白,愣在那里。
  米洛的眼睛更红了,血丝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眼白,他骂道:&妈的&&&不过这一声骂明显很心虚,没有底气。
  我坐的位置正好对着电视,黑灰色的电视屏幕映出我的样子,变了形。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此时此刻如果我打开电视的话,电视里肯定还会出现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依然会说&和了&,然后望着我。
  这种感觉很恐怖,可是我像得了强迫症的病人一样,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的女人没有出现,眼前只是一屏闪动的雪花,仿佛爬满了白色的蚂蚁,乱糟糟的。
  【6.爸爸不是爸爸】
  米洛突然拍了拍桌子,骂道:&他妈的搞什么?继续打!&
  &我不想打了&&&芮锐说。
  &好像真的有点邪门,这个房间不会有监视器吧?&刘皓在这种时候充分显露了他的多疑,他向我座位后面的房顶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其他地方,没有发现任何疑似监视器的东西。
  &怕什么!&米洛转过头,一脸的固执,对我说,&小孙!把电话线拔了,坐过来,继续打!&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一叠人民币放在桌子上,&我今天豁出去一输到底了,但是我他妈的就是不信这个邪!老子十几年前当兵执行任务的时候,人都杀了一大堆,还怕个缩头缩脑的鬼?奶奶的!&
  其实大家都怀疑有鬼,但是谁也不敢说出这个鬼字,米洛这么不经意地说了出来,所有人反而松了一口气。
  &就是!说不定是恶作剧,明天上午再找宾馆算账!&刘皓也应和着。
  芮锐不做声,手机械地在桌子上搅动着牌,显然他同意了米洛的话。如果现在停止的话,三个大老爷们儿和一个丫头肯定不能同睡在一个房间,如果各回各房的话,芮锐肯定会陷入更深的恐惧,这种恐惧又很难启齿,总不能说自己不敢一个人睡吧?
  所以大家呆在一个房间里比较好,而能够呆在一个房间里的最佳借口,就是继续打牌。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打牌。虽然这样,我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
  六条成了四个人的梦魇,无论是谁,只要一摸到六条,就在第一时间打出去,无论自己是多么需要这张牌。在对待六条的态度上,四个人不约而同,心照不宣。
  我依然是牌架子,依然心不在焉。
  我记得那次爸爸掀翻牌桌离家出走之后,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半夜才回来。睡梦中的我被父母的争吵声惊醒,我穿着睡衣,站在卧室的门口,看到爸爸一把把妈妈的金耳环从耳朵上扯下来,接着又硬生生扯下妈妈手上的结婚戒指。妈妈捂着耳朵大哭,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我站在门口,看到爸爸满眼血丝,嘴唇干裂,头发油腻而杂乱,那一刻,我觉得爸爸不是爸爸。
  爸爸抢了妈妈的首饰,转身就要走,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原本期望他看我一眼,可是他没有,那些血丝遮挡了他的视线。
  妈妈哭着对我说:&快去!跟着你爸爸!跟着你爸爸!叫他不要赌!&
  那个时候我觉得这是一个命令,一项艰巨的任务,义不容辞,理所当然,无需思索。于是我就穿着拖鞋,跟着爸爸出了门。
  爸爸走到胡同口,站住,也不回头地吼道:&回去!&
  我扯住他的衣角,说:&不!&
  &快滚回去!&爸爸怒道,同时拨开我拉着他衣角的手。
  &妈妈让我跟着你。&我说,&爸爸&&你不要我们了吗?&
  我看到爸爸的肩膀略微颤抖了一下,但他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咬着牙说:&这次我要是再不赢回来,就再也没脸见你们了!你回去跟妈妈说,我这次一定赢!如果还输,我就不回来了!&
  &我不&&爸爸&&我要跟着你!&我固执地再次扯住爸爸的衣角。这是脾性,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固执。
  远处,有个女人走过来,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记得她走到爸爸身边,把我的手从爸爸的衣角上扯下来。那双手在黑暗里很白,而指甲油很红。
  然后爸爸就和那个女人一起向外走,我哭闹着跟在后面,虽然年幼不懂事,但是我怀疑爸爸不仅仅是赌博这么简单了。
  爸爸一直没有回头,他抬起腿,向后狠狠地踢了我一脚,那一脚正中我的胸口。我坐在地上,看着爸爸和那个女人远去的身影,哭得惊天动地。
  那是爸爸唯一一次对我动粗。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他的公主。记得小时候,我免疫力很差,总是发烧咳嗽,爸爸为了哄我吃甘草片,把药片塞到香蕉里,哄我说,那是香蕉核。我半夜里被病痛折磨得哭闹起来,爸爸整夜不睡陪着我。有一次为了哄我开心,他还深夜十二点跑了好多家商店去敲门,走了很远的路,为的是给我买我最爱吃的蛋糕。
  而现在,我的爸爸彻底被赌博抢走了,被那个女人抢走了。
  【7.我是牌架子】
  连续几把大家都先打掉六条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而米洛的牌运也有所好转。我心里觉得是米洛那股正气把脏东西给镇住了,或者说,是米洛的戾气把那双诡异的手给镇住了。不管是什么,总之,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芮锐也不左顾右看了,似乎每个人都专注于打牌,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恐怖。
  牌品就是人品。
  牌桌上的每个人,都显露了自己人格里最真实的一面。米洛平日是个儒雅绅士,实际上则是粗暴率直的人;芮锐平时虽有阿谀奉承之嫌,实则敏感善良没有主见;刘皓在公司道貌岸然貌似磊落大方,在牌桌上则难掩小人得志之相。
  至于我,只是牌架子,是个输赢无关的局外人,因此,也没有显露出什么来。
  等等!
  我是牌架子!
  牌架子!
  我猛然发现,我并没有操控着手中的牌,也没有坐在我本来该坐的位置上,没错!我是坐在那里跟他们打牌,不过那并不是我,屋里没有镜子,没有任何反光物,但我却分明看见我自己坐在那里打牌。
  原来,我一直都是一具真正的牌架子!
  此时牌桌上的&我&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诡异地笑笑。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什么位置,我看不见真实的我,我只看见牌桌上的我。
  刘皓趁着四人洗牌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摸了那个&我&的手一下,说道:&小孙,刚注意到你涂了红指甲呢!&
  小孙摆出只属于我的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晚饭后回到房间觉得好玩,就涂着玩玩,明天回去了就洗掉,否则一定会被同事笑话。&
  芮锐也说:&哎?真的,这么红的指甲油,我还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呢!&
  米洛皱皱眉说:&女孩子最好别那么招摇,尤其是小孙这样的好女孩!&
  我说:&那不是我。&可是大家都没有听到,小孙抬起眼睛看了看我,对米洛说:&我哪算什么好女孩?固执起来也很让人头疼呢!是不是啊,米总?&
  米洛爽朗地笑着,这把他又和了,他说:&你有时候确实很让人头疼!哈哈!&
  我确实很固执。
  那个晚上,我捂着疼痛的胸口,站起来,悄悄追上爸爸和那个女人,跟着他们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屋前。爸爸和那个女人掀开帘子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了片刻,才悄悄把帘子掀开一个缝隙,挤进去。
  屋子里有七八个人,无论是赌的还是看的,都全神贯注,没有人注意到我窝在墙角,满脸仇恨地看着爸爸把妈妈的首饰递给那个女人。
  爸爸并没有赌,而是看着那个女人赌。那个女人的手指很灵巧,在洗牌的哗哗声里,她的手是翠绿中的十点红。
  爸爸说:&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赢回来,你是麻将高手,赢回来后我分一半给你。赢回本钱,我就再也不赌了。&
  女人没回应爸爸的话,只是扔出一张牌,说:&六条!&
  女人对面的男人说:&和了!&
  【8.赌令智昏】
  小孙说:&六条!&
  刘皓说:&和了!&
  米洛说:&妈的,又开始了!这次轮到小孙点炮了!&
  芮锐看了小孙一眼,喝了一口水,边洗牌边说:&我怎么总觉得这个屋子里还有个人似的?&
  小孙说:&你又开始神经了!&
  我大吼着:&芮锐!芮锐!继续说!继续说!&
  可是被米洛瞪了一眼后,芮锐就没有再说什么。我看到小孙摸了一张牌,明明是三饼,可是不知怎么被她一晃悠,就变成了六条。
  小孙说:&六条!&
  这次,芮锐声音颤抖地说:&和&&了&&&
  &妈的!怎么每个人都和六条,就我一次六条都没和过?&米洛点上一根烟。
  我看到那个女人明明摸了一张五万,可是不知怎的,她点了一根烟以后,那张牌就变成了六条。
  那个女人说:&六条!&
  这次,是女人左边的男人和了。
  爸爸焦急地说:&你到底会不会打?&
  女人说:&既然你不信任我,还请我来干什么?打牌就是这样,八成是手气,技术只占两成。&
  爸爸紧张地吸吸鼻子,又给那个女人点了一支烟。这是我见到的第三个爸爸,这个爸爸不是以前那个疼爱我的爸爸,也不是刚才踢我的凶恶的爸爸。现在的爸爸,躬着身子,没有了往日的挺拔,眼睛一眨不眨专注地盯着牌桌,每一张牌落下的声音,都能刺激他的神经,他的双腿微微颤抖,整个人看起来卑微、绝望。
  没一会儿,妈妈的首饰就输完了。所有的人都赢了,输的只有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输了,也就是我爸爸输了。
  &你这算什么高手啊?&爸爸揪起那女人的头发,眼睛里冒出绝望的凶光。女人的衣袖甩动,从里面掉出好几张六条,不过爸爸没看到。
  爸爸的眼睛里含着泪光,绝望地说:&我可是把老婆的首饰都给你了!&
  其他三个男人和围观的人冲上来,拉开爸爸。
  其中一个男人说:&输赢是常事,这也不能怪人家啊!&
  爸爸甩开众人,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我的心,也随着爸爸的哭声一揪一揪的。
  爸爸说,如果这次再输,就再也不回家了,所以我必须想办法把妈妈的戒指要回来,把爸爸要回来。
  那个女人高傲地问:&你还要赌吗?&
  爸爸站起来,他的脸已经没有了本来的样子,狰狞、绝望、无助&&他瞪着猩红的眼睛,颤抖着从内衣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那女人。那女人刚要接,爸爸又马上缩回手,如此反复犹豫着。
  那张纸,是我们家的房契。
  女人不耐烦地说:&你先考虑着,我去趟厕所!&
  我悄悄跟着女人来到厕所,我听到她畅快排泄的声音,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她和另外一个或者两个甚至三个男人是一伙的,甚至很有可能,那整个屋子的人都是一伙的,除了爸爸。
  赌令智昏。爸爸已经没有清晰的思维了,可是我有!所以我必须帮助爸爸!
  我手足无措,从另一侧的男厕所搬起一块垫脚的砖头,冲进女厕所,照着她的脑袋狠狠砸去,边砸边说:&去你的六条!&
  后来爸爸戒赌以后,无意中说起那个女人不知被谁砸死了,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两张六条。那个时候,他是愤恨地说着,快意地说着。
  愤恨她的作弊欺骗,快意她的死。
  【9.邪门】
  芮锐和刘皓吵了起来。
  芮锐说刘皓诈和六条,刘皓说芮锐血口喷人,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小孙坐在那里无辜地笑。
  骂着骂着,芮锐突然停住了嘴,定定地看着小孙,说道:&你不是小孙!&
  小孙笑道:&输钱输傻了?&
  芮锐说道:&你确实不是小孙!&
  小孙有些恼了,我笑。
  我笑,是因为我看到了芮锐发给小孙的短信,因为正在打牌,不方便发太多字,所以只有三个字:&迅猛点!&
  以前在开策划会的时候,芮锐发给我这条短信,是提醒我演示解说方案的时间长了,让我快点结束。
  芮锐发短信让我快点结束,可是小孙并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芮锐只好诬陷刘皓诈和来搅局,希望早些结束。如果小孙是我,小孙不会不明白,所以芮锐觉得小孙不是小孙。
  而这如果是在白天,芮锐不会怀疑,但这是晚上,赌了大半夜的晚上,这大半夜里还曾发生过诡异事件的晚上,因此,芮锐的思维已经进入了接近真相的超现实状态。
  芮锐突然站起来,指着小孙的鼻子,把小孙从椅子上揪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到底是谁?&
  他一记耳光打过来,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我看见有什么东西飘进了牌桌上散落的六条里。
  我说:&我现在是小孙了,花蕊蕊。&
  芮锐有同性恋倾向,在网上叫花蕊蕊,这个只有我知道。
  芮锐停手,松口气,米洛和刘皓都觉得芮锐赌钱赌神经了。
  米洛说:&算了算了!一晚上都玩得不畅快!都睡了吧!&
  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只要有阳光,就能驱散心头的晦暗。大家都从我的房间里出去后,我打开窗户透气,突然发现芮锐的钱包忘在了麻将桌上。
  我拿起钱包走到门外,却看见芮锐和那个涂着红指甲的服务生站在房间门口。
  服务生说:&讨厌啦!都说好了和六条是暗号,我说了两次你怎么都不想办法快点结束嘛!是不是对我没兴趣?&
  芮锐说:&我确实一直都在想办法让牌局早点结束啊,不过你也太邪门了!那会儿我们当中有个人真的就是自摸六条!我心里也怕得很!&
  服务生说:&怕我吃掉你啊?&
  芮锐说:&我巴不得你吃我呢!&
  两个人嬉闹着进了房,我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
  就是很想笑。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窗外的凉风让我神智清醒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一个笑话。
  我站在床边,抖了抖床单,打算好好睡一觉,这时,一个东西从床单上落到了地上。
  是一张六条。
  是当时我握在手里来听电话时的那张六条。
  玩过麻将的人应该都知道,麻将如果少一张牌,马上就会被发现的,我们没有发现,也就是说,牌桌上的麻将不少,很明显,有五张六条。
  &去你的六条!&我把那张六条扔出去,不知是天亮了壮了胆,还是从米洛那里学来了壮志豪情,我大吼,&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你,你死了我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10.本性】
  我跟米洛、芮锐和刘皓上飞机的时候,每个人都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道貌岸然。
  米洛绅士地替我提行李,而芮锐则忙着帮米洛选他爱看的杂志以便打发飞机上的时间。刘皓看起来很帅气,而且恢复了往常的磊落。他对我说:&小孙,你听过一种说法吗?牌桌上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你觉得呢?&
  我也恢复了我本来的天真可爱,笑道:&哇塞!刘大帅哥!你不会看出了我的本性吧?&
  刘皓说:&是啊!&
  &哇!厉害厉害,火眼金睛啊!那你说我的本性是什么?&我没心没肺地笑着。
  &你啊!&刘皓用食指点点我的脑门,说道,&你啊,骨子里神经质!轻微精神分裂!&
  &我神经质吗?我神经质吗?&我缠住米洛,说道,&刘大汉奸居然说我神经质啊!米总,你得评评理。&
  米洛爽朗地笑着:&他才神经质!&
  每个人都开心地笑着,似乎昨夜只是一个不开心的梦。
  芮锐边笑边发着短信,我猜是发给那个饭店服务生的。
  或许,在牌桌上,真的没有人能够掩饰自己的本性。
  「文/小妖尤尤」
  【1.苏婆婆】
  &喂?爸!&我抓起电话,有些不耐烦,今天已经是他第三次打电话给我了,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是唠叨一些家常。
  我现在哪有时间唠叨这些呢?这个书稿如果二十五号之前完不成,我就死定了。
  &没事儿,我知道你忙,要注意身体啊!&老爸苍老的声音顺着电话线挠着我的耳朵,痒,痒在心里。
  我抓抓耳朵:&我知道了,爸,您也是!&
  &你啊,后天不用回来了。&老爸幽幽地说。
  &呃?我后天没有打算回去啊。况且我后天得交一部重要的书稿&&&我疑惑地问,&爸,您是不是搞错了&&&
  &哦&&我老糊涂了&&&
  挂了电话,我盘腿坐在电脑前,继续冥思苦想这部小说的完美结局。刚有些灵感,门铃响了。于是,那些灵感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一溜烟儿不见了。
  我气恼地站起来,打开门,是苏婆婆。
  苏婆婆住在我的对门,也是我的房东。
  就像所有的房东一样,苏婆婆也是个小气苛刻的老太太。
  我探出身子:&苏婆婆,我没有在墙壁上钉钉子也没有贴任何东西,今天也没有开音响听音乐,煤气都关好了,还有,睡觉前我一定记得关好窗户。现在是秋天,我也不会整晚都开着空调了&&&
  苏婆婆的皱纹挤在一起,微笑着:&哦&&燕子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边说边凑过来,身上的怪味儿扑面而来。那味道很沉闷,有点骚,有点馊,难以形容。
  苏婆婆见我皱起眉头,不好意思地向后退了退,&很难闻吧?没办法,这是死亡的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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